“弗伦奇先生，听说你是都柏林人？”李永唐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李先生，我想在我为你们工作之前，你们应该知道我的情况了。直说吧，我是新芬党②在新西兰的负责人，而关于这一点，方先生和我对此有过一份私下的协议，他不会向你隐瞒吧？”马丁•弗伦奇直爽得有些过分，实在不像是一个律师。

方宏怀有些不满的皱皱眉头，没有说什么。李永唐笑了笑，温和的说道：“弗伦奇先生，我的部下不会向我隐瞒任何事情，也包括和你的协议。这次能够成功，你的人付出了很多，他们将会得到相应的回报。等我们在新西兰的基础打起来之后，我们之间的协议也会执行的。但我想提醒你一点，在我们合作的期间，保守秘密将是排在第一位的；而且，我希望你能够确实保证，你们针对英国人的任何行动都不会牵涉到安蒂波迪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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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你完全可以信任我们。我们对武器和资金的需求是长期的，对于如何掩盖它们的来源也有着很悠久的经验。”新芬党的负责人自信地回答道。

“那么，让我们来谈谈下一步要做的事情吧。”李永唐对这个答复比较满意。这个新芬党人是方宏怀在新西兰经营的时候无意中接触上的，他知道后灵机一动：爱尔兰共和军一直是英国人的眼中钉，如果在必要的时候让他们给唐宁街找找麻烦，应该会有点用处的。于是他指示方宏怀把这个律师也拉进来，还达成了相互合作的协议，他向新芬党秘密提供一些资金和武器，而新芬党则可以为他做一些华人无法出面的事——例如这一次闹自治风波的人群，以及给伦敦的一些头面人物拍摄“人体艺术照”的艺术家们。

接下来李永唐交代了安蒂波迪斯自治领要做的一些事情。首先，当然是要建立###制的自治政府，岛上现有的居民基本上都可以捞个官职当当，但是除了政府首脑由马丁•弗伦奇担任外，其他财政、行政的重要职务都由华人掌握。接着，自治领将要大兴土木，按照李永唐的设想建设主岛，然后就是开展业务：用华龙公司分部的名义做生意以及贩卖护照签证。届时，所有在南洋的华人，都可以拥有安蒂波迪斯自治领属民的身份——这也是李永唐所追求的最主要的目的。

事情谈妥之后，李永唐次日就飞往新西兰南岛的因弗卡吉尔，他将考察在那里建立一个军民两用港口的可能­性­。而在迈阿密，古拉诺家族的长子正在向娜塔丽•波特曼小姐发出共进晚餐的邀请，并且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和以往几次一样，晚餐的气氛相当好，波特曼小姐（由于形象方面的原因，经纪人不让她声张自己被华人收留的事，对外也只能用波特曼这个姓）已经把卡布里当作是一个不错的朋友，尤其是他那些关于黑帮的奇闻轶事，使得她想起了自己在蒙特利尔的一段生活。而卡布里有好几次想借机提起关于两人关系的话题，但一看到波特曼小姐忽闪忽闪的蓝眼睛，一向杀人不眨眼的他突然就丧失了勇气，只好接着说起某个黑帮大佬不为人知的隐私秘史。

晚餐结束后，有些垂头丧气的卡布里和往常一样把波特曼小姐送回华人商会。波特曼小姐刚刚下车，黑暗的角落里突然走出了一个人影，径直向她走来。

“亲爱的波特曼小姐，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那人是一个肮脏的流浪汉，原先他的身材一定很魁梧，但长期缺乏营养的生活使得他只剩下一个身形架子。他的脸也被乱糟糟的胡子所遮挡，但听他的声音应该是个中年人。就是这一把声音，使得波特曼小姐的身子似乎颤抖了一下。

“听着醉鬼，你最好自己滚到一边去，别让我亲自动手！”卡布里正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如果不是当着波特曼小姐的面，他早就上去用拳头发泄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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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特曼小姐，你不记得我啦？我是尼尔森•斯特朗啊！”流浪汉似乎很害怕卡布里，他知道只有黑帮的人才会有这种冷酷、凶狠的眼神，急忙大声朝波特曼小姐喊道。

波特曼小姐听了这个姓名后脸­色­突然变得苍白。她犹豫了一下，对自己的护花使者说道：“古拉诺先生，这位是我在波士顿的一个熟人，因为太久没见面了，所以一时想不起来。现在没事了，请你先回去吧，我和他有些话要谈谈。”

卡布里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波特曼小姐的态度很坚决，他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只好上车离开了。离开的时候他看见波特曼小姐和那个流浪汉就这么站在寒冷的街道上交谈，心中的疑虑更重了。等汽车拐出一个街角后他让司机停车，然后一个人悄悄走回华人商会的大楼。

在附近的一个角落里，卡布里找到了正在谈话的两人。月光很明亮，他看见波特曼小姐似乎很激动，而那个流浪汉不时用低低的声音说着话，好像是在怕别人听见。最后，波特曼小姐有些生气的离开角落，往自己的住处走去，而流浪汉挥着手臂说了一句话：“记住，我要10000美元，明天就要！”

这句话声音比较大，卡布里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这是一起敲诈勒索。到底波特曼小姐有什么把柄被他抓住了？他非常迫切的想知道。

尼尔森•斯特朗并不知道他的话被第三个人听到，他兴高采烈的朝自己的临时住处——一个铺了报纸的桥洞走去，一边幻想着明天就可以告别这个该死的桥洞，住到舒适的豪华饭店去。我们知道，这位斯特朗先生曾经在温哥华找到了一份在电影院里给人领座的工作，而正是在那里，他无比惊讶地发现银幕中那个令人怜爱的“玛蒂尔达”，竟然和自己的前任搭档小艾琳娜很相像。但是，波特曼小姐毕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所以斯特朗也不敢肯定就是她。

此后波特曼小姐的新影片不停上映，尼尔森•斯特朗越来越觉得她和艾琳娜就是同一个人。直到有一天，他在一部影片里看到了她­祼­露出的肩膀，那里同样有一块小小的胎记，他终于确信波特曼小姐就是蒙特利尔的艾琳娜•法尔里。

为什么那些劫匪没有杀死她，还让她变成了大明星？尼尔森•斯特朗贫乏的想象力没有办法告诉他答案，但波特曼小姐的名气与日俱增，她的身份地位和收入都让他心生羡慕，一个非常冒险的念头也开始偷偷地在他的脑子里浮现——只要他去见艾琳娜，也许她会回忆起两人过去一起混饭吃的这个小秘密，然后给他一笔足以过一段舒适日子的小款子？这个念头时不时地冒出来，都被他想到那些可怕的劫匪而压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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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随着他第六次失业，寒冷和饥饿使得这个念头再也无法遏制。也许，只要不被那些劫匪发现他和艾琳娜见面，他是不会有危险的？打定主意后，他边打零工边往洛杉矶走，得知波特曼小姐去了迈阿密度假，他用身上的最后一个铜板买了火车票，终于来到了这里，还如愿和她不受打搅地谈了话。

经过这么多磨难后，尼尔森•斯特朗没有任何心思拐弯抹角，他坦率地告诉以前的艾琳娜、现在的波特曼小姐：他知道她和蒙特利尔的警察杀手有着密切的关系，相信新闻记者和警察对此都非常感兴趣；不过只要她给他10000美元，他就保证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正如他所料，波特曼小姐没有别的选择，最终只好接受了他的要求。

想着钱到手之后的幸福时光，尼尔森•斯特朗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脚步声。等到卡布里铁钳一般的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拖到河堤下，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卡布里很快就用他那些非常有效的手段让尼尔森•斯特朗明白，他落在了谁的手中，而且这位大佬绝对不喜欢别人跟他撒谎。也许，眼前这个凶神也是蒙特利尔的劫匪之一？是艾琳娜叫他来对付自己的？出于这个可怕的猜测，尼尔森•斯特朗很快说出了卡布里想要知道的一切。

仁慈的上帝啊！卡布里在心里无力地呻吟了一声。波特曼小姐在蒙特利尔被绑走，如今成了中国仔的妹妹；中国仔突然拥有了一笔钱，然后在纽约的股市中发家……不需要太高的智商，他已经猜到了蒙特利尔大劫案是谁的杰作。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卡布里正苦苦思索，尼尔森•斯特朗开始向他哀求，试图博得他的怜悯，却让他下定了灭口的决心。他没有带枪或刀子，不过这难不住他，他用一块砖头狠狠地拍上尼尔森•斯特朗的脑袋，接连几下之后流浪汉满头鲜血，一声不吭地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为了波特曼小姐，就先保守这个秘密吧。卡布里把流浪汉丢到河水里，同时作出了决定。

②该党是爱尔兰共和军的官方政治组织，由前爱尔兰共和国总统亚瑟•格里菲思在1905年建立，主张用武力手段建立一个完整的爱尔兰共和国，算是爷爷级的恐怖组织了。

①《威斯敏斯特法案》宣布后，各自治领并不是马上获得独立地位，新西兰要到1947年才真正成为独立国家。所以上面巴瑟斯特总督大人提到联合王国时还包含了爱尔兰，直到爱尔兰独立之后，联合王国的称呼才变成“及北爱尔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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