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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茹梅对牛德望的叙述也是有所保留的,并没有把欧阳健怀疑她跟牛德望“内部攻关”的事情说出来,只是笼统地说欧阳健侮辱她,无端地怀疑她,所以她才发怒的。
其实也用不着项茹梅明说,牛德望一听说他们夫妻打架,马上就想到这件事情与他有关,并且具体想到了昨天晚上说下海办公司的事情。因此,牛德望此时并没有在他们夫妻之间感情的问题上多问什么,因为本来就是没有的事情,如果问的太仔细好像是他故意挑逗似的。
牛德望说:“说真话,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欧阳健为什么不接受,为什么不高兴,是不是他已经有更好打算?”
牛德望这样问也不单是想岔开话题,他确实也一直都在纳闷,纳闷看上去这么精明的欧阳健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做出明显不合情理的反应。
在牛德望看来,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即便欧阳健怀疑项茹梅跟他之间有什么,也不用拿钱撒气。既然来到深圳了,那么就应当按照市场经济的运作规律来思考问题处理问题,否则干脆别来。像欧阳健和项茹梅夫妇这样,双方父母都在重庆,俩口子也都有体面的工作,欧阳健还大小是个科长,不管遇上什么样的不顺,职位总会越做越高的。现在倒好,来到深圳做一个普通中学的普通教师,发疯了?所以牛德望认为,欧阳健肯定是把教师当成一个跳板,等站稳脚跟之后,比如全家户口迁来深圳并积累了一定的关系之后,逮住机会,马上下海大干一场,但是当这个机会突然从天而降的时候,他为什么又毫不犹豫地主动放弃了呢?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机会?这也说不准,欧阳健那么聪明,又有倪和平钱进军帮着他,说不定已经有了一个更好的路子等着呢,所以才对我这个建议不屑一顾。
这么想着的时候,牛德望甚至感到有点惭愧。
“屁!”项茹梅说,“他能有什么更好的打算。”
“那不一定。”牛德望说,“欧阳比我们都有头脑,说不定他早就在暗中准备呢。”
“算了吧。”项茹梅说,“他要是有什么准备我还能一点都不知道?再说如果他有什么准备还会求他们校长把我往学校里面塞?”
项茹梅这样一说牛德望又糊涂了。他承认项茹梅分析的十分有道理,俗话讲知夫莫过妻,如果欧阳健真的有什么大的举动,事先项茹梅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再说关于欧阳健准备把项茹梅安排进英才二中的事情,牛德望也是知道的。他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曾经觉得欧阳健太不了解自己的老婆了,项茹梅是那种甘于被当作照顾对象在一个二流中学里面做一个二等职工吗?现在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似乎又自相矛盾,唯一的解释是:欧阳健吃大锅饭吃惯了,根本就不打算下海,他就想呆在国营单位。是这样的吗?
想到这里,牛德望试探着问:“是不是欧阳根本就不打算下海,就想在国营单位吃一辈子大锅饭?”
“是啊,”项茹梅说,“难道你到现在还不知道?”
牛德望摇摇头,心里想,我怎么知道。
“所以我才恼火呀。”项茹梅说。
牛德望还是摇摇头,这次摇头表示不可思义。
“哎,”项茹梅说,“我哥哥怎么样?”
“什么你哥哥怎么样?”牛德望问。
“建材商行呀,”项茹梅说,“我哥哥来开建材商行呀。”
牛德望愣了一下,笑笑,没有说话。
“我哥哥比欧阳灵光多了,”项茹梅说,“哪像他这样猪头脑子。”
牛德望仍然笑笑,还是没有说话,但是这一次的微笑当中夹杂着幅度不大的摇头。
“不行?”项茹梅问。
牛德望又笑了一下,笑的幅度比刚才大了一些,同时摇头的幅度比刚才也大了一些。
“为什么?”项茹梅问。
“我这不是找麻烦吗?”牛德望说,“我们做房地产的眼睛肯定不能盯在建材的利润上,每个行业都有每个行业的利润空间,如果什么钱都想赚,最后什么钱也赚不到。我让欧阳做纯粹是想帮他一把,我自己并不打算赚那个钱,再说对欧阳的为人我知道,交给他做我不用操心,换个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哥哥你还不放心吗?”项茹梅说。
牛德望又愣了一下,看着项茹梅,这样看了半天,才说:“我连你哥哥的面都没有见过,凭什么放心?”
“他是我哥哥呀,”项茹梅说,“我的亲哥哥你还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