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着蓝色连衣裙,黑色丝袜,黑色鞋子,手上却拧着个白色提包,站在聂辰身边,怔怔地望着我们,死死地咬着唇,神色哀怨。
这柳云云神色真的很不好,我生怕她误会,连忙后退一大步,她的目光一下子射了过来,目光豁然变得锐利起来。
我背脊一凉,心下有不好的预感。被丈夫提出离婚的女人一向敏感多疑,估计她已经把我列为假想敌了。
瞪了罪魁祸首一眼,后者恢复了往日清冷的神色,冷冷地盯着聂辰,唇角勾出极淡的弧度,“聂少怎么一个人来?你的女朋友呢?”我等聂辰开口,又自顾自地说着,“哦,我明白了,又分手了吧。我还真佩服你,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
聂辰淡淡一笑:“成少说的就太夸张了点,大家都是各取所需罢了。”然后他对一旁默不作声的柳云云道,“嫂子,你的皮肤底子好,我免费送你一套我公司生产的化妆品,保证让嫂子肌肤水嫩光滑,这样就可以替我公司做个活广告了。”
聂辰这话似真似假,客套成分居多,和好多美容院里的美容师一样,不管你的皮肤再不好,都会先奉承你的皮肤底子好之类的俗套话。
但柳云云却感激地堆他报之一笑,“谢谢聂先生,你们公司的化妆品真有那么好的效果吗?”
聂辰笑道:“我不敢保证能一用见效,但至少保证能改善肌肤。”
“哦,是吗?那-价钱呢?”
这时成亦城终于开口了,对柳云云说:“若你真要化妆品,改天请聂少派人捎给你便是。”
柳云云望着他,蓦地咬唇,神色恐惶、凄楚。
成亦城似有些不耐,别过头去,目光又瞟向我,似又要说话
我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等一下”
“亦城,刚才你不是说了还要去医院一趟吗-”
成亦城没再跟上来,我正待松口气,一个突兀的声音又响起来,“走那么急做什么?”
聂辰说:“我送你回去。”
我懒得看他,对他伸出的手视而不见,转身离去。
“哎,等一下”他从后边追上来,拦住我的去路,“为什么不理我?还在生那天的气?”
“让开。”我横他一眼,这个脸皮超厚的家伙,没见我脸上写着讨厌二字么?
“别这样,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谈什么?公事,还是私事?”
“都有。”
“若是私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那,若为公事呢?”
“公事?”我蹙眉,故作不解,“我们之间,还存在公事么?”
他低头一笑,“马上就到春节了,我打算向贵店订购三百束商务鲜花。”
“很抱歉,聂先生已是我们花店的黑名单中的第一号人物。恕我无法接待。”我尽量表现淡然,但心里却上扬不少,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晚爱by可爱桃子(102-109)
“很抱歉,聂先生已是我们花店的黑名单中的第一号人物。恕我无法接待。”
“黑名单?”他挑眉,痞痞地笑了,“不就是一场误会嘛,何必做得那么绝?”
这个无耻至极的男人,给我给花店带来几乎灭顶之灾在他眼里居然只是一场误会。他那么轻飘飘几句话就让我个丽华白白一整年的劳动心血付诸东流,他那么轻描淡写的话就想抹平我曾收到过的种种屈辱他凭的是什么呀?
“我记得聂先生曾经说过,不与人品有问题的人合作。为了不降低聂先生高尚的格调,我这么个人品有问题的人还是闪的越远越好。”我们就站在饭店门口不远处,来来往往的人好多,几乎成了众人注目的焦点,我心下一惊,几乎又想骂自己的大意,怎么又与这家伙耽搁这么多时间。
当天晚上,亦海打来电话,说他要去上海一趟,那边公司出了点事。末了又向我道歉。说对不起。
我纳闷,“好端端的,干嘛要说对不起。”
“昨天一鸣说得对,咱们的事,不是简单的看表面。是我太冲动了。”
我笑,原来是为的这个,“你能这样想我就很高兴了。”又想到今天在婚礼上横竖没有见到他,又问他去哪了。
他说:“你一来我就离开了。”他低低地说,“我怕一见到你会控制不住自己。”
我心头一热,原来他并不是故意躲我的。
我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要耽搁几天时间吧,放心,我铁定赶在下个周末回来。”
我紧紧握着话筒,低低地道:“不要急,公事要紧,还是处理好了再回来。”
不愿猜测这里边是不是成亦城在这里边搞鬼,但这样也好,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最近对亦海依赖性越来越强了,他在我身边我会非常开心,觉得时间过的很快,一旦离开后,又总是有事没事想起他,这真不是好的开始。
大家暂时分开,先冷静一下也好。
和成亦城离婚后,除了刚开始被媒体四处躲外,这最近好长一段时间已不会再有人来注意我这个过气的“新闻”了,虽然仍是脱离不了成亦城前妻这个身份,但总算生活回归平静。可是,不知最近吹得哪阵风,又让我成为媒体注目的焦点。
最近忙着上班,拉广告,晚上上一堂钢琴课,时间安排得很是紧张,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娱乐风向标偷偷在变天了。
等我发现时,已来不及,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已堵在培训班的门口,我毫无心理准备,被他们堵得措手不及。
“梁小姐,听说成亦城要与柳云云离婚,你身为他的前妻,是否知情。”
铺天盖地的追问,让毫无心理准备的我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当终于得知亦城与柳云云离婚已闹得人尽皆知了,震惊不已,脑海里闪过他黯淡的脸,及柳云云憔悴的神情,只觉心头一团乱。
这些媒体也算厉害了,人家提出离婚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跑来找我。找我有什么用?难道说,成亦城离婚,我还得去发表评论不成?
但,这些食人的记者,若不给他们一点 回答,还真不会放过我,最终我在几次试图突围失败后,不得不想了几句不会得罪人又不会把我牵扯进去的话来打发他们。
“对不起,最近我一直忙着工作,没有时间关注这些事。”
我这样的回答,记者哪能放过我,立马又问我对于成亦城要与柳云云离婚有什么看法。
我淡淡一笑,说:“我只是感到很吃惊。除此之外,我没有其他可说的了。”
记者仍是不愿放过我,又继续丢出更尖锐的问题,什么我是不是很高兴成亦城与柳云云离婚,还有,对于他们离婚的内幕,我是否知道?
我被围得举步艰难,这个时候,我心里也很乱,根本找不回平时的镇静,在这种场合没有过硬的心里素质,只有被牵着鼻子走的份,我也不例外,被记者们围在中间,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得头都晕了。
好不容易挣扎着突围,回到住处,楼下也挤满了记者,我抚额低碳,对这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对成亦城的擅自离婚让我也受到无妄之灾也异常痛恨,恨不得把他抓来暴打一顿。
但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祈祷这件事能很快过去。
接连数天,成亦城的婚变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亦城所在的医院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但因为有专人把守,道不好攻破。而柳云云则就惨多了,听说有次上街买菜被记者堵到,关于成亦城提出离婚的理由,柳云云并未多说,只是神色哀哀地挤出一句:“他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他了,他已经变心了。”
就这么一句话,成亦城又背负了花心滥情不负责任的标签。
而我 和柳云云则是被无辜辜负的可怜人。
记者在我这里问不出有新闻价值的话来,只得偃旗息鼓,我的生活倾于平静。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内心却是一点都不平静。
这成亦城当真是铁了心要离婚么?因为他之前数度提及要与柳云云离婚,然后再娶我。若真是这样,那我岂不成千夫所指的罪人了?一个不甘心被下堂,使尽浑身解数勾引前夫的女人。
虽然外界不会把成亦城离婚的事儿归功与我,但认识我的大多数人觉得我和成亦城复婚的可能性最大。
多重身份的于浅乐是新时代的大女人主义的代表,一切奉行着大女人光道,对成亦城的事儿嗤之以鼻,“这男人没救了。当初为了娶到柳云云,把你贬得一文不值,把她夸得天下仅有。现在又觉得无法忍受了,真是自作自受。”
中午没什么事,于浅乐便约我在杂志社附近的餐馆用餐,随意扫了餐桌上摆放供客人打发时间的娱乐报,发出如此评论。
我轻呷了口温开水,以滋润两个小时没喝过水的喉咙,说:“这些别人家的私事儿,我觉得知道就好了,纯当做看场戏,评论就免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于浅乐睁大美丽的眸子看了我一会儿,忽然笑道:“对于这种事,你居然还如此镇定?说你淡然处心,还是当真走出了离婚的阴影。”
我莞尔一笑:“都有吧。反正是别人家的家务事儿,我过问那么多做什么?”
于浅乐击掌:“还是你想得开。佩服。”
这时侍者开始上菜了,于浅乐给了一百元的小费过去,得到了更为殷勤更为周到的服务。她招呼我,说边吃边聊。
原来,于浅乐找我,居然是想请我单独给她女儿辅导钢琴。
“我从小就没什么音乐细胞,更别说这些高雅的玩意,我的大儿子也和我一样,除了学习外,其他娱乐细胞一点也无。现在咱们家出了真真这么个爱好钢琴的小姑娘,全家人都是乐得合不拢嘴了。所以,我就想,请你给真真单独辅导钢琴,待遇你自己开,你觉得呢?”
哪天参加完乔一鸣的婚礼后不久,乔一鸣也把他的继子纪展程带到我负责的钢琴班练习,这群孩子个个身份都不同寻常,一个都不好开罪的,再加上于浅乐的宝贝公主我想了想,觉得现在已经够忙碌了,再单独授课,还真有些吃不消,但,人家都亲自开口了,也不好拒绝。左思右想,便决定每个周末给孩子单独设立两堂课。
得到我的同意后,于浅乐非常高兴,直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儿地感谢我。
忽然,我发现她的笑容在跃过我,看到某一处时,猛的变了。下意识地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望去,居然发现了聂辰。
聂辰仍是一身笔挺的深色西装,平时拽得像天王老子的他,此刻却是恭敬如清末年慈禧太后身边的太监。呵,说他是太监却是夸张了,也有些阴损。只是,平时见到的他,都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现在却对一个中年男人毕恭毕敬的,好奇心便来了,不由多打量了这个中年男子。
以聂辰的身份,对一个男人如此恭敬,相信这男人的身份更是非同一般。
这男人气势卓然,身形虽然有些发福,但面容却伟实英俊,剑眉虎鼻,身形修长,贵气逼人,那锐利的眸子,仿佛能洞穿人心。聂辰也着实优秀了,但站在这男人身畔,便差了一个档次了。有些男人,会随着社会的履历丰富而变得成熟稳重,越发魅力逼人。这男人就是岁月增添无限魅力的最好体现。虽然是上了点年纪,但那通身的气派,恐怕平常英俊小伙子都只有败北的份。
这男人是什么身份呢?瞧姓聂的恭敬地像侍候自家老子一样。
“唉,倒霉,又碰到这个恶心男。”耳边听到于浅乐不满的咕哝声,不由转头,“恶心男?你指的是谁?”
她没好气地道:“除了那姓聂的外,全世界还能找到第二个他那样恶心的吗?”他望了聂辰一眼,又撇唇,道:“我还听说他与你有间隙,究竟怎么回事?”
我叹口气道:“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问:“究竟怎么了?”
我反问她:“我想问一下,你听到的,有哪些版本?是我自作聪明勾引他无果反自食其果失去了他这个大客户差点引火烧身,还是深夜进入他的地盘妄想勾引他以坐上聂太太宝座?”
她迟疑了下,“我听到的,就是这两个版本但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种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
我无耐地笑了下,“这个聂辰,是我这辈子见到过的,最自大,最刻薄,最毒蛇,最花心的男人了。你用恶心来形容他,完全是对得起他。”
她呵呵一笑,“看样子,果真如我猜的一个样。”然后她想到了什么,捂唇笑了起来,“我忽然想到四十年前,他老爸深深爱上一个女人,却不愿主动追求,反而反其道行之,对人家恶言相向,不是故意误会人家,就是故意借机挖苦她,最终那个女人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刻薄和自以为是的嘴脸,一脚踢了他,改投别人的怀抱。”她仔细观察我的神色,本来就晶亮的眸子忽然变得更加发亮,“我发现,那姓聂的和他老爸一副德行。只是,这家伙虽然花心,到哪也很少对女人恶言相向过。却如此对你-”一副“绝对有好戏”的神色。
我啼笑皆非,“你还真会幻想。”
“是不是幻想,只有他本人心理清楚-哎,他们朝我们走来了。”她小小声地提醒我,然后又摆出斯文闺秀模样,看得我好笑不起。
“浅乐,真的是你?”一个低沉的男音响在身后,紧接着,于浅乐起身,朝他笑道:“聂叔叔,好久不见了。什么风把你吹到香港来了?”
然后,我看到桌前多了个西装笔挺的聂辰,及一身休闲服却气势惊人的中年男子。
见于浅乐已站起身,我也跟着起身,冲对方点头示意。
中年男子扫了我一眼,目光有些惊疑不定,问于浅乐:“这位小姐是?”
于浅乐笑道:“呵,我来介绍吧。这是我的朋友,梁冬儿。冬儿,这位是我爸妈的朋友,聂如风叔叔。聂辰你都认识的,就不用再介绍了。”
“朋友?”聂辰眯着眸子望着我,似笑非笑的,意有所指,“你确定要和浅乐交朋友?”
我蹙眉,他这是什么意思?褒还是贬?
于浅乐却来气了,“聂辰,你这句话什么意思?”
聂辰笑了笑,一脸无辜:“我什么意思都没有,只是觉得,你会带坏冬儿。”
“冬儿?叫得那么亲热。”于浅乐皮笑肉不笑的,望我,“什么时候你们关系变得这么熟了?”
我没解释,与聂辰打交道多次,貌似我每次都落于下风,不得不悲哀地认识到,我和他确实是八字带冲,我是属木的,他绝对就是专门克土的金。
我看都不看他,径直看向聂如风,向他浅浅一笑:“您好。我是浅乐的朋友,我叫梁冬儿,您可以称呼我为冬儿。”
叫聂如风的男人一边入座,一边惊疑不定地望着我,“梁小姐好生面熟呃,请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梁小姐和我一个故友长得好像,请问梁小姐是哪里人?”
我呆了片刻,如实说出了我以往的故乡。
他长长地“哦”了声,若有所思,但面上却带着失望神色。
于浅乐说:“聂叔叔也觉得冬儿长得像某一个人?”
我望着于浅乐,感觉她脸上的笑意带着不怀好意,心里一凛,这聂如风不是她父母的故友吗?也算是她的长辈呢,怎么会如此神色?
聂如风看了于浅乐一眼,忽然别开脸,淡淡一笑:“你这丫头,和你爸一样,总爱得理不饶人。”
于浅乐无辜地说:“我哪有。刚开始见到冬儿的第一眼,也觉得她和我大姨好像。可是,我问过冬儿了,她和大姨一点关系都没有。”然后又挑高眉毛,问道:“聂叔叔,您也觉得冬儿和我大姨很像?”
聂如风仔细看我一眼,点头,“是和你大姨很像。不过仍是有些区别的。不像你”他看着于浅乐,脸上出现某种回忆,“你和你妈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于浅乐笑嘻嘻地道:“可是我妈总是说我遗传了爸爸的脾气。”
聂如风神色有些恍惚,“你妈说的对,你长得最然像她,但脾气和你爸一样,那么强悍。”
于浅乐不服气地皱了鼻子,“也幸好我够强悍,不然温吞吞的,怎么生存呀?”然后抛了个媚眼给我,“我说的对吗?冬儿。”
三双眸子同时望向我,其中一双是莫测高深的。
我无耐一笑,意有所指地望向某个让我极为不舒服地男人,“对,这年头脾气温吞的还真是吃亏。”如同我本人。因为没什么脾气,被欺负了也找不到还击的方式。
聂如风无耐一笑,对于浅乐说:“你啊就是鬼精灵一个。对了,你妈,最近好吗?”
“好哇,只是和我爸去环游世界了,聂叔叔如果再早一步就能见到他们了。”
聂如风笑了笑,又问:“你大姨,最近好吗?”
于浅乐皱眉,“她在大陆,已经好久没见到过她了。对了,大姨不是替聂叔叔管理大陆公司吗?”
聂如风点头,“年纪大了,精力大不如前了。好过公务都交给聂辰。我和你大姨,已有近十年没见过面了。”
于浅乐惊呼一声:“那大姨岂不可怜?”得到聂辰的侧目及聂如风微变的神色,觉得说错了话,吐吐舌,忙转移话题。
聂如风也没过多不悦神色,只是神色有些抑郁,与于浅乐说了会儿话便离开了。这人也挺有风度的,并不会因为权势傍身就不屑理会我们这种小人物,反而还冲我和颜悦色地笑了笑,“梁小姐,我先走一趟,后会有期。”
我点头,微微笑道:“再见。”
聂辰冲于浅乐点点头,以示招呼,后者却不屑地把头别向一边。他不以为意,又看向我,我也不愿看到他,把目光看向别处。
感觉他的眸光在我脸上停留许久,知道他离去,我才偷偷松口气,这个恶心死人的家伙,真的不想再见到他的。
聂如风父子走后,于浅乐马上恢复了嬉皮笑脸,亮晶晶地瞅着我,“刚才我发现,你和聂辰之间挺有互动的。”
我一脸惊恐:“得了,你别让我吃不下饭好不好?”
她仔细观察我,目光炯炯的,我被她近乎犀利的眸光盯得不自在,忙低头,说:“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她双手撑着下巴,说:“我发现,聂叔叔和我妈当年的遗憾会不会发生在你和聂辰身上。”
我听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呀?
“当年,我老爸和聂叔叔,同时喜欢上了我妈。我爸爸的喜欢方式直接采取主动,不让我妈有退却的机会。而聂叔叔,却反其道行之,一方面,成天和我大姨腻在一起,高调宣布他们看似甜蜜的恋情。另一方面,却又总是出现在我妈面前,总找些有的没有的理由给我妈难堪,经常挖苦她,故意误会她,曲解她-最终,我妈被他伤透了心,转而死心塌地投入我爸的怀抱。聂叔叔见状又跑去向我妈告白,我妈早已伤透了心,根本就不愿再给他机会。聂叔叔伤心之余,就凑合着和大姨在一起了。我大姨对他一往情深,死心塌地,可是他却始终不肯给她名分,对她若即若离,害得和我妈关系本来就不好的大姨更是憎恨我妈虽说后来又发生了些事,她们姐妹俩又和好了,但存在心里的疙瘩总是有的。再加上,大姨的女儿,也就是我先前向你提过的怜儿,她和我一向玩得好。又一次去旅游,她不小心失足跌下悬崖,消防队搜索了好多天都没有搜到她的尸体,大姨完全崩溃了。虽然她没有明着怪我,可这些年来,我一直觉得愧疚。”
说到这时,她看着我,“你和怜儿长得真像,面部轮廓,耳朵,鼻子,眼睛都好像。只除了眉毛,你的是标准的柳叶眉,而怜儿是斜飞入鬓的剑眉,看起来很英气咦,我怎么觉得你的额头和嘴巴也好熟悉还像某一个人”然后她一脸迷惑地盯着我的眉毛。
我摸摸额头,又摸摸脸,笑道:“我以前的眉毛生得不怎么好,很粗,所以后来我去纹了眉。就是你现在所看到的柳叶眉。”
他摇头,一脸严肃,“不,我说的不是眉毛,而是你的嘴巴,你居然有酒窝”
我摸摸唇边的酒窝,笑容扩大:“这又有什么号稀奇的。有酒窝的人那么多。”
她面上却没有一丁点笑容,仍是直直地盯着我,“你笑起来的模样也好熟悉。虽说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何其多,可是,未免太巧合了吧?你不但和我大姨长得像,和怜儿长得像,更让我吃惊的是,你和聂辰的父亲也长得有点挂相。”
我失笑:“你的观察力还真强。”其实不肖她说,我心里也一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那个聂如风,我百分之百保证,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可不知为何,觉得他身上有股熟悉感。可是,我明明以前没有见到过他。
于浅乐一脸沉思,自言自语地道:“说不定,你们真有什么关系呢。”
我心中一动,想到当初成老太爷递给我的DNA,平静了多年的心潮再一次起了波澜。
不过于浅乐属于急性子人,不一会儿又转变话题,又扯到聂辰身上了。
“说到这人,虽说不是聂叔叔亲生的,但却是一样的德行,年轻时花心滥情,不可一世。把女人当低等动物看待。我咒这死小子迟早得到报应。”
我不吱声,看看时间,已是快到上班时间了。我说:“时间真的不早了,我得去上班了。周六再联系,可以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呀!”她不肯放我离去,问我,“对于这姓聂的,你有什么看法?”
我说:“还能有什么看法?我和他早已结下不共戴天之仇。”想到前阵子被他平白侮辱不打紧,还差点影响了生意。以至于没有花店的分红,害得我只能辛苦工作维持生计。就气不打一处来。若杀人不犯法,早就拿西瓜刀去把他砍成八大块了。
我的切齿痛恨没能引起于浅乐的共鸣,她只是惊呼一声,“这么凄惨?”然后贼贼地笑了起来,“所谓没有恨哪来的爱呢,我估计那家伙是故意针对你的。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我翻翻白眼,说了句:“敬谢不敏。”我从来不是那种把我推下悬崖再给我条绳子就不计前嫌的人。我一向是小心眼的,爱记仇的,虽然平时不怎么表现出来,但一旦发生了,就休想我再回头。
成亦城是一例,聂辰同样没商量就算他确实如于浅乐所说,是因为想引起我注意的表现,我也决不会接受这种会让我心情压抑到想跳楼的表现方式。
告别于浅乐,我直接进入杂志社。
杂志社位于第八楼,很吉利的数字,但是,今天却一点都不吉利。
进入电梯后,才发现电梯里还有一个男人,当看清他的面容后,彻底愣住了,想到先前他的恶形恶状及总爱自以为是强加给我许多我想象不到的罪名时,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也一副很很意外的模样,看我的眼神-
“嗨,又见面了。”他先打招呼。
虽然此刻他的语气很正常,眼神也很正常,但一想到他先前的“作恶多端”及流言的可畏,我是真的怕了他。
估计他又会说些我故意引他的注意,对他心怀不轨之类的言辞,我也懒得再解释了,装作没看到他,专心致志看着闪动的楼层数字。
“当”的一声,到了第八楼,我正待举足,他却抓住我的手,声音散漫,“老朋友相见,居然连招呼都不打?太说不过去了吧?”
我甩开他的手,冷冷地道:“我可没那个福分与聂总交朋友。”他眼里又是似笑非笑地神色,我心里窝火又无耐,这贼老天,是嫌我的遭遇还不够凄惨么?居然又找这么一个男人恶心我。
“火气这么大,还在记恨我取消花店订单的事?”他声音依旧散漫,但那神情却可恶至极,一副自以为很了解的模样。
我斜他一眼:“不止。”
取消花店订单倒不会引起我太大的愤恨,但他千不该万不该那样对外朝我做人身攻击。害我几乎成了过街老鼠。虽说事情过去一个月之久,但负面影响也不会立马消失,更别提他在张爱华面前故意与我搞暧昧,害得我被张爱华误会,又被传出不好听地流言,对他更是恨不得啃他的骨头,揭他的皮。没踹他两脚泄恨已算我好修养,居然还敢来招惹我。
再一次痛恨怎么运气那么背,每次都会与他不期而遇,若是公众场合那也就罢了,偏每次都是私人场合,四下无人,也难怪他会想歪,这家伙也有想歪的资本,谁叫他顶着超级二世祖的光环,而我却是一无权无势的小白领?
香港写字楼老贵,为了节省成本,老总撇开了昂贵的黄金繁华地段,改选九龙城较便宜的写字楼,虽然这里离黄金地段差一个档次,但比较清静,挤电梯也不再拥挤。虽说11个人挤50平米的地盘有点拥挤,但香港寸土寸金,写字楼租金居全球最贵,为了节省成本,也只能屈就了。
刚开始还挺佩服老总,租下这里的写字楼价格忒是比别人便宜不少,把省下的费用全换成真枪实弹的高档次饮品,对于老总的良苦用心还挺感动的。但现在看来,因为这姓聂的家伙出入这里,就大大降低了我对老总的崇拜。
“什么叫不止?”他挑眉问,“我还有其他地方惹到你了?”
直接无视他。
只是才走了没两步,他又叫住我,“冒昧问一个,你怎会出现在这里?”
我停下脚步,反问:“我在这里也有办公地点,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惊讶极了,他的公司不是在中环写字楼么?那个地段好,租金贵到离谱说出去可以长一截嘴巴的写字楼。先前听杂志社的同事说a室住着一个帅哥,并且身份不同凡响,只是他很忙,不容易碰到。想不到,就是这个家伙。
我挤出淡淡的笑意,说:“抱歉,我这人就是孤陋寡闻,对于不相干的人,很少去关注的。”我看到他黑了一半的脸,有种解恨的感觉。
“不好意思,上班时间到了,我得赶去上班了。”
他跟在我身边,“你在这里上班?哪间公司?”
我不答,目不斜视,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规律而清脆的声音,该死,平时从电梯道办公地点只有一分多钟时间,怎么这次走了半天仍是没有到达?
我进入《俗和爱》办公室,他也跟了上来,拦住我的去路,“想不到你居然在这里上班。”
我冷冷地道:“是啊,托聂总的福,让我过上真正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涯。”以前在《女儿国》上班,因为是资深员工,有特权,可以不必每天去杂志社报告的。偶尔请个事假,上班时间打打混也不会被上头说什么,所以很是轻松,但这次不同了,有了经济压力,再加上是新进员工,一切都得按杂志社的规章制度来。
他挑眉,“你没在花店帮忙?”
我恨不得踹他两脚,他还有脸问这个?
“为了不影响花店的生意,我这个人品有问题的人哪里还敢去呢?”
见他仍是堵在我身前,于是便推他一把,“这是杂志社工作的地点,不欢迎闲杂人等进入。所以请你立即离开。”
他却抓住我的手臂,“等一下,我还有话要问你”
我甩开他的手,一脸厌恶,“别动手动脚的,恶心。”
他紧抿了唇,一言不发地盯着我,神色阴鸷。
我瞪他一眼,转身进去。
到了下午上班时间,同事们陆续回归,同事小艾见我一脸抑郁,便问我:“怎么了,谁惹到你了?”
我回过神,说:“没呢!”
她一脸不信,“少来,瞧你一脸大便样。说吧,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
我问她,“这层楼的其他老板,你见到过吗?”
“这层楼就我们杂志社和华丰大陆办事处。那个老板偶尔见到过,是个帅哥呢,只可惜人家不常在这里。”她一脸惋惜,“不然的话,我肯定会豁出去倒追他的。”
我眼睛一亮,原来姓聂的并不是常往这里跑,谢天谢地。
小艾又狐疑地望着哦:“怎么了,你见着他了?”
我点头,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告诉过我,姓聂的他在这楼办公呢?
“那,有没有发生化学反应?”我见小艾脸上出现嫉妒神色,不禁感到好笑,这个只看外表却不知人心险恶的小丫头。
到了下午三点以后,有十到十五分钟的小休,同事们大多喜欢相互八卦一下来放松心情。聊着聊着,又聊到了时下最热闹的话题,某某富豪的婚变,及某某明星的私生活事儿,谈得津津有味的。女人的八卦都是天马行空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会儿,又聊到了成亦城身上。
小艾问我:“冬儿,你和成亦城做过两年的夫妻,你对他是什么样的评价?”
这时候所有人地目光都齐刷刷地望向我,我没想到安静的喝柠檬水也会受到波及。好一会儿才道:“都离婚这么久了,我对他没什么好说的。”
她们对我的回答不甚满意,继续追问我当初成亦城提出离婚心里是不是特别憎恨柳云云。
我想了想,说:“刚开始的时候,有点吧。但真的不是特别憎恨她。只是觉得自己挺失败的,居然败给了她。”
“那,你心里还爱着他吗?不然,又怎么会执意生下他的孩子呢?”
我苦笑,“这个孩子来的很意外,我也是始料末及的。不过,我执意生下他,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想有自己的骨肉,如此而已。”见她们仍是一脸兴致勃勃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架势,有些怕了她们,不禁把求救的目光投向Madam。
Madam意会,大声说:“好了啦,别再问了。这是人家冬儿的私事,你们瞎问些什么呀?”
Madam挺有威信的,她的话一出口,果然众MM们不再追问我和成亦城的事儿,正待松口气,忽然手机响了,是朱阿姨打来的,她的电话里声音焦急,“冬儿,你的前婆婆来看望灿灿了。”
我“哦”了声,说:“她是灿灿的奶奶,来看望自己的孙子也无可厚非,你可别再像对待亦城一样对待人家。要好生招呼,明白吗?”
“我知道,把她侍候的像祖宗似的。可是,她看起来很喜欢灿灿,还说要带灿灿回成家小住,冬儿,你的意思呢?”
我心头一跳,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灿灿越来越是可爱聪明,终于引起了成家双亲的注意了。他们喜欢灿灿倒无可厚非,但我就怕他们会仗着权势与我抢夺灿灿的监护权。
我对朱阿姨说,让她先稳住成夫人,我立马回来。
等我十万火急赶回去时,早已不见了灿灿的影子,朱阿姨一脸歉疚地对我说:“灿灿的奶奶看起来好说话,可是语气却不容置疑,太强势了,我,我没法子拒绝她-”
我深吸口气,我的前婆婆能纵横成家三十多年,把偌大成家管理得妥妥当当,毫无二心,把有钱又有作为的丈夫管理得妥顺又服帖,不是没有两刷子的,区区一个保姆,哪是她的对手。
只是,她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把灿灿接走,真的太过分了。
朱阿姨建议我立即去成家,把灿灿要回来。
去成家?我也正有此意,可是,最近成亦城与柳云云闹离婚闹得沸沸扬扬,我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去成家,不是给记者们找话题么?
想了下,决定先打电话谈一下成夫人的口风再说。
可是,离开成家后,就把有关成家的一切联系都删掉了,思来想去,又打了成亦海的电话,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他的秘书,说是他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谢绝一切电话影响。
不得已,又硬着头皮打给成亦城。
“冬儿,是你吗?”电话里成亦城声音很是意外,问得小心翼翼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今天你妈趁我不在的时候来看灿灿,也没通知我一声就把灿灿带走了。”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
他惊讶:“我妈把灿灿带走了?”顿了下,又说:“冬儿,我妈并没有恶意的,她只是单纯的想见见孙子而已。”
我忍下心头地怒气,说:“你能保证她只是单纯的想见孙子那么简单吗?”
他沉默了下,“冬儿,你一个人带灿灿那么辛苦,多一个人分担,岂不更轻松?”
我冷笑:“那我从怀孕到生灿灿的时候,怎么没有人来分担我的辛苦?”
他不语,只是说着对不起。
我又说:“把你妈的电话号码告诉我吧,我亲自与她说。”
他说:“我妈也只是单纯的想和灿灿多相处一下,你不要担心,最多明天就会给你送来。”
“是么?”我不信,“你能保证吗?”
“我保证。我明天就把他送到你身边。”
“算了,非常时期,你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为什么?难道你就那么讨厌我?”他声音低迷。
我说:“讨厌倒不至于。但你现在正和老婆离婚,还闹得沸沸扬扬的,我可不想被搅和进去。”
“冬儿,你应该知道我离婚的原因-”
“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离婚,总之,都不管我的事。好了,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不说了,再见。”
成夫人的电话也没要到,唯今之计,就只有去成家一趟了。
打了车一路飞奔朝成家驶去。
按了门铃,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传声器里传来声音,我深吸口气,直接说明来意,对方沉默了下,说:“对不起,梁小姐,太太下午出去了,就一直没有回来。”
我又惊又怒,这成夫人她究竟有何目的?当真要抢回灿灿的监护权?
我忍着怒气,问:“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太太的事,我们不好过问。我也不清楚的。”
我快抓狂了,掏出手机拼命地拨打成亦城的手机。
手机接通了后,我再也忍不住对他一阵狂吼:“成亦城,你妈这是什么意思?把灿灿带走了,让我连面都见不着,你知不知道,灿灿时我的命根子。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和灿灿分开的。”
“不会有人分开你和灿灿的。”
电话里不是成亦城的声音,而是一个幽幽的女声,我愣了会,才知道居然不是成亦城本人,而是柳云云,我说:“是你?”
“对,是我。”对方声音很低,很低,像飘渺在山间雾气中的幽灵。
“呃,不好意思。”我迟疑片刻,问:“我找亦城,请问他在吗?”
“他出去了。手机落到沙发上。被我捡到了。”
“哦-”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女人声音听起来活像个行尸走肉被抽去灵魂的木偶般,看样子,成亦城提出的离婚对她的打击得确实大。
“对不起,打扰了”
“不碍事,应该是我向你说对不起。”
“-”
“当初,我不顾他已婚的身份和他同居。以为只要我们相爱,就能厮守一辈子。没想到,也不过才一年的时间,爱情没了,婚姻也没了,我的幸福也没了。”
“”我很想说,你的爱情没了婚姻没了幸福没了关我什么事,可听她的声音,感觉她的状况不是很好,于是便开导她,“你不要想太多,亦城还是很爱你的。不然就不会抛开一切阻力和你结婚了。”
她笑了起来,不是歇斯底里,也不是怒骂怨天尤人自怨自艾,只是种很悲很悲的凉笑,“谢谢你安慰我。当初你说的对,是我太天真了。以为有爱就能决胜一切。可笑的是,我还拍胸脯保证,说一定做得比你更好。现在想来,还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努力回想,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来着?
哦,想起来了,成老太爷逝世后,成亦城忽然提出要与我离婚时,我就去找她了。当时她一脸温柔贤惠却语气坚决地说不会退出,因为她爱成亦城,而他也爱她。
当时我就嘲讽她说,你以为光有爱就能决胜一切么?未免太天真。
她不服气地反驳我,说,天真的应该是你。若我嫁给亦城,肯定比你做得更好。
我觉得她挺可怜的,什么状况都不懂就不顾一切地把底牌亮出来了。那时候,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她和成亦城,不会长久的。于是,我忍下心头的难堪,淡淡地说了句:“好吧,我祝你一切顺利,心想事成。”
回想起先前她自信又坚定的眼神,与现在她低落又难过的语气,奇异的,我对她从来没有任何嫉恨,有的只是对她的同情及可怜。对于这个破坏我婚姻的第三者,我没有嫉恨过她,并不能证明我有多么心胸开阔,实则是我早就预料到她和成亦城的婚姻不会长久。是以,一直好整以暇地等着看他们的笑话。如今,心想事成了,反而没有预期的痛快。有的只是对她的怜悯与悲哀。
结束通话后,我一直觉得不安,柳云云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到诡异,这绝不会是一个被丈夫提出离婚会有的表现。
但,这种担忧很快被我抛到脑后,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别人的事儿,也没有我关心的余地,说不定还会说你假好心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灿灿被成夫人带走了,至今么有踪影,成亦城也一时联系不到,我陷入无助的境地,望着身后紧闭的铁门,一时六神无主。
临时走得匆忙,没有拿外套,只着薄毛衣的我哪能抵过寒风入侵,不一会儿便觉周身寒意。
正当左右为难时,恰在此时,远方两道明亮的车灯向我射来,我下意识以手遮眼,感觉到车子在身前停下,失落的心立马飞扬起来,当喜悦的眸子望向从车下走出来的男人时,又立马焉了气。
“冬儿,你怎么在这?”成亦城大步走向我,脸上是惊讶及喜悦的。
我咬着唇,抱着双臂瞪着他,说,“我来带灿灿回去的。”
他怔了下,说:“先进屋吧,外边冷。”他看了我单薄的衣服,脱了外套披在我身上。
不愿接受他的衣服的,但身体真的好冷。更何况灿灿还在他们手里,不得已,坐进他的车子,随着他一起开进成家。
车子驶进了车库,他亲自替我打开车门,我低声说了声谢,随着他一起进了屋子。
成家的管家看到成亦城便招呼他,“大少爷,你怎么回来了?唉大少奶奶”
我挤出笑容,对这个在成家服务了多年的资深老管家说:“明书,我和亦城已经离婚了,叫我的名字即可。”
“啊,呃梁,梁小姐”管家看了看成亦城,又看了看我,一脸吃惊,估计是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吧。
成亦城替他解了围,“明叔,有什么好吃的,我肚子饿了。”
管家在我身上打着转,听到成亦城的纷纷,“哦”了声,掉头便走,走了两步,又转过头来,望着我,及我身上披着的衣服。
他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披着的外套上,我心下一凛,忙扯下外套,递给成亦城。
成亦城接过,抖了抖衣服,说:“屋子里也不比外边暖和,穿着吧,以免着凉了。”
我坚决不要,都已经离婚的人了,哪还能做出亲密动作。瞧管家眼睛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成亦城自己动手,强行披在我身上,尽管贪恋他带给我的暖和,但我仍是拒绝了,并且在他进一步要替我披上时,后退一步,摇头说:“不要这样,我不冷。”
他定定看着我,我把目光看向别处,说:“还是给你妈打个电话吧,今晚没见到灿灿,我心里会不安的。”
他说:“不急,还没吃晚饭吧?先吃了晚饭再接灿灿回去吧。”然后拿了遥控器开了空调。
我心里有气,瞪着他,很想骂他一顿,但,又想到柳云云在电话里令人不安的语气,于是便说,“刚才我给你打过电话的,是你太太接的。”
他脸色微变,“她没有对你怎样吗?”
我摇头,“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很不对劲我觉得,不管如何,你最起码的关心也是要给的,”我望着他,“你真的应该回去看一下的。真的,我觉得她的声音很不对劲”
他被我说得脸色凝重起来,拿起旁边的电话,拨了号码,但一直没有接通,又拨了另外的号码,仍是没有接通,随着他脸色的凝重,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该不会真的出事吧?
成亦城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猛地一变,说:“糟了,肯定出事了,我先过去一趟。”他望着我,说:“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让明叔给你安排。冬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请你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他深深看我一眼,然后风一阵似的奔出去了。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只觉不安的预感更是加大,该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成亦城离开后,这里的一切都觉得好陌生,陌生到让我莫名讶异,坐了会儿,我也起身离开了。明叔拦着我,要我留下来,等成亦城回来再让他送我回去。因为家里没有司机了。
我摇头,仍是坚持离开。
成家居住的别墅离马路还有一段距离,步行到马路边也走了二十来分钟。期间,从身边经过的车辆少说也有十辆了,大都是和成家一样的豪门世家。
夜有些深了,马路上的车辆稀少起来,出租车老远才看到一辆,可惜已坐了人。又等了会,仍是没见到出租车的影子,不免着急了。
蓦地,耳边向来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我呆呆地望着黑色轿车上走下来的熟悉身影,以为眼睛花了。
他在我面前停下,双手握住我的肩,一脸欣喜,“冬儿,真的是你。终于追到你了。”然后又说,“刚才听明叔说你来过又走了,我立马又开着车子出来,看是否能追到你。想不到我运气真好。真的追到你了。”忽然看到我单薄的衣裳,皱眉,“怎么穿这么少?也不怕着凉。”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
带有他余温的西装,瞬间就用暖意包围了我,我紧紧抓着领子,挤出笑容,“傻瓜,你追出来做什么,我正准备回家呢。”
望着他低调的黑头车,说:“打不到出租车,算了,还是麻烦成二少充当司机送我回去,可好?”
他满面笑容,“那有什么问题,上车吧,反正我也正准备回去换了衣服就去你那呢。”
我上了车,系好安全带,车子上路,我问他去我那做什么?
他看我一眼,说:“最近我哥在闹离婚。我生怕他一旦离婚就来找你要和你复婚。所以我只能先下手为强把你稳住了。”
我说:“傻瓜,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和他复婚吗?”
“是不大可能,可是,你们之间有灿灿。而咱们什么都没有,听爸妈的语气,好像挺欢迎你继续做他们的儿媳妇。”
我安慰他说,“放心吧,我不会和他复婚的。就算有灿灿也一样。”忽然又说:“你知道你妈的电话吧,你立刻打给她,要她把灿灿送回来。”
他有些吃惊,“妈把灿灿带走了?”他想了下,说,“这个时候,估计她也不可能再送回来了。这样吧,明天我去把灿灿带回来,顺便提起咱们的事,好吗?”
“你确定他们会同意?”我从不抱任何希望。现在已是一团乱了,再来一个混乱说不定我反而还能镇定下来。也就不想再去阻止他了。
“不同意也得同意。不然,他们的儿子就只能打光棍一辈子了。”他的语气不怎么正经,但我却吓了一大跳,斥他:“不许胡说八道。你存心想让我愧疚不成?”
“哪有,只是,若你不肯嫁给我,我铁定单身一辈子。”
我斥他不正经,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可心里居然有丝丝欣喜在心头乱窜,唉,单身久了,被聂辰打击闷了,就想找个靠山依靠了。
当晚,灿灿没能回来,但心头也没落寞太久,成亦城住进我家,在床上滚了一整夜,也没时间去落寞了。
第二天起床,望着被奶水弄得硬硬的被单和枕套,欲哭无泪,这是才铺上去的新床单呀!
而罪魁祸首却躺得四平八稳,睡得美美的,气不打一处来,狠狠揪他一把,把他揪醒了。
横眉竖目地要他善后。他却耍赖地把我压在身下,吻了我好一会儿才起身。
今天起来的有些迟,已来不及做早餐了,风风火火地梳洗一翻就直奔杂志社。坐了成亦海的免费车,他把我送到写字楼楼下。
“杂志社办公地点设在这里?”他盯着外观有些陈旧的写字楼。
我说:“是啊,这里租金比较便宜。”
他不置可否,“第几楼?”
我比了个数字,他脸色微变,“我记得,聂辰在大陆的总办事处也设在这栋楼的八楼。”
我叹气,“是啊,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害得我郁闷了一下午呢。”
他忽然说:“换一个地点上班吧,这家伙,我对他不放心。”
我笑道:“放心吧,昨天我给他冷脸了。相信他也不想再见到我了。”
他仍是一脸阴鸷,“这家伙不能以平常心对待的。”
“放心吧。他并不常来这里的。”
我对成亦海拍胸口保证不会常来这里的男人,在我从电梯里出来时,便又碰上了。
“嗨,又见面了。真巧。”他向我打招呼,满面笑容。
我在心里直骂他的阴魂不散,面上却不给好脸色,冷冷地道:“对我来说,这种巧合还是不要常发生最好。”
“为什么?”他敛了笑意,“你不欢迎我?”
我轻哼了一声,以示回答。
他不以为意,“还在生我的气?”
我很想送他他白眼的,明知故问。
“对不起,我要上班了。”从他身边经过时,他又拦住我的去路,“今晚有空吗?想请你吃顿饭。”
好想磨牙,这个脸皮厚的家伙,把我推下悬崖休想我再给他好脸色看。
“我已经有约了。”
“是成亦海吗?”
我停下脚步,回瞪他。“是又怎样?”
他这次没再笑了,只是神色阴鸷地盯着我,“别执迷不悟了,你们不会有将来的。”
我冷哼,“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无关。”掉头就走,因为走得急,在拐角处差点撞到人,正想说对不起,当看清对方时,又沉了脸色,是张爱华,一副听墙角被逮着的尴尬模样。
已经够烦闷了,实在没时间与她废话,一想到这两天的流言有可能是她放出来的,对她也没有好脸色,冷冷斜她一眼,往电梯走去。
电梯在合上那一刹那,看到张爱华截住朝电梯奔来的聂辰,“辰,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下午,亦海打电话给我,说今天下午他妈会把灿灿送回来的,要我不必太担心。
我对他说谢谢,他却说,“我妈已经知道咱们的事了。”
我呆了呆,只觉心头一阵慌乱,想象着成夫人会有的神色,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滚烫,那是心虚,心焦,再加上紧张所致。
“是你告诉她”
“没有。不过我妈那么精明,咱们的事有没有刻意隐瞒,她迟早会知道的。”他如是说,又顿了下,“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对我妈坦白了,她什么也没说,说只是要与你好好谈谈。”
一想到成夫人隐藏在优雅外观下的尖锐凌厉,只觉双腿打着哆嗦,我说:“亦海,我,我没有心理准备,我好怕”
他又安慰了我好一会,说成夫人不会为难我的,要我放心,但我心里仍是紧张到直打鼓,最后工作都提不起劲了。
Madam见我这样,让我滚回家休息去,不要影响其他同事的工作绩效。
离开写字楼,心头茫然,心跳始终平息不下来,叮叮咚咚地跳着,又是紧张又是忐忑,比起当初第一次进入成家还要紧张。
亦海只说对了一半,成夫人没有为难我,也没有对我破口大骂,但,她那无波无绪的冰冷嗓音却让我无地自容,一颗心直降到冰点。
“亦海这孩子,总是那么死心眼,我们做父母的,也只有将就他了。”她顿了下,又说,“冬儿,我看着你长大,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再清楚不过了。我也由衷希望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媳妇。你嫁给亦海,我虽然心中不满,但亦海喜欢,我也不会多说一个字。可是,亦海是我儿子,亦城同样也是。”她望着我,语气透着落寞,“亦城一直想与你复婚,现在正和云云闹离婚呢,他对你的心意,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是看在眼里的。”
我无声望着她,轻声道:“阿姨,我和亦城,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
她盯着我,“这么说来,你铁了心要和亦海在一起?”
我低头,不语,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为了扫除障碍,成夫人一向讲究的是先礼后兵,接来来的话,估计才是重头戏了。
“冬儿,感情的事,我从不勉强。可是,请你明白,你是一个母亲,我也是一个母亲。我的两个儿子都对你死心塌地甚至为了你相互扯后腿,互相攻击对方,我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们兄弟俩都是我们成家的骄傲。如今却在感情上,做些幼稚又让人病诟的事来。你说,我看在眼里,如何不痛心。”
我抬头,望着她“痛苦伤心”的脸,心,直直地往下沉,她说的已经很明白了,不管我嫁给哪一个,势必会伤害到另一个,她为了把伤害减至最低,为了不让两个儿子为了感情失和,那势必只有牺牲我了。
想到这里,我唇边浮起浅笑,一如当初成老太爷临死前,一大家人都站在他床前,他对小辈们交代身后事,最后,又望着成亦城,嘱咐他要对我好,然后用浑浊的眸子盯着我,眸光包含深意与警告。
“冬儿你是聪明人,明白我的意思吗?”成夫人握着我的手,轻声问道。
我垂脸,隐去了心里所有想法,“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你做这翻决定,无论是对亦城,还是亦海,那是再好不过的。”
她忽然欣慰地说:“谢谢你,冬儿,你总是那么深明大义。真要说起来,是我过分了,可是,我也没法子,为了成家的安宁,也只有委屈你了。”
我仍是浅浅地笑,不作答,心里却空洞洞的难受,也不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就是有种空空的感觉,不是很舒服,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望着她,不想再拐弯抹角了,我直接了当地对她说,“我只要灿灿,其他的,一切都听阿姨的安排。”她今天并未把灿灿带来,我提起灿灿,她就东拉西扯地说着废话,我知道,她是拿灿灿来威胁我了。若想要灿灿回到我身边,必须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最终,我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按香港法律,孩子的监护权绝对是归我的。”当初准备生下灿灿时,他们一直竭力反对,生下后也没有过问过,并且成亦城又重组了家庭。香港法律比较健全的,廉政公署不像大陆那样,可以给法官贿赂什么的,法院会秉公执法,决不偏袒任何一方。若真要打官司,他们赢的机会并不大。
她神色不变,反而轻轻地笑了,“香港法律确实比较完善,但,若我弄个母亲监护不力的证据,对我成家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
我死死地盯着她,她神色依然轻松自然,反而还拍拍我的手,和颜悦色地道:“上法庭,多伤感情呀。冬儿,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
拐弯抹角说了半天,成夫人的意思很明显,若想要灿灿的监护权,拿我必须离开成家兄弟,一个都不许再接近。与亦城复婚,势必会伤害亦海。嫁给亦海,亦城又会难堪,她不愿让两个儿子受感情伤害,她又不愿做棒打鸳鸯的恶人,是以只有我离开他们兄弟俩,即成全了她慈母的风范,也平息了兄弟俩的间隙。
舍弃一个孙子,保全她的两个儿子,她也不算亏了。毕竟,有了竹子,何愁没有笋子。
晚上亦海有打电话来,“冬儿,大哥离不成婚了。大嫂她,昨晚上自杀,差一点就没命了。”
我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成夫人以这个作借口,要我离亦海远一点当然,她只是说暂时。因为离不成婚的亦城心里也很痛苦,若让他看到我和亦海出双入对,肯定会更加痛不欲生。
成夫人很有谈话技巧,说话艺术非常完美,一句请我体谅她这个做母亲的,给我扣一个高帽子,然后再向我提出要求,拿出一副不得不舍弃灿灿的心痛表情,一边威逼,另一边又给我个甜枣子吃,我想不从她都没法子了。
“冬儿,我知道这样要求你有点过分,可是,你想过没有,就算我同意你嫁给亦海,亦城肯定会痛不欲生,以后你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同处一个屋檐下,想要和平共处,恐怕是不可能的。就连现在,他们兄弟俩为了得到你,已在明争暗斗了,你也知道,他们以前感情有多好。”
她的另一层意思就是,我是让他们兄弟不和的罪魁祸首,为了让他们兄弟俩恢复以往的关系,我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若是不从,我以后休想再见到灿灿,说不定,我的工作不保,与我一同创业的丽华也会受到波及,还有她的老公Tin,说不定,我在香港也不可能再呆的下去了。
“我听说,你换了间杂志社,呵呵,冬儿还真是时代女性的典范,自力更生,令我佩服。”她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那间杂志社效益一直比不上《女儿国》,不过亦城的堂兄觉得挺有发展潜力,还准备并购呢,被你成叔叔阻止了,说你在里边上班,不可造次。”
成家的堂兄成亦明,在传播界已有一席之地,若想收购区区一间年营业额不到一亿元的小小杂志社,那是轻而易举的。
“我听说你和朋友合伙开了间花店,效益也不错,恭喜你呀,就是有头脑。”她话锋一转,又说,“只是,我听说你们抢了‘一花一木’不少生意,对方的老板数度想以恶劣竞争形式挤兑你们,你们可要小心些。”
“一花一木”是规模比较大的花店,老板和成家没有亲戚关系,但,想要拜倒一间年营业额不到五千万的花店,对于成家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
“你朋友的老公叫什么来着?是Tin吧,挺能干的一个年轻人,不过我却听到有些不好的传闻,好像他收受了病人红包,差点就捅到卫生署去”
寒意从脚底升起,她为了逼迫我,居然连不相干的人都拉进去了,未免太狠了吧?
她仿佛没看到我的目光,继续惋惜地说,“你也知道,廉政公署对医生管理严格,若收受红包罪名属实,等待他的,将会是吊销医师执照,终身不能再行医,对于一个刻苦多年终于熬到主治医生的人来说,这个打击有多大-”
医生收受红包,在香港很少,几乎从未发生过,香港对于这方面的律法很严厉,从没有漏洞可钻,大多数医生还是规规矩矩行医,很少像大陆那样,花样百出。但,就算如此,若碰上有心人,恐怕也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全身如至冰窖,为了逼我就范,她是准备把我身边的人一网打尽么?未免做得太绝!
我说:“阿姨,Tin是个很优秀的医生,要是亦城失去了他,肯定是他的损失-”
她淡淡地道:“我知道他是个优秀的人才,但,再优秀的人才都比不上我两个儿子的幸福,及我成家永远渴求的兄弟和睦。冬儿,你是聪明人,你懂得的。”
她都说到这个份上来了,我要是再不识相,也就只有拿鸡蛋碰石头了。
也在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了我的前婆婆有多厉害,多冷酷,多果决!
我这么点都行,在她面前,完全就是小儿科。
她一来就掐住了我的命门,我想法抗都力不从心,只有乖乖被她牵着鼻子走了。
亦海说:“大哥短时间内离不成婚了。”
我淡淡“嗯”了声,这样也好,离不成婚的成亦城与一个一提离婚就会闹自杀的老婆继续在一起,相信对成亦城来说,也是个煎熬。不知成夫人为了儿子摆脱痛苦,又会怎样对付柳云云。
“冬儿,我妈找我谈过话了,她说她不是老古板,虽然咱们走到一起,会有许多波折,但她尊重我的决定。”亦海语气变得兴奋,“只是,我妈说,最近大哥心情很难受,要我们不要太刺激他了,短时间内分开一阵子,等大哥的事过去后,她再想办法开导他。冬儿,你说,我妈是不是很开明?”
我好想笑,但无论如何都笑不出声,“她是这么对你说的么?”
“是这么说的。但是”他顿了顿,“但是我并不相信我妈会那么好说话。”
我迟疑了下,说:“呃,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他苦笑一声:“她表现太好了,太大度了。”
我呆了呆,不知该说什么,但心里却稍稍有了点安慰,他没有被他那精明的母亲糊弄过去。
“冬儿,我妈没为难你吧?”
我沉默着,在心里想着,究竟要不要告诉他真正内幕,他却开口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连累了你。”
我深吸口气,“亦海,你妈,她没有为难我。”
成夫人确实没有为难我,她只是表明她的立场,为了两个儿子的幸福会作出手段而已。
“你总是这样,受了委屈也不肯说出来。”他语气闷闷的。
我叹口气,说:“慢慢来,这事儿吧急不得。”
“我妈究竟与你说了什么?冬儿,你快告诉我压。”亦海声音急了。
我想了想,想到成夫人的威胁,唇边浮起冰冷的凉笑。
“冬儿,你为什么不说话?”那头亦海声音着急了,也惶恐了。
我深吸口气,淡淡地道:“我在想,柳云云闹自杀,有没有生命危险?”
亦海叹口气:“抢救及时,已无大碍。但也吓坏了大家,我哥他,一直守在她床边,很自责,很内疚。我妈也有些动怒”
动怒?是气成亦城找了这么个动不动就爱闹自杀的老婆,还是柳云云这么不顾爱惜自己的生命?
亦海又期期艾艾地说:“冬儿,我哥现在估计也离不成婚了。但我妈却说,为了顾及大哥的心情,要咱们的事缓缓再说。”
我想,这成夫人在亦海面前,肯定会这么说的。但在成亦城面前。估计又是另一个说辞了。
不过倒也挺佩服这成夫人的,在儿子面前,永远是慈母模样,就算她在背地里作出棒打鸳鸯吃人不吐骨头的事来,恐怕在她的两个儿子眼里,她仍是难得的模范慈母。
“虽然我也知道这只是我妈的缓兵之计。但,这个时候,我却是无能为力。”他语气沮丧,“冬儿,对不起。对付我妈,我不能拿出商场上那一套。为了不让我妈对你生出间隙,我短时间内不会与你见面了。”
我笑了笑,夸奖他,“谢谢你为我着想。”这小子还不算太笨,知道改弦易辙,单一的执着无济于事,横冲直撞也毫无胜算。唯有改变策略。
只是不知他又会以什么方法来让成夫人退后一步?
第二天晚上,成夫人才把灿灿带回来。
她仍是温和的神色,但却比昨天又多了份冷冽与高贵来。
今天的成夫人确实高贵,貂毛大意黑色铅笔裤,翘着二郎腿露出的驼色高跟鞋,小巧,玲珑,却又有着尖锐的鞋尖。LV经典款式提包随意放在身边,盘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用簪子绾着,精致的钻石耳环及项链散发出幽幽华光,双手交叉放在腿上,露出两颗小巧戒指,再加上唇角得体而冷淡的笑意,无不显示其高人一等的优势来。
“亦海那孩子,对你还真是死心塌地。”她叹息地说,神色却冷漠。盯着我的眸子带着刻骨的冷意,这种感觉,就好比自己战战兢兢克己奉公而别人偷奸躲懒却仍是拿一样的薪水而生出的不忿。亦或是,自己辛苦养大的儿子却为了别的女人对自己疏远而产生的嫉恨与不平。
我觉得,有必要说些什么。
可是,又找不到话来说。
“冬儿,你这么聪明,从小受礼仪教导,怎么还做出这种让戳脊梁骨的事来?”
我低头,“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当初,我也和您一样,觉得叔嫂在一起不会有好结局,也不可能会受到祝福。可是”
“可是什么?”
我叹口气,无耐地望着她,一脸无奈:“亦海他太死心眼了。我长这么大,从未见过他那么痴心的男人。我说实话,我是真的被他感动了-对不起,我知道不应该接受他的,可是,当一个男人对你死心塌地甚至处处为你着想,只要是人,都会受感动的,对于亦海,我是情不自禁-”
成夫人脸色变了数变,最终冷笑一声:“好一个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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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我打断她,说,“我知道你无法忍受我和亦海在一起。我很抱歉,让你这么生气。可是,请你明白,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之人。我会远离他的。”
得不到尊重和祝福的爱情,我是不会再去碰的就算会心痛,会无助,会在夜里哭泣。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她神色稍微缓和了下,“不知你看了最近的报纸没有,御风和允儿那孩子你都认得,如今也正闹着离婚呢。”然后,叹了口气,一脸不忿的模样。
她嘴里的御风是龙门的火龙,首领之一齐御风,三年前与康氏千金康允儿喜结连理,并还生有一女。康允儿是标准的千金小姐,虽然算不上名门贵族,但自幼被教导的极好,温柔婉约,既贤惠,又落落大方,嫁入齐家整整三年,侍奉公婆,善待小姑,操持家务,进得卧房,下得厨房,上得厅堂,端得贤惠有度,齐家公婆对她也是夸赞有加,从未红过一次脸。只是这齐御风真不是东西,有这么贤惠妻子还念念不忘初恋女友。
以前我还未与成亦城离婚时,与康允儿时常走动,也算是少数谈得来地好友,她也是少数贵妇里没有对我落井下石反而安慰我的人。我原以为凭她不俗的家世,理应在婆家抬首挺胸,但实则不是。丈夫对她不冷不热,外边小三儿横行无忌。刚开始齐家公婆还力挺媳妇,说儿子的不是来。
可自从那小三儿怀了孕后,越发嚣张,听说检查出来是男孩儿,一向八风不动的齐家公婆开始不管不问了。康允儿一人孤军奋战,偏那小三儿仗着肚中龙种大行逼宫,若不问鼎正室宝座便打掉孩子,惹得齐御风左右为难。
康允儿是齐家公婆最是得意的媳妇,齐氏夫妇既不脑残,也不蠢笨,相反还聪明的很,哪会有着外头的野狐狸兴风作浪,一直力挺儿媳妇。但,那小三儿肚子里的孩子除外。
但他们越是这样,姓齐的臭男人越是觉得康允儿面目可憎,康允儿在一翻痛定思痛后,最终决定成全齐御风和他的初恋,自动让贤。什么赡养费一概不要,唯一的条件便是女儿。
这姓齐的真不是东西,既得了便宜还卖乖,死活拖着不肯离婚,最终却又扭不过初恋女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极为“痛心不忍”地与结发妻子离了婚,却又妄想要女儿的监护权,最后闹得不可开交,媒体都被惊动了。
齐御风与康允儿的事最近也闹得沸腾,为了争夺女儿的监护权,弄得天下皆知,乐坏了媒体,却气坏了齐康两家。
成夫人不会无缘无故提及别人家的私事儿,我仔细想了想,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这是在敲山震虎呀!
康允儿离婚的唯一条件是女儿跟随她,但齐氏夫妇也是极好面子的,一向注重血统的纯正,就算孙女也不会轻易让人从齐家带走,改成别的姓。是以,给了康允儿非常优越的条件,却非要争得孙女的监护权。这成夫人是借着齐氏夫妇的作法来告诫我,大户人家,对血缘最是看重,人家区区女儿都要誓争到底,更何况灿灿一个根正苗红的男孩儿。
终于想到了成夫人的最终目的,我倒吸口凉气,在心里盘算着,若成家真要争夺灿灿的监护权,凭成夫人的本事,我先前还算自得的胜算,完全是不堪一击了。
成夫人又说话了,“冬儿,我确实很喜欢灿灿。也时刻想着要灿灿回到成家。”
我定定地望着她,没有搭腔,等着她的下文。
她说:“不过,我也是做母亲的人,哪会不明白呣子离别的痛苦?所以,我不会与你抢孩子的。”
我垂脸,心头电转,她当然不会主动与我抢孩子的监护权,对于她来说,孙子是讨人欢喜,也很重要,但儿子才是她身上掉下的肉。为了儿子,她就得舍弃孙子才是谁叫她的两个儿子对我那么上心呢?
果然,她下一句就是她提出的条件了。
“你一向聪明,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可以舍弃灿灿的监护权,但,你也得向我保证,从今以后,不再与亦城亦海他们来往。”
果真被我猜中啊,心头冷笑,好一个慈母呀。
与成亦城断绝来往,也是不可能的,他是灿灿的父亲。
与亦海想到亦海,心头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是我辜负了他。在他和孩子间,我最终自私地选择了孩子。不知他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恨我。
成夫人离开后,我抱着灿灿,泪水一股脑儿地落下来,朱阿姨手足无措,忙安慰我,却又找不到章法,但看得出来,她对亦海仍是抱着希望的。
她说亦海对我是绝对认真的,他一定会想办法和我在一起的,要我不必担心。现在要做得就是马上通知亦海,要他来想办法。
我抬头,问了她一句,“得不到祝福的婚姻,你认为能走多远?”
她立马蔫气了,喏喏地不再吱声。
我垂首,拭了脸上的泪水,吸吸鼻子,我不能哭的,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的。也是我活该,明知与亦海不会有未来,偏还妄想能有奇迹发生。活该被成夫人如此侮辱。
成夫人也够厉害了,不带脏字地把我损得一无是处。打蛇打七寸,她一来就捏住我的罩门,让我连反抗的力气都生不出,只能乖乖地被她牵着鼻子走。
朱阿姨见我接连几天都提不起劲来,建议我出去走走,顺便给灿灿买些衣服,灿灿都一岁了,又逢春节,是得添些衣服了。
很凑巧,在买童装时,居然遇到一位故人。成老太爷在世时的御用律师。当初我和成亦城结婚也是他着手办理的,成老太爷死后的遗嘱也是他经手的,这人一向严肃,并且正直不阿,所以印象也挺深刻的。
王律师一见到我也挺吃惊的,“梁呃,成太太”
我微笑着纠正:“请叫我的名字,王律师。我已经和亦城离婚了。”
“离婚了?”王律师有些意外,不过还不算太多吃惊,“你们真的离婚了?”
我点头。
他又皱眉问:“什么时候的事?”
“呃,去年三月。”
他再度皱眉,又问:“是亦城提出的?还是”
“当然是他。”当初成老太爷要我与成亦城结婚,他全程跟办,也深知里边的内容。不管出于何目的,我都不得主动提出离婚,当然,如果是成亦城则就例外。
他“哦”了声,“这样啊,那也算是遵守诺言了。”
我淡淡一笑,心情微凉。
这时候被朱阿姨抱着的灿灿却扭着要我抱,我抱过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嗔怪地指了他的额头,轻斥:“小皮蛋一个,婆婆抱不是一样吗?”
“呃,呃梁小姐,这,这孩子是,是你的吗?”王律师又开口了,盯着灿灿的脸儿,目光惊疑不定。
我搂进了灿灿,对他笑了笑,说:“是啊,小名叫灿灿,马上就一岁了。”
“你又结婚了?”
我讶异地望着他,过了会儿才明白指的是什么,于是又笑了起来:“不,我现在单身。”
“那,孩子的父亲-”
我明白他想说什么,笑着打断他的话:“王律师,我记得你已经退休了,听说已移居美国定居。成家的事应该不在你过问的范围内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当初我受成老太爷的嘱托”他顿了顿,一下子变得冷然:“当初你是白纸黑字答应了老太爷提出的要求,虽然是不合理,但若你违背了”
我打断他的话,淡淡地道:“我有没有违背老太爷的要求,我说了你就能信么?你应该去问成亦城更好。”
“是吗?”他盯着我,目光变得锐利,“那好,我这就去亦城。若确实是他主动提出离婚,那你应有的权益我不会徇私。若你违背了协议,可休怪我不客气。”他又盯了灿灿一眼,目光古怪。
望着王律师离去的背影,我心里一阵阵苦涩,好不容易扭转的心情又被破坏了,唉
朱阿姨上前问我:“冬儿,这人是谁?怎么这么霸道?难道只允许姓成的提出离婚,你才能获得自由么?太不像话了。”
我没说话,叹口气,估计再过不久,又有一场硬仗要打了。
年关将近,花店生意好得不像话,丽华天天打电话来催我,要我去店里帮忙,想到成夫人的警告,我推脱没有去。有好些客户指名要我服务我都拒绝了。不愿为了我的事,连累丽华。
不知就里的丽华大骂我脑子进水了,放着好好的生意不顾,偏躲在家里装死。
沫沫也打来电话,说聂辰又来了,下了最后逐客令,若得不到最好的服务,别想他再与花店合作。
沫沫语气带着乞求,“梁姐,我知道聂辰那人很混蛋,可是,看在他抱着金元宝的份上,就委屈一次吧。”
做生意的人,没有人会把钱往外推的。只是,对于聂辰,我是真的被他打击到骨子里了,一想到先前他的恶形恶状,就恨不得把他踹得远远的。
但,沫沫说得对,人家捧着金元宝上门,再往外推,确实是很大的损失,还白白便宜了别人。
这聂辰也真够无耻的,听沫沫的语气,这家伙摆明了要我替他服务,若不给他满意的服务,他就会去找“一花一木”。这个混球,别人的花店不找,偏要找咱们的主要竞争对手。
成夫人威胁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这“一花一木”先前也算是香港最大的花卉公司,贩售、外包都有涉及,但因后来“playworld”后来居上,抢了他们不少生意,两家花店早已形同水火,若聂辰转移到对方阵营,就算不会给我们带来损失,却白白给了竞争对手大把银子。
这姓聂的在商务鲜花方面,一向是最大方又舍得花钱的。丢掉订单不打紧,最怕他站到竞争对手那边一起对付我们就麻烦了。
沫沫在电话里叶大大鄙夷了聂辰一番,说他摆明了不安好心,不过,她话锋一转,又说:“大家都知道他那点花花肠子,估计又想借着公事占你的便宜。不过我和丽华商量好了对策,先要他一次性付足预付款和尾款。在服务期间,丽华会派小王小齐等一并跟在你左右,量他也不敢打你的注意。”
这个办法是好!但,这姓聂的那么狡猾,难道他就没有对策?
沫沫又说:“我估计这次姓聂的应该不会再故技重施了。”
过后丽华也来对我说,要我再给姓聂的一次机会。若这次他仍是狗改不了吃屎想占我便宜,那么久狠狠甩他一巴掌,以后打死都不再理会他。
沫沫更逗,还递了支有录音功能的笔给我,藏在我衣服里,说,若姓聂的对我图谋不轨,就把这录了音的笔交给媒体,让大家看清他的嘴脸。
被她们的小题大做逗笑了。身边有小王小齐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身上又带着录音笔,再加上打定主意,若聂辰仍是老样子的话,铁定对他不客气,少说也要甩他两巴掌或是踹他两脚的。
坐在载着满车鲜花的车子上,心头居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若聂辰果真又故态复萌,我好似该甩他两巴掌呢,还是踹他两脚,部队,还得想两句台词才行。
这次,聂辰表现得中规中矩,语气诚恳,态度亲和,至始至终都没有任何过激的言行,更不必说不适场合的举止了。
被他忽如其来的转变弄糊涂了,这家伙怎么忽然转性了呢?
刚开始还有点儿不适应,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对付他的法子也想好了的台词却毫无用武之地,心里甭提有多郁闷了。
不过,这家伙就算转性了,但却没变性,瞧,工作结束后就约我吃饭。
我又不是穷得吃不起饭,还需他来请?
借口还有事情要忙,我一口回绝掉。
被我拒绝他神色微沉,过了会又问我:“那,你什么时候有空?明天?或是后天?”
我蹙眉,看样子这家伙的钱又在口袋里跳来跳去了,抑或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他笑了笑,“明天可以吗?明天是周日,相信你应该能挤出时间。”
“抱歉。”我淡淡地说,“我要在家陪我儿子。”
他神色不变,“那后天呢?后天是礼拜一,我去你公司接你,可好?”
这家伙!
他这么个超级花花公子,还嫌我的日子不够水深火热么?去公司接我?亏他想得出来,公司里人多嘴杂,被他这么一搅和,那我岂不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怎么,聂先生还想吃着碗里,惦记着锅里?”
他皱眉,“此话怎讲?”
“聂先生的女朋友也在我们那栋办公大楼上班。”我盯他,神情不免讥诮,“聂先生是嫌左拥右抱的日子不够过瘾,还想看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不成?”
我形于面上的讥诮神色浓烈,稍微有点儿面皮的人都会摸摸鼻子滚蛋,奈何这男人的脸皮是城墙做的,闻言不但不感到羞耻,反而还笑了,笑得得意。
“我和爱华早就分手了。”他笑了笑说,目光闪闪发亮,“你就是顾忌着这个么?呵呵,放心,我现在身边可是一个女人都没有。”
就算身边没有女人,但
“你有没有女人,关我什么事?”白他一眼,不想再与他多做废话。
他拦住我欲踏出去的步伐,神色阴鸷起来,“为什么总是不肯给我好脸色?我自认没得罪过你。”
我眨眨眼,他这是在诉苦吗?还是在抱怨?有没有搞错?
他凭什么呀?
还是,这男人的道德神经异于常人!
估计他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于了,又讪讪地加了句,“我承认,先前是我不大好”
我故作受宠若惊,“能让聂总自认错误,还真是难得,也算是我的荣幸了。”
他脸色难看起来,“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也诚心诚意弥补了,你还想怎样?”
我几乎想仰天长啸,有人说,金刚与伪娘的区别,金刚主动承认错误,而伪娘会给自己的错误找理由。
这男人明明看起来就是金刚模样,怎么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就一伪娘德行?
我淡淡地道:“聂辰,我不是什么苦什么委屈都会硬扛的人。我也知道,你只稍动动手脚,我铁定脱一层皮,你这个本事,我先前就领教过了。”
他嘴巴倏张,似是不相信。
我斜他一眼,“先前你擅自取消与花店的合作,还对媒体放话,说我人品有问题。”顿了顿,盯着他心虚又不解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就这么一句话,害得我们花店损失上百万。我个人的形象也跌至历史最低点。这还不打紧,还差点被其他老顾客当作下作女子污蔑。”
他陡然睁大眼,从容神色终现尴尬,“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我冷笑一声,语气鄙夷:“若你直接承认错误,诚心向我道歉,我也会打落牙齿活血吞故作大方原谅你。可你到现在为止,还替自己狡辩。”
他神色变了数变,嘴巴张了张,又想辩解,但最终,却一个字都没说,只是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扬头,“你这个道歉太迟了。”
他霍地望着我,“那”
“你是诚心向我道歉么?”
他立马点头,“对”
不等他说话,我扬手,狠狠掴了他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惹来其他人的注目,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的脸偏向一边,顿时浮现五个巴掌印。
我甩甩手,手心也痛得厉害,但却极为解气。
我冷冷地说:“这就是我的答案。你这个不要脸地混球。”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掌掴聂辰的事儿不知被哪个好事者传了出去,在公司里,又被指指点点的。
上司Madam拿着报纸来到我办公桌前,说:“不错嘛,居然连华丰总裁你也敢打。谁给你这个胆子?”
同事小艾立马接过话来:“那还用说,爱慕的力量呗?”
Madam一时不解,扭头问她:“何解?”
小艾故作深沉地比划着,“聂辰肯定爱慕梁姐吧,所以梁姐才会仗着这点甩他一巴掌,解恨,又报了先前的大仇。一举两得。”
Madam问我,“是这样吗?”
我白她一眼,轻哼,“你说呢?”
Madam故作深沉,想了想,说:“是有这个可能。”
我翻翻白眼,她们只说对一半。聂辰爱不爱慕我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之所以敢打他,是仗着他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想向我道歉。所以我才壮着胆子打他的,不打白不打!
不过,这聂辰就一贱骨头,以前呢,礼遇他,厚待他,他不把我当回事儿,反而处处挑衅我,曲解我,甚至恶意整我。这回我狠下心肠甩了他一巴掌,居然把他打乖了。
瞧,这次顶着红肿的半边脸,对于记者的胡乱猜测作出了隆重反驳,反而还替我说了不少好话,说他罪有应得。
这个臭男人,还真会收买人心,明明错的人是他,我也不过是打他一巴掌解气,就被他这不辩解的良好认罪态度而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与聂辰的风波还没过,成夫人又来找我了。
这次不再是她亲自登门造访,而是她的司机堵在我下班的必经路上,语气看似恭敬,实则强硬,“梁小姐,夫人想与你单独说点事儿。请上车!”
雪白手套,指着不远处一辆白色奔驰。后座车窗摇下一半,成夫人端坐里边,正冷然地盯着我。
不再是先前的温和大家风范,这次是冰冷而凛冽的。
忽然胃里一阵抽痛,想到那天见到过的王律师,心里一叹,该来的总算来了。
打开车门,我朝成夫人打招呼,“阿姨。”
她淡淡嗯了声,朝另一边移了移,“上车吧,我们约个地方好好谈谈。”
我依言上了车,车子转了个方向。
我有些惊异,望着她,“阿姨,你要带我去哪里?”
她神色淡淡,“去了就知道了。”
心头忐忑,怎么和预料中的不一样呢?反而大有出入,这是怎么回事?
车子驶了一段路,成夫人终于开口问我:“你告诉我,当初和亦城离婚时,为何死活都要生下孩子?”
我望了她一眼,回答:“我想有自己的骨肉。”
“哦?”她目光扫过来,眸子锐利,如刀子似的,割得我生痛。
“就没有其他理由了么?”
我沉默了下,想着成老太爷曾说过的话
“为什么不说话?你给我老实回答。”成夫人冷声打断我的沉思。我抬头,讶异与她不若以往平和的凶狠,怎么与预料中的反应不一样呢?
“呃,阿姨见过王律师了?”
她冷笑一声,理了理颊边的头发,慢条斯理地道:“他主动来找我的。”
这么说来,老太爷极欲保护的秘密,她全都知道了?
她说:“我也是现在才知道,亦城不能生育这个事实。”
我低头,尽量使自己变得平淡,“这也是当初爷爷要我嫁给他的真正原因。”
她目光似有惊疑,“这么说来,老爷子一直都知道亦城不能生育一事?”
我点头,语气止不住的讥诮,“我想,王律师什么都对您说过了吧。”
她神色一僵。
我又说:“王律师也见到我的孩子了。他是不是在怀疑,既然亦城无法生育,为何我还能生下孩子。”
她脸色猛地一冷,冷笑一声:“这也是我欲想知道的。”
我在心里叹口气,果然是这样呀,我还以为她会把灿灿当命根子似的,原来她是在怀疑灿灿不是亦城亲生的。
虽然与预料中的有些出入,但,却有些松口气的。
“冬儿,我再问你一句,灿灿究竟是不是亦城亲生骨肉?”这次成夫人不再保持温和神色,而是冷冽如冰,煞气布满了整张保养得当的脸。
我在心头电转,说:“亦城给灿灿的抚养费,我一直都没有动过。”
成夫人陡地睁大眼,脸色猛然一变,然后咬牙切齿地道:“果然如此。”
这时司机恭敬地语气传来,“太太,到了。”
成夫人深吸口气,抬眼一看,原来是一间高档餐厅。
成夫人跃过车子,来到我面前,横我一眼,“等会儿见到王律师,你亲自与他说吧。”
我望着她优雅又不失凌厉的步子,迟疑了下,小跑步跟了上去。
王律师早在两年前就已退休,但做了一辈子律师的他,目光炯炯,不怒而威,犀利的目光盯得我心里直打鼓。
当着成夫人的面,他打开一个淡黄|色的档案袋,递到我面前,“这是当年老爷子和你签订的协议,你自个儿再看一遍吧。”
我淡淡扫了一眼,并未接过,只是淡淡地望着他,说:“不必再看了,你就按着当初和老太爷签订的协议做主吧。”
他看我一眼,忽然摇头惋惜,“我一直认为你是聪明的孩子。没想到却做了糊涂事。”
这时成夫人已打开档案袋看了起来,神色变了数遍,一脸震惊地望着我,又望着王律师,“王律师,这,这是真的吗?”
王律师沉声道,“是真的。亦城无法生育,老太爷早就知晓。但他一直瞒着亦城,他也怕亦城知道后会难过,所以才出此下策。”
成夫人没说什么,但神色变得复杂,看我一眼:“所以,亦城无法生育的事,你早就知道了?”
我点头。
“那你还答应嫁给亦城?”
我望着她,有些无奈:“阿姨您认为,在老太爷面前,我还有其他选择吗?”
她滞了滞,神色莫名,过了会儿才长长一叹,“难为了你,守了这么久地秘密。”顿了顿,她又沉声问我:“既然如此,那灿灿又是怎么回事?”她盯着我,目光变得尖锐,“你明知亦城无法生育,居然还弄出个孩子,并且还是在离婚过后。你安得何居心?”
我不说话,实际上,我无话可说
我的不言语却更加激怒了她,只见她怒拍桌面,厉声喝道:“为什么不说话,说呀!”
我望着她铁青的面孔,唇边浮起冷淡的笑意,“我会把亦城给的抚养费如数退还他的。”
话才刚说完,她便扬手。
我闭眼,只听到“啪”的一声,重重的巴掌落在我脸上,火辣辣的疼痛瞬间从左颊传来,再然后,便是疼痛道到麻木。
她气得浑身颤抖,还想扬手打我,但被王律师阻止,“成太太,请息怒。我知道你心里愤怒,但梁小姐也很委屈。你也知道,老爷子开出的条件本来就苛刻,说难听点,就是自私。也难怪梁小姐会做出这种事来-”
成夫人怒气稍缓,但仍是不解气,盯着我冷笑一声,“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老爷子逼迫你嫁给亦城,若你委实不愿,我也会想办法替你周旋,你倒好,面上是个被权势逼迫欺负的可怜虫,背地里却尽干些肮脏事。不管你受多少委屈,也不会有人同情你。”
我强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也不用手捂着,神色漠然地守着她的言语侮辱。
“你以为i,只要把钱退还给我们就高枕无忧?”
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但,她也奈何不了我,这事关自家面子问题,她不敢弄得人尽皆知。在法律上,是她儿子先出轨,她也没道理要我吐出当初成亦城给我的补偿,至多停止再给赡养费。孩子的抚养费退换回去,然后双方老死不相往来。
尽管她心里气得吐血,但顾及面子,她也只有“打落牙齿血吞”,暗地里给我“小鞋”穿,或暗地里做手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她想整我,又要顾及她的两个儿子,最终,也只能消气,让我有多远滚多远。
离开餐厅,我回去的第一件事便是把成亦城打到账户里的钱如数返回去。
为了孩子的事儿,相信他不会再坚持着要与我复婚了。灿灿的监护权也不会再有人来抢。只是,苦了亦海。
出了这样的事,相信亦海无论怎么努力,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再有未来可言。
其实我就是一自私的人,为了孩子,却牺牲了一心一意向着我的亦海。
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打给亦海,想了想,还是算了。都已经这样了,再做徒劳的解释也是无用。与其增加他的痛苦,还不如让他恨我,怨我,进而忘掉我。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他会因我的自私而怨恨我,心里又一阵抽搐。
我以为,与成家的恩怨,就这样过去,我料想成夫人恨我恨出个洞来,但也会为了面子装着好修养地放过我。而亦城,应该不会再来想着与我复婚什么的,唯有对不住亦海,但,事情都已走到这一步,也只有对不住他了。
我也做好承受亦海指责怨恨的准备了,奈何过了一个星期,亦海那里仍是没有任何动静,反倒是成亦城索先约我。
“今天下午有空吗?给个地点,我有话要和你谈。”电话里的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犹豫了下,最终仍是同意了。反正迟早都要谈开的。
地点约在他医院附近的一间咖啡厅,当我抵达时,他已早早入座,正睁着复杂的眸子盯着我。
他的神色倒是平常,我稍稍放下心来,坐下后,又不知怎么来个开场白,一时间,有些尴尬。
“是为孩子的事么?”我点了杯卡布奇诺,低声问道。
他背靠椅背上,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灿灿,真的不是我的?”
我低头,不敢看他,“相信你妈已经告诉你了。”
半天没有听到回复,抬头,便见他神色带着颓废。
“我不信。”他说,“我是医生,原发性Gao丸衰竭,药物治疗和手术都已无作用。一般情况而言,是无法正常受孕。只有做A&H或许有一线希望。但,也并不是真的无法受孕。”
我愣然看着他。
他唇角微歪,继续说:“若运气好,遇上体质相互契合的也有可能受孕。灿灿,应该是我的孩子吧。”
我沉默了下,说:“既然你知道自己的情况,应该明白,原发性Gao丸衰竭,精虫活动力低下,并且不正常精虫大于40%,这种情况下,正常受孕的机会,几乎为零。”
“那请你解释一下,灿灿又是怎么来的?”
我不语。
他又逼问,“你给我的感觉便是你还巴不得灿灿不是我的孩子。”
我再度愕然,蠕动嘴唇:“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微撇唇角,“凭直觉罢了。”
我淡淡一笑,“你认为你的直觉会准吗?”
他望着我,声音淡淡,“八九不离十。”
我心头一颤,呆呆地望着他。
他喝了口咖啡,缓缓道:“刚开始我也差点相信了我妈的说辞,认为孩子不是我的。但后来慢慢一想,觉得你是在故意误导我们。”他盯着我,目光渐渐锐利起来,“你是怕我会抢孩子监护权?”
我心头一滞,不知该说什么。
他继续道:“我相信你的为人,就算你怨我背叛了你,也不可能做出红杏出墙的事来。灿灿,绝对是我的孩子。”
我苦笑:“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
他皱眉,“你什么意思?难道”他目光惊疑不定地盯着我,“你真的背叛了我?”
我讥笑地瞅着他,“对于一个大玩婚外情偷吃劈腿的男人来讲,似乎没有权利说背叛两个字。”
他神色一黯,“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你太太,现在还好吧?”我打断他的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他沉默了下,回答:“还好只是,出了这种事,短时间内不可能离婚。”他神色黯淡,面上似有愧疚。
我淡淡地说:“干嘛又要离婚呢?”
他看着我,“你知道的,我和她,并不适合。”
“但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说,“做大事的人,就得替自己的行为负责。柳云云是你亲自选择的,没有人强迫你,逼迫你。”
“可是”
我抬手,制止他的辩解,“我之所以不恨你对我的背叛,是因为你给了我一个可爱的孩子。让我后半身有个依靠。”
他木木地望着我,最后苦笑一声:“原来如此-”
他重新移了移身子,问:“你把我给灿灿的抚养费如数退还给我,是否已打定主意与我断绝任何关系?”
我反问:“你认为呢?”
他沉默不语,过了会儿,他又抬头,眸光已变得冰冷,“好吧,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必要再谈下去了。我尊重你的选择。至于灿灿”
我望着他,他唇边浮现一抹讥嘲,“你刚才也说过,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
我望着他前后极致的转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是准备放弃么?
“放心。我不会后悔的。”
他唇边浮起凉薄的笑意,“最好如此。”
我喝了口咖啡,渐渐失去温度的味道让我不再有再和的欲望,如同与他的关系。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我先走一步,也谢谢你的成全。”
他望着我,欲言又止,“你和亦海”
我神色一黯,强自镇定,“这是我自己的私事。”
他定定看我一眼,“也好,我就不再过问了。”他停了停,又说,“既然这样,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他眼里闪过一丝冷意与阴鸷。
他眼里的阴鸷是那么明显,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我的预感是正确的,又过了两天,亦海回来了。
从报纸上看到他从机场出来的画面,清瘦的脸,被拥护在众人中间,一袭深色西装,估计是偷Pāi的,隔得较远,面部较模糊。
但是,挂在他臂弯中的女人,却是很清晰的,甚至对我笑得一脸灿烂。
这个女人我也是有印象的,好像是某企业千金吧,规模虽不及成家,但家世不算太差,总算顶着千金名媛的派头。
我把报纸整整齐齐地放在茶几上,一直看,一直看,为了保护眼睛,我安在客厅里的灯光是那么的明亮,可这一刻,这斗大的黑体字却让我怎么也看不清了,那照片下边的铅字根式模糊到极点。
摸着胸口左边心房,我听到了龟裂声响,那是心碎的声音!
农历年倒数日子开始了,喜气浓烈的街头,四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又是一个令人期待的春节来临。
嗳嗳离开香港了,去了淘金圣地的深圳已有一个月,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丽华和老公今年不打算回老家,而是把双方父母接来一并过年,今天也才农历二十五,便已大包小包地准备年货。
我在打包行李,准备离开香港了。
前天,朱阿姨抱着灿灿冲进家门,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恐惧,说刚才她带着灿灿在小区外边走了一圈,就差点被一辆小车给撞了。
朱阿姨脸色白的可怕,拍着胸口说:“对方的目标分明就是我和灿灿,在撞上我们那一刻又紧急刹了车,但却从车窗里扔出一团垃圾丢在灿灿身上才扬长而去”
朱阿姨话还未说完,又接到成夫人打来的电话,“梁冬儿,限你一个星期内,立刻滚出香港。”她在电话里吼得声嘶力竭,我吓了一跳,平时永远优雅入骨的贵妇人,居然也有如此抓狂的一面。
隔着电话,也听到她剧烈喘气的声音,“今天送你儿子的礼物很不错吧?”他冷笑几声,“给你 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要是再留在香港,我会送更大的礼物给你儿子。”末了又狠声狠气地加了句,“别给我玩花样。”
我能玩什么花样?在成家,我可是从来都不敢玩花样的,唯一的花样也是顺着她的意愿来玩,但最终却是落得凄惨下场。
朱阿姨也要回家过年了,包了个厚厚的红包给她,感谢她一年来对灿灿的精心照顾。
她只接受了薪水,红包却推辞了,她说:“平时候做亦海的奸细,她得到的够多了。”
说到亦海,她神色一黯,说:“亦海之所以没来找你,也是有他的苦衷的,我听他的管家讲,因为灿灿的事-是亦海从中周旋了许久才使得他们善罢甘休-”
我垂眸,低声道:“谢谢你告诉我。”为了我和灿灿的平安,他肯定付出了很大的代价吧。
朱阿姨欲言又止的,我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地,你统统说出来吧。”
她犹豫了下,最终下定了很大决心般,“其实,亦海对你完全是真心的,他原来的打算是,就算他的家人不接纳你,他会带你定居美国这阵子他一直瞒着你努力,眼看就要成功了,奈何出了这种事”
我没有吱声,只是咬着唇,默默消化着朱阿姨提供给我的信息。
是我想得太天真了,以为成家人呢会为了面子而“打落牙齿血吞”,但我忘了他们骨子里的狠性,他们面上是不能做什么,却背底下可以做许多小动作的。
朱阿姨把红包递给我,说:“你给我的薪水够多了,再加上亦海也给了我不少的钱,这钱你还是留着吧,你带着孩子,也不容易。”说着,她眼圈也红了,忙伸手拭了眼睛,哽咽着向我道歉,说她本来也知道我和亦海在一起的可能性很小,但却一时钱迷心窍,被亦海给贿赂了,违着良心撮合我们,以至于把我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淡淡地说:“这事儿不怪你的。”怎么怪也怪不到她身上的。
她又嘱咐我要多保重,又细细交代了有关照顾孩子的各种细节,末了,又感叹我和亦海有缘无份,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朱阿姨走后,我继续收拾行李,东西太多了,全是我当初精心挑选的物件,丢也舍不得,最后只能全部收拾了装进大箱子里,到时候再拿到物流公司进行托运。
衣服一件一件地折叠好,再把平时常穿的放进行李箱中,其他的,不急着穿的,再放进另一个箱子里。
首饰身份证件之类的贵重物品特意放进小巧的迷你型LV皮箱里,这些首饰全是当初与成亦城结婚时买的,虽然过时了些,但价格不菲,平时也没怎么戴,以后找个时间拿去当了,或是献给慈善机构拍卖了也成。
每放一件首饰便要打开看一下,当打开其中一款时,莫名眼眶发热。
这是亦海当初去美国时,给我带回来的。
极好的项链,就算许久不曾被关注,仍是散发出幽幽华光,绚丽夺目。
轻轻放在心口处,感受着亦海送给我时的眉角眼梢浮现的柔情。
在收拾细小物件及生活用品时,摆放在洗浴间的剃须刀静静地躺在那,我拿了起来,细细摩挲着,亦海平时工作很忙,有时连刮胡子的时间都没有,在商场里闲逛时,便买下了,他也只用过区区数回,便一直搁在这,忆起当初他在得知我给他买了剃须刀时的惊喜,又忍不住眼圈泛酸。
找来外包装,把剃须刀收起,放进LV皮箱里,继续收拾着洗浴用品,又被我搜到了一瓶沐浴露,这是他自个儿买的,说他一直用这个牌子,每次洗了总有一股清香味,问着极舒服,料想以后不可能再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了。
摇了摇瓶身,还有大半瓶,箱子已经装得差不多了,又舍不得扔掉,最终仍是一并装了进去。
开始收拾灿灿的衣物,童车童玩童衣都是高档货,几乎没花过我什么钱,全是孕婴店派送来的。当初怀孕七八个月时,孕婴店送货上门,我着实吃了一惊。他们回答说是有人付了款直接叫他们送来的。说是一个年轻女性买的,长头发,中等身材,长得很漂亮,说话很温柔。
我就只有嗳嗳和丽华两个好友,丽华是北京人,身材高挑,说话爽朗,她一直留着短头发。排除了她后,就只剩下嗳嗳了。
灿灿的衣服全都无法再穿了,只得打包好,准备送给丽华或沫沫的孩子。
衣服真的太多了,有好些都还没拆封,但灿灿却不能再穿了,便全部包装在一起,准备全部送人。
在整理新衣服时,从包装里搜出了张发票,随意看了下,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是孕婴店开的发票清单,孕婴店专卖的东西果真贵,嗳嗳真的费心了。
正想把发票揉进垃圾桶,却被付款那一栏的签名给愣住了。
这是信用卡付的帐,打印出来的小票,但签名却是陌生的女性姓名,这是怎么回事呢?
脑海里闪过某个瞬间,太快了,一时没有抓住。
带着疑问,打了孕婴店的电话。
营业小姐的声音甜美可人,可听在我耳里,却无异是晴天霹雳,百般滋味,万般感觉都涌了上来。
话筒从手头滑落,我呆呆地望着手头的衣服,以前的种种不明迹象及疑惑在这一刻都得到解惑,万般滋味全化作痛彻心扉的自厌,使劲捶打着沙发,想着与亦海相处的点点滴滴,想着他的孩子气又霸气的一面,再想到我的自私与对他的算计,只觉心头钻心的疼痛。
颤抖着双手,拨打了这个我从未主动打过的号码,颤抖的手指按了无数次键,当终于按下拨号键时,手机里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女高音,“就知道你会打这个手机,我告诉你,亦海不会再见你了,你趁早死心吧。有多远给我滚多远。你应该知道,凭我们成家的势力,想要一对呣子消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一阵“噼叭”声响,手机被愤怒地摔掉,然后,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
愣愣地望着已结束通话的手机,唇角浮起哀伤而自厌的笑。
寒风刮得猛烈,皎洁的月亮仍然挂在天空,从厚厚云层透了出来,以倾斜的姿态,露出粉白朦胧的脸,又过了会,渐渐远去,像是要隐入云层,又像是包别夜晚。
8点的飞机,天不亮便抱着灿灿,一手托着行李箱,踏出电梯。
寒风凛冽,吹打在身上,只觉肌肤生疼,香港的冬天,也有如此霸道的寒冷。
望着身后的建筑,深吸口气,还真有点儿舍不得的。
望着怀中熟睡的孩子,我对自己说,这一切都是值得的。不容许我后悔,也不容许我又后悔的机会。
离开小区,便看到两辆小车停在路边,一是红色丰田皇冠沙龙,一辆是黑色宾士。
黑色宾士带着流畅的线条,我放慢了速度,多注意了几眼,当看到陌生又熟悉的车牌号时,失望浓浓地浮上眉间、心头。
失望过后,又是对自己的厌恶,明明利用了他,算计了他,还妄想着他会来找我。说不定他恨我都来不及呢。
上了红色丰田,照例与司机聊了几句,司机忽然说,“好像那人也是找你的。”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宾士车主已下了车,朝我这辆车大步走来。
我让司机开车,奈何车子才发动,车窗已被敲了数下,我很想让司机不理会他的,但想了想,又摇下车窗,望着成亦城。
“有事?”我冷淡地问。
他背对着路灯,看不清脸上的神情,他的声音低低的,沙哑的,“准备离开了?”
我点头。
双方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流动着窒息的沉默。
成家动用一切手段把我逼离香港,一是恨极灿灿不是她的亲孙子,二是为了她的两个儿子。成亦城也算是帮凶吧,因为我数度拒绝了他的复婚建议。
昨天,他又来我的住处找我,他说,只要我答应和他在一起,他会说服他母亲重新接纳我。
当时我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既然大家都已撕破脸,也就索性破罐子破摔,成家早就与我没任何联系了,要断就断得干干净净,优柔寡断反受掣肘。就算我退后一步吧,但等待我的,又岂会是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没有转圜的余地?”他低声问。
我看着他,路灯投射在他身上,使得他的脸庞有忽暗忽明的阴鸷,深吸口气,这个男人
对他的感观不再是单纯的前夫了,有对他的失望,却也有着愧疚与同情。
甩甩头,又恢复一贯的冷然。人都是自私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也就没必要再假惺惺地作同情者的角色。
一边摇上车窗,一边说:“我走了,保重。”
车子启动后,玻璃车窗隔离了一切探索。从此,天涯隔绝,永不相见。
来得早了点,天边也才刚冒出鱼肚白,天地间正处在朦胧复苏阶段。
在去机场的路上,在成家的点点滴滴,像电影镜头般,一一在脑海中放映,回忆最多的,仍是亦海。这个曾经讨厌过我,讥讽过我的男人,却最是让我无法忘怀的,也是最歉疚的。
是的,我对他确实感到歉疚。
我利用了他,仗着他对我的爱,肆无忌惮地利用了他。
纸,总是包不住火的,随着柳云云经常跑妇产医院开始,我就知道,成亦城无法生育的事,尽早会曝光。
我原以为,成家人会因为这个而死死揪着灿灿不放,当时我想好的对策便是当年与成亦城签订的切结书,在法律方面,她是站不住脚的。但我没想到,为了达到目的,她会拿我身边的人威胁。
本来我已作好最坏的打算,但,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却并不影响我的最终目的。没有血缘关系更能让我全方位拥有灿灿。唯一的缺点就是要与成家人全方位对立,凭借成家的势力,想要报复一个无权无势的人,是多么轻而易举。但,我知道只有有亦海在,我仍是可以高枕无忧的。
我的计谋成功了,却没有过多的欢喜,我利用了深爱我的男人。
亦海
在心里默念着,想念着他的好,想念着他的笑,想念着他憨痴的笑,想念着他霸道又可爱的面容,只觉眼眶发酸,止不住的湿意汹涌溢出。
凌晨的街头,马路上没什么车,司机踩足了油门一路奔驰,过着飙车瘾。
窗外融于夜色的景物飞快闪于身后,曾热闹非凡的街头,也熄灭了璀璨的灯火,只余下两旁的路灯,清清冷冷又孤零零地绽放出孤独的冷光,衰弱地向路人展示着冰冷的忧郁。
从这里望出去,看不到绚丽耀眼的霓虹闪烁,望不到璀璨的灯海照耀,这里黑暗如水,黑暗汹涌澎湃地涌来,这片隐藏在黑夜里的天地,仿佛是被繁华遗弃在城市的边沿。
准备回老家看看,算算时间,父亲在去年就应该被释放了,而姐姐想到姐姐,心里又是堵得慌。
这个与梁姐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却一手肩负了拯救家人的使命,为了让妈妈有更好的医疗环境,为我让我这个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她付出得太多太多了。
而我,同是梁姐的养女,我却只想着自己,从未付出过一丝一毫。
也许,我会有今天,也是我的报应吧。
我的行李箱里除了平常用的衣物与用品外,还有一叠资料,那是我拜托乔一鸣帮我查的。
龙门情报网确实厉害,查到了我姐姐在中东的一切遭遇,很好,她总算苦尽甘来,有一个男人肯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只是,望着那个中东男人英俊却又冷酷无比的眉眼,又有些不安,我那温柔明媚却受了无数罪的姐姐,能否在他臂弯中得到她所期望的幸福?
龙门的情报虽然准,但也并不是万能的,他们能查到梁家所发生的一切,却无法查到我和姐姐的真正身世。这也难怪,毕竟我和姐姐都是在襁褓中就被带进梁家了,当初的一切人事物早已随着城市改革而变得面目全非,时代久远,再加上又不是本土人,能查到这么多信息,也算不错了。
“小姐,到了。”
我抬头,看着窗外,耳边依稀能听到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响,车外人流攒动,进出旅客并没有被时间所限制,急促的步伐涌动着繁华而孤清的冷意春节,大家都要匆忙赶回家呀。
付钱下了车,才走了两步,忽然一双灼热的视线直直地朝我射来。
下意识的,也许是心有灵犀吧,我直直地把视线向某一处望去。
人流汹涌却又夜深人静的天地间,一个瘦高人影矗立在前方,深色衣物几乎溶于夜色,他静静立在那,与我隔着来往的人流,遥遥相望。
周围的人流似乎都远去,此刻各自眼里都只剩下对方。
我呆呆地望着他,眼里心里脑海里,冒出了无数个问号:“他是在等我吧?”等我给他个说法,或是痛骂我的无情。
他望着我,眼角眉梢,却是一派的温和,没有被我利用后的不甘,怨恨。
他走向我,在我前方驻足。
我呆呆地望着他,嘴唇嚅动,却找不到话可说。
此时,天将破晓,黑灰色的天空,染上一丝炫白丽彩,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他一直望着我,却没有说话,我低头,眨了眨酸涩的眼,忽又抬头,冲他露齿一笑,“你来了,送我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上前,伸手。
我强迫自己不许眨眼,不许躲避但,他的手却掠过我的头发,轻轻拨弄了下,把颊边的发丝掠到肩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触摸这么漂亮的头发了。”他感叹,“几点的飞机?”
我呆呆地望着他,咬着唇,回答:“八点。”
他笑了笑,“还有点儿早呢。”
“不早了,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匆忙出错。”我说,望着他温和的神色,只觉凌迟般的疼痛袭向四肢。
“亦海”
“嗯?”
“为什么不骂我?”
“骂你做什么?”
“我利用了你”若没有他在成家从中周旋,成家不会轻易放过我的。而我,也是仗着他绝对会替我出头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杠上成夫人。
“你有吗?”他偏头,唇角仍是温柔的笑意,“能为你做事,我感到很高兴。”他说,“这也是我唯一能替你做的。可惜的是,在你眼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我想辩解,可滚到喉间的解释自觉又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我低头,低低地道:“对不起”
“你不用向我道歉。我也有错。”他声音忽远忽近,似陈述,似感叹,“我错在太过高估自己。”
“亦海,对不起”我哽咽,心痛歉疚的泪水落下。
他递了纸巾给我,拭了眼泪,“为了我,你肯定签订了不少不平等条约吧?”
他咧嘴笑了起来,“你知道就好,算你还有点良心。”
我呆呆地望着他,他还笑得出来?
这时,整个天地早已被灰白取代,天亮开了,黑夜已完全结束。可是,我即将下来的人生,是灰白,还是黑暗呢?抑或是朝霞满天?
“你怎么会在这?”
“等你。”
“等我又有何用?我不会因为你对我的痴情就留下来地。”
“我知道。我只想再见你最后一眼。”
“有什么好看的?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我知道你是这么的狠心。”他感叹,“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老实回答,你是否爱过我?”
凝视他的双眼,也不过一会儿功夫,灰白的天空已变得明朗,看不出今天天气如何,但肯定不会是阴雨天。也在这时,我才清晰地看到他的双眼,仍是一如以往的温柔。
我望进他的眸子,狠狠地点头。
他忽然笑了起来,“那就好。”然后狠狠揉我的头发,“时间不早了,进去吧。以后千万别再来香港了,也千万别被我碰到。”
“为什么?”
“若下次再碰到你,我绝不会再心软放过你了。”顿了顿,他又加了句,“我会不顾一切把你绑到身边!”
我轻轻一笑:“我想,那时候,你估计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吧。”
他皱眉,“说得也是。所以,只能便宜你了。”
我扯了扯唇角,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要结婚了,新娘子就是那天出现在报纸上的千金,婚期也已定下来了。以后,就算见到他,也会形同陌路。不应该怨他的,他是为了我才会由着成夫人的安排。成氏夫妇看似随和,一旦涉及面子问题,绝对会露出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上敌人一口才会罢休。
我能全身而退,已属万幸,只是,为什么目的达到了,心却有着凌迟般的痛?
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我定定地凝视他,轻声道:“我走了。希望你忘掉我。”
他点头,“对,我会忘掉你的。”停了下,又说,“但前提是你从此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泪水再一次落下,不知是为即将人别而哭,还是感动于他的痴心。
清晨寒风凛冽,迎着来往的人流与噪杂,我们彼此凝视着对方的眼,在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分道扬镳。
再次回头,相互凝视,皆默然无语。
狠了狠心,我强迫自己转身,大步而去。
机场里的寒风依旧,行色匆匆的人影更衬托我的孤单与冷情。
灿灿在怀中睡得老香,望着他粉嘟嘟的脸,爱怜地亲了下,我想,我作出的决定应该是正确的。只是,心里仍是不可避免地抽痛着,其实,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亦海说,感谢他在我怀孕时不动声色地照顾我,感谢他为我付出的一切。
我还有更重要地话也没对他说,我爱他,不知何时,我就爱上了他,并深深地绝望地爱了。
晚爱 第二卷by可爱桃子 1-3
一切的一切,都过得缓慢,但也来得很快。
昔日的老家早已随着城市化的建设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父亲在姐姐辛苦努力下,终被提前释放,如今,已回到山东老家足有两年时间了。
而姐姐,出乎我的意料,再次远赴中东,从此杳无音讯。
有关儿时的回忆,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地闪现在脑海里,那是快乐并痛苦的。
在一个晚春黄昏,踏着灿烂的夕阳,我捧着鲜花,来到母亲坟墓前,向她送上了迟了多年的鲜花及探望。
照片上笑得温婉的美丽女子,正亲切地凝视我。眼前又回忆到见到她的最后一眼,她用枯瘦的手抓着我,嘱咐我和成老太爷去香港,要我好好地生活,希望有一天,能找回姐姐。
母亲枯黄的脸成了我对她最后的回忆,直至照片上温婉动人的笑,才陡然惊觉到,母亲的美,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超越的。
那时,饱一顿饿一顿的我,想到跟着成老太爷有好吃的,好穿的,想也不想就答应了。等我随成老太爷回到香港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我丢下母亲,而自己却享福。又哭着求着老太爷送我回去。
老太爷冷冷地道:“现在才想起,是不是太晚了?”他把一份报纸递到我面前,我颤着双手接过,上边写了什么我没有看到,只看到一张模糊的照片,一个妇人趴卧在地上,身下全是血。
成老太爷说,我随他离开后,母亲就跳楼自杀了。八楼高的楼层,冰冷坚硬的水泥地面,当场身亡。
原来,那时我才知道,母亲早就有了轻生之意,只是放不下我。
原来,母亲之所以要把我支走,是因为展靖姐姐的昔日恩爱男友,他把父亲送进监狱,把姐姐逼去中东做男人的情妇,仍是嫌不过瘾,最后又准备把毒手伸向我,母亲为了救我,这才出此下策。
而母亲的解救我的法子就是以她的生命终结,这个优雅了一生,幸福了一生,最终却被自己友好了多年的表妹背叛。
母亲的表妹金雅莉,我也见到她了,这个风光无限的市长夫人,却只剩下枯瘦的脸,及灰暗的眸子。
她第一眼并没能认出我,直到我自我介绍后,才猛然抓着我的手,问夏儿走了,我有没有见到她,她现在过得好吗?
我轻轻推开她,冷然地望着她,这个在梁家败落时数度以恶毒的言语来刺激母亲的女人,如今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又有谁曾想到,梁家两个千金,却都不是梁家亲生。我和姐姐都是被人遗弃在医院里,被身为医生的母亲捡到。
金雅莉也从来不会想到,她花费力气拼死恶整的梁夏儿,却是她的亲生骨肉。这个一手把姐姐推进黑暗深渊的女人,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刹那,是多么的崩溃绝望?
而展靖
望着母亲温柔的笑靥,若不是金雅莉的恶毒挑衅,若不是展靖的穷追不舍,她是不会轻生的。
张开双手,把贴有母亲照片的墓碑拥抱在怀中,一如当年被她怜爱地拥在怀里的姿态。
虽然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但我仍会坚强摆渡到幸福彼岸。
这里没有我的家,但我会努力找到自己的家,努力地生活着。
又一个人拖着行李去了机场,和上次一样,孤孤单单地,没有祝福,没有欢声笑语。
跟在我身边的,仍是只有灿灿。
展靖送了我一程,这个终于报得大仇的男人,如今已是整座a城最有权势的男人,男人一旦被权势傍身,香车,美女,金钱,用之不尽。
但,他至今仍孑然一身。
他是弄得我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是害姐姐背井离乡受尽磨难的最终凶手,更是间接逼死母亲的凶手之一。我理应恨他的。
但,他瘦削落寞的脸庞却又让我唇边凝聚一抹冷然的笑。
这就是仇恨的力量,仇恨可以让人变得强大,也可以让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仇恨是把双刃剑,壮大了自己,折腾了别人。但,报复了别人,也折磨了自己。
所以,有了展靖的前车之鉴,我决不会把仇恨装进胸膛。
我是这么想的,父亲,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已回山东老家准备度过余生的父亲,记忆中风度翩翩高大俊朗的父亲,如今已被苍白的头发,微驼的背,布满皱纹的脸,粗糙的双手所取代。
十年的时间,多么漫长的数字,在这里,我看到了隔阂,拘谨。唯一不变的是,父亲对我的关心,及对姐姐的挂念。
“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父亲摸着灿灿柔软的头发,感叹着。
我愧疚着,若不是因为灿灿,恐怕还不知何年何月才会回来一趟。
对于我的不孝,父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与我闲说了我们姐妹俩儿时的天真与淘气,然后,爽朗笑着,眼里有着一抹痛入心扉的回忆,我知道,那是对母亲的思念。
我也跟着笑,说了些安慰话,可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说的多么牵强。
晚上在父亲家里歇了一宿,却怎么也睡不着,新修的民房,宽敞,明亮,睡着也舒服,可,每每闭上眼,总会闪现一双温柔似水的眸子深深凝视着我。
只在父亲家里呆了一夜,第二天,我又提着行李,再一次出发。
这一次,我是去另一座城市。从今往后,我要游遍祖国各处大好山河。
把这些美色,一一收进脑子里,再弄成铅字,美丽图片,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
怕成夫人为了报复我那我身边的人下手,我主动离开台前,做了幕后旅游编辑兼写手。
我的工作任务便是游遍各个美丽山河,拍下各色美景,再以优美的文字告诉给所有需要的人,从中赚取稿费。偶尔写些内地杂志社俗称的豆腐块,挣点额外稿酬。负担我们呣子一路上不算太差的衣食住行,有点儿困难,又不愿动用账户里的钱,最终,把目光放在行李箱里的首饰里。
拜我那有钱的前夫所赐,嫁给他两年,也捞了不少首饰,虽然款式过时,但名家出品的,质量不差,我平常选的款式也不算花哨,简单又经典,典当的钱还算满意。
我计划着,等灿灿满三岁时,就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送他去好的幼儿园接受系统的教育。
如今,还有一年半的时间供我消遣。
我以为,接下来的时间仍是在游行的途中,一直到灿灿满三岁为止,或是等我把典当首饰的钱花光就安顿下来。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流浪了大半年后,内地大多地方都处在炙猛烈阳下,聪明点的都会找个避暑的旅游景点,四川的峨眉山,四姑娘山更不错,但,杂志社却临时下达一个任务,要我去三亚跑一趟。因为杂志社准备推出免费游三亚的福利计划,及为了回馈老客户,符合条件的写手也有可能一并参加。要我先过去了解一下行情,说不定我写得好,还会引发更多的旅游狂潮。
好吧,上头都下达了任务,只有整装行李,出发去矣。
我原定的计划是一个星期,但我没想到,这次的三亚之旅,让我之后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三爷地处热带,阳光周年四季都散发着毒辣光芒,那边人也多,这次是带着刚性任务出发,不再是以玩耍的形式,害怕我一个人顾不到灿灿,便把他送到山东父亲老家,要他帮忙照看几天。
到了三亚,到底爱惜肌肤,可不敢到海里去游泳然后把自己晒成小黑炭。我最爱的还是自己这身白白嫩嫩的肌肤。
于是,我在三亚选择了离市区较远的亚龙湾酒店。主要是看中这里的环境,听说这里的沙滩很干净很好,人也不算多。早餐也不错,听说泳池也很干净,这才是最主要的,听说这里的房间都设有单独的泳池,可以一个人自由地游泳,太舒服了。
进入亚龙湾酒店,亚龙湾最美的是一个海湾,海水颜色有层次感,沙滩要比其他地方洁白些。
渐渐走近海边,迎面扑来盐咸的海水味,轻涌的浪涛像在轻轻细语,耳边倾听海浪轻拍沙滩的声音,咀嚼着海水咸涩的味道,这种美的壮观,让我驻足海边,在这里欣赏着海天一色的浩瀚,感受着海潮厚重的呼吸和狂热的心跳,让细细的海浪亲吻着我脚下的沙滩。
远方有游人在观光留影,小孩也在水里嬉戏,各种游泳圈颜色在夕阳的照射下更加缤纷多彩,成群结队的海鸥在海面上飞舞着,卖弄着它们矫健的身姿。
光着脚走在沙滩上,感受着细细软软的沙子温暖地包围着我。一个人去沙滩上拾贝壳,捡沙蟹,玩得不亦乐乎。
最后玩累了,躺在吊床上,海风轻轻地吹,阵阵凉爽从脚底蔓延,看着远方的一綫无垠的蓝天,平静温柔的蔚蓝海面,只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涌上心头。
大海映着灿烂的夕阳,像无边无际的锦缎,悠悠地颤动着波光。湛蓝澄碧的海水从遥远的天际涌来,一排一排浪花浅棉棉地拍打着沙滩。
大海,真的很神奇。
它让人眼界辽阔,又让人思绪翻涌。
望着远方海天一线,在夕阳下的海面,是如此的壮观,如此的美丽,忽然感叹万千。
人活于世,短短几十年,努力奋斗把自己当成赚钱机器,图的究竟是什么?
成天忙着挣钱,还不如安心享受生活,享受大自然的给予。
晚上,换上泳衣,跳入房间附设的游泳池里游泳。自从生完孩子,还一直没有游过泳,先是天气有些冷,不敢下水,再来便是工作繁忙,又要带灿灿,好久没享受过了,这次趁度假一定要狠狠地玩个够才行。
游着游着,忽然撞到一堵墙,刚开始以为是撞到泳池的边缘,但后来不是
因为,墙不会伸出手来!更不会移动,更不会说话。
“你是谁?”
我第一映入脑海的便是大惊失色,这才偶然想起服务员曾对我说过,这里的泳池都是连着的,尽量不要游到别人的地盘去。显然,我游到别的房客的地盘去了。
我连忙说了声对不起,准备再游回去。
但显然,那人却不这么想,居然扯着我的手臂,质问我:“既然来了,干嘛急着离开?”
声音暧昧!
糟了,这家伙居然把我想象成旅途中随时都有可能与陌生男人发生─夜情的随便女人了。
半年的旅游生涯中,见识了太多太多在旅途中陌生男女干柴烈火般得床秀了。估计这个男人也准备找个旅游的单身女子来一场免费床秀,是以,捉着我的手就是不放。
以前因为带着灿灿,倒不会有登徒子来骚扰,这次却让我碰到这种又气又怒的事来,生怕他会纠缠不放,慌忙手脚并用挣扎开来,飞快地游到岸边。
游回岸边,又慌不择路地火速冲进屋子里,并把房门关上。
拍拍胸口,感觉好险,差一点就出糗了。
背后传来敲门声,我吓得一个激灵,可能是那男人还不死心,以为我是随便之人或是想与他发展个─夜情,我忙把门反锁,然后进屋找衣服穿上。
才刚踏出两步,便觉不对劲了这这,这根本不是我的房间。
尽管两个房间布置的都差不多,但格局不同,惨了,我游到别人的地盘去,还误把别人的房间错当自己的房间,这下子,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敲门声渐渐加剧,门外传来一个略为无奈的声音,“小姐,这是我的房间。”
我欲哭无泪,硬着头皮打开房门,“对不起,走错房间了”当看到此人的面孔后,忍不住又惊呼一声,“是你?”
对方的镇定功夫很好,闻言只是略微挑了眉毛,唇角微微向上勾起,“是我。”
我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也反应不过来,这男人是聂辰,他,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你,你也来度假?”
他唇角习惯性地噙着浅笑,“是啊,来度假,今天才入住的,你呢?”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唇角弯弯的,“别告诉我,你也是来度假的。”
“抱歉,我不是故意游到你这边来的。一时慌不择路,又走错了房间。”不愿被他认作是故意接近他的女人,我作徒劳无功的解释,但并未收到任何效果。
我侧身,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他却一把捉住我的双手,在我的惊呼声中,把我拉进他怀里,邪笑一声,“既然来都来了,再回去岂不怪我不解风情?”
我杏目圆瞪,挣扎,斥道:“你放手!”
“对于自动送上门来的女人,放手了岂不可惜?”他更加用力地搂我,并低身吻住我的双唇。
我又惊又怒,这男人,总爱自以为是。也是个被女人宠坏的男人,以为全天下得女人都喜欢他,为了得到他的青睐都要设计他似的。
我挣扎,怒道:“聂辰,你放开我,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随便女人。”
“是与不是已经不重要了。”他鼻息粗重地喷在我脖子上,双手急切地剥弄我身上的比基尼泳衣。
我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可他的力气却老大,任我怎样挣扎都没用,反而还激起了他的兽欲,他把我拉进卧房,然后把我压在柔软的大床上,一边制止我的挣扎一边脱我的泳衣。
我羞怒到几欲昏厥,他已是千人斩万人骑,脱女人衣服如脱自己的衣服一样,无论我怎样挣扎,都逃脱不了被他脱得赤条条的窘境。
屋内灯光如炽,也不及他眼里逼人的欲火。
在他的灼然注视下,我头皮快着火了,羞怒不已,只能朝他吼道:“聂辰,你放开我。”
“是你自动送上门的,可怨不得我。”他说,然后又邪肆一笑,说:“没想到生了孩子的你身材仍是这么的好。”
我羞得快爆炸了,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他的侵犯,这个恶棍随着他的深入,我脑袋一片空白,那一瞬间,我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这聂辰也真不是东西,还花花公子呢,花花公子不是应该把前戏做足吗?可是他呢,
今天发生的一切,完全纯属巧合,可是,估计他得了便宜还得卖乖-
老天,他真是个大淫兽。
“不许分心!”他瞪我。
我也回瞪他,霸道的家伙。
他因为的挑衅动作越发粗鲁,我蹙眉,他就不能轻点么?虽然我已不再是黄花大闺女,但他的绅士风度哪去了?
“我一直以为生过孩子的女人这里都会下垂,想不到你的还是这么的挺。”他一副意外加满意的神情。
我不知该是哭还是笑,生孩子过后,胸部确实会下垂一些,但只要保养得当,戴合适的内衣,做产后运动,也会恢复到八九成的。
良久-
我推开仍是伏在身上的聂辰。他动也不动,仍是趴在我身上。
“你起来啦。”我快喘不过气了,他那么高大,那么沉重,几乎快把我都压扁了。
他终于撑起上半身,目光紧紧地拽着我。
从他的眼里看到自己头发凌乱一脸迷离的面孔,忽然又推了他一把,“你放开我,我我要回去了。”
他看了我良久,不知在想些什么,眸光闪烁着令我不安的光芒。
终于,他看够了,撑起身子。
我立马从旁边侧身坐起来,并用被单裹住身子。
感觉很尴尬的,平时没什么交集的两个人忽然就上床了,做不来什么事都没没发生过的云淡风轻。
很想追究他对我用强的野兽行为,但
瞪了斜躺在床上不知何时手头捏着根烟的他,质问的话又咽到嘴边,做都做了,再来声讨他的禽兽行为,以他那张恶毒的嘴巴,恐怕到头来反而是自己的不是。
压下心头的怒火及不甘,我说:“刚才的事我不想再追究是谁的责任了。我希望过了今晚,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吧。”
没有听到回答,我估计他也同意了,于是放下心来,裹着被单退出房间。
“等一下--”走到门口时,他又叫住了我。
我转身,恼怒地瞪他,怎么,得了便宜还想卖一回乖?
他坐起身,双腿踏到地面,双手撑在床沿,他全身只有腿间的羞人之物用被单遮住。强健却不夸张的肌肤在灯光照耀下,显得性感而迷人。
深邃的眸子盯着我,“大半年不见,去哪了?”
我没好气地道:“我想,我没必要向你报备的。”
他抿着唇,似是不悦,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又说:“留下来,我们好好谈谈。”
心下警铃大作,我防备地盯着他,“你想谈什么?”
他狠狠吸了口烟,袅袅的烟气,使得他的面孔有些模糊。
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吸二手烟。我毫不掩饰心头的厌恶,伸手挥掉窜到鼻间窒息的烟味,冷冷地道:“我不和吸烟的人说话。”
在关上门地那一刹那,我又转头,说了句:“我希望我们都能把今晚的事忘掉。”
他不说话,两根指头夹着烟,只是怔怔地望着我,凌乱的头发配上棱角分明的脸,也是帅气迷人的。有些男人,就算面孔称不上俊秀,一旦加上其他气势之类的东东,仍是有强大的气场,吸引着周围的异性,这聂辰就是其中的代表。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进入浴室冲洗了身子,温热的水珠打在身上,我使劲地搓着肌肤,热水升腾出氤氲的雾气,遮住镜子里还算曼妙的身躯。
拿了毛巾擦了镜子上的雾气,打量镜子里赤身祼体的人,面容还算不错,虽然比起姐姐的倾城之姿还要差一点儿,但仍是耐看的。皮肤还算好,半年的旅途生涯,没有热晒,也没有被雨淋,因为还没有皱纹也没有任何的瑕疵。
因为生孩子的关系,胸部比以前大了一分,所幸保养得当,没有下垂,只是比以前柔软不少。腰部基本恢复了少女时期的曼妙,臀围增大了一公斤,大腿也是,但整体看起来,仍是比较标准的比例,我对这具身子还是挺满意的。与聂辰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懊恼尴尬居多。
压根儿就没想过要与他发生关系的,但,这次的阴差阳错,居然把我们给拉到床上去,想起来,仍是不可思议。
本来我的打算是,等灿灿大了点,找个看得顺眼的男人,偶尔炒炒饭,如果合适就拉近围城,不合适就分开,相信凭我的姿色,应该是不难找的,也不可能被拒绝的,如今的男人只想用下半身享受,却不愿用上半身负责,相信他们也乐意接受只要性不要爱的我。
可是,可是,老天居然安排我阴差阳错地与姓聂的花心男人上了床。
接下来,我该怎么面对他?
其实我应该严正拒绝的,与他发生关系也只能算─夜情,以后也不可能再有交集。他是高高在上的聂氏总裁,而我只是一个离异带有孩子的单亲母亲,天差地别的身份,─夜情过后,便不可能再有任何交集。
对于─夜情,我倒是没什么好抵触的,如今性开放的社会,男未婚,女未嫁,─夜情普遍至极,还不至于被他用强就寻死觅活的。
只是,对象是聂辰,心里又有点不自在,一来他的身份摆在那,二来他常被媒体追逐的花花公子形象,要是让媒体知道我和他曾有过一腿,不被口水淹掉才怪。
他有那么多的红颜知己,与他上过床的女人何其多,光想就有些恶心的,我也是个洁癖的人,一想到他有可能与别的女人上了床又与我Zuo爱,那种感觉,像吞了苍蝇一样难受。
唉,脑袋乱死了,不去想他了。就当是─夜情吧,也没啥大不了的。他瞧不起我就让他瞧不起吧,讨厌我的人多去了,他又算个啥?
因为聂辰就住在隔壁,我不想再与他见面,那样会非常尴尬的。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便起了床,下楼吃早餐。
亚龙湾酒店的早餐还算丰盛,不到一百元便能吃得精饱。这在习惯了高物价的香港,这个价位真令人满意。
不过,对于内地消费者来说,仍是贵了点。但在香港生活了多年,那边的高物价与内地的消费水平,也觉得内地过日子要轻松一些,尽管内地有诸多不足的地方。
我没料到,前来度假的熟人还蛮多,昨晚的聂辰不算,此刻出现在我餐桌上的张董倒令我意外了。
张董,曾经是《俗爱》杂志社也是我的前任东家的顾客之一,因为广告事宜,与他接触良多。这老男人,表面道貌岸然的形象,实则贼眉鼠眼,每次总爱拿着鸡毛蒜皮的公事约我出去吃饭,美其名曰吃饭,谈公事,实则找机会吃我的豆腐。
身为能干的现代都市女性,对付心怀不轨的色狼,我自由高招,这姓张的老家伙倒也没占到我任何便宜。
这次还真是巧到家了,他居然也来度假,按照香港的“国际惯例”,我想应该是和情妇一并来的,只是不知情妇被他支哪去了,居然一个人馋着脸跑来与我一同吃早餐。
可能他认为我一个离了婚的女人又被成家责令滚出香港,可以随意把玩的,只需稍稍勾上手指头就会爬上他的床似的。
切,老娘确实是想找个男人炒饭,但对象也不可能是你吧。与我炒饭的男人就算不大富大贵,至少也要看得顺眼吧,决不会是你这样的满身铜臭的暴发户味。
又想到聂辰,好吧,我承认,昨晚之所以让他得逞,不是我真的挣扎不过他,而是,那家伙虽然也不是好东西,但至少生了副好皮相,闻起来干净,便半推半就地让他得逞了。
只是这张董,唉,再昂贵的衣装都包裹不出贵族男人的风范,还真是让“BOSS”这个牌子蒙羞。
好吧,虽然你恶心了点,但并不影响我的胃口,我的胃口一向好。趁势狠狠地点了好多餐点,慢条斯理地吃,反正这男人喜欢扮绅士,就让你扮过够吧。
“梁小姐也来度假?也是一个人吗?”
这老家伙坐下来后,就开始找话题,我也如实回答,与他谈得倒是投机,笑得也非常开心,估计这家伙以为我对他也有意思了,手脚开始不规矩了。
我不动声色地躲开他的手,见吃得差不多后,叫来侍者付账,想当然,他马上把钱付了。我与他客气了一番,便让他当冤大头了。
正想笑,忽然发现一道视线灼热地盯着我,侧头,看到聂辰了。
他一身紫色短袖T恤衫加沙滩米休闲短裤,海南男人常穿的,但穿在他身上,仍是帅气。
他坐在不远处的餐桌,冷眼盯着我,面无表情,只是唇角微勾,似在不屑我的做派。
我眨眨眼,冲他轻轻一笑,算是打招呼了。不再有不自然或是害羞的神色。
想通了,我未婚,他未娶,大家抱到一起滚床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非要用有色眼光看待我,也没办法。
人生苦短呀,如果总要活在别人的眼光中,多累呀!
聂辰并未作出回应,面无表情地移开眼,低头吃着早餐。
好吧,既然人家不理我,我也就放心了。转头,对张董说:“我吃饱了,先上楼了。感谢张董请客。”
张董马上起身,“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和梁小姐一起上去吧。”
他猴急的神色,我看在眼里,唇角微弯,笑道:“也好,那就一起上去吧。”
聂辰的餐桌在走道边缘,经过他身侧时,我感觉一道冷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进入电梯后,恰巧电话在这时响了,我心里笑了起来,谢天谢地,这通电话还真来得及时。
是父亲打来的,问我玩得开心不。
我说一点都不开心。他忙问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握着话筒,愁眉苦脸道:“想不到这里也有地下赌场,我跑去赌了几把,把身上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人家一ρi股债。”
父亲大惊失色,忙问我欠了多少。
我说了个数字,父亲倒吸口气,“那么多呀?冬儿,你怎么搞的,怎么跑去赌钱呢?这下可怎么办?我这里也没多少钱”
我说,“爸,先别替我担心呀,幸好我遇上了张董。张董,可否借点钱给我周转,只要五百万。”后边一句话是对张董说的。
张董原先的笑脸有些呆滞,说:“这么点钱,我还不放在心上。只是,我手上也没有这么多现金,我叫我秘书给我打过来。我手机不在身上,我去拿我的手机。”
看着张董急忙离去的背影,我唇边的笑容扩大,对父亲笑道:“好了啦,刚才逗你玩地啦。”
气得他在电话里大骂我一通,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玩。
我向他解释了原因,一想到张董脸上错愕又闪烁的神情,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对于这些想占便宜的男人,严拒婉拒都不是好法子,一旦涉及与钱财有关的立马变脸。相信以后张董是不会再打我的主意了。
回到客房,又把打包好的行李拿了出来,昨晚一时想不开,想等天亮就退房的,但现在我想通了,不就是─夜情么?这个与喝白开水没啥区别的玩意又有什么好躲避的。
刚才在餐厅见到聂辰,估计他对已吃到嘴的肉不会再肖想了。
上午,阳光还不算炙烈,涂了高系度的SPF30防晒霜又戴了遮阳帽,拧了一个包包便一个人步行去海边。
早晨的阳光射在海面上,显得波光粼粼,浮光掠影,湛蓝的海水温柔地朝岸边涌来,又温柔地褪去,好些游人在岸边,赤着脚感受着浪花的抚摸。
我也脱下鞋子,赤着脚走在沙滩上,细细的沙子带着温热,从脚底传遍身体每一个角落,一阵风吹来,凉爽透彻,隐约闻到咸湿的海水味,张开双臂,尽情舒张身子,无事一身轻的感觉真好。
听说海水很刺激皮肤和头发,到底是爱惜自己辛苦保养的肌肤,尽管那湛蓝的海水深深吸引着我投入她的怀抱,仍是生生忍住了。只赤着双腿在浅水区里游玩,拾贝壳,玩得差不多后,拿出相机开始拍照。
拍了远处海天相接壮观景象后,又拍近处的自然风光,沙滩上的美丽倩影,玩游艇的帅气身姿,游人们的欢乐陶醉的笑脸,及远处豪华酒店的美丽布局,全都摄入了镜头下。
美景真的太多了,快门不停地按。
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迎入镜头,双眼忙离开相机,看到一个只着泳裤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是聂辰!
尽管已打定主意把昨晚的事忘个一干二净,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但见到他本人后,不自在的感觉又爬上心头。
“嗨!”我挤出笑容,向他打招呼。
他没有理会我,仍是用他那深沉的眸子盯着我。
带着谴责与控诉的眸子盯着我,头顶阳光正烈,却无法溶化他眼底的冷意。
呵,还真是好玩了。
这男人在生气呢!
纳闷、不解、好奇在心头交差闪过,最终化为尴尬的沉默。
立了片刻,便觉阳光变得毒辣了,脸上也似有灼热感,不知是被晒的,还是被他注视造成的。
我主动开口:“聂先生也来玩么?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一步。”
转身,才踏出不到两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这么快就走了?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我驻足,转身,也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他。
他定定看着我,良久,却轻笑一声,朝我走近。
随着他的走近,我的心又止不住地跳动,这男人挺高的,今天没穿高跟鞋,站在他面前,忽然发觉我好娇小。尤其他眼神总是带着侵略性,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他吞噬。
随着他的走近,我的头也跟着向上仰,直到他立在我面前。
我感觉太阳更加炙烈了,全身一片难耐的燥热,稍稍后退一步,我说:“不好意思,我很热,先回酒店了。”
“这么急着回去做什么?”聂辰闲闲的声音响在身后。
我没有回头,继续朝前走着。
“该不会是邀请我去你的房间吧?”
这个色胚!
我转头,压下似要竖起的眉毛,挑衅地瞅着他:“不过是─夜情而已,聂先生又何必紧揪着不放?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他眯眼,“─夜情?”低头故作沉思了下,又笑道:“也对,男未婚,女未嫁,忽然滚到一张床上,用─夜情形容真是太贴切了。”
“聂先生能这么认为,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聂先生?”他似有些不认可,“咱们都这么亲密了,还先生小姐的叫,岂不生分?”
我反问:“不然咧?”
他走近我,伸手,抚摸我的脸颊,似被灼到般,我后退一步,低斥:“大庭广众之下,不要动手动脚。”
他放声大笑,伸手把我揽到怀中,唇贴着耳朵,轻昵又暧昧地道:“和女朋友亲热,天经地义,哪个不识相的要跑来搅和?”
我推开他,“谁是你女朋友?请别乱说。”
“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都是孤身一人来度假,何不凑在一起做个床友?这样路上也有个伴。”
呵,这个色胚,亏他说得出口。
“你的建议很不错。让我考虑一下。”我挣脱他的怀抱。
他又重新把我拉进怀中,笑道:“不必再考虑了。有一句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今天总算觅得天时地利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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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重新把我拉进怀中,笑道:“不必再考虑了。有一句话,我放在心里很久了。今天算是觅得天时地利人和。”他轻咬我的耳朵,在我耳边道:“我们交往吧。”
止不住的讶异神色爬上眉间,我挑眉,笑容夸大:“是不是每个与你上过床的女人,都要求对方和你交往?”
“不!相反的,先交往再上床我就没兴趣再继续下去了。但你不同,你是第一个先上床却让我又有交往的欲望。”
“哦?那,我该感到荣幸吗?”
“我想,说荣幸的人应该是我。”他伸手轻抚我的脸颊,“其实,我本来想对你说,要你嫁给我。”
差点被口水呛到,我狠狠拍着胸口,咳得撕心裂肺,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他轻轻拍我的背,半是埋怨半是不悦,“我的话有那么恐怖吗?”
我不说话,只是努力咽了口水,等喉咙处的瘙痒和疼痛感过后,才顺了口气,说:“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还是忽然转性了?”居然脑残到要和我结婚。
他知不知道结婚所代表着的涵义?
他语气不悦,似是恼羞成怒,“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
我仍是不可思议地盯着他,还在心里想,这家伙究竟是不是聂辰本人呀?还是,他发烧了?烧成脑残。
他语气悻悻然的,似是恼羞成怒,“就知道会被你嘲笑。算了,当我没说过。”
被他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行径搞得莫名其妙,不过太阳越发炙烈了,虽说戴了遮阳帽,但手臂祼露的肌肤仍是有着火辣辣的烧灼感,我说:“那我回房间了,你慢慢玩吧。”
他抓住我的双肩,“别走,我的话还没说完。”
使劲力气掀开他的手,“你究竟还想说什么?”
“昨晚我们上了床。”他一本正经地说。
我双手环胸,“所以咧?”
他盯了我一会,忽然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我莫名其妙,我这表情怎么了?碍着你大爷了?还是,没有羞愤所以你感觉到不爽?
他脸上忽然出现难得的红晕,应该是我眼花了,这家伙脸皮比城墙还厚,怎会脸红呢?应该是太阳晒的。
“对了,这半年来,你去了哪?”
他风马牛不相及地来一句,我愣了会才回答:“旅游。”
“个人人?你儿子呢?”
“在山东老家,我父亲那。”感觉肌肤火辣辣地疼痛着,一刻也不想多呆了,“太阳好大,先回酒店了。”然后一手作扇,忙飞快地朝酒店方向走去。
想不到他也跟了上来,很想质问他的,但算了,这么毒地阳光,也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酒店空调散发出的凉爽让周身肌肤舒爽了不少,正想着去买一瓶水来喝,忽然一个矿泉水的瓶子递到面前。
望着持瓶子的手的主人,我惊讶地接过,并说了声谢。
拧了拧瓶盖,是紧的,未开封过的,瓶身有冰凉感,应该是冻过的。又打量瓶身,农夫山泉,听说卖1元钱,只是在这里就翻了几倍身价。
“放心喝吧,没有下药。”他没好气地道,拧开瓶口喝了一大口。
我并没有被揭穿内心的尴尬,睨他一眼,说:“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他讪笑:“可惜昨晚仍是被我吃干抹净。”
我恼火地瞪他一眼:“没办法,防得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他大笑,顿时吸引了其他游客,微窘,忙与他保持距离。
他却又跟了上来,说:“怎样,接受我刚才的提议,如何?”
我纳闷,“什么提议?”
他痞痞一笑,“就是咱们交往。”
我讶异,“你没发烧吧?”
他语气不悦,“你就说愿意,或是不愿意。”
“我还有选择权?”自嘲一笑,“若我说愿意,我有什么福利之类的奖赏?”
他莞尔一笑,“那还用说,表象良好,聂太太的宝座非你莫属。”
我失笑,“若我说不愿意呢?”
“乖乖和我在一起,或是被我绑回新加坡,你任选其中一个。”
果然,这就是聂氏作风。也算是所有有钱人的通病。不过,这也难怪,傲人的身家背景让他有骄傲的资本,女人宠坏了他,惯坏了他,也养刁了他。好像只要他提出结婚,女人要是不欣喜若狂都是不正常地。
我故作思考,“我觉得,聂太太的宝座对我来说也没多大吸引力。”
他忽然面色一板,“还想着成亦海?”
我沉下脸,“不关你的事。”掉头就走。
他拦住我的去路,“成亦海马上就要结婚了,下个月的婚期,你觉得,你和他还会有可能么?”
脚下踉跄,我尽力使自己表现得平静,我冷眼横他一眼,“你与我说这个做什么?想看我的笑话么?那我告诉你,你成功了,你可以滚了。”
他脸色忽然变得愤怒,倏然捉住我的双肩,狠狠地摇着,“那我也告诉你,你也成功了,你成功的吸去我的注意力,让我想不顾一切把你娶回家。”
就在那一瞬间,我只觉耳朵嗡嗡作响,说不出地感觉,随之而来地惊讶充斥胸口。
他轻拍我的脸,“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感动了?”
我回过神来,拍开他的手,正色道:“不要开这种低级玩笑,无聊。”
“你觉得我是开玩笑?”
我横他一眼:“抱歉,我是真的找不到其他形容词。”
他满脸无奈,“我是诚心的。”
“那好,我们马上去登记结婚。然后,你娶我。”我就不信,他还敢对我说诚心二字。直接说想再与我上床不就得了,偏还拐那么多的弯。
他定定地盯着我,忽然弯了唇角,“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我轻哼一声,以示回答。
他忽然掏出手机,按了几个键,“喂,李律师,我是聂辰,立刻替我准备结婚用的资料对,我要结婚了”他看我一眼,唇角含笑,“对象嘛,到时候再告诉你”然后问我,“你户口在哪?”
我见他好像是来真的,有些惊慌了,尖叫:“你真要和我结婚?”
“难道还有假的不成?”他不悦地瞪我一眼,又继续电话。
我脑袋一片混乱,忙阻止他打电话,“你脑子没坏吧?为什么要和我结婚。”然后伸手摸他的额头。
“若你想与我上床就直接说吧,何必拐弯抹角的。”
他忽然怒了,“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不堪的人?”
我沉默,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要与我结婚,真的很意外。这家伙可是公认的花花公子,对女人的保鲜期从没超过三个月。再加上先期他对我有成见,我决不会自大地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他是爱上了我,才会与我结婚。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还想与我上床,或是旅途中一个人无聊,所以才想找个免费的床伴吧,,但又一时不好说出口,便以结婚为理由,以进为退了。
上下打量他,强健的胸肌,修长健壮的双腿很好,虽然这男人恶劣了点,自以为是了点,又花心了点,但,这么棒地身材,不好好享用真的太可惜了。花心又爱自以为是的男人用来暖床,绝对是不错的选择。
想到这里,我开口,道:“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以后不要再提了。”他脸色微变,我又道:“不过我有一个很好的提议。”
再一次与暖床滚到床上,仍是他的地盘,这次不若昨晚那般羞涩被动,我主动不少,我不再扮演斯文。他也不再扮演绅士,双方拼着原始的力气相互撕咬,纠缠。
这次很疯狂,犹如干柴遇到烈火,一经点燃便不可收拾,狠狠地做了一回又一回,仿佛两头不知疲倦的野兽,凭着最原始的反应,相互索取,直至大家精疲力尽。
运动过后,室内还弥漫着情yu的淫霏,我趴在他胸前,细细喘着气,全身累得不想动弹。他也是,与我紧紧相拥,俱都不说话。
与聂辰商议好了,既然大家都来度假,干脆就做个半路夫妻,又能有个伴,一举多得。
等度完假回去后,大家就分道扬镳、互不干涉。至于结婚的事,大家都没再提,就当一场笑话吧。
聂辰没有举双手赞成,不过我想他应该在心里偷着乐吧。
在度假期间有个美男相伴,既能慰藉身体,又能帮着拧行李,再是完美不过的度假。
然后,双方说到一块后就回到房间做炒饭运动,呵,不不愧为花花公子,Zuo爱技巧就是高明。他的挑逗,他的吸吮,他的进入,无不带着电流,我非常满意,高质量的Xing爱,可真是个舒服的顶级享受,听说Zuo爱还能刺激腺上分泌以便得到美容养颜。
躺着躺着,睡意就来了,打了个哈欠。
我拿开他放在腰间的手,撑起身子,“好累,我要回去补补眠,晚上再叫我。”听说夜间海滩上还要放烟花,极美的夜景,却又是闹中取静,可不能错过。
他翻了个身,紧紧地压着我,“就睡在这里。”
“我习惯一个人睡。”一个人随便翻,随便滚。还有,我睡品不怎么好,总爱把脚翘在被子上,这可不是淑女的行为。在床伴面前,可一定要保持良好的一面当然,Zuo爱时除外。
他不放开我,把头埋入我颈间,温热的气体呼得我痒痒的。
“不好,等下还要去你的房间,麻烦。”
“-你的意思是,还想做?”
他不理我,双手又不安分地在身上游移,“等我恢复体力了再来一场。”
我取笑他:“这么好的体力?不怕我把你榨干?”
他唇角勾起色迷迷的弧度,“只要你有那本事。”
呵,又恢复自信了不对,应该是自大才对。
他重新推倒我,把我压在身下,说:“女人就像点心,同一种口味吃多了,也就腻了。”
好想踹他,这家伙,在我面前说出如此狂妄的话,也不怕被雷劈,被我一脚踹到床底下。
“我知道你嘴巴挑的很,不过,话也别说得太满,当心踢到铁板。”
他低低地笑,挑起我的下巴,“你会是我的铁板么?”
我呵呵地笑道:“我可没那么大的魅力。”
“这么没自信?”
“这不是自信不自信的问题,你那么挑,我哪能入你的眼。”
“可是,我现在正和你Zuo爱。”他一边进入我,一边说。
如果我有骨气,我应该一脚把他踹到床上,然后穿起衣服走人。
不过,转念一想,他瞧不起我也是好事一件。就像今天的张董一样,本想占我便宜却被我用金钱手段吓得落荒而逃,眼前这男人,与张董也是差不多德行,若表现得太过特别,反而惹人注意。
他从我这里享受着大男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我从他那里吸取身体的慰藉,各取所需而已。
若谈感情,那就太伤人了。也弄错对象了。
晚上,海湾果然放了大量的烟花,花花绿绿的颜色在如黑缎般的天空点亮,爆炸出耀眼的光彩。由远而近,美不胜收。
我取了相机拍了好多张,而聂辰跟在我身后,却是兴致缺缺,我不止一次提醒他,若不愿意陪我,可以回房间休息,或是去其他地方玩乐。
他却不愿走,黑着脸一路上跟着我。
夜里温差大,白天穿着背心汗衫和短裤都嫌热,晚上却得穿着长袖外套才不显得冷。
我早已有准备,穿了件白色外套,及长裤和运动鞋,冰冷的海风吹在身上,也显得有些冷。倒是聂辰,仍是短袖短裤,我看他脸上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看样子被冻得不轻,我建议他回去不必陪着我,他却嘴硬,说不冷,还受得住。
我翻翻白眼,又找到这男人的另一缺点了逞强!
唉,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花心滥情,还爱逞强,这样一无是处的男人,居然会答应做他的床伴,真是活见鬼了。
这晚我玩得非常开心,也取了好多美不胜收的镜头,遐想着投给杂志社,应该能换不少银子吧?
一直玩到深夜才与聂辰打道回府,期间,被海风吃得连打好多喷嚏,都赶不回去,我也就由着他了,凉了也是他的事,爱逞强的男人。
因为玩得有些累,所以床上运动便被我们自动取消,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上床便睡得不省人事。
第二天,一直睡到太阳晒ρi股后才爬起来,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不知楼下还供应早餐不,便起身来到聂辰的房间。
敲了敲门,无人开门,可能是外出了吧。
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听到门把扭动的声音,我回头,是聂辰。
“原来你还在睡呀?”他身上还穿着睡衣呢。
他面无表情地瞅着我,“有事?”
我说下楼吃早餐,然后问他吃了没。
他揉了揉太阳|茓,“吃不下,你去吃吧,顺便替我带一份早餐回来,我头有些痛。”
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大好看,有些可疑的红晕,“怎么,不舒服?”伸手摸了他的额头,惊叫:“你发烧了。”
他也跟着摸额头,语气有些惊讶:“好像是吧。”
我白他一眼,“什么叫好像是,分明就是发烧了。还烧得不轻。”我推他进屋,“去换衣服,我带你看医生。”
“我讨厌看医生。”
“可是你在发烧耶。大人发烧比小孩子还要严重的多了,你不要不当一回事。”
他转身,重新睡下,把被子捂着头,“我睡一觉就没事了。”
我瞪他,这个讳疾忌医的家伙!
既然他不愿去看医生,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了。回到自己的房间,从行李箱里拿出体温计,给他量了体温。38.9度,已经是高烧了。
我拿了退烧药,让他和水服下,他满脸不耐,但也没拒绝,苦着脸吞下,我怕不能短时间内退烧,又给他敷了冰贴。
贴上冰贴后不久,我又拿了温度计给他量体温,退了点,这下稍稍放心了,估计
退烧药开始发挥药效了。这才放心下楼吃早餐。经过刚才一阵忙碌,早已饿惨了。
他在背后叫住我,“忽然想吃炸油条,和炸虾,还有老虎鱼-”
我白他一眼,“你在发烧,先生,不能吃油腻的食物。我给你端点粥和不放油的小菜给你吃吧。”
他皱眉,一脸厌恶,“我不喜欢吃粥。”
我无耐,这家伙,不但讳疾忌医,还挑食。毛病还真多。我说:“那你就饿肚子吧。我可不奉陪了。”
吃了早餐后,我向侍者要了份绿豆粥,再加了几样没有油腻的小菜。
我不知道酒店的观光客是眼睛都生头顶了,还是我天生就有服务他人的潜质,端着托盘,走了两步,便被人叫住,带着异国口音,“服务员,麻烦你再给我上一道海鲜豆腐汤。”
酒店的早餐是自助形式的,服务员只会收拾盘子碗筷,倒不会给客人亲自上菜。
还有,我又不是服务员,凭什么叫我?
装着没听到,继续往前走,那人却恼怒了,大声拍桌子,“没听到吗?我在叫你哪”
神经病!我边走边骂。
身后响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我的手臂被人捉住,我童虎一声,恼火地瞪着眼前粗鲁又搞不清状况的男人。
这男人轮廓很深,一看就知是异国观光客,只是不知是哪国人,不过看他皮肤偏金黄麦色,想必是生活在热带地方吧。
“岂有此理,见我是外国人就不理会么?你们中国人什么时候这么傲慢自大了了?”他操着不大流利的汉语,但成语却说得挺溜的。
我完全被忽如其来的状况给弄蒙了,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时候,与他同样深肤色的男人也加了进来,说的是英文。
幸好我英文还不错,听懂了,怒怒气骤升,这两个诚心找茬的家伙,他的意思是:中国人只会仰美国人鼻息。对他们科威特人都是用鼻孔看待的。
哦,原来他们是科威特人,我也知道刚才拉我胳膊的男人叫Hans。
我冷冷地道:“我道是谁这么蛮不讲理,原来是从野蛮国家来的野蛮人。”
转身走了一步,又被拉住胳膊,“你说谁是野蛮人?”这个叫Hans的男人语气非常不好。
我挑眉:“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叫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一没得罪二位,二不认识你们,就平白无故的被骂,不是野蛮人是什么?”
“你身为服务员不应该服务客人吗?”
“请问,你哪只眼睛见我是饭店服务员?”我反问。
他上下打量我,忽然变得尴尬起来,我白他一眼,真是白目的家伙。我一身简单的T恤衫加牛仔库,与饭店服务员的工作服差太远了,也会认错,他们才是用鼻孔看人的。
“小姐,非常抱歉,刚才多有得罪。”Hans忙朝我鞠躬,一脸歉意,“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小姐可否赏个脸陪我一起用餐?算是赔罪。”
得了吧,科威特的男人,听说极为大男子主义,完全就是一沙猪,根本就不把女人当成是人。
我说了句:“敬谢不敏,”便端着托盘进入电梯。
来到聂辰的房间,他正闭眼睡觉,听到声响,睁眼,看到我后,有些吃惊,微微眯眼,盯了我好一会儿,才道:“我以为你”就此打住,没再说下去。
“你以为我喜欢来呀?还不是见某人病怏怏的快饿死了,这才勉为其难送点吃的上来。”我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很好,基本上不烧了。
“吃吧,今天只有绿豆粥和这些小菜,下去的有点迟。”丰富的菜式都被别人吃光了。
他坐起身,复杂看我一眼,没有说话,端起稀饭吃了起来,可能是真的饿了吧,不一会儿便把所有的小菜都吃得精光。
他难得地说了声谢。
我说:“不必谢我,其实我也有私心。要是你病倒了,那接下来地行程就得耽搁了。”
他扯了唇角:“说得也是,不然谁来替你挡免费脚夫?”
我掩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不是,昨天一整天,我把身上所有物品全给他提。惹得他不大满意,不过也没有拒绝。
“你可是公认的花花公子呀,花花公子的本领就是服务周到细心,可别辜负了这个光荣的称号。”
他笑了笑,“你这是在讽刺我,还是赞美我?”
“你说呢?”把问题丢给他,起身又拿了温度计给他量,还有点烧,“已经不那么烧了,你好好睡一觉,出一身汗就没事了。我出去了,等下叫服务员来收拾碗筷。”
“你要出去玩吗?”
我回头,“不了,我回房间整理资料去。你病成这样了,我怎么好意思一个人去玩?”
“我这病是谁造成的?”他轻哼。
我也哼了声,“活该!”早就对他说了夜里温差大,多穿件衣服他偏不穿,这能怪谁?
回到房间,拿出笔电,把相片整理出来,删掉角度不好、拍摄不清晰的照片,留下还算好看的,存入电脑,然后打开文档,开始写旅游心得。一直忙到中午过后才总算搞定了。
伸了伸懒腰,窗外已是艳阳高照,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出去了,呆在房间休息又太浪费时间了,估计这个时候聂辰还在睡,便没去他房间,一个人换了泳衣去游泳。
虽说亚龙湾酒店每个房间都附设游泳池,其实,说穿了,泳池都是连在一起的,稍不注意就会游到别人的“地盘”上去,有了前车之鉴,这次我游得很小心。只在自己和聂辰的“地盘”上游。
但是,这次我的地盘却也被别人闯进来了。
金黄|色的皮肤,穿着黑色泳裤,带着游泳蛙镜,就那样堂而皇之地朝我游来。
我忙朝岸边游去,靠岸后,瞪着这个闯进我“地盘”的不速之客。
他游到我对面,冒出脑袋,取下泳镜,冲我笑了起来,“嗨,小姐,又见面了。”他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金黄|色的肌肤有晶莹的水珠落下。
原来是餐厅里那个白目加嚣张的科威特人,我皱起眉头,道:“先生,这是我的地盘,你越矩了”
他挑眉,笑道:“大家一起游嘛,一个人游多孤单。”然后色迷迷的眸子赤祼祼地扫了我浮在水面上的胸部,眼里带着掠夺般得兽性。
我厌恶无比地别开头,因为他是科威特男人,因为石油而致富,越发猖狂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把女人当成玩物的恶劣性质,我是无论如何都喜欢不起来。
看到这个Hans,我又忍不住想起来姐姐。
姐姐夏儿为了凑够母亲的医疗费及我的读书费用,不惜进入王者夜总会,后来被一中东富豪看重,就把她带走了。母亲的医药费有了着落,我也可以继续上学。
那一年,姐姐十九岁,我十四岁。
不过后来我仍是得知了姐姐为了我们母女作出的牺牲,那个带走姐姐叫罗格的男人,并不是单纯的科威特富豪,而是手头沾满血腥的黑道头子。在得知这一真相时,我不知哭了多少回。尤其在得知中东男人根本不把女人当成|人地习俗,更是替姐姐担心到连觉都睡不着。
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把泪水往肚子里吞。也就在那时,我对中东男人有了深刻的了解,有了姐姐的前车之鉴,我无比痛恨这些中东男人。
对于女人,他们是不会轻易冒犯的,除非是妻子,但他们把妻子当做私有品,用来满足欲望和传宗接代,对妻子有绝对的所有权,包括限制人身自由。
对于本国妇女,他们不会冒犯。但对于他国地女人,可就原形毕露了。如果出来自己的国家,更是肆无忌惮。眼前这男人就是最好的典型。
“请问小姐芳名?”
不知何时他已游到我身边,几乎靠到一起了。
“我不认识你。”我迅速爬上岸,不想与这家伙有任何纠葛。
腰间被一双大掌用力握住,然后我就被拉下水,被他抱了个满怀,“别急着走嘛,陪我聊聊天,可好?”
“放开我。”他温热的气息吐在我脸上,只着泳衣的身体与他紧紧挨着,腿间私密处还与他的Ъo起的私|处紧紧相贴,也感受到他的怒涌,又羞又急,拼命挣扎,并厉声喝道:“放开我,混蛋。不许轻薄我。”
他却紧紧抱着我不放,涎着脸道:“别这样嘛就,宝贝,让我好好疼你,我的床上功夫很棒地,你的好多同胞都喜欢喝我Zuo爱。”
这个无耻之极的恶棍,大淫虫。
我屈膝,狠狠往他的胯下顶去,他痛苦的闷哼一声,忙放开我。一得到自由,我忙往岸上爬,然后连滚带爬地冲进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仍是无法平息心头的恐惧,太可怕了,这些中东男人,真该下地狱去。
问了服务员,得知那两个淫棍才入住饭店,听说已订了一个星期,我立马回头收拾行李,一刻都不敢多呆了。
聂辰却不愿离开,说他还没玩够。
我对他说:“这里也玩得差不多了,下一站是去天涯海角,蜈支洲岛,你去还是不去?”
聂辰想了想,扯了扯嘴唇,“也好,一路上也有个伴。”然后用暧昧的目光看着我。
我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脸稍稍红了下,很快便湮没不见了。
办理退房手续时,我对服务员说:“本来我也想多呆几天的,但我隔壁住了个讨厌的色狼,居然在泳池里想非礼我,你们饭店可一定要好好注意这个人。千万别让他把魔爪伸向其他游客。”
从饭店出来,聂辰问我:“你被非礼了?”
我没好气地道:“是啊,不过我也踹了他一脚,那一记可不轻,相信他今晚应该会安份不少。”
聂辰笑了笑,“感同身受。”
“最讨厌你们这些臭男人,为什么总爱做些禽兽才会做的事?”
“哦?这么说来,我也是禽兽?”
白他一眼:“你不是禽兽。但你比禽兽还不如。”
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一手揽过我的肩,坏笑道:“那今晚,我可否对你做禽兽的事?”
我揪他的腰侧一把,“明知故问。”
出了酒店,聂辰招了出租车后准备上车,被我拉住,我对司机说:“去大东海多少钱?”
司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聂辰,说了个数字,我惊呼,“这么贵,你也太会敲竹杠了。”然后拉着聂辰说,“我们坐下一辆。”
聂辰皱眉,正待说话,那名司机操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道:“小姐,看样子你是行家,我就不瞒你了。你直接说个价吧。”
我唇角倏弯说20元,不打表。司机说太低了,油钱都不够。我笑了笑,说:“从这里到大东海,也才几公里的路程而已。按三亚的出租车起步价,这个价还是较高的了。”
司机见我如此行业,丧头丧气地道:“上车吧。”
上了车后,聂辰问我:“你以前也来过这里?”
我说没有。他问:“那你怎会如此了解出租车行情?”
我笑了笑,挑眉反问:“先生,难道你出门之前,都不打听一下吗?”
他点点头,“原来如此,受教了。”
行了一段路后,司机操着不大标准的普通话问道:“两位,都快中午了,要不要找间饭馆吃饭?”
聂辰说:“也好,找一间有三亚特色的招聘饭馆”
我忙揪他一把,说:“不必了,我们自己去找餐馆。”
聂辰望着我,我小声对他说:“不怕挨宰就尽管跟着去吧。”
聂辰盯了我一会,没再说什么。
到了目的地,一下车,便有好多人围了上来,这个说要吃饭么?价格很便宜,并且有专车接送之类的诱人的话,我都不理会,忙拉着聂辰一家一家地找餐馆。最后找了间看上去有档次,生意很好,靠海边的餐馆,点了当地最有名的文昌鸡、加积鸭、东山羊、和乐蟹,及对虾,海螺,即烫即吃,再一边欣赏海景,好不惬意。
我一边吃,一边传授聂辰观光三亚的许多“江湖规矩”,这里的出租车全都漫天要价,一定得狠下心狠狠的砍。还有,不要去他们推荐的餐馆,因为他们会收回扣。另外,那些承诺吃饭便宜又包接送的餐馆也不要去,因为一旦进去,百分之百挨宰,没得商量。最后,想要真正了解感受三亚这个城市,坐公交车和旅游大巴最好,经济又实惠,还能沿路欣赏美丽风光。
聂辰静静地听,直笑我简直就是旅游达人。
接下来数天,我们去了大东海,天涯海角,蜈支洲岛,期间还去了春园海鲜广场吃海鲜,吃得满肚子饱到不行。
我和聂辰外表都不差,一路走下来,倒也收到许多惊艳的目光,大大满足了我的虚荣心。
倒是聂辰,这男人长得不算好看,但贵在五官明朗,在不刻意放电时,周身有种慵懒而闲适的自在魅力,刻意放起电来,更加不得了,一路上我接收到许多嫉妒的目光。不过,幸好这家伙在我面前还算给我面子,没有与别的女人眉来眼去。碰上上前搭讪的女人大多表现平淡,一来,她们长得真不怎样,二来,身材那个难看,三来我问聂辰:“为什么不随她们的意?”我指着其中一个身材较好面容也挺正的女人。
他随意扫了眼,撇撇唇,“皮肤那么黑。”
望着那女人健康如小麦色的肌肤,我无语了。
又指着一个皮肤看起来很白的女人,“那这个呢?”
他淡淡扫过去,马上又把目光收回来,“我没有和自动粉墙机打交道的嗜好。”
自动粉墙机?
我指了指我的脸,“我脸上也涂了厚厚一层。”
他仔细瞅了瞅,说:“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追问。
他直接无视我,低头,继续吃着手头的椰子汁。
晚爱第二卷by可爱桃子(7-10)
他直接无视我,低头,继续吃着手头的椰子汁。
晚上,投了间看上去还不错的民宿,我特意选了间南北朝向的房间,聂辰把行李提了进来,问我:“前边还有那么多房间,为什么不要?”
我一边把洗浴用品拿出来,一边说:“这里白天不会被太阳晒到。”
“你怎么知道?”估计他也觉得自己问得有些白痴,立马改口:“但现在是晚上。”
我说:“东西朝向的屋子白天暴晒时间久,到了晚上屋子里便会像火笼一样。只有南北朝向的屋子不会被太阳晒到。你确定其他房间你进去睡得着?”
“有空调,不是吗?”他指了指空调的位置。
我打开窗户,“自然风吹着更舒服一些。”空调吹久了对皮肤也不大好的,所以只要不太热,我都尽量不开空调。不是替店家节省钱,而是替自己的皮肤着想。
“服了你,总是这么多讲究。”他咕哝着。
我笑了笑:“若你喜欢吹空调,再让店家给你弄一间吧。”因为确定了床伴的关系,所以接来来几天,都是订一个房间的,倒也省了不少的钱,多了个生活包袱,也不知这家伙衣来伸手惯了,还是没有旅游经验,事事都要人操心。
也才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家伙就发了一次高烧,拉了一回肚子,胃痛过一回,身上被不知名的虫子咬了无数包,再加上皮肤被太阳晒到脱皮红肿,若不是我提醒他,他大概还不知道手臂肩膀上那红肿脱皮的肌肤是被太阳晒的,还以为只是水土不服过敏而已。
“算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讲究吧。”他走到窗前,撩起上衣,露出半边腰身,四处打量了下,“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外边那么热,这屋子里也挺凉爽的。”
我不答话,把浴衣拿出来,再找好明天要穿的衣服放到最上边,然后拿着浴衣去浴室洗澡。
才刚打开水龙头,他也挤进来,我横他一眼,“出去啦,我洗好后就给你洗。”
他涎着笑,说要一起洗。然后把门关上,便开始脱衣服。
虽然与这家伙炒了几次饭,但仍是不大习惯在他面前赤身祼体,我也知道把他赶不出去,只得转过身脱衣服。
哪知他却从背后抱住我,一手揉捏我的胸前,带着些微刺激的胡茬子摩擦我的脸和脖子,轻咬我的耳朵,“咱们来个鸳鸯浴如何?”
就知道这人满脑子Se情思想,在床上表现得放浪形骸,不愧为花花公子,花样百出,总会被他三两下就挑出体内情yu,随着他的节奏一并飞舞在欲望殿堂。每每忘掉白天偶尔的不愉快,这男人,称之为调情高手也不为过。
想着今天早晨的床上运动,只觉全身一阵发软,腿间立马闪现火辣辣的灼热感,半推半就地与他纠缠了下,随即把身子倒入他怀中,仰头,伸手揽着他的脖子,与他唇舌相缠。
夜,即将开始。
白天看风景,一边拍照一边打听当地风土人情,夜晚再整理资料。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不到十天的时间,已把三亚各处景点踏遍了,想念灿灿想得紧,把资料准备好,发到杂志社的邮箱后,便准备回老家接灿灿了。
我问聂辰有什么安排,他摇头,说都差不多了。
我说:“那接下来的行程你自己安排吧。我们就此别过。”
他抬头,“你要去哪?”
“回山东,我爸的老家。”
“然后呢?你不准备再回香港么?”
我摇头。
他沉默了片刻,慢吞吞地道:“成亦海要结婚了,你不去瞧瞧?”
我沉默了下,说:“没那个必要了。”
忽然觉得窗外似火的阳光也不那么炙烈了,只是耀眼的令眼睛难受,酸酸楚楚的。伸手揉了揉,对上他如子夜般的眸子,勉强一笑,“可能沙子进眼睛了。”
蓦地,双手被他一把拽住,然后我被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在我的惊呼声中,我看到他忽然阴鸷又狰狞的脸。
“你,你这是做什么?”
他没有说话,却面带凶光地瞪我,面上闪过数种神色,我有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不明白他为何忽然得了失心疯。
半晌,他脸上又闪过颓丧,又把我不轻不重地丢在椅子上,头也不回地奔出去了。
我揉揉被捉痛的双腕,又揉揉被撞到的腰及手肘,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呆坐了片刻,起身收拾起行李来。
我们投宿的是民宿,包住,但不包吃,不过房间附设有小厨房,当金色灿烂的夕阳笼罩整个天地时,我开始动手做饭,大都是在超市买来的地方特色,稍微加一下工,就可以开动了。
只是,聂辰出去了大半天,仍是没有回来,他的手机没带在身上,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应该不会走丢就是了。一个人吃了晚饭,再检查了下行李,把捎带回去给父亲灿灿的礼物也整理妥当,环视一圈,觉得没什么遗漏了,这才上床睡觉。
其实旅游虽然放松了心境,但身体真的很累,每天背着一大包袱东窜西走,累得双腿打架,每每一沾上床,就睡得昏天暗地。
但,今晚我却失眠了。
瞪着眼,望着头顶简陋的天花板,脑海里总会想到亦海与新娘子走进婚姻礼堂的情景,如魔靥般,怎么也挥不去。
鬼使神差的,我拿出了手提,在百度搜索栏里输入三个字,很快便弹出许多信息来,果然是有关亦海的事迹,全是成氏制药的新闻及动态,成氏制药的股票又上涨了一轮,执行长成亦海行事果决狠辣,用了雷霆手段,把公司二股东踢出董事局,并采用收购形式,大肆延揽外边的散股,有分析人士称,亦海估计是想进一步回收经营大权,不愿被董事会多过干预。
一条条信息看下去,全是成氏制药最近大半年的动态,成氏制药最近扩张海外积极,几乎成了空中飞人。工作狂人与先前沉稳兼稳扎稳打的行事作风不符的是精进果断,及越发咄咄逼人的强势,引来各方侧目这些我都没多大兴趣观看。但我唯一有兴趣的信息怎么也找不到。
搜索了半天,总算找到成亦海与一女人的亲密照片,但看日期,却是半年前的,却无乱如何也找不到我想要的信息,凭成家的势力,及成亦海的声望,若真要结婚,媒体肯定会报告的,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聂辰骗我,二是成家还没有定下日子。
盯着屏幕好半晌,脑子一片混乱,理不清这是什么感觉,亦海要结婚,这是迟早的事,我难过什么劲?难道说,我还能去抢婚不成?
自嘲地笑了起来,鬼使神差的,又在百度栏里搜了聂辰两个字,弹出的信息多不胜数,随意看了下,没什么好出挑的新闻,除了有关他的身世外,大都是他的花边绯闻,果然是花花公子呀。我真是脑袋被门撞了,居然与他在床上滚了起来。
一条条耸动的新闻并没让我有点击的欲望,随意拉动鼠标,忽然被一则新闻吸去了注意力,点击进去,原来是记者对他的访问,问他交往过那么多女人,为什么都以分手告终。
这家伙居然回答说:“刚开始觉得清新可人,但发展到后来,就没感觉了。”
我看了真够恶心的,你老兄就明说想尝新鲜不就得了,凭你的本事,你的身家,大家都会理解你的,何必弄个阳春白雪般的“没感觉”来打发记者。矫情也得分地点场合嘛。
本想关闭网页的,但下边又扫到记者问他有没有理想中的梦中情人,他回答说有。
我来了兴趣,便看了下去,原来这家伙的梦中情人居然是“必须要有头飘逸的长头发,不染,不烫,不上发胶,一切保持自然形象。”仔细回想了他以前交往过的女友,呃,在我有限的记忆中,好像确实有几个有着那么一头如瀑的长发的。
“身材不高不矮,不能太瘦。脾气要温和,有气质,笑着有酒窝,嘴唇不要太厚,呃,还要皮肤白净。”难怪,他不喜欢那天向他搭讪最猛的小麦色美眉。
然后记者又问他有没真人,他毫不犹豫地回答说有,并且还说了一长串,“她多才多艺,笑起来很好看,有可爱迷人的酒窝,一对漂亮的柳叶眉,她有很漂亮的长发,可惜她总是讨厌我,不然摸起来的感觉一定很好。还有,她长得不是最美的,但却是最有气质的,就算生起气来都是那么赏心悦目。最重要的是,她心态很好,脾气也很温和,宠辱不惊。”
呵,原来这花花公子也有梦中情人,并且确有其人,被他暗恋的女人,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继续往下看,他的回答真接近现实了,他还说本来想与她表白的,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
呵,可怜的男人,想不到这么个威风不可一世的花花公子居然也有不如意的时候,挺解气的。
不过,被这么一个花花公子暗恋,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呢?
仔细回想与聂辰相处过的女性,排除出短头发的女人,然后再一一对比,鬼使神差的,居然会想到于浅乐。
这个念头把我骇了一跳,于浅乐都结婚十多年了,并且长子都十岁了,他还去暗恋人家,也有点说不过去吧。
我也想到了昔日同学张爱华,她好像也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只是,她的脾气可不是聂辰口中的温和及心态好。
思来想去,仍是觉得于浅乐最有可靠。
于浅乐有头飘逸的长发,并且确实讨厌他,只是,那么美丽的面孔居然会被说成长得不是最美。我想,若于浅乐长得还不够美,那这世上,起码会消失百分之九十五的美人。
还有,于浅乐完全符合聂辰所说的梦中情人的标准,但,唯一不符的就是,她没有酒窝。
耳边传来开门声响,我赶忙关闭网页,佯装看新闻。
聂辰进来了,周身都是汗水,看到我坐在床沿,愣了下,“还没睡?”
我说:“一时睡不着,上上网。”
他一边朝浴室走去,一边说:“那么晚上,你不是最爱惜自己的肌肤么?”
摸摸脸,大半年的旅游生涯,热晒雨淋的,虽然做了万无一失的保养,但摸起来,仍是感到了粗糙,唉,大概这就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吧。
我趁他关门的那一刹那,说:“去哪了?吃饭没有?冰箱里还给你留了点椰子饼,文昌鸡”
他回头,淡淡地说:“我已经吃过了。”
我耸耸肩,收拾了笔电,躺上床睡觉。
被聂辰这么一打扰,睡意倒是来了,不一会儿便沉沉进入梦乡。
我坐在海边,看着夕阳周身的光芒渐渐消失,然后慢慢沉入海面。笼罩在海面上的灿烂华光也随着夕阳的下山渐渐消逝。
天边,火红晚霞如血,像被刺破的天边一角,溢出红彤彤的汁液,四处飞溅,波澜壮阔的海面上,倒映出金闪耀亮的微光。
海风拂来,凉爽透彻,夹着微咸的海水味,我深深吸口气,坐在软绵精细的沙滩上,带着白天日晒出地余温,从臂部传来,有烫感,但不强烈,我又垫了层厚厚的垫子在下边。
有人说,若心情不好,就来看海,海天相接的壮阔景象,绝对会让你思绪放空,感慨万千。确实如此,在大海面前,我们是多么的渺小,大海之所以那么大,那是因为他来者不拒,海纳百川。人类,为何会有那么多烦恼,那是因为被嗔怨占据。
若抛却嗔怨,相信他会像大海一样,从容而真实。
正在感叹着,一双大掌罩在我的肩膀,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半眯着眼,感受着手掌与头发接触带来的温暖与舒适。
他蹲在我身后,双腿叉在我身侧,我顺势倒入他怀中,他亲吻我的脸颊,耳垂,一路向下,来到肩膀处,然后拉下我的上衣,把我掰转过来,与我的唇舌相互嬉戏。
我伸手,双手Сhā进他的头发,仰头,让他吻得更深,他被勾出了情yu,一骨碌把我压在身下,然后,双手急迫地脱我的衣服-
他的吻带着浓浓的烟味与酒味,平时最痛恨的味道但因为是他,已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反而觉得烟草味混合着酒味格外独特,有醉人的酥麻。
他脱掉我身上的热裤,一举进入我,充实的感觉令我满足低叹,我紧紧搂着他,迎合着他的动作,望着他朦胧的脸,嘴里情不自禁地叫出声,“亦海”
蓦地,他的动作停止了,我正纳闷,他又继续动作,但却异常粗鲁,我禁不住这种撞击,意识立马清醒了。
哪里来的海边和沙滩,哪里还有夕阳,哪里还有亦海,分明就是我们投宿的房间,在我身上律动的男人,借着窗外朦胧的昏暗,看到的却是聂辰。
他恶狠狠地撞击着我,我禁不起这种折腾,试图挣扎,叫他轻一点,但他却充耳不闻,以要把我生吞活剥的力道在我身上发泄,直至精疲力竭。
他趴在我身上,重重地喘着粗气,我忍受着快被折断的腰,推他,示意他起来。
他却动也不动,狠狠攫住我的唇,吸,吮,最后变成啃,在我吃不住痛拼命挣扎时才放开我。
“干嘛呀,你疯了不成?”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脸色,我知道,与他做时叫出别的男人的名字,对他确实是个打击,但他早应该明白的,我们也只是床伴的关系而已,他实在犯不着为此生气。我还没有怪罪他把我当做他梦中情人的替身而生气呢。
越想越觉得可疑,先前他总是处处找我的茬,刚开始还不甚明白,只以为我们八字犯冲,他看我不顺眼,我看着他就闹心。原来是因为我与他的梦中情人有些许相似的地方。
刚开始还没想到这层的,但后来细细推想,觉得他很有可能因为对肖想的梦中情人看得到却吃不到摸不着,是以发现我后,便恼火居然有人敢与他的心爱地女人长得像,是以看我不顺眼了。
而现在,他趁着我误闯他的房间,就对我上下其手,并要求我做他的床伴,估计是他的梦中情人另投他人怀抱,愤怒之余,就拿我来念旧。
他把我当替身,我当他是身体寂寞时的慰藉,大家相互取暖,而各自心中的创伤,就只有自个儿疗养了。
他翻身,闷闷地躺在一旁,双手枕在脑后,不说话,也没动作。
我在黑暗中瞪了他许久,最后只得作罢,一个人起身,整理腿间的湿腻。
在拿湿纸巾拭身子的当,我乍然起一个很严重的事来,然后尖叫起来,“你居然没戴雨衣。”
清晨的阳光还不算毒辣,但热度却渐渐上升,我撑着防紫外线的伞,一边抹汗,一边四处找着药店,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最后只得作罢,心想等下只有打车去机场,坐飞机回到山东再找药店买事后避孕药了。听说事后只要在三天内吃紧急避孕药都能管事的,希望飞机不要延误就好。
叫了出租车,在外边等着,我回到房间准备把整装好的行李搬到车上,聂辰还在睡,看到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昨晚,我指责他不戴套子就做,太自私了。万一我怀孕了怎么办。
他则不以为然地说:“若真的怀孕,那就顺其自然生下来呗。”
我气得快中风,他说的倒简单,他只需提供精子就什么事都不必管,却根本不替我着想,怀胎十月辛苦生孩子都不打紧,但孩子的归属问题怎么办?群殴清清白白的身份,制造出个私生子,这还得了?
最后说着说着,又扯到负责结婚之类的话题,他说若真的怀孕,他可以娶我,给孩子一个名份,再给我一个交代。
我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他当我是什么了?当真没人要的豆腐渣不成,还是他以为只要对我负责,我就得感激涕零?
滚他的,我一边说一边揪他。最后他也怒了,说我太抬举自己了,他能娶我已算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挑!
我被他打击到了,一时找不到语言反驳,正绞尽脑汁反唇相讥时,他又开口了,语气更是恶毒,“你真当自己还是黄花大闺女?或是有一库拉的嫁妆供我眼馋?得了吧你,也不惦惦念自己的斤两,自抬身价。”估计他还嫌不够过瘾,又加了句:“我也不过说说而已,你倒当真了。”
刚开始我那个气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但他这后边一句话说出来,我反而不那么生气了。居然还附和地点头,“对呀,这才像你的作风嘛。”
然后,他问我什么意思。
我说字面上的意思,然后从行李袋里又拿出睡袋打地铺准备睡一个晚上。
他却不依不饶了,把我从睡袋里揪起,咬牙切齿地问我究竟想怎样?
我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然后莫名其妙地说:“还能怎样?明天我就要回去了,从今以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就这样呀你瞪我做什么?”
的确,他仍是在瞪我,恨不得一口吃了我。
在他的瞪视下,我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于是,我又开口:“别在我面前摆出我抛弃你的怨男模样好不好,还花花公子呢。”花花公子不是注重好聚好散吗?他摆出这副怨男样,真的会令我误解的。
还才一说完,心里也腹诽完,便见手臂一阵疼痛,是他捏的。
他脸色阴霾,“你真的要回去?”
我不解地望着他,搞不明白,早上就与他说了,怎么还来问。
“回哪里?山东?”
我点头,说:“时间很晚了,我真的要睡觉了。”现在估计都已是半夜三更了,我的美容觉呀。
这回他没再捏我的胳膊,我重新躺好,白天很热,但夜间温度还满凉爽的,我还在身上盖了条毛巾被。
过了会儿,发现他也上床睡觉了,我翻了个身,在心里腹诽不已,可恨的臭男人,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他一个大男人也好意思睡床。
腹诽完后,又觉得自己过于了,明明我有床不睡,偏要来打地铺,关他什么事呀,他也不过是少了份关心而已。
更何况,他凭什么关心我吧,真是的。
再度翻了个身,闭眼,正准备好好睡个觉,但,他却在这时开口了。
“我也要去内地一趟,明天我们一道吧。”
睡意立马没了,我望着他,这个角度,也只能看到他放在床沿的手臂了,“你去大陆做什么?”
“查看分公司地营运情况。”
“哦,山东也有你的分公司?”
“不,是挨着山东的河南。”
我“哦”了声,没再说话,他跟着去也成,多了个提行李的,倒也能省下搬运工的费用。
不过,明天还得起个大早,先去买紧急避孕药才行。
运气不大好,空手而归后,又见聂辰还在床上睡觉,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戳他的胸膛,“太阳都晒ρi股了,还不起来”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搂住,然后被他带到床上,被迫与他来个激烈拥吻。
我捶他,外边出租车还等着呢。
在去机场的路上,我发觉他神色有些不大对劲,时不时东观西望的,便取笑他:“怎么了,做坏事了,怕被人逮么?”
他没有与我拌嘴,而是皱着眉,神色严肃地道:“我发现,这几天总是有人跟踪咱们。”
我吓了一大跳,忙四处观望,他没好气地道:“对方很有跟踪技巧,要是你也能发现,那就不会被派来跟踪咱们了。”
我心下毛毛的,“你没看错吧?真的有人跟踪咱们?”
他点头,“早就发现了。只是一直没有告诉你。”
我说:“那肯定是跟踪你的,我又没有与人结仇”但又不确定,难道,会是成家?之前因为有成亦海周旋不好在香港下手,所以等我离开香港再对我下手么?
聂辰说:“不可能事我的。”他望着我,“昨天晚上,我和他打过照面,发现他伸手不错,并且很狡猾。不过,我想他并没有恶意。”他盯着我,若有所思,“或许,他只是在暗中保护你也说不定。”
我愣了愣,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
果然如聂辰所说,那跟踪我的人估计对我没有恶意,稍稍放下心来,但又疑惑,那人干嘛跟踪我呢?是受谁指使?亦海,还是成氏夫妇?
“应该不会是成亦海。”聂辰分析,“最近他正忙着扩展海外版图,几乎成了空中飞人,哪有美国时间派人跟踪你。”他望了我一眼,意有所指,“若真是他派来的人,我又怎么可能和你在床上嘿咻而不被干涉?”
我恼怒地撞他,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心里却微带失落,的确不可能是他的。
“又在想他?”聂辰凉凉的声音又响来。
我瞟他一眼,没说话。
他冷哼一声,“没出息。”
我咬唇,确实挺没出息的,身为现代都市女性,早已习惯无疾而终的爱情,因为理智早已大过感情。
我订的是经济舱,因为没有预料到聂辰会跟谁,是以只订了一张机票,不过幸好现在正是旅游淡季,临时也买到了机票。不过并不是挨在一起的,最后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下,与我旁边的旅客换了下位置。
估计大少爷他从来没坐过经济舱,坐在位置上不时伸腿扭腰的,感觉特难受的样子。我取笑他:“自找苦吃。我听卖票的说,头等舱还有票。”
他白我一眼,语气不大好:“体验一下经济舱的滋味不行么?”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靠在椅背,闭目养神。昨晚没有睡好,现在一入座睡意就来了。偏身边的男人不让人消停,一会儿抱怨飞机餐难吃死了,一会儿又抱怨空姐服务太差劲了。我忍俊不禁,在中国,最大的优点就是服务上乘,空姐的服务若还不算好,那就休想再找到更理想的服务了。偏他还不知足,真是欠抽。
偶然想到一件很令我奇怪 的事,我用手肘撞他的腰,问:“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一件事,你怎么也来三亚度假?”
他看我一眼,阴阳怪气地道:“我还以为你神经大条到可以拿去当皮筋呢。”
“什么意思?”
“没,工作累了,便想出来透一下气。”
“你明明知道我只是误闯你的房间,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他轻哼了一声:“对于自动送上门的美食,再放回去,可不是我的作风。”
我瞪他,又问:“先前为何总是找我麻烦。”
他一脸无辜:“我有吗?”
“需要我一一细数吗?”
他摸摸鼻子,咕哝了句,我听不清楚,隐约只听到了“不睬我”三个字,“你说什么?”
他侧头,目光邪气,“明明就是个表里不一的做作女人,偏总是摆出一本正经的良家妇女。我只是想比你现出原形罢了。”
又不是妖精,还现回原形呢。
我蹙眉,“你说,我以前做作?”
“呃,也不算,只是,我讨厌良家妇女”看我一眼,“尤其是你这种不需任何动作都能让人想入非非的良家妇女。”
他这话,究竟是褒还是贬?
我沉默了下,细细品味他话里的意思,然后又问:“你的意思是,你一直都在肖想我?”
我以为他会死不承认,没想到,他居然大方承认,并且还振振有词,“对啊,你这人看似聪明,但有时候却笨得可以。我明示暗示那么多回,忒是不当一回事,不知你是真的不解风情,还是装聋作哑。”说到最后,居然咬牙切齿来了。
我呆了呆,搞了半天,他以前只所以针对我,只是因为我没有回应他的“热情”。
好吧,先前的疑惑终于得到解惑,我与他并不是 八字带冲,而是这家伙大男人的优越感在作祟,因为他肖想我,但我却不给他机会,所以就恼羞成怒,总是变着法子找着机会给我绊脚石,目的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
“原来是这样呀-”我盯着他,拉长了声音。
“怎样?”他一脸紧张及期待。
“原来,男人就那么点能耐。”这是我总结出来的最终结果。
从三亚道济南的飞机,大约要三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又是夜晚,很快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聂辰把我叫醒,说飞机马上就要降落了。
我睡意朦胧地望着他,发现自己居然靠在他怀中,还有,身上还搭了件外套。有些不自在,我坐直身子,这里理理,那里弄弄,不敢看他的眼,只觉心里乱糟糟的,这男人怎么与以前大大地变了样呢?甚至连性格都变了。
飞机着陆后,大家起身拿行李,有个男人在身边确实方便许多,至少不必自己拼死拼活地提着重物走长长一大截路。
出了机场,从济南到青岛的火车最早也要等到次日,很麻烦,便直接找了附近一间高档宾馆,准备先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
宾馆服务人员很是周到细腻,房间布置的也是非常的舒适且豪华,不愧是有钱人消费的地方。我也不会太亏待自己的,但以往都只投宿便宜环境还过得去的小宾馆或民宿,哪有聂辰这般从来不必为钱烦恼的轻松自在。
其实,我先前也曾提议大家各付一半,但在他“我从来没有让女人付费的习惯”的轻描淡写的话语里,便不了了之,我也乐得省钱省心还享受了顶级待遇,并且在床上还有免费的服务。
不必迁就,不必付出感情,这样的日子,真的太棒了。
坐飞机实在太累,这次沾到床便睡,谁也没提起炒饭的事。迷迷糊糊中,我听到聂辰在接电话,声音很小,听得不大真切。
“真难为你了,到现在还这么在乎他……”
“……放心,我会好好待他的……”翻了个身,拉了薄被盖住头,他的声音虽小,但仍是吵到了我。
“……我没有玩弄他,我也想和她结婚,可是,好像她并不领情……”
我被好奇心惊醒了,望着仍站在阳台上的他,心里也来了好奇的八卦细胞,他有结婚的对象了,但对方不领情,哎呀呀,这要是传出去,说不定又是个重榜新闻呢。
继续侧耳细听,听见聂辰讥讽一笑:“你又什么资格命令我?我和你很熟吗?”
过了会,只听到他冷嗤一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你已经管不着了。好了,我要睡觉了,晚安。以后不要再打来了,我和你还没熟到半夜三更通话的地步。”
结束通话后的聂辰并未立即回屋,而是站在那,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见没什么八卦好瞧,觉得无趣,又重新躺下,继续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起床,穿戴妥当,对还在睡的聂辰说:“我出去一趟,等下就回来。”
他立马睁开眼,“你出去做什么?”
“找间药店,买事后紧急避孕药。”今天下来都已是第二天了,不能再耽搁了。
他立马坐起来,拉住我的手,说:“不要吃太多,听说有副作用的。”
我瞪他,“那你做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想到这点?”
他一脸尴尬:“谁叫你惹我生气。”
我有惹他生气吗?什么时候的事?正想问他,他又说,“算了,不要去买了。顺其自然吧。”
我正想开口,他说:“就一次而已,应该不会中奖的。若真的中奖了,就生下来,然后,我们结婚。”
我呆住,这是他第二次说这两个字了,他脑子真的被撞坏了。还是求婚被拒,所以开始意气用事,随便找个人结婚好气对方?
“不要用那种眼光看我好不好?难道,你不愿意?”
我慢吞吞地说:“干嘛忽然要结婚?”
他想了想,说:“我年纪不小了,再来,我觉得你挺适合我的。”他微笑,“不管是品味,还是谈吐,我觉得你好像是替我量身打造的妻子人选,不骄不躁,脾气不算坏,长得不算差,处世为人都还过得去,最重要的一点,你带得出场面。”
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称斤论两评价是否适合当妻子,听在耳里,是有点儿过分,但,若对象是眼前这个男人,倒不那么生气。
“没想到,你眼里的我还会有这么高的评价。”我笑,“我该感到荣幸吗?”
“没那个必要。”他也跟着笑,“你本来就很优秀,这是毋庸置疑的。说句心里话,若你嫁给我,也不算高攀。我并不那么看中门当户对,亦不是古板之人。”
呵,这句话由一个花花公子嘴里说出来,还真有些变味。不过,他也没必要说谎,姑且相信他说的是心里话吧。
“承蒙你看的起我。可是,你要考虑清楚,我有过一次婚姻,还有一个儿子。就算嫁给你,我也不可能舍弃我的儿子。”
“凭我的能力,难道还养不起一个孩子吗?”
我收起散漫的笑容,一脸严肃:“你是来真的?”
他面色不悦,“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
“说不通。”
“什么说不通?”
我沉默了下,昨晚偶然听到他的电话内容,好像他有结婚的对象,但是对方不领情,所以他才一时心灰意冷找我凑合的吧?
推翻先前于浅乐是他梦中情人的想法,于浅乐来年纪在那摆着,二来,她并不完全符合聂辰所谓的梦中情人的特征,这么一来,聂辰的梦中情人,应该另有其人。
那会是谁呢?
他轻拍我的脸,“在想什么呢?泽华么入神。”
我回过神来,慢吞吞地道:“我想你身边女人那么多,为何独独选中我?”顿了下,又问:“还有,你当真明白结婚的定义?”对于一个花花公子来说,我想,他肯定不会弄明白的。
结婚可不只是大家生活在一起,配偶栏里写上另一个人的大名就可以了,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进入围城,得对另一半负责,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
他瞪我一眼,面色不悦至极,“别把我想得一无是处好不好?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花心。”在我无聊翻白眼并带指控的目光下,又喏喏地解释,“我承认,先前,我是花心了点,但,但那都只是逢场作戏而已”
我双手抱胸,四处张望了下,说:“肚子有些饿了,我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我们就此别过吧。”我去青岛,他去河南。
他急了,下了床,拦在我面前,“你仍是不肯相信我?我说过,我并不若你想象中的那样”
我叹气,“你没必要向我解释那么多的。你觉得我适合做你的妻子,可是,我却觉得你不适合做我的丈夫。”
他皱眉,“为什么?”
我不答。
他说:“我长得难看?”
那倒不是。实际上,他长得挺耐看的。
“我没能力养活你?”
也不是,他够有钱了。
“还是,我不够有诚意?”
诚意这东东,安在普通男人身上,那就是没诚意,但安在花花公子兼富二代身上,能提出结婚的话,也算是有诚意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还觉得我不适合你?”他逼问,然后又想到什么,嗤笑,“别告诉我,你对我没感觉,或是你不爱我,你心里有别人什么的。我告诉你,我没你们女人那么阳春白雪。”
阳春白雪?有这么形容吗?
是的,他说的很正确,感觉、爱情之类的玩意,只适合恋爱,若要进入婚姻,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了。有人说,婚姻是凑合着过的,适合就好。
“聂辰,你相信爱情吗?”我问他。
他沉默了下,摇头,“我没恋爱过。不过,我相信有爱情的存在,但,爱情并不代表一切。尤其是婚姻。”
他说的倒也有些真理。
“怎样,考虑好没?”
“考虑什么?”
“嫁给我。”他说,“我们结婚。”
我歪头,“我还是搞不明白,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不娶,为何偏偏瞧上我?”不是我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实在是以他的身家背景,我完全只有靠边站的份。
他白我一眼,语气似有不甘,“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傻眼,他这是哪门子的回答?
他拔拔头发,语气不耐,“不要再犹豫了,一句话,嫁还是不嫁,表个态吧。”完全一副你愿买我就愿卖的拽样。
他这种态度,我敢嫁吗?
“让我考虑一下”我不是矜持,也不是故意吊他胃口,而是为了不损他的面子。他主动向我求婚,虚荣心得到空前满足。
但,不再是二十岁的纯真小姑娘了,人家三两句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就把心掏出来献给对方。
以我现在二十七岁的高龄,在当今三十岁才走进婚姻殿堂的女性来说,我还算年轻,还吊在青春的尾巴上,还没有到“人神共愤”的地步,还有空间选择的余地与资本。
我也不会轻易把自己的下半生轻易交付到另一个男人手中。
尤其这个男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安全,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其实再臭屁一点,我也和那些大龄剩女一个心思,宁缺毋滥。说好听些,是有个性,说不好听些,就是挑剔,好高。
聂辰看我一会儿,面色有些无奈,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那好吧,我让你考虑。暂时不要避孕了。若怀上,咱们就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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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万一没怀上呢?”
他耸耸肩,“那就证明咱们真的没有缘分。”
我摇头,“话不是这么说,这中奖与否与缘分不能混为一谈。我不反对奉子成婚,但,你这种态度,我不喜欢。”
“对我来讲,都一样。我是诚心要娶你的,不是敷衍了事,也不算是奉子成婚。或许你觉得我花心滥情,觉得我不能带给你幸福。可是婚姻都需要大家共同来经营,不试试,又怎知我不会是新好男人呢?”
我啐他,“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他嘿嘿一笑,伸手捋了额前凌乱的刘海,“怎样,考虑清楚没?”
“好吧,我答应你的提议,这次不避孕。怀上了,就结婚。但若没有中奖,就当一场笑话吧。”想通了,就赌一回吧,赌输了大不了再度被下堂,凭借聂家的财力,相信也不会亏待我的。
赌赢了,那就再好不过了。聂辰说的对,婚姻呀,爱情并不是占主角,婚姻也是需要凑合的,不知我和他,是否能凑合在一起。
他定定看我一眼,唇角悠弯,“成交。”
我也跟着笑,摸摸肚皮,心里暗自笑了。
自从与聂辰有了“约定”过后,他完全一副我是他的所有物自居,处处替我决定拿主意,我去济南他也要跟着去,说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我问他不是要去河南么,他说,“反正也不差一两天。”然后不由分说,揽着我的肩膀,“走吧,不去火车站了,麻烦,直接打车吧。”
我倒没有意见,反正有人出钱,我省掉一笔车钱,何乐而不为?
见到灿灿后,我才发觉想念他想的紧,小家伙才一岁半,可以走路,可以说简单的话,乖起来让人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但调皮起来也是没天没地,父亲站在我身前,整整告了大半个小时的状,灿灿打坏了他珍爱的茶具,做了坏事还对他笑。灿灿把好不容易晾干的花生掀翻了,是故意的,因为他一边甜甜地叫他老爷,然后一边掀簸箕。还有,灿灿总是喜欢四处捣乱,把家里搞得一片狼藉,他还喜欢爬桌子,爬柜子,给他玩具他不玩,偏要玩他的烟斗我一边听,一边故意板着脸教训他,小家伙腻在我怀里,一脸可爱纯真相,哪里还舍得打他,忍不住戳他的额头,笑骂道:“小坏蛋,怎么这么顽皮?”
父亲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一旁的邻居阿姨也跟着告状,细数灿灿在她家的丰功伟绩,直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然后,我把聂辰介绍给父亲。
“您好,伯父,我是聂辰,新加坡人士,是冬儿的男朋友”后面自动省略一切外交辞令兼千篇一律马屁奉承话。
父亲上上下下打量他,没有发表意见,不过,不知是不是我眼睛出问题了,总觉得两个男人相互盯着对方,好似双眼有激出少许的火花来。
有些后悔没有事先通知父亲一声就把聂辰带来,我清清喉咙,说,“爸,时间不早了,家里有什么菜?要不要我再去买点回来?”
父亲收回打量聂辰的目光,对我摆摆手,“知道你今天回来,所以我什么都没有买。你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吧。顺便替我和聂先生买些下酒菜回来,咱们今晚好好喝一杯。”
父亲以前当过市长,当官的最会打官腔,我也摸不准他与聂辰喝酒是真心还是假意,给了聂辰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我带着灿灿买菜去。
买菜回来后,便见他们二人坐在客厅里,谈笑风生的,好不愉快。父亲笑声爽朗,聂辰笑得含蓄,表现得张弛有度,文质彬彬,就算拿放大镜也挑不着毛病。
只是,只是
我看着这一老一少,完全搞不清状况了。
聂辰左一句伯父,右一句伯父,一翻甜言蜜语马屁话拍得顺溜,使人不觉刺耳,反而飘飘然被他不动声色奉承得找不着北。
而父亲,表现得宠辱不惊,但那眉毛快要飞舞起来,想必被拍得舒坦吧。
我简单做了两菜一汤,然后再买了几瓶冰冻过的青岛啤酒,看着聂辰左一句伯父长右一句伯父短地叫着,而父亲也从善如流地与他把酒言欢,就熟悉的像真的认识多年似的,谈天说地,好不欢快。
父亲身为山东人,又在官场上混了些年,酒量不可小瞧,聂辰经常应酬,酒量也不差,两瓶啤酒下肚,倒也面不红气不喘,我知道男人吃起酒来,就很少再吃饭了,反倒是菜吃得猛,幸好我买了卤猪头肉,卤牛肉,卤猪耳朵,及花生子儿,摆了五个碟子,相信够他们下酒了。
本来准备等他们吃晚饭收拾后就去睡觉,但,我洗了澡,再给灿灿洗澡,又给他讲会儿故事哄他睡觉,又看了会儿电视 ,直把连续剧看完了,他们仍在不停地吃,不停地喝,便索性不再管他们了,自个儿睡觉去了。
第二天醒来,我在客厅里看到打地铺的父亲,只差没惊讶得掉下巴了。
而父亲不远处,还横着聂辰,纳闷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父亲和聂辰,身上仍是昨天的衣服,估计昨晚都喝高了,澡都没洗就睡觉去了。
聂辰在客厅打地铺这还说得过去,因为父亲的屋子只是普通的民房,中间客厅,两边卧房。家里只有两张床,(原本只有一张的,后来我的回来,才临时安了一张的)。凭借着父亲山东人的热情好客,理应一并挤一张床的,但,聂辰打的却是地铺。
聂辰在客厅里,我有点儿意外,但还不算太吃惊,最让我难以置信的是,父亲居然也横躺在客厅里,并且挨在我卧室门口。
早上吃早餐的时候,感觉有点儿诡异。
父亲是土生土长的山东人,一向吃面食吃惯了,口味倒好搞定,给他准备了豆浆加陕西肉夹馍。我本人却是受母亲的影响,偏爱清淡型的,一碗豆浆和六个小笼包子,聂辰吃得和我一样,只是比我多了四个包子。灿灿吃牛奶,两个小笼包子,外加两个鸡蛋煎饼,除了灿灿的鸡蛋煎饼外,其余的都是在外边买来的,不需自己动手,倒也方便。
一张四方桌,三个大人,再加上灿灿,我就算神经再大条,也觉得父亲和聂辰不大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们仍是谈笑风生,其乐融融的,看不出隔阂,也看不出任何间隙,只是,不知我是不是错觉,总觉聂辰的脸色不大好看,笑容有些勉强。
趁聂辰低头喝豆浆时,我偷偷打眼色给父亲。
父亲冲我挤眉弄眼的,我不明所以,直到聂辰去厕所,我问父亲,对聂辰感观如何,父亲竖起大拇指,夸道,“不错,谈吐得宜,有名家风范,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冬儿,我来问你,他身份应该非同寻常吧。”
我笑了起来,赞他观察力敏锐。聂辰虽然出生富贵,但也挺低调的,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在旅游途中买的纪念版,八十元一件,他身上佩戴的名表,项链什么的名贵东西都收起来了,全身上下找不出名牌的影儿,父亲也能看出来,不愧是当过多年官的。
受到我的恭维,父亲有些得意,不过马上又话锋一转,“这小子,是个做大事的料,不过,当丈夫,可就有点欠火候了。”
我心里一跳,父亲看出什么门道了?
父亲把头偏向我,小声地说,“昨晚你看我们表面谈得投机,其实我吃了好多软钉子。”然后一脸忿忿不平。
我惊讶地捂唇,父亲哼了声,“那臭小子,我拐弯抹角问了他十句,他就只回答一句,他倒好,趁我不注意就把我的话套得七七八八了。哼,太狡猾了,做丈夫你会吃亏的。”
我低头,忍着笑,父亲今年也有六十岁了,身子健朗,只是,居然开始有着小孩子的心性了,当着小辈的面“哼”,感觉挺好笑的。
父亲又歪歪嘴,左顾右看的,厕所离客厅还有一段距离,但他却像说别人坏话生怕人家听到似的,压低了声音道:“昨晚和他一并喝酒的时候,发现他的手机响了好多次。”
我愕然,聂辰手机响又能代表什么?
父亲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呀,看似聪明,怎么那么笨。你想想,一个大男人,又正值招蜂引蝶的年龄,自身条件又那么好,长得也不差,身边岂会没有女人?那种时候居然还打电话来,公事、家庭占一小半,剩下的,肯定就是他那些红粉知己了。”
我愕然地望着父亲,对他的敬仰,如滔滔黄河之水,绵延不绝。
估计我的表情很明显,父亲一半得意,一半忿恨,“那小子总是按着不接,你猜猜呀,这里头,水深着呢。”
我深以为然地点头,确实水挺深的就是了。
我问父亲,昨晚与聂辰喝酒喝到什么时候,得知是十二点,那个时候,还有电话打进来,而聂辰却只按不接,确实有问题。
还有
“那小子,咱家里就两张床,你和灿灿睡了一张,还剩下一张。我邀他和我一起睡,你猜,他怎么回答?”
我用眼神询问,他哼了哼,一副被占去便宜的忿恨模样,“那死小子居然说和你一块儿睡。你说说,你说说,八字都没一撇,就在准岳父面前大言不惭想占你便宜。这像话吗?”
我呆住,先还没想明白,但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味儿来。
原来,父亲是把聂辰当作准女婿看待的,所以才会有之后的试探之类的,但是,聂辰表现得好是好,却太激进了,丝毫不知,按中国人的规矩,第一次去准岳父家,不但要交代祖宗十八代,还要表现出十二万分的诚意,并且,在准岳父面前,必须中规中矩。他连续犯了三个错误,保守又做了半辈子官的父亲当然不会对他有好感了。当官的嘛,尤其有点儿分位的官,最看重的就是礼节。
不过倒也佩服父亲,表面上对他有成见了,面上仍是谈笑风生,若是我,决对做不来。
忽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昨晚你怎么打地铺了?”
父亲又是一脸愤然,“还不是怕那小子趁我睡着后摸进房里。你也真是的,都是孩子他妈了,怎么还那么没防心。”
我傻笑而过,在心里却无比佩服老爸的英明。不过对聂辰也是给予了十二万分的同情。你没错错,错就错在,没有探清敌情我这爸呀,以前可是当过官滴。
聂辰只宿了一个晚上,到了下午便要去河南。他要我一块儿去,本来我不想去的,他却说,要我去见一个人。就是管理聂氏公司在中国区域的执行片区总裁楚恨忧。
他说楚恨忧和我长得很像,把我带过去,让她瞧瞧。
我想了想,也想见识一下,这个于浅乐的姨母是何方神圣。更何况,河南也有不少名胜风景,反正有人陪同,当免费脚夫兼经济大使,不去白不去。
父亲倒是没反对,只是吧嗒着他的大烟斗,吞云吐雾地对我说:“去吧,去吧,把灿灿也带去。趁着年轻,多多走动也好。”
但,在无人时,又悄悄对我说:“多长个心眼,尤其得多注意他的电话。”一副“我就是男人哪会不明白男人的德行”的模样。
我点头,表示明白。在转过背去,忽然掩唇爆笑起来。
去河南也是乘坐出租车,灿灿并不怕生,非要缠着聂辰陪他玩,陪他讲故事。可怜的聂辰,在女人堆里无往不胜,在小孩子面前却连连吃哑巴亏。数度以求救的目光望向我,我装着没看到,自己乐得轻松,不过,毕竟是自己的孩子,哪能总是麻烦人家帮忙带,大多数时间,仍是我带在身边的。为怕这小子坐车上不安分,我临时给他买了玩具转移他的注意力。
坐车时间长了也无聊的,便聊天来打发时间。
我问聂辰,昨晚怎么打地铺睡觉,想不到,同样一个问题,却有两种回答。
“我不习惯和人一起挤。”他回答得轻描淡写。
“哦?”我拉长了声音。
他轻咳一声,避开我的目光,说:“昨晚,你爸表现得一团和气,其实防我可防得严。”
我挑眉,原来他也看出来了,想象着昨晚的情景,忍不住发笑。
他却不高兴了,“你还敢笑,你爸那样防我,你也不替我说说好话。”
我笑得更凶了,他又气又恼,作势伸手,我忙打住笑,说不笑了。他哼了声,双手环胸。“我爸昨晚和你谈得挺投机的。”我又再一次观察他的神色。
我想,在聂辰这种千年狐狸面前,妄想看他的神色,猜内心想法,是天方夜谭了。
他转过脸来,似笑非笑地瞅着哦,“那当然,令尊很健谈。听说,令尊以前是市长。”
我点头,说可惜后来落马了,不提也罢。
他恍然大悟,“难怪,官腔打得那么滴水不漏。”
我在心里费解,他这是赞扬,还是讽刺?
他又道:“以后还得多向令尊切磋切磋,说实在的,在中国,打官腔还真是门艺术。”
我深有同感,在中国,当官的,打官腔虽然会受病诟,但总比说错话被捉把柄好太多了。不过,父亲的官腔打得恰恰好,大家一团和气,皆大欢喜。
想起临走时父亲告诫我的话,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聂辰究竟是不是好丈夫人选,对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影响,一切顺其自然吧。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聂辰的身世,原来,他的父亲是聂如风的特别助理,也是聂家的远房亲戚。因为有聂如风这种不务正业总爱把大小事务丢给属下的不良老板,以至于他的父亲经常当空中飞人,在一次飞机事故中,不幸丧生。那时候,聂辰才十三岁。
一直单身的聂如风基于愧疚,便收养了聂辰,后来见聂辰聪明伶俐,有大将之风(这是从某人口中说出的,真实与否,无从考究),在聂辰十八岁那年,便全心全意培养他作聂氏的下一代接班人。
我感叹,说:“你这养父还真是不拘一格降人才。佩服。”
聂辰神色柔和,“是呀,所以我很感激他,也很尊敬他,他是最令我钦佩的人。”
聊着聊着,女人骨子里的八卦因子又冒出来,我又问他,“你养父条件那么好,为什么一直单身?”
聂辰迟疑了会儿,说:“年轻的时候,他深深爱上一个女人,可惜却被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
“该不会是,于浅乐的母亲吧?”以前曾听于浅乐提起过。
他望着我,有些惊讶,“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我摸摸鼻子,嘿嘿地笑。
“那个大嘴巴。”他语气有些不以为然,“以后离她远一点,满肚子坏水,可千万别被她带坏了。”
听他的口气,好像他对于浅乐不是很喜欢,怎么会呢?于浅乐爽朗大方,又没有千金小姐的娇气与任性,他怎会不喜欢人家呢?
我很想说,你讨厌人家,人家也不见得多喜欢你呢。
又绕回原来的问题上,“你养父还真是痴情种子,心爱的女人没有嫁给他,他也情愿单身一辈子,太佩服了。”如果是我,绝对做不到。
“你说的恰恰相反。”聂辰说,“爸爸虽然没有结婚,但情妇可是一大堆呢。”
“”不算意外,不然怎能教育出这么个花心儿子来。
“那么多情妇,没有一个女人给他生一儿半女?”这是我最想知道的,通常富豪,尤其是超级大富豪,不都期望自己的骨血得到延续,自己的事业后继有人吗?聂辰虽然也姓聂,但毕竟不是亲生的,比得上亲生的吗?
聂辰语气带着不以为然,“有呀,道目前为止,他在外边有两个私生子三个私生女。大的,比我大两岁,最小的女儿,现在也才十来岁。”
我张大嘴巴,“那,那,有没有认祖归宗?”
聂辰摇头,语气带着叹息,“都没有。与其说爸爸讨厌他们,讨厌他们的母亲妄想母凭子贵嫁入豪门,还不如说爸爸骨子里并没有多少骨肉亲情。早些年,那些情妇顶着个大肚子四处闹腾,媒体天天热炒,甚至连法院都介入了,都没起作用。爸爸只是给了她们一笔钱了事,就连他的亲生骨肉,前些年,倒也多看了几眼,但后来便不闻不问了。”
我咋舌,骨肉亲情、血浓于水,这是中国人血液里不可分割的血缘纽带,怎么这聂如风就如此铁石心肠?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要。太不可思议了,也太冷酷了点。
“我和你一样,刚开始,也是无法理解他为何如此冷酷。不过后来,看了那些女人令人恶心的嘴脸,我想,爸爸不认他们,也有一定的道理。”才能唇边露出冷然的笑,“以我爸的话就是,那些女人教育出来的儿女,长不像冬瓜,横不想葫芦的,能有多大出息?与其认他们当米虫来气他,还不如都赶出去,让他们自力更生。毕竟,爸爸一直教育我,身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首先是替企业找好接班人。而不是因为血液的关系让自己的孩子把企业拖垮。”
我点头,话虽如此,但,真正实行起来,也确实困难的。这也是中国好多民营企业发展不长久的根本原因,实在是太看重血缘了。
对于聂如风,虽然感觉他冷酷,但也不失为一个负责人的企业家。
得到聂氏家族不为人知的秘密后,我一时消化不了,沉静了好半天才又想到另一个八卦疑点,“那天在‘美丽东海岸’餐馆里,我听于浅乐的语气,好像,好像,那个楚恨忧和你爸关系也是匪浅-”
他点头,“确实如此。楚姨,也算是爸爸的众多情妇之一。不过,也是我唯一较有好感的女人。”
“哦?好像她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可否说来听听?”我来了兴趣。
他睨我一眼,忽然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怎么我忽然发觉,你也是一个八卦爱好者?”
我滞了滞,然后理直气壮地道:“只要是女人,都会有八卦细胞。”
“难怪。”他一副受教的表情,在我作势揪他的威胁下,说:“楚姨和于浅乐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不过,关系一直不和。楚姨先前是爸爸的未婚妻,可是后来爸爸却爱上了于浅乐的母亲,楚姨遭遇失恋的打击,又要承受楚氏企业破产的危机。我曾听我爸说,失去一切庇护的她,并没有被打倒,而是四处低头求人,甚至用身体来交换也在所不惜”
“可是,不管她如何努力,楚氏企业仍是宣告破产,我爸爸当时以为,她会从此一蹶不振,想不到,在招聘中国区负责总裁时,她居然也来应聘了。毫不意外,因为她先前的那些丰功伟绩,面试官,包括我爸在内,并没有选中她。但她却不死心,又跑到爸的办公室里纠缠他,但性子刚强,不服输,有斗志,更重要的一点,她能力确实不错。于是,就答应她做中国区的执行总裁。”他说完后,又顿了下,“因为这件事,大家一直都在传,楚姨是靠身体上位。虽然确实如此,但楚姨好像并不以为意,又和爸爸纠缠了十一二年。”
我说不出心头是何感想了,对于这个楚恨忧,有鄙夷,但却有着更多的佩服。一个女人,把身体当做投资机会及上位的法笃,在当今男性为主的商业社会,是悲哀,却也是唯一的捷径。没有人怪罪“仗势欺人”的聂如风,但却把白眼丢给拿身体换职位的楚恨忧,这是不公平的,却也是现实的。
但,不管如何,我仍是佩服她的。
换位思考,若我,是她,说不定早已躲到阴冷的角落自生自灭了。哪还会像她这般,如此风光地站在高端舞台,与男人平起平坐。
我说:“做女人坐到她这个份上,也确实不容易了。”
聂辰笑了笑,“是呀,不过,她现在功成名就,车子,房子,票子,什么都不缺了,也算不枉此生了。”
我看他一眼,“你懂什么,身为女人,没有自己的归属,没有自己的亲人,连唯一的亲生女儿都失踪了,你能想象那种滋味吧。”
他蓦地转头,“楚姨一直单身,哪来的女儿?”
“怎会没有?我听浅乐说过,她有一个女儿的,只是十五岁那年,跌落悬崖至今都没有找到。”
他神色惊讶至极,“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咯,这事儿都发生了二十年了。”于浅乐今年三十八岁,楚怜儿比她大两个月,是在十五岁那年失踪的,算起来,还不止二十年呢。应该是二十三年了。
聂辰仍是惊讶至极,“这怎么可能,楚姨一直单身,她哪来的女儿-”
我耸耸肩,“这我就不知道了,浅乐也没告诉楚怜儿的父亲是谁。”
“奇怪了。”聂辰纳闷,不过倒也没多问。
灿灿坐了大半天的车,已累极,我把他抱在手弯中睡着后,问了司机,辖6个市辖区、1个县,代管5个县级市的郑州快到了。又问聂辰,中国那么多繁华成氏,像北京上海,为何偏偏选郑州。
聂辰回答说:“河南物流发达,并且工人成本低。”
我笑他,“果然是资本家的想法!”
到了郑州后,并没有住旅馆,而是去了聂如风在郑州的一处别墅。
不不愧为有钱人家,一年也就来一两回,别墅里居然也配有管家,司机,佣人。
不过有佣人就是好,不必我亲自动手,生活起居便有人打理妥妥当当,吃着美味可口的夜宵,望着灿灿在屋子里学着小飞侠奔来奔去,身后佣人亦布亦倾地跟着,感叹,有钱真好!
第二天,和聂辰一并赴楚恨忧的约!
楚恨忧订的是一间高档酒店,并且包了包厢,宽敞,宁静,服务也周到。
的确与聂辰所说,这楚恨忧活脱脱一女强人典范,漂亮的瓜子脸,中等身材,戴着细框眼镜,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袭黑色西装小外套,里边白色抹胸及膝连身裙,脖子上吊着快亮晶晶看不出材质的吊饰,简单又别致的款式,却有着画龙点睛的功用。脚下银色高跟鞋,看起来精致时尚又不哗众取宠,专业商务形象却又不显冷硬。全身上下,精致到让人赞叹。面容有些淡,与真实年纪不相符的是苗条身形,挺得笔直的肩背,及优雅入骨的气质。
她脸上虽然也有淡淡的皱纹,却并不影响自身魅力,果然是一位让人心生钦佩的女强人。
聂辰与她客套寒暄过后,便把目光望向我,面色惊疑不定,“这位美丽的小姐是”
聂辰笑着介绍:“让我来介绍吧,楚姨,这是我女朋友,梁冬儿。冬儿,这是我向你提起过的,聂氏公司中国区域执行总裁楚恨忧小姐。”
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还被称为小姐,有些不伦不类,但,这是礼节,也是称呼。
我笑着向楚恨忧说:“你好,楚总。”
楚恨忧却像傻掉了一般,神色激动:“怜儿?”
我笑了笑,说:“楚总,您认错人了。我是梁冬儿,不是怜儿。”
她仓促一笑,说:“对不起,我认错人了。”虽然她面带笑容,但我发现,她笑容中多少带着勉强。我心中一酸,凡是做过母亲的人,都明白这种疼痛的。
这时聂辰忙问:“楚姨,怜儿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