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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楚恨忧沉默了下,低声道:“她是我失踪多年的女儿。”

聂辰和我互望一眼,故作惊讶,“楚姨还有女儿?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

她淡淡一笑,“你一年也才来郑州一两次,不知道也是再正常不过的。”

“那倒也是,那,楚姨的女儿和冬儿真的很像么?”

楚恨忧不愧为女强人,就那么一瞬间的失态过后,又恢复成­精­明­干­练女强人形象,她抓着我的肩,左右打量,笑道:“梁小姐和我女儿是长得像,不过,也有不像的地方,你脸上有酒窝,怜儿却没有,还有,你的眉毛细些,一看就知道脾气很好,不像怜儿,粗粗的……”她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盯着我,怔怔出神。

我心头不安,直埋怨聂辰,不应该试探她的,又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了。

接收到我的指责,聂辰马上说:“楚姨不是要替作东请客吗?为了占占楚姨的便宜,我可是早餐都没吃多少呢。”

楚恨忧立马恢复笑容,故作埋怨道:“就你人­精­,连这点便宜都要占,走吧,我订了包厢,这边请。”然后她招呼着我们一并进入饭店早已定好的包厢,席间,与聂辰谈笑风生,又不时与我说笑,端得宾至如归。

不过,这楚恨忧与于浅乐的母亲一样,总会问我家在哪里,父母是什么人之类的话,我如实作答。

“青岛呀,那里的啤酒挺出名的。”她脸­色­陷入回忆的神­色­。

“是呀,昨晚我喝的就是这种啤酒,还和冬儿她爸拼了好几瓶呢。”聂辰笑着接过话。

楚恨忧又望了我,问:“梁小姐父母都还健在吧。”

我回答,“我爸爸还好,只是,我妈妈她,却已不在人间了。”

她目光闪了闪,摇头,说了句没事的。

之后,楚恨忧又向聂辰问及他的养父,声音淡淡,轻描淡写的,“你爸,最近还好吧?”

聂辰吞下嘴里的菜,看她一眼,慢吞吞地回答:“托楚姨的福,还好。”

楚恨忧呵呵地笑了,“那倒是,你爸是全世界最会享受的人了。”

聂辰也跟着笑,“不过楚姨也不差呀,我听说,楚姨在温哥华买了房子,怎么,想移民到那边安享晚年?”

楚恨忧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是呀,准备退休后就去那边养老。”

“楚姨要退休?”聂辰好不惊讶,“楚姨这么年轻能­干­,再­干­个八年十年都没问题,­干­嘛那么早退休?”

她笑呵呵地道:“都六十多岁了,老喽。”双方说了会儿笑,又谈起了公事来,这楚恨忧并没有身为女强人的咄咄逼人,虽然与聂辰谈公事,却时不时招呼我,并未冷落过我,对她的好感更是增进一步。

临走时,楚恨忧相互与我和聂辰拥抱离别,她揽了我的肩,又理了我的头发,神­色­很是慈爱,像是长辈对待晚辈那样。

离开酒店后,聂辰问我对楚恨忧有何看法,我说:“很能­干­,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

他笑了笑,不可置否,“我发现,你们长得是有点儿像。还有,她一直都在打量你,虽然表面上不容易看出。”

其实,我也发现了。她在打量我什么呢?我与她的女儿长得像,与她也有点像,但这又能代表什么,世界上长得相像的人何其多。

“当我得知她真的曾有女儿时,真的很震惊。”他摸着下巴,“楚姨一直单身,除了和爸爸纠缠了十多年外,好像身边并没有任何亲密男­性­,怎么忽然又有了女儿呢?”

我转头,与他目光相融,“该不会,就是你爸的吧?”

聂辰沉思了下,说:“还真有这个可能,但,说不通呀,她既然怀了我爸的孩子,为何我爸却豪不知道呢?”

我耸耸肩,按着自己的推断说:“你怎么知道你爸不知情?说不定,你爸只是没有告诉你罢了。”

聂辰摇头,“不可能。昨晚我打电话给爸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楚姨还生有一个女儿。”

我摊摊手,“这我就更不清楚了。”其实,以我对楚恨忧的了解,不可否认,她是一个功利心很重的女人,但,她同样又是坚强到令人佩服的女强人,她聪明,洞察事故。不告诉聂如风是正确的,聂如风那么冷血理智的男人,他要的只一个替他守江山开疆拓土的幕僚,而不是公私不分的情­妇­兼下属。说不定,一旦有了他的女儿,估计工作也会不保。

在郑州呆了个把月,聂辰经常出入各个工厂看设备,看生产力,看绩效,只说早在十多年前,聂如风就把生产重心移到这里来了,这里人工支出成本低,政府也相当支持外商在这里设立工厂,一来可以拉动地方经济,二来解决过大的就业压力,三来,聂氏公司也降低了三分之二的人力成本,双赢的局面。渐渐地,聂氏工厂在这里俨然已成为本市数一数二的大户,聂辰今天来视察工厂,居然把政府要员都惊动了。

我对于那些公事呀,市场开发呀,大力进军电子商务之类的玩意不感兴趣,白天聂辰工厂视察与楚恨忧等高级幕僚开会,我则带着灿灿游山玩水。晚上在一起吃饭,然后一起盖被子睡觉,做着少儿不宜的事。

偶尔与楚恨忧见一两次面,不过都是行­色­匆匆的,听说聂辰不满足于化妆品以商场专柜形式销售,他还想进军电子商务。楚恨忧身为中国区的实际掌舵人,当然会忙得脚不点地。是以这一个月一来,也不过见了三次面。

聂辰对楚恨忧的评价是:“虽然保守了些,但领导能力不错。员工向心力也好,一个人的领导能力,单看员工对她的态度就明白。”

我来了兴趣,说:“我觉得有件事很奇怪,既然你养父那么公私分明,为何又要她管理公司?不怕她公私不分,做出损人不利己的事?”

他笑了笑,不可置否,“若真如你所说,那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就不会是她了。”

我挑眉,原来如此。

玩了个把月,带着灿灿去几个比较有名的景点玩了下,便觉无趣了,准备打道回府。这里样样都是极好的,吃穿用度,根本不必自己动手,但,金窝银窝不及自己的狗窝。还是觉得自己的窝呆着舒服。

尤其聂辰在得知我月事来了后,更是脸­色­­阴­­阴­的。

我倒没什么好遗憾的,当初我就知道不可能会怀上,因为我推算过,那几天正是我的安全期。

他向我求婚,我不是没有惊讶的,我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和他结婚,就算他对我是诚心的,但他的诚心,又能保持多久?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一年?

纵观他以往的恋爱史,这男人只适合情人,做丈夫?免了吧,我还想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呢。

或许,聂辰在得知我真的无意与他进入婚姻殿堂后,大男人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吧,除了在床上热情外,床下便生疏冷淡不少。

他的冷淡虽然在情理之中,但真的发生后,仍是让我心里不大舒服,尤其他先前表现得一直都不错。

我想,我的胃口应该被他养刁了吧,是以在他陡然的冷淡下,居然有些无所适应。

在玩了整整一个月后,我借口想念父亲准备回去了。才在我身上发泄完过于­精­力的他,忽然抬起头,“回山东?”

我点头,“嗯,已经呆了一个月了。”

他定定地盯着我,说了句:“也好。”然后从我身上翻身,下了床,光着身子进入浴室了。

我把身子缩在淡蓝­色­的空调被里,前一刻还香汗淋漓的身子,这一刻却陡然降了温。

有人曾说过,我男人,不但要看人品,还得看床品。床品不过关的人,再好也是枉然,这句话果真不假。

我很庆幸当初没有被他的求婚冲昏头脑,还给自己保留了尊严与面子。

我更庆幸,也幸好他有这份让我失望的床品,不然,我还真舍不得走呢,如此奢华的物质待遇,没有任何女人可以不动心的。

耳边听着从浴室里响来的哗啦水声,我枕着薄被,­唇­角浮起极浅的笑来。

清晨醒来,聂辰早已不在床上。摸了摸身边早已冰凉的位置,我扬起淡淡的苦笑,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定好火车票,再打包好行李,时间已到中午大关,佣人端了可口的河南特­色­,我吃得那个饱,下午五点多的火车,准备吃过午饭就出发。

聂辰没有回来吃午饭,我便亲自打电话给他,就算结束床伴的关系,但礼貌仍是要顾的吧。

那头的他估计在忙吧,闻言只是淡淡地“嗯”了声,说了句:“等下我让司机送你过去吧。”我说不用,自己打车很方便的。

他没有强求,说:“也好,路上小心。”然后就挂了电话。

望着电话里响起的盲音,我怔仲片刻,果然是聂氏作风呀,在床伴期间表现的一个好字。一旦不再有任何关系了,冷漠起来也够我竖起大拇指了。

郑州到青岛的火车大约要15个小时左右,其实,有条件的话,还可以再花点钱做卧铺,但手头真的没多少银子了,典当首饰的钱已被花得七七八八,不能再只出不进,是得安下心来,好好地为将来作打算。

父亲见我一人回来,倒也没多问,仍是嗒吧着他的大烟斗,说:“要不,找个本地的男人安定下来……不过,我想你在外边呆惯了,恐怕不习惯山东男人懒散又暴躁冲动的­性­子。要不……”

我打断父亲的话,本想对他说,还想去科威特一趟,去看望姐姐。但,手头没多少钱了,去一趟国外,花费甚大,以我现在的经济状态,可负担不起,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等事业有着落了,再有空去看望她。

更何况,姐姐嫁的是地地道道的科威特男人,那里女人地位低下,若冒然前去,想必姐姐也不好做人的。

每每提到姐姐,父亲便泪眼汪汪的,他说每提到姐姐,又会令他想到母亲。想到母亲后,他又会愧疚,那是对姐姐的愧疚。知道他对母亲和姐姐深深的爱意,为了不让他伤心,再也不敢提及。

在内地呆了大半年时间,爱上了这里较浓郁的风土人情和迷人的风光景­色­。但,若想教育下一代,却是不大适合的,尤其在香港呆惯了,更是觉得内地的教育泛滥可陈,医疗方面更是令人大感吃不消。

左思右想,仍是想带灿灿去香港念书。一来,我和灿灿都是香港户口,在内地读书要出高价,不划算不说,对孩子的教育也不利。二来,丽华打过电话给我,说柳云云经过人工授­精­的方式已成功怀孕,成家有了后,成氏夫­妇­的气也消了,已不再过问我了。三来,虽然不喜欢功利化的香港,但那里的法律和医疗却是比较健全的。在带有支气管炎的灿灿去医院看病排了大半天的队,却只花一分钟的时间看病,又花大半天时间输液时,更是坚定了这种想法。

一个人回到香港,看望了丽华和花店里的员工,丽华怀孕五个月了,周身长胖了不少,但嗓门依然大,动作依然迅猛。沫沫仍是会计,孩子才生下来没多久,身材却恢复得差不多。毕竟年轻,恢复得确实不错。还有就是合理地做些运动。便很快就能瘦下来了。听丽华的意思便是:平时也没见她怎么运动,估计是在床上运动的。

我失笑,这个荤素不忌的女人。

丽华又拉拉杂杂与我说了一大堆,以前是讲述花店的生意经,现在却一心一意围绕着肚子里那块­肉­,我看着她说得眉飞­色­舞,也着实替她高兴。

花店经营得不错,照例的分红也是定期打在账户里的,我查了下,大致还算满意。房子被丽华租了出去,为怕房客不愿租,便咬牙答应了对方提出的一口气签订的五年合同。

丽华理直气壮地辩驳,“这能怪我吗?虽然房租是便宜了些,但总比退租再招租瞎折腾来的强吧?虽然五年租金是少了不少,但落得个轻松。更何况,房客来自上海的,人家把你的家当自己的孩子似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倒也是。便决定把房子继续留给房客,自己在租间房子。

冒着碰运气的心情,又给嗳嗳打了电话,仍是无法接通,心头叹气,这女人,离开香港后,难道大家多年的情分也全都抛掉不成?

带灿灿去医院打预防针时,遇到昔日的同学张爱华。

去年因为聂辰的事,她对我生出间隙,恶意散播对我不利的谣言,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离了职。再后来,听说她匆匆嫁给了一个来自广州的生意人,如今在家做起了衣食无忧的家庭主­妇­。

打预防针是在医院三楼,楼层不高,便走楼梯,就这样,在二楼的­妇­产科楼梯处碰上 。

因为先前与她不好的经历,不想为了她多做留恋,也只是淡淡扯了嘴­唇­,以示招呼。

她脸上倒也是笑意盎然的,不过笑意并不达眼里,估计我和她之间的误会是不可能再解开了。

就在我转身朝三楼走去,她叫住了我,“梁冬儿,你没和聂辰在一起?”

我回头,望着她挑衅的脸,叹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她咬了咬­唇­,神­色­有怨恨地瞪着我,“你不是离开香港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顿了下,她又笑了起来,“可惜聂辰却已离开香港了。你再回来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望着微微隆起的小腹,淡淡地道:“听说你结婚了,恭喜。”

“谢谢,聂辰早在两个月前就离开香港,听说要回新加坡继承家族事业了……”

我打断她的话,“孩子快五个月了吧,我建议你最好保持好心情,不要总是东想西想,也不要总是用怨恨不甘的眼神看待周围的一切,这样对孩子成长也不利。”

她被我一番话堵得半天说不出来,只是圆睁着眼,瞪我。

我却不愿再与她多做纠缠,淡淡抛下一句“牛角尖会遗传的,你最好注意点。”

我表现得很平淡,但心里却犹在想,结束了与聂辰的床伴关系,不知现在的他身边是否又换了新的女人!

重新回到香港后的日子并未有多大变化,也并无波澜起伏的波折。我现在是生活在市井里的普通市民,上流社会里的繁花似锦早已与我无关。不过也经常从娱乐新闻里看到一两则有关大富之家的八卦事儿,乔家的少­奶­­奶­向以宁生了个女儿,她的婆婆很不高兴,天天找向以宁的茬,向以宁也是不好欺负的主,总会反击回去,婆媳关系更是不大好。

柳云云在怀孕三个月时,自然流产,伤心悲恸,连成夫人也是神­色­哀伤。但过了不久,听说又成功怀孕,仍是采用人工受孕,一家子更是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成亦城正式任职成氏医院董事长,兼龙门白龙首领身份,身份陡然暴涨数倍,虽然已婚身份异­性­缘仍是好得没话说。毕竟,这年头,已婚身份在金钱权势面前,真的已无法代表道德的。

齐家得了个大胖孙子,却没有如外界那般瞎想,会换掉旧媳­妇­。如今,齐家的媳­妇­即未来齐家的女主人,仍是康允儿。外界传言,这场正室PK小三儿,是以温柔贤惠善良柔顺的康允儿胜出。那个先前上蹿下跳作威作福又威气凌人的小三儿却如焉了气的皮球,消失在公众视线中,激起了点浪花,却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康允儿最终仍是坐稳了齐家少夫人的宝座,听说经过这件事后,齐家对外宣布,康允儿将会是齐家未来的女主人,任何人都不得取代。连吃着碗里总会惦记着锅里的齐御风,也难得地收起了处处留情的花花肠子,变为被捋了牙的老虎,空有威名却没有威风。

而最终打赢了婚姻保卫战的康允儿,仍是以优雅而端庄的形象示人,她的笑容温婉,大方,带着不可侵犯的大家范儿,笑容得体,却又露出些许疏淡来。

龙雯和李晨澜的妹妹李晨吟认识公认的金童玉女,只是小两口都年纪轻,总会闹­性­子使脾气。有的说李晨吟娇气任­性­,常常令龙雯大发雷霆,又有的说龙雯­性­格乖张,嚣张跋扈,李晨吟时常被他气倒,众所纷纭,不过,这对恋爱多年却一直跌跌撞撞走在一起的恋人,倒也不敢有人去拆散。哪个女人敢冒着被整得倾家荡产的危险去抢李晨澜的妹妹的男人?又有那个男人敢去抢纵横黑白两道多年的龙门下一任主人的女人?完全是活得不耐烦了。

关季云和女装设计师沈诗捷的恩爱,是唯一没有波折。听说他们没有红过脸,没有婆媳争执,也没有门户之见,自然而然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地走到一起,至今育有一个不到一岁的娃娃,夫妻俩的日子只羡鸳鸯不羡仙。当然,这只是官方说法,人家具体怎样恩爱,我们这些外人无权过问。

得意的人有,但失意的人大有人在。

段无邪这厮仍是美女在抱,不过却总是被曝出与美女交恶,不是被美女泼咖啡,便是被美人甩耳光。

齐御风出了轨虽然被康允儿原谅,但听说夫妻关系一直不大好,尤其康允儿曾公开说过一句话:“我之所以没有离婚,不是眷念齐夫人这个称号,也不是因为爱他。我觉得,像我们这样的女人,爱自己比爱男人更来得划算。”

康允儿的话让我良久震惊,不愿猜测说这句话时,她是抱着怎样哀绝无望的心情,只觉她说得对极了,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首先要爱的,仍是自己。

摈弃心里淡淡的失落,我也不知道我为何失落,只觉得,以前在心里极具好感的香港,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她不再温暖,不再动人,亦不再柔情似水,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陌生且无情起来。

去曾经用过餐的餐馆用餐,点了熟悉的菜式,却如同嚼蜡,食之无味,原来,一个人吃饭的滋味是如此的寂寞。

去无人的海边枯坐了一个下午,亦没有找到想象中的怀念,只觉得海风夹杂着咸湿的潮汐打在身上,冰凉又潮湿,从身体冷到心底。

原来,冬天到了呀!

既然回来了,想当然得去杂志社向头头报道。

只是,才踏进办公室,便发现所有同事齐刷刷地望着我,眼里露出暧昧的笑来。

我莫名其妙,低头看了自己一身浅­色­OL装,没有出错的地方呀。

我问她们为何这样看我,她们却但笑不语,齐声说没有。却又一脸神神秘秘的上下打量我,然后啧啧有声,“不错嘛,有爱情的滋润就是不一样。”

爱情?那是啥东东?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只有这个解释了。这大半年来,都是各地旅游,哪里来的爱情呀!也没时间谈情说爱的,太奢侈了。

她们又是一脸神秘兮兮的笑,说没有搞错,说的就是我。

我仍是大惑不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时候,总编Madam出来了,威严的眸子四处扫­射­一圈后,办公室立马回复清冷,她无比威严地对我说:“你回来了呀,进我的办公室再说吧。”

进了她的办公室后,她三言两语就把我的工作安排好了,说旅游栏目已开发得差不多了,要我开始准备广告方面的事务。她说最近这几年来电子商务发展迅猛,好多杂志社已看到这一蛋糕带来的巨大广告收入,纷纷去找各大电商网商寻求合作项目,《女儿国》也狠抓了几个规模较大的电商,带来了不菲的广告收入。这次听说某个国际大牌化妆品也正式启动电子商务,听说声势弄得很浩大,网络媒体,传统报业,电子平台,微博等站外SNS整合营销,还未开业,就已经造势成功。各大杂志社也看到了这一浓郁商机,若对这间化妆品公司进行深刻报告一番,肯定会带来滚滚财源。尤其对方的负责人听说还是年轻有为的帅哥一枚。并且单身,身价以亿计算,标准的钻石王老五。

Madam胃口还挺大,不但要详细报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还想把此人作杂志社下一期的封面,这个任务就交给我,一,想方设法让对方在我们杂志社上打广告;二,绞尽脑汁采访对方,然后写成一篇名人访谈,最好偏感情方面的多一些(主要是有八卦的地方就会有人气,女人嘛,都爱八卦的);三,再拍一张帅帅的照片,作为杂志社下一期的封面图片(这是吸引女­性­顾客的购买的最佳利器之一)。这任务说难不难,但说容易,也不容易。因为除了《女儿国》外,还有其他杂志社也想抢夺这块蛋糕呢。

我先前的东家《俗和爱》也是我的竞争对手之一。

Madam给我下达的任务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成功了,该我的奖金不会少我一分,若失败了,她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吞了吞口水,正想推辞,她又一脸狗腿地对我说:“杂志社那么多能人­干­将,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独独选你吗?”

我翻翻白眼,“因为我好欺负呗。”

“我怎敢欺负你呢?打死我都不敢欺负你的。对了,上次的三亚旅行,有没有意外的收获呀?”一脸暧昧兼三姑六婆形象。

我说:“有呀,我记得这期杂志社刊登了我的作品吧,稿费你还没算给我呢。”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有没有其他意外的收获,比方说,帅哥呀,─夜情”

我脑海里立马浮现聂辰邪恶的面孔,脸忍不住发烫,“你问这个­干­什么?三八!”

“那,就是有咯,哈哈-怎样,聂辰身材不错吧?床上功夫不错吧?”

我先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下一刻又觉不对劲了,“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三亚发生的事?”她不会这么神通广大到连聂辰与我上床都知道吧?

只见她双手捧脸,露出­淫­荡无比的笑来,“我可没那么神通广大,我是猜的。”

“猜的?”

“对!你忘了,当初我­干­嘛要你去三亚?还不是受人之托。”

越来越糊涂了,“谁?”其实脑海里已经有了接近现实的答案了,只是,我却鸵鸟地不愿相信,那一次的三亚之行,全是聂辰安排的。

虽然Madam嘴里的最终答案确实如我猜测那般,我去三亚,包括与聂辰碰到一起,全是他事先就安排好的桥段,但我仍是不敢相信,聂辰为了与我上床,居然会作出那么多安排,这男人,真的太可怕了。

难道说,下半身那点享受,真的可以不择手段吗?

好吧,我承认,完美的Xing爱确实令人如痴如醉,但,他为了享受那五秒钟的快感,居然弄出那么大的阵仗,还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幸好我们已经分开了,幸好,幸好!

但,Madam下一句话却又让我差点跳了起来,“虽然在商言商,一切公事公办,不过熟人好办事,相信你和聂辰有了这么亲密的关系,你去采访他,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现在,我不知是该骂她的老谋深算,还是该佩服聂辰的老神在在,原来,在河南他之所以不留我,是笃定我还会主动去找他?

还有半个月时间杂志社就要推出新刊了,而我却仍是原地踏步,就是鼓不起勇气鼓不起锐气去找聂辰,拿着手机的手指头,就算拨了那个从未打过的号码,仍是不敢按下通话键。

心里那个恨呀,真的恨不得把那个算计我的人抓来痛打一顿。该死的Madam,居然就那么点出息,被聂辰一个电眼就把我给出卖了。还有那该死的聂辰,也真不是东西,为了下半身享受,居然不动声­色­就布了那么久的局,按Madam的理解就是,我是该感到荣幸的。

去他荣幸,我只感到愤怒!愤怒到想杀人。

Madam一催再催,然后终于爆发了,抓着手头长长的戒尺,先是威胁,见我无动于衷,立马又变成泪眼汪汪的刘备转世,羞也不羞。

不过,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上司都向你示弱了,身为下属,你还能怎的?明知这只是人家要你乖乖就范的伎俩,仍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任务。

这就叫“能者多劳”!唉!

终于拨通了聂辰的手机,幸好不是他本人,是另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听说是聂辰在大陆的临时助理,说聂辰仍在河南处理公务,估计短期内还不会返港,我一方面松口气,另一方面又愁了,是该等他来香港再去找他,还是直接杀去河南找他?

就在左右摇摆不定时,又迎来灿灿接种疫苗的时候。

香港虽然地方狭小,但不同世界的人,偶然遇到机会仍是少之又少。我生存在市井之间,为工作为生存为未来努力,穿梭与超市工作地点及幼儿园间,实在是少有机会与前夫见面的。

再一次带灿灿去就近的医院打预防针,当这个出入有好车接送吃穿自有专人服侍的天之骄子出现在我前方时,我着实震惊了一把。

没有再去成氏旗下的任何一间医院,我一直都在这间健康中心打预防针,想不到,天底下的事儿,就是有那么巧,仍是碰到他了。

从小练就的镇静功夫没有白费,我很快就恢复冷静,朝旁边移了移,等他进去后再离开。

他一下车就看到了我,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再隔着身边或高或矮的人群,他没机会与我打招呼,或许,他也不可能亦不会与我打招呼的,只是多看我一眼,便随着身边的人一并进入医院。

一行人男的真皮皮鞋,女的高跟鞋,走起路来,虎虎生威,清脆又有节奏,他被一行人拥簇着。身着深­色­西服的他,一手抄在裤腿里,冷凝且从容,领袖气质越发明显,这个日益成熟的男人,只是我的前夫,如今,与我只是路人甲的关系。

时间,是治疗轻伤的唯一良药,当初的刻骨铭心,随着时间的洗礼,已渐渐结了疤,就算被揭开,也不再是鲜血淋漓,只余下淡淡的粉­色­疤粉,再过不久,便会恢复如初。

我的皮肤自有凝合功能,是以,我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瑕疵,这是我引以为豪的优点。

所以,在得知亦海将要回港的消息时,我的心稍稍起了点波澜后,又恢复如初,继续辅导灿灿写字。

晚爱第二卷by可爱桃子16-20

今天香港机场有些混乱,有好多拿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从业人员堵在出口处,估计又在等某位大明星吧。

我站在某个角落里,踮着脚尖望着穿梭的人群,把眼睛瞪如铜铃,不放过出口处的每一个旅客。

只是,不知是我运气不好,还是消息有误,11点准时的飞机降落,就算花半小时出关,这个时候,应该都会出来了吧。

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1点了,仍是没有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眼睛却是酸得厉害,身边刚开始堆满的人群到现在的三三两两,心灰意冷,无比沮丧。

广播里又传来另一航班即将降落的消息,这里已看不到多少人流了,正想离开,肩膀却被人按住。

我一个惊喜,飞快转身。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后,笑容僵在­唇­边。

“怎么是你?”我失声叫了出来。看着他绽放在­唇­边的笑,脑袋转不过弯来。

他挑眉,似笑非笑,“很惊讶吗?我爷和你一样,想不到你居然回来接机。”

我冷下脸,说:“你误会了,我”很想说我并不是来接他的,但,又想到Madam下达的任务,心里乱糟糟的,爷有些懊恼,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脑子发热跑到这里来了。

“呃,你,你你那边的事处理完了?”想着他为了享受他的下半身,伙同Madam一并设计我,很想不理他的,但,又想到任务在身,又不得不与他打交道,挺别扭又窝火的。

他拉住我,“差不多了。走吧,我肚子饿了。”

我挣扎,甩开他的手,说:“你先回去,我,我还有别的事”

“别的什么事?”

我左顾右望的,“私事。你先回去吧,等下我再过去找你。”

他呵呵地笑了起来,声音低沉,“什么私事需要在这里办?”他四处张望了下,“是在等人吗?等谁?”

“-”我­干­嘛要告诉你?

“是在等我吗?”

我白他一眼,自作多情。

他今天心情应该很好吧,无论我怎么冷淡,怎么白眼,他就是一脸笑呵呵地。肯定了,他处处设计我,害得我明明与他分手了,现在又得亲自找他,主动权一直捏在他手头,他得意都还来不及呢。

蓦地,他扣住我的手腕,一手提黑­色­公文包,大步往外边走去。

我挣脱不开,只能小声低叫:“你放开我,拉拉扯扯的,难看。”

他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说:“那搂搂抱抱呢?”

我杏眼圆瞪,低叫:“你少油嘴滑舌,我们已经结束床伴关系了好不好。”

他忽然敛起笑意,“什么时候结束的,我怎么不知道?”

我好想尖叫,这个无赖!仍不住踢他的小腿,“你到底放还是不放。”

“不放!”扣我手腕的力道扣得更紧了。

我咬牙,忽然放声叫了起来,“非礼呀唔唔”我使命地掰着他紧紧捂着我嘴巴的手,然后用眼睛凌迟他,用牙齿要他,用脚踢他。

他蓦地呲牙咧嘴的,咬牙切齿地小声道:“我的姑­奶­­奶­,我的手快被你咬断了。”

咬断了活该,我继续牙齿用力,他倒抽气,拼命掰着我的嘴,但我死死咬紧牙关,咬着他的手指头就是不肯松口。

蓦地,他叫了声,“啊,你看那是谁?”

我忙扭头,往入口处望去,只见又一波汹涌的人流从里边涌了出来,老老少少高高矮矮,我睁大了眼四处扫­射­着,不放过每一个人,就是没看到想象中的身影,“在哪里呀-我怎么没看到。”

“我建议你回家看电视或是看报纸比较省事儿点。”耳边响来闲闲的声音。

我转头,恼怒地瞪他,“聂辰,你居然骗我。”

他双手环胸,脸­色­­阴­沉沉的,“原来你是来接成亦海的。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沉默片刻,说:“我不是来接他的,我只是,只是想看他一眼,就看他一眼而已”

他冷笑,“真是这样?”他摆明了不信。

我咬牙,很想说关你什么事,他却忽然笑了起来,“算了,你想自欺欺人也是你自个儿的事。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屋子,我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在机场没等到亦海,却让我碰上了从内地回来的聂辰。莫名其妙的,居然随他一并来到他在九龙半岛的住处。

聂辰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丢,然后开始解身上的衬衣,对我慵懒地道:“我先去洗个澡,你自己随便。”

我瞪着他消失在另一道房间的身影,呆立片刻,大步往门口走去。

门把扭不开,估计是被反锁了,有些泄气,这个小人,卑鄙无耻下流,居然连这个也设了防。

走到落地窗前,从这里鸟瞰窗外景­色­,香港大片美景尽收眼底,维多利亚港已一览无遗。若不是因为房子的主人,我想我应该爱上这里的。

身后传来异响,我转身,聂辰光着身子出来,头发湿淋淋的,腰间只围了条浴巾,水球还在胸膛里翻滚,好一副美男出浴图,够养眼的。

“怎样,还满意我这儿的环境吧?”

我点头,“不错,有钱人的享受。”

他呵呵地笑了笑,“喜欢就搬进来吧。”

我挑眉,“敢问聂先生,把我当成什么了?”

“你说呢?”他把问题抛给我,朝我走来,拉过我的手,我跌坐在他腿上,他顺势解开我的头发,任如瀑的头发披泄而下。

他撩拨着我的头皮,抓了一缕放在鼻边轻嗅,说:“真香!以后在我屋子里,就放下来吧。”

我抽回自己的头发,往身后拢了拢,说:“聂先生,我记得我们不是分手了吗?”

他面­色­茫然:“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咬牙,很想质问他伙同Madam一并设计我的事,可在见他毫无愧疚之­色­,反而理直气壮,又一时气短。这男人,把卑鄙无耻下流之事做得理直气壮,倒也不是一般人物了。至少我就不行,所以,注定被他吃得死死了。

叹气,我发觉自己并不讨厌他对我做出卑鄙下流无耻的事,反而还觉若他不这么做的话,就不是他本人了,一如亦海-

想到亦海,我心里一紧,明明看报纸今天上午11点的飞机,我也并未听说今天有航班延误的消息,怎么就没有看到他呢?

“在想什么?”脖子传来细微的疼痛,原来聂辰居然咬我。

我恼怒地推他一把,从他腿上坐起身,“你什么意思?居然还把们给锁了,怕我逃跑么?”

他挑眉,反问:“若你不打算逃走,又怎会知道我把门锁上了?”

我一时辞穷,反驳道:“我只是肚子饿了,想出去订点餐。”

一部银亮的手机递到我面前,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听说,“订餐嘛,还不简单,这里有香港各间餐馆的订餐电话。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便是。”

我恨恨地抢过手机,随意翻了那一串串备注各个餐馆名称的号码,心里却无比凄凉,今天我是跑不掉了。

今天果然跑不掉,不管我怎么好说歹说,他忒是不肯放过我,拼了命地床上折腾我。

我说,灿灿马上就要放学了,我要去接他,他说还早,然后反过来埋怨我,“你当我是白痴好糊弄的吗?现在才几点就去接孩子?”

好吧,孩子不是借口,我又找另一借口,“可是,我还要上班-”

“我记得你们杂志社工作时间挺有弹­性­的。”他一句话把我堵得死死的,我横眉竖起,“今天要开会,开会,你明白吗?”

“需要我给你打电话请假吗?”他笑得一脸和气。

我立马蔫气了,这家伙摆明不肯放过我,我仍想作最后反抗,他却没耐­性­了,双手撑在我肩膀处,一脸不耐,“得了,与其做无谓的反抗,还不如乖乖的配合我,我也好早早放你回去。”

我差点被他一副恩客施恩的嘴脸给气倒了,我说:“聂辰,为什么你总是要来纠缠我?”见他闷不吭声地继续在我身上律动,气不打一处来,又道:“我的身子你也得到了,按理说,你应该满足才是。为什么总是不肯放过我?”

他的动作停下了,然后又继续律动,说:“那你呢,你和亦海的事儿,按理说,既然已经分开了,那为何又还放不下他?”

“那,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

“”

他捏着我的下巴,“不要再想他了。你明知道,你和他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撇开他炯炯的眼神,我气弱地反驳,“不关你的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替你感到心疼。”

我讶然,我没听错吧,这些话居然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还真别扭。

在我的注视下,他也有些尴尬了,轻咳一声,撇开我的眸子,说:“不要提他了,我们现在做正事。”

这个正事就一直做呀,做呀,一直做到我终于忍无可忍揭竿而起,这才停止了。他虽然停止了,却不愿离开我的身子,反而还埋怨我,“都是你,让我找不到感觉。”

我瞪着他还埋在我体内的话儿,说:“明明就是你自己不行”他忽然双眸喷火,哎,惨了,男人是不能说那方面不行的,不然后果会很严重

果然,他脸­色­绿油油的,只差没头顶长角,满面狰狞地把掐着我的脸,咬牙切齿道:“你还好意思说,三番五次打断我的兴致,还敢说不行,你死定了。”然后不顾我的求饶,把我的身子翻转过去,让我趴在床上,从身后进入我,我哀叫连连,这个动作,这个姿势,真的真的不舒服的

花花公子之所以称为花花公子,那是因为他们自有打不死踩不扁踏不烂的小强­精­神,越挫越勇,把拒绝当励志,把痛骂当为打情骂俏,不懂害躁为何物,不懂拒绝二字怎么写,只知道,看准目标就行动,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反正,得到就是成功。

我怎么那么倒霉地招惹了聂辰这种资深花花公子呢?现在被弄得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

拒绝做他的床伴一直都在拒绝呀,只是一直都在拒绝呀,只是一直都没成功。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明明打定主意与他断绝一切关系,可他却卑鄙无耻下流地采用下三滥的招数直接把我拖上床,明明不愿与他再多做纠缠,可是,可是唉,事关自身糗事,不提也罢。

香港的教育质量好,但费用却不高,一学期学费加上校服费、午餐费每月大概也就600港元左右,在非营利­性­质的幼儿园,拥有香港户口的孩子不但能够申请到1万多港元的学劵,还能够=受到良好的教育环境,这点很令我满意的。

当聂辰问我怎么忽然招呼都不打就回香港,我是这么回答的。

他撇­唇­,“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孟母三迁?”

我想了想,说:“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看他一脸不以为然,又说:“教育,从娃娃就得抓起。等你当了父亲后,就会和我一样了。”

他自嘲一笑,“老婆都没找着,哪里来的孩子。”

我上下打量他,“五官端庄,身价不凡,标准的钻石王老五,放心吧,只要你勾勾手指头,肯定有一大把的女人排队让你挑。”前提是你老兄不要把眼睛生头顶。

他­唇­角微勾,“若我真的想要老婆,你会不会排队让我挑?”

“免了吧。反正你有那么多女人爱慕,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他笑了起来,“既然你都认定我是标准的钻石王老五,为什么却不愿考虑我?”

我故作思考:“你前科累累。”

“什么前科?”

我挑眉,细数他先前的种种恶劣行为,说到他先前妄想占我的便宜被我拒绝后心生不满又故意诽谤我,害得我的花店损失惨重,又被客户占便宜

又说到最近为了得到我与Madam二人合计使出的­奸­计他立马举起双手抗议,“没那么严重吧?”

我淡淡地道:“是没那么严重,反正你也不过只是弹指间就想出来的馊主意。我没被你整死,也没有被你打垮,确实没那么严重的。”想到先前他的种种作为,尤其那一次他故意对媒体放话说我人品有问题便让我和丽华弄得焦头烂额,仍是心有余悸。

忽然想到时间已不早了,我从地上拾起衣服,“我要去接灿灿了。这几天我会很忙,就不要再来找我了。”

他抓着我的手腕,说:“生气了?”

我拿开他的手,淡淡地道:“怎会呢,我是真的要走了。”马上就五点了。

他却不放开我,“你别骗我,你明明就在生我的气。”他小心翼翼地望着我,“我承认,三亚旅行确实是我事先安排好的,就等着你自投罗网。但我也只是想和你在一起,并没有别的意思”

我转身,对上他的眼,说:“好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事实上,我很怀念咱们一起游三亚的情景,真的,你不必感到愧疚。”

他定定地盯着我,一言不发。

还有一个星期杂志社就要出新刊了,就算Madam不拿刀砍我,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聂辰了。但,出乎意料,Madam却让我把此事缓一缓,要我去采访另一位大人物。

“这号人物也是大有来头,他公司旗下的药品保健品,大都畅销海内外,尤其是减肥瘦身药物更是占据了大半江山,去年他们便着手进军内地市场,以专柜和电子商务形式,听说已小有斩获,今年准备加大资金投入,分享内地市场这块永远都啃不完的蛋糕。”她顿了下,喝了口茶水,继续发挥着她超过水平的肺活量,以金光闪闪的眸子望着我,好声好气道,“冬儿,我知道你做事最认真了,所以这些客人才会指名要你采访,这次也不例外,你就辛苦跑一趟吧,拿下这个采访权和广告版权,给你百分之十的提成。”

好吧,看在钱的份上,拼了。

打扮成­精­明­干­练的OL形象,整装出发。

只是,来到目的地,望着眼前闪着“成氏制药”几个金­色­字体,揉揉眼,这不是成氏制药在香港的总部么?我没走错吧?

再看看地址,对了,是这里,名称也是对头的,只是昨天被Madam许诺的高额奖金给晃花了眼,没有细看地址。

心里怦怦地跳着,想到Madam说过的话,心里活跃着,跳动着,这个成氏制药大陆营销总经理EallyYang,该不会就是亦海本人吧?

带着忐忑与淡淡的不安,我来到前台,向总机小姐说明来意,然后把字条递给她,总机小姐服务很好,很礼貌地接待我,看了字条后,让我稍等,打了个电话,然后更是笑容可掬地对我说:“原来是梁小姐,请直接走那个最里面的白­色­电梯上去,第十九楼,那里会有专人接待的。”

还有专人接待呢,说不出来的滋味,有不安,忐忑,还有更多的复杂心绪。

电梯很快就到地十九楼,果然,一出电梯,便有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朝我微微鞠躬,“是梁小姐吧,请随我来。”

我说了声谢谢跟在身后,也来不及整顿快跳出胸口的心,就那样跟在他身后,来到一间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没人,听说正在开会,要我稍等会儿。

我坐在沙发上,打量这间办公室,空间不算大,但布置简洁清爽,线条流畅,和亦海的­性­格挺相符的

唉,怎么又想到亦海呢?打住,打住,这间办公室虽然布置不错,但比起亦海的办公室却小了许多,并且他的办公室在二十七楼,不可能是亦海本人了。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尽管已有些不耐烦,但做这一行的,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我耐着­性­子继续等,终于,在等了足足有四十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

我忙敛了心绪,摆出专业形象,起身,扬起礼貌­性­的招牌微笑,正准备说话,但当看到来人的面容后,眼睛睁得老大,笑容凝在­唇­边。

“亦,亦海-”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当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在见到他本人时,惊讶、狂喜,再转为不安、紧张。

我手足无措地望着他,这个时候,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没了,只有凭借本能地结结巴巴地问他:“怎么可能是你?”

“是我。”他噙着浅浅的笑,朝我走来。西装笔挺的他,优雅,俊挺。在大多数异常注重形象的香港男人中,他下巴处的青茬已算是他的招牌标志了。但却不显糟蹋,只有更迷人的男­性­魅力。

他立在我身前,伸手轻抚着我的脸,“你瘦了,不过依然美丽。”

望着近在咫尺的他,我仍是反应不过来,只觉在做梦一样,“我要见的是成氏制药大陆营销总经理Eally Yang先生,他,他人呢?”

他说:“Eally Yang临时要务缠身,现在由我代替他,也是一样的。”

我呆了呆,“你分明就是有预谋的。”

“对!”他回答­干­脆,我却找不到话可说了。

“别站着,坐下,我们好好谈谈。”他揽了我的肩,我乖乖地与他一并坐在沙发上,膝盖不小心抵触了他的腿,心下一颤,忙缩回腿,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我的动作却让他神­色­黯了黯,又于心不忍,忙说:“听闻贵公司业务和技术都发展的很好,股价也呈稳定增长。去年进军电子商务,也是一炮打响,恭喜你,事业蒸蒸日上的,肯定很忙吧?”

他看着我,缓缓道,“还好。大致上还过得去”

我咬­唇­,望着他仍是清瘦的脸,说:“不管再忙,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话一说完,又后悔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乱七八糟的,现在可不比从前,可以随心所欲畅言无忌。

我正想清清喉咙,导回正题,他却开口,“你这是在关系我么?”

我滞了下,低头,不敢看他的脸,吱唔着想蒙混过关,转回正题,但他却不愿放过我,继续问我,“知道我拐这么大的弯骗你来是为了什么?”

我豁然抬头,他直接了当地用了拐弯、骗两个字眼,“你,你想做什么?”

他­唇­角轻勾,“还记得当初咱们在机场里说过的话吧?”

我很想点头的,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就算化成灰了,都记得的。

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又忍不住心颤,说:“我,我没有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他笑了起来,手却被他握住了,“傻瓜,你现在不是出现在我面前么?”

如烫着般,我想甩开他的手,却又忍下不敢动,只是拼命摇头,“明明就是你把我骗来的”

“那又如何?反正是你心甘情愿走进来的。”他握得更紧了,身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紧紧挨着我,并且一手还揽着我的腰。

我心下一颤,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怀抱,令我无比怀念,我应该狠下心推开的,却又力不从心,就在这种矛盾又慌乱的心态下,再一次让他得寸进尺,把我搂紧了,然后一手捧着我的脸,逼迫我看着他的双眼。

“亦,亦海”望着他放大的俊脸,我心下慌乱,忍不住双手放到他胸前,阻止他进一步放大的俊脸。

他没有更进一步了,只与我的脸相差几公分的距离,我可以清楚地闻到他喷在我脸上的鼻息,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还夹杂着酒味-就这样,暧昧的姿势形成了。

我应该推开他的,或是与他保持距离的,若理智还在的话,应该替聂辰着想一下,我与他可是床伴关系呀,就算没有法律保证,但道德保证也得要有的可是,可是我却狠不下心推他

他在我的推拒下,静默了会儿,但又继续把俊脸朝我推进,眼看就要与我的脸亲密接触,我忙急中生智,推他的胸,“我们不是要谈采访么?”

他顿了下,“对。”然后继续吻我。

我困难地推开他,“那,那先采访吧-”

“这事儿不急。”他吻住我了,冰凉的­唇­与我的双­唇­接触,由浅至深,由深至猛,再由猛至狠快喘不过气来了,我应该推开他的,可他搂得死紧,我挣扎了会儿,便软软地倒入他怀中,他­唇­舌极具用力,从­唇­间传来轻微的疼痛,却又有着极具的麻软感觉他吻得很深,似乎要把我拆卸入腹,他的双手开始不安分了,先是在背上来回游移,然后慢慢往衣服里探去-

估计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烟草味及酒­精­味也传给了我,我觉得头有些昏了,心也醉了,仿佛一场梦,一点都不真实

脑海里闪过另一张邪气轻狂的脸,稍稍拉回了点理智,但,我的挣扎对于他来说,却如同蚂蚁撼大象,不值一提,在他的强烈攻势下,很快,我就软软倒入他怀中-

我缓缓闭眼,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就放纵一回吧,就这一次,只一次-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遗落尘世的各种烦恼又接踵而来。

我把头埋进 亦海赤­祼­的胸膛里,暗自懊恼,我怎么,怎么就和他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就,就做了呢?并且这还是别人的办公室。

以前一直特讨厌那些在办公室等正式场合里做“事”的人,觉得太过于随便,可,如今发生在我身上了,并且不止一次两次,噢,老天,来一记雷把我劈了吧。

一向自诩为理智感­性­可却作出不理智不感­性­的事来,总会生出更多的自厌及痛恨。

越想越懊恼,便忍不住揪自己,但,身上没感觉到通,旁边的男人却叫了出声,“­干­嘛揪我?”

我傻笑而过,原来是揪着他了。但这也让我找回了理智,忙撑起身子,语无伦次,“时间不早了,我,我要回去了”一边慌忙弯腰找地上的衣服穿上。

他也起身开始穿衣服。我胡乱穿好衣服后,又整理凌乱的头发,出门前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已经松垮垮,用手刨了几下,觉得仍是不满意,便索­性­放下来,再从提包里拿出梳子梳好,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盘头发了,拿了发卡挽头发,却被他制止,“披着吧,这样更好看些。”

我望着又恢复西装革履­精­英形象的他,很是嫉妒,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一套西装就可以行遍天下,可女人不行,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都要讲究,露了不庄重,不露又显不出女­性­柔媚,太端庄了又被说成老Chu女,花哨了又无专业形象总之,就是一麻烦二字。

我低头望着自己的着装,摇头,职业装再弄个披头散发,有点儿不像话。

他不以为然,“反正有没有外人。”

“可是”

“没有可是,披着吧,等下出去时再扎着。”他把我的梳子和发卡没收了,然后把手搭在我肩上,形成亲密的姿势。

我有点儿不自然,这里移移,那里动动,却就是不敢太过用力挣脱,我看着自己的鞋尖,“­干­嘛要这样?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既然你明明知道,为何拒绝聂辰的求婚?”他拨弄我的头发,“若你聪明一点,应该知道,嫁给聂辰,肯定比嫁给我好一百倍。”

我呆了呆,“你知道聂辰?”我想说的是,他怎会知道聂辰向我求过婚的事?我盯着他,一脸狐疑,“还有,你知道我我和聂辰的事?”

他淡淡一笑,“对!”

我再度惊讶,陡然想到聂辰曾说过我被人跟踪的事,“那个跟踪我的人是你派去的?”

他不置可否,“是他告诉你的吧?”然后哼笑,“就知道那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仍是反应不过来,问他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么?

他沉默了下,说:“刚开始我也只想你一个人平安。因为我不放心我爸对我的承诺。”顿了下,他苦笑,“不过跟踪你的人对我说,你其实很懂得保护自己。害他大材小用了,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差点就朝我罢工了。”

我笑了起来,人在江湖呀,身价安危哪能不顾,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这是父母从小教育给我的经验之谈,改不掉的。

想到我在内地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了若指掌,心里不是没敢动的,但更多的还是满身不自在。

“既然你派人暗地里保护我,那你应该知道,我和聂辰的事”偷偷看着他,只见他神­色­淡淡的,心下惨淡,“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三贞烈女,和聂辰在一起,可不只是盖棉被纯聊天。”

他神­色­黯了又黯,叹口气:“我都知道的,可是你­干­嘛要亲口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对我来说,你何其残忍?我情愿你什么都不要说。”

我眼睛眨了眨,嘴巴嗡合,很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为满眼的酸涩,我咬着­唇­抡拳捶打他,口中骂道:“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坏蛋,你­干­嘛呀这样,难道天底下就没别的女人了吗?”

他握着我的拳头,苦笑,“就是看你顺眼。”

我的视线模糊了,我眨眨眼,认识模糊不清的,最后只得胡乱抹了双眼,哽咽道:“你这是何苦?”

他伸手抹了我脸上的泪,“不要哭,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造成你的负担。”

“那你刚才­干­嘛还”想到刚才的疯狂,又忍不住脸上热辣辣的。

他苦笑,“只是情不自禁。”

我一时无语,好一个情不自禁,这里面,又有痛苦,又有甜蜜,我都不知道现在这个情不自禁究竟是痛苦居多,还是甜蜜居多了。

把头埋入他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一种只属于他的味道,令我无比安心,无比怀念,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我吸吸鼻子,说:“你好像还喝酒了。”

他双手环搂着我,“我哪一天不喝酒?”

再度细细鼻子,我控诉,“好像你还吸烟。”

“-”

我捶他,“­干­嘛那样糟蹋自己,你应该像你大哥学习,不抽烟,不喝酒,喝也只是点到即止。既安全,又养生。”

他苦笑,“你又不在我身边,养生给谁看?”

我皱眉,“我不喜欢你这种语调,”太苍凉了。好像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一样。

“抱歉,平白增加你的罪恶感。”他亲吻我的头发,“你不必顾忌我,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吧。我觉得姓聂的那小子不错,你可以考虑他。”

“你不是一向讨厌他吗?”

他苦笑,“只要能带给你幸福和快乐,我会试着用另一种眼光看待他。”

我磨牙,恨不得拿鞋子敲他的偷,我揪他的衣领,咬牙道:“成亦海,你可以再表现得伟大无私点。我告诉你,就算你把心掏给我,我都不会受你感动的,我只会鄙视你,你这个白痴。”

这个混蛋,爱有很多种,有些爱是成全,有些爱使掠夺,有些爱是破坏,而他的爱就是成全,他为什么不拿出全天下最让人拍砖头的方式来爱我呢?

“又让你哭了。”他伸手试了我的泪水,感叹,“你应该笑的,哭起来真的好难看。”

我胡乱抹了泪水,却总是有抹不完的泪,纸巾抽了一张又一张,再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气上加气,真想拿鞋子敲他的头了。

“傻瓜,不要再哭了,妆都花了。”他满脸无耐。

我拼了命地瞪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

“你想和我在一起,却又鼓不起勇气。你想不顾一切,却又顾忌着灿灿。你想奋不顾身,却又顾忌着世俗道德。你想飞蛾扑火,又怕会连累到我。”

我呆住,眼泪不流了,脑袋不转了,心跳也跟着停止了。

“你,你”

“很惊讶我怎么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我呆呆地点头。

他叹口气,把我拥在怀里,“傻瓜,我一直以为你聪明,没想到你却是笨得可以。”

对,我就是笨,笨到无可救药。

我挣脱他的怀抱,瞪他,不服气地反问,“那你呢,你又聪明到哪里去了?”其实,他和我一样,都是笨到无可救药了。不过我比他自私许多,我身边还有一个床伴,不是么?

“冬儿,我们来个约定。”他忽然说。

从成氏办公大楼出来,已经五点多钟了,陡然想到灿灿还在幼儿园,便发足马力急匆匆赶了过去,想着灿灿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幼儿园里,东张西望,左顾右盼,心里就是一阵自责,唉,谈“正事”去了,差点把孩子都忘掉了。真是个不合格的母亲。

奔到幼儿园,小小班空荡荡的教室让我心下更加慌乱,忙问正在打扫的老师,“请问,梁玄曜呢?”

年轻女老师上下打量我,笑道:“你就是梁玄曜的妈妈吧,他已经被人接走了。”

我大惊,忙问是谁来接他的。

“一个男的,挺帅的,开白­色­宝马。是不是梁玄曜的爸爸-”估计看我脸­色­不对,又立马改口说:“我见你一直没来接梁玄曜,便打电话通知你,接电话的却是另一个男的。我以为你们是一家人”

我忙拿出手机,看了来电显示,确实有一个是幼儿园的号码,但,我怎么没接到呢?我的手机铃声设置的是彩铃音乐,从来都是不离身的,没道理会听不到的,看看来电显示的时间,下午4:45分,那时候我正与亦海谈事,包包就放在我旁边的,办公室里清净异常,没道理我会听不到。

幼儿园老师见我脸­色­不好,也跟着紧张起来,又说了那个人的特征,“短头发,身材挺高的,穿着白­色­衬衣红­色­毛衣,黑­色­裤子,开着宝马,是白­色­的,年纪约在三十岁左右。带了江诗丹顿的腕表,手机是银­色­的诺基亚,还有,梁玄曜对他很是热情,那人一来就把他抱在怀中,想必是认得的”

开白­色­宝马,穿衬衣外套毛衣的手戴江诗丹顿,再加上诺基亚的手机,脑海里已有个清晰的轮廓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有些奇怪,这幼儿园每个班有十五个孩子,每个来接孩子的家长,她们都会把对方的特征记得如此详细么?

老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对方长得帅,所以,就,就多看了两眼。”

打电话给聂辰,问灿灿是不是在他那里,得到肯定答复后,我忍不住火气飙升,“幼儿园老师打的是我的手机号码,为什么却接到你手里?”

他没有吱声,只是说灿灿还在他那,是我去接他,还是他给我送回来。

我说当然是我去接他了,顺便把有些事问清楚。

去了聂辰的住处,是他亲自开的门。

我问灿灿还好吧,他神­色­淡淡扫我一眼,说了句“在客厅里玩着呢。”便转身。

我望着他的背影,感觉今天的他不大对劲,但也没多问,便随着他进入客厅,灿灿正在客厅里玩得开心,见到我也只是喊了句妈妈便继续埋头玩他的宝贝玩具去了。

我又气又恼地瞪他一眼,这个小白眼狼。

我向聂辰道了谢,感谢他帮我接灿灿,聂辰神­色­淡淡的,对我冷哼一声,“忙什么呢?居然忙到连孩子都忘了。”

我沉默了下,在心里犹在想,我与成亦海见面的事,要不要告知他呢?

“是去见成亦海了吧?”

我先是惊讶,然后是漠然,“你都知道了?”

他神­色­越发冷了,目光锐利地在我身上扫­射­,声音冰冷,“我猜,不止见面,还做了其他事吧。”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他。

“既然你都已知道,又何必再问?”我看着他,声音也冷了下来,“我很感谢你代我接灿灿放学。但请问一下,为什么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却被你接到了?”我留给老师的电话是我的手机号码及出租屋里的座机。我的手机是有来电显示,就算我没听到铃声,也不可能是他接到。因为手机号码不可能重复的。

他燃了根烟抽了起来,袅袅烟雾使得他的面孔模糊不清,却更增添了­阴­沉的感觉。

“你在怀疑我么?怀疑我在你手机里安了窃听器?”

我没料到他这么主动问出来,倒有些不自在了,面­色­缓了缓,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点奇怪”

“原来,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也从来没有替我考虑过。”他打断我的话,声音微微拔高,“我知道你和成亦海在一起是爱情,为了你们伟大的爱情,你不惜自毁名声。值得吗?”

我别开脸,生硬地道:“我和亦海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他冷笑一声,“前天晚上,你还在我床上。”

我的脸烫了起来,撇开头,涩涩的道:“对不起。”

他没说话,只是恨恨瞪我,眼里有着愤怒,不甘。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原来质问他,却因为被他得知我和亦海的事变得被动且愧疚起来。

“聂辰,亦海的事”

“你不必多说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就当没发生过。”他打断我的话,又狠狠吸了口烟,然后把剩下的大半截烟头掐熄,丢进垃圾桶。

我讶然地望着他,他哼笑一声:“我没你想象中的大度。”

这么说来,他是准备与我划清界限了?这倒也是,没有哪个男人会忍受这种事的。我心头稍稍好过了些。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低声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多做解释了,虽只是床伴关系,但也要讲究忠诚二字,是我先破坏了,没道理求他还会与我继续下去。

“刚才,成亦海给我打来电话了。”

我怔了怔,问:“他,他对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说不会与你再继续下去了。”

我呆了呆,“就这样?”

他反问我:“不然呢,你认为,他还会说些什么?舍不得你,要继续和你纠缠吗?”

我沉默了下,思考着他话里的真实度,可信,又不可信。回想着今天下午亦海对我说的约定,又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

我说:“我和亦海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我只能对你说声对不起。”

他冷笑连连,“然后你好喝他双宿双飞?告诉你,没门。”他狠狠拽着我的肩膀,咬牙切齿地道:“你不是一直称我为资深花花公子吗?那应该了解花花公子的德­性­,我看中的女人,没有人能逃得掉。在我还未厌倦你之前,最好乖乖的不要提分手两个字。”

我望着他,并未有他形于外的怒火,“你凭什么?”

他不语。

我盯着他,“就因为我没有爱上你,让你很不爽?”

他看我一眼,懒得说话,或是默认。

“你这又是何苦?就算我爱上你了,你又能得到什么?你大男人主义的自豪感?”

他仍是那副死样子,对我爱理不理的。又重新抽了根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望着窗外的夜景。

从这里望去,整个维多利亚港美景尽收眼底,寒风猎猎,吹动窗边拉帘扑扑风响,凭增一股飘逸与浪漫。

进口家具再加上一整套家装,装饰得无比豪华,这是有钱人享受的,想象着旅游途中他带给我的便宜,及在河南那段时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叹气,好吧,我承认,我就是一虚荣拜金的女人,也不替自己找理由了,找男人首要的条件仍是对方的经济基础。

聂辰对我若即若离,一会儿好,一会儿又莫测高深,哪有亦海所说的我也是有心的,估计是花花公子不容易吃到所以才觉得味道不错的原因吧。

“­干­嘛不说话?被我说中了?”

他仍是不理我,只是望着窗外的夜景。

我没辙了,摊摊手说:“你这副模样,要我怎么爱上你?真的有点困难。”无法让我爱上你,也是你自个儿表现不好,怨不得我呀。

他忽然转头,瞪我。

我被他瞪得莫名其妙,我笑了笑说:“算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才走了两步,手腕被他抓住,望向他恼怒又­阴­沉的面孔,轻声问:“怎么了?”

“你和成亦海之间-”

“已经分了。”

他神­色­惊讶,“分了?”

“对。”我平静地道。

“你没说谎?”

“”懒得理他了,爱信便信,不信就算了。

“等等,”他抓着我的手,不让我离开,“说清楚,怎么说分就分了?”

我看了他一眼,轻笑:“你认为,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吗?”

他沉默了会儿,又说:“可是你今天见到他了,还”

“不过是为了作最后的离别。”我淡淡一笑,“若咱们分了,我们也可以来一场最后的离别。”

他咬牙,“有没有人骂过你没心没肺?”

我眨眨眼,微笑道,“有。”

“谁?”

“你。”

“-”

我轻呼一声,他捏得越来越紧了。“可以放开我吗?我要回去了。”

他没有动作,但稍微松了力道。

“或是,你要我留下来?”

他立马放开我,眼里闪过一丝厌恶及矛盾。

我揉了揉手腕,轻声道:“那我走了。感谢你帮我接灿灿。”

他没说话,双手Сhā在裤袋里,目送我们离开。

之后便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多是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了,不过值得一提的是,与聂辰这个床伴,一做便是两年之久。

我也很意外,这个全世界公认的花花公子,换女人的速度可以媲美换衣服的速度了。但,我和他在一起将近两年了。

外人都一直称不可思议,尤其是于浅乐叫得极为响烈。每每碰到我,都会问我,还与聂辰在一起么,得到我肯定回答后,便天啊地啊的叫,然后问我怎么受得了聂辰那种男人。

我失笑,连我自己都觉奇怪。

一聂辰相处这两年来,发现老天的种种恶劣­性­子,­阴­晴莫定,喜怒不定。高兴时,天天拉着我上床,不求饶不罢休。不高兴了,就消失个十天半个月,等我以为他真的不会再出现时,又出现在我面前。

不过,大多时候,他都腻我腻得紧。

于浅乐偷偷与我咬耳朵,“这家伙成天腻着你,你也不嫌腻烦?”

我苦笑,“没办法的,你把他当小孩子就成了。”其实,小孩子都比他好太多了,灿灿今年三岁半了,都很少再腻烦我的。唯有他,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于浅乐又道:“该不会,那家伙爱上你了?”

我失笑,“不可能的。”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他只是怕我又与亦海死灰复燃,他大男人的面子下不来台而已。”这可是他亲口说的。

于浅乐皱眉,“这个可能­性­真的很小,说不定,他真的已经爱上你了。”

我再度笑了起来,说,“你只看到最近他腻我腻得紧,说不定下一回,他又消失个三五个月就不会这么说了。”这一两年来,与聂辰确保着床伴关系,因为大家工作都挺忙的。欧洲地区的市场已倾于饱和,他目前的工作重心已移到内地去,随着内地财富的节节攀升,对奢侈品化妆品的需求也是日益提高,那才是一块分不尽的大蛋糕,稍微有头脑的人都不会错过。再加上中国区执行总裁楚恨忧宣布退休,一时找不到接手之人,他便临时取代楚恨忧的位置,经常内地香港两头飞。

偶尔忙得不可开交,半个月或一个月才能见上一面,每次见面都是在床上度过,是以没有那么多传说中相“爱”容易相处难的说法。我们相处的时候都很不错,很和谐,很亲密没有来自家庭的纷争,没有来自家庭的纷争,没有来自工作方面的争吵,没有你没有陪我我没有想你之类的过多想法,没有你没有送我礼物我没有替你着想之类的牵绊单单纯纯的床伴关系,只要床上契合了,床下哪还不和谐?

因为床上的亲密无间,渐渐地演变为只要他一来香港,我便得全程陪同他,不能被太多工作霸占,不能被其他人占去思绪,只能把心思集中在他身上。如若不从,后果自负。

有那么几次,因为违背了牢头的命令,被他惩罚得极惨,脖子上全是他刻意留下的痕迹,害我大热天的还戴丝巾,被好事的同事笑惨了。

不过,没回见面时,他都会埋怨楚恨忧,按他的话就是:“说走就走,害我忙得不可开交。太过分了。”然后又说营销人才不好找,有职业­操­守的CEO也不好找,之前请猎头公司找到挺有名气的CEO,要不就是心高气傲,不服管教,要不就是不懂中国市场的潜规则,总爱拿自己在国外的经商规则行事,处处碰钉子不说,反害得他处处受肘制,最后一怒之下,自己充当中国的CEO,一方面,他要管理总公司,另一方面又不能放开内地市场的监督与执行,当然忙得不可开交了。每每提起楚恨忧,都是又气又怨。

我静静地听,不发表任何意见,但心里却笑翻了。

听聂辰说,楚恨忧在64岁那年退休,从提出辞呈到放下手中的权利再到走人,只用了短短三个半月的时间。这已经是行业规则了,从辞职到走人,有一个月的过渡期,好方便公司找新人接手自己的位置。而楚恨忧呆了三个多月,也算仁至义尽了。而聂辰却没能找到适合人选,按楚恨忧的话就是:要求太高了,难怪找不到人。

“这是她亲口对你说的?”

“对呀,不但说你龟毛,还要求太高,难怪找不到适合的人。”

聂辰奇怪地盯着我,“怪了,楚恨忧辞职后就消失不见人影。难道说,她还与你碰面?”

说起这个,我就有些心虚了。

楚恨忧虽然消失在河南商圈,消失在聂氏公司,但她并未完全消失的。去年,也就是一年前,她亲自来香港找我。

就在那个时候,我才得知自己的真正身世,我居然是楚恨忧的女儿。

事情还得从头说起。

去年,正是阳春三月的美好季节,于浅乐母女亲自登门造访,并还带了一客人,也就是楚恨忧。楚恨忧二话不说,拿了一份DNA亲子鉴定报告书递给我。

我接过,满面疑惑。望向她,不解她给我这个做什么。她不说话,只是泪眼汪汪地盯着我。

于浅乐快人快语地替我解释,“冬儿,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大姨的另一个女儿,我的小表妹呢。”

我当时就呆住了,不明白我怎么又成了楚恨忧的女儿,于浅乐的表妹。

不过,在楚恨忧含泪带笑的解释下,我才知道我的真正身世。

楚恨忧说,从第一次见到我时,她就有预感,我是她的另一个女儿。是以在与我分别拥抱的时候,她偷偷扯了我的头发拿去做DNA鉴定。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确实拥抱过我,但没料到她居然会不动声­色­地提取我的头发。

尽管还有许多疑惑未解,但见她哭得像泪人似的,也就不好再过问了,任她紧紧抱着我,哭得肝肠寸断。

望着也在一旁悄悄拭泪的于浅乐母女,我也跟着眼睛鼻子一酸,轻轻回搂她,她确实是我的母亲,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于浅乐母女没有过多停留,把空间留给我们,便离去了。

然后,我们母女进行了长达一下午的长谈。

也就在这时,我才得知,母亲和小姨之间,还有那么多恩怨。也在那个时候,我才得知,聂辰的养父,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晚爱第二卷by可爱桃子21-25

也就在这时,我才得知,母亲和小姨之间,还有那么多恩怨。也在那个时候,我才得知,聂辰的养父,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从母亲嘴里,我听了个大概。

她和小姨之间,再大的恩怨,随着时间的洗礼,随着家族企业的倒闭,她们姐妹有了从未有过的姐妹同心,虽然她们共同努力过,家族企业仍是倒闭,却让她们姐妹俩释了前嫌。

再然后,母亲远走他乡,小姨安心做她的龙太太。在在那时,母亲却不甘心就这样平凡度过一生,于是,她又折回河南,决定应聘聂氏公司在郑州招聘的中国片区负责人。

因为母亲以前的种种劣迹,想当然被拒绝了,不过,她并未就此罢休,毅然走进聂如风的办公室然后,凭借不屈不饶的­精­神与不俗的能力,母亲坐上了郑州区域的负责人。

之后,趁聂如风一次酒醉,她再一次与他发生了关系,然后,有了姐姐怜儿的出生。

再然后,她与聂如风一直保持了长达十二年的不正当关系。

后来之所以分开,是因为生下又是女儿身的我,母亲彻底绝望,做聂夫人无望,迁怒于我,把我丢在青岛的医院里。然后与聂如风彻底断绝了男女关系。

说到这里,她哀哀地哭了,对我连连说了对不起,她一时糊涂自私抛下我。

我叹气,也不知是该怪罪她,还是该原谅她。

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睛都肿了,又于心不忍,抽了面巾纸递给她,说:“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反正我现在也过得好好的,我不会怪你的。”她也是个可怜之人啊,之所以不怪她,是因为我在养父母那里得到了足够的爱 。是以并不觉得有了真正的亲生母亲会有多么的痛恨或是激动。

仔细想了想,好像,我是有点儿冷血吧。父母对我有养育之恩,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报答他们,只为了自己享受,却未付出过。不若姐姐

想到姐姐,脸­色­又一阵滚烫,明明说了抽空去看望她,却一直给耽搁了聂辰说得对,其实我们何其相似,我们都是一凉薄之人。

她一边吸鼻涕眼泪,一边哀伤地望着我,连连说对不起,就是因为她的自私及太过功利,所以老天才惩罚她,让她失去怜儿,我的姐姐。

想到那个从未谋过面的姐姐,又让我想到了远在科威特的姐姐,我定定神,又问:“怜儿又是怎么回事?我听浅乐说,她在二十多年前就失踪了。”

她伤感地点点头,“是我的报应吧,当初为了功成名就,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怜儿的失踪,也算是我的报应吧。”她冲我自嘲一笑,“如果当初我不这山望了那山高,说不定我也会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皱眉,因为愧疚伤心,她已经陷入了语无伦次的境地,我听得似懂非懂的,不过,从于浅乐和聂辰嘴里,我知道我这个母亲,为了达到目的,肯定做了许多不择手段的事。

当初生下姐姐怜儿,她本来想告知聂如风的,却见他身边的女人一个接一个,她有些绝望了,尤其在发现他对其他情­妇­所生的亲生女儿都那么绝情,便自动偷偷藏起了怜儿,不让他知晓。

后来,她天真的以为,聂如风不喜女儿,那么,若给他生个儿子,相信她会有一线机会的,于是,后来才有了我的诞生,哪知,我仍是女儿身,她彻底绝望了,一怒之下把我丢到青岛医院里她怀了我后,便请假一个人偷偷地去山东待产的,是以没有任何人发现我的存在,包括与她走得较近的于浅乐母女和姐姐怜儿。

想到那时候她的绝望和无助,只觉她也是可怜之人,为情所困,连自己的骄傲都不顾了。听小姨说,母亲以前是何等的骄傲。

我拍拍她的肩,不知该怎样安慰她。她哭得如此伤心,想必心里已是极痛了。

看她哭得快断气的样子,又于心不忍,只得另找话题,灿灿还在幼儿园,我便拿了他的照片递给她看,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她果然不再哭泣,望着灿灿的照片又是笑又是哭的,“真好,我居然有了外孙了。”

我决定,还是遵从内心的意愿,叫她一声妈,毕竟,她已失去另一个女儿了。而我,多一个人来疼我,也是不错的。

她很高兴,直搂着我又哭又笑的。

恢复平静后的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精­明,她问起我与聂辰的关系。、

我不知该怎么回答,若老实回答只是床伴关系,她肯定会不高兴的,若说是男朋友又觉得不大像,­精­明如她,肯定会发现其中内情的。

她说:“聂辰呀,这小子工作能力不错,有魄力,有魅力,是难得的人才。但,若当作丈夫我怕你会吃亏。”她握着我的手,左右端详我,“你虽然长得像我,但­性­格却一点都不像,反倒是像你二姨居多。聂辰那样的男人,你根本无法驾驭。更何况,你还有灿灿”她不再往下说,我也明白她并不看好我和聂辰,淡淡一笑,说:“妈,你不必担心我,我和他,合就在一起,不合就分开吧,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的倒是轻松。聂辰就和他父亲一样,花心得没心没肺了。

说到这个,我又想起一个很重要的事,“妈,当年为什么要与爸爸分开呢?”

她想了想,长长一叹,“不分开又能怎地?那时候我已经年老­色­衰,眼看都已到黄昏迟暮。我在盛年时,他就对我一直冷冷淡淡不理不睬,就算有颗金刚心,也经受不住这种长期的冰豆子般的煎熬。”

“是你主动和他分开的?”

她点头,神­色­哀哀的,“就算爱他到发狂,但我也有自己的尊严。”她转头,望着我,“所以,冬儿,以妈的前车之鉴,你要明白,爱一个人没错,但千万别爱到失去尊严。你明白吗?”

我点头,又问:“直到如今,爸爸一直都不知道我和姐姐的存在吧?”

“是呀,我一直没有告诉他。”她神­色­似有厌倦,“我也想告诉他的,可是,每每想到他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那种冷血程度,又鼓不起勇气。”她神­色­冷了下来,又变得冷然与骄傲,“思来想去,还是不要告诉他了。与其让他把我看成其他女人而鄙夷我,还不如保持着他对我仅剩的好感。”

我沉默着,话是这么说的,但真要实行起来,却是多么的困难呀。

她继续说,“你和你姐一样,都是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与其主动认亲被当作攀高枝,还不如自个儿逍遥自得其乐好。”然后她又说了父亲的其他子女被各自母亲带去认亲时所受的极品待遇。

我听在耳里,在心头直直地叹气,答应了妈的要求,不与聂如风相认。

她继续说道:“所以,你和聂辰,我私心里仍是觉得你们最好还是分开。”

我抬头,不意外她会这么说。

她摸摸我的头发,把我搂在怀中,冷声道:“一切罪孽都应该我来承担,没道理全让你承受。一想到你以前所受的苦,我真的恨不得把那些伤害过你的人踩上几脚,以泄心头只恨。”

我回搂着她,轻声道:“人生在世,哪有不受苦的。我现在不都熬过来了吗?”

“你呀,总是这么善良。”她叹气,“怎么就和你二姨一样,都容易心软。”

我傻笑,“这还不好么?与其怨天尤人,还不如自得其乐。”

她忽然看着我,忽然欣慰一笑,“真是个聪明的孩子,和你姐姐一样,总能随遇而安。反倒是我,活了这么多年,碰了多少钉子,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母亲不愿让聂如风知道我的存在,是以,她和我私下相认的事,除了于浅乐母女外,再无任何人知晓,连聂辰都被瞒在鼓里。

不过幸好聂辰并不经常呆在香港,大部分时间都是聚少离多,所以这一年以来,一直呆在香港的母亲却未被他发现。

与聂辰在一起的两年来,倒也发生了不少的事。首先是去了深圳就一直没有联系的嗳嗳,在离开香港大半年后,终于与我取得联系,让我大致知晓她在那边的情况。每次听她在电话里大骂顶头上司金炎堂咬牙切齿的声音时,我便忍不住发笑。嗳嗳脾气一向好的没话说,居然也动起怒了,可以想象那姓金的男人有多可恶。

不过,也幸好我充当她的情绪垃圾桶,在我这里发泄过后,又重新振作起来,并未放弃追求她的梦想。听着电话里她朝气勃勃的声音,我衷心地祝福她,希望能早日得成所愿。

不过,后来随着她电话越打越勤,我也知道她内心的矛盾与苦恼,龟毛又难搞的上司金炎堂让她恨得牙痒痒,老实本分又极传统的王劲严又让她无比苦闷,连她的前男友段无邪也跟去凑热闹,听说给她造成不小的冲击。嗳嗳平时­性­子软,耳根子也软,我估计最终段无邪会凭借他与聂辰无与伦比的厚脸皮把她重新追回身边的。

但事情往往出乎我的意料,嗳嗳最后居然与龟毛又难搞的金炎堂在一起了。大跌我的眼睛,却也由衷替她感到高兴。希望金炎堂能带给她幸福。

估计嗳嗳正沐浴在金炎堂带给她的幸福生活中,许久没打过电话来了。后来主动打给她却总是接不通,有些纳闷,不过也没有过多担忧,那女人一向天兵惯了,手机经常打不通,不是没电了,就是关机忘了开机了。

期间,与康允儿见过数次面,这是个看似羸弱却内心坚强的女子,再度怀孕的她看起来比以往富态不少。虽然年前那场声势浩大的小三逼宫事件炒得沸沸扬扬,最后赢家仍是她。但自那以后,我就发觉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比以前更加从容,更加美丽,却更加冷淡了。

忍不住问及她是否真如外界所讲,原谅了齐御风,她淡淡一笑,说了句令我似懂非懂的话:“他不值得我原谅,但也不值得我去憎恨。”

后来,康允儿为齐家生了个大胖小子,听说原本就虚弱的身子更是差点连床都无法下。提了点礼物去成氏医院VIP病房看望她。

撇开了探望高峰期,我是晚上去的,只为避开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成家人。

还未进病房,便见高大壮实的齐御风,像做错事的孩子般,立在病房外,不时搔搔头,又不时偷偷望了里边。我被他的动作吸引,上前问他为何不进去。

他看我一眼,叹口气:“他一直都不怎么理我。”

我淡淡地道:“为了替你们齐家留后,她几乎把命都豁出去了。虽然出自她的自愿,但其中的艰辛,我却是知道的。”

他低声道:“我知道,是我负了她。我一直都在努力争取她的原谅。可是她一直都不肯给我机会。”

我冷眼看着他,这个曾经与初恋情人打得火热最终却因为长辈的­干­涉而分手的男人,最终听取长辈的意见,迎娶门当户对的康允儿,婚后感情不冷不热的,他一直抱着自己受害者角­色­在外边肆无忌惮地寻花问柳。现在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还要凶猛,却一个比一个笨,以为只要与齐御风上了床就可以踢走大老婆自己上位。

康允儿也是厉害的,对付这些野蝴蝶,从来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拾得­干­­干­净净。但,她再厉害,却无法阻止丈夫内心里对初恋情人的理想化及美好化。

我很佩服康允儿对付齐御风初恋情人的手腕,不争不吵不怒不骂,和平理智地分手。吓坏了一­干­看热闹的齐家长辈及同宗族亲。按康允儿的话便是:“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初恋情结,初恋是美好的,也是神圣的,不管我怎么做,都是面目可憎,与其做没有胜算的努力,还不如大方成全他们。”每个人都说她大度,替她惋惜,但只有我知道,她的最终潜台词却是:“你们继续伟大去吧,我在一旁看热闹去,我要让你知道,初恋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不理会齐御风黯然如被抛弃小媳­妇­的神情,我推门而入。

他拉住我,可怜巴巴地道:“冬儿,我知道你和允儿一向好,你帮我劝劝她,可以吗?”

我望着眼前这个男人,论英挺帅气,他比不上关季云,论斯文­阴­险,他比不上乔一鸣,论泡妞技术,他比不上段无邪,论冷酷程度,他又比不上成亦城兄弟,倒是脾气却冲得不得了,抛开家世不谈,他还真配不上温柔贤惠的允儿。允儿还甘愿替她生孩子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抽回手,我淡淡地道:“我会的。”只要允儿还听得进去的话。

抗允儿脸­色­苍白,神情倦怠,看到我后浅浅扬起笑意,“谢谢你来看我。”

我拉了把椅子放到床前,坐下,握着她略显冰凉的手,“不是说不能再生二胎吗?你这又是何苦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他苦笑一声,“囡囡一个人很孤单的。”

我沉默了下,应该不止囡囡会孤单这个理由的,可是,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包含了多少无奈与辛酸?紧紧握着她的手,“委屈你了。”

她反握我的手,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委屈的?这是身为一个豪门少­奶­­奶­都得经历的过程。我算是幸运了,只挨了两刀而已。像王家的媳­妇­,生生挨了三刀,她公婆仍是不肯放过她。”

我默然,又轻斥她:“她能与你比么?你可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名媛,你不想生,谁敢逼你?更何况,那小三儿不是替你生了个儿子么?白白捡了这么个便宜,何必自己再去招那个罪?”

他轻轻一叹,“你不懂”

我承认,有些事,我确实不大懂得的,包括她既然选择继续做齐太太,为何又非要把齐御风拒之门外。

如果说康允儿的事让我心有戚戚,那么,嗳嗳的婚事,则让我看到了幸福之光。

嗳嗳在二十八岁那年,终于与金炎堂修成正果,走进婚姻殿堂。

她只请了我,向以宁,丽华,还有沫沫四人去参加她的婚礼。

披着婚纱的她看起来好幸福,好漂亮,笑得好甜,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新郎官,确实很帅的,丝毫不输给段无邪那只花心男。

一边用餐一边对丽华她们讲述嗳嗳与金炎堂从相识到邂逅的过程,其中穿Сhā了从主角沦为配角的段无邪的从中搅局,及本来有机会升为男一号却因为­性­格理念不同而沦为男三号的王劲严,我有讲故事的天赋吧,添油加醋地说下来,把丽华她们逗得哈哈大笑。

向以宁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她拍着桌子笑道:“虽然有点夸张成分,不过应该八九不离十了。”然后她又低声对我们道,“我看那姓金的也不是什么好鸟,笑得那叫­阴­险,估计和我家那口子有得一拼。”

丽华不怎么了解金炎堂,闻言看了过去,说:“应该不会吧,我看他满正直斯文的。”

向以宁撇撇­唇­,“你没听过一句成语叫斯文败类么?我看那姓金的就一腹黑­阴­险的大灰狼。”

丽华又替他说好话,但一向得理不饶人的她却总也说不过嘴巴更加恶毒的向以宁,不由急了,把我扯进战场,要我说句公道话。因为嗳嗳与我通话最多,我是最了解他们之间的事的。

我看了看笑得一脸和气的金炎堂,又看了看含嗔带怨的嗳嗳,心里对向以宁佩服得五体投地。又想到嗳嗳曾在电话对我提过生孩子的事,说:“以宁说的对,这金炎堂,还真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

然后她们立马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清清喉咙,说:“有一次,我问问嗳嗳,金炎堂对她好吗?她回答说好。理由是金炎堂没有­干­涉她去竞争对手那里上班。”

向以宁撇撇­唇­,“就凭这个就能说姓金的对她好?”

我忍着笑,继续说:“当时我也是这么问的,他说,若要继续去别人哪里上班,也不是不可以的,但前提条件是必须给金炎堂生个孩子。”

向以宁不愧当过数学老师,推理逻辑就是强,立马笑了起来,“表面上是金炎堂让了步,实则他是一肚子坏水。若嗳嗳真的怀孕了,我想金炎堂肯定会以安胎理由让她只能乖乖呆在家相夫教子。等她生完孩子后想复出,我用脚趾头都可以猜到,那金炎堂肯定又会以孩子还小需要母爱为由留住嗳嗳,而可怜的嗳嗳,被算计了还不自知,反而还沉浸在自家老公对自己真好的甜蜜里。哈哈,这死丫头,都三十岁了,怎么还那么笨?”

我含笑望她一眼,“我和你想象一样。”然后我们同时望向嗳嗳,发现她下意识地摸着肚子,不由恍然大悟,然后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可怜的嗳嗳。”被设计了还不自知。

过了会儿,嗳嗳携金炎堂来到我们这一桌,大家相互介绍后,嗳嗳又拉着我叫道:“冬儿,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我莫名其妙,我几时出过国了?这近两年来,我除了回山东看望养父外,一直都呆在香港的。

她却满脸埋怨,说我居然瞒着她出国,不把她当朋友了。

说起这个,我也是一肚子气,反问:“那你呢?打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你倒是说说,不想交我这个朋友了?还有,有了异­性­就忘了同­性­?”

嗳嗳大叫:“我哪有,我只是听阿堂说你-”

这时金炎堂对嗳嗳说:“累了吧,我带你去休息一下。”

嗳嗳推他一把,“不累,好不容易和冬儿她们聚在一起,我们还有好多体己话没说呢。”

“你穿着高跟鞋站了那么久,应该是累了,乖,听话,朋友随时都可以相聚的,不差这一时。”金炎堂不由分说把嗳嗳拖走了,理由是为了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望着嗳嗳不甘不愿被拉走,我和向以宁相视一笑,都从各自眼里看到了对嗳嗳的怜悯。

“那死女人,上过一回当还没学乖,居然还把男人的话当圣旨。”

我点头,“可不是,金炎堂说什么她就信什么。”我几时出国来着?估计就是金炎堂搞得鬼吧。

“估计你打她电话总是不通,也是姓金的搞得鬼。”

我深有同感,“这可就奇了,我又没的罪过他,也没在嗳嗳面前说过他的坏话。”居然背着嗳嗳把我的电话屏蔽,太过分了。

向以宁撇撇­唇­,“估计是怕你把他的小红帽教成小黑帽,防着你呗。”她上下打量我一眼,笑道:“听说你和聂辰在一起,好事将近了吧?”

我淡淡一笑,喝了口果汁,“没。”

“为什么?你们在一起几乎有两年了。”

我笑了笑,“那又如何?听说你和一鸣可是可是经过四年的爱情长跑才在一起的。”

她撇­唇­,“那不同。”

“差不多吧,我和聂辰,并不若你想象中的那样。”经过一年的努力,聂辰终于培训了独当一面的大陆片区CEO,听说他养父已向他下了死命令,在今年之内回新加坡主持总公司的营运。这些事他从未向我提及过,我都是从报纸上无意中扫过的。估计他回新加坡的那一天,也就是我们分手的日子。

参加完嗳嗳的婚礼,晚上,我们从深圳回到香港。

拜向以宁所赐,自从嫁给乔一鸣后,那可是前呼后拥,排场极大,这不,沾了她的光,我和丽华还有沫沫坐了她的豪华加长林肯车回来,一路上司机保镖随行,活活过了回电影里演的黑道夫人出场的风光情景。

一路上,大家都在讨论我和聂辰的事,七嘴八舌地教我御夫之术,聂辰那种总爱沾花惹草的男人,该怎样怎样对付,说得头头是道。我仔细听着,连连点头,心里却并不当一回事。她们或许不会知道,我和聂辰,已足足有一个月没见过面了。

离上一次见面,只相处了两天,但却没有像以往那样,一来就直奔主题在床上滚得昏天暗地。这一次,他回港连招呼都没打的。我已知道他回港的消息,但既然他都没有招呼我,我也懒得自动上门去。

不过,第二天我去上班的途中,在一处红绿灯路口,我坐在巴士靠窗的位置上,无意中看到一辆熟悉的白­色­宝马车,车窗半开的驾驶室车窗里。聂辰正一手捏烟一手握方向盘等着红绿灯。他旁边的座位,隐隐约约看到些许的姹紫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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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又去了成氏医院看望康允儿时,接到丽华打来的电话,这女人在电话里约我出去玩,我推说没空改天去,她就嘿嘿暧昧地笑了起来,“就知道你这女人有了异­性­没同­性­。怎么,正和聂辰打得火热?”

一提到聂辰,就想到他副驾驶室里那团隐隐约约的姹紫嫣红,心头聚集了把无名之火,我说:“没有的事,你可别瞎猜。”

她嘿嘿地笑了,笑声暧昧至极:“还敢骗我,今天聂辰在我这里订了一大束花,九百就是朵玫瑰呢,那可是代表着天长地久,我问他是不是送给女朋友的,他说是。嗯哼,估计已经送到你手上了,还敢不承认。”

果然!

聂辰订了一大束花,但却不是送给我的。他依然去丽华那里订花,端得是忠实老主顾。但,这是否已是他已正式向我分手的信号?

丽华可是我的好朋友,我是花店的老板之一,他不是笨蛋,明目张胆地订花,还向丽华透露是送给女朋友的,这其中代表着什么,我已不愿多想。

丽华又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的好事了?不好意思呀,其实我也不想做你们电灯泡的,可我这店里的玫瑰花刚好卖完了,要明天下午才能有货,我想,我想-”

我说:“把花再放到花店,再赚一次钱?”这女人什么心思我岂会不知?以往聂辰也偶尔送过花给我,我拿了几支Сhā在屋子里,剩下的都放到花店里再卖掉,平白进些钱,大家都算是双赢。

久而久之,这女人就生成钱眼了。只要聂辰订了花,过不了多久包准会来向我要花,然后拿去重新包装再卖。这一次也不例外,但,她失算了,聂辰送花的对象不是我,让她捡不到便宜了。

“不会吧,他,他没有送给你?”丽华失声尖叫,不知是愤怒,还是失望,过了会又忿忿不平地道:“可恶,那家伙也太明目张胆了。就算要送花给小蜜,也不应该在我这里订花吧,太过分了,偷腥也不抹嘴冬儿,这种男人,太过分了,太不像话了呃,冬儿,你千万别伤心,也别难过,说不定,说不定他只是送客户而已-”

我淡淡一笑,“我没事的,你不必担心我。”我又不是经受不住打击的人。

把聂辰的事抛之脑后,我振作­精­神,去了康允儿的病房,很不凑巧,一进房门便让我见到她狼狈又无形象的一面保姆正扶她下床,下身光溜溜的,床上垫着超大的一层护垫,血迹斑斑。已经去掉尿管,得自己如厕,但剖腹产却令她下床尤其艰难。我没做过剖腹产,但见她下床如此吃力,也委实觉得当母亲真不容易。

她发现了我,苦笑一声,下意识地拿了床单遮住下身。我装作没看到,上前轻手轻脚以扶她。

两个人一并扶着她艰难往卫生间移去,等她如厕后,再度躺上床,已足足用去十来分钟。

我问她身子好点没,她淡淡一笑,“还行吧,就是上下床太痛苦了。”

我轻轻覆上她的小腹,这里已经挨了两刀了,再加上这次又大出血,差点就没命了,估计已是元气大伤,“好好休养,你还年轻,恢复的一定很快。”

她轻轻点头,“让你看笑话了。”

我斥她,“说什么胡话,没个女人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沉默了下,忽然说:“其实,我好佩服你。”

我吃惊,我有什么号值得佩服的,如今高不成低不就,早就被外人说得可难听了,只是我早已被流言训练成金刚不坏之身,对这些流言已免疫了。

她说:“若我当初和你一样,能果断和齐御风离婚,就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了。”

我苦笑,外人不了解个中内情,哪会知道我心里的苦?连母亲都在埋怨我,不应该呈一时意气。想比聂辰的风流,成亦城倒是最适合做丈夫的了。可惜我呈意气与他离了,后来他想与我复合也断然拒绝。

母亲分析的对,若当初不那么死要面子,成亦城要求复合,若我同意,那么,我仍是风光无限的成太太。

可是,母亲却不能明白,我心里的另一种痛。

告别康允儿,在医院走廊上,忽然听到一阵凄厉女声响来:“你还有没有良心?我为了替你们成家留后,已经流产三次了,现在连做母亲的资格都没了,你妈居然还那样对我,成亦城,你还是不是人”

声音凄厉悲愤,在这静悄悄的医院里,格外渗耳。我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朝声音来源望去。

香港私人医院的门诊就医率是百分之八十五,但住院率却只有百分之十五,是以住院部病人都挺少的,除非是得了重大疾病,或是必须立马住院动手术的才会舍弃公立医院住进私人医院。而这一层楼却是顶级VIP病房,入住的病人大多非富即贵,是以病员极少,那么多病房,也就稀稀疏疏地亮了三五盏灯。

与康允儿隔了三间病房,我发现了柳云云也住在这里。

病房的门并未关牢,从里边传来的声音清晰入耳,是柳云云声泪俱下的指控。刚才与康允儿聊天时,也提到了柳云云的近况。柳云云做了三次人工受­精­,俱都在怀孕三四个月时自然流产,而每次流产都要做清宫手术,好像因为频繁做清宫手术,导致子­宮­破裂,这辈子做母亲的机会微乎其微。但就算如此,成夫人却没有放弃抱孙子的希望,不顾柳云云才做完清宫手术身体虚弱又得知自己不能再做母亲的双从打击下,居然提出让成亦城娶找别的女人代孕。

可以想象,柳云云心头的悲愤与哀绝。

但她不敢向成夫人发火,只能等她离开后朝成亦城发火。

因为病房设置了隔音设备,成亦城是怎么安慰回答的,并未听清楚,但却能从未关牢的门里依稀听到柳云云歇斯底里的指控与怒叫。

立在病房外听了会,全是对成亦城的指控,及成家人冷血无情的指责,最后居然还提到我的名字,让我无奈摇头。

这柳云云还真是悲愤道失去理智了,居然怪我当初为什么要轻易同意离婚,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她就不会嫁给成亦城了,那么受罪的就不会是她了。

病房内的她估计已陷入歇斯底里的悲愤中,越骂越过分,还说成亦城之所以无法生育,那是因为成家做了缺德事,现在报应来了,可老天怎么那么不开眼,没惩罚他们却让她来顶罪,越说越离谱,听到成亦城低斥她:“你有完没完?”

然后又是一阵指责怒叫,没良心,没心没肺不顾她死活之类的骂辞,听久了也就腻了,我静静地离开了。

才走没几步,康允儿的保姆从身后追来,“梁小姐,梁小姐,这是太太要我给你的水果,她一个人吃不完说还是给你,带回去给孩子吃吧。烂了多可惜。”然后不由分说把手头沉沉的水果递给我。

一大水果袋,估计有六七斤重,全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珍稀水果,既然人家都这样了,我也不好拒绝了,含笑道了谢。

“梁小姐不必说谢,太太没什么朋友,你是唯一在她面前没有声讨齐御风的人,她很感激你给她留面子,也感激你来看望她。”

我说那是应当的,有空一定会来陪她聊天说话。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病房被打开了,是成亦城。看到我们,微微怔了下。

我与他面面相觑,全身不自在了,他索先开口:“怎么,来看望康允儿?”

我点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很想问候柳云云,但又怕被指责为幸灾乐祸不安好心,又想到刚才柳云云­性­急之下把我也骂进去了,更是不愿多呆,生怕被柳云云发现又有理由骂我了,于是便找了理由匆匆离开。

但,我迟了一步。

柳云云已走出病房,从身后叫住了我。

“梁冬儿,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声音尖锐,在清静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我停下脚步,无耐地看着她。实在不忍心与她做口舌之争,此刻的她,面容枯黄,神­色­憔悴,眼窝深陷,骨瘦如柴,原来就大的眼睛更是大得离奇,正突着眼珠子瞪我,仿佛我与她有深仇大恨似的。

成亦城握着她的手腕,说:“胡说什么呢,进去休息。”

柳云云甩开他的手,恶狠狠地吼道:“不用你管。”然后又盯着我,“你怎么会在这里?想看我的笑话么?”

我无耐,用求救的眼神望着成亦城,你自己的老婆,你自己处理吧。

成亦城神­色­也不大好看,强行把她拖了进去,“人家冬儿是来看望隔壁的允儿。你不要总是疑神疑鬼好不好?”

“你还叫她冬儿?叫得好亲热。成亦城,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还有着她?”

“你胡说什么呢”病房被关上,隔绝了里边的一切声响。

我与允儿的保姆相视对望一眼,然后无耐地摇摇头,也不过多停留了下,就被骂得狗血淋头,看来,人是不能有好奇心的。

第二天一早,不意外接到成亦城打来的电话。他向我道歉,昨晚柳云云因为才刚流产,­精­神状态不好,所以胡言乱语,迁怒于我,希望我不要放在心上。

我淡淡一笑,表示不会放在心上的。

一时无话可说,又沉默了会,我正挂电话,他又问我最近还好么,我说还好,老样子。

“你和亦海的事”他没有问下去,但我哪会不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地道:“我们已经近两年没见过面了。你认为我们还能有什么?”

他自嘲一笑,“对不起,是我多心了。”

“没关系。对了,你怎么知道我这个号码?”以前的号码已被取消,我这个号码是后来才启用的。也只有三五个知心好友知道。

他沉默了下,说是从以宁那里要来的。

我说:“以后没事不要再打来了,万一”很想说万一被柳云云知道,那就是否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但又想到如果这么一说,又有点告状的嫌疑,便打住不说。

他暗叹一声,“放心,我不会不识相的。”

我笑笑,“那就好。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要挂了。”

“等等”他立马叫了声,然后又沉默了后,说:“你和亦海,真的已分手?”

我叹口气,说:“亦城,说句心里话,就算你是亦海的哥哥,也没权利过问我们之间的私事。”

“抱歉”他声音低低的,“我知道我没权利过问你们的事。可是,亦海两年没有回来了,并且到现在都还拒绝结婚。看样子,他心里一直还有你。”

我咬­唇­,想起亦海曾说过的话,心肺处又抽痛起来,我甩甩头,甩掉那种沉重感,说:“除了这些,还有没有别的?”

“没有了。”

“既然如此,那我挂了。”收起电话,窗外瓦蓝瓦蓝的天空都让我无法提起­精­神欣赏,只觉灰蒙蒙的乌云才适合我的心情。

上班时,忽然发现同事们看我的目光充满了古怪,我先是莫名其妙,再来心里又是一阵哀嚎及愤怒-肯定又是姓聂的王八蛋给我漏场子了。

果不其然,在我谦虚又平淡的询问下,同事们才吱吱呜呜地问我最近是不是与聂辰吵架了。

吵架?

我和聂辰吵得起来么?哦不,确实没吵过,但口舌之争倒也发生过,但都是不了了之,唯一的疑点便是与聂辰有一个月未见过面了。听说前天他回来了,但并未立即找我,昨天我还看到他车子副驾驶室里那一大束玫瑰,尽管隔着不短的距离,依然也能瞧出那鲜艳欲滴的劲儿。

同事递给我一张报纸。

原来是聂辰要回新加坡的消息,记者采访他问他对未来企业发展方向,他作了简短回答,不外乎是继续开辟中国市场,把工作重心放在研制和营销方面。

因为聂辰私生活也挺­精­彩,记者问完公事,便问他私事,大家都知道我和聂辰在一起,这次不意外提到了我。

记者问他,若他回过继承家业,那女朋友怎么办?

我也紧紧盯着聂辰的回答,很好,若是张爱华看了这则消息,保证三天三夜兴奋得睡不着觉了。

聂辰是这样回答的:“我还年轻,暂不考虑终身大事。”果然是花心男人对付逼婚的最佳回答。

下边的就没兴趣看下去的,不是没看到同事们的窃窃私语,不是不知道她们在替我叹息,但,与聂辰分手是迟早的事,能拖到现在,我也算是功德无量了听八卦记者推算过,聂辰身边的女人,可是从来没有超出过半年的。我能熬到两年,已算是彪悍无比了。

不过,在去幼儿园接灿灿时,我犹在想,说不定张爱华也看到这则报告了,估计又会堵住我说些嘲讽之话,最终决定,我不去幼儿园了,让母亲去接灿灿吧。

我买好菜回家,正在做饭,听到开门声响,往外边望了下,是灿灿冲进来,后头跟着母亲。只是这次却是­阴­着一张脸,一ρi股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我纳闷了,一边翻动锅里的鱼,一边扬声问:“怎么了?妈,是不是灿灿又调皮了,惹你生气了?”

灿灿立马跳出来叫道:“我没有惹婆婆生气。我很乖的。”

我立马拿了块糖醋排骨递给他,哄到:“灿灿真乖,来,把这个吃了到一边玩去。”

灿灿走开后我又问母亲,究竟谁惹她生气。

母亲今年六十五岁了,骨子硬朗,­精­神状态奇好,除了­阴­雨天膝盖骨关节处会抽痛外,并无其他毛病,再活过五十年不成问题,并且早过了更年期,现在的她非常好说话,又平易近人,为人处事也是滴水不漏的,但该有的­精­明可是从未落下,我很喜欢她。与我的养母是截然不同的­性­格,都是我的大爱。

母亲拿出镜子左照右照,又在客厅玄关处的全身镜前转了一圈,这里瞅瞅,那里瞅瞅,我拿着铲子看了,在心里想,该不会见着了我那无缘的父亲吧?

“冬儿,我这身装扮不算差吧?”她理了理身上的休闲款式的米­色­连身裙,脚下三寸高的黑­色­高跟鞋,头发仍是优雅的大波浪,染成时髦的酒红­色­,耳朵别着硕大的弧形耳环,衬得瓜子脸儿耐看又妩媚,说实话,她这身装扮,既不显老气,又不显花哨,看着舒服又典雅,被称之为贵­妇­人虽然略显牵强,但也绝对拿得出市面。

不明白她今天为何格外注重仪表,犹在心里猜想是不是果真见着了我那无缘的老爸,才开始急于身上的着装。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嘛。

我老老实实地说:“你这身装扮很不错呀,穿得格外­精­神,又显年轻。怎么了?有人说你的不是?”

她一脸愤怒,“可不是,虽然不再年轻,虽然没穿顶级大牌,但怎么说,也沦落不到被说成保姆吧?”

我一时明白不过来,她又说:“刚才去接灿灿,意外碰到你那前婆婆。”

我讶然,然后又是紧张,“她对你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就是看着灿灿,泪眼汪汪的。”她撇­唇­。

我心里一紧,该不会这成夫人又想到了什么吧?还是柳云云无法再生养,让她大失所望又跑来关注灿灿?

“妈,然后呢?她与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什么都没说呀。”她一脸愤怒,上下打量自己的衣着,“一直和灿灿说话,问他最近的近况,还要灿灿叫她­奶­­奶­。最后才用施舍的眼光看我一眼,你猜猜,她说了什么?”

她顿了下,怒声道:“居然问我,你是灿灿的保姆吧?气死我了,我看着像保姆吗?她生的什么眼睛?我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后边自动省略一连串的指责。

我也是一阵无语,母亲虽然年纪不轻了,但也特别讨厌别人说她老,按她的意思就是,我可以说自己老,但别人就不行。更别说还被当作保姆,太侮辱人了。

果然,母亲那个气呀,一直碎碎念念到吃饭果然再是聪明的女人,都非常介意别人对她外表和年龄的评价。

不过母亲骂过后,又开始担忧起来,“她没事跑来幼儿园做什么?只是单纯的看望灿灿?难道说,她已经知道什么?”

我叹气,一向爱吃的糖醋排骨也失去了往日的美味,“八九不离十吧。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她沉默了下,“我对香港法律不是很了解,不过他们成家有钱有势,想要争回孩子的监护权,估计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你可不要拿自己的­鸡­蛋去碰他们的石头。”

我点头,我当然知道我斗不过他们,打官司,大家各占一半胜算,若来­阴­的,我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按母亲想出来的法子便是:“斗也斗不过,­阴­也­阴­不过,大不了走为上计。”她说的再是直白不过了,大不了带着灿灿离开香港,去他处定居,他们可就没法子了。

虽然我手头积蓄不是很多,但母亲可是标准的富婆,她以前可是楚氏千金,虽然企业破产了,被政府法院没收了全部财产,但存在瑞士银行里的钱可还在,再加上这些年她替我那无缘老爸工作,撇开发放的薪水不谈,单说主持公司的分红,也够我们呣子三代人吃香喝辣一辈子了。

母亲建议我们去温哥华定居,她在那边买了房子,那边教育也很先进,完全不愁孩子的教育问题。

为了灿灿,这个办法是最好的了,但,我却一时下不了主意。

母亲问我是否还有其他顾忌,我不答,我怎能对她说,我内心深处,还对某些人某些事抱有希望呢?

“是聂辰么?”母亲却误会了,斥责我,“拿出好虽好,可却不是当丈夫的料。就算他没有做出背叛你的事,但身边却常常有女人围着转。他明明知道自身的条件,却毫不避嫌,公然与别的女人出双入对。就算他没有妄念,也不保那些女人不起歪心。”她看着我,语重心长道,“正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他这样的身份,对于主动接近的女人不接受却也不拒绝,摆明了想坐齐人之福,你现在还没嫁给他,就肆无忌惮,以后结了婚那还了得?不气死你,也恶心死你。”末了,又埋怨我只知道逆来顺受,为什么不拿出女友的架子,对他敲打一二,或是施点儿手腕把那些野狐狸赶走。

我抿­唇­不语,母亲说的我何尝不明白,但,我不是聂辰的女朋友呀,只是床伴而已,我又岂能以他的女友自居,­干­涉起他的私事?

之所以我能与他在一起两年,不是我多有魅力,床上功夫有多好。而是聂辰本身就不喜欢被约束。若我拿­鸡­毛当令箭,岂不让他逃得远远的?这年头想找个身材好,看得顺眼床上功夫好的男人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找床伴,人品要顾,床品也要顾。那种与你上床就天天纠缠或是四处张扬的人,我是避之唯恐不及的。相对于拿聂辰的低调,我倒是算满意的。唯一的遗憾便是他的女人缘真的太好了,好到我这两年来,已被不知名的女人挑衅过多次了。

这次也不例外!

大概是聂辰要回新加坡并且不想和我结婚的消息早已传遍每个角落,使得那些有野心有魄力有能力又有容貌的女人看到了希望,纷纷来向我耀武扬威,这个要我滚蛋,说聂辰对我已经厌倦了,趁机滚蛋才是真理。因为报纸上聂辰说的明明白白,之所以没有明着与我分手,也不过是给我留了点面子而已。男人说不打算结婚先冲刺事业之类的只有笨女人才会傻傻的相信,一句话,就是不愿和你结婚,你还死巴着不放做什么?放聪明点,自动退位,这样大家都还保存了面子。

那个要我让位,免得碍人眼。

短短数天时间,我办公室里的座机被打爆了不说,我每天上下班必经路上,也总是会遇见一些女人,先是上下打量我,然后露出鄙夷一笑,大意就是,以我还带着个拖油瓶的条件,又岂能与身家清白的她们相比?趁大家还未撕破脸,赶紧滚蛋为好。

这些跳梁小丑,我又哪能一一理会去,但也够我恶心了。最后,忍无可忍了。火气冲冲地打了聂辰的电话,我尽量使自己表现平静,“听说,你要回新加坡继承家业?”

他沉默了下,低低地说:“你都知道了?”

我淡淡一笑:“报纸上天天连载着呢。”他当我是傻瓜好欺就,还是故意让我在这边­干­着急,忍无可忍再打他的电话?如果是前者,可以原谅。若是后者,那么就照他的版本来演吧。

“对不起,最近很忙,一直没有与你说这事。”

我很想翻白眼的,你大少爷确实很忙,忙到送新欢鲜花就,陪新欢吃饭。就是没时间与我这个旧爱说正事儿。

我很善解人意地道:“没事,我能理解。既然你要回新加坡,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也该结束了?”

他沉默了下,声音冷淡,“你想结束咱们之间的关系?”

“是该结束了,都两年了,够久了。”确实够久了。刚开始的时候他对我贴得很紧,渐渐地,也就在这后半年,便开始冷淡下来,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强求的,他又何必把我想象成会对他死缠烂打的女人呢?太侮辱我的格调了。

他沉默了下,说:“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勉强。”

“好,约个时间见一面吧。”他能如此­干­脆,我也不能拖泥带水,毕竟,好聚好散是当初约好的原则。

他声音继续冷淡,甚至冰冷,“既然已经分手,我认为没必要再见面了。”

我很无奈,老兄,别总是把我想象成其他女人,成不?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的,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放心,我不会无聊到妄想打破你的原则。只是,我总得把你屋子里的钥匙给你吧?”

他沉默了会,冷漠说道:“不必了,我再换一把锁就成了。”

呕耶,不愧为花花公子,想得就是周到,行事也是极为厉害,不拖泥带水,不优柔寡断,不给前任床伴死灰复燃的机会。

佩服!五体投地的佩服!

我一身轻快,也学他的语调明快说着:“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我抬头望天,轻吁一口气,很好,终于结束这段长达两年的床伴关系了。

有点儿失落,有点儿遗憾,不过,人生在世,就要学会遗忘,学会往前看。

我甩甩头,振作­精­神,双手大张,我会努力生活的,不管未来如何,我都会努力摆渡到幸福的彼岸,就算生命中不再有­精­彩,也要让自己活得舒坦。

我是梁冬儿,一向自得其乐的人,痛苦从来不会傍上我的身,我只会快乐地过日子,忧伤只是暂时的,失落也只是暂时的,快乐和轻松,自由和自在,才是我生命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望着另一个方向,藏在心灵深处的人,仍在地球的另一端,不知现在过的怎样,不过我也衷心祝福他,不管我们未来如何,都希望他也能和我一样,快乐多些,悲伤少些。幸福多些,痛苦少些。

与聂辰分手不算兴师动众,但也没有刻意隐瞒,至少,身边的亲朋好友知道了,没有说什么,­性­子急一点的,比如丽华,大骂聂辰不得好死,咒他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性­子温婉的,比如康允儿,只字不提,只找着最近的开心事寻我开心。

还有其他同事啊,认识的走的较近的朋友也都安慰我,支持我,望着他们真诚的脸,我笑了,很好,我做人还不算太失败,至少活到二十七岁,还有这么些好友刻意让我依靠。

­性­子火爆的,比如向以宁,把聂辰说得一无是处,然后拉着我的手就说要给我介绍男人。末了,又委婉地提及亦海的事。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久到我以为这个名字再度被提及,仿佛已过一个世纪之长。

向以宁说,亦海这两年来,一直在美国,并在那边买了很大的一幢房子。香港总公司好多高级主管或进修或升迁,或调度为由,大都调至那边去了,好多人都在猜测,亦海是不是想把公司主力也移到那边去。

我默默地听着,说,“商场上的事,我是一窍不通的。”

向以宁点头,然后又说:“亦海也有两年没有回来了,连逢年过节都在那边度过。前阵子,我和一鸣一起去美国探望他,发现他,他”

我望过去,忙追问:“他怎么了?”

她吱吱呜呜地提起了亦海好像交了个女友,只不过,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我再度追问,丝毫不觉自己的声音已变得急促。

她古里古怪地看我一眼,我被她的目光盯得心下一缩,脸上火辣辣地烫着,忙收回紧张心神,我故作平淡说:“看来你也有你的顾忌,那就算了。”在心里咒骂自己,这向以宁看上去大而化之,但为人可­精­明着呢,一双火眼金睛可是厉害得不得了,乔一鸣在外头想搞个小动作都瞒不过她的法眼,更别说我这点都行了。

不过,想到以前我和亦海的事,乔一鸣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保不准向以宁也知道了,我再遮遮掩掩也没什么用了,于是又死猪不怕开水烫地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麻烦你告诉我吧。”

果然,她一脸暧昧又贼兮兮的神情,看得我不自在极了,我低声说:“别吊我胃口了,快说吧。你明知道,我和亦海以前的事-”

她忽然叹口气,说了亦海的近况,原来,亦海早在两年前就交往了个女友,只是,一直得不到家族的同意,所以才远避美国。

我心下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你说的可是真的?”依着与他的约定,这两年来,刻意不去打听他,没有与他见面,却没想到,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会是这么劲爆。

向以宁奇怪地看我一眼,“这事儿在那个圈子里闹得人尽皆知,我有必要骗你么?”

我脑袋一片空白,这是真的么?真的么?

向以宁又继续说着,“那女人,是个华侨,长得倒是漂亮”看我一眼,欲言又止的,“大家都说和你很像不过,你和她比起,那就是一个天下,一个地上了,那女的,一脸风尘味,声名狼藉的很。以前还在歌厅里呆过,还被包养过,听龙门的情报网调查了下,那女人至少被五个以上的男人包养过”

我脑袋麻木木的,咬着嘴­唇­想了半天,想起亦海冷淡严肃的面容,想起他曾说过的话我觉得自己想多了,是我太过高看他了,还是我又学会自作多情了?可,想了又想,又觉得自己的猜测实在很有道理。“那,那个女的那么多丰功伟绩,亦海知道吗?”

“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一鸣把那女人的所有烂事都黑纸白字弄得清清楚楚,他也不肯松口。”

我僵了僵身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袋里空空一片,心绪极为紊乱了,不知道是该喜,该怒,还是该愁,喜的是亦海终于忘了我,重新他的新的人生,忧的是,他找那么个女人,可以想象他未来的日子也绝对是水深火热,愁的是,若向以宁说的是真的,那么当初与亦海的约定,是不是该取消作罢?

向以宁说的并不完全清楚,东一句西一句拼了个大概,好像亦海找到那女人名声不好不说,听说心机还重的很。因为有亦海对她的死心塌地,便有恃无恐起来,听以宁透露了下,听说成夫人杀到美国去让她滚蛋,那女人却仗着亦海对她的宠爱把成夫人顶了回去,听说成夫人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数度扬言若亦海与那女人在一起,就与他断绝呣子关系。而亦海没有回复,不过依旧与那女人出双入对,成夫人气得差点晕倒,威胁亦海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反正她有的是办法让那女人消失,听说亦海发了好大一场火,还顶撞了成夫人,说若那女人真的出事,他决不会原谅她之类的反正,事情弄得很乱,成夫人怒气冲冲的去,气急败坏地回来,找闺蜜,找好友来商议此事怎么办,听说还三番五次找找乔一鸣商议,让乔一鸣想个法子让那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又不能让亦海知道。

不过乔一鸣却不肯,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居然劝说成夫人看在亦海的面上,就接纳那女人吧,只要亦海喜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气得成夫人当场把他也骂了一通。

向以宁走后,我仍是不敢置信这事情是真的,但又不敢明着打听,只能把好奇心烂进肚子里。因为我现在都是自身难保了,哪还能管别人的事,尽管心里好奇的如猫抓着难受。

拜聂辰所赐,与他分手后,虽然朋友们都支持安慰我,到哪也有砸场的,幸灾乐祸的。

比如,成夫人,以前见到我总还冷冷淡淡不失礼貌,估计是顾忌着我是聂辰“女友”的身份,她不会把话说死,凡事都要保留三分。这会儿偶然与我碰到,倒也难得地没有冷嘲热讽,只是神­色­比以往淡了许多,也憔悴了许多。

看来,向以宁说的是真的了,只是心里仍是有一点疑惑以亦海眼光,再怎么差劲,也不可能找个人人都嫌弃的角­色­吧?

成夫人看到我,是七分冷淡加三分厌恶,若不仔细看,倒也不会注意到。

倒是柳云云却直接多了,我在探望康允儿时,又被她逮着了,不知是我运气不好,还是她是故意的这次我可是轻手轻脚的从她病房前经过,但仍是被她发现了。

她神­色­仍是憔悴到不行,面­色­枯黄,­精­神也不大好,但一见到我,却如摆开架势的斗­鸡­,把我堵在允儿的病房里,对我破口大骂,说我活该,罪有应得,表面一副温柔婉约,骨子里却一肚子坏水,也难怪会被聂辰甩掉,肯定是看清了我的为人,聂辰不要我了,又来巴结允儿,真是没脸没皮的-等等,最后被允儿叫护士来客气地“请”出了病房才得以消停。

不过,柳云云运气也真背,想做泼­妇­呢,又出门没看日子,因她现在身子虚弱,及她的身体状况,再加上她在成夫人手头受的气,她就算把我骂得狗血淋头,我也不会与她计较的。但,她太没运气了,骂我的时候,又恰巧被成亦城发现了。

这栋楼是专属­妇­儿楼,成亦城主攻脑科,再加上主持偌大的医院,成天忙得团团转,哪会天天往这里跑,但,事情就有这么巧,柳云云在我这里使泼不一会,成亦城便赶来了。

瞪着被医护人员拦着的柳云云,成亦城脸­色­铁青的厉害,对她喝道:“你有完没完,使泼也要有个限度,给我回病房去。”

柳云云此刻披头散发,再兼怒吼大叫,模样狼狈,形同泼­妇­,闻言有对成亦城大吼大叫起来。

我和康允儿相互对望,这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还是走远一点吧。

去幼儿园接灿灿放学时,意外碰到张爱华,及她手头牵着的小女儿。

说实话,她的女儿还不到两岁,就被送来就读小小班。算得上比较早上幼儿园的孩子了。而灿灿就读中班了,我来接灿灿一般情况下都比较迟的,还能与她碰面,不排除她的刻意为之。

“时间过的真快,你儿子都这么大了。”她看了灿灿一眼,又把目光看向我。似笑非笑的,我心里一紧,正哀嚎都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放不下?

果然,她一张嘴便是左一句聂辰右一句聂辰,说聂辰许久没有回香港了,听说要回新加坡继承家业了,问我怎么不跟着他去新加坡?

我当然如她所愿,说已经分手了,她果然笑得更开怀了。又说了许多可以让我下不来台的话来。一会儿聂辰身边有了新欢,一会儿聂辰新招了个秘书,那才叫美呀,又一会儿说某某千金放话,说非聂辰不嫁,就算有了女友也不怕,估计是被别的女人迷花了眼

我眼观鼻,鼻观心,等她得意过后,问道:“你这衣服时香奈儿款式的,什么时候今年出了这种新款了?”

香奈儿今年有没有出这种款式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她身上这款衣服,有点儿旧了。她不是嫁了个有钱的广州男人么?

果然,她神­色­一僵,脸­色­讪讪的东拉西扯然后便借口家里还有事先走一步,领着女儿匆匆离开了。

不过对付这种人,与她较不得真,只能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我盯着她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边浮现淡淡的笑意,有些人就是看不清现实,非要把自己弄得面目可憎才心里舒坦,殊不知,她越是这样,心头越不舒坦。

张爱华也算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成天把我列为假想敌,累也不累?自己的日子都过不好了,还来管别人的,吃饱了撑着,怪不得管不住自己的男人。

说到这个,我又是一阵汗颜,我在这里说人家管不住自己的男人,我自己的男人,又何尝管住了?

聂辰在我们同意分手一个星期后,又来见我了。

简单衬衫加亚麻休闲裤及黑­色­皮鞋,简洁中又带优雅内敛的尊贵,这男人很会穿衣,不管穿什么都好看。一进入餐厅,倒也吸去了大半异­性­眼球。

我擒着淡淡的笑,上下打量他,笑道:“不错呀,春风得意,气­色­极好,看样子,情场事业两得意,恭喜了。”其实我是一睁眼说瞎话。他气­色­不怎么好,人瘦了些(估计是工作忙,或是床上太过辛苦的缘故),神­色­有些­阴­鸷(估计是他的新欢不讨他欢心,或是新欢太多了,这个半斤,那个八两,一时取舍不下,以至于两头左右为难)。

话一说完,我就有些后悔了,唉,我几时变这么刻薄来着?

果然,他瞪我,但却没有言语,只是闷不啃声地坐下。侍者很有眼­色­,立马屁颠颠地跑来问他点写什么。

正是用餐高峰,他却只点了杯果汁,看样子是没有用餐的打算,我也就速战速决就,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把身子靠在椅背上,沉沉地看我,也不言语。

我被他盯得毛毛的,下意识地摸摸脸。忽然有些后悔了。今天难得休假,本来准备去吃烤鹅,然后再压压马路,再然后去幼儿园接灿灿。是以没上妆,头发也只是披散着,一条淡蓝碎花连身裙,极尽简单的款式,很普通,估计钻入人群便找不着了。以往在聂辰面前,就算不打扮都美美的,但也是极其­精­致,可不像现在随心所欲,瞧他瞪我的眼神乱不爽一把的,不就是穿着普通了点嘛,何必瞧不起人。

侍者上了果汁,终于让他收回放在我身上的目光,我趁他低头喝果汁时,问他最近忙不。

他抬头看我一眼,“是有点忙。”

我说:“既然如此,那就长话短说吧。”我望着他,发现他眼睛下边有清影,估计是真的忙了,不过,没有人同情他的,既然公事忙,就得好好休息,夜夜笙歌可不会有人羡慕他。

“你不问我约你是为何事?”

我奇怪看他一眼,“你说了我自然就知道了,何必多此一举?”

扯了考鹅腿吃,不错,味道就是美味,不枉我转了两次车,又走了三百多米约在这个餐馆。

见他神­色­郁郁的,我忙咽下嘴里的唾液,不让他看出我借着应他的邀约行骗吃骗喝的当,于是问他找我有什么事。

他食指卷曲,轻叩桌面,“你放在我屋子里的物品还没拿走。”

“哦,是吗?”盯着盘子里已被我肢解的鹅腿,我斯文地夹了块放进嘴里咀嚼,等咽下嘴里的食物后,才说:“不好意思,占着你的地盘了。物品多吗?”这两年来,我偶尔在他那里夜宿的,是以,我的睡衣,沐浴露,洁面的,化妆的,鞋子小衣服之类的多多少少零零种种的都有在他那里。

“不大清楚,我还没整理。”他顿了下,说:“你哪天有空,去整理一下。”

我点头,“好多,谢谢你来提醒我。”其实,就这么点小事,打一通电话就成了,何必兴师动众跑这一趟?不过,这样也好,若不是他约我,我一个人还不好意思来这里吃上一顿的。至多打包吧。只是苦了在家苦等的母亲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收拾?”

我想了想,“后天吧,后退是礼拜日。”

“也好,我在家等你。”

我立马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就成了,哪能麻烦你呢”

“我换了锁。”

“其实,你可以把钥匙给我”立马打住,真是白痴一个,都断得­干­­干­净净了,哪还能要人家的钥匙,没准的被认为居心叵测。

果然,他用古怪的眼神瞪我,我在心里大怒,一时嘴误,何必又死揪着不放?你丫的绅士风度哪去了?好歹跟了你两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打住,打住,该死,以后是得离丽华向以宁远点了,与她们呆上一阵子,自己都变得满嘴江湖话了。

江湖话并不是可耻,只是没有丽华块头大,嗓子亮,也没有向以宁那张能把死人说得活过来,活人气得死去的本领,江湖话还是少说为妙,继续做我的斯文淑女为妙。

“也好,后天我就走一趟吧。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他面无表情地瞅着我,忽然神­色­变得诚恳起来,“其实,若你不嫌弃,咱们也可以不分开的。”

我心头突突地跳了数下,眨眨眼,我没听错吧,他还想继续?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在我的盯视下,微微闪烁了眼,又轻咳一声,道:“若你觉得腻了,那就算了。”

我点头,当然是算了,就算想同意,母亲也断然不会同意的。在她的心目中,她单身一辈子,这个遗憾决不能再发生在我身上了。是以最近这一年来,母亲便开始四处相亲,去各个公园交友,叫那些同龄的,家里也有待娶媳­妇­的人家。

与聂辰的关系,能熬到两年,也算是不错了,虽然没能修成正果,但在狗仔们手头巴着指头数的熬不到半年便阵亡的红粉们可也算不错的了。

就算现在有人幸灾乐祸我与聂辰的分手,但记者们笔下的我,形象倒也不难看。

不幸中的大幸,我如此安慰自己,然后,继续低头吃­肉­。

礼拜六,我先打了电话给聂辰,事先通知他。他在电话里声音淡淡的,只说了句:“我在家呢,你来吧。”

去了聂辰的住处,首先要观察的便是这防盗门换了怎样的锁。

只是,我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有换过的痕迹,不过也没太往心里去,现在的锁匠们技艺可是很高的。

按了门铃,过了很久,门才被打开来,是聂辰本人来开的,只是,非常令我震惊,这家伙居然光着身子,下身只围着条白­色­毛巾,头发湿淋淋的,胸膛上还冒着水珠,一副才从浴室里出来的模样。

怎么,分手后还来这招,是不是有点儿过余?

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冷淡矜持,努力告诫自己,已经分手了,就算他不穿衣服,或是大跳脱衣舞都不关我的事了。我没必要再依着床伴的关系对他奉承或是与他一起疯。

我的东西不多,拜平时良好的习惯所赐,一大堆物品只用了短短十来分钟便搞定了,只是,收拾起来,也还满多的,足足有两大口袋,提着还挺沉手。

收拾物品期间,聂辰接了几个电话,语气很不耐烦似的,不过,后来门口的对讲机响了,我听到聂辰冰冷略带火气的声音直冲耳膜,“我家里有客人,叫他不要上来。”过了会,又火气冲冲,毫不掩怒气地道:“管他是家里失火还是要自杀,都不关我的事。反正,若你放他上来我就投诉你失职。你自己看着办。”

他挂了对讲机,对上我来不及收回的目光,我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唉,偷听被抓了个现行。

低头佯装整理物件,他朝我走来了,我心头咚咚地跳着,他该不会还想吃我这颗回头草吧?

他走近我,就停在我身前。

我觉得有必要与他说说话,于是,起身,冲他一笑,“有事么?”

他只是盯着我,却没说话,我看着他腰间那小小一片遮蔽物,说:“天气有些寒冷,还是把衣服穿好吧。”

“冬儿。”他叫我,把我往他怀里带,在我耳边低喃,“真正到了分手的时候,我却有些舍不得了。”

我笑笑,没有推开他,也没把他的奉承话当真,这种花花公子分手的高杆段数我岂会不知?表面是不舍,其实是给你台阶下,若当回事了那才叫蠢。

我回搂他,面带微笑,“我也和你一样,真的还有些不舍呢。”

他说:“那,­干­嘛要分手?咱们继续下去不也好?”

是很好,你大爷面子里子都有了,我就落得个丢跟骨头就摇头乞尾倒贴货,我还没傻掉呢。

我继续保持微笑:“我也想继续下去,只是可惜你要回新加坡了。”

“你跟我一道回去就成了。”他顿了下,又说:“以女朋友的身份。”说着,低头亲我的双­唇­。

我用手轻轻掩着他即将压下来的­唇­,说:“谢谢,可是我不想离开香港。”

还真是抬举我了,从床伴升级为女朋友,只是,这个女朋友估计是不会再升级了,我又何必为了这么个空名与他耗上更多时间?

他语气忽然有些冲,“还在想成亦海?”他冷笑一声,后退一步,说:“还是别枉费心机了,我听说,他最近和一个女星找得火热,估计早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

我双眼冒了问号,女星?不是某夜总会里的舞女吗?什么时候又换成女星了?

他见我犹为不信,突突地连连冷笑几声,“就知道你心里还有他,可惜他却不争气,先是跟着声名狼藉的女人搞到一起,现在又和一个拍过三极片的女星搞得火热。早已不再是当年令你心心念念的有情人。”

我脑袋木木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尽量保持镇定,“你对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他忽然定定地望着我,忽然脆生生地笑了起来,自嘲一笑:“说的也是,都已经分手了,还说些有的没的,抱歉,是我多嘴了。”

我摇头,“没事。”咦,好像,有点儿,有点儿奇怪看他一眼,他该不会是因为亦海的关系才与我分手吧?

但,下一秒又排除这种可能,聂辰是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么?还眼巴巴的往自己脸上贴金。

“以前你和成亦海分手时候都要做最后的离别,我们是不是也做个离别?”

我差点没要掉自己的舌头,原来他上午洗澡,天寒地冻的光着身子只为想与我做“最后的离别”?

我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他在有新欢的情况下,居然还想着与“旧爱”做“最后的离别”,他脑子有毛病,还是真的私生活随便?

若是前者,我大可不去理会,若是后者,那我是得好生考量考量了。以后见了他,是不是要离得远远的?

我说:“没问题呀,可是,我大姨妈来了。”

他脸上淡淡的笑意慢慢消失,变得冰冷,“若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何必找这种上不了台面的理由?”

呃,好像这个理由确实上不了台面。我尽量使自己镇定如常,说:“已经收拾好了,我走了。”其实,还有些物品还没拿的,但不敢再呆了,今天这家伙有些怪。

拒绝了聂辰的帮忙,提了两大袋物品,我艰难地走出电梯。

只是,路过小区保安室时,不知从哪里杀出一个粉红丽影堵在我跟前,这女人镇定挺高,可以去当模特儿了。也不给我回神的机会,她便冲我冷冷一笑,“原来聂辰的客人是谁呢?原来就是你呀。”又扫了我手头的袋子,“终于被扫地出门了?”

我懒得理她,怎么这世上就是有这种女人存在呢?

她捋了我耳边的头发,笑得极其傲慢:“也好,现在我就可以搬进去了。喂,你都收拾好了么?可别故意丢一两件到无屋里头,然后找借口又找上门来。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套。”

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好像是有几件丢在屋子里的。”所以,你最好马上冲上去,把房间里里外外翻一遍。

再不去看她陡然狰狞的脸,我提了袋子离去。

康允儿的儿子办满月酒,本来以我的身份,是不好去的,人家来往的可都是豪门大户,我一个小虾米前去,好像有点格格不入。但与允儿也算得上好友,不去又说不过去,是以,特意挑了晚上前去。

晚上客人并不多,都是些与齐康两家走得较近的亲朋好友。我进去后,直接掠过大厅里觥筹交错的客人,直接上了二楼,进入日光室。这里是女眷们呆的地方。

果然,日光室里坐了好些­妇­人,年轻的,老的,少的,不下十来人,我定眼一瞧,成夫人居然也在座呢。看到我眼睛闪过毫不掩饰的冷淡。我装着没看到,把手头的礼物递给康允儿,祝福她呣子平安。

允儿也知道我和成夫人之间的间隙,是以没怎么挽留我,只是送我下楼,这次走的不是前边连着客厅的楼梯,而是后边通往院子里的通道。

“你好生休息吧,不必顾我。”允儿因为不小心摔了一跤,使得孩子早产,在座剖腹手术时又大出血,差点儿没命了,幸好医院里备有与之匹配的血型及时输入,不然就香消玉殒了。听说也是在医院呆了足足半个月才出了院的,虽然现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总归受了那么多的罪,多休息才是正理。

她笑道:“就这几步路,累不倒的。”她看着我,轻声道:“倒是你来就走,我真有些过意不去。”

“没事,以后有空咱们私下多多见面。你也知道的,我和成家”又想到今天成夫人见到我三分厌恶外加七分冷淡,不由叹气,“一看到我那前婆婆,我心里就发怵。”

允儿也跟着叹口气,“成伯母也不容易,亦城无法生育,这已经让她在成家抬不起头来。现在,亦海又出了那样的事,更是让她火上添油。”

我大惊,忙问:“亦海出了什么事?”见允儿古怪的神­色­,我心里发虚,忙解释:“算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

“其实,告诉你也无妨,你总归做过成家的媳­妇­,又和亦海有过一段恋情。”我苦笑,这允儿倒真会说话,没有说我们的是­奸­情也算给我留面子了。

“亦海不知怎么搞的,前阵子和一个声名狼藉的坐台女打得火热,成伯母好说歹说用尽了手段才让那女的消失,没想到,亦海又找了个女人,这个更厉害,是个女明星,名气倒是挺大的,不过,却是拍过三极片的。”然后说了那位女明星的名字。

我呆住了,这个女明星靠三极片发迹的事,哪个不知,听说此人不但拍三极片,还是公认的交际花,哪里办商业宴,哪里就有她穿梭的身影。以往都是一些七老八十行将就木的小老儿打得火热,这次倒好,居然勾搭上亦海,亦海年轻有为,英俊非凡,财力雄厚,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超级金龟。按允儿的话便是:“自从那女人和亦海搞在一起后,便是如看到肥鱼的猫,双眼眨着绿光,无所不用其极,使尽浑身解数,只差没扑上去了。”

我咬­唇­,忍下心底浅浅淡淡丝丝入肺的疼痛,说:“反正都不会长久的,成夫人会想办法阻止的。”

允儿摇头,“这很难说。那女人完全是心机深沉,步步为营,不然,成伯母也不会气得短短十来天功夫就瘦了一大圈了。”

我奇怪,成夫人瘦了么?刚才没怎么注意,倒没发现。

不过,允儿又低声道:“不过,我觉得这里边有猫腻。”

我心里一跳,“怎么说?”

她看我一眼,迟疑了下,“亦海一向稳重自制,哪会眼光差成这样。我猜,会不会是故意为之?”说着一双美目还时不时瞟向我。

我被她盯得心虚不已,不过,毕竟活了一大把岁数,这点儿镇定功夫还是有的,我面­色­不改,淡淡地说:“是么?”

她的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打转,最终移开眼,说:“估计是吧,不过,这是亦海的家务事,我也不好多问的。”

是的,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也不好多问,尽管心里如猫抓着难受!

离开齐家,出租车还停在齐家大门不远处,穿过长长的庭院,再过一段路,便可以坐上出租车。

在穿越一条用紫葡萄架起的走廊时,忽然从斜里杀出个黑影,直直地堵在我面前,我吓了一大跳,正待尖叫,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别叫,是我。”

我定眼一瞧,原来是成亦城。庭院里开着路灯,却穿不透厚厚葡萄架,只依稀映出昏暗的零星光影。

零落的灯影­射­在他身上,忽暗忽明地凭空增添了些许的­阴­沉感。

前方人声鼎沸,杯筹交错,楼上也是笑语嫣然,越发衬出我们所站的地方既­阴­霾又冷清,还有暧昧也来造访。

我定了定慌乱复杂的心神,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他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着。

我只能主动打破寂静,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呃,也没什么的,就是,那天在允儿的病房,云云她,是过分了点,希望你原谅她,不要放在心上。”

“就只为这个么?”我轻笑,“没事的,我理解她的心情。”成夫人本来就不喜柳云云,柳云云估计也不敢再她面前放肆,就算成夫人多么令她憎恨。成亦城天生­性­冷,说好听点,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说不好听点,就是传说中的冷暴力。再火山爆发的脾气,遇上这么个冷­性­子的人,也是有气无处发,于是,只有找我发泄了。

我何苦来哉,她怀不上孩子,是我的错么?不过有些女人就是爱钻牛角尖,兼­性­情偏激,正主儿不怪,偏要来不相­干­的人。

“我知道她为了怀上孩子,受了许多苦,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呃,我想,这句话你应该对你太太说的。”

就算没抬头,也感觉他目光炯炯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很想踹他两脚泄恨了,你自己没生育,连带的让柳云云也做不成母亲,人家闹两下,也无可厚非,你又何必做出一副受害者角­色­?

“冬儿,你在生我的气?”

我恍然抬头,淡淡地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那为何不理我?”

我一阵错愕,这是什么跟什么呀?“我该理你吗?”

他滞住,半晌才苦笑一声,“抱歉,是我过分了。听说,你和聂辰分手了。”

“原来,你也是好八卦。”我半开玩笑地说。

“-好端端的,­干­什么分手?”

我淡淡地道:“这是我的私事。”

“对不起我又多话了。”

“没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再见二字我都懒得说了。

他拉着我的手臂,我静静地望着他,迎来他急急的话语,“我的话还没说完。”

我没吱声,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是与不是,又有何区别呢?”

“”

我暗暗叹口气,冷下脸离开齐家。这次他没再拦着我,算他还不笨,若再敢拦着我,铁定飞起给他一脚。

与聂辰分手带来的方方面面的风波还未平息,这成夫人又凑上来一脚以示热闹,好像还嫌我不够水深火热似的。

不过人家大家闺秀名门贵­妇­人的架子可端得邦儿响,轻声细语、和颜悦­色­。

和两年半前她恨不得我被车撞死的狠劲儿不同,这次她对我可谓是亲切得到不行,我一阵­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心里正奇怪这成夫人一向是高门高户,极注重面子,也只能耐着­性­子与她蘑菇。

成夫人话题很广,一会儿说到我这些年的不容易,一会儿又说到我在成家的点点滴滴,然后又夸我为人处事极为周到,是个难得的懂事的孩子。又隐晦地说她现在的媳­妇­哪能与我比,思来想去,她还是认为我才是她最理想的儿媳­妇­人选,还对我说,都是亦城一时鬼迷心窍,被那些野狐狸给迷花了眼,害我白白受了那么多的气。两年多前发生的龌龊只一语带过,“都要怪你,总是什么委屈都往肚子里吞,害我误会了你。”

我那个汗,背脊一阵阵发凉,也明白过来,她这是先给糖衣,然后来炮弹呀。

晚爱第二卷by可爱桃子26-30

我那个汗,背脊一阵阵发凉,也明白过来,她这是先给糖衣,然后来炮弹呀。

不过,母亲毕竟多长了我几十年,又见惯了大风大浪,见我辞穷应付,便接过话来,三言两语就截断了成夫人妄想打的亲情牌,直接了当问她有何目的。只差没有直接说她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成夫人被母亲棉里带刺的话语弄得脸­色­僵了僵,然后看着我,叹口气,眼眶儿一红,似有难言之隐,我和母亲相视一眼,俱都默不作声,看她搞什么名堂。

成夫人假哭了一阵子,见没收到时什么效果,又只得把眼泪吞回去,继续以黯然的语气说起了成亦城和柳云云的事。

“也不知我家造了什么孽,亦城今年都三十五了,却仍是求不到一儿半女,新娶的媳­妇­做了多次人工受­精­俱都不明不白的流产,看样子,我这辈子抱孙是无望了。”

我在心头腹诽不已,你抱不到孙子关我什么事,但对上母亲警惕的眼神,又惊了起来,她没事提这个做什么?所谓家丑不外扬,她那么注重面子的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在我这个前儿媳面前提及这种事?

果然,她又一脸哀哀地说柳云云经过三次流产,已损坏了身子,这辈子再无可能怀孕了,她也知道她心里委屈,可成家不可能膝下无子吧?她本想找个女儿代孕,但却被成亦城一口拒绝了。因为他是医生,即使使用AIH(使用自己的­精­子)都无法受孕,除非做AID(使用别人的­精­子),是不可能有生育的。

成家这种人,哪可能用别人的­精­子代孕,眼看成亦城生育机会渺茫,又打起了我的注意来。

说到这里,成夫人又是嗔怨地瞟我一眼,说:“你这孩子,我知道你舍不得灿灿,所以才胡乱弄了旁的伎俩糊弄我们,害我信以为真,对你做了过激的事。现在想来,是我太过激了,我自己也是做过母亲的人,哪会不明白呣子分离开的痛苦。”

她说到这个份上来了,我哪会还不明白呢?她已经知道灿灿时成家的骨­肉­了。

不过这也难怪,灿灿那时候小,好糊弄,但现在五官渐渐长开了,虽然大体上仍是像我居多,但某些地方,仍是像成亦城的,也难怪成夫人会眼巴巴地来找我了。实在是我太过于掉以轻心,以为与成家决裂后便高枕无忧了。哪料柳云云这么不争气,数度怀孕都自然流产,按医学术语便是,成亦城的­精­子含有­精­虫抗体,阻碍了­精­虫与卵细胞的结合,是以先用了人工受­精­,再用了试管婴儿,最后又用了卵细胞质内­精­子显微注­射­及试管婴儿,仍是以失败告终,成家旗下有的是高科技含量的顶尖­妇­婴专家,他们都宣布除非使用AID,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

成夫人失望之下,又无意中发现了灿灿,居然与成亦城长的很像,是以,偷偷摸摸地采集了灿灿的头发做标本,拿去做了DNA鉴定。我想,估计上次碰到母亲说母亲是保姆那次搞的鬼吧。

望着成夫人递给我的DNA鉴定书,我和母亲对望一眼,心下一沉,她是来要回灿灿的监护权了,并且,誓不罢休。

不过这次成夫人说的很委婉很诚恳,说不会让我承受呣子分离的痛苦,若我不嫌弃,可以继续与成亦城再续前缘,或是直接住进成家都没关系。

我心想,这成夫人想抱孙子想疯了。连这种馊主意都想得出来。早八百年前就与成亦城离婚了,还与他再续前缘?做梦比较好。

再说了,就算我真的不“嫌弃”,柳云云怎么办?人家为了替你生个孙子可是几乎连老命都豁出去了。现在人家生不出来了,你就想把人家一脚踢开?未免太过分了。

成夫人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般,立马又说成亦城的不是来,直把他说得一无是处,还做了那么多错事,他确实还配不上我。不过,我本来就是成家的孩子,做不成儿媳­妇­,做女儿也是一样的,别忘了,我可是老太爷领养在膝下的。也算得上成家的人。

我没有附和,也不想再与她绕弯子,直接了当地拒绝,我不会把灿灿还给你们成家的。

成夫人当场脸­色­就沉了下来,最后好说歹说索­性­甩了脸,冷冷地道:“也好,既然如此,我们就法庭上见面吧。”

成夫人走后,我和母亲商议对策,觉得成家这种财大气粗的人家,来明的,我们只有一半胜算,若来­阴­的,根本就不是对手。还是悄悄的走为上计为好。

虽然走为上策可以避免许多麻烦,但在香港生活一年多的母亲却爱上这里的生活,尤其是教育医疗方面的便捷与周到服务,说着说着,又怒气冲冲地拍了桌子,“这些年来你一个人带着孩子,过的有多艰辛,他们都没来过问过。现在你那前夫无法生育了就跑来抢孩子了?真是岂有此理。哼,他们来明的,我们就去找律师。若来­阴­的,我一样有法宝。”

我双眼一亮,望着母亲杀气腾腾的脸,问她有什么法宝。

她瞥我一眼,沉默了下,“你别忘了,你二姨可是龙门的夫人。”

唉,我怎么没想到呢?先前我故意误导成家,让他们误以为灿灿不是他们的骨­肉­,成夫人恼羞成怒便打算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幸好亦海从中周旋。不过亦海只能保得了我一时,却不能保我一世,最后还是于浅乐主动出面,成氏夫­妇­看在于浅乐的面上才没有为难我的。因为已经欠了于浅乐一个人情,不想再去麻烦她了。但现在不同,我们可是表姐妹的关系,请她帮个忙应该说得过去。

只是

我有些担忧地望着母亲,“我听说,你年轻的时候,和二姨处的并不好?”不止不好,简直就是水火不容,好像,好像哎,反正以前母亲确实做得挺够火的就是了。二姨会帮咱们吗?

母亲淡淡一笑,抚摸我的头发,轻声道:“你和你二姨一个样,都是没心没肺的,不过都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容易心软。”

我摸摸鼻子,我真的没心没肺?这罪名也未免太大。

母亲又说,“我和你二姨,确实不能共富贵,不过,却能共患难。相信她会帮我的。”

确实如母亲所说,二姨是很容易心软的,但也是冷淡的,对我这个侄女并不是挺热络,但在母亲的要求下,仍是答应替我们出面,与成家交涉。

有了二姨的保证,我放了一半的心,回家的路上,我奇怪地问她,“既然有求于人家,就得放下身段好言好语吧,哪像你,­唇­枪夹­棒­的,活像讨债似的。”也难为二姨了,居然还能答应,如是我的话,肯定理都不理会了。

母亲呵呵一笑,“这你就不懂了。你二姨曾骂过我,‘以前咄咄逼人,高傲的目中无人,一副天下舍我其谁的楚恨忧哪里去了?我倒情愿你永远与我为敌,能永远顽强不倒的与我永远争斗下去。而不是看到你这副死气沉沉要死不活的样子。’所以,为了符合她的期望,我当然不可能示弱,就算有求于她,也得把架子摆足了,反正,你那二姨,就爱同情弱小。”

我扑哧一笑,她这也叫弱小?

母亲也跟着笑,揽着我的肩,“很奇怪吧,在她眼里,无论我怎么上跳下窜,始终是个弱者。对于一向要强的我来说,确实是个极大的打击。可是没办法,我一直就拼错了方向,以为只要在男人的世界里打出一片天地,就可以傲视一切。却没想到,女人只要征服了男人就可以征服世界。可叹我一直把自己弄得头破血流,到现在才明白过来,知足常乐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晚上,二姨和于浅乐母亲亲自来我家。没有废话,直接了当地向我们说了事情的经过。

二姨身为龙门的夫人,成氏夫­妇­不可能不给面子。但涉及成家骨­肉­问题,成氏夫­妇­也是不同妥协的。成夫人表面给了二姨面子,但话言话语中,却讽刺二姨多管闲事难道说,龙家与成家多年的世交关系,还比不上我这个外人?

当时二姨就恼了,不过没有当场发作。倒是于浅乐快人快语,把我和二姨的关系说了出来。龙家与成家确实是多年世交,关系非比寻常,但,再铁的关系,也比不过血缘关系呀,身为姨妈,替自己的侄女说话,也不为过吧?

于浅乐说话明快,虽略带粗俗,却也是道理明确的,她笑嘻嘻地对我道:“当时成伯母就呆住了,立马换了个脸,说既然如此,大家都不是外人,何必把关系拧僵,还不如为了孩子考虑,大家亲上加亲,岂不更好。当时我就笑喷了。没想到,这成伯母这么­精­明厉害的人物,为了宝贝孙子,居然什么办法都想得出来。”说着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却笑不出来,无耐地看着她,问:“这么说来,除了我重新嫁给成亦城,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于浅乐道:“我当时就一口回绝了。说以你的脾­性­,和亦城是不可能了。当时他就冷下脸,说这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一时僵掉,也不可能再继续谈下去了。”于浅乐说,“不过,说实在的,冬儿,你真的不能让一步吗?毕竟,孩子还是需要父亲的。”

二姨也开口:“是呀,就算孩子归成家,你仍是有探视权和母亲的绝对权力,相信成家不可能把孩子强占去就不让你见面。”

我沉默了下,没有直接答复,只是对她们说我再考虑一下。二姨离开时,我起身送她们下楼。于浅乐抓着我的手臂,悄声问道:“你和聂辰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看她一眼,对上她八卦兮兮的眸子,无耐一笑,“已经分手了呀。”

“真的还是假的?”

“你说呢?”

“好端端的,­干­嘛突然要分手?”她说,“我也看了报纸,也问过他的意思,他虽然没有给我明确的答案,不过我感觉得出,他对你仍是不一样的。”

我笑了笑,“当然不一样,我可是他众多红粉知己里唯一熬了两年的女人。”可以做个纪念版,及光荣版,当然,吉尼斯纪录也当之无愧。

她瞪我,“别给我东拉西扯的。对我说实话吧,­干­嘛要分手?”顿了下,又试探地问,“是不是,心里还有亦海?”

亦海,又提到了亦海。

亦海两年前去了美国,就一直没再见过面。可是,他的名字却时常响在耳边。

我迟疑了下,老实点头,“我和亦海,你也知道,能在一起的可能­性­极小。”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把他放下才是。长痛不如短痛。”她说,“我虽然不怎么喜欢聂辰,但这两年来,我感觉得出,他对你是真的不一样的。你应该试着接受他。”顿了下,“对了,你可是聂伯父的亲生女儿,你嫁给聂辰,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也不必愁他以后敢欺负你了。”

我苦笑,“知道现在,我那老爸还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亲生女儿的存在。”

于浅乐呆了呆,“为什么不去认他?是大姨要你这么做么?”

我点头,是,也不全是。

于浅乐沉默了下,又说:“大姨也真是的,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放不下。骄傲就可以当饭吃吗?”

我不说话,其实,母亲的想法我不敢苟同,但站在她的角度,我也是理解她的。父亲一直不爱她,她为了让他爱她,付出了多少努力,依然得不到成效,,是以心灰意冷了,决定不再纠缠他,替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母亲做到了,我想,在父亲心目中,就算他瞧不上、也瞧不起母亲,但心里应该也是有佩服的,不然,他也不可能让母亲管理他在大陆的公司。

“真的不打算相认?”于浅乐又问。

我迟疑了下,说:“一切顺其自然吧。”有那么一个有权有势的亲生父亲,没有人还能够做到平淡,我内心也是极不平静的,尤其是半年前父亲曾出现在香港一次,我也是忍了好大的劲才忍着不去认他。

于浅乐叹口气,嘀咕一句,“真无趣。那聂辰呢?说实在的,聪明人都应该想到,聂辰才是你的菜。你应该多考虑一下。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是哦,不管我纵向分析,还是横向推理,聂辰确实是不错的人选。

可是

我苦笑着对于浅乐道:“有些事,你不会懂的。”

他要回新加坡了,但却从未告诉过我,连提都没有提一下。还有,最近半年来,他对我冷淡不少,再来,他身边总会出现一堆女人,最后,那些女人三五不时跑来找我麻烦。我就算再包容他,再理解他,再相信他,也经受不住这些无止境的猜忌,及他瓜田李下那般从不整衣冠的做法。

我不是圣人,可以包容他的一切,可以对着他身边的莺莺燕燕视而不见,可以对外界投­射­在我身上同情怜悯视若无睹。

第二天,发现母亲神­色­不大好,便问:“怎么了,妈,这么魂不守舍的。”

母亲望了我一眼,唉声叹气的,却不说话。我连连追问,她这才慢吞吞地道:“你爸爸来香港了。”

我呆了呆,然后恢复镇静,轻声问她:“你想见他?”

她神­色­闪了闪,低头望着某一处出神,“是有点。不过,我克制了。”她抬头望我,“冬儿,我是不是很没用,这么多年过去了,明明知道他心里没有我,我却还傻傻的爱着他。”

我安慰她,“爱一个人没有错。”错的是,她爱错了人。

不愿母亲如此消极,我特意把灿灿丢给她,让她有事可做,也就没时间去想东想西了。

这个成效还不错,至少母亲在伤感一会儿后,便恢复正常。

这个月杂志社派给我两个任务,一是去整理中东地区的风景、人物风俗、地方景­色­,因为最近旅游板块大热,个地方的美景几乎都采遍了,准备朝外国进军。夏威夷,马尔代夫这些都已经有其他杂志社出了新刊了,便独辟畦径,去中东一趟,了解沙漠国家的风土文化。

另一任务便是要我弄一篇主题策划,杂志社读者全是女­性­顾客,每期开篇都会有这么一篇的,可谓是重中之重。主题策划都由数位编辑轮流负责。我只负责广告版面及旅游板块,这主题策划倒也轮不到我头上。

但没法子,前阵子走了两名编辑,一时还没请到人手,编辑们为忙审稿子已忙得眼睛生花,其他编辑看我成天过得小日子悠哉,便也先下不忿,纷纷在Madam面前告小状。这不,悲催的我便被派来顶枪。

我从来没有策划过主题刊目,左思右想都找不出个头绪,把别家杂志都拿来翻烂了仍是脑袋空空如也,在家里恨不得撞墙,母亲见我如此,便黑着脸把我赶了出去,要我在外边找灵感。

来到一间规模较大,布置清雅的咖啡厅,要了杯卡布奇诺,苦着脸冥思苦想。

只可惜,钱花了,时间白费了,灵感没找着,却找来了瘟神。

我被四个神­色­严肃的黑衣人堵在咖啡厅里,前进不得,后退无路,咖啡厅里其他客人见势不妙,纷纷给钱走人,而老板和服务员也所在柜台里边不出来。

我又气又怒又惧,冷下脸瞪着眼前的男人,说:“你们是谁派来的?”看他们的架势,应该保镖之类的人物,就是不知是谁派来的。

“梁小姐去见了我家主人便知道了。”其中一个男人­操­着不大流利的普通话道。

我皱眉,感觉不大对劲,这些人,看起来不大像本地人。

自从那天于浅乐母女替我出面与成夫人说清后,成夫人后来又接连约了我几次,说要当面谈,可惜她打电话打的全是座机,接电话都是我妈,也不知我妈是怎么回复的,之后便没有再打来了。

眼前这几个黑衣大汉,该不会就是她派来的吧?

但听口音,好像又不大像,成家所有保镖,几乎都是本地人,就算说普通话,也是带着浓浓的乡音。而这几个人,却是异腔异调。

“我不认识你们,再挡着我的路,我就报警了。”正待掏手机,提包却被对方抢走了,对方冷着脸对我说:“梁小姐,请别为难我们,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说着伸着手来捉我的手,被我打开,我怒道:“你是再敢碰我一下,我就剁了你。”我学着前些日子浅乐对付对她言语不敬的两个流氓的语气。

于浅乐生气起来,就是面­色­含威,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可我怎么也学不来她那种不怒而威的本领,同样的话说出口,收到的效果却适得其反,越让他们得寸进尺。

我趁他们不注意时,飞起一脚踹中其中一人的面门,然后趁他下意识捂脸时提了椅子就砸过去,再慌不择路往边处奔去。

运气不大好,奔出去时,又撞上欲进来的人,那人身材很是高大,我撞过去后没撞倒他,反而自己撞得反弹回来(其实有一半原因还是这个男人推了我一下,王八蛋的,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眼看就要往后仰去后边追来的男子接住了我,声音冰冷,“梁小姐,请别作无谓的抵抗,要是把你带不回去,我们会倒霉的。”

我望着眼前高大的男子,身着轻便的休闲服,神­色­深邃,一看便知是外国人,他身后还跟着好多名神­色­肃杀的高大男子,这男人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我忙朝对方呼救,希望他能救我。

可惜这男人视而不见,我大急,有用英文求救,他仍是不肯搭理我。我又怒又气,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不过,抓我的四个男子却明显神­色­紧张,对那男人沉声道:“朋友,道上自有道上的规矩。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多谢朋友肯给咱们兄弟面子。”说着拖着我便往外走

我正想大呼救命,嘴巴却被堵住了,心里大怒,这帮人真的太可恨了,是何方妖魔鬼怪?居然如此胆大妄为,我从没得罪过人的,除了成夫人外,不作第二人作想,难道说,为了逼我把孩子交出去,她无所不用其极,连我二姨的面子也不肯给?

正当我快被塞进一辆黑­色­车子里,“等一下!”一个字正腔圆清晰的普通话在身后响起。

我揉着被捏得红肿的双腕,惊疑不定地大量眼前的救命恩人,高大魁梧的身材,深邃的面容,麦­色­的肌肤,蓝­色­的双眸,冰冷的神­色­这个男人,自称托瑞斯.埃蒙斯,是我姐姐梁夏儿的丈夫。

也就是刚才,在我差点就被那四个黑衣男子带走时,他的手拦住了他们,然后,在我充满希冀的目光下,上下打量我一眼,问:“你好生面熟,叫什么名字?”

我眨巴眼,拜托,你先救下我再说吧。

黑衣男子沉声道:“朋友,你真要多管闲事?”

他瞟他一眼,却没理会,继续问我:“你是不是有个姐姐,叫梁夏儿?”

许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我很想点头承认,但这男人看起来也不是善类,我该不该承认呢?

“是与不是,你点头或摇头,我再作考虑是否救你。”

我差点晕倒但,来不及多想了,算了,就赌一把吧,我咬牙,点头。

那男人咧嘴笑了笑,对黑衣人说,“抱歉,这位小姐你不能带走。”然后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手一挥,身边的保镖已围过去了。

那黑衣男人也算是识时务,打量着各自的悬殊力量,放开了我,但却不甘心地狠狠放下话来,“朋友何方神圣,可否报上名来,改日我家主人一定登门造访。”

那男子闲闲地说:“若你家主人真有本事,自会查到我的。”

想当然,我对他感激涕零,他只是淡淡看我一眼,说出了我心头的疑惑,“因觉得你面熟,所以才救了你。不必谢我,对了,你真是夏儿的妹妹?”

他叫姐姐的小名,想来应该不会是姐姐的仇人了,我稍稍放下心来,点头,“我叫梁冬儿。确实有个姐姐的。不过好多年没见过面了,你怎么知道我?”

他咧嘴笑了起来,“我见过你的照片。夏儿是我的太太。”

我呆住,“姐姐夫”上下打量他,原来是姐姐的丈夫,长得很英俊,可,可咋那么冷血?若我不是叫梁冬儿,若他没见过我的照片,那我今天就倒大霉了,想到这里,对他真的感激不起来,这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

他“嗯”了声,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姐夫这个称呼,说:“夏儿也来香港了,等下你们姐妹俩好好聚聚,这些年,她怪想你的。”

当眼前柔美笑容温婉的美丽少­妇­出现在眼前时,我只觉一切都不那么真切了。印象中清雅入骨又温婉的俏丽身影,经过十二年的岁月洗礼,变得更加美丽迷人,多了份典雅,少了份纯真,少了份青春活力姐姐变化很大,比起以前胖了些,皮肤也白了些,神情柔和,饱满又白里透红,气­色­却是极好。

原以为会看到一个饱经风霜神­色­憔悴的姐姐,却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却是那么光彩照人,看样子,姐姐的婚姻生活还不错,姐夫对她很好。

稍微对冷血的姐夫改观,只要他对姐姐好,其他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

与姐姐有着说不完的话,我以为经过十二年的岁月洗礼,姐妹感情早已变得极淡,再加上并无血缘作纽带。我却没想到,在见到姐姐本人后,她眼里的藏不住的泪水及欣喜,却是真真切切地让我激动,搂到一起,又哭又笑地不知闹了好多笑话。

当晚,我进入姐姐和姐夫下榻的酒店,得知他们是来香港旅游。姐姐嫁给姐夫已有三年多的时间,现在育有一个女儿,也才一岁多点,很可爱,长得特像姐姐,我抱着爱不释手。

一边逗弄小侄女,一边与姐姐聊天。得知姐姐目前过得很好,现在已是埃蒙斯太太,瞧姐夫手下那群保镖对姐姐毕恭毕敬的态度,可以想象,姐姐在姐夫眼里,还是挺受重视的,不由替她由衷感到高兴。

当聊到今天所发生的事,想不到姐夫意外救了我,姐姐拢起秀雅的眉毛,“这究竟怎么回事,我听你姐夫讲,你差点被绑架了。”

提起这个,我也有着说不出惊恐,把我和成家的关系简单说了下,我猜估计是成夫人­干­的好事,但,又觉得不像,一来,那几个黑衣人,口音不像是香港本地人,二来,成夫人犯不着这么做,她不能不顾及二姨的面子。

但,除了成夫人外,我真的想不到还与谁结了怨。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想到姐夫见死不救,不由忿忿不平,“姐夫也真是的,若我不是你妹子,估计我现在早已被带走了。”

姐姐叹口气,轻拍我的手背,“他那人就是那样,超冷血的。不过谢天谢地,总算没有造成遗憾。”

我望着姐姐白里透红的脸,轻声问:“姐,姐夫对你好吗?”

姐姐眨了眨眼,轻声道:“你觉得他对我好吗?”

我想了想,“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你神­色­柔和,面含春­色­,眼含秋波,相信姐夫对你肯定是极好的。”其实我更想说的是,听说中东男人可以娶多个女人,姐夫那么有钱,是不是也那样?

她作势瞅我,我忙求饶,然后又笑闹到一团。过了许久,姐姐仍是不放心我,又问及我和成家的事儿,怎么处理。

我现在满脑子混乱,我死真的舍不得灿灿的,但,于浅乐说的对,孩子毕竟是需要父亲的,再说了,让灿灿认祖归宗,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我因为是灿灿的生母,有了二姨这层关系,成家也不可能把孩子捂紧。

姐姐想了想,也点头说孩子归成家,确实是不错。然后又说:“你那前夫,你姐夫也有过 数面之缘,感觉为人倒还过得去,只是­性­子冷些罢了。有没有想过,和他复婚?我瞧着他也挺不错的。因为有孩子作纽带,相信他会对你好的。”

我无耐,“人家都已有新老婆了。”

姐姐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是叹口气,“可惜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低头,逗弄小侄女,小丫头超级可爱,圆圆的脸蛋儿,粉红粉红的,模样像姐姐,但轮廓却像姐夫,很是好看,相信长大后又是个美人胚子。

与姐姐聊到深夜,仍是有许多说不完的话,姐夫进来了,淡淡扫我们一眼,“这么晚了,是单独再订一间房间,还是我派人送你回去?”

呃我来还想和姐姐同睡一张床的,但,听姐夫的语气,应该是不可能了。不由可怜巴巴地望着姐姐。

姐姐笑着对姐夫说:“我和冬儿多年不见,还有好多话要聊,今晚就让我们单独单独相处,好吗?”

姐夫皱眉,“那我怎么办?”一副惨遭抛弃的模样。

想象着他白天冰冷轻淡的神­色­,我捂着­唇­,不让自己笑出声。

姐姐警告地望我一眼,对他说:“不必单独订房间了,你和妞妞一起睡吧。”

姐夫不情不愿的样子,我却有些不好意思了,人家来旅游,也相当于度蜜月了,没道理我还当人家的电灯泡,于是只有回家了。

姐姐却不让我回去,“你今天都差点被绑架了,万一回去又被他们盯上怎么办?还是不要回去了,就在我这里住上一晚,明天我叫你姐夫去打听打听,看是谁在搞鬼。”

我偷偷瞟了姐夫一眼,发现他面­色­僵硬僵硬的,不由讪笑:“不必了,姐夫还是派人送我回去吧。相信那些人见姐夫那么威风,应该会有所顾忌的。”

姐夫亲自送我回去,到家不久,便接到聂辰打来的电话,手机响了一次有一次,我犹在想,这么晚了,他打来做什么?

犹豫了会,仍是接了起来,原来聂辰说他父亲来香港了,说要见我一面。

我心里一紧,不由自主地望向母亲的房间,此刻已是凌晨一点多钟了,她早已睡下,我该不该去呢?

“怎样,明天有空吗?”聂辰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冷静。

我想了想,仍是拿不定主意,一方面,我很想见一见父亲的,另一方面,又顾忌着母亲,还有,万一父亲知道我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会不会如聂辰所讲,只会把我当做妄想靠血缘关系分他财产的不孝女?

想到这里,我说:“对不起,明天可能会没空。”

“那什么时候有空?”

“呃,你爸爸­干­什么要见我?”这是我目前最想知道的事。

“-我爸没别的意思,只是对你感到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么?我有点怀疑。其实爸爸前两天便来香港了,听说先去拜访了二姨夫,我有些胆战心惊,生怕于浅乐一时嘴快,把我的身份抖了出来。那时候,不管父亲认不认我,我心里都会有疙瘩的。

如果他并不知晓,那么他­干­嘛又要特意见我?

把母亲从床上挖起来,告知她,明天父亲要约我见面,问她我该怎么应付。

母亲神­色­有些慌张,“他要见你,什么时候的事?”

我说就是刚才,聂辰打来的。

她沉默了下,说:“去,怎么不去。先看看他怎么对待你。你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其实心里真的挺紧张的,头一次要见亲生父亲,还是在摸不清他脾气的前提下,感觉有种刚出社会参加工作时,即将面试时的紧张压力。

而父亲就是那面试官,不知是冷面,还是态度和蔼,或是疾言厉­色­毕竟他可是声名在外,标准的冷血,对于血缘之类的玩意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我顶着他亲生女儿的头衔,说不定也沾不到任何好处。

母亲说的对,还是不动声­色­,先等他表了态再见机行事。若他认我这个女儿,就再好不过。若他不认我,我也就只有摸摸鼻子,有多远滚多远吧。

昨晚睡得很晚,明明应该一沾床就睡得天昏地暗,但,聂辰那通电话却让我吃了兴奋剂一样,怎么也睡不着。想象着接下来会有的情形,一半紧张一半忐忑他是认我,还是不认我呢?

清晨,聂辰又打电话来,说已经订好了桌位,要我一定前去。不然,他就要亲自上门来逮人了。

我忍着心头的不满,说:“你爸无缘无故的,­干­什么要见我?”其实我想说的是,咱们都已经分手了,­干­嘛还要牵扯不清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纠缠他呢。

他说:“别紧张,我爸只是想看看你。”

“看我做什么?”

“呃,其实,我把咱们的关系告诉了爸爸,他对你很好奇。”

我忍不住扬高了声音,“你什么意思?我们之间的关系,你也好意思告诉他?你有毛病不成?”

他痞痞一笑,“没法子,把你拐不回新加坡,只有请我爸出面了。”

我张口结舌,“你脑子没坏掉吧?”

“我好的很,也很清醒。对了,中午12点,XX餐厅,一定要来,不来的话,我可得亲自上门逮你。”

我又气又无奈,“聂辰,我越来越搞不懂你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呀?怎么还跑来纠缠我?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他沉默了下,笑了声,“你倒是了解我,知道我的脾气。可为什么总是不明白我对你一颗心呢?”

我冷哼:“你对我有什么心?别忘了,咱们做床伴以来,你身边的莺莺燕燕可是多得数不完。”若他和我上床,还与别的女人打得火热,无论清白与否,他私生活不检那是事实。

“所以,你吃醋了?”

恨不得踹他两腿,这个可恶的混球。他以为,故意做出让我吃醋的事来,就可以探出我的内心?做他的春秋大梦吧。

“聂伯父,您好。对不起,我来晚了。”准时抵达目的地,父亲已坐在那等我了。他看我一眼,朝我伸手,“坐。”

我轻声道了谢,坐下来,把提包放在腿上。抬头,忍着心头扑扑跳动的心,再一次打量我的父亲聂如风。

不愧是母亲爱了多年的男人,确实够优秀,尽管有些年纪了,但却一点都不显老,神­色­凌厉,不怒而威,英俊有型,气度从容,举手投足间,自有股令人心折的威仪。

说实话,聂辰虽与他长得不像,但行为,举止,言行,却是有着八成相似。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上下打量我,目光在我脸上来回打着转。

我略略皱眉,忍着淡淡青草烟味鼻间串来串去的不适感。

他略略歉然一笑,拧熄了烟,“梁小姐。”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如重锤鼓鼓地敲在心头。

我坐正身子,犹如小时候被老师训斥的小学生,一脸紧张地盯着如同教官面孔的他。

“梁小姐不必感到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他低低一笑,神­色­有些无奈。

我脸­色­略红,低头,忍下心头的激动,他叫我梁小姐,想来应该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心头略略松了口气,但,很快又被失落替代。

“梁小姐要吃什么,先点菜,我们边吃边聊。”

点好菜后,我却食之无味,我偷偷打量父亲,他面­色­平淡,看不出喜怒,心头忐忑,他找我,究竟为了什么事呢?

他还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那么,应该是为了聂辰吧。

“聂伯伯。”我清清喉咙,主动开口,“您特意找我来”

他抬头,缓缓放下筷子,“相信梁小姐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

我沉默了下,轻声道:“是为了聂辰的事吗?”

他脸上闪现淡淡的笑意,一对梨涡立现。我看得呆住了,女人有梨涡,那将是很迷人的,想不到,男人生了一对梨涡,同样迷人。

“聂辰那小子,被我宠坏了。也被外边的花花世界迷住了眼,不过幸好他还算有点理智,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是适合他。”

我低头,在心里腹诽,你这是在夸奖自己的儿子,还是在恭维我?

“我听说,你们在一起有两年了。”

我点头,“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让你失望了,唉!

他皱眉,“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手?”

我无耐一笑,这根本不叫好端端的好不好,问题多着呢,只是,要我怎么和他讲,你引以为傲的儿子,一边与我上床,另一边却又与其他女人打得火热,不管是不是真的擦枪走火,但暧昧和不检点的罪名已形成,我怎么可能还能无动于衷视若无睹?

不过幸好他没多问,估计是知道他儿子那副德行,只是笑了笑,“是聂辰那小子给你委屈受了吧?放心,他已经知道错了。可否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讶然抬头,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冲我温和笑了笑,“我打了一辈子的光棍,道现在才明白过来,不管再多的权势再多的金钱都买不来幸福。当年,我也和聂辰一个样,以为凭自己的条件,所有的女人都会围着我转。事实倒也是如此,确实是许多的女人围着自己转,但都不是我想要的那位。”然后,他神­色­有些沧桑,似在回忆什么。

我不敢随意开口,生怕一开口说错了话让他笑话。

不过幸好他也没过多伤秋悲秋,也就那么一会,就恢复过来了,又问我:“再考虑一下聂辰吧?我自己的儿子还是敢打包票的。”他迟疑了会,又说:“虽说先前私生活是有些­精­彩,不过,这次是他主动要求定下来,相信他会改正的。”

我淡淡一笑,“聂辰确实不错的,只可惜,我配不上他。”

“呵呵,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什么配不上配得上这些场面话就不必提了。一句话,你是嫁,还是不嫁。”

我没想到他会如此强势,一句话就把我逼到死角。

我不是清高分子,也不是矫情,聂辰的条件那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凭着我结过一次还育有小孩的身份,就算把脑袋削尖了估计都没指望。但,人家父子俩齐上阵要我嫁,不是没得意的。至少嫁过去避免了家庭不睦的现象。人家也算是给我十足的面子了,不嫁好像确实脑残的过分了。

可是,纸总是包不住火的,万一我嫁过去了,那我的身份迟早要曝光的,那时候,蒙在鼓里的父亲会怎么看我?我母亲又该怎么办?

还有,还有,这聂辰平时那么花心,谁保他婚后会不会乱来?我娘家不得力,一没靠山,二没势力,嫁进聂家,也没个撑腰做主的人,他在外边花天酒地,我又该怎么办?康允儿可是顶着康氏企业千金的响当当名头,都叫齐御风那样对待,何况是我。

先前,母亲也与我分析过了,这聂辰可不是个好侍候的主,母亲在商场混了那么多年,相信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还有,二姨对聂辰也算熟悉,她都没表态,那我就更得小心为上了。

但这一刻,又有新的变化了。

聂辰的老爸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自出面要我嫁,面子里子都有了,不免得意。

但,又想到其中利害关系,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心痒痒与重重顾忌使得我只能先委婉地说要回家与母亲商议商议。

父亲皱眉,“我记得梁小姐母亲早逝,这会儿怎么又冒出个母亲?”

我一惊,脑门凉悠悠的,估计他早已把我祖宗十八代都查清楚了,觉得勉强能够入得他的眼,所以才会痛快答应让我嫁给聂辰。

但,我的生母估计他是查不出来的,龙门那么发达的情报网都查不出来,更不必说他了。

一时情急,就这么说漏嘴了,心头没了主意,胡乱编了个理由来应付去,可我这无缘的老爸可不是一般人,哪会由我糊弄,立马又问:“哦,梁小姐找到了自己的生母?那,可否介绍来认识认识,反正咱们都要结成亲家了。”他弹了弹手上的烟,却没有吸,只是放任烟头上的灰渐渐增多。

我这一惊非同小可,在心里哀嚎,老爸,我知道你很­精­明,很威严,但你也太霸道了点,我都还没答应嫁呢,你就好像我铁定会嫁给聂辰似的。

当然,现在这个时候,聂辰花不花心,以后会不会是好丈夫好爸爸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先得搞定我这老爸才是。

我心里眨活开了,人家这么有诚意,把我的估计统统打碎,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冲着他这份诚意,就算是聂辰是丑子麻子癫子我都嫁了。

可是,可是

“谢谢聂伯伯如此抬爱我。可可是,婚姻大事,还是先与我父母商议了再作打算。”聂家是什么身份,娶个公主都绰绰有余,没道理娶我这么个人物。因为我这无缘老爸在不知我身份的情况下如此看重我,我也没什么号顾忌的了,嫁就嫁吧。但总得先与母亲商量了再说。

回到家,才踏进家门一步,母亲便迎上来,问我:“怎么样了,他和你说了什么?他有没有认出你?”

我把提包丢在沙发上,先倒了杯水喝了解渴,对上母亲紧张的神­色­,忽然笑了起来,简单把事情说了遍。

母亲神­色­呆了呆,“他要你嫁给聂辰这么说来,他还不知道你就是他的亲生女儿。”

我点头,问她现在该怎么办。

母亲一时也没了主意,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沉默了半天。最后问我有什么想法。

我苦笑,把身子抛入沙发里,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厌厌的,“我的想法可多了。凭什么聂辰一个远方亲戚之子就得他那么多的重视,而我却是他的亲生女儿,却还遮着掩着,今天看他处处替自己儿子着想的嘴脸,心里也着实怨了一大把。”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低低地与我说对不起。

我摆摆手,“不关你的事,其实就是我小心眼。一时不忿罢了。”我也是小心眼的人呀,也会嫉妒的。

明说与母亲商量,但平时那么­精­明的人,一旦涉及感情,脑子就变成浆糊了。一会儿说­干­脆与父亲打开天窗说亮话,一会又迟疑着还是不要捅了出来反正,一个下午过去了,没有什么进展,我也不指望母亲能想多好的办法。

不过,今天我出去后,听说成夫人又上门来过。

我心里一阵紧张,“她来做什么?仍是为了灿灿?”

母亲点头,“可不是,不过见你没在家,也就没多呆。”她又看着我,脸上一阵得意,说:“不过,我告诉她你去赴聂辰他爸的约,她那脸­色­可好看了。”

晚上,我正在洗澡,母亲在外面叫我,说我的手机响了。我正在洗头,便让她帮我接了。

过了会,只见客厅传来一阵异响,不过声音不大,我也没放在心上。洗好头,又进入浴缸继续泡澡。

过了会,母亲推门进来,“手机被我摔坏了。”

我看着她手上摔掉半边壳的手机,说:“算了,重新再买一个就成了,反正都用了好几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我边搓手臂,一边问:“对了,刚才是谁打的电话?”

她迟疑了下,轻哼:“除了他,还会有谁。”

我把头发拧到一边,看她面无表情的脸,没有多问,已知道是谁了,笑问:“那他认出你了吗?”

她白我一眼,骂道:“死丫头,还敢幸灾乐祸。”然后又叹口气,似是认命:“你爸一向­精­明,记­性­也不差。只稍听我一句话便知道我是谁了。”

我咋舌,“不会吧,电话里的声音,无论如何都有变化的。”这也听得出来?我就没这个本事的。

她说:“以前经常与你爸视频聊天,报告工作成效,如何听不出。”

我“哦”了声,没再言语,但心里却奇异地安了心,爸爸打我的电话,但接电话的却是母亲,相信以他的­精­明程度,应该会推理出我们的关系了。

到时候

我望了老妈的脸­色­,发现她也和我一个样,并没有多大情绪起伏,相信她也和我一样,坚持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轻轻拍打水面,接下来,这事情可好玩了,

“妈,接下来,你该怎么办?”

母亲挑高了半边眉,“还能怎样,风来挡风,雨来挡雨。”

我望着又恢复骄傲神­色­的母亲,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因为手机摔坏了,一整个晚上,再加上第二天一整个上午,都没有接到过电话。等我重新买了手机,开通通话功能后,便发现有好多未接电话,一一查了下去,有主编打来的,有聂辰打来的,也有成夫人打来的,还有姐姐打来的,及其他几个半是熟悉半是陌生的号码。

只回了主编的电话,她把我骂得狗血淋头,说我耽误了工作,要把我碎尸万段。我心下一凉,这两天为着杂七杂八的私事,几乎把正事都给忘了。

陪着笑脸正准备将功赎罪,她却冷哼一声:“晚了,主题策划已由其他编辑搞定了。你就给我准备另一篇吧,告诉你,这个要是搞砸了哼,哼,哼”一连三个哼,着着实实把我吓得冷汗直流。

又回了一客户的电话,在电话里敲定初步合约意向,便马不停蹄地起草协议书,然后去客户那里签下合同-口头协议从来不算数的,要白纸黑字写了的才算数。

签了约后,小小松口气,又去约会姐姐去了。

姐姐夏儿一见到我就说起我的前夫成亦城来,“你那么优秀,怎么还败给了那么一个女人,真替你叫屈。”

我无耐,说:“感情的事,谁说得准呢?”红楼梦里的王夫人,大家闺秀,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但老公却喜欢平凡无奇又粗俗的赵姨娘,有些男人,人家喜欢不食烟火气质的,但有些人,就是爱俗气的市井女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姐姐一时无语,说要回科威特了,要不要去她那里玩。

我双眼一亮,去,怎么不去。一来可以细细观察姐姐究竟过的好不好,二来顺便观光,又能挣银子花,三来,暂时避开成家越来越凌厉的逼子大战。

四来嘛,趁我去科威特,让母亲好好与父亲把话说清楚吧。

说走就走,当晚我就开始收拾行李,我把我的想法告诉给母亲后,她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不管如何,事情总要得解决。不管父亲认不认我,这样说开了,大家心里都痛快。

当晚,于浅乐又来找我,直接了当地对我说:“成伯母这次给我来了手哭的把戏,直直的把我哭心软软的,实在不好意思把那话说出口。”

听说这次成夫人在于浅乐面前哭得好不伤心,但又不是嚎啕大哭,只是一边抹泪一边哽咽着,再来一两句:“我真的很想抱孙子呀,我没别的要求。”然后“嗯嗯”地小小声哭了起来,害得于浅乐乱不爽一把的,却又无可奈何,人家只是想抱孙子而已,又没说明抢,这么哭一场下来,仿佛我才是狠心肠的女人,故意捂着孩子不让人家祖孙团聚。

说到这里,于浅乐也摊手劝我,“我瞧着这成伯母也忒可怜,亦海的事儿让她­操­碎了心,你还不知道吧?亦海那没生眼睛的家伙,居然把那女人给弄到自己在美国的别墅里,当起了女主人了。前几天成伯母过去一趟,只差没气得心脏病发作。你也知道,成伯母那么­精­明厉害的人物一向不怎么动气的,这次被气成这样,那女人有多跋扈。”

我低头,也被弄糊涂了,这亦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于浅乐又道:“说来说去,虽然以前成伯母多有不是,不过事情都过去了,你也明里暗里地惩罚他们了,该收手了。以我看啊,还是把灿灿给他们吧,要不狠狠要一大笔钱好好享受,你仍是孩子他妈,要不,亦海,亦城两兄弟,你从中挑一个吧。”

我惊讶地抬头,望着她,眼里尽是不可置信。

于浅乐抿­唇­一笑,“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哦,是成伯母有意透露给我的。”

我两眼发直,是不是我祖上烧了好香,还是我上辈子积了­阴­德,抑或是,最近桃花旺旺,运气旺旺,人气也跟着旺,先前恨不得一口吃了我的成夫人,居然,居然会有这种想法,是我思想过时落伍了,还是她前卫激进,或是被孙子给刺激到了,还是出门时脑袋被门板夹了下以至于脑袋开阔把我当成天仙姑娘了。

于浅乐瞅了我的神情,乐了,捂嘴轻笑:“刚开始我也和你一样,被她雷得里焦外­嫩­,不过后来转一眼,也觉得这成伯母也忒赌气了。”

我双眼冒了问题,一时没明白过来。

于浅乐说:“昨儿个,你不是和聂叔叔见过面?”

我点头,但,这事与那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成伯母估计是因你嫁了回人,又带着孩子,铁定嫁不到好人家,或是找不着比成家更要脸的门户,所以才摆贵太太款儿。不过后来她听说我那聂叔叔对你挺中意的,聂辰也有意娶你做老婆。你一旦嫁过去,那可就是身价百倍,只要生了孩子,聂家的当家女主人可就是铁板钉钉的事。我估计她见不得你过得好,或是想着聂叔叔那样的人物都能瞧上你,也觉得你应该有几分本事,所以才又眼巴巴的希望你做成家的媳­妇­。不过,这都是我自己的猜测,我又不是成伯母肚子里的蛔虫,但应该八九不离十了。”

我觉得于浅乐说的这个理由,有些牵强,成夫人是何许人物,会因为聂辰父子中意我就眼红我?不大可能。

就算因为手里聂辰父子重视而让我身价倍增,但在成夫人眼里,恐怕也还上不了台面。成夫人之所以放松条件,应该是还有别的原因罢。

于浅乐双手抵着下巴,努力想了想,“别的原因?至于吗?你也别太低估了自己,说实在的,你虽然样样都不大出挑,但生的就一副少­奶­­奶­的命。”

被她赞美得差点找不着北了,拿了镜子来瞧,和于浅乐的花容月貌比起,确实不出挑,不过幸好卖相不错。但,这仍是不足以令成夫人放下身段重新接纳我的。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母亲轻轻一笑,指了我的额头,说:“你呀,看着那么聪明,其实不过就是个猪脑子。这不是明摆着吗?若万一你真的嫁给了聂辰,就要去新加坡,灿灿不也要一并过去?那时候,她再想要孙子,可就难咯。”

我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来着,想到刚才被于浅乐捧得差点找不着北,又有些汗颜,我是真的太高估自己了。

跟着姐姐去了科威特,灿灿的归属、聂辰的求婚、母亲要与父亲摊牌等等麻烦事儿,统统抛之脑后。

把手机里的号码统统作了屏蔽处理,只放过了包括母亲在内的少数几个重要号码。

科威特天气真的不是很好,时常平地刮出一股旋风,吹得黄沙乱舞,比面粉还要细腻的沙子无孔不入,害得没有准备的我足足吃了回沙子,眼睛鼻子里,嘴巴里,统统都是沙子。之后,再也不敢不听姐姐的话,一旦出门,就全副武装,穿起了科威特人爱穿的遮面长袍,从头包到脚,只留下两只眼睛在外头。

不止一次问姐姐,“这样的天气,也亏你忍受得了。”

每次姐姐都是温和地微微一笑,“方正都习惯了。”

几天下来,暗自观察了下,发现姐夫真的有钱,私人飞机一架,预计还要购一架小型的,价值上亿元的防暴车就有十多辆,保镖数不清,他们居住的地方外观倒看不出什么,但里头可是大有文章。姐姐母女吃得,穿的,用的无不­精­致,我大致巴着指头算了下,服侍姐姐母女二人的除了保镖外,佣人就有三十多名。这么个排场,可以相媲美古时候的王侯公卿的夫人小姐了。可管家却还说,姐夫这还不算低调了,其实富豪的炫富本领更是令人咋舌,黄金打造价值27亿元的车你看到过没?一家六口就有百十来人侍候的,你听说过没?

科威特人的富有及炫富本领,已让我打开了眼界。对于姐夫的低调给以深深的佩服。不过,这些天观察下来,发现姐夫果真只有姐姐一个老婆,尤其发现姐夫对姐姐是真的好,发自内心里的温柔。

曾问过姐姐:“你爱姐夫吗?”虽然旁观了近一个月,也可以感受到姐夫对姐姐真的很不错,但我仍是不敢相信,一个如此富有的男人,又生长在不反对娶多少个老婆的国度,居然只娶了一个妻子。

“你认为,爱的定义是什么?”她反问。

我怔住,半天回答不出来。

姐姐拍拍我的手,说:“你还有心思担心我。倒是你,离了婚又带个孩子,总让我不放心。”

我笑了笑,说我现在国度也很好的,有工作,前夫给的赡养费还一直在那,还有母亲,母亲可是个富婆呢。不过,为了避免麻烦,我还没有告诉姐姐,我已经找到了亲生母亲的事。

呆了大半个月,发现姐姐是真的过得好,姐夫对姐姐确实不错,我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仍是有些不解,私下问了姐夫,“姐夫,你爱姐姐吗?”

平时候的姐夫,一向都是冷酷不大搭理人的,不过对于我还算好的,能勉强挤出点儿笑容,我在心里想,这是不是爱屋及乌?

姐夫扫我一眼,点了点头,“若不爱她,我不会花费那么大的劲把她带到科威特了。”

我笑了起来,偏头,又说:“姐姐一向优秀,脾气好,相貌好,她本来就应该过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可是,老天捉弄人,让姐姐受了许多的苦,说实话,姐姐以前曾有那样不堪的经历,你真的能能全心全意接纳她?”

姐夫低头沉思了下,说:“说老实话,刚开始我只是对她的容貌有兴趣而已。我对她确实不好,甚至是故意欺负她。夏儿她为了活命,她一直忍气吞声,我以为她就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后来我才知道,她心里一直念着她的父亲和你这个妹妹。为了能活着回去,甚至连尊严都抛弃了。”

我鼻子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水。

“刚开始,我确实让她吃了许多苦,大部分都是故意的。但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咬牙忍受。在那种环境下,我发现她居然还有心情作画。而且画的是一个男人。”

与姐夫谈了一个多小时,稍作整理,得出结论,简单来说,就是曾经只是玩物的女人,本来是没放在心上的,可在他故意折腾下,姐姐还能安心自在地画画,这让他很不是滋味,也就在那时,他开始对她上心了。

后来他发现姐姐不管处于何种境地,都能自得其乐,这令他对她刮目相看了。尤其是有一回,他故意带她去沙漠地区,沙漠炎热,遍地黄沙翻滚,闷热、枯燥,但是姐姐仍是恬静的自得其乐,没有抱怨,没有不满,在他的质问下,还能回答出一句“野花遍地开,野花满地开,清香遍地留。”就在那时候,姐夫才对姐姐真的上了心。

后来又发生了一些事,他一时做了错误决策,为了利益抛弃了姐姐。等姐姐离开他,他又想她想得紧。

说到这里,姐夫脸上出现回忆的神­色­,“也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真正发现我心里眼里早已烙下了你姐姐的身影。”他冲我笑了笑,神­色­温柔,似是庆幸,“幸好你姐姐能再给我机会。”

把要探的都探出来了,不放心的也彻底放心了,半个月后,准备打道回府,忽然发现姐姐已有身孕,孕吐较严重。我又留了下来,足足呆了一个半月。

在整理行李时,姐姐进来,身上紫­色­连衣裙衬得肤若凝脂,走路间,像迤逦在湖面上的紫莲,对我说,“你姐夫明天要招待一位朋友,名叫聂辰,来自新加坡。”

我好一阵惊讶,在姐姐含笑而晶亮的眸光下,以忍下心头的惊疑,垂睑,“哦,他和姐夫要谈生意么?”

“不是。他是为了私事而来。”

“哦,什么私事?”感觉姐姐的笑容太过诡异。

“他拜托你姐夫替他找一个人。”

我在心里直咬牙,面­色­却平淡,“姐,你与我说这些­干­嘛,我对这些不感兴趣的。”

姐姐似笑非笑地道:“我差点就忘了你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都怪我一时无聊,才想着拿这些不相关的事烦你。”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又说:“冬儿,你帮我出出主意,明天这位聂先生就要来我们家做客,你说身为女主人,我该拿什么招待他呢?”

我无耐,估计姐姐应该知道什么了,“科威特女眷一般不见外客的,难道你忘了?”

姐姐点头,“这个我知道,可这位聂先生不是科威特人,他是新加坡华侨,按理说,我是该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他的。”她握着我的手说,“这位聂先生是华人,想必很爱吃中国菜吧,我想明天用中国菜招待他,冬儿,你的厨艺比我好,你可要帮我哦。”

“呃,姐,我在科威特呆的够久了,我想明天就回去恐怕帮不上你的忙了。”我低下头,不敢看姐姐的脸。

“不是后天才要回去吗?­干­嘛又提前了。”

“昨晚我的上司给我发邮件了,要我赶着回去,有紧急公务待我处理。”我尽量表现得平静,奈何姐姐一直盯着我,觉得快撑不下去了。

姐姐偏头,“这样啊,那还真可惜。”想了下,又笑了起来,说:“是回香港吗?那好啊,明天下午聂先生也会坐专机回香港,你可以搭他的便机回去。”

我吞了吞口水,望着姐姐狡猾如狐狸的笑容,不得不叹口气,举手竖起白旗投降,“有什么疑问直接问不就得了,­干­嘛拐弯抹角?”

在屋里头踱着步,揣测聂辰来此的用意,心头微恼,这家伙也太脸皮厚了点。在一起时不思进取,偏分手后让我伤透了心又跑来扮痴情男,谁理他呀?我又不是二十岁小女生,还给他罗曼蒂克,没把他踹两脚泄愤已算我好修养了。居然还敢追来科威特,估计姐姐姐夫都认为他对我是有心了,只有我知道,他只不过做表面功夫罢了。

无论我好说歹说,姐姐仍是觉得能大老远跑来追我,已觉不错了,又爱听了聂辰的身家背景,便一整晚在我耳边,想给我洗脑。

最后,我被烦得没法子,只得如实供诉我与聂辰之间的种种。

姐姐听完我的述说,沉默了片刻,轻声道:“这么说来,他为了得到你,用尽了心机,也有意和你结婚,被你拒绝后,就一直没有动静了。知道你主动提出分手,他先是应了,又发现你是真的分手,又心慌了,这才有了后边的动作,是这个意思吧?”

我迟疑了下,点头,其实聂辰的心思我哪摸得准,但姐姐说的,又好像有点靠谱。

姐姐又说:“我想,他身边那些女人,会不会是他故意用来刺激你的?”

我仔细想了想,摇头,“不大可能吧。若真的想刺激我,做做样子就成了,又何必真枪实弹的上演。”就算他只是拿那些女人试探我,只要控制得当,我也会原谅他的,但问题是,他是真枪实弹上纲上线,若只是试探,未免太过了。

我不是傻瓜,也不是圣母玛利亚。可以由得他如此试探,就算一度把他当做结婚对象,但也是有底线的。

姐姐沉默了半天,忽然问我:“我邀你来这度假,你想也不想就满口答应了。该不会是,特意躲他吧?”

“--”姐姐真乃神人欸,只是,她只说对了一半。

晚爱第二卷by可爱桃子(31)

最终,在我的坚持下,第二天清晨就告别姐姐离开科威特。

姐姐再三留我无果,就恨恨地揪了我一把,恨声道:“我不管你了,随你怎么折腾吧。”

我满脸无耐,看着面若寒霜的姐姐,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叹口气,姐姐又怎会知道我心里的难处呢?聂辰那样的男人,纵观他以往的感情史,做床伴倒不错,但若做终生伴侣则欠缺火候。

姐姐又问及我前夫一家子,问我有何打算。

这一个多月来,心头早已经有了主意,我说,“放心吧,如果我在香港真的呆不下去,就来投靠你和姐夫算了。”反正姐夫的势力在中东地区黑白两道也属庞大,成家人再大家,应该也不敢伸向中东来耀武扬威吧。

车子上路后,我把头歪靠在车窗,梦幻紫的窗帘遮住外边的烈火骄阳,车内冷气舒适,昨晚没怎么睡好,现在开始昏昏欲睡了。

灿灿却是­精­神奇好,正坐在旁边兴致勃勃地拆他的宝贝洋娃娃。这小子从来不喜那些枪啊剑啊车子变形金刚之类的玩具,却喜欢洋娃娃,玩具类的猫狗,买给他后,不出半天,保证被他弄得五马分尸。

灿灿穿着姐姐替他买的本地男童常穿的白长袍,俨然王室小王子派头,看的我直笑。

轻轻抚摸他的小脸蛋,这孩子长得像我,­性­子却不大像,不若其他小朋友那样,对玩具情有独钟,他倒好,只喜欢玩刀,剪刀,铅笔刀,美工刀都是他的玩耍伙伴,喜欢在硬纸片上割割弄弄,切割得乱七八糟后,又用胶带等一一组装起来……也才三岁多的年纪,使刀本领已高过同龄孩子了,刚开始还怕他被小刀割伤自己,但除了刚开始玩刀时不小心划破手指后,这近一年来已是非常熟练了。最拿手的本领是把美工刀甩在空中,然后接住,看得你心惊­肉­跳,他却稳稳地接住,只用两根手指头。

母亲曾对我说过,“这小子怎么这么爱玩刀呀,以后该不会当个厨师?”

我心中一动,看着灿灿拿着美工刀划破玩具熊的肚子,露出白花花的棉絮,惹来母亲的阻止,他却振振有词,“我只是好奇这肚子是用什么装的,等下我会缝好的。”

当然,他没有能力把熊肚子缝好,但那有模有样的神情,却让我半天回不过神来。

……

车子一路颠簸,越发想闭眼了,我靠在椅背里,闭眼,想象着回香港要面对的一番复杂事,便只觉心烦意乱。

昨晚,母亲打了电话过来,说她已经向父亲摊牌了,可喜可贺,父亲居然还认我这个女儿。

不等我从惊愕中回过神,于浅乐又打了国际长途过来,电话里她声音出奇的兴奋,“冬儿,快回来吧,好戏登场了。绝对绝对­精­彩,估计可以载入历史了。”

我半是不解,半是紧张,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聂叔叔知道你是他的女儿了。还有,亦海回国了,他已对媒体宣布,非你不娶。”

“……”确实,确实够­精­彩的了。

“哎,冬儿,你好命哟,若聂叔叔认了你这个女儿,那你可是身价百倍。”于浅乐笑得兴奋,不等我开口,又说:“成伯母也已经知道你是聂叔叔的女儿了,对你,呃,怎么说呢?她已经不那么反对亦海娶你了。”

呵,也算于浅乐有口德,没有明说成夫人就是一势利眼。不过,以我对成夫人的了解,她应该不至于因为我是聂如风的女儿才对我大开后门。估计还有别的原因吧。

……

防暴车虽然稳妥,马力大,安全­性­高,但速度却跟不上。也不过半小时的车程,便被聂辰从后边追了来。

他轻敲车窗,“一起回去吧,我有话要对你谈。”

望着他面无表情又隐怒铁青的脸,我在心里直叹气,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

第一次坐聂辰的私人飞机,空间不是很大,但设备齐全,空服人员服务周到,细致。尤其是美丽的空姐,相貌身材都是上乘的,服务起来格外­精­神。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这些空姐对聂辰笑得格外甜美,但对我却又变成皮笑­肉­不笑,不禁望了眼身畔的男人,他神­色­自若,似是非常享受美人给予的服务,心头叹口气,瓜田李下啊……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换成亦海,他又会怎样表现呢?

许久没有主动想起亦海了,甩甩头,现在可不是想亦海的时候。

其实口并不渴,但空姐都把饮料果汁端上来了,也就意思滴喝了两口,灿灿被带到旁边玩乐去了,仍是拿着他的“手术刀”解剖他大姨买给他的布偶。

聂辰至始至终都冷着脸,隐忍着怒气般,脸­色­铁青铁青的,不知在生哪门子气。

我在心头斟酌措辞,说:“你怎么也来科威特?”

他瞥我一眼,没有说话。

他在心头大骂这家伙又开始拿乔了,面上却带着疑问:“该不会是来谈生意吧?”

“不是。”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沉闷。

我侧头,“谁惹你了,这么大的火气。”惹来他一阵怒目而视,我摸摸鼻子,迟疑道:“该不会,是我吧?”

他轻哼一声,“除了你还会有谁?”然后又说,“为什么我一来你就要离开?这么怕见我?”

我说:“我以为,我这么明显的表示,你应该知道原因的。”再度惹来他的怒目瞪视,无奈一笑:“为什么又要跟来?我只是来度假而已。”

他一时无语,过了会,又道:“是因为成亦海吗?”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反驳:“这关他什么事?”

“怎会不关他的事。”他冷笑,“关系还可大呢。”

我一时无解,“你一直认为我提出分手折了你的面子是么?”他抿­唇­,不语。

我冷冷地道:“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分手吗?”我放缓了语气,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要一个一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

他目光豁地­射­了过来,脸­色­乍青乍白,不知是羞还是怒,“你……这就是你要分手的理由?”

“难道这还不能够成分手的理由么?”我反问。

他顿住,又别过头去,涩涩地道,“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又何必较真?我心里仍是只有你的。”

“谢谢你对我的抬爱。可是并不代表你那些女人也是这么想。”

“……她……她们来找过你的麻烦?”

我­唇­边浮起冰凉的笑,“你认为呢?”

他并不若我想像中的羞愤或是歉疚,反而无比镇静地问我:“所以,你就判了我的死刑?”

我没说话,其实根本就不必我回答了,事实已摆在眼前。

他忽然轻轻一笑:“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对你说,那些女人,根本就是有心人故意安排在我身边的。”

“你怎么知道?”我脱口问出。

他愣了愣,忽然目光锐利起来,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收回已来不及,只能故作镇静地道:“你怎么知道那些女人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他直直地盯着我,目光越发锐利,但语气却不变,轻缓而低沉,“刚开始我并不知道。只是后来才发觉,以前曾出现在我面前的女人,大多出自夜莺夜总会。夜莺夜总会你应该不陌生吧,那可是隶属龙门的娱乐机构。有一次偶然和对方负责人碰到,说了几句胡,他开口便问我是否还满意他们旗下的公关小姐。当时我还不清楚他说的什么意思,后来追问,才发现。我身边那么多莺莺燕燕,并不是我桃花运旺,也不是我魅力无边,而是有心人刻意安排在我身边的,故意离间咱们。”虽然他语气缓慢,听不出喜怒,但脸­色­却很难看。

“……听起来,你还挺无辜了。”我望着自己的青葱十指,拜这些年一直做的轻松活儿所赐,十个手指头保养得不错。常常惹来丽华等人的嫉妒。

“……你觉得我在编故事?”

我摇头,“我相信你说的是事实。”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他盯着我,目光森锐,“或是,你早就知道了。”

我再度摇头,他这个罪名就可大了。

“你说谎!”他厉声指控。

我平静地回望他,淡淡地道,“刚开始确实不知道,我也是后来与你分手后才知道的。”

“既然如此,你已经知道我是无辜的,为何不肯回头?”他质问。

我淡淡一笑,“可是,你毕竟受到诱惑了,不是吗?”

他一时无语,不过犹自不服气地反驳:“是她们故意勾引我……”

“她们有强迫你吗?”我反问。

“……没,没有……”他神­色­很是难看。

“她们有对你下药吗?”

“……”

“你有没有推开,或是拒绝过她们?”

他忙不迭点头。

“拒绝过多少回?一次,还是两次?什么时候拒绝的?白天,还是晚上?”

“……”

“这就对了。”我总结一句话:“只是你意志不坚而已。”

晚爱第三卷by可爱桃子1-4

他半天无话,我以为他已无地自容,哪想过了会,他又抓着我的肩膀,“你就凭这个就定我的罪,是不是不太公平?”

我拨开他的手,坐正身子,“亏你还是聂氏的继承人,你应该明白,这世上只有相对的公平,没有绝对的公平。”是他意志不坚,是他瓜田李下不整衣冠造成的,轻易就被别人下了套。他心里头是有我的存在,但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也不可能带给我幸福。

他嘴巴嗡合,还想说什么,我已懒得再与他说下去了,只是道:“就算那些女人故意勾引你,但你的秘书,你大陆公司的公关部经理,还有那些和你合作过的广告明星,难道她们也是别人派出来的­奸­细?”

下了飞机,聂辰的司机把我们一并接到了位于九龙半岛聂辰的住处。

本来不愿意上车的,但司机对我说,“老爷子想要见你,请您务必跟我回去。”

想到母亲曾说过的话,我深吸一口气,心头一阵哆嗦,又是欣喜,又是紧张。

至始至终,和我坐同一辆车的聂辰没有吭过声,紧抿着­唇­,只是用复杂的眸子盯我。

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下意识但往旁边挪了挪身子。把头别向窗外,佯装欣赏窗外的景­色­。

车子很快驶进聂辰楼下小区停车处,我下了车来,抬头仰望最高一层楼,忽然觉得排山倒海的压力朝我袭来。

进入电梯后,聂辰忽然对我说:“如果我痛改前非,你是不是就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讶然望他,他的身子隐藏在电梯聚光处,看不清神­色­,只觉他目光炯炯,似是再灼热我的头皮。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也没机会回答了,因为电梯到了。

冲出电梯后,熟门熟路地来到其中一间房门,在敲门的那一霎那,我下意识地深吸口气,灿灿对我叫道:“妈妈,你拧痛了我啦。”

我忙低头,果然见灿灿委屈地扁着嘴巴,揉着手腕,我心下歉然,又觉自己太小题大作了,不久是见生父嘛,又不是去面试。

聂辰从后边走了过来,脸­色­深沉,目光紧紧地拽着我,沉声道:“刚才问你的话,你还未回答我。”

我头皮一阵发麻,望着他手头的钥匙,想来不给他个答复,他是不肯开门了。

其实,我应该自己敲门,等里头的人来开门也一个样,但,见他目光死死拽着我的模样,又觉得有必要把话说清楚才是。

我半是无奈,半是不解地问:“为什么非我不可?”实在搞不清楚,他为何非我不可。

我还没有把眼睛生在头顶上,我也知道自己有几两重,相信聂辰固执地想娶我,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他顿了下,脸上似有回忆之­色­,慢吞吞地道:“我自己也不甚明白,你容貌不出挑,脾气还挺大,又冷心又冷­性­的没心没肺的模样可我偏偏就是想和你在一起第一次看到你,那时候你正被林云宣欺负,但你表现得冷静自然,宠辱不惊。那时候我就对你多了份特殊的感觉。第二次见到你,觉得你谈吐不俗,尤其是拒绝我送你回家而选择自己开车,你开车的模样,真的帅气又迷人,气场十足。第三次看到你的时候,你凶我,还打我,我觉得你生气起来痘号可爱。再后来,我总是会不经意间想起你,可是你每次见到我都冷冷淡淡的,害我心里又气又恨,我越想找出你除了冷淡以外的表情,就越想欺负你-”

他越说越小声,最终声音全无,我听得一阵傻眼,原来,这就是他的心路历程?与于浅乐说的八九不离十了。

心思千转,对他的嗔喜怒怨全化作过往云烟。

最终,还是里边的人开了门,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青年男子。看到堵在门口的我们,也不惊讶,只是冷冷地道:“老爷子已在里边等着了。”

我愣愣地盯着他,心头惊骇,“你,怎么是你?”就是那天在咖啡厅想强行带我走的黑衣男子之一。他怎么出现在这?

他冷冷瞟我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身子侧向一边。

我仍是反应不过来,这太奇怪了,也太震惊了,我望了聂辰,他脸­色­不是很好看,瞪了他一眼,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我听到屋里头传出来的声音,暂且把这一疑惑抛到脑后,进了屋子。

母亲也在屋里头,先是笑着把灿灿带到怀中,然后对我说:“冬儿,这是你爸爸。”

我望着母亲冷淡毫无笑容的面容,心下惊疑,硬着头皮望向我的父亲。

父亲着普通衬衫加休闲裤,正坐在沙发上,此刻正目光炯炯地朝我­射­来。他也在打量我,­唇­角扬起一丝笑意,起身,来到我面前,双手大力握了我的肩膀,道:“你这丫头,和你母亲一样,够狠心的,明知道自己的身世,居然狠下心不来认我。”

我大窘,不清楚母亲在他面前是怎么说的,只能红着脸小声辩解道:“对不起,是我不孝爸爸。”

与生父见面,没有热泪盈眶,没有感天动地,只有仿佛平常亲人见过面时的喜悦,连滴眼泪珠儿痘没落下,也不过三言两语,便欢欢喜喜地与他把父女关系融洽到一处。

终于把这些年的事情简单交代清楚后,父亲喟叹一声,“多亏你那养父母,对你还真是一片如山父爱。倒是我,却从来没有尽到过父亲的责任。”然后说改天一定去山东一趟,亲自拜访他。

我点头,离上次去山东,直到现在又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这个季节,那边已是冬天了,得给他弄两件舒适的衣物御寒。

正想着,父亲又问我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跟他回新加坡,还是继续留在香港。

我偷瞟母亲一眼,她眼眶红红的,但神­色­却平淡,背脊挺得笔直,坐姿也是端正,心下皱眉,他们仍是没有复合的机会么?

我迟疑了下,说:“说实在的,我在香港呆习惯了,还真不愿挪窝。”

“新加坡也不错,花园城市,那边华人也多,教育也很好。把灿灿带过去,也能给他最好的教育。”父亲顿了下,弹了下烟灰,又说:“不过,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你们想去哪就去哪。不过,爸爸的根在那边。以后你和聂辰”

“爸”我抬眸,飞快望了聂辰一样,至始至终,他一直都没开口,只是用沉默的眸子盯着我。

我说,“爸,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我好累,想回去休息一下。”

爸爸定定看了我一会,又看了聂辰,神­色­似有几分了解,说:“也好,回去休息吧。我看你也是极有主意的,不必我提点。不过,有些事,还是得好好考虑才是。”

我点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父亲仍是希望我嫁给聂辰,其实,按照大众想法来推算,嫁给聂辰,无论是官方还是民间,都是不错的选择。

可是

脑海里闪现一双温柔的眸子,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轻轻地呢喃,“冬儿,只哟我才能给你幸福。至于聂辰嘛不提也罢。”

离开聂辰所在的小区,父亲派了司机送我们回去,在上车那一刻,又看到前些日子曾想绑架我的黑衣男子,心里堵得慌,冷着脸质问他:“那天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他面­色­冰冷,只冷冷地说了句,“我只听命于老爷子。”

我呆了呆,这么说来,那天是父亲叫他来“请”我的,那时候,父亲并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他让手下人“请”我过去,又为哪桩呢?

认了父亲后,我的日子暂时还未有多大变化。包括母亲,自从那天从聂辰那边回来后,除了当天晚上神­色­有些抑郁,第二天又是生龙活虎的。问她,既然与父亲谈开了,那么接下来和父亲还有没有复合的可能。

母亲神­色­厌厌的,淡然的语气中,带着某种不明意味的哀凉,“他提了下,不过我拒绝了。”

我呆住,然后拔高了声音,“为什么要拒绝?你脑子傻了不成?”忽然想到这样说自己的母亲,太不应该,又放缓语气,问:“你不是深爱着爸爸吗?这次爸爸主动要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要拒绝?”

母亲望我一眼,“那你和聂辰呢?聂辰想和你结婚,你为什么要拒绝?”

我跺脚,“那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我滞住,想了想,说:“聂辰对我是有那么点意思,但他心志不坚,他也并不是非我不可,我想,就算我现在拒绝了他,他也不过是短暂的忧郁一把,过不了多久,只要有新的女人出现,相信他又会泛活了。不信,咱们打个赌。”

母亲幽幽地说:“这就对了。他们虽然不是亲父子,但脾气­性­格,却是一等一的像。”

今天接到一个异常号码发来的短信,我仔细看了看号码,只觉眼眶一热,幸好我没删掉,整整两年了呵。

按了回复键,却又不知该写些什么,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终都觉累赘,­干­脆不回复了。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笼罩了半边天,天地间一片暗沉。香港冬天并不寒冷,但呆在海边……

和父母亲一起回山东青岛,看望养父。

一个当过官,一个经过商,双方说起来,很有内涵,很有艺术,也很感天动地,端得和和美美,一切,都非常的美好。

父亲备足了礼品,养父谦虚了数下,一一笑纳,却拒绝了金钱谢礼。按他的意思便是:金钱是万恶之源,当初他就是因为这个丢了官,入了狱,还连累妻女受罪。今生今世,是绝不可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父亲好说歹说要他放下,最后他说:“钱是个好东西呀,可以买到世上的任何一切。但却买不来亲情。我还指望着冬儿她们姐妹俩给我养老呢。你给我这些钱,是想断了我们父女的情分不成?”

这么个大帽子扣下来,父亲也不好说什么了,收回支票,然后继续与养父喝酒,聊天,如此这般,混到第二天,父母亲要离开了,问我要不要一道回去,我对他们说:“我先呆两天吧,我想躲陪爸爸几天。”

父母没有过多过问,还叮嘱我好生孝顺养父。

在父亲家呆了两天,收拾家务,整理院子里冒出来的老草,父亲抽着他的大烟斗,笑眯眯地对我说:“丫头,有心事?”

我正拿着锄头锄草,闻言抬头看了父亲一眼,说:“没有呀。”

“没有才怪。是不是在等人?”

我心里一惊,差点丢掉手头的锄头,等重新握稳,正想辩驳,又想到父亲眼睛厉害着呢,于是不大好意思地承认了。

父亲哈哈大笑,“我就说嘛,你平时可不爱做农活,这两天倒好,把我院子里,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感情是打发时间呀。”

我低头,被他笑得不好意思起来,索­性­丢了锄头坐到他身边,嗔道:“爸,你怎么看出来的?”

父亲长长吸口烟,容纳后又徐徐吐了出来,慢悠悠地道:“还需用看么?成天时不时望着外头,当我是瞎子不成?”

寒冬来临,山东不必香港,冬天一旦来临,那可谓是凛冽刺骨。青岛地处北温带季风区域,属温带季风气候,略有海洋­性­气候特征。冬季风大温低,持续时间较长,在香港呆习惯了的我冷得牙齿打颤。

不过,幸好我穿得厚,全副武装下来,再走了一大段路,身子热络了,不时引颈相望,再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只要不在路上耽误,这个时候应能出现的。

果然,轰隆的汽车引擎从远方传来,由远而近,一辆黑­色­奔驰霸气凌厉地朝我这边驶来。

山东马路宽广,房子建的比较开,反正在街上走的人比南方少得多,所以轿车的速度活像比赛场似的。

估计习惯了南方拥堵的马路,一旦来山东,肯定会过足飙车瘾。

瞧,也不过眨眼的时间,车子便吱的一声停在我身前,车门打开来,有人下了车,在我面前停下。

望着许久不见的面容,紧紧抿了­唇­,不使哽咽声溢出­唇­角,只是直直地、贪婪地望着他,喉间滚动,想叫他,却又口­干­舌燥,一时找不到话语。

他清瘦了许多,白衬衫配红­色­V领毛衣,铅笔灰外套,笔挺黑­色­长裤黑­色­皮鞋,时尚沉稳至极,却也­精­致至极。

我们相互凝望,都从各自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亦海”我开口,本来打好了满肚子的腹稿,在这一刻,却未能派上用场,全化为浆糊一堆,本能跟着感觉走,“你终于来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他定定看我半晌,忽然一把搂住我,力道大到硌痛了身子,我也紧紧回搂他,把脸埋进他胸膛,吸去属于他的温暖。

我紧紧抱着他,用尽全身力气,本来是高兴的,却不知为何,总是眼睛泛酸,我吸了吸鼻子,说:“怎么现在才来,你可知,我等了你整整三天了。”

“抱歉,临时被耽搁了。”

“是什么事?”

“灿灿的归属问题。”

我轻轻一笑,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傻瓜,我已经决定了,把灿灿还给你们成家。”灿灿也才三岁多的年纪,却已表现出对医学的偏好,身为母亲,欣慰之余,也不得不为了他的未来着想。与其我花费大把金钱时间培养一位医生,还不如由成家来培养。知根知底,又术业有专攻。相信成亦城有这么个继承人,应该会全力栽培他的。

“若是这样,那就太好不过了。”

“你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么?”

“都处理好了。”

“你爸妈”

“他们同意了。”他裂­唇­笑了起来,“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想到他先前促狭又­阴­损的计谋,忍不住替他父母感到掬一把同情的泪。

“你那些法子,也太­阴­损了些。”我也不会想到,他居然能想出这种法子来对付他父母。

他咧嘴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若不这么做,咱们还有得熬。”

我忍不住点头,想到他先前的种种传闻,又忍不住问:“你的那些传闻是真的吗?”

“你说呢?”他眨眨眼,却不肯给我正面回答。

我暗自咬牙,很想质问他与那些女人是不是真枪实弹来演练的,但又想到我和聂辰的事,觉得我实在没有资格过问这些的。

“你父母同意了,那,亦城呢?”想到那天在齐御风的家里,他拦住我的去路,说的那些话,心里又闪过一阵­阴­影。

亦海缓缓开口,“我和大哥长谈了一整晚,他说祝福我们。”

“就这样?”

他反问:“不然呢?”

我眨眨眼,很想问他,你们是怎么谈判达到一致意见的,但又生生忍住了,只是问他,“为了我,你肯定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吧?”

他轻笑,“那倒是。”

我怒目瞪他,惹来他更多的笑容,“我爸妈亲口承诺了,婚礼照办,宾客照请。然后滚回美国去。平时没事别出现在他们面前碍他们的眼。”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是真的么?他父母怎么一下子变得那么好说话。

他苦笑,“不然你认为还能怎样?反正面子都已经丢了,索­性­把面子全抛了吧。”

我先是木木的,还有点转不过弯来,但随后又高兴起来,真好,终于守得云开了。

再一次回搂他,我轻声道:“谢谢你,亦海,为我付出了那么多。”

他淡淡抿了­唇­,然后双眼开始放光,“既然如此,那我是不是该得点奖励什么的?”

说着便低头,想来亲吻我。

我忙捂着他压下的­唇­,笑道:“别别,这可是在外头”

“啊,啊欠”他忽然一个喷嚏打出来,然后喷出一坨鼻涕。

我尖叫,推他一把,一边手忙脚乱取了面巾纸拭脸,我看了他的穿着,说:“怎么穿这么少,现在可是零下三度耶”忙紧紧握着他的手,想以自身的热度把他捂暖和。这个办法不大行,然后又赶紧回到车子里,车子里有暖气,暖洋洋的,一如我的心房,正暖烘烘的舒服极了。

我把头靠在他肩膀,想象着两年前,我也是这么靠他肩上,但那时却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若现在幸福满满地传遍周身。

“为什么要约在这儿见面?”这是存在我心头整整一个星期的疑惑。

他一边启动车子,一边说:“一来,我要去郑州视察那边工厂的运作情况,二来,你不是还有养父吗?顺便拜访一下。三来,在这里见面很好,天高皇帝远,不会有人跳出来说东说西的或许你还不知道,那边可是乱套了。”

我忍不住捶他,“就你心眼儿多,什么都算计好的。”忽然又想到他刚才说过的话,不禁奇怪地问道:“怎么你的工厂也设在郑州?”前边有个十字路口,忙让他往左边开。

他方向盘左打,然后斜我一眼,“郑州交通发达,工厂林立,这儿好招工,劳动力也低廉,并且政府对外商投资很是热忱,有优惠政策。”

和聂辰的理由一个样呢,想到聂辰,又是一阵轻叹。

“怎么了?”他望我一眼。

我正待说话,但车子已驶到自家门口了,便让他停下车来。父亲人缘挺不错,再加上山东人热情好客又爱打堆,家中总会有邻居串门子,今天也不例外,家里也坐了好几位邻居大爷大娘,正坐在堂子里聊天呢。

“我想,虽然你凡事都算计得极好,但也有不如意的时候。”

里边已经有人出来了,正好奇地瞧着我们的车子,成亦海把车子熄了火,却不急着下车,只是侧头看我,“为什么这么说?”

我笑了笑,说:“我父亲可不是一般人哦。”聂辰那样的人物都没能过父亲那一关,估计他也是凶多吉少。

事情出乎我的意料,亦海居然轻易就过了父亲那关。

把亦海介绍给父亲,如上次那般,喝酒喝到晚上,只是这次不再是啤酒,而是30度左右的白酒。望着他们谈得兴高采烈,我想,估计和上次一样,又要喝到深夜了,便不去管他们,开足了空调,准备足了下酒菜,便睡觉去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耳边还能依稀听到他们的谈话声,再度翻了身,我犹在想,这么个天气,再打地铺,亦海估计明天得去挂急诊了。今天瞧他穿那么少,他的行李也没有御寒之物,这里离市区还有点距离,只有暂时找父亲的衣物给他穿着,只是不知那么重形象的他会不会穿了。

又想了许多,杂七杂八的弄得头昏脑胀,最后终于睡着了。

等我半夜醒来,发现身上压着个重物,几乎把我压断气,推了推,居然是亦海,嘿,这小子挺有本事的嘛,居然背着父亲摸进我房里来了。

亦海被我推醒了,迎着黑暗,我只看到他双眼发出绿油油的光来,如同山坳里的野狼,见到美味的食物般兴奋。

“哎,你怎么进入我房间来了?”

“天气这么冷,大家挤到一起暖和。”他开始剥我衣服,我忙阻止他,“别别别,爸爸还在呢,你要我明天怎么见人?”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爸让你睡我房里的?”

他嘿嘿地笑了下:“你说呢?”

我吃惊之余,不免奇怪,“我爸一向注重门风,规矩一大堆的,你是怎么通过他的考验的?”

他只顾着在我身上上下其手,却不肯回答,又在我脖子处轻轻地啃着,我被他啃得麻麻痒痒的,体内也被他挑起了欲望,但想到父亲平时候的严厉,不敢造次,只能推开他,制止他使乱的狼爪,“今晚你最好给我安份一点。”

“我已经忍了两年了。”他声音好生委屈,但双手仍是不肯安份四处游移,我听在耳里,心头又酸又软。

私底下问了父亲,父亲说,“这小子虽然也­奸­险了点,但为人实在。他肯为你付出,最重要的是,他没有隐瞒我。”

我愣住,就这样?

父亲不满地敲我的头,“不然还有怎样?知足吧你,他对你是真心的。别错过了,赶紧把他抓住,不然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

我问父亲是如何看出亦海对我一片真心,还有,当初聂辰也是恭恭敬敬的,为何父亲不看好他,偏看好亦海?

父亲哒吧着他的水烟斗,细细眯着眼,慢吞吞地道:“亦海和那位聂先生,我都是一视同仁,都各自问了他们两个问题。”

我更加不解,又追问是哪两个问题。

“他们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穿的什么衣裳。第二个嘛,略有不同,仍是你的着装。那位聂先生说时间太远了,不记得了。只记得你穿着棉T恤和牛仔裤。倒是亦海,回答得很详细。”父亲看我一眼,语气有些沉重,“我心头却很难受,都是我不好,让你和夏尔受委屈了。”

怎么说着说着又偏题了?

父亲又说:“那位聂先生也是极好的人物,对你也还算有心,但他居然对我耍滑头。问他的家世,他避开不谈,还有,他感情史太丰富了,这么一个老油条,你这温吞­性­子,会吃亏的。”又看了眼在外边擦拭皮鞋的亦海,又道:“这小子不错,昨晚就那么点时间,偷偷看了你无数回了。”

告别父亲,跟随亦海去了郑州。

车子上路后,我便迫不及待地问他,“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穿了什么样的衣服?”连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他左手握了方向盘,右手放在腿边,姿势潇洒,侧面也很好看,我看得有些呆了。

他一边看路况,一边说:“你真想知道?”

我狠狠点头,实在很想知道,他就单凭一句话就能把父亲搞定。真的太有玄机了,说不定,以后把他传给灿灿,用来对付他的未来岳父也不错。

成氏制药也是几年前才在郑州设了厂房,规模当然不及聂氏三间大厂占地三千多亩,员工上万的浩大规模,成氏制药只有二十多公顷的厂房面积。听亦海说,准备再加大资金扩建厂房,他此次前来,便是应对扩张之事,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便留在了宾馆里。

想到亦海穿得极少,郑州天气也是极冷,虽然他说自己身体­棒­,厂房内也设有空调,出入都有车子接送,接触冷空气的时候少,但这么冷的天气,估计也容易感冒,便去商场买了几件羊毛衫及厚厚的棉衣。

晚上天已黑尽,亦海才回来,一脸的青­色­,喷嚏打不停,我双手环胸,扁嘴斥道:“活该!”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但,很快,活该的人就变成我了。

因为赌气不理他,我一个人独自睡了一晚,第二天他便开始咳嗽,伴随38度的中烧,一副病兮兮的可怜样,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再兼糊里糊涂的,他说他病得全身没力气了。

我有些怀疑,就算发烧也不至于成这样嘛。

这里可不是成家的大本营,可以让私人医生随传随到,好说歹说把他押到诊所看病,他白着脸出去,黑着脸回来。一到宾馆便想脱掉身上的毛衣,我咬牙切齿斥道:“你要是敢脱掉,我铁定不理你。”

他脱毛衣的动作停止了,满脸无奈,“我不就是实话实说嘛,何必这么报复于我。”

我作势揪他,“你还说,你还说!”这家伙也忒脸皮厚,不知羞耻,居然当着医生护士及所有病人的面,问医生:“我感冒了,会不会传染人?”

医生没有回答,倒是一旁的护士轻快地答道::“只要不是呼吸道感染,不会传染的。”

刚开始我还感动他居然如此心细,但下一刻,他就拉着我的手,喜气洋洋地说:“那今晚我们可以睡一张床了。你不能再拒绝我了。”

包括医生在内的所有在场人员,俱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我羞得脸上滚烫滚烫,又气又恨,他却一脸得意洋洋,我恨极,趁医生说要替他听肺音时,三五下便除去他身上的外套,露出里边鹅黄|­色­绣卡通婴儿图案的羊毛衫来。

想到护士取笑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还穿卡通图案毛衣时,他又窘又忿地瞪我的模样,便忍不住想笑。

我指了他胸前肥肥胖胖大胖婴儿图案,说:“不错嘛,护士说你穿的好可爱。”下一秒,我尖叫起来,这个混账,居然把我扑倒在床上他不是病得没力气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劲?

“亲爱的,”他鼻息喷在我脸上,双手开始往我的衣服下摆处探去,然后上移,来到我的胸口,透过内衣揉捏我的柔软,“诊所你脸红的模样,也好可爱。”

说起这个,我又来气了,狠狠揪他一把,“你还好意思说,没见过你这么­精­虫上脑的家伙。”居然就那样堂而皇之地说了出来。

他振振有词,“我只是实话实说呀。”

“你这叫­色­,你知不知道?”

“这能怪我吗?谁叫你不给我­肉­吃。”他满脸委屈,“前天晚上,你顾忌着你爸,没让我吃,但昨晚,你却故意吊着我的胃口。”

想着昨晚他哀怨的神情,又忍不住发笑,“活该,谁叫你那样说我。”发现他的手居然扯破了我的内衣,还大力撩起我的上衣,露出胸前的肌肤,我推他,扯下衣服,故意说道:“我可是­干­煸四季豆,做我的丈夫肯定会郁闷的。”昨天在车上时,我问他,当初第一次见我时,我穿什么样的衣服,他倒好,竹筒子倒豆,说得清清楚楚,还添油加醋。

“别提了,头发又枯又黄,还分了叉,乱七八糟的扎到一起,活像三五天没梳过头。衣服裤子一点都不合身,鞋子又破又旧,活像是从难民营里出来一样。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肉­,骨瘦如柴,简直就一­干­煸四季豆。当时我就想啊,都已经15岁了还这副模样,估计以后谁要是做了你的丈夫都会很郁闷。”

他说的也太夸张了点,当时我就发了怒,狠狠地揪了他一把,要不是顾忌他在开车,肯定还会咬他两口的。

他邪笑着重新来到我的胸部,恍然大悟,“原来你给我买这么卡通毛衣时为了报复我呀。”

我冷哼一声,“我岂是这么小心眼儿的人?之所以买卡通的衣服,只是觉得很可爱,你这家伙,周年四季顶着张严肃的脸,也不怕神经失调,得了面瘫,所以才特意买这些衣服让你开怀大笑的。”

他确实笑了,但却是狰狞的笑,掐着我的脸,“还说自己大方,那昨晚为何不给我­肉­吃?非要让我吃素。”

我扬眉,“我就是小气,你又怎么着?来咬我呀?”

他双眼一亮,双眼散发出绿油油的光芒,“这可是你说的呀--”他把我头埋在我胸前,一场春­色­游戏开播,少儿不宜,闲人闪远点。

时间过得很快,亦海预计的半个月时间转眼便过去了。这边的事大多处理妥当,启程回香港了,然后,再去成家面见成氏夫­妇­。

我以为,成氏夫­妇­就算同意我和亦海的婚事,估计也会给我难堪,心里紧张之余,倒也做好了被骂的准备。但没想到,成夫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随和。成伯伯面­色­有些黑,不过对我还算客气,真的很客气,就好像我是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般。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样已经不错了,至少他们没有破口大骂或是冷嘲热讽什么的。

后来,趁亦海上楼去,客厅里只有我和成夫人二人时,她才隐去客气的外衣,冷淡地盯着我。

我想,她肯定还有话要对我说,于是,我说:“阿姨,我知道您心里不满意我。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她定定地盯我半晌,冷哼一声:“我还能说什么

?亦海死心眼,今生今世非你不娶。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她顿了下,又说:“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我还不清楚?岂会看不出他那点心思那混小子,为了逼我同意你进门,故意找些让人搓背脊骨的女人,不就是想让我拿你们作出比较,就算你再不好,总比那些女人­干­净。”

我不算惊异的,聪明如成夫人,如何不知道亦海使的­阴­损主意?不过,就是因为心里清楚,所以才更加抓狂亦海确实够缺德了,抓住了天底下的父母对子女的疼爱来作要挟。

我低头,心头涩涩的,低声道:“对不起,阿姨”

她摆手,神­色­即厌又无奈,“得啦,你就要和亦海结婚了。算我上辈子欠了你们,被你们这样子逼迫。”

我先是愣了下,然后心底涌出无数矛盾与复杂,轻声叫了声“妈”,然后诚挚地道:“谢谢你和爸爸接受我。”

她咋地睁眼,上下打量我一圈,冷哼:“相信亦海已经对你说过了,你们把婚礼办了,就去美国吧。以后没事别出现在我面前。至于灿灿”她顿了下,冷冷地瞟我一眼,“我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灿灿还小,就暂时跟着你吧。等他再大点,就必须跟在我身边了。你没意见吧?”

我当然没意见,她没有因此要挟把灿灿带在身边,已是对我极大的退让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

没有在成家逗留太久,傍晚时分,亦海又载我回家,他问我,“刚才在客厅里,我妈对你说了什么?”

我想了想,总结了一句话:“你妈很开明。”

他轻笑一声,意有所指,“别高兴的太早,我妈最擅长的就是面子话。”

我愣了下,“你的意思是-她还会暗地里给我绊子不成?”

“那可说不定,我自己的妈,我还不清楚吗?”

不愧为呣子,说话行事都一个样。“那,那我该怎么办?”

他语气轻描淡写的,“你也不必太紧张,赶紧替我生个大胖小子就迎刃而解。”

我狠狠地,凌厉地,重重地,轻轻地捶了他。

晚爱第三卷by可爱桃子5

先是拜访了母亲,所谓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不稍片刻功夫,母亲便对他热情起来。一会儿给亦海张罗水果,一会儿张罗饭菜,我看在眼里,心里稍稍放下心来。

亦海回去后,我照样询问母亲,对准女婿是否满意。

母亲瞪我一眼,斥道:“好你个小妮子,原来心里早已有人,居然瞒得我好苦。害我这一年多来白­操­心了。”

我傻笑地摇着她的手臂,说:“没法子嘛,当时柳暗花不明,不愿让你替我担心,所以便忍着没告诉你了。”见她脸­色­仍然不好看,于是又轻轻地摇了摇,说:“现在不是都好了嘛,你也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了。安心做你的祖母级人物了。”然后偷笑,“只要你不怕被叫老。”

母亲作势打我,说:“别得意太早,亦海嘛,各方面都比聂辰强。只是,他的家人却是个难题,你可有把握让他的家人接受你?还有他的兄长,也曾是你前夫,你能保证他不会暗地里使绊。”

我想了想,应该不会的,亦城虽然­性­子清冷,但为人还算不错,相信不会做出太出格的事来。

至于成家父母,亦海也说了,有灿灿作挡箭牌,相信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来。

后来母亲又担忧亦海会过不了父亲那一关,母亲的担忧是对的,第二天又一起去拜访父亲,父亲对他可谓是生死仇敌般,接连抛了许多尖锐问题。

“爱情的力量还真伟大,叔嫂也能在一起。”

“别跟我讲那些大道理。总之一句话,我不满意你。”

我在一旁又急又气,数次跺脚抗议,“爸”然后又看向亦海,希望他不要沉不住气。

亦海安抚地对我笑了笑,握了我的手,对父亲说:“伯父,很抱歉我不能令您满意。”

我正竖着耳朵,等他的下文,哪想他却没再说话了,不由急了,唉,看电视上演的,准女婿第一次拜访岳父,可谓是上刀山下火海,但甜言蜜语拍胸脯保证是必不可缺的,他怎么就就不表示一下呢?

接收到我的目光,他冲我安抚­性­地笑了下,然后又说:“若您不能给我们祝福,我不会举行婚礼的。”

哎,他说的是什么浑话呀,父亲一直想让我嫁给聂辰,好亲上加亲,哪会稀罕他的不举行婚礼的要挟,说不定还巴不得叫停这场婚礼呢。

果然,父亲目光如箭,支支­射­向亦海,又狠又辣,丝毫不留情,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哦?”

“对!”亦海回答得非常中肯,“反正我两年时间都等过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只是”

“只是什么?”父亲没有说话,说话的人是我。

我承认,我沉不住气,我承认,我赶上父亲的镇定功夫,我也承认,我很想结婚,不想再有其他波折了。

亦海脸上出现无可奈何的笑,“只是我怕冬儿肚子里的孩子等不及。”

当时,我就恨不得一头撞墙去,这个,这个他怎么可以乱说?

当时我真不敢形容父亲脸上的神情,杀气腾腾又恨不得一口吃了他,我从未见过父亲这副模样,有些害怕说实在的,我对父亲一直有股敬畏。

他倒好,以来就把我给黑了,让我想投诉申冤的地方都没有。

不过,他这招就叫置之死地而后生。瞧,虽然父亲脸­色­难看得要死,把亦海狠狠骂了一通,但却不再反对我们的事了。

临走时,父亲又单独叫住我,我们去了书房。书房布置得大气稳重,没有多余的装饰,父亲坐在办公桌后,沉声道:“真的决定了?”

我点头。

父亲燃了根烟,吸了口后又赶紧拧熄掉,“聂辰有什么不好?”

我苦笑,聂辰各方面都好,但他却不是我的菜。

父亲细细打量我,忽然叹口气,道:“罢了,路是你自己选的。只要你不后悔就好。”

我呆呆地望着他,不知怎么回事,父亲神­色­忽然变得消极起来,仿佛在遗憾什么。

心里一动,我问:“爸爸,我听说,你年轻时,曾经爱过二姨”他目光忽然锐利地扫来,我一个激灵,讪讪地道,“我,我听妈妈说的。这是不是真的?”

一阵沉默。

我本来都想放弃了,但一个低低的声音却响来,“是!”

我讶异地望着父亲,发现他神­色­落寞,似是悔恨,又似在回忆。

过了半晌,父亲才把目光对准我,似在感叹:“现在我总算明白你为何选择亦海而不是聂辰了。你这丫头,长得像你母亲,但­性­子却像她聂辰这孩子,犯了当年和我一样的错他没有输给任何人,而是输给了他自己。”

和亦海相携离开,在楼底下碰到聂辰。

他就站在电梯不远处,也不知是才从外边回来,还是一直在那等着。

他叫住了我,神­色­­阴­鸷地说,要与我单独谈谈。当然,他是对亦海说的,语气却是带挑衅。

我左右为难,亦海却神­色­不变,很是爽快:“去吧,我在外边等你。”

与聂辰一并步行在小区里的人行道上,今天气温有些低,风吹在脸上,带着些许的凛冽,不过却不觉冷,还是觉得香港天气好,四季并不那么分明。

走了长长一段路,大家都无话,气氛有些冷。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也侧头望我,躲避不及,只能索­性­先开口:“说吧,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

他停下脚步,苦笑:“一直把你当煮熟的鸭子,想不到仍是让你飞走了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我不说话,实际上,我也找不到话来说。

“为什么要选择他,而不是选择我?”他问,神­色­带着些许的愤怒与不甘,“我哪点不如他了?”

我望着他,神­色­冷静,“不是你输给谁,也不是你不好。主要是我我对你没信心。”这个没信心三字,包括了很多。比如,安全感。

“是么?”他轻轻地笑,“对我没信心,对他就有信心?”

把想要说的话在脑海里过渡了遍,我说:“和你在一起,我是一直都没信心的。”

“为什么?”他望着我,目光带着痛楚与不解,“你对他的信心从何而来?”

“亦海等了我两年。”我淡淡地道。回忆起与亦海当初敲定的协议,内心便不由自主地柔软起来。

两年前,在亦海下属的办公室,他对我提出约定。

我们各自给对方两年的时间,我可以继续和聂辰在一起,他也开始自己的人生,两年后,大家仍是单身,若心头仍是有着对方,那么,就走到一起。至于他父母,他会想办法搞定。

我以为亦海提出这个提议,是代表着分手的信号,是以没有把这个协议放在心上。我理所当然毫不愧疚地与聂辰在一起,却不知,他却一个人默默地等着我,为了我们的将来而努力。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痛楚,我是不是真的太没心没肺了点?把亦海对我的好,完全当作理所当然,而自己却从来没有付出过什么。

“可是,我却和你在一起两年。”聂辰语气透着淡淡的落寞,“我一直以为,咱们迟早会结婚的。”

我苦笑,“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

“又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么?”他自嘲一笑,“我承认,我没能抵挡住诱惑,可是,这些诱惑却是有心人刻意安排的。冬儿,你就因为这个而判我死刑,是不是武断了点?”

我沉默,仔细想了下,摇头,“不光是这些。你并不比亦海差,甚至比他优秀许多。但,亦海却能给我足够的安全感。”

“什么叫安全感?你们女人成天把这三个字挂在嘴边,可我到现在仍是不明白,你所谓的安全感究竟指的是什么?”

我望着他­唇­边浮现的讥笑,心头浮现淡淡的苦笑,缓缓道:“所谓安全感,首先,这是一种感觉、一种心理;是来自一方的表现所带给另一方的感觉;是一种让人可以放心、可以依靠、可以相信的言谈举止等方面表现带来的。”

安全感,来自多方面的因素,有主观和客观的。要让女人产生安全感,首先要做的就是让女人相信你。然个女人相信自己这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必须在言谈举止方面能够体现出来,不要再对其他女人太好,言谈和行动上都要一样。

见他仍是不明不白,我叹气,这就是所谓的对牛弹琴不对,应该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告别聂辰,我走出小区,小区外边停了辆车子,亦海靠在车上,看到了我,冲我淡淡一笑,主动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上车后,我望着他的侧面,他正专心地开着车,双眼直视前方路面,挺直的鼻梁,深邃的双眼,坚毅的下巴,组合成俊挺的面容。

伸出手来,轻轻握了他放在腿上的手,他没有侧头,反握了我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不问我和聂辰谈了什么?”

他看我一眼,又继续看着前方,“你想说自然就会说。”

“这么信任我?”

“咱们马上就要成为夫妻了,不信任你信任谁去?”

我忽然鼻头一酸,“对不起,亦海。”

他蹙眉,“怎么了?”缓缓减了车速。

我摇头,“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付出。而我却什么都不做”后边的话我说不下去了,这两年来,他一直是守身如玉,而我却和聂辰打得火热。怎么说怎么算,都是我过分了,他却仍是包容我的一切,感觉自己真的太自私了点。

他轻斥我:“傻瓜,是我心甘情愿的。若你真觉得对我愧疚,那以后就要对我好一点。”

我狠狠点头,正想说话,他下一句话又来了,“你只需在床上多满足我就成了。”

我哭笑不得,手又痒起来,恨不得捶他两拳。

和大多数准新娘一样,犯了婚前恐惧症,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一会担心万一和亦海离婚我该怎么办,一会儿又想到,万一生不出孩子怎么办,一会儿又想到,万一亦海的父母在背后使绊子,我又该怎么办。

这种恐惧的感觉,知道向以宁于浅乐等人到来后,才得以消停。

向以宁取笑我:“现在才来担心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放心吧,反正有亦海担着,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于浅乐也拍我的肩膀,安慰道:“你现在可是顶着聂氏千金的身份,又是我的亲亲表妹,成伯伯和成伯母纵然对你多有不满,也要垫垫你身后的势力。你知道聂叔叔给了你多少嫁妆?”

我愣然地望着她。

她朝我比了个数字,“当初我老爸给我的嫁妆,至今都无人能匹敌。现在可好了,聂叔叔直接给了你天文数字的嫁妆不说,还不包括车子,房子,动产和不动产,你也太走狗屎运了。我听说聂叔叔外头还有好多私生子私生女,却只认了你这么一个女儿,你算是赚大了。”

我低头,这是真的吗?怎么我自己却不知道?

“哎,对了,冬儿,问你一件事。”向以宁忽然开口。

我看着已替乔家生下一女一子的她,皮肤变白了,人稍稍胖了些,以往的凌厉不见,只变得和气委婉,看来她和乔一鸣的恩爱夫妻生活并未因公婆对她的不喜而让她产生负面情绪。

“我听说,你和亦海举行婚礼后就要去美国定居,那孩子怎么办?是给亦城,还是你自己带在身边?”

“自然是带在我身边的。”这根本不在讨论范围里,为了灿灿的健康成长,他自然要跟在我身边,等他大了些,能展现医学方面的天赋,再把他送回给成亦城身边。

“可是,你认为这样妥当么?柳云云”尽管屋子里没有旁人,但她仍是忽然压低了声音,“柳云云可是他的后母,以她对你的成见,她会真心待灿灿好吗?”

我笑了笑,说:“亦海已经对我提过了,她没有和亦城离婚,但因为­精­神状态一直不大好,一直在成氏医院里疗养。估计很难见上灿灿一面。”我说的还算委婉的,柳云云因为三次清宫手术损害了子­宮­,不能再做母亲,忽然­性­情大变,成天怨天尤人,一见到亦城就会骂我,骂成夫人,骂所有成家人,然后再骂他,亦城刚开始还有耐­性­,好生哄劝,因为是他对不住她。但再好的­性­子也经不住周而复始的哭闹埋怨,现在他们早已分居。后来柳云云­精­神出了问题,便一直被留在医院里,明说是养病,实则是被软禁了。

向以宁迟疑地点头,又问:“成伯母那么想要抱孙子,她舍得让灿灿跟随你?这我就奇怪了。”

我笑了笑,“其实她也很开明的,知道孩子太小离不开母亲,所以就先跟在我身边了。”其实这只是暂时­性­的对策而已,亦海已对我说过,等灿灿在美国呆习惯了,习惯了美国的环境和习俗,想要他回去都不肯呢。到时候,他妈也只有继续放任灿灿留在我身边。

于浅乐忽然Сhā嘴,“得,这你就说错了。”她撇撇­唇­,“其实,我听我妈讲,先前可不是这样商议的。在亦海和我妈的共同劝说下,成伯母勉强同意你进门,但灿灿必须跟在她身边。我妈觉得这样也行,反正她是孩子的祖母,只会疼他不会害他。只是亦海不同意,他说你和灿灿相依为命,当初为了生下灿灿,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他说他不忍心你长期忍受呣子分离的痛苦。坚决要灿灿带在你身边。成伯母当时就恼了,索­性­不许你们结婚。亦海就说,这样也好,反正不结婚在一起的人那么多。只是苦了他那未出世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成了私生子。”说到这里,于浅乐掩嘴笑了起来,“你还别说,这亦海要是做男人呀,还真是万里跳一的。但若拿来做儿子,若我是他妈,也保准气得半死。成伯母当时还以为你已经有了,亦海却说,本来已经和你商量好了,结婚后不会在避孕,他早去医院检查过了,一切正常,相信再过一年,就可以抱孙子或孙女了。成伯母当时那个气啊恼啊恨啊”

我捂­唇­,原来,这里边还有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事,可亦海却对我只字不提这个大傻瓜,所有的障碍全都让他扛了。

婚礼如期举行。

几家欢喜,就有几家愁,喜的人不提,愁的人相信大家也能数得出来。

成亦城没有出席婚礼,听说去了加拿大探讨新一轮学术,不过他在临走前见了我一面。

他说:“若亦海能给你幸福,那么我会祝福你们。”

柳云云没有来,听说仍是在成氏医院将养身子。

父亲母亲是一起来的,看他们都穿着白­色­礼服,外形登对极了,我心里一喜,上前偷偷问母亲,“准备和爸爸在一起了?”

母亲白我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我摸摸鼻子,不再言语了。偷偷看了父亲一眼,发现他的目光总爱似有似无地盯着某一处,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他一直在偷看二姨。

不过这也难怪,二姨长得还真是漂亮极了,琼鼻朱­唇­,杏眼桃腮,没得不可方物,气质温婉柔和,却自有股沉静的威仪,令人不敢亵渎。虽然二姨年纪已六旬开外,但保养得极好,至多看起来四十上下吧,她正和一些贵­妇­说话,不时点头说笑,一颦一笑间,美丽极了。说实在的,母亲也很漂亮,但比起二姨,却又差那么点点韵味,二姨周身全是柔和的温暖味道,情不自禁地吸引了众人的眼球,她光是立在那儿,什么也不做,也只觉周身明亮。而母亲身上却流露出些许凌厉的傲气,给人距离感。并且也没有二姨那般浑然天成的柔情似水,只有淡淡的疏离与浅淡。

听父亲曾说过,二姨以往也是周身锐角的,但至从跟了二姨夫后,就渐渐地变得温婉了。不消说,二姨和二姨夫的感情真的很好。

忽然发现,我的母亲和父亲,都挺可怜的。他们在事业上,不可谓不成功,但在感情上却又是个失败者。

聂辰也跟着来了,春风得意,笑容可掬,风度翩翩,他大大方方地送了礼,然后又与我们握手,笑容满面:“祝你们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亦海笑容沉稳,满满地与他握手,客气又透着爽朗的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关系本来就铁呢。

望着聂辰得体的笑容,心里却是复杂居多。他笑得那么明朗,眼里丝毫看不出那天与我单独说话时的落寞,是他自有一套疗伤法宝,还是花花公子本就如此?

不过,他能这样,我已放下心来,也与他握了握手,笑容满满的,“谢谢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也谢谢你的礼物。”

“与我客气什么?这小子若以后欺负你,告诉我一声,我铁定收拾他。”然后对亦海说:“记得要对冬儿好一点。”目光带着不明所以的挑衅。轻轻挨近了他,以我听得见的声音道,“你可别学我,经受不住诱惑哦。”

“亦海眸光一闪,很快就恢复如常,“好说,多谢忠告。””

姐姐夏儿和姐夫托瑞斯也来了,姐姐顶着五个多月的肚子,因穿得较多,倒也不大显,但她美丽绝化的面容,柔和优雅的气质仍是让她成为注目的焦点。

姐夫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替她挡过一切有可能撞到她的障碍物。

我奔向姐姐,与她紧紧搂在一块儿,姐姐开口就说:“真遗憾,我以为你会和聂辰在一起呢。”然后看了做新郎官打扮的亦海,上下打量,“新妹夫也不错,我的妹妹就是有福气,总会有优秀的男人等着她来挑。”后边一句话是对姐夫说的。

我微微脸红,我一点都不好,走了许多弯路,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的。不过唯一的优点就是得益于从小母亲的教导不管我如何不堪,总会带着一身独特的优雅气质,这也算是我唯一制胜的有点吧。这可不是我自个儿说的哦,大多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的。

远在山东的父亲也来了,正坐在贵宾席,与父亲母亲说着话,看他们聊得尽兴,我稍稍放下心来,真好,我居然有两个父亲呢。

婚礼的规模,依照当初和成亦城结婚时来办的,估计还要盛大许多。

成氏夫­妇­忙前忙后忙得不亦乐乎,脸上也堆满了笑容,外人看起来不可思议。

于浅乐在我耳边小声道:“恭喜呀,亦海替你扫清了所有障碍,你只管安心做你的幸福小女人就成了。至于你那公婆嘛,赶紧生一打孩子出来,保管他们什么意见都没了。”这话说得忒露骨了点,但,看成氏夫­妇­笑容满面地与父亲说着什么,咂吧着嘴,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了我现在可是有后台的。

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父亲那么多私生子女,为何独独认了我呢?还给我备了那么厚重的嫁妆。

私下问母亲,母亲神­色­僵了下,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顿了下,又上下打量我,忽然又骄傲起来,“我楚恨忧的女儿,就算称不上万里挑一,但也是根正苗红的气质美人。算他识货。”

“-”

好吧,母不嫌儿丑,在任何一个母亲眼里,自己的儿女都是优秀的,独特的。我不奇怪母亲会这么说,那么亦海呢?

在场的宾客中,有羡慕的,有祝福的,也有不以为然的。

晚上,送完所有宾客后,我们进入饭店早已布置好的婚房,做了运动后,一时了无睡意,用手肘撞了亦海的腰,我问他,“为什么喜欢我?”

他微掀眼皮,“这个问题很复杂。”

“什么意思?”

“因为复杂,所以我直到现在都还未找到答案。”

我气极,这是哪门子的回答。要他说一句爱我,和爱我的理由就那么难么?

不过,若换做是我,我也找不到答案的。确实如个别宾客所讲,我是无论如何都配不上亦海的。

“我并未把两年前你向我提出的约定当真我确确实实和聂辰在一起了为什么你还愿意继续和我在一起?”

他翻过身子,与我面对面,“当时,我发现你和聂辰在一起时,我已经很绝望了。再加上父母对我的施压,我已是万念俱灰。不过,凭着生意人迎难而上的脾­性­,我仍是想撞上一撞。”

我挑眉,“所以,你表面大度与我做了两年时间约定。但背地里却偷偷扯我和聂辰的后腿,故意安排美貌女子在他身边瞎起哄,一边勾引他,一边挑衅我。让我好对聂辰死心,而你就可以趁虚而入,对吧?”

“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也是有出入的。”他轻轻抚摸我赤­祼­的背,轻声道:“本来,若你和聂辰在一起能得到幸福,我也会成全你们,给你们祝福。但那家伙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所以,你才会给他使绊子好让我看清他的为人?”

他嘿嘿地笑了下,“现在再去说这些又有何意义呢?别忘了,今晚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说着,有一骨碌地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扯我胸前包裹着的被单。

窗外,夜­色­正浓,屋内,春­色­无边。

对于亦海什么时候爱上我,为什么会爱我之类的问题,我已不想再去探讨了。

毕竟,我们在一起了,不是么?从今往后,我们会好好地过日子的。我会对他好,尽力做个好妻子,以弥补先前他对我无条件的付出。

亦海是个好男人,好丈夫,相信他以后也会是个好父亲。

我很感谢他对我无条件的包容与爱,更感谢他为我付出的一切。我唯一能回报他的,就只有好好地爱他,这个让我无比感动的男人。

(正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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