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的火车站距离叶晴家有段不长不短的距离，的士开了二十分钟到了叶晴家楼下。韩震付好钱，半抱着瞌睡了一路的叶晴下了车。
叶晴绝对算不上个负责人的情人，刚刚在车厢，本来吻得好好的，她趴在他身上，火也点了不少，韩震差点就不顾忌的把她就地正法了。
兴许是刚刚期末考结束，小丫头吻着吻着竟就势睡了过去。
直到下车时才清醒点，可上来计程车就又睡了。
对叶晴，韩震有着太多的无奈、克制，以及爱。
自从饭店那次，当韩震看到叶晴如何在那女人面前坚强，又是如何在他怀里哭泣时，他就清楚了，叶晴对他，早不是多年前的好感那么简单，也不是重逢后的喜欢。
他对她，是深深的心疼，深深的爱。
所以不管她的睡是不是在逃避，他都愿意包容。
韩震卷着臂弯，轻轻晃了晃怀抱，“到了。”
叶晴“哦”了一声，揉揉眼睛后睁开。
像是完全忘记了刚刚他们间发生了什么，叶晴竟一点也不尴尬的带着韩震上了楼。
开门放下行李后，叶晴转过身，嘴唇在牙齿的咬合下泛着白色，她直视着韩震说，“跟我去个地方好吗？”
“嗯。”
朝市郊方向开了约计半小时，计程车停在了一座白色大楼前。单体大楼四周围着高高的铁闸，大楼顶层位置，红十字牌两旁，对称分布着“第五人民医院”六个字。
“我妈妈就住在里面里面。”筱朔的北风中，女孩儿指指大楼，脸上的表情过于平静。
叶晴说完，就率先跨步进了大门，她不敢回头看韩震的表情，因为一段时间前，郑斌的样子就要她失望过。
五院有个全国通行的称呼——精神病院。
午后，病房比上次她来时静了许多，如果不细听，压根听不到，铁闸门那头隐约传来的疯语声。
叶晴一步步走着，身后那个皮鞋声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稍微松了口气，起码韩震没有转身就走。
前面就是医生办公室，门半掩着，叶晴停住脚步，刚想推门进去，门里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把她所有动作凝固在门把手上。
“大夫，我老婆的病好些了吗？”隔着个门板，叶晴都想象的出叶知秋搓手耸肩说话的样子，她眉毛皱着，身子抖的不行，发现不对的韩震刚想过去，叶晴早就一把推开房门，进去了。
如果叶晴对孟瑶娆只是厌恶，那对她这个骨血相亲的父亲叶知秋，则只有深深的憎恨了。
韩震站在门口时，就看到叶晴像只炸毛的母鸡，怒视着面前的男人。
“叶知秋，你老婆孟瑶娆不是在S市吗，什么时候住院了，我怎么不知道？”
比起上次见，叶知秋的精神明显好多了，衣着也不知光鲜了多少，可是被亲生女儿一顿呛口，再好的精神也不知少了多少。
他脸憋得通红，想靠近叶晴又不敢，“小晴，怎么说话呢，我就是来看看你妈，好歹夫妻一场，来看看也是理所当然的啊……”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叶晴几步走到他面前。
叶知秋吓得倒退几步，如果不是身后一把椅子拦住，摔倒是肯定的。
“叶知秋，收起你那套夫妻一场吧，妈妈为什么生病你不是不知道……”
“你、你个……”不孝女三个字被他忖度半天，最终在看到门口的韩震时，果断被他噎回了嗓子。
那男人不好惹。
“叶先生，我看今天你还是先回吧，哪天看时间方便了再来看患者也不迟。”对叶家情况略有耳闻的大夫对这个姓叶的男人也不很感冒，偏巧这几天不知犯了哪根筋，三五不时的就往医院跑，来了也没说正经看病人，只是和她打听女儿来过没。
天知道叶知秋来看前妻是假，另有目的是真，现在目的达到了，他也不要什么别的了，借坡下驴，“好，我改天再来。”
经过门口时，他站在韩震面前一顿，虚张声势的发狠道，“离叶晴远点。”
谁料韩震看也没看他一眼，却抬步进了屋，伴随着男人的背影远离，一句轻却要叶知秋倍感威胁的话钻进他耳朵，“这点你自己切记吧，否则后果自负。”
叶知秋周身一抖，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遭到的威胁了，可比之之前那些个动刀动枪的，男人的威胁似乎不逊色，他踉跄几步，逃也似的跑离了办公室。
在叶晴平复情绪，询问母亲病情时，叶知秋一口气跑到医院院子里，拿出电话，拨通。
“喂，老婆啊，她回来了，可是不大好办啊，上次那个男人也跟着一起回来了……嗯？哦！好！”
挂了电话，他长吁了一口气，有点无奈的低下头。
为了生活，小晴，爸爸不得不牺牲你了，不过你过的也不会太辛苦，爸爸保证。
*******
似乎今天一整天，叶晴都是在往复的坐车，先坐火车，现在又开始不断的计程车。
但这次绝对是她最开心的一次了。搂着妈妈坐到后座的叶晴趴在妈妈肩膀很满足。
郝云情况恢复稳定许多，医院特许她回家过元旦，这次回家，叶晴被就打算和妈妈一起过的。
一只温暖的手扶在了叶晴头上，慢慢的摩挲，是妈妈！
大夫说的果然没错，妈妈的情绪的确稳定多了……
刚刚临行前，大夫悄悄对她说，如果能把妈妈安置在更轻松的环境下疗养，会恢复的更好。
轻松的环境，有，价钱也有，钱，却没有。
不过她一定会想办法的。叶晴和自己约定。
“知秋啊，你有没有对郝云好啊，我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你可不能欺负她的……”
刚刚欢喜了没多久的叶晴怎么听着这个话头不对！
知秋？郝云？
她抬头看看正对着韩震说话的妈妈，脑子彻底僵掉了，不是好多了吗？看来还是没好全啊……
妈把她自己当成外婆了！
折腾了一天，把妈妈安顿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叶晴，离开客厅去整理东西。
再回来时，韩震正坐在郝云旁边把他们带的苹果削好片送到她嘴里。
郝云的精神虽然好些了，但身体自控却依然不好，苹果块嚼了没几口就会连着汁水漏出来些。
常人会很恶心厌恶流口水的。
可一米八五高，坐着都比妈妈高一截的韩先生，依旧面不改色的拿着纸巾一点点擦着妈妈的嘴角。
叶晴的眼角正在发湿，变故就在这刻发生了。
刚刚还很平和的郝云突然二话不说，抓过韩震的手狠狠的咬了上去。
“啊！妈！”叶晴吓了一跳，赶忙跑过去拉。
五十多岁的女人发起狠来力气竟出奇的大，无论叶晴怎么拉，她就是不松口。
“妈你快松口啊！”眼见着血已经开始流，叶晴急得直哭，“韩震，你再忍忍，妈，你别咬了……妈……”
沾着叶晴落下的泪，韩震空着的那只手拦住了要使力的叶晴。
“嘘。”他朝她做了个静音的手势。
叶晴模糊着眼睛就看韩震拿那只好手慢慢的，一下一下抚着郝云的肩膀，“妈，我会对她好的，你放心，知秋会对她好的。”
无论是身为母亲抑或什么，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
郝云松口，已经是两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卧室里。
女孩儿低着头，手里拿着棉花球，声音略带哽咽的说：“可能会疼，你忍忍……”
“嗯。”如果她抬起头，就会看到韩震是拿多么温柔的表情在和她说话。
“肉都被咬掉了点，要不咱们去医院包一下吧？”
“不用。”
“还是去包一下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叶晴兀自说着，她并没发现韩震的眼睛，越发亮了。
砰一声，伴随着碘酒瓶的怦然落地，叶晴眩晕在一个激烈的吻当中。
曾经，在一个差不多的情况下，郑斌的逃避就预示了他们的分离；现在，如果错过这么一个珍爱自己的男人，叶晴绝对会后悔终身，她再不想其他，伸手环上了韩震的脖子。
恋爱的人似乎都是健忘的，当抱着被子打算去主卧室的叶晴被郝云推回自己房间时，才发现了哪里不对。
在妈妈的思维里，她是带着女婿回娘家的女儿，自然是要和“老公”住一起的。
抱着怀里的一卷被子，听着卫生间里的哗哗声，叶晴想象不出韩震出来知道他俩要“一起睡”，是会高兴，还是高兴呢？
大不了她睡地上吧。
提前换好小熊睡衣回到卧室的叶晴，无聊的只有玩手机。翻弄时，她突然看到了夏花的那条短信，想起什么。
人赶紧爬下床，翻出那个包来，里面除了吃的，就只一盘光碟了。
叶晴看看封面，是三个身材火爆的亚洲女人并排站着。
是霹雳娇娃吗？
总归呆着无聊，叶晴把常年压箱底的随身DVD机翻了出来，装上光盘，按下播放键。
叶晴就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剧情稍微有点难懂，叶晴抱着机器越凑越近，怎么这戏里人衣服都穿的这么少呢？
正研究的时候，卫生间的门开了，韩震洗好了！
叶晴爬下床，连机器也忘了关，就跑出去，“韩震，和你说点事……”
叶晴的话在看到出浴的韩震时，就再说不出来了。
没穿睡袍，只一件简单的衬衫穿在身上，但就是那两颗扣子下面的肌肤就要叶晴咽了口口水。
上次当他是色狼，现在这人却已经是自己男人了。
叶晴盯着头发还不停滴答水滴的韩震，鼻子有点发热，“还，还是洗好再说吧……”
叶晴洗好时，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她擦擦头发，想想还是现在去说吧。
边擦着头发，边推开房门的叶晴一进门就发现情况不对。
韩震的脸说不清是红还是黑，见到她，第一句话不是别的，而是：“怎么关不上？”
什么关不上？
很快叶晴就知道是什么关不上了，难怪他关着门，DVD里那个呻吟声实在太大了……
夏花！你怎么给我个A/片碟子！
画面上几个，一个赤luo女人正在大起大开着，而她身/下，男人的那个明晃晃的XX。
慌了手脚的叶晴一下子扑到床上，去拉电源。
“开，开关坏了，得拉电……”叶晴边说，边解释。
可她手还没够到线，就一下被提进了一团火热的怀抱。
她看到韩震眼睛亮亮的和她说，“第三次。这次不饶你。”
大手是瞬间探入她衣襟的，刚洗过澡的肌肤在男人手心顿时软成一片。
叶晴一躬身子，想躲，可躲不开。
床还是那张床，可即将发生的事情，却是完全陌生的。
不知为什么，叶晴有点害怕。
21、火光
叶晴不知道男女之间的力量差距可以这么大，在她反抗无效被韩震腾空抱起时。
叶晴也不知道，男人的情一旦被勾起，就像天火引燃，只能燃尽而终，在韩震的身体倾身在自己上面时。
叶晴还不知道，情爱是这样一件奇妙的事情，让第一次沾染上的她欲罢不能。
动情的韩震有着可怕的力量，压在她身上要她动弹不得。
吻是来的由浅入深，由温到热的。唇角的描摹开始，慢慢的吻从**变成了唇齿间的挤压、咬合。
酥麻，微疼，不同于和郑斌那种浅尝辄止的蜻蜓点水，那感觉像蛇，一圈圈缠着，把她往某个说不清的方向拖。
心里像种了一颗沉睡多时的火种，渐渐在男人唇舌的摩擦间复苏，燃起熊熊大火驱赶着她。
无助和空虚软化掉意志，抵在他胸前的手滑落在身侧，随即被男人擒起，举在头顶。
随着手掌的交叠，叶晴彻底被包容进韩震的身下，头顶的灯早就看不见了，目光所及，全数被拢进男人的影子当中。
她被吻得有些窒息，仅存的意识也随着男人进攻的唇舌一路向下，停在锁骨位置。
用力的吸吮像要把她的灵魂吸出体外一样，叶晴闭着眼呜咽，而想攥紧的拳却一遍遍被男人褛平，动作轻柔的不像在摩挲她的手，而是在安抚她的灵魂一样。
随着啃噬的越发用力，叶晴的大脑像播放着一部老电影一样，布满雪花的画面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在屏幕上，意识开始混沌，随时失守。
胸口突然一凉，叶晴猛地睁眼，低头一看，韩震竟拿牙齿把她睡衣的前襟扣子咬开了。
刚洗过澡，本来打算要么趁妈妈睡着去主卧室，要么就在她房间打地铺，叶晴就穿了件棉质睡衣，所以当胸前的空空如也暴露在空气中时，叶晴已经预见到了什么。
“韩……”连出声阻止都没来得及，就觉得胸口一紧，叶晴长长的脖颈不自觉后仰，细碎的嘤咛声不断从口中溢出。
那磨人的感觉并没因为她的不适而暂停片刻，相反韩震更是变本加厉的彻底含住了那里，随着一次次的深浅吸吮，濡湿的感觉将她的呻吟声拉的很长。
韩震松开她的手，移到了腰间。
趁着韩震禁锢的脱离，叶晴迷离着眼睛去推他。
这感觉她不喜欢，虽然刺激，却很奇怪，也莫名的觉得危险。
就在她颤抖的伸出手时，韩震的一个动作彻底把她的抵抗土崩瓦解了。
男人的大手从衣襟下面探了进去，沿着腰际两侧一路向上，慢慢摸索，直到抓住了那两团。
“唔……”
此时此刻，叶晴脑子里突然蹦出了一句电影台词：女人最好的BRA就是男人的手。
可她这副BRA怎么好像有点小。
胸前的紧致把她的神经一**的挤压出体外，就在这空挡，一根热热的东西抵在了睡裤有点下滑的双腿上，像被滚烫灼伤一样，叶晴倏地一下清醒过来。
她看着韩震慢慢俯□，手伸过去拉裤子，脑子里某些个记忆就像幻灯片一样，幕幕划过……
六岁时，妈妈微笑着摸着她的头嘱咐：在学校要和同学相亲相爱。
七岁时，父母离婚，妈妈抱着她哭着说：爸爸是爱小晴的。
十七岁时，妈妈把她从“红坊”拉出来，指着叶知秋的鼻子大骂：你还是不是男人……
从相爱，到相厌直至最后的相伤，婚姻与爱情没留给母亲太多的美好记忆，男人留给她的，更多的是伤痛的尘埃。
妈妈……
韩震正蓄势待发，突然发现身下人的异样，不是刚刚情动的颤栗，倒像是恐惧而来的颤抖。
他抬头，眼神迷离的叶晴就像只无辜的羔羊般落进了他的视线。
再大的欲.望，在看到这一幕时，也都被紧急挂上了刹车。
韩震坐起身，连带把她也揽了起来，拢进臂弯时，叶晴的衣襟被体贴的合拢了。
女孩儿的头发刚洗过，还带着湿感在韩震指间穿梭，韩震一下下缕着发丝，问，“怎么了？”
叶晴微低着头，一时没说话。
韩震放开怀抱，面对面和她坐好，两手抓起她的问，“到底怎么了？”
下午她亲手包扎的白绷带在她眼里有点刺眼，叶晴手不自觉的回抽了下，眼睛也眯了眯，“韩震，我……”
刚刚她抽手的小动作根本就逃不开他的眼，情知她意思的韩震笑了下，“你没准备好？”
世上最难的考题不是答案未知，而是明知答案，却不是他想要的。可想而知，韩震的笑包含了多少无奈。
叶晴没想到韩震能看出来还能说出来，“嗯。”一声答应的同时，她总怀疑这么坚持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
可，幸福注定是个容不下沙子的名词。
她赌过父亲，赌过郑斌，所以她不在乎再多赌一次韩震，为了那微乎其微的幸福的可能。
再抬头，叶晴目光坚定了许多，“我现在还没准备好，你愿意等我吗？”
男人静了许久，房间安静的只有圪垯圪垯DVD机的卡机声，以及叶晴紧张的心跳声。
就在她以为希望破灭的时候，男人的大手突然伸来罩上了她的头，不是抚摸头发，就是单纯五指扣在头上，韩震手心略微用力的向下按了按，说：“尊重民主。”
一个丝毫不浪漫，甚至连暧昧都谈不上的动作，却要她眼睛有点模糊。
水平第一次，叶晴对民主一词产生了好感。
她发呆时，一旁的韩震却没闲着，他手一捞，扯过被子罩在叶晴身上，“睡觉。”依旧是简短的命令。
“你去哪？”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看到就往门外走的人，叶晴有点慌神，“还是你生气了？”
抑制剂已经迈出房门的男人脚下一顿，半天才用几乎是磨牙的声音说，“洗、澡。”
不是刚洗过吗？叶晴两手各抓着被子一短，披在头上范迷糊。
两秒之后，混沌的脑子里，一个念头亮了，叶晴蹭的红了，裹着被子把自己扔到了床上，被团打了两个滚后，被子下面一阵咯咯声。
零下两度的天气，站在冷水下面的韩震笑的有点无奈。
想他韩震活了二十多年，天之骄子，从来都只有别人牵就他的份。
哪曾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心甘情愿的为了顾及一个女人的心情，百般忍让，辗转反侧，只为等她一句“我愿意”。
他知道，如果刚刚自己在坚持一下，说句“不愿等”，叶晴即使心中如何不情愿，也多半把自己交给他，因为好感已经很明显了。
可是，他要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他希望有一天，叶晴能够坦然接受他的爱。而在这之前，他愿意用隐忍和守候，来期待这朵花开。 洗好澡回到卧室，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韩震拉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虚火散去的他再次轻手轻脚的把叶晴揽进了怀里，关掉灯，黑暗中，胸前那淡淡清香竟是醉人。
叶晴家是三，灯关上的瞬间，下停的一辆黑色轿车里火光一闪。
坐在车内的男人，拿着根半天没吸就快燃尽的香烟在嘴巴嘬了一口。呲，无论是这火光还是他吸烟的声音，在午夜时分空无一人的小区院落里，都突兀的明显。
几分钟过去，当细长的香烟燃至烟蒂，被烟火灼伤的男人这才回过神。
指间的火还在继续，疼也在继续，可男人似乎并不急着把麻烦丢掉。
他平静的按开开窗键，随着车窗徐徐的下滑，一点红画着拱形飞出了窗外。
啪一声，车内灯打开，男人伸手从车旁座上拿了个文件夹放在手里。
翻过前几页，男人的目光停在了中间一页上。
韩震……
他指尖沿着照片一路下滑，“父，韩远东，母，严月华……”盯着名字后面跟着的一长串之物简介，男人一阵嗤笑。
韩川。家庭成员栏里，这个名字跳进了他的视野。
就像一扇门找到了钥匙，某些隐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被唤起了。
“韩川、韩川……”男人喃喃了几遍这个名字，突然轻笑几声，把手放在方向盘上，车喇叭被挤压，发出一次短促的尖利，划破夜空，惊起树上一家休憩的麻雀，又是扑棱棱的一阵响。
响声过后，重新复于安静的空间里，男人的声音低沉，阴冷……“既然你们是这种关系，那这个局，你是出定了……”男人边说，手指边点着照片。
他拿出手机播出一串号码。
已是深夜，电话却还是很快被接起了。
吩咐几句后，他挂了电话，男人把玩着手机上的蜻蜓挂件。
“丫头，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单独见面……”
当然不包括多余的人，边开车，男人边扫了一旁的文件夹一眼。
22、提亲
不知是不是身边多了个人陪伴的缘故，元旦前的这个夜晚，叶晴睡得异常踏实。
清早，她是被卧室外突然的一声脆响惊醒的。
咔嚓！
叶晴猛地睁开眼，反应半秒后倏地坐起身，条件性的看向一旁位置。
床单干净，蓝色碎花被单上，微陷发凉的褶皱痕迹代表着人已经离开一段时间了。
细碎的呜咽声断续的从门外传来，再没时间多想，叶晴翻身下床，连鞋也来不及穿好，就那么半蹟着鞋跑出了卧室。
案发地点是在厨房。
叶晴跑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让她没想到的是，站在一堆瓷器碎片前的，不是母亲，却是韩震。
晨雾初散，阳光娇好的照在衬衫男人身上，领口微敞，胸肌的起伏略微的泄露了男人的情绪。
郝云放下汤锅，把手在围裙上擦了下赶过来，“知秋，你看你这孩子，不是告诉你在屋里等着就好了吗？厨房就不是男人该进来的地方……”
叶晴看着宛若正常人的母亲，喉咙忽然像被勒住一样，眼眶转眼就酸了。
很久以前，在她还很小的时候，就记得妈妈经常把跑进厨房帮忙的那男人赶出来。
那时候，男人还会把跟在ρi股后面，扎着羊角辫的小豆丁从地上抱起来，举在头顶，大声说：“妈妈不要我们帮忙，那爸爸就带囡囡进去看电视。”
那段记忆是她鲜少的幸福，只不过没经历几次，就被日渐多起的争吵掩盖殆尽。
她抹了下眼睛，“妈，我来帮你吧……”
“去去去，帮你男人把地弄弄，哪有要男人干活的道理。”
叶晴看着回身忙活炉火的母亲，有点愣。
如果不是这种传统意识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如果母亲再多点心机，孟瑶娆也许半点机会都无。
郝云往饭桌上倒汤，看到叶晴还在发愣，眉头一皱，“还不快去帮帮你男人。”
……
叶晴找来扫帚，把直接拿手去捡碎片的韩震支开，“韩先生，家务不是这么做的！”
韩震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点点不同的表情，有点尴尬，还带点……腼腆。
低头扫地的叶晴一阵偷乐。
她丝毫不知道，刚刚起床还穿着睡衣甜笑的她，在男人眼里是怎样一番情致。
扫好地，把扫帚畚斗放回原处的叶晴冷不防被一个怀抱从后面箍住，带点报复性质的，韩震啃咬上了她的锁骨。
“我后悔了，昨天就该要了你。”啃咬中，她听到男人这么说。
腰间的手越收越紧，脖间的吻也越来越深，叶晴有点晕。
半晌她牙缝里才挤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我的毁约金很高的。”
“有多高？”韩震把头埋进她劲窝，像是在平复情绪。
“高到能要你倾家荡产……”趁着男人松懈，叶晴腰一扭，从怀抱里挣脱出来。
她站在韩震面前，虚喘了几口气，对峙式的看着男人。
“不过，倒是可以考虑提前来点分红……”
女孩儿说着，飞一般凑到韩震身边，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唇上印了一下，之后飞身离去。
摸着唇吻的韩震一阵苦笑，恐怕被安子他们知道，有天他韩震连亲吻都要女方“施舍”，不知会笑成什么样。
早餐的饭桌，叶晴边喝粥，边不时拿眼睛瞄着脸有点黑的韩震，心情极好。
郝云吃好后，人又开始有点萎靡，坐在位置上不动发呆。
叶晴见了，放下碗，说，“妈，我带你去看电视吧。”
郝云木木的点点头，不防韩震的手机就在这时响了起来。
隔着阳台的玻璃门，男人略显焦躁的模样丝毫不露的落进叶晴的眼里。等他重新回到饭桌旁，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这个电话打了足足十分钟。
郝云自己坐在沙发上电视，餐桌旁，就叶晴和韩震两人对面坐着。
叶晴第一次见这样的韩震，眉头蹙起人显得很焦躁。
“怎么了？”她放下勺子，忍不住问。
韩震把手里的手机晃了一下，说：“有点事，要先走。”
……
直到载着韩震的计程车从叶晴的视野里彻底消失，叶晴还愣愣的站在原地相守相望。
半天，她突然笑了：叶晴，什么时候开始，你也要化望夫石了！
她摇摇头，转身朝家走去，妈妈还被她留在家里，一个人……
上到三楼，她掏出钥匙正打算开门，门里的一个怪声要她一惊，慌着手脚打开门，迎面就看到一个人正趴在地上被妈妈打。
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就是从地上的女人嘴里传出来的。
孟瑶娆脸被郝云抓的一道道的直流血，心里把叶知秋骂了一百零八遍：不是说人都好多了吗！怎么打起她来这么的手不留情。
眼见着郝云从桌上拿起个花瓶就要往她身上砸，孟瑶娆尖叫一声，抱着头就往门口一滚。
谁知滚到一半，人就撞到个东西，她睁眼一看，像找到救星似的抱着叶晴的腿，“救命啊，你妈杀人拉！”
咔嚓一声，花瓶碎在她身边地板上。
“打死你个狐狸精，我打死你个狐狸精！”郝云急红眼着眼睛，直接劈头伸手乱打起来。
久病后的郝云运动半天，体力本就消耗了很多，再加上孟瑶娆左躲右闪，其实真打到她的并没有几下。
叶晴被孟瑶娆箍住双腿，真恨不得给她一脚，把这个害了妈妈害了她全家的祸根彻底解决。
可她不能，妈妈病了，她没有……
“你再不放手，我不保证一会儿会怎样。”叶晴挑了眼孟瑶娆脸上的血痕，冷声说。
听了她的话，再不敢造次的女人忍着疼，又朝其他方向躲去。
孟瑶娆虽然出身农村，家里却也没要她干过什么重活，嫁给叶知秋之后，更是被当太太养起来了。
因此对可以称得上从小娇生惯养的孟瑶娆来讲，此时已经打红眼的郝云，自己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叶晴想要母亲多打几下出气，可临出院前，医生特意嘱咐，保持病人情绪的稳定很重要。
她不能忘。
“妈，你打错人了，她不是狐狸精，她是来清扫楼道的阿姨。”叶晴虚掩着母亲，郝云趁着愣神，手里又是一下子。
都说傻人力气大，神智不清醒的叶妈妈打起孟瑶娆来丝毫不含糊，这一下，孟瑶娆又是一“哎呦！”
“是是是……我是扫楼道的，大姐，你打错人了……”
直到叶晴把母亲扶进屋里，喂了药，让她睡了，出了主卧室，被打得发懵的孟瑶娆还在反复念着这句话。好像生怕下一刻，发了疯的郝云会再冲出来把她一顿胖揍。
大红的羽绒服被撕开一道，白色的鸭絮翻飞的露在外面，像是血泊中唯一一点亮，那点亮被孟瑶娆拿手抓着，越来越大。
“你来干嘛？”叶晴沉着声音，坐在沙发上。
叶晴的话要孟瑶娆猛地回过神来，她看看高高在上的叶晴，再反观狼狈坐地的自己，喉咙一下子就紧了起来，她现在可以名正言顺的叶太太，怎么能气势这么低。
呲了下牙，忍着身上的疼，孟瑶娆站起身，刚想发飙，却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张开的嘴脸顿时收起，哭泣着对叶晴说，“小晴，无论如何，这次你也要帮帮你爸爸……不然我就算被大姐（郝云）打死，也不能出这个门啊……”
如果将缘分分类，叶晴觉得她同叶知秋之间的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孟瑶娆的白色雪弗兰就停在十米外的空地上，叶晴远远看着，脚下却迟迟没动。
“小晴，难道你真要我去求大姐，你才肯答应去救你爸爸吗？”
孟瑶娆的话止不住又要叶晴恶心了一下，一次次，一次次，除了母亲，他们似乎没有再多的理由来要挟自己。
然而，就这一条，天下无敌……
“走吧。”叶晴脸又冷了几分，抬脚朝车子走去。
坐在车里，叶晴盯着车内崭新的车饰，一字一顿的说，“只此一次，再有下次，我宁愿抱着我妈一起去死，也不会管他，你记住！”
“恩恩……”唯喏应着的孟瑶娆心里暗笑，这次成了，我们哪里还会找你……
雪弗兰载着各怀心事、两种心情的人一路消失在马路尽头。
约计开了二十分钟车程，孟瑶娆放慢车速，雪弗兰稳稳停在了一座二层建筑前。
复古的楼阁上挂着个牌匾——醉仙楼。
竟是N市占地最小，却最高档的饭店。
因为叶知秋的毒瘾，叶晴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替他出来平了多少次局了。
如果可以，当初她就不会一时好玩和那人学了这个本事，以至于一次次被叶知秋拉着翻局。
“快进去吧！”孟瑶娆手里一送，“你爸就在203等你呢……”
这个称呼要叶晴眉又极反感的一皱，“他不是我爸。”
牙齿研磨的像要把她咬碎似的，孟瑶娆身子一抖，改口，“知秋在203等你……”
再不想理她，叶晴抬脚进了门。
203号房门口，叶知秋正搓着手急急的等在门口，远远看到叶晴，就飞快几步走到她跟前，“小晴，这次你一定要救爸爸！”
叶晴把她伸过来的手打开，“叶知秋，什么时候，你才能要我的生活安生点，你已经毁了妈妈，还想怎么样，如果真那么看不上我们俩，干脆一刀杀了，我也就痛快了……”
女儿的话要脸皮极厚的叶知秋也有点挂不住脸，“小晴，你误会了，爸爸这次没赌，爸爸是做生意失手了……”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觉得自己被耍了的叶晴脸色又差了一分，转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203的门开了，一个低纯的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叶小姐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吗？”
叶晴还没来得及反应，几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早就从房间里鱼贯而出，阻住了叶晴的去路。
“我想和我谈谈，对你应该没坏处。”
像被挟持了的叶晴，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虽然是白天，但203的光线却不亮，环顾下四周，她才发现这屋子除了人工灯光外，竟是没窗子的。
密闭的空间让她莫名的紧张起来，她手紧紧的抓住衣襟，像往后退，却被身后的人一搡，又推了回来。
“叶小姐，别害怕。”叶晴面前，一个肚子略微发福的男人呷了口手里才茶，慢悠悠的说，“今天约叶小姐来，一来是想见见面，二来我也是想看看，叶小姐能不能担得起我家老二媳妇的身份……”
媳妇……叶晴脑子一蒙，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我的意思是我在替我们家老二向你提亲……”男人朝一旁使个眼色，随即叶晴手里多了一张名片。
福摇国际董事长裴斐……
随着叶晴的默念，她心里越来越凉。
看出女孩儿的情绪变化，裴斐不紧不慢的说，“我是机缘之下认识了你父亲，他把你的事情告诉了我，想必你也知道，犬子的身体不是很好，我也正是看中你对令慈的照顾。我查过你从小到大的学识经历，品学兼优，善良、正直，只除了和你父亲……”
“我没父亲……”经过这一会儿，人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的叶晴抬起头，把名片放在桌上，“他不是我父亲。”
她深吸口气，说，“能被你看中，是我的荣幸，也谢谢你的抬爱。但我福气小，裴家儿媳的身份恐怕是消受不起，这机会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叶晴不卑不亢的站在裴斐面前，目光镇定。
啪啪啪，身后突然多出的鼓掌声打断了叶晴糟糕的情绪，她回过头去看。
刚刚紧闭的房门开了。雕花红木门半开着，折射的光线打在门口那人身上，笼出一片非紫非红的光线。
叶晴眯着眼，看到正朝自己笑的男人。“哥？”
叶绍继续微笑着，穿过叶晴，对坐在她身后的裴斐说，“裴总，我妹的态度你也清楚了，我想我带她走你不会介意吧……”
说着，叶绍朝叶晴伸出手。
坐在桌旁的裴斐没说话，可站在一旁的保镖却不能不动，老板请来的“客人”怎么能说走就走？
几个人相视几眼，一起朝叶绍逼了过去。
“替我保管。”随着男人一声，叶晴就看到一个东西画着弧线朝自己飞来，慌忙伸手去接，到了手里，才看清是只手机，而那只只在记忆里出现过的“玉”蜻蜓，正静静的搭在指间。
彼时，正在飞往B市的飞机上的韩震，对N市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他头靠在座位上，脸色不很好看的盯着近距离的一块天空。
23、暖怀
叶晴手心冒冷的被叶绍拉着下楼时，叶知秋和孟瑶娆二人正窝在楼下车里，东张西望着里面的情况。
孟瑶娆眼尖，叶晴一出现，立马就被她看到了。一旁的叶知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老婆一把拉到窗户旁。
“快看，快看，那不是你姑娘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孟瑶娆说着，还不忘搡了叶知秋一下。
男人被这一搡，脸顶在玻璃上，顿时皱了，“我说你就不能不动手！”
他有点生气的揉揉脸，“老动手老动手……”叶知秋吭叽着，眼睛飘向了窗外并排走着的两人。
“是啊，怎么这么快？”他挠挠有些脱发的头，“哎？旁边那人怎么有点眼熟？”
在叶知秋盯着叶绍背影看个没完的时候，他头顶的车窗突然被敲了两下。
叶知秋抬头一看，神情立马紧张，开了车门就下了车。
叶绍的车开出去有一段路了，叶晴吊在嗓子里的这口气才算舒出来。
想起刚刚叶绍堪堪避过的那一击，她又是一阵心悸。“哥，刚刚要不是裴斐下令叫停，你……”
正在开车的叶绍一笑，分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叶晴的头，“就那么不相信你哥？”
隔着后视镜，叶晴看叶绍挑了眉继续说：“从小给你打架，哪次见我输了？”
叶晴缩缩脖子，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叶绍的手，“最开始欺负我的不也是你……”她嘀咕一声，把眼睛瞥向窗外。
叶绍手顿在半空，一时竟忘了收回。
半天，他默默把手扶在方向盘上，嘴里低低的念着，“是啊，小丫头已经长大了……”
在叶绍开车送叶晴回家的时候，进了饭店的叶知秋夫妇也同样的一脸心事。
站在203门口，叶知秋犹疑半天，迟迟不敢敲门，惹得孟瑶娆在他身后又是一搡，“干什么呢？敲门进啊！”
“不是，我是想刚刚小晴那么快就出去了，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叶知秋回头看自己老婆，一脸苦相。
他们身后的人早就等得不耐烦，直接扬着嗓子对里面高喊一声，“裴爷，人来了！”
这一嗓子，要叶知秋的脸彻底垮了，只得逼上梁山似的，硬着头皮推门进屋了。
“裴总，那个……小女……”叶知秋搓着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憋了半天，叶知秋总算说了一句，“小晴她脾气不大好……”
一直低头喝茶，看也没看他一眼的裴斐这时突然放下茶杯，开口，“我很满意令千金的性格，所以我们的协议现在基本可以开始执行。”
说着裴斐朝一旁一点头，随从里随之走出一人，递了张支票到叶知秋手里。
男人低头一看，心里一惊，“裴总，这个数怎么多了这么多……”
站在他一旁的孟瑶娆伸头
一看，拍了下叶知秋的手，“人家裴总给你自然有人家老板的用意，你只管收着就好！”如果不是挨着外人在，孟瑶娆铁定把支票直接抢到手里。
“叶夫人说的对，最初答应对你公司的注资数目是在没看到叶小姐之前，现在见了，比我想象中的满意很多，所以这是你应得的。”裴斐的指头一下下敲击着桌沿，“但是，你必须确保结果是我想看到的，否则……”
真正的威胁，最大的不是拿刀架到对方脖子上面去，也不是言辞多么的血溅四射。
威胁的最高境界，是一句平和到不行的话，出自一个翻手云覆手雨的人的手里。
叶知秋咽口口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点点头。
彼时，以为自己已经解决掉麻烦，丝毫不知自己早正式成为一个交易标的物的叶晴，正站在自家楼下同叶绍说着话。
“哥，这次你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副驾驶车门外，叶晴手搭着车盖，问正从驾驶位上下来的叶绍。
“记得我当初怎么说的，你把那个游戏通关掉我就回来了。现在既然回来了，就不走了。”绕过车头，叶绍拍拍叶晴的肩膀，“走，上楼去看看你妈。”
“那个游戏通关的事情你都知道，哥你是神吗？还有，今天你怎么找到我的？”叶晴越问，越觉得叶绍和以前的哥哥大不相同。
“要不我怎么是你哥呢？”叶绍伸出指头敲了叶晴脑门一下，“走，今天陪你过节……”
素来知道叶绍这个哥哥同叶家的关系也不睦，叶晴就没再问，跟着叶绍一路上了楼。
自从郝云离婚后，叶家那边来过这里的，除了见一次厌一次的叶知秋外，就只有叶绍了。
叶晴拿钥匙开了门，屋里一点动静也没。
郝云似乎还在睡。
叶晴指指沙发，示意叶绍坐，自己就钻进主卧室去看母亲。
她出来时，叶绍却站在饭厅的餐桌前，盯着上面的碗筷发愣。
叶晴挠挠头，“出门的急了，碗还没刷，哥，要不晚上我们去外面吃吧。我做的……嗯……只能说可以吃……”
对自己的厨艺向来不敢恭维的叶晴从实招来，不想一会儿出丑，索性先把丑先突显在门面上。
叶绍无奈的看了眼叶晴，脱掉外套后，把袖口挽了起来。“知道我们叶大小姐天生就是要人伺候的命，小的不伺候谁伺候。”叶绍弯腰挽臂，做了个小二打千的手势，叶绍钻进了厨房。
叶晴倚在厨房门口，看着忙活的叶绍，记忆一下子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叶家上下，是土生土长的N市人，几代经商，到了叶晴爷爷叶胜这代更是到了盛极。
曾几何时，改革开放初期，叶家单是每年向国家缴纳的税收在N市就是头筹，其实力可想而知。
然而，物极必反，事情有盛就有衰。
只不过叶家的没落来的太快，富不过三代，在叶家，到第二代就不成了。
不是叶家本身不行，而是叶家两兄弟叶解春和叶知秋的内斗太过厉害。
具体的叶晴也不清楚，记忆里，她第一次回爷爷家，自己已经五岁了，上学龄前那年。
见叶绍时，他正拿着速写本在叶家花园里画着什么，那副皱眉严肃的样子，叶晴一直记得。
“你打扰我画画了。”一句不温不火的话，一点不友善的眼光，打消了叶晴凑到他跟前去看的念头。
他不喜欢她。这是叶绍给年仅五岁的叶晴留下的第一印象。
这种印象一直持续到爸妈离婚后的某天……
天上飘着蒙蒙细雨，落在叶晴脸上，同眼泪混在一起流到嘴旁，咸的苦的一如同学们的讥讽——她是没人要的孩子。
九岁大的孩子蹲在小学的墙根下，渺小的像株小草。
一把伞出现在头顶，叶晴抽泣下，抬起头，朦胧中看到叶绍的嘴一开一合的对她说：
如果你不幸福，我陪你……
幸福是什么，那时的叶晴不懂，她唯一明白的就是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
好！
“好！”现实同记忆叠加，叶晴真出声叫了出来。
正往外端菜的叶绍脚下一顿，把手里的菜稳住了，看着她摇摇头，“至于那么捧我，就算真的闻着香，也不至于叫那么大声吧……”
脸红了的叶晴不好意思解释她是沉湎回忆而叫的，顺手从叶绍手里把菜接过来，端去了餐桌。
到了桌旁，才发现，一共四菜一汤，蛮好蛮好的齐整摆在桌上。
“哥！”叶晴惊叫，“你出国不是去修学术，是去修厨艺吧！”
“吃你的吧，哪里就那么多话。”手里三双筷子，顺势拿起筷尾在她头上就是一敲，“去叫你妈出来吃饭。”
“哦……”叶晴揉揉头，心情却是极好。
郝云被叶晴扶出来时，药劲还有些没过，人迷迷糊糊念叨着什么。
叶晴把她安顿在座位上，就对叶绍说，“哥，你坐，我去盛饭。”
不消叶晴说，叶绍也早就落座了。
他坐在郝云对面，听着她嘴里低低念叨的竟是“知秋……知秋……”眉头就是一皱。
刚好叶晴端了饭回来，叶绍低沉着声音对她说，“你妈就是把感情看的太重了，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是啊。”叶晴把一个碗递到郝云面前，“妈，你吃。”
又拿了一碗递给叶绍，“妈妈就是太在乎感情的纯粹性了。”
叶绍低头呷了口饭，“如果男人要的不只是爱情，还要他的女人对自己的事业有所助力呢？这样就不纯粹了吗？”
“两者都有当然好，可往往男人要的这些是出现在两个女人身上的，像这种，你说你会要你妹出于爱情那方给人做情妇呢，还是等哪天打拼出来再找个男人给他做助力呢？”
叶晴摇摇头，“与其那样，还是份单纯的感情好些。”
她没注意到，自己说话时，叶绍的筷子一直都没动过。
三人默默吃了一会儿，餐桌上只偶尔有一两声郝云筷子划过盘子发出的琤琤声。
叶晴的电话突然响了，她放下碗，拿出手机一看，脸立刻就有点红了。
“哥，我去接个电话。”
说着，不等叶绍回答，叶晴就急火火的拿着手机跑向阳台。
阳台门被拉开再关上的瞬间，叶绍清楚的听到叶晴温柔的问了句，“到了吗……”
前所未有的温柔。
叶绍心里突的一下。
叶晴这个电话足足打了十五分钟，桌上的饭菜由最初的热气腾腾，变到后面的只有丝缕袅袅冒出。
叶绍的脸也由最初的常温变成了后来的零下，看着笑笑的回到餐桌的叶晴，他缓和了下脸色。
“丫头是不是谈男朋友了？”
叶晴的性子腼腆，他到现在还记得叶晴大一时，他出国前夕，那时候已经在交往的郑斌，叶晴也从没和他承认过是自己的男朋友。
所以当这次，叶晴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点点时，叶绍心里之前那一突就彻底变为了猛地下沉。
与N市远隔千里的Z城，一栋独体小楼前面，韩震盯着通话结束的手机屏幕，脸色温存。
小楼的门就在这时开了，一个中年女人肃容站在台阶上，看着站在地下的韩震，几秒钟后，叹口气，“儿子，你总算回来了……”
24、情缠
叶晴把叶绍送出门时，还不知道此时韩震正在和家人进行着怎样剧烈的交涉，她站在叶绍身后，看着低头整理衣服的他，半开玩笑似地说，“哥，什么时候把嫂子带来给我看看？”
叶晴的话，要叶绍正在动作的手僵在半空中两秒，随后他便转过身，在叶晴头上就是一敲，“谁和你说你有嫂子了？”
叶晴揉揉头，“就是知道没有才替你着急吗？”
在叶晴不经意间，叶绍的眼睛一松，某种紧张的情绪像退潮般渐渐隐去。“不急，总要看你先嫁了……”他揉揉叶晴的头，“明天早点起，我来接你，送你们去医院……”
叶晴本打算在家多住几天陪陪郝云，可经过孟瑶娆那么一闹，叶晴决定还是提前把妈妈送回去，因为现在郝云的情况并没刚出院那会儿好。
刚刚饭桌上，叶晴提起了这个打算，于是叶绍才顺理成章的有了这种说法。
叶晴点点头，“明天见。”
叶绍下时，走的极慢，满脑子里晃过的，全是叶晴接好电话时满脸的甜笑。
他深吸一口气，扶着榔杆迈下了最后两级台阶。
外，漫天星斗稀微亮起，四围栋栋宇像兽一样把天地圈成一小块，叶绍解了下领口，钻进车里。
闭目靠在椅背上，眼前依稀出现了当初那个抱着自己哭泣的小姑娘。
那时的他，只要轻轻的拥着她、拍拍她，叶晴就会渐渐安静下来。
曾经，他以为，等到时机成熟，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表达出自己的爱，要他的丫头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什么叫物是人非，叶绍现在懂了。
没有谁总会一直站在原地等你。就算从小依赖自己的叶晴，现在也长大了。
而他，很不高兴她这种长大。
拿出根烟，点燃，却没吸，叶绍拿着烟，手伸到窗外静静看它寸寸变短。
他僵了一会儿，不远处宇上一阵窗响，叶绍抬头一看，趴在窗户上打电话的不是叶晴是谁。
不暖不凉的夜晚，叶晴换了件白绒衫，手肘支着窗沿，没有他在场，她脸上的甜蜜就丝毫的不需掩饰了。
叶绍拿着烟的手不自觉颤了两下，他眼睛一眯，把一口没吸的烟丢到窗外，脚下油门一踩，进口车就这么一冲的出了小区。
“我去你那里。”叶绍边开车，边打了个电话，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车轮带着主人的焦躁，一路卷起尘土消失在夜空下的马路尽头。
嘟嘟的电话声响了很久，叶晴的笑由最初的灿烂到了后来的收敛。
直到那边传来“你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笑容才彻底从她脸上擦掉。
盯着发黑的屏幕，叶晴心里一阵发空，曾几何时，韩震已经在不经意间取代了叶绍，成为她心里最终的依靠。
今天叶绍看她的眼神，不知怎的，叶晴总觉的有点奇怪，再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哥哥了。
正愣神的功夫，黑掉的屏幕重新亮了起来，是刚刚的号码。
叶晴眼角一飞，边按下接听键，“喂……”
韩震关上房门，揉揉眉心，“晚上吃了什么？”一个下午，也只有现在，他才能静下心来。
真的听到对方的声音，刚刚的兴奋就化成丝缕温柔，叶晴贴着电话，静了一会儿，这才细细的把下午的事情和韩震说了一遍，至于裴斐的那段她则是选择性的忽略了。
“哥哥？怎么以前没听你提起过？”听她说的开心，韩震躺在床上，闭着眼，问。
“是叶家的堂哥……”如果说的是其他话题，叶晴未必会像现在这么自如，可关于叶绍的话题，叶晴却丝毫没有避讳，从最初的排斥，到之后的保护，叶晴滔滔不绝。
于是，相隔千里的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躺着，就这么聊了许久。
“明天就送阿姨回医院吗？”听到叶晴说，韩震的眼睛不知何时眯着就睁开了。
“嗯，我哥送我们过去，你放心。”叶晴一只脚尖点着地，看着窗外漆黑又明亮的夜空说。
“嗯。”
“韩震？”
“嗯……”
“你是不是很累，家里有事吗？是谁病了吗？怎么声音有点奇怪？”
这是叶晴第一次关心他，看来那一晚隐忍的效果的确不错，一个下午的争论，筋疲力尽的韩震第一次咧开了嘴。
叶晴只听到那边轰隆隆的像是打雷的一阵响，惊了半天才吞吐的开口，“韩，韩先生，你刚刚是在笑吗？”
那声音在叶晴发问之后，又持续了几秒后方才收住。
韩震拿手掩着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想到你会笑……”就在叶晴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准备调侃下比石头还难开口的韩先生时，韩震那边突然Сhā入了第三个声音。
一个要她虽然第一次听，却许久难忘的声音。
“小震，那个项目你一定不能参加，这点我和你爸态度非常一致，我们已经失去你哥，不能再失去你。”
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关心的话说出来却严肃非常。
“晚些打给你。”韩震说完这句，就挂断了电话。
叶晴：……
虽然已是晚上，楚玉仍然穿的一丝不苟，这是多年从政养成的习惯，即便是在自己家。
她坐在韩震对面，看着他挂断电话，“女朋友？”她问。
难怪楚玉怀疑，这些年来，即便以前对自己的亲哥哥韩川，韩震也没这么细声说过话。
韩震没回答母亲的问题，相反，他翻身下地，给了母亲一个背影，许久，就在楚玉耐心将尽时，韩震开口了，“除非你们这次可以像上次一样再Сhā手，否则这个项目我参加定了。”
一时间，楚玉看着儿子的背影，突然有种失控的无力感。韩震再不是当初被几道命令一压，就离开警界的小孩子了。
她还想说什么，却看韩震盯着手机出神，刚刚和他通电话的究竟是谁……
楚玉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说被挂掉电话，忐忑一晚不成眠的叶晴和夏花煲了足一小时的电话粥；也不说夏花听了裴斐和叶绍的事情心里动起了怎样的心思。
离开叶晴住处的叶绍一路驱车，没有回宾馆里自己的房间，更没回叶家本宅，而是去了离他所住宾馆很近的另一处五星。
下车，进电梯，出电梯，敲门……这一系列动作被一身火无处发泄的叶绍在四分钟内全数做完。
红花木门开启的瞬间，叶绍直接横冲进去，一把将还围着浴巾的女人拦腰扛起，进到卧室，他手一松，女人随之被丢到了床上。
松领结，解裤子，分开双腿，横冲进入，似乎随着这些步骤的一步步进行，叶绍心里的火越烧越大……
直到触及底端时，叶绍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捧起女人的ru，将脸深埋进去，嘴里不住念着：小晴……小晴……
男人的叫唤似乎给了身下女人某种暗示，她两腿一勾，夹住男人的腰，一只手则伸到下方，擒住了其中一球。
“哥，给我……”边揉搓着，女人边低低唤着。
女人的话春.药般彻底把叶绍内心的YU兽释放出来，他伸手抓起女人的一条腿，贴紧在自己大腿侧，腰则一下下用力深深的捅进了深处。
最初的欢愉久了，就成了变相的折磨，下.身丝丝缕缕的疼像蚂蚁咬一样不停的从那点往四肢传。
到达那点时，女人眼前一白，晕了过去。
把自己从女人身体里拔出来时，白滴在嫣红的花瓣上，既yu望也妖冶。
从旁边拿过条毛巾裹在腰上，男人起身钻进了浴室。
******
不记得和夏花聊到几点，总之叶晴醒来时，手里还握着早就没电了的手机。
耳边，门铃响个不停。
叶晴揉揉头，下床去开门。
“哥，这么早啊……”
叶绍早就没了昨晚的鬼魅气质，正一派平和的看着叶晴，“告诉你早些睡了，怎么还是没睡醒的样子……”
叶晴打了个哈欠，“打电话打的太晚了……哥，你等我收拾下，就走。”
她转身的瞬间，叶绍的眼神随之飘到了桌上的手机……
叶晴给郝云简单收拾了些东西就和叶绍下启程了。
坐在车里，叶绍对叶晴说：“丫头，如果换家条件好些的医院，治疗起来的效果是不是会更好些？”
“嗯……”叶绍的话一下子就戳中了叶晴的心，妈妈的病如果能换个更好的地方疗养，一定会大有起色的。
叶晴的表情，被叶绍尽收眼底。
丫头，对你最好的永远只有我……
进医生办公室前，叶绍已经做好打算出钱给郝云转院了，可等进了办公室，他才知道，自己绝对是低估了那男人的能力。
站在办公室中央，叶晴拉着母亲， “主任，他们是谁？”看着几个明显是在等他们的男女，她神色警惕。
不会又是叶知秋动的歪脑筋。
“你还不知道呢？那天你走后，和你一起来的那位先生第二天又来了，他已经给你母亲做好了转院手续，这不，今天一大早，他来了电话，说你们今天就回来。这几位就是对方医院过来接的。”主任说着，拿张东西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他还怕你不信，留了张字条给你。喏……”
寥寥数笔，钢筋有力的讲细节概述了一遍，落款处，韩震两字带着热量般的跳进她眼里。
见叶晴没说话，对方几人其中之一拿出张卡片还有个纸条递给叶晴。
分别是一张医院的名片，还有交接人员详单。
那个半疗养式的医院叶晴知道，价格高的曾一度要她咋舌。
叶晴喉咙有点紧，只是这手机还在家充电，压根没带出来，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呢？
一只手机递到她面前，“不确认的话就问问。”
叶绍虽然不甘愿，但这次他的确是输了。
“嗯。”叶晴点点头。
“韩震，谢谢你。”如果不是感觉到他好像有事，也许这个电话会发展成一个漫长的答谢会。
挂掉电话，叶晴吸了下鼻子，转身对郝云说，“妈，今天咱搬家……”
自从和叶晴通了电话，夏花这心里就有点打鼓，中午，坐在咖啡厅独自沉思的她几经思酌，拿起电话打给了唐安柏，“喂……唐二，年前咱们几个去四川那里泡温泉。把人都叫上，叶晴我去叫。”
其实给叶晴那本光碟时，夏花并没实指望那两人能发生什么，可自从叶晴说她那个哥回来了，夏花的警惕心就提了起来。
她对他，无好感。
所以最安全的办法就是马上把叶晴出手，那女人，看起来聪明，实际保守的要命。
她就不信了，自己亲自督战，韩震还能跑了？
“除非你不举！”夏花放下咖啡杯，很大声的说。
此话一出，一旁经过的端盘子侍者难以避免的折了一下腰。
25、温泉
用最短的时间把郝云安顿好，叶晴就去车站买了票。
坐在叶晴家客厅里，叶绍看着从小慢吞吞惯了的叶晴，风风火火的打包着行李，眼里的情绪早就不能用言语说清。
“以前慢的像乌龟，今天太阳是打哪边出来了？这么麻利……”其实，早就知道答案的叶绍，终于还是压不住内心的那股酸意，问了出来。
正把行李箱的拉链拉上的叶晴，听到哥哥的话，手下一顿，紧接着就“哎呦”一声。
“哥……”叶晴揉着被拉链夹到的指头，埋怨的看着叶绍，“妈妈去住院了，我自己在家也是无聊，还不如早些回校呢。”
“敢说不是急着去见你那个男朋友？”叶绍眼尾如丝，挑起来瞥了叶晴一眼，紧接着捉起她的指头到眼前，“急的做事都开始毛躁了……”
略疼的感觉随着指尖的挤压明显起来，叶晴眉毛拧了拧，抽出手，“哥，我都这么大了，你就别总管我了……”
看着低头继续弄箱子的叶晴，叶隔了几秒，叶绍恢复了情绪，“是啊，丫头早就长大了。”他退后几步，坐回沙发上，“改天把男朋友约出来，给我见见……”
整理好东西的叶晴提起箱子，回头看着叶绍，“哥，你怎么比我还心急……”
直到火车开动，隔着窗玻璃朝叶绍挥手致意时，叶晴才反应出，不是他急，真正急的是她。
现在的叶晴，十分迫切的想见到韩震，想对他说自己有多感谢他，也有多……爱他。
是的，虽然遭遇裴斐时，出现在现场的是哥哥叶绍，但只有天晓得，当时她心里想的是谁。
经历了最初的猜忌、防备，遭遇了被珍惜被感动，天知道，她现在只想见到他——韩震！
然而，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被思念的韩先生像故意捉弄她一样，渐渐的失去了音讯。
最初还一片淡定的叶晴，到了节后的第七天终于开始坐立不安了。
这天是DH大期末考的最后一天，交好卷子，叶晴没像其他人那样一脸轻松的商量着晚上去哪里happy，相反却有些郁郁的出了教室。
从包里拿出手机，刚刚开机，接连几条信息就从窗口蹦跳出来，盯着夏花的名字愣了一会儿神，叶晴叹口气，点开了信息。
“叶子，晚七点，酒见。”这是最后收到的一条信息，时间显示正是五分钟之前。
想必她也是刚刚考完，叶晴叹口气，直接回拨了回去。
“花，我没心情，不去好不好？”
“不好！”电话那头，夏花还是一贯的女王气十足，“总之，七点钟，准时，如果你不在108出现，叶小晴，后果自负……”
叶晴张张嘴，还想继续拒绝，可电话那边却早就挂断了，嘟嘟嘟的忙音就好像此时她的心情一样，一阵乱码……
走出教学，抬头看看头顶的天空，稀薄的纯蓝天空像吸尽了她所有呼吸的能力，叶晴小声的念了一句。
韩震，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酒的前台一如既往的嘈杂喧闹，像锅被打翻的八宝粥，乱成一团，亮点的声音四散到人群各处，不时的从其中某处爆出一两声，引起那片局部的欢腾。
叶晴摘下围巾，穿过狭长的走廊，途中和几个以前的同事打了招呼后，意兴更加阑珊。
站在108包房的门外，里面的安静要叶晴觉得有些怪异，虽然说这里的隔音效果好，但马鸣那副嗓子，拿一句话概括，就是——正常的人类材料已经不能阻挡他了。
叶晴虽然疑惑，还是推开了门。
房间内很暗，几乎无光……
就在叶晴脚迈进去半只，犹豫着另外一只何去何从时，门后的一只手替她做了这个决定。
连声叫都没来得及，一切就被吞进了另一副唇舌中。
叶晴被吻得缺氧，手软软的就要缠上了对方的颈子。
“韩震……”细碎的轻呼沿着唇痕微漏出来，虽然看不到，但叶晴知道，自己现在热吻的对象正是韩震。
胸贴着胸，体内的火越烧越大，就在叶晴觉得自己要被点着的时候，包房的灯突然开了。
“老大真热情啊……”
正吻得动情的叶晴听到声音，条件反射的闭上嘴。
嘶……
正侧脸向一旁的叶晴听到拥着她的男人一个轻声，心里不免一阵暗笑，能让冷面韩先生挨咬，马鸣这下惨了。
果然……
“老四，那么开心，那温泉旅行你就不要去了。”
搂着叶晴的韩震一句话要马鸣立即消声，让他身后的几人忍不住偷笑。
前一秒还在为马鸣祷告的叶晴，下一秒就把头重新伸了出来：“什么温泉旅行？”
“问你朋友。”下午刚刚回S市的韩震脸上连点远行的风尘也无，指指门口和唐二站在一起，正朝他们狐笑的夏花。
其实，关于这次旅行的目的，早在他离家开机同唐安柏通话时就知道了。
毫无商量余地的他就要拒绝，可电话讲到一半，那头说话的人突然变成了夏花。
几句话下来，不仅说动了向来立场坚定的韩震，而且她话里的某些东西也让韩震联想起了什么。
收起思绪的韩震，一把拉回了叶晴，“还真去问啊？”
本来是打算去问问夏花的，可被韩震这么一拉，她自己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叶晴缕了下头发，“不问就不问，就是好奇而已吗……”
她不问的结果，就是连郝云住院的事都没来得及提，陪着马鸣他们酒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被扔上了飞往C市的飞机。
直到坐在仓位里，倚在韩震的肩头，叶晴才终于能静静享受下久违的静谧。
韩先生，谢谢你。
这句话，她不知在心里说了多少次。
因为韩震，妈妈的病有了转机的机会，因为他，自己的生活才有了颜色。
“韩震，谢谢你……”在她睡着的时候，这句话无遗漏钻进了韩震的耳朵。
在家紧绷了几天的脸，到了现在才因为这一句话轻松下来，忽略掉后几排座位上马鸣的聒噪声音，韩震把叶晴的头往自己肩膀又压了压。
马鸣不知道，自己平时的活跃，此刻正被当成缺点被老大厌弃。
从S市到C市，飞机的行程也就是三小时。
下了飞机，坐上开往郊区的大巴，刚刚还睡眼惺忪的叶晴立马变了个模样，她拉着夏花，指着路旁渐渐入眼的雪山，一脸兴奋。
与刚刚不同，这次韩震没有坐在她身边，而是坐在最靠后的位置上，旁边坐的是唐狐狸。
“石头，你要我查的事情我查好了……”
叶晴和韩震之间虽然不近，但依照韩震的谨慎，惯常他还是不会聊这些话题的。
但现如今却不同，他们之间加了个马鸣，就相当于塞了一个信号干扰器，后排的唐安柏就可以安心的把调查结果一五一十的告诉给韩震听了。
几分钟以后，韩震听完，沉吟了几秒，“这么说，把这个项目启动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是那个公司了。”
“嗯。”唐安柏换了个手的支撑角度，“消息一出，你父母就知道，我看这绝不是巧合，而且，我想，你这次能回来，估计也是废了很大的周章……”
韩震不语，天知道，他的确是费了番心思才从那个神鬼不能忤逆的老子手里走掉的。
“你和夏花，看上去不错。”
韩震的话对唐安柏来讲，丁点恭维的意思都没有。“她不大一样，和其他女人……”唐安柏搓搓下巴，说。
“她是叶晴的朋友。”
兄弟间，无论是劝诫，或是警告，都是点到即止的。
韩震的话要唐安柏一笑。他是风流，但他不会乱风流。
这场游戏怎么进行下去，还要看对方。
坐在最后排的两个男人，看着坐在前排兴奋说着话的人，各怀心情。
直到到了温泉旅店，叶晴才算没后悔答应来这里一趟。
没有雕梁画栋，只有一排排简洁的木质小屋干净爽朗的错落面前。
叶晴招展双臂，深深的吸了口，韩震看她一脸满足的表情，好像把天地灵秀都想吸进口中一样。
去拿房间牌的夏花折返回来，依次对同行的一众公子小姐们发着房牌。
马鸣图热闹，拉了一群朋友过来，这其中有情侣声明要住一间的，夏花就给他们一个牌子。
叶晴和韩震的是最后发的。韩震一个，叶晴没有。
“叶晴和我一间。”夏花晃晃手里的牌子，对韩震公事公办的说。
叶晴对这个安排很满意，点点头，丝毫没察觉自己正逐步落入某人的掌握。
C市地处盆地，又多温泉，因此即便是冬天，到了夜间温度也不是很低。
吃过饭，叶晴跟夏花在房里换了浴袍，就约着散下食之后去泡温泉。
谁知这一散，叶晴就被夏花带着喝了两杯。
韩震不知被唐安柏他们带到哪里去了，酒量很浅的叶晴喝了几口，头就开始晕，她扯扯夏花的袖子，“花，我们回去。”
朦胧中，夏花异常好说话的牵着她往回走，不一会儿，叶晴就被拉进一间房。
夏花看着东倒西歪的叶晴，摇摇头，给你个套就钻，真是丁点挑战都没。
夏花边想边半抱着叶晴往窗口方向走。
这家旅馆的温泉分两种，一种是男女混合的公共大汤池，一种就是各个房间分带的小型汤池。
夏花把发晕的叶晴脱了外衫，扔进了那间房的小汤池。
“泡一会儿就好了……”
夏花拍拍叶晴的肩离开了。
的确舒服许多的叶晴闭着眼睛点头。
自从饭后，韩震就没见到叶晴，相反却被马鸣他们拉着说个没完，心里早就有点烦躁了，被灌了几杯就起身要离开。
本来他和叶晴的事情，就不想他们参与进来。
一是没必要，他从没对自己的心质疑过，二是，他不想勉强叶晴。
“老大，不再坐会儿了？”
马鸣的拖延战术看起来十分白目，韩震连回答都懒得答，朝身后招招手，走了。
马鸣还想说什么，看到走出来对他们摆OK手势的夏花，总算松口气。
“大姐，这么做，行吗？还有，老大会不会生气？”
夏花和唐安柏的巴掌几乎是同时落在马鸣的后脑勺上。
“你见过那个饿久了的人，会怪罪给他食物的人……”
马鸣摸着头上的两只尖尖角，接过俩人如出一辙的白眼，泪……
韩震回到房间，脱了衣服，打算洗个澡睡了。
可想想这里有名的温泉，又改变了注意，转身朝玻璃门走去。
拉开门，白色水雾中，他终于知道了那群人的安排。
白白的肩膀露在外面，圆圆的胸脯裹在白毛巾里，水平面间时浮时现……不是叶晴是谁……
可是她会愿意吗？
叶晴正泡的惬意，头顶的一团黑影突然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清明世界。
“韩、韩震……你怎么在我房间！”
从上到下直视，胸上的那点风光变得更加明显了，韩震把眼睛移开，“这是我房间。”
呃……
大脑空白三秒后，红色迅速攻陷了叶晴的脸，“我、我进错房间了，我马上就走……”
手脚并用往上爬的叶晴冷不防面前伸来一只手，韩震的帮助。
拉住他的那秒，叶晴的眼睛好巧不巧刚好对上了韩震的腰，那里的伟状让她脸一囧，脚一滑……
从出生到现在，叶晴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窘迫过，在一个只到腰深的池子里差点淹死。
被韩震捞起来时，她已经喝了两口温泉水。
“咳咳……”眼睛被淹的火辣辣的疼，叶晴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听到耳边韩震略微沙哑的声音说：下来，这种考验，不好玩。
叶晴边睁开眼，边感觉韩震把他轻轻放下来，身体交错时，他腰间的明显不容忽视。
韩震把浴巾拿手拎着，掩饰的往池外跨，身后却突然缠上了一双小手。
“韩先生，我愿意……”
伴随着这一声，韩震猛地回过头，看叶晴抓住毛巾的手慢慢松开，一对饱满的白兔随之脱出。
“我不希望你是出于感激。”压抑着激动，韩震说。
叶晴咬着唇，还要她说的怎么明白吗？
“不是感激，是愿意，我愿意……”
黑色的夜空下，白色的水雾中，女孩儿的眼睛亮的出奇。
看得出，她很认真。
她看着男人胸口剧烈起伏两下，还没反应过来，就一阵天地旋转，人竟被背在了他背上。
RU头挤着男人壮..硕的肩膀，她几乎可以想象的出，这一夜会是怎样。
26、交融
这是记忆里，叶晴第二次被男人平放在床上了。被同一个男人。
与上次不同，韩震略显紧张。不是她夸张，因为叶晴明显感到在自己身上细微摩挲的男人，他手在抖。
闭着眼，叶晴同样有点僵的唇线微一弯，伸手勾住了男人的颈子。
吭的一声闷响，煊软的席梦思又往下陷进一块。
韩震从来不知道，小女人也会有现在的这面。
细软的舌头沿着他唇线外围一圈圈的舔，甜蜜的挠着他的痒痒。
每每他主动出击，想擒住那抹淘气，都半途而废在对方的灵巧的躲闪当中。
猫鼠游戏玩到现在，越抓不到，越偏不信邪拼命抓的猫儿被逗的有点暴躁，就像此时的韩震一样。
好在韩先生懂得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