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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棋魂后续之再生缘 > 11月11日,清晨。

11月11日,清晨。

佐为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灯,“再过四天,”佐为从床上坐了起来,“塔矢行洋!我们又会再一次在战场上相遇了!”

“头发已经长出来了啊!”佐为照着镜子,用手摸了摸头,看到那些短短的头发,苦笑,这些日子,他已经被无数人取笑了,他拿过帽子,正要戴上,以遮住那道因为手术而留下的触目惊心的伤疤,“这样子是不是更有型呢?以前御城棋都是这么下的啊!”

佐为想起了一百多年前的御城棋,“那个时候,每一局都是在将军的面前下的,每一局都事关家族的存亡,每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每一目的争夺都可能决定最后的输赢!”佐为闭上眼睛,回想着当时的惊心动魄,“如果说,当时下的棋是为了本因坊家族,为了虎次郎,为了秀和先生的话!那么现在我要下的棋,”佐为睁开眼睛,“就是为了阿光和小亮,为了许许多多的正在下棋和将要下棋的人们,为了向神之一手迈进吧!神啊!这就是你让我继续下棋的原因吗?”

佐为走到房间中央摆着的棋桌旁,端坐下来,“这个棋盘,”佐为看着眼前以前残破、老旧、磨损的老棋盘,“我前生最后用过的棋盘!它曾经承载着决出平安时代最强棋士的使命,它曾骄傲地被摆在大殿上,曾向陛下、向满朝大臣们展现着自己的风采,可是,就因为一场也许不该有的比赛,因为一个叫藤原佐为的棋士的不幸和懦弱,它从此失去了它曾经拥有的傲人的光彩,从此消失在人们眼前……和着那个叫藤原佐为的棋士,从此在人间颠沛流利,经过了一年又一年,被无情的岁月摧残得残破、老旧,光彩不再……,但是,留在它上面的棋的­精­神,一千年来仍不减一分,就是由于这个­精­神,激励着我那永远不肯轻易言败的斗志,激励着我执着不悔的走在追逐神之一手的路上,如今,经历了一千年苦难的老棋盘啊!就如同那个叫藤原佐为的棋士一样,又要在世人面前展露风采了吗?”佐为看着棋盘上摆着的塔矢行洋最近在围甲联赛上的棋谱,眼中燃烧着斗志,他仿佛又看到了老棋盘上重新燃起的硝烟,“你重新复活了吗?”

……

“半决赛就要开始了!”渡边一郎站在渡边棋会的窗前,看着手中刚收到的赛程通知,“佐为和我,我们能否再一次回到一千年前的大殿上,回到了那张棋桌前?通过半决赛!佐为,你有这个决心吧!有着要战胜塔矢行洋,和我最后在决赛上再见的决心吧!那么,千年前的一幕才会再一次重新上演,许许多多的恩怨,才会得到最后的了结,是吧,佐为!”

……

半决赛前前夕,韩国首尔大学围棋部一楼大厅,徐彰元九段正在外厅看着工作人员忙碌着,看着大厅里竖起的两个现场解说用的大棋盘,“明天这里会是怎样的气氛啊!藤原佐为、渡边一郎,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物,打乱了围棋现有的格局,引起了多少的关注啊!……话说回来,这样的格局也应该被打破了,围棋是应该加入一些新的东西了!”想着这几年围棋界发生的种种变化,徐彰元无限感慨,“慢慢地开始欣欣向荣了啊!”

晚上,塔矢父子下榻的宾馆。

房间里静悄悄的,小亮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灯火,他的心已经飞到了明天的赛场上了,“明天,无论谁输谁赢?我将会看到一场怎样的激战呢?”

塔矢行洋则在地上静静的端坐着,时间在他身上,此刻,仿佛是静止的。小亮第一次看到父亲在赛前这样,他在想:“爸爸,非常重视明天的比赛吧!”

……

16日上午,三星杯围棋赛半决赛将在汉城大学的棋厅举行,经过前两个阶段的单赛淘汰,杯赛终于迎来了Gao潮阶段——半决赛。半决赛将采用三番棋的赛制,获得两场胜利即获胜。由于佐为和渡边这两名非职业棋士的棋手进入了历来由职业棋士垄断的赛事四强,也由于佐为在网络上作为sai的名气,更由于佐为在前一段比赛中展现出的强大棋力,在人们心中造成了强烈的震撼。故而佐为与塔矢行洋即将在半决赛上的对决自然而然地万众瞩目了。

十点,裁判长李艮基八段宣布比赛开始,照相机的快门声响合成一团。一片闪烁之中,塔矢行洋从棋盒中攥出一把白子,佐为在棋盘上轻轻放上两颗黑子,由于很多电视台都对这场比赛进行现场直播,所以有很多摄影记者聚集在棋盘周围,睁大眼睛目睹这千篇一律的大战序曲。

“我猜对了吗?”佐为在想这个问题,他内心深处希望能够猜对,“可能的话,我想执黑子!”佐为的思潮起伏着,在这个黑贴六目半的赛制中,执黑固然还是占了优势,但佐为关心的不是这个,“我想要主导棋局的走势!”

塔矢行洋深吸一口气,摊开了手中的棋子,两个两个的码在棋盘上,“17个!”也就是说,佐为猜错了。这一场半决赛三番棋的执子顺序立刻得出,第一局由塔矢行洋执黑,第二局是佐为执黑,第三局,如果有的话,就再由塔矢行洋执黑,周周的记者们一阵低语。

外厅的记者们得知这个消息后,一片哗然,“这样塔矢行洋在争夺的开始就占据优势了!”

“……,佐为不会有问题的吧!尽管不是先手!”进藤在外厅,面对着用来演示棋局的大棋盘,想到,他的手心开始冒汗,身体在紧张的颤抖着,心脏在“呯呯”地剧烈跳动着,他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小亮。小亮也很紧张,右手还不自觉地抚着发烫的腮帮。

绪方坐在他们后面那一排,由于大厅禁止抽烟,他正为无法宣泄紧张而浑身颤抖着,“看过那么多顶尖棋手间的对局,这是最紧张的一次!”

前来观棋的诸如高永夏、洪秀英、陆力、赵石等少年棋士又坐在了他们后面,他们也很激动,这可是一场全世界都在瞩目的大战啊!

“现在,谁离得更近呢?神之一手!”这才是人们真正关心的问题。

“为什么我会一直觉得下棋很有趣呢?”佐为想到,“就是在那个确定自己赢棋的一瞬间!”佐为的眼睛­射­出了两道犀利的寒芒,嘴角露出了充满战意的微笑。

塔矢行洋可以说是已经身经不知几百场恶斗了,可是这一次,“永无止境的,追求神之一手的道路,这一次,是离得最近的一次了吧!”他看着对面的佐为,“这个人!是我真正的对手!”一种不知名的兴奋,再一次在这位老将的体内涌动着。

佐为VS塔矢行洋的棋局由徐彰元九段在外厅大棋盘上现场解说。这个久经沙场的老将内心也在激动着,他不由得把眼光盯着大棋盘上旁边的黑白两­色­棋子,“我将在这里摆出怎样的一个棋局呢?”

棋局开始。

塔矢行洋下了第一手,右上角,小目。“藤原君,我等着你的应对!”

佐为盯着塔矢行洋的落子,“塔矢行洋,你想下出怎样的一局棋呢?”沉呤片刻,佐为下了一手,右下角,星位。

“右下角,小目。”黑子很快的落到棋盘上。

佐为看了塔矢行洋一眼,“快速的布局吗?好吧,马上进入战斗吧!”佐为也很快落子,右上角,小目。

“正和我意!我们开始战斗吧!”黑子快速落子,三之六,挂角。

……

佐知子也来到了现场,“今生的佐为,曾为了逃避悲伤而放弃了下棋,转入轮回!但他更勇敢地战胜了自己,重新拿回棋子,找回了前世的自己!”想到这,佐知子的眼泪落了下来,“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这就是神对他的考验吗?”佐知子的眼光转向了另一个棋盘,那是由吴太全七段解说的另一场半决赛,由中国的李卫民九段VS渡边一郎,尽管没有塔矢行洋VS佐为的棋局那么“拉风”,引人关注,可是两位超一流棋手的对局也还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仲间……”想起一千年前仲间纯一郎对自己那含情默默的目光,为了自己,他不惜成为权贵们争权夺利的棋子,而且还在棋局中……“一失足成千古恨啊!”佐知子回想着当年,在得知佐为已经离开人世后,仲间纯一郎那空洞的眼神与无声的抽泣,“……他一定后悔遇上了我……”

[52]第 48 章

“好快的开局,下到这一步,双方共用了五分钟!”徐彰元戴着耳机,边听着从内厅及时报来的新棋步,边在外厅的大棋盘上摆棋子。

“双方都是一副迫不及待的架式!期待这一局很久了吧!”徐彰元接着说道,“这可不是各有三小时思考时间的比赛的下法啊!我们是不是要提醒双方呢?哈哈……”

这一句似是想缓和紧张气氛的笑话很“冷”啊,可是现场还是有不少人为了缓解紧张跟着哈哈了几声,似笑非笑的。

“这种笑声是不是很不对味?”

“是呀!”

坐在最后排的两个人在无动于衷地一问一答着……

……

阿光的目不转睛的盯着棋盘,“是呀!这一局是双方期待已久的棋局啊,我是这么认为的,”阿光看了一眼小亮,看到了小亮丝毫不惊讶的神情,“塔矢老师平常的开局都很慢,都是经过非常仔细的思考,斟酌再三的,这一局,这个速度……他大概已经在想象中下过无数次了吧!”

“爸爸,对这一局是期盼已久了!”小亮想起了在许多个深夜里,自己有意无意地看到父亲在棋室里面对着只下了一颗黑子的棋桌静坐,那是在等待佐为的回应吧!为了这一手回应,父亲已经等待了快两年了!如今,佐为终于回应了这一手!小亮在为父亲高兴着,心情渐渐放松下来,这一局棋,他在潜意识中也看了无数遍了吧!他觉得此刻自己仿佛就坐在家中的棋室里看着这局比赛,而父亲和佐为,就坐在自己面前,坐在自己面前的棋盘两边,“你们会让我看到怎样的一局棋呢?”

“布局虽快,但到目前为止很平稳!”徐彰元在十七之十下了一手白子,开拆。

“双方的布局都不错,行棋很流畅,谁会先攻击呢?我们来摆一下几种有可能的情况吧。”徐彰元和一位协助解说的低段棋士开始在棋盘上摆了起来……

“黑子!在左边下了一手粘!”对弈室通过徐彰元戴着的耳机,向外厅传来的新的一手棋,徐彰元立刻拔下了刚才作为演示摆出来的子,在四列上下了一手黑子,在外厅观棋士们有了一些­骚­动,议论起来:“没想到塔矢老师下的是这一手!不顾右边的黑子了吗,那样的话,右下角等于让给白棋了!”

“哦?”徐彰元也有些不解,“不去顾及右下角的安危,而是抢攻白方在左边的三子吗?”

光和亮同时想到,“黑子!开始攻击了!”

阿光盯着棋盘上的白子,“佐为会怎样处理呢?是与塔矢老师缠斗,还是……”阿光的眼睛转向右下角被孤立的黑子,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如果佐为此刻在右下角补上一手,那么,整个右边的局势……”

“白子停下了,他开始了思考!”徐彰元及时报上了棋局的动态。

外厅的人们顿时安静下来,每个人都在紧张的等待着。因为此刻,那个人,那个被誉为网络上的本因坊秀策的人,也就是sai,他正在隔壁的对弈室里思考着!他会如何应对呢?每个人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佐为会选择在左边与塔矢老师争地!而不会去理会右下角的局势!”阿光在这短暂的沉默中突然想到,“因为佐为执着的是神之一手!塔矢老师既然已经发起了挑战,佐为一定会应战的!”

……

“这一手黑子!”佐为盯着塔矢行洋刚刚下的一手棋,“不是他平常处理棋的手法……,右下角那颗黑子,位置是很好,但是这样置之不理的话……,如果说黑子把目标放到了左边,那么,”佐为盯着棋盘上刚布好开局的盘面,思考着,“黑子主动放弃了右下角,而是攻击我在左边的三子,如果成功的话,将在左边形成很强的外势!”佐为看向左上角,“目标是这里吗?”佐为想象着由此在左上角展开的攻防,“你要和我争地吗?”佐为看着眼前的塔矢行洋,后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越来越强,“很少见你这么下棋!好!比一比观察力吧!”佐为夹起白子,在左边下了一手,长。

“好的!藤原君!我们就这样继续下吧!”塔矢行洋思索片刻,下了一手,扳。

……

“双方好像形成默契了嘛!”徐彰元在棋盘上摆着刚报上来的棋步,“都不去理会右边的局势,而是在左边展开了攻防,这一场比赛一开始就是气势的争夺啊!”

“好快!不经意之间,双方的争夺从左边开始发起了!”外厅的棋士们兴奋的观看着。

“佐为!”佐知子看着大棋盘上的落子,想象着佐为此刻的表情,“那种执着,是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

“黑子在左边落子的思路很连贯!攻势很咄咄逼人!塔矢行洋果然厉害!一旦展开攻击就毫不手软!”绪方看着徐彰元在大棋盘上刚刚落下的黑子,汗水沁出了额头,“这样的塔矢行洋,状态极佳……而白子也很沉得住气,每一手都不放松对地的争夺,守中有攻啊!”

“黑子的攻势很强啊!”徐彰元摆着棋子,说道,“黑子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放弃了右下角,而去争夺更为有利的左上角,成功的话,黑子在左边和上边得利会很大!不过,白子的应对也很厉害!面对状态如此神勇的塔矢行洋,仍不落于下风,在左边地的争夺上可以说是寸土不让啊!……局面形成相持…”

阿光和小亮在想到:“双方都很厉害啊!如果是我来下的话……”他俩都在思索着下一步的应对,同时看着棋局的发展,“我能坚持到哪一步呢?”他俩的心都“呯呯”地跳着,尤如身临其境般,他俩都站在棋盘上,看着两位超一流高手的厮杀……

“白子这一手下得好!”徐彰元在三之五下了一颗白子,“强行进入黑空以争得实地,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这样,黑子不得不挡,白子再往中腹一手虎,……可以抢下一目的实地啊!”

“……黑棋落子了,果然,是在二之五上挡。徐老师说的没错!”旁边协助解说的棋士说道,“这样的话,白子下一手虎就为白棋在左上角争到了最大限度的地了吧!”

“……,是的。”听到了对弈厅传来的快报,徐彰元右上下了一手白子,虎。“左上,黑子得到了外势,而白子得到了实地,双方可以说都得利了。能把这样的局面处理到这一步,双方很不简单啊!”

“徐老师,棋局接下来的走势会不会发展成阵地战呢?”低段棋士提问道。

“已经在激烈地进行中了!双方都是寸土必争啊!”徐彰元答道:“接下来,”他把眼光转向右上角,“右上,双方的下一个战场吧”

“塔矢行洋的下法果真是改变了很多!他的攻击力变得很强!”佐为在为塔矢行洋的改变而欣喜着,“让我见识到了另一个塔矢行洋!这样的话就更有意思了!”佐为把注意力全都放在棋局上。

“白子的下一个目标是右上角吧!”塔矢行洋抱起双手,思索着……

白子在右上下了掏角的一子,塔矢行洋靠,“嗯?”佐为想了一下,长。

塔矢行洋往中腹延了一子,形成大龙。

“塔矢行洋这一子,是不是有些冒险?”徐彰元在摆子的时候说道。

“这样是想巩固中腹,阻止白子由角到中腹的延伸吗?可是,计算稍有不慎的话,就会被白子突破!”佐为望了眼塔矢行洋,对手沉着的脸上不露一点表情。“他知道我的计算能力很强,这样做不是太冒险了吗?……如果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棋局往下走的话,”佐为在思索着,脑中的棋飞快地落子,“等等,有些不对!”佐为的直觉,“往下走的话,右边的攻防!……原来他的目标是右下角吗?进可攻下角,退可守中腹,这一手,漂亮!埋下了很厉害的伏笔啊!”佐为思索着对策,斜走。

“白子的这一手回应……”徐彰元一时还明白不过来,“看似随手,其中有什么玄机?”

塔矢行洋放下了抱着的双手,“藤原这一手……,他想­干­什么呢?”沉呤片刻,在右下边下了一手。

“接应右下的孤子吗?”徐彰元皱着眉头摆子,“这两步都有些疑问啊!”

外厅的棋士们都议论纷纷,“看不出很明显的目的?塔矢老师想­干­什么?”

阿光和小亮在想着:“这两个人好像在斗什么?一时还看不出来!”

最后排的两个人惊喜地探出身子:“咦?这两个人觉悟了吗?开始玩起捉迷藏的游戏了?这一场比赛还真是没白看啊!”

其中一个说道:“不知他们知不知道对方正在和自己玩这个游戏呢?”

“就像螳螂捕到了蝉,没想到黄雀在后头等着呢?”

“更有意思的是,”其中一个接着说道:“那只黄雀更没想到,还有个人在它身后盯着呢!”

“哈哈!”

……

棋局在紧张地继续进行着,双方在中腹展开了异常激烈的阵地战。

徐彰元及时地向观战的棋士们通报着战局。

“双方互有得失,局面不分高下啊!”

“这一局很­精­彩啊!双方都不愧是超一流的棋手!”

“看着他们下棋,让我下棋的目的更明确了!”

很多棋士感慨道。

“黑子在下方建起的大龙作用很大啊!”徐彰元分析着棋局,“而白子在右下的厚势也不可忽视!已经围出大空了吗?……等一下,黑子想要吃掉白子右边的大龙吗?……好大的味口!啊!……”观棋的棋士们已经开始­骚­动了,“原来黑子在右上形成大龙的那一手就是为了这个攻势在准备吗!真是绝佳的进攻点啊!白子就算保住了大龙,也让黑子在右边得了大利,棋局下到这里,这一手竟成了胜负手吗?”

“的确!塔矢老师果然很厉害!”听到棋士们的议论,阿光想道手心在冒汗,“现在情势对塔矢老师有利!佐为,你打算怎么办?保大龙吗?还是在下方利用外势与对方争地呢?……这样还是无法回避塔矢老师的得利啊!佐为……”

“佐为会如何应付?他不会让爸爸得利太久的!下方的局势还有些混乱……佐为,你会怎样处理?”小亮在思考着。

白子思考了很久,所有的人都在等着,“要如何取舍呢?”徐彰元说了句话,打破这个沉默。

良久,白子在右边下了一手,粘。

“保大龙吗?”徐彰元及时摆出了这一步。

现场的棋士们“呼”地吐了憋着的一口气。

“佐为作出了取舍,可是,这样的话,黑子会在右方挖出一个空来!黑子有了优势!”阿光看着棋局,想到。

黑子果然向右边进了一步,下出一个虎,“抢”到了优势。

白子很快地在中腹回应了一手,飞。

“啊!”众人把目光转向了中腹,这一手棋,也要在黑子的中腹“挖”空吗?而且……原先佐为看似随手的那一子,这时竟起了联系后方的作用!

“嘶——”棋士们倒吸一口冷气,这两个人,很早就在为现在这个局面布下了关键的棋子了吗?

后连的两个人笑道,“游戏开始了!”

……

塔矢行洋抱起双手,思索着。

“对手在中腹的“挖”虽然很妙,但黑子现在还是占了优势。下方的局势还有些暧昧不清,……要尽快找出一条最好的路来!”

黑子在下边托,扩大了大龙的作用。

……

“啊!黑子又利用了先手,抢先在下边占地,这样往下走,白子还能扳回吗?”徐彰元分析道。

“先手的作用果然很大啊!”阿光在想着,“佐为,你现在在想什么呢?如何才能扳回呢?”他有些紧张,明显的,白子已经处于不利的地位。

“我认识的那个佐为,”佐知子在观看着这局棋,她闭上眼睛,回想着,“是一个非常好胜的佐为!”她想起了千年前观看的佐为下的所有的棋局,“他那个越挫越勇的微笑!”……

佐知子又回想起一个星期前他俩的对话,“殿下,下个星期的三星杯,你会去看吧!为了庆祝我的完全重生,我会下出一局非常漂亮的棋的!”她当时没有做出答复。佐知子睁开眼睛,“佐为,我来看棋了!你到现在为止,下出了很­精­彩的棋!可我知道,你很想赢!不,你一定会赢的,越是在这个时候,你的斗志就越强,就像六年前你和久保崇的那场剑道比赛一样!”想到这,佐知子隐隐地有了一个感觉,“这种感觉……”

……

“接下来,白子如何应对呢?藤原君,我在等着你的回应!”塔矢行洋下了一手棋,抬起头来。

“……这种感觉?”塔矢行洋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感觉,“藤原君的那种熟悉的、惊人的气势,……怎么回事?突然好像有了改变?不,不能说是改变!而是,……”塔矢行洋突然感受到一种冷静,一种静到可怕的气,那种几乎感应不到的气,他的心猛地沉了一下,“深不可测的气势啊!难道?……”

白子在下方打入一子。

“想­干­什么呢?”塔矢行洋在右下飞,给白子施压。

白子出奇地冷静,机敏地脱先。

“计算力很强,这么快就能躲过去了!”塔矢行洋不由得赞道。

白子的行棋突然加快,“思路很清晰啊!”塔矢行洋思索着,“这样下方还是混乱!……这一步!不好!”

待塔矢行洋发现的时候,佐为已经在下方占据了有利点,“他要吃掉我下方的大龙吗?”塔矢行洋一惊,汗水浸了额头。

……

外厅一片哗然,“怎么回事,很快地,就像变魔术似的,白子瞬间扭转了局面吗?”

“犀利的进攻,­精­准的计算,再加上现在的机敏快变,冷静灵活……藤原佐为,你究竟强到了哪个境界!”绪方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黑子强行在下方做活,被白子在下方顷刻间围起大空,损失巨大……

塔矢行洋长叹一声,知道已无力挽回,弃子认输……

“为什么我会一直觉得下棋很有趣呢?——就是在那个确定自己赢棋的一瞬间!”想到这里,佐为呼出一口气,露出了可爱的笑容,抬起头来,看着对面的塔矢行洋,“多谢指教!”这句话佐为说得很诚肯,“没有这样能与自己相匹敌的对手,我也下不出这样的棋来!”这是佐为在棋局中深刻体会到的。

“藤原先生的棋艺真是厉害!我不得不服啊!”塔矢行洋也很诚肯地说,“与君一战,让我领悟到不少东西啊!”

佐为的脸一红,“我也一样,与塔矢老师下棋,让我受益不浅啊!”

[53]第 49 章

同时,另一场半决赛还在紧张的进行着。

随着佐为VS塔矢行洋的棋赛的结束,外厅的棋士们把目光转向了渡边VS李卫民的棋局。

“……双方拼得很凶,因为是半决赛的第一场,所以每个人都卯足的了力气想要拿下的缘故吧!”阿光这样想着。

“他的棋,依然这么稳健,这么充满自信!”佐知子在看棋的时候想到。她想起了平安时代,佐为和仲间坐在自己的会客厅的棋桌旁下棋的情形,“我们三个,都从千年的岁月中走了过来,虽然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但是,我们终于又在今天,汇聚到一起了!”她的心开始牵挂起此刻正在对弈厅里的的那两个人来。

佐为和塔矢行洋下完棋后,都不约而同的走到另一张棋桌旁,观看还在进行的另一场半决赛。

“师兄的棋很稳健,看棋形,他今天的状态也很不错!”佐为看着棋盘,迅速地分析着局势。

“渡边一郎执的是黑子。”塔矢行洋在一旁看着,“边角的争夺已经差不多了,双方各得其所,上方的白大块还没有活净,黑棋那里还有余地,”他的目光又转向中腹,“中腹的局势还不是很明朗,双方在这里都还有得一争!”

黑子下了一手,在上方的白大块中打入。

“这一手下的好!”佐为想到,“打入很大,这样可以逼白子回挡,”佐为想象着在上方即将展开的局面,“黑子可以在这里做活,耗掉看起来似乎是白子的实地,价值还是很大的!”

这一手的影响力果然很大,白子在中腹形势仍然暖味不明的情况下,又损失掉了一些实地,李卫民开始长考。

“白子要陷入苦战了!”看到这样的局势,在内、外厅观棋的棋手们无不想到。

佐为把目光转向中腹,“白子要挽回劣势,只能在这里着手了!……白子在中腹的优势并不明显,而且还必须要考虑到黑棋的先手……”佐为开始沉思,“白子在中腹这几颗子看似有利,处理得好的话可以连起上方的白地,形成厚势,这样胜负仍然难料,……可是同时也是拖累,在还没有明显做活的情况下,也必定会成为黑子的目标……”

“双方的焦点会集中到中腹这几颗白子上!”塔矢行洋也想到,他看了一眼正在低眉沉思的李卫民九段,“李,你现在是在想怎样保住这几颗白子吧!”

“白棋要保住中腹这几颗白子!”佐为在思索着对策,“在十之十二粘吗?……不行!黑棋会在上方飞,白棋的压力会更大!……在这里打出一个尖吗?……看来只能这样了,虽然棋形很不好看!”

“在这里下一个尖,”塔矢行洋同时也在想到,“情况可能会好点,但是棋形很不好,局面会更乱!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白子思索了十分,分下了一手,尖。

在场观棋的人似乎都松了一口气,尽管大家都明白,这是白棋不得不做出的选择,虽然会陷入苦战,但毕竟是白棋扳回的唯一希望。

“如果不去保这几颗白子的话……”佐为突然有了这个想法,同时摇了摇头,“不行!这样损失太大,白子的处境更不利……”

……

坐在外厅后排的两个人一脸轻松地看着比赛。

“这一局好像更好玩啊!”

“是呀!不确切­性­太多,双方都把对手拖入了一个局中,又都很难出来。”

“……白子,这一手尖,似乎是无可奈何之选,你怎么看?”

“那几颗白子若是被黑子杀死,白棋必败无疑。所以,白子用把局势拖入混战的方法,来伺机找寻活棋的路,可能是现在所有看棋的人的想法吧!”

“这几颗白子这个时候倒成了累赘。”

“可惜世人争胜的念头太重,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放弃到手的优势!围棋是以“围”为目的,不管是最初的‘围而杀之’,还是现代围棋的注重的围出的地的大小……”

“同感啊!白子如果在这时候‘巧妙’的自杀的话,……未尝不可以找到一条更好的路啊!”

“退一步,海阔天空啊!”

……

棋赛一直很艰难的进行着,双方在中腹的争夺中都投入了大量的时间思考,棋局一直下到终局,结果,黑子在官子时抢到了一点优势,勉强赢了一目半。

阿光一直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好­精­彩!这两局比赛,风格各异,但都下得很­精­彩,让我大开了眼界啊!”

“是啊!”小亮也在一旁说道:“因为没有了作为职业棋士的羁绊,爸爸和佐为他们可以任意地钻研围棋,而不用去理会那些无穷无尽的积分、升段、头衔战,可以不断地毫无顾及的去尝试风格各异的棋风,才会下得出这样­精­彩的棋啊!”

“说的太对了!”阿光很少有和同意小亮的说法的时候,“他们在棋局中下出的很多棋步,都很有趣,很些思路,因为各种积分、升段、头衔战的压力,我们平时都不太敢去想。可就是这样下出的棋,让我感动的想哭啊!”

“我现在似乎明白了为什么爸爸在两年前和佐为在网络上一战后便退出职业棋坛了!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围棋啊!为了神之一手!爸爸和佐为他们,在这条路上已经更进一步了!”

“但是我们现在,”阿光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还必须奋战在职业棋坛上,不停地锻炼和磨历着。”

“什么时候能达到他们这个境界呢?”小亮的脸开始由于兴奋和憧憬,有了一丝泛红。

……

棋局结束了,棋厅的气氛开始轻松起来,棋士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互相交谈着,交换心得。

佐知子从坐着的位置上站了起来,她这时有些不知该怎么办,她很想见一见刚下完棋的佐为,但是,“渡边一郎,我该不该见到他?按理说,我不可能躲他一辈子,可是,”她很犹豫,“现在见到他又能怎么样呢?”她有些不知所措,猛地,她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看到了在最后排坐着的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正在对着她微笑。

“啊,是你们啊……”

……

外厅的棋士们“哗!”的一声,开始兴奋起来,因为对弈室的门打开了,大家都笑盈盈地看向里边,选手们就要出来了!

“从现在开始,佐为要给棋坛带来怎样的影响呢?”阿光和小亮在思考这个问题。

佐为在一片赞叹声中走了出来,他知道,自己是下了一局好棋,但是,他最关心的是……

佐为搜寻的目光很快找到了目标——阿光。

此刻,阿光正朝自己竖起了大拇指,佐为报以微笑,心里在想:“知道了,我这一局棋是下得不错啦。”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塔矢行洋,“不过,没有这个人的话,我也下不出这样的棋来……”佐为的目光又重新看向阿光,还有小亮,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心想“我们这局棋是为你们而下的啊!我们下的每一步棋,你们都看到了吧!阿光、小亮,只有看清楚了前方的目标,才能沿着正确的方向继续走下去,你们明白了吗?”

渡边一郎跟着走了出来,脸上异常平静,仿佛刚才的那局拼得异常激烈的棋不是他下的一样,他此刻在想:“这两局棋会有很多电视台转播,会有多少人通过电视观看这两场比赛呢?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力?围棋……”他现在最关心的是这项古老的游戏会因此得到怎样的评价。

“师兄!”佐为回过头来叫了渡边一声。

“啊?”渡边回过神来,“有什么事?”

“你见过棋神吗?”佐为小小声地问到。

“……没有,不过以前有听说过……”渡边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来看比赛呢?”

“……佐为,你说他们,……你知道棋神不是一个人??”渡边有些激动,声音稍大,惹来旁边的人的注视,他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马上恢复平静的表情。蓦地,他的心猛然一跳,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他同样牵挂了千年的身影……

[54]第 50 章

佐知子回过头,看到后排坐着的两个人正在对着她笑。

“是你们啊。”佐知子有些诧异,但并不觉得奇怪,她走上前去。

“佐知子小姐是来看棋?还是来看人呢?”知木调侃道。

“大师!”佐知子的脸红了起来,“你取笑我!”

“哈哈……”木得也跟着笑了起来,佐知子和佐为、渡边三个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也是他和知木感兴趣的事情之一。

“这种关系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这个问题知木和木得曾一度饶有兴趣地讨论过。

“两位大师是来看佐为的棋赛吗?”佐知子赶紧转移话题,同是也很关心所问的问题。

“是啊!”木得答道。

“木得大师的­性­格比较直率,相对知木大师而言。”佐知又看了一眼知木,后者仍是一副玩味的表情。

“我们为了佐为,可以说是费尽心思了,不来看他比赛的话,会觉得很委屈的!”木得接着说,“重生的佐为果然是更进了一步啊!不负我们对他的期望。”

“那真是太好了!”佐知子突然很想哭,想起了一千年前佐为所受的冤屈,和今天所得到的认同,内心起伏不已。

“佐知子小姐有没有分出一点点心来,去稍稍关心一下渡边一郎呢?”一直微笑着的知木突然向佐知子抛出了一个直线球。

“太直接了!”木得心里有些埋怨,“待我一点点套出来就好了,这下就没得玩了!女孩子的脸皮都特薄的……”

果然,佐知子脸上一红,并没有答话。

“气氛有些尴尬啊!”木得这样想着,他抬起头,看到渡边一郎的目光刚好飘到这里,“知木?”他正想回头提醒知木,看到知木也看向自己,俩人默契的笑了笑,都在想:“可以看好戏了!”

……

“那个人是??”渡边一郎斗然看到了佐知子的背影,心中一惊,停住了脚步,呆呆地看着她,平静已久的心又开始荡起涟漪。

“师兄?”佐为碰了一下渡边,因为很多相熟的棋士们围了上来,渡边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前来祝贺的棋士们微笑着……

待一阵“赛喧”过后,渡边再转头去找寻佐知子的身影,已是芳踪杳然了,渡边的心在“呯呯”地跳着,“难道我刚才看花眼了?可是那种感觉……”

……

晚上,佐为、阿光、渡边到宾馆住宿。

一路上,佐为和阿光兴奋地叽叽喳喳的不停谈论着当天的棋赛,渡边则一路心不在焉,他第一次失去了平和的心态。

回到宾馆,阿光和佐为就迫不及待地复起盘来。

渡边则是一反常态地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我该不该和佐为说起呢?今天看到的那个人真的好像是公主啊!难道她真的还活着?难道一千年前关于棋神的传说是真的?公主她,真的找到棋神了吗?……她今天去了现场看棋?……她也知道佐为复活了?那么,她找过佐为吗?……以她的­性­格而言,应该找过吧……”一连串的疑问不停地在渡边脑中一个个地闪现,让­精­于分析的渡边苦苦思索着。

渡边走向窗边,想借首尔的夜景理顺一下混乱的心情。“…不行,”渡边发现自己现在根本已经无心看风景,“我要去问一下佐为!”想到这,渡边大步走出房门。

来到隔壁佐为房间的门前,渡边伸出手来正要去敲,又犹豫了一下,“万一佐为什么都不知道呢?我还该不该旧事重提?”

渡边定下神来,发现门根本没关,佐为和阿光讨论棋局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里。

“……罢了,佐为的眼里只有围棋啊!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他也不会去关心了吧?我何必再去增加他的烦恼呢?”

“可是,”渡边正要转过身来离去,“如果公主还真的活着,如果她真的找到了神……”他联想起这一千年来发生在佐为和自己身上的事,“应该是真的吧,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发生在我和佐为身上的事,本来就已经不可思议了!……如果是这样,是有必要让佐为知道这一切!不然的话,对于为他付出了这么多的公主殿下来说是不公平的!”

渡边深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进去,房里那两人正专注于棋局,根本没发现有人进来。

“唉!这两个人,”渡边想到,“门也不锁,对人都不设防的吗?……该不该羡慕他们还拥有这种单纯的心态呢?”

渡边咳了一声,佐为和阿光才从棋局中回到现实里来。

“师兄?”佐为有些惊奇,“你是怎么进来的?”

“你们真是的,门都没锁,我这是要提醒你们一下!万一我居心不良怎么办?你们也太大意了!”

阿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没锁住吗?我记得顺手关门的时候‘呯’的响了一声的……”

佐为有些“兴灾乐祸”地看着阿光笑,忙对渡边申辩,“我没阿光这么粗心啦…,话说回来,”佐为有些失望的表情:“刚才我还真是吓了一跳,以为师兄也有穿墙而入的本事呢……”

“哦,”渡边觉得有些可笑,“有人有这种本事的吗?”

“有啊!”佐为兴奋地说道,“我曾见过的说……”

“啊!”阿光和渡边都给“吓”到了,立刻把眼光投向佐为。

佐为马上反应过来,“糟!说了不该说的!”随即笑着说:“我还是鬼的时候,就可以穿墙啊!哈哈……”

“哦!”那两人似是理解的样子。佐为暗地吐了一口气,“其实我是胡说的呢,我哪能有这个本事,被人随便地穿过身体倒是真的!”

渡边整理了一下心情,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接着说道:“佐为!今天我在现场看到了一个人,我确切是看到了而不是眼花…你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是谁吧……”

“师兄!你看到公主殿下了吗?”佐为忍不住冲口而出,也许是这几天来也一直在盼着佐知子能来现场看棋赛的缘故,佐为对有可能针对佐知子的话题都很敏感。

“这么说,她她真的还活着,而且还来找过你了?”渡边激动地站了起来。

“等等,你说什么?还活着?……到底是怎么回事?”佐为本来一直都有些害怕知道以前的事情,听到渡边这个有些奇怪的说法,再也沉默不了了。

“喂,喂,你们都在说些什么呀!什么公主还活着?”阿光似乎有些听懂了,又觉得太不可思议,心想:“这些个古人的事情还真多,没完没了了!”

“师兄!以前发生过什么事?”佐为盯着渡边问道,心中七上八下的。

“佐为,你在一千年前跳河的时候,”渡边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当时并没有马上咽气,而是给人救了回来……”

“啊?!”佐为和阿光都给惊到了……

[55]番外2

弘徽殿女御进到后花园里的时候,她发现整个花园看起来都不一样了。

此时正值九月,秋风瑟瑟,满园开满了一簇一簇的掬花。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女御都会来观赏一番,让郁闷的心情得到暂时的排遣。

可是,今年……

同样的花园,同样的鲜花,同样的景物,可是在女御的眼里,却多了一丝苍白。

“父王…正病重,而且有可能……”女御忧虑着。

弘徽殿女御的父亲是先皇的皇子,被加封为礼亲王,是当朝的重臣,由于颇得当今的信赖,故而女御也很受看重,在宫中的地位自是不比寻常。

当今皇上有六位皇子,前两位都是地位较低的更衣所生,被立为皇嗣的可能­性­不大,于是众人把眼光放到了最有可能的四皇子与五皇子身上。

想到这,弘徽殿女御叹了一口气,漫不经心地从花丛中折下一朵来,脑子里想着早上前来觐见的右中将——也就是女御的同胞兄长的话……

“娘娘也该为四皇子尽力才是!”谈论起父亲的病况时,右大将说道。

“今年四皇子已经十五了,”右中将说着,“然而皇上还迟迟没有立皇太子,依小臣看来……”

“你是说,皇上的心中也在考虑承香殿的五皇子?”弘徽殿女御被说中心事,顾不上含蓄,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说出来后,颇觉得委屈,眼圈一红,“那是要把我摆在哪里……承香殿年青,生得貌美,皇上宠着她我也就忍了。可是要把太子之位也让给她儿子,那却万万不能!前些年皇上曾允诺过我四皇子的太子之位的……”

“娘娘也知道那是‘曾经’了,如今承香殿的圣眷正隆,如果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也不足为奇。而且,”

右中将说的有些迟疑,“如今父王病重,就更让人忧虑了,父亲尚在倒罢了,万一……承香殿的兄长可是左大臣,权势显赫,倒是极有可能……”

“那你说该怎么办!”弘徽殿女御有些着急,也顾不上什么了。

“娘娘!”右中将急忙停住话题,看看四下无人,小声说道:“我知道娘娘眼光颇高,多少权贵家的小姐都不放在眼里,以至如今四皇子还没聘下正妃,不过,这倒成了娘娘手中的一颗棋子……”

“你的意思是……”

右中将急忙说到:“娘娘!娘娘聪明过人,自能体会出小臣的意思……”

……

“手中的棋子……”弘徽殿女御坐了下来,细细地想着有可能的各家待嫁的小姐,“如今在朝上能与左大臣相抗衡的,只有右大臣了,他家……”女御想到了那位名满京城的影姬小姐,“正好呢,她今年也是十五岁,和皇儿是同岁……”

第二天一大早,弘徽殿女御便起床了。由于心中有事,她可是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宿没睡着。

弘徽殿女御坐在桌前,侍女们正在给她梳妆,看着镜中依旧清丽的自己,女御轻抚脸颊,感叹道:“岁月无情啊!比起刚进宫时那粉­嫩­的容颜,现在是老多了……”

在一旁伺候的侍女吃吃笑道,“娘娘哪老了,依旧是清秀动人啊!”

“你这张小嘴,甜得跟蜜似的……唉!就算容颜依旧,心态也老了,比不得你们年青人那么有朝气。”

“那还不容易,娘娘只要常去那些年青人们聚会的地方,心态自然会年青起来…”

“…倒是有一些道理,现在的年青人们大都去在哪聚会呢?”

“锦红阁啊,现在皇亲贵胄的子弟们都喜欢下棋……听说有很多名门小姐也在那里学棋呢!”

“哦?我是听皇儿说起过……”弘徽殿女御心中一动,“现在都有哪些小姐在那里学棋呢?”

“可多了。”侍女开始数了起来:“左大将家的小姐、荀亲王家的两位千金、清少纳言……,数都数不过来呢,啊,听说最近右大臣的女公子也开始去学棋了……”

“右大臣的女公子?”弘徽殿女御转过头来,诧异地说道:“那还真是有些意思,我倒要去看看了。”

当下,弘徽殿女御领着一众侍女,往锦红阁走去。

……

此刻,正值旭日东升,朝霞迷人,几间红瓦白墙的房间在十几棵高大的红叶树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房舍­精­巧的布局又让人赏心悦目,这便是锦红阁了。由于当今皇上喜好博弈,为了让更多的皇亲贵胄能和宫里的棋士们下棋,便临时搭建了这几间房子。一时间,棋风在这些皇亲贵胄的子弟中漫延开来,年青人们纷纷到此一聚,切磋棋艺。

这一天还真是热闹,来了一堆的人,不过大多都是小姐们,莺莺燕燕的四处是嬉笑声,弘徽殿女御来到这里时,被这个场面吸引住了,“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看着这些年青的小姐们比对着宫中那些个老面孔强多了。”

来到这里的小姐大都相熟,有很多都是闺中密友,此刻聚在一起,不知有多少知心话要讲,一个个的有的在嬉笑,有的在小声的私语着,有的折了中庭的掬花,互相戴带在头上,更多的还是聚集在棋盘边,看着正在对弈中的棋局。

弘徽殿女御的到来,引起了千金们的注意,各府小姐们相熟的、不相熟的都纷纷过来行、问安。得到恭维与尊重,女御自然很高兴,心中的不快顿时减轻了许多……

女御的目光在大庭里搜寻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目标——影姬小姐,此刻影姬正在棋盘上下棋,好几位小姐正围着观看,女御走了过去,看着影姬下棋,顺便仔细地端详着影姬的容貌与气质……

正当弘徽殿女御感到非常满意的时候,外庭忽然­骚­动起来,几位小姐跑进来说,“佐为老师来了呢!”

“啊!”小姐们都高兴起来,纷纷走出大庭,去欢迎她们的老师,同是也是她们的偶像。影姬小姐站了起来,佐为的到来也让她满心欢喜,看到站在身边的弘徽殿女御,影姬有礼貌地行了一个礼,马上迫不及待地走了出去。

“嗯?”弘徽殿女御有些奇怪,问旁边的侍女,“佐为老师?就是藤原大将的小儿子吗?”

“是的,娘娘。”旁边的侍女连忙答道,“藤原棋师的棋下得可好了,而且还长得很漂亮呢!很多小姐对他都很着迷呢!”

弘徽殿女御听到这话,不禁颦起眉头,“我倒要看看是怎样一个人。”于是她也走出门去。

……

佐为今早稍稍来迟了,倒不是因为他贪睡,而是临出门前,服侍他的侍女硬是让他换上红袍,“公子已经升上纳言了呢,进宫去的话换上红袍才显得出身分嘛!”

“今天只是到锦红阁去下指导棋而已嘛,不用那么隆重,穿白­色­的狩衣就行了。”

“就是因为要到锦红阁去,才要穿红袍的啊!”侍女们力争着,“公子在那里会遇到很多小姐呢!穿上官衣才更有吸引力呢。”几个侍女边说边笑。

佐为的脸马上红了,他平素是个道地的棋痴,对于男女之事不是一般的迟钝,可是身边那些朋友们娶妻的娶妻、恋爱的恋爱,近些日子来不停地谈论这些话题,使得佐为再迟钝也不能不考虑着这个问题了,“我会娶什么样的女子为妻呢?”想到这里,佐为的脸更红了,他想起了前几天父亲和他的谈话……

藤原大将见佐为至今尚未定亲,觉得奇怪,忍不住替他担心。找了个日子,和佐为谈论起来。

“你今年都十九了,居然仍未定亲,这倒叫人觉得奇怪了。你那两个哥哥,在你现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成亲生子了呢……你是跟你那个师兄学的吧!……不过,你那个师兄的眼光倒是很高,很多人都知道他一直在盯着三公主呢!你呢?连个心上人都没有吗?没有的话,左大将和荀亲王都愿把女儿许配给你,你自己决定吧!”

佐为脸一红,但默不作声。

藤原大将又接着说:“这些事情,我虽然是你父亲,但也不便多言,当年我父亲的话我也没有听从呢,而是娶了你的母亲,但回想起来,我父亲的话也不道理。你现在仍然独身,这让世人都在猜度,以为你抱了鸿皓之志,……你不会也盯着三公主吧?”

“没有!”佐为连忙否认。

藤原大将盯着儿子瞧,“其实就算是也没什么啊,我还希望如此呢!我们家历代来都是皇亲,你姑婆是当今的皇太后、陛下的母亲,算起来公主还是你表妹啊,我们家也配得起她……”

“我把她看作妹妹一样……”

“如此,你既无宿缘的拘束,倒是赶快成个亲罢……虽如此也不能娶了平庸的女子,惹人耻笑。我知你志向高远,如今又得皇上看重,现在官职虽不高,但前程还是被看好的,想着娶个称心如意的固然不错,但凡事都有限度,不可以过分挑剔……你现在是个棋师了,在宫中不免遇到许多贵族小姐、名门千金,切不可毫无顾及,任意行事……稍有不慎,便会让人讥议,落个好­色­的罪名……”

佐为红着脸一一答应了,看到父亲不再说起,松了口气,“为什么会松了一口气呢?”佐为觉得奇怪,每次谈论起这些话题的时候,他都有一种想要逃避的念头,“我只是想好好的下棋呀!至于谈情说爱或是官职仕途,我都无所谓的……”佐为叹了一口气,“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心的只研究棋艺好了……”

……

想到这里,佐为坚持要穿白­色­狩衣,“我喜欢这身衣服的说!”佐为大声坚持着,惹来侍女们的一阵哄笑,“公子还是这么可爱的人啊!”

……

一身雪白的狩衣,和着朝阳的光芒,佐为在一群小姐们的面前远远的走了过来。

“啊!真是很漂亮的人儿啊!”小姐们感慨道,“而且棋又下得那么好,脾气也好,­性­子又那么温柔……”

从远处走近的佐为,迈着不缓不急的步子,手上的扇子不自觉地轻托着下巴,“昨晚和师兄下的那局棋里,有几步可以下得更好的……”佐为过走边想着,他还完全沉浸在围棋的世界中,浑然不知他这种认真的表情被一大堆小姐们看在眼里。在小姐们眼中,佐为那美如少女的脸庞正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下,而且由于在沉思,眉宇间又多了一种睿智的神采,再加上面对这么一大群美女们,佐为那种似是无动于衷的“酷”,更让人心折。小姐们在陶醉中,“能和这么美丽的人结婚的话,还真是让人高兴的事啊!”很多人的心中都在有的想法。

弘徽殿女御见到佐为如此神采,和影姬看着佐为的眼神,嫉恨无比,说道:“一定是鬼神看上他了,才生出这样的相貌,这哪里是武将世家的公子的样子!”

众青年女侍听了这话,都嫌她冷酷无情,有些年长的倒是明白其中原委,私下里悄悄议论:“藤原棋师生得俊俏优美,固然不像武将世家的公子,但举止高雅,谈吐风趣,可爱得不得了……没有人不喜欢他的。听说藤原大将最疼这个能文不能武的儿子了……女御这么说他,不过是心有不快罢了!”

……

是晚女御值宿宫中,皇上对她说:“听说你今天到锦红阁学棋去了,你看那里教棋的棋师如何?”

女御心中隐有不快,但又不能畅所欲言,只是答了一句:“藤原棋师教得不错。”

皇上又说:“仲间棋师也不差呢,他和藤原还是师兄弟俩,难得年纪轻轻的棋就下得这么好。民间和宫廷里虽也有不少高手,但观此二人,棋力之高尚且不提,棋品也很不错呢,朕很看好这两个年青人。”

弘徽殿女御听后心中一动,“棋品?”她若有所思。

……

当晚,仲间来到藤原家造访,一进门,他看到佐为正在发呆。

“咦?”仲间奇道,“很少见你有这种表情的啊!脸上红红的,还很温柔的样子,一定不是在想棋局,哼哼,有心上人了?”

佐为“呀!”了一声,回过神来,“师兄!你又在取笑我!”

“不过,”仲间摸了摸下巴,“我想不出有哪家千金能入我们佐为的眼呐!佐为不是一直只把围棋放在眼里的吗?”

“在师兄眼里,全世界只有三公主一个女子吧!”佐为反­唇­相讥。

仲间感兴趣的笑着说道:“这么说,你真的有心上人了!让我想想,你不是对右大臣家的小姐一直有好感吗?”

佐为脸红不语。

“哦?”仲间笑道:“看你平时装得一副正经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爬上恋爱山,孔子也倾倒’吗?哈哈……”

佐为没理他,只是在心中想起早上教影姬下棋的情形……

看着坐在对面的影姬,佐为的心中不由得想到,“她很聪明伶俐啊。”这天影姬穿着深紫­色­的花绸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身材小巧,“容貌瑞丽,气质端庄,一副惹人怜爱的形态!样子真是十分可爱呢!”佐为又想起了几年前在云林山寺院初次见到影姬的情形,“那时虽没有见到她的俏影,但她那样的­性­情一直映在我的脑海里,虽说和现在的样子有天渊之别……但是我有幸见到了她完全不同的两面……”佐为胡思乱想起来,一时颠倒不已……

[56]番外2

秋雨初晴,院内的几株小枫沾着雨水,一闪一闪的露出­嫩­­嫩­的红­色­。

影姬此时正在房中,倚着书案看书写字,桌上又堆满了一大堆刚收到的各式各样纸写的情书。影姬对把信拿进来的侍女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去看那些信。

右大臣下朝回家,早上在朝上与左大臣争锋相对,在某些议题上吃了些亏,心中有了不快,看着湿漉漉的院子,心中不禁牵挂起女儿,“不知可曾着凉没有?”于是,他向女儿的房间走去。

看到父亲走进屋子,影姬放下手中的书本,站了起来。

右大臣正要说话,不经意瞥见了书案上的那一堆情书,莞尔一笑。影姬顿时满脸飞霞,样子十分可爱。右大臣笑道:“你这个样子,像极了当年你的母亲。”

看着如花似玉的女儿,右大臣心里越来越爱,不由得感慨到:“不知哪位男子有这个福气,能娶了她作妻子啊!”心中的不快竟一扫而空了。

想到这里,右大臣信步走到书案前,“今天又有这么多情书啊!”他随手翻看着,查看女儿的情书也是他的乐趣之一。“虽然很多内容都不外乎是热忱的表达着自己的相思之苦,但还是有文采很好的啊!”他这么想道。

影姬坐了下来,对把信打开来看的父亲只是笑了一笑,并没有去阻止他的这个乐趣,而且她也知道,若是看到有写得好的,父亲自然会对她说起。

右大臣看着那些情书,笑道:“这封是左中将写的啦,他可是有名的好­色­之徒呢……不过这一手的字却是不错的。”他又打开另一封:“哦?”他抬起头问起女儿:“兵部的卿亲王还是每天都有信吗?”影姬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右大臣有些皱眉:“还真是个痴情种子啊!每天都用这么贵重的纸写来……”他看着手中那张淡绿­色­的中国纸,“卿亲王我认识也算很久了,以往他都不谈这种风流之事,而今也年近中年,却流露出这样的热情来,真是有趣,但也很可怜啊!你应该回一封信才是……他也算得上是一个才子。”右大臣又看了几封经常来“报道”的情书,和女儿品评着里头的唐诗,“现在的年青人,对唐诗都很有研究啊!”右大臣又翻了一下,发现有一封信,写在宝蓝­色­的中国纸上,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摺叠得十分小巧,有些奇怪,:“这是谁写的呢?摺叠得这么好看,倒是有些意思!”便将信打开,信里写了几行诗,用的是纯汉体,并没有假名,字迹非常秀美,看得出写信之人的文学修养。右大臣很是喜欢:“这个人有些合我的心意,我也十分喜欢汉体的,”他仔细地看着那几行诗,“哦?写的不是流行的唐诗呢?……一同观月的日子,时间在静静的流逝……嗯?这首诗表达出的相思之情有些与众不同啊!”

影姬乍听之下,连忙凑上前去,接过信来,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个人是?”右大臣看了看留名,“藤原佐为?……不就是皇上的棋师吗?”

“是他。”影姬脸上稍稍有些红,拿着信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个小伙子不错啊,棋下得很好……”右大臣也非常喜欢下棋,“听说自他出道以来就没人能赢过他,我跟他下过几盘,全被杀得片甲不留……他完全没给我面子啊,哈哈……”

此刻影姬正看着信发呆,喃喃自语:“他怎么会知道这首诗的?难道……真是有些奇怪啊……”

右大臣看着女儿有些失态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咳了一声,“我说影姬啊,你打算回信吗?”

影姬没有答话,只是在思索着。

……

某一日,影姬到宫中探望三公主,她们俩从小便是很知心的朋友,公主也曾悄悄出宫到右大臣家里做客,不过那都是瞒着许多人的。为此,公主经常叹气道:“生在皇家真是无趣啊!连自由出宫的权力都没有!比不得你这样的大小姐,可以自由自在的游玩……”影姬每次都是笑而有答,因为她知道就算答了也会被公主驳得无法还口。

这一日,影姬来到西殿,公主正在无聊着呢,看到好友自是十分高兴,“喔,你是终于来了,这几天都没人跟我聊天,快闷死了!”

影姬看着庭院里竖起的靶子,笑着说:“我听宫里仕女说,这几日你在学­射­箭,我怕来这里要陪你练,所以缓了几日呢!”

“我还以为你被男子们追昏了头了,沉浸在恋爱的天地中了!”公主打趣到。

“我倒是想呢!”影姬笑着说:“可是还没遇上喜欢的人啊!”

“……听说你最近到锦红阁学棋了?”

“是呀!我总不能每次都输给你吧!所以去那里跟棋师学学……不过还是比不上公主啊,公主可是有两大棋师一起教啊!”影姬边说边在盯着公主的眼神。

“我,我只是喜欢看高手下棋,让他们对局给我看,其实我也学不了什么啦。”公主急忙辩解。

“可是棋师都很喜欢公主吧。”影姬说着。

公主脸一红,想着影姬说的是仲间,不言语了。

影姬看着公主,叹了一口气,“还是公主好啊!”

“……这句话听着有些酸呐!”公主笑着说。

“别想歪了,我指的是锦红阁里的棋师,大多数时间都是宫里的老棋士来教啊!下得好的藤原棋师与仲间棋师是不常来的,但对于公主来说,他俩是随传随到的吧!”

“还说不酸呢!这样好了,我叫他们来的时候同时叫上你行了吧!”

影姬笑了笑:“那倒不用了,我只是说说而已,说不定过几日我又不想学棋了……”

……

这日轮到佐为休息,不用到宫中下棋。“不过,佐为总会进宫来和棋士们下棋的,并不会在家里闲着……今天怎么没来?病了吗?”与主君下完棋,仲间来到棋士常呆的地方,没看见佐为,奇怪起来。

于是,仲间出宫后又一次来到藤原府。

“小公子今天一直呆在房中写字呢!”藤原家的侍女这么说道。

“写字?”仲间想着,“佐为又开始弄墨了吗?”随着这个念头,他走进了佐为的房间。

由于已经进入深秋,天气不再炎热,而是在空气中不时透着一丝丝凉气,佐为把窗子都打开了,所以仲间走进屋子的时候,觉得很清爽。

此刻的佐为穿着白­色­的狩衣,站在桌前,正埋头练字。由于不打算出门,佐为这天并没戴帽子,头发也没梳,而是披散下来,用环带在发尾处打了个结,

屋子很亮,远远看去,一身白衣、五官俊美的佐为就如同仙子一般,“而且佐为认真的时候,样子很好看呢!把头发披下来就更好看了,进宫后就再难得见到佐为这个样子……”仲间停住不动,欣赏着佐为这个样子。

发觉有人进屋子后,佐为抬起头,看到对自己微笑的仲间,放下了手中的笔,“啊!是师兄啊!你从宫中回来了?”

“嗯。”仲间走上前去,看着佐为写的字,“这些都是唐诗吗?全都是汉体……”仲间展开纸来看,“写得有错,越来越有进少了,佐为,你怎么对汉体感兴趣了呢?”

“因为我听说影姬小姐很喜欢汉体啊……”佐为冲口而出,马上意识到不对,脸是已经涨得通红了。

“哦!”仲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为了一博美人笑啊!……老实交待,你已经写了多少封情书去了?影姬小姐回信了没有?”

“……”佐为迟疑着,不知该怎么说,不过还是红着脸说了:“我是写过一两封信啦,……但是她都没有回信……”

“写了什么内容呢?”仲间帮着出主意。

“……就是扇子上的那首诗啊!我还以为她会惊喜的呢!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似的……”

“就是那把你在云林寺佛院拣到的扇子吗?”仲间的声音有些不自然,“佐为,这样会不会太唐突了,也许人家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呢?……你还是不要再提起那首诗了吧!”

“是这样的吗?”佐为觉得自己根本就不能理解女孩子们的心事,“唉!我真是一点也不懂她们啊!”

佐为有些纳闷,因为这几日到锦红阁教棋的时候,都没看到影姬,心想:“是不是像师兄说的那样,我写那首诗还真是唐突了?……唉!早知如此就不写那首诗了。”

又过了几日,渡海到中国学棋的一些僧人返回京城,佐为兴致很高地去向他们请教,“啊!可以见识一下唐朝的围棋了!”佐为把心思都放到了和他们的对弈上,对情书事件渐渐忘怀,连锦红阁也少去了。

……

也许是宿命的缘故,凡是才能相当的人都会有一场决斗罢,佐为和仲间之间也免不了。

初冬的时候,朝议时通过了向高丽派兵的事。

大臣们议论纷纷,“朝鲜族的那些家伙们,屡次在沿海一带虏掠资源,侵挠我国,我们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瞧瞧……”

其实很多人心里都明白,由于日本和朝鲜世代都是近邻,两国人民不知为何总看对方不顺眼,又或许是双方都很好战的缘故,两国经常会爆发一些谁也不知为何的战争,好像一时没事­干­就会想着“去和邻国打一下仗罢!”这样就有战争了。

这也许是很多人心里的想法,但在重臣和皇上眼里,这些不时的战争却是有政治上的意义,只不过不拿出来直说罢了。

话又说回来,这次即将爆发的战争由日本朝廷上的廷议开始挑起,兵部已得到皇上的命令,进入了武装备战状态。

这也是左大臣和右大臣的战争,在争取对朝作战的军事指挥权的问题上,双方陷入白热化的敌对状态。

皇上在这件事上非常难以定度,几经考虑,决定让惠亲王统兵挂帅。而惠亲王是左大臣一派的,也就是说,左大臣在这次的“战争”中占据了上风,右大臣一派的人气一时低落下去,很多人在朝上都抬不起头来,忍受着左大臣一派的奚落。

但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因为就在这个时候,三公主刚过了她十七岁的生日,皇后发话道:“也该嫁人了!”

消息一传出,朝里朝外,各未婚适龄的贵族世家子弟纷纷开始动作,走起各皇族的门来,一时间,前来宫中带话的皇族夫人们在宫中络绎不绝的进进出出,皇后手中很快有了一大堆适合的人选名单,“都很优秀啊!”皇后看着这些名单,“个个是青年才俊,选谁好呢?”于是皇后向三公主询问,“你看这里面可有中意的人选,你自己拿主意吧!”

三公主红着脸,“我的夫君要和我有很多共同的兴趣才是……”

“那你对哪方面最有兴趣呢?”

三公主眼前一亮,“围棋啊!”

皇后笑着说:“这就容易办了,现在的年青人都喜欢下棋啊!”

“可我要嫁天下第一的棋士!”

……

公主的话一传出,大家立刻心知肚明了,因为在此时,棋力最强的便是皇上的两位棋师,也就是佐为和仲间了,“原来公主是要从他们两人中挑一个啊!”人们开始谈论着这件事。

佐为对此只是笑了一笑,他从未想过要娶公主,只是想到:“师兄苦恋公主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有个结果了,……不过,天下第一的棋士,我还从未在正式场合中和师兄比过,我和他谁更强呢?”佐为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仲间得知这个消息后,一开始是很高兴,“我终于有这个机会了!”想着自己这些年来对公主的一往情深,仲间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但随即想到:“不过,天下第一的棋士,我和佐为谁会更强呢?佐为对围棋的执着是那么的深,我对能否赢他没有自信啊!……看来我们之间要有一战啊!”仲间也陷入了沉思。

左大臣和右大臣在军事上的争夺,本来只是他们两派之间的争斗,可是却影响到了宫中一位妃子的心情,那便是弘徽殿女御了。右大臣的失利对于她来说尚不算什么,可是她无法容忍左大臣的得利,因为这件事与她和承香殿女御在皇储的争夺上是息息相关的,“这样的话,她娘家的权势就更大了!”弘徽殿女御郁闷着。

正在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公主的话也传到了她耳朵里。

弘徽殿女御在宫中多年,而且又是个聪明伶俐、善解人意的人,宫中人物的一言一行她都看在眼里,各人心中所想她都能猜得出一二来,所以公主关于择婿的话一传出,女御心中便明白公主在想什么了,“原来公主是想要嫁给他呀!不过……”弘徽殿女御心中一动,在想着什么。

右大臣从朝上下来,“朝中尽是些看风使舵的小人!”早上受了左大臣一派的气,心中郁闷之至。忽然有个宫中女前来传话:“大人,弘徽殿娘娘想见你一面,请大人到弘徽殿去一趟呢!”

“弘徽殿女御?”右大臣有些奇怪,心想:“我与这位娘娘素无来往啊……不过,还是去看看吧。”

于是,右大臣在侍女的带领下,往弘徽殿的方向走去。

……

“棋赛?”佐为有些诧异地看着仲间。

“嗯!”仲间坚定地点点头,“我已经向陛下提起,陛下准了。佐为,我们之间总会有一场比赛的,谁是平安王朝最强的棋士呢?总要有个了断的!佐为,怎么样,我们真正的比一次,谁赢了就继续作皇上的老师!你会下这盘棋吧!”

佐为在沉思着:“师兄是想赢了我,然后正式地向公主提亲吧!虽然我有意成全他,可是……赌上平安王朝最强棋士的骄傲的话……也许,在这样的激战中,我能下出神之一手也说不定吧!”想到这里,佐为抬起头,“好吧!师兄,我答应你,我会下这局棋的!”

……

[57]番外2

皇上下朝后,想到即将在明日举行的棋赛,有些兴奋,“两位棋师全力地互相较量的话,应该是很­精­彩的一局吧,朕都等不及想看了。”不知不觉中,皇上走向了西殿。

“陛下是要去看公主吗?”随行的侍者问道。

“哦。”皇上沉吟了一下,“去看看吧。”

三公主坐在窗前,拿了一本书在看,可是久久都看不了一页,她的心也飞到了明天的棋赛上,“棋赛将在大殿举行!”公主在想着,“对于佐为和仲间来说,这是一种无上的光荣吧!他们俩谁会赢呢?虽然我不能到大殿上观看,但这一局棋一定是非常­精­彩吧!”想着仲间的痴情朴实和佐为的纯真俊朗,“我希望谁赢呢?”公主对自己的心事都有些拿不准了,她叹了一口气,继续看着那一页书。

皇站在门口,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笑出声来。

公主吓了一跳,抬起头,看到是皇上,娇笑道:“父皇,您这样不出声的,吓了孩儿一跳呢!”公主走了过来,向皇上行了一个礼。

“朕看皇儿的心都已经飞走了吧!”皇上取笑道。“说起来,朕的心也飞到明天了啊!不过皇儿却多了一桩心事……”

“父皇!”三公主的脸一片绯红。

“哈哈,皇儿希望谁赢呢?”

“孩儿当然是希望棋力最强的人赢啊!”三公主巧妙地回答道。

“说到棋力,朕觉得藤原君可能稍强吧!不过,棋赛是变幻莫测的,谁输谁赢到最后才会分晓,这也是围棋有趣的地方啊!”说到棋,皇上的兴趣来了。

公主听得此话,心中更觉得紧张,“虽是这么说,但明日两位棋师都会全力以赴的吧!”

“嗯,朕是这么认为的,仲间是自不必说了,”他看着公主涨红的脸颊,觉得十分有趣,继续说道:“因为有皇儿的许婚在先啊!……至于藤原君嘛…”皇上停了下来,看着公主的脸­色­。

公主果然非常关心的接着问道:“藤原君,他会怎样?”心里期盼着从皇上的口中听到什么,可自己又说不清想听到什么。

“呵呵,”皇上笑了,“朕以为藤原君最关心的可能还是天下第一棋士这个荣誉吧!他对围棋的执着可不是一般的强烈啊!要想从他手上拿下棋局来可得要有真正的本事才行!”

“真正的本事?”公主有些不解。

“朕指的是,佐为不会因为仲间是师兄或是皇儿的缘故而随便让棋的!”

“但是,佐为还是有可能会让棋的吗?”公主急忙问道。

“如果仲间去求他的话,嗯,有这个可能喔,但朕是很希望他们真正地下一局好看的棋呀!”

公主没有说话,心里在想:“藤原棋士,他会让棋吗?仲间会不会去求他呢?”

……

傍晚,公主在花园里漫无目的走着,皇上的话给她的触动很大,她的心被搅乱了,因为她一开始只想着能看到二人真实的全力以赴地下一局棋,“可是,会有意外吗?”

“公主殿下在想什么呢?”

听到这个声音,三公主抬起头来。眼前的弘徽殿女御正看着她笑。

“娘娘!”三公主很有礼貌地打了个招呼,“我只是在散散心而已……”

“公主在想明天的棋赛吧!”弘徽殿女御不着痕迹地说道,“因为有关公主的终生大事啊!”

“娘娘觉得谁会赢呢?”公主被说中心事,脸上一红,忙接过话来。

“我认为仲间棋师会赢!”弘徽殿女御很直接地说。

公主一惊,“娘娘这么想的吗?”

“嗯,虽然我不太懂围棋,这几日也听侍女们在议论,也许藤原棋师的棋力会高一些吧……可是看看整个事情,藤原君可能会让棋……”

“藤原君真的会让棋吗?”

弘徽殿女御掩着嘴笑着,“我只是猜猜,……看来公主心里是希望藤原棋师赢吧……”

公主关心则乱,此刻已经不去理会弘徽殿女御的打趣了,“……那可怎么办呢?”虽然她平素不是很喜欢弘徽殿女御的为人,总觉得她心机太重,但此刻听了弘徽殿女御的话,忍不住流露出心声来。

弘徽殿女御继续不紧不慢地说道:“而且他俩的棋力都差不多吧!仲间君是报着一定要赢的心态去下棋,而藤原君是可赢可不赢的心理,所以……极有可能是仲间棋师会赢啊!不过,明天是由藤原棋师下黑棋,又很难说…”

“藤原下黑棋?不是决定了由仲间下黑棋吗?”

“公主还不知道的吗?皇上刚刚把顺序给改了,看来皇上是想让藤原君赢棋吧……我刚从披香殿过来,准备在明天的棋局中使用的棋盘已经放好在那里了,皇上还派了人去守着呢!”

“下棋用的棋盘也用守吗?”公主有些奇怪。

“呵呵,”弘徽殿女御又是掩面一笑,“这个公主就有些不懂了,这么重要的棋赛,总要防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动手脚吧!”

“哦,这样……”公主陷入沉思。

……

第二天一大早,群臣们早早就在大殿上集合了,因为很快就要举行一场决出最强棋士的比赛,而大臣们大都喜欢下棋,所以对这局即将到来的棋赛都期盼不已,“两位棋师棋力都很高强,谁会赢呢?”大家都在兴奋地预测着赛果。

棋盘被侍从抬了出来,引起了群臣们的一阵­骚­动,“啊!那个棋盘,不是皇上登基的时候,大唐天子送来的贺礼吗?”识货的人惊叫起来,“看来皇上很重视这场比赛啊!听说那个棋盘皇上一直当宝贝一样,自己都舍不得用啊!”、“是呀!两位棋师还真是很幸运呢!”、“听说那个棋盘是用传说中的沉香木制成的,珍贵无比,多少钱都买不到的啊!”

佐为和仲间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大殿上,两人有些尴尬地互相打着招呼,因为等下他们就要真正的开始在棋盘上厮杀了。

很快地,大殿上,在皇上和满朝大臣的注视下,这一局比赛终于开始了,由仲间执黑棋。

佐为一开始还在想:“这局比赛该不该让师兄赢呢?因为师兄一直在苦恋着公主啊!”但是当佐为在棋桌前坐下,看着那用传说中的沉香木做成的棋盘,在感受到棋盘隐隐传出来的杀气之后,他的血液开始沸腾了,内心的激动让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了微笑,这是属于他的战场啊!

看到佐为的笑容,仲间心中一懔,想到:“佐为,这局棋他会全力去下的!……好吧,我也全力奉陪了!”

仲间夹起棋子,右上角,小目。

棋子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叮咚”声,听得大殿上所有的人如痴如醉,这是怎样珍贵的一个棋盘啊!

佐为的斗志被完全激发出来了,“在这样的棋盘上,我无暇去想别的事情,在我的眼里,只是全力争胜了!”

皇上在帘子后面展现了会心的笑容,心想:“朕之所以用上这个棋盘,实在是太想看一场­精­彩的比赛了!……这样的话,两位棋师都会尽力去下了吧!”

棋局在紧张地进行中,大殿上的群臣们紧张得话都说不出了,只是在静静地观看着棋局,整个大殿上只听得见棋子落在棋盘上那清脆的“叮咚”声,不时地让人激动不已。

皇上看着双方的激斗,心中十分高兴,“真是非常­精­彩的棋局呀!比我想像中的要好多了!”

“……有些不妙!”仲间在棋局中想到,“左上角的黑子一定会被白子杀掉,而在中央这一块的白子我又杀不掉,按着棋局的走势,我,我会输一子……往下,佐为不会走错的,他的计算力一直都很强!”仲间感到背上的汗水浸了出来,他仿佛感觉到了右大臣那犀利的眼神正在盯着他。赛前,右大臣曾找过他,“纯一郎,这局比赛你一定要赢!我不管你用什么样的方法,情势对我们已经相当不利了,如果这次你娶不到公主,不光是我会被左大臣吃掉,你们仲间家也会跟着完蛋!你好好想想吧,去求你师弟让棋也行啊!”由于仲间一时的自尊,仲间并没有去求佐为让棋,他在心里想到:“佐为知道我对公主的感情,他会主动让棋的吧!”可是到了真正坐在棋盘前,仲间有些后悔了,对于自己来说,棋盘何尝不也是自己不能轻言输的战场呢?“佐为对围棋的执着不是一般的深,他不会让棋的!”仲间这么想到,仲间闭上眼睛,感觉到公主已渐渐离自己远去……“不!不能这样!”仲间瞬间回到现实中来,“我不能输!”仲间感受到一种无以名状的压力加在自己身上,而且这股力量还在不停地加重,压得仲间几乎无法呼吸,他的心越跳越快,“怎么办?怎么才可以赢这局棋?”仲间抬起头来看着佐为极为认真的脸­色­和犀利的眼神,“我不在乎什么天下第一,但我在乎公主!为了她我做什么都行!”正在仲间产生这个想法的时候,他忽然无意地发现黑棋筒里夹杂着一颗黑子,心头立刻狂喜,右手忍不住伸进棋筒中夹起这颗棋子,“得救了吗?”仲间的第一个念头,但随即想到:“不行啊!这是作弊!”手又立刻松开,“可是,这好像是唯一的办法了啊!佐为看见了也不会说的吧!但是,”仲间感觉到汗水在流,“佐为一直是非常憎恨在棋局上作弊的!他会检举吗?而且还是在这样的比赛中……佐为能理解的吧,过后我会向他道歉的……”仲间想到这里,什么都顾不了了,心在“呯呯”的跳,右手不着痕迹地夹起那颗白子,悄无声息地想要混入被提出的白子中……

因为有身体和棋盘的遮挡,他的这一举动也许瞒住了大殿上观棋的人的眼睛,可是却瞒不了坐在对面的佐为。

佐为看到师兄这一行为,心里被重重击了一下,“师兄,他作弊!这是不可原谅的事情啊!无论做什么也不能作弊啊!这是破坏了彼此信赖的关系,而且也悔辱了围棋!”佐为此时没有细想,冲口而出:“你刚才……”

听到佐为的揭发,仲间瞬间感到万念俱灰,“完了!佐为还是说出来了!”他感到一切的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不过仲间瞬间中又回到了现实,他没有多想,“豁出去了!我不能失去这所有的一切啊!”他后发制人的站了起来,指着佐为,愤怒地说道:“佐为!你居然作弊,把混在白子筒里的黑子放入了被提出的黑子中!”

“你!”佐为惊呆了,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一直那么信赖的人居然会恶人先告状,反戈一击。“作弊的是你才对……”佐为不善言词,紧张、难过、失望,让他说不出话来。

这个突发的事故让殿上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皇上在帘子后面也惊了一下,随即是很生气:“好了!不要在我的眼前做这种丢脸的事!比赛继续!”

两人都又气又急地重新下棋,佐为脑子一片混乱,“师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仲间则是在想:“赢棋对佐为就这么重要吗?而且一点情面也不顾,想要当众揭发我!”

棋继续在下,可佐为已经保持不住平常心……

……

天刚蒙蒙亮,佐为失魂落魄、一身憔悴地在宫外的树林里走着。

昨天那局比赛佐为在最后输掉了,失去了继续做皇上老师的资格,而且在比赛中爆出的“作弊”事件也由于佐为的最后输棋而被所有人算到了他头上,佐为在赛后久久都没能从棋盘边走开,懊悔的泪水不停地滴在那个棋盘上,“我为什么会失去平常心呢?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应该分心啊!”

佐为由此被赶出了宫廷,因为皇上很生气:“居然在我的眼前做出这样丢脸的事情!藤原佐为真是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啊!”

佐为流着泪回到家中,一路上他都能感受到旁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佐为很难受。

回到家中,藤原大将很生气,“我没有你这种丢脸的儿子,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佐为的母亲赶紧对佐为说:“孩子,你就先出去几天吧,到朋友们的家中住些日子,等你父亲的气消了再回来……”

佐为更难过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此刻自己说什么也没人会信的,他有些恨自己的懦弱,但更恨自己本身,“我为什么会失去平常心呢?那一局就算师兄作弊我也一样能赢的啊!我好恨我自己!”

当晚,佐为去了一家常去下棋的棋舍,棋舍的老板本来是很讨好佐为的,可是佐为“作弊”的事情一传出,他便立刻换了个嘴脸,因为他知道自此佐为在棋坛和仕途上都会无望了,碍于平日的情份,他收留了佐为住了一晚,不过也只是让佐为在冰冷的前庭过了一夜。

这一夜还下起了雨,佐为冷得一直在瑟缩,不过他的心更冷,在这件事上让他看到了人间的冷暖,让他从一个高高的位置一下跌到了谷底,“不能再下棋了吗?”佐为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对于佐为来说,那是比死亡还更令他痛苦的绝望啊!佐为看着那苍白的未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佐为就离开了那家棋舍,“人家一定希望我快点走了吧!”想到这里,佐为没有再去找那些朋友,而是漫无目标地在路上走着,不自觉中,他来到了宫外的一个小树林里,看着这个自己和师兄常来玩耍的地方,佐为苦笑着,“以后我该怎么办呢?我还能再下棋吗?”由于路上很泥泞,佐为又失魂落魄的,走掉了一只鞋子,但佐为混然感觉不到,他只感到了内心那深深的悲哀,佐为靠着一棵树,饥寒交迫的身体,佐为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头发披散下来,此刻的佐为已经没有了往昔的风采,他望着还在天上的月亮,“神啊!你让我怎么办呢?”佐为向前方走去,他也不管前方是什么地方,只是跟着自己的感觉,直到感觉到腿部的冰凉,佐为才意识到自己走进了池塘里,“要去自杀吗?”佐为笑着自己,但还是一步一步地向池塘深处走去,“现在好像只有这条路走得通啊!……只是我可以放下一切,却放不下围棋啊!我想要下棋,下更多的棋!神啊!你让我怎么办?我甚至愿意献上我的生命,没有实现神之一手,我就不会安息……”佐为正胡思乱想着,突然看到一只他平生最害怕的青蛙跳到自己面前,而且还瞪大双眼看着自己,佐为瞬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大叫了一声,脚下一滑,跌进了水里,佐为在水里挣扎着,河水不停地灌进口中,佐为想要大叫救命,可是叫不出来,他更想远离那只青蛙,可是那只青蛙还在欣赏着佐为在水里的挣扎,佐为在窒息中失去了知觉……

一个趁着月­色­到池塘边捉青蛙的小男孩在远处看到一个白­色­的东西在水里扑腾,吓得大叫一声,往家的方向跑去,“哥哥!不好了!河里有一只妖怪!”

……

[58]番外2

因为佐为是不会游泳的,所以虽然很快地被救了上来,他已经喝饱了一肚子水,并由于窒息而昏迷不醒了。

“这不是京里有名的藤原棋师吗?他怎么会去跳河的呢?年纪轻轻的……”由于是在皇宫附近,所以有很多人认得佐为,就这样,佐为被住在附近的人七手八脚地给抬回了藤原府。

……

藤原大将一夜没睡,他在窗边一直坐着,佐为的事让他苦恼不已。关于作弊事件,他也在大殿上观棋了,“当时是又气又羞愧……可是现在想想,我并亲眼看到佐为作弊呀!一切都是仲间君说的,因为很信赖这孩子的缘故,所以……可是反过来想,佐为这么单纯,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呀!而且就整件事来看,倒是仲间有可能会作弊……”藤原大将越想越觉得不对,“不是我偏袒自己的孩子,实在是,相比而言,佐为不是更值得信赖吗?”藤原大将已经有些后悔下午的时候不分清红皂白就把佐为赶出门去,“天一亮就让人把他找回来,听听他怎么说……”

皇宫里,皇上也在生着闷气,“为了这次的比赛,朕还特地用上了一直当作珍宝一样的棋盘,就是想要看一场­精­彩的对决,……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来!而且作弊的还是藤原佐为,这个朕一直很看重的年青人啊!……可是,他有必要作弊吗?依朕看来,当时藤原君并没有落于下风啊!甚至还略有优势……难道藤原通过这样的方式让棋??……想来不可能,这不是欺朕吗?而且,怎么会有混在白棋筒里的黑子的?棋子棋盘不是在赛前是检查过后就封在披香殿了的吗??……”

弘徽殿里,女御终于松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担忧,“仲间纯一郎总算是赢了!可是在大殿上闹出的那一幕……罢了,事情总不可能这么完美,以藤原家的地位而言,皇上应该不会把藤原棋师怎样,大不了以后不让下棋而已,……但愿仲间能顺利地娶了公主,而右大臣又把女儿嫁给皇儿,……这样形式就对我有利了!”

可是,发生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事让她的算盘打空了,那就是佐为的投河……

……

藤原府全家上下全乱了,看着仅剩一口气,浑身水淋淋的佐为,藤原夫人哭得惨兮兮的,不停地埋怨着大将,“我昨天就说过,佐为一直娇生惯养的,从未吃过苦,……你倒好,整件事都没弄清楚就把儿子赶出门去,呜呜……要是佐为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可怎么得了啊!……”

看着儿子惨白得像死人一样的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藤原大将心里一阵一阵的凉,“……现在怎么办?佐为这孩子怎么会这样想不开……”

事情一传出,立刻惊动了皇上,他是大吃一惊,“事情还没弄清楚呢!藤原佐为还不能死!”他立刻派出御医,“无论如何,都要把藤原佐为给救活了!!”

御医领命,前往藤原府,看藤原一家愁苦的样子,御医皱前眉头,“看来情况不太妙啊!”想着皇上的命令,御医的心“呯呯”地跳了起来。

藤原大将把御医领进了佐为的房间,“御医,你赶紧给瞧瞧……佐为还有救吗?”

一连来了几个京城名医来府中看病,可都是一筹不展,因为都看不出佐为有什么问题,“这倒奇了,只是掉进河里喝了一些水,……以前也见过这样的情况,都是把水吐出来后就醒过来的……可像这样了无生气又有一口气在的情况还真没见过……可能过上一段时间,公子自己就会醒过来了……,除此也没别的办法……”几位名医说的都差不多。

“为什么佐为老醒不过来呢?”藤原夫人一直都守着佐为,担心得不得了,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天,藤原大将也开始急了,因为看着佐为那种似是没有一丝生气的样子,要不是还有一口气,真是不能不让人往那方面想……

御医走进佐为的房间,看到一脸惨白,直直地躺在床上的佐为,非常本能地就用手探了探佐为的鼻息,“嗯,还有微弱的呼吸……”御医松了一口气,可在一旁看着的藤原大将却又把心提了起来,因为每个医生来到这里,都是一律扑上去先探佐为的呼吸,“难道御医也没有办法吗?”他心想着。

御医在给佐为把脉,皱起眉头,说道:“奇怪!病人脉息虽弱,但却是很平稳……,除了醒不过来,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症状……”

藤原大将急道:“有什么办法弄醒他吗?”

御医沉吟着,说到:“我以前也见过类似的情况,我试试用针扎他头部的|­茓­位,……”

御医开始用针……

良久,御医的手都开始抖了,“奇怪!这几个|­茓­位扎下去,只要尚有一口气在,都会有些反应……可是,”御医有些无可奈何,转头向藤原大将说:“看来我医术不­精­,……现在只能凭病人的意志,自己醒过来……”

藤原大将又急忙问道:“那么类似这样的情况都醒得过来吗?”

“我见过的这样的病人,有醒过来的,也有醒不过来的,……就像是丢了魂一样,”想到这里,御医看了一眼动也不动的佐为,“大人可以去请法力高强的­阴­阳师给他招一下魂试试……我要回去向皇上复命了。”

……

仲间家的侍从们都有些郁闷,因为这两天仲间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也不吃饭睡觉,只是坐在窗前发呆,要不就是在房里转圈子,一副愁眉深锁的样子。

侍从们悄悄议论到:“听说在大殿上的棋赛中,藤原家的公子作弊了,然后我们家公子给揭发了出来……最后是我们家公子赢棋了!”、“果然是这样吗?我开始还不太信,那么纯真的藤原公子会作弊??要不是我们家公子揭发的,打死我也不会信的!”、“公子一定很伤心吧!他一直很重视这场比赛的,而作弊的人居然是自己最疼爱的同门师弟……平时他俩好的就像一个人似的!”、“在利字当头,多要好的朋友也经不起考验啊!听说赢的人就可以娶到公主了,我们家公子也就罢了,我们都知道他的痴心……藤原公子也有这个心吗?就算有也该让着我们家公子啊!不让棋也就罢了,居然还作弊!!!想不到他是这种人!!!”……

仲间虽然在房中,但侍从们的议论还是传进了他的耳中,他更苦恼了……

那天在大殿上,他一时情急,诬陷了佐为,当时由于太过激动,什么都没有去想,可是事后,仲间回到家中,细细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

“我是怎么了??鬼迷了心窍吗??!!”仲间越想越后悔,最后变得深恶痛绝,而恨的对象恰恰是自己!!“我这是害了佐为啊!”仲间难过地抱起了头,“我一直在保护、在疼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的佐为啊!”悔恨的泪水流下脸颊。

“我现在要怎么办?”仲间痛苦地想着,“佐为现在一定很难过吧!”想着从未受过任何委屈的佐为,仲间的心里有如刀割一样,“我没脸再见到他呀!”

仲间的心一直无法平静,甚至做不了任何事情,他在房里无目的地转圈,“……我现在要做什么呢?去向皇上承认一切,然后再去向佐为忏悔吗?”仲间抬脚正要出门,但又犹豫着,“……这件事,我还要想想,欺君可是大罪!我自己倒没什么,但如果牵连到了仲间家族……”想到这里,仲间伸出去的脚又停住了……

所以当仲间走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早上了,一出门就听说了佐为投河的事情。

“天呐!”仲间顿时一阵眩晕,差点没昏过去,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伤心、自责瞬间向他袭来,他觉得承受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一向那么坚强的公子在哭,家人们都有些心酸,“自打公子懂事以来,不管遇到什么事,他都绝不会哭的,可这一次……”

“公子,……先别这么伤心,藤原公子还有一口气呢!听说藤原家世已经请了­阴­阳师安培晴明给藤原公子招魂了,……”侍从的话还没说完,仲间已经一个箭步冲出了大门,向藤原府奔去,此刻在他心中只有佐为,任何事情都不重要了,“佐为!你不能死!我会对我所犯的错误负责,你只要活下去就可以了!!”仲间心急如焚。

佐为的事情此刻已经传遍京城,人们对这件事情都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由于坐的位置距离棋师们不近,当时在场的大臣们也说不清其中细节,只知道两位棋师在对弈中忽然相互责备对方作弊,而且因为最后输棋的人是佐为,故而作弊的人有可能是他,这只是猜测而已!!

“因为羞愧,所以投河了吗?”

“不对,藤原棋师不是那样的人啊!因为被冤枉了所以才投河的吧!”

“听说两人都是很要好的师兄弟,怎么会互相指责对方作弊呢?就算作弊了也不应该说出来吧!那样的罪可是很大的!可能再也不能下棋了呢!”

“所以说,利字当头,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啊!”

“听说是把混在白棋筒中的黑子放进了被提出的子中,怎么会有这么一颗子混进去了呢?”

“看来还是少说些吧,天知道其中有什么内幕……”

“藤原棋师还没死吧?”

“好像是,不过也差不多了,听说水米不进的,这样下去,迟早饿死……”

仲间一路跌跌爬爬地,好不容易到了藤原府。开门的侍从见到是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用怨恨的眼光盯着他,这位老实的看门人一直不相信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公子会是那种在大殿上作弊的人,所以他认定是仲间撒谎,又或是诬陷,反正在这件事上,有错的肯定是仲间而不是佐为。

佐为的家人现在都认同了这一看法,在他们眼里,仲间成了罪魁祸首。看到仲间进来,很多人都气红了脸,佐为的两个哥哥差点就对他拔刀相向了。

藤原大将冷冷地说到:“你还来­干­什么?没看到佐为死就不安心么?”

“大人,我……”仲间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仲间憔悴的身形和面容,藤原大将叹了一口气,“你们俩原本那么要好的,佐为对你比对他亲哥哥还亲啊!怎么今天就到了这一步呢?”

仲间哭着跪了下去,“大人,是我错了!全都是我的错!”

藤原大将接着说道:“在棋局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想只有你和佐为最清楚吧!如果真是佐为作弊,我无话可说,可如果是……”他用犀利的眼神看着仲间,缓缓说道:“你就必须在皇上面前把一切都说清楚,还我们家佐为一个清白!”

……

这些天,三公主也是在痛苦中煎熬着。佐为在大殿上作弊的传言当天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听到之后,脑袋不由得“轰”了一下,带着自责与愧疚,她的泪水流满了脸颊,“是我害了他呀!”

三公主回想起比赛的前一天晚上,由于但心佐为会输掉比赛,她怎么也睡不着,“……怎么办?佐为可能会输棋!!”公主翻了一个身,又想到:“下午弘徽殿说过,棋盘就封在披香殿里……”,想到这里,公主从床上坐了起来……

出事后,公主立刻慌了手脚,“我那晚究竟有没有放错棋子?我记得是把白子放进黑棋中的呀!作弊的话,只能是仲间而不可能的佐为!虽然我当时放子的目的也是希望佐为作弊……”想到这里,公主的脸红了,“那天晚上回来之后就知道做的不对!佐为不是那种人啊!……因为是有关自己的事情,所以才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吗?……可是,我究竟是把白子放进了黑子,还是把黑子放进了白子……”公主想到这里,浑身冰凉起来,“……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佐为真的作弊了吗?……还是仲间呢?”

可不管怎么说,公主决定向皇上说清楚,“明天,明天一大早我就向父皇说清这件事情!”

所以到了第二天,当公主跪在御书房里向皇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佐为投河的消息也及时的被报进了宫中……

“啊!”公产主乍听到这件事,便跌坐到地上,她的心全凉了,“是我害了他呀!”公主喃喃说着。

“是及时的救上来了吗?”皇上问前来报信的侍卫。

“是,陛下!说是一直昏迷不醒,藤原大将正四外请名医到家里给棋师看病。”

“嗯,朕知道了。”皇上没再说什么,侍卫告退出去。

皇上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满脸没有血­色­的公主,良久,说道:“皇儿,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公主回过神来,大哭,“不是的!父皇!是孩儿错了!不关藤原的事!”

“就算是你做手脚在先,可是大殿上还是发生了作弊事件啊!”皇上叹了一口气,“无论是输是赢,都不能够用作弊来实现!围棋最讲究的就是相互信赖,失去了这种品德,棋下得再好也是没用,皇儿啊!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孩儿知道……因为孩儿有了私心……”公主抽泣着。

“……,朕也有错,要不是想看一场真正的龙争虎斗,……唉!无论棋赛中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故,是谁作弊,都不是朕想看到的事情!”

“父皇,现在怎么办呢?藤原君以后不能再下棋了吗?”

皇上皱起眉头,“这件事嘛,待一切查清楚之后再说吧……朕还是觉得有些蹊跷……皇儿,你确定是把白子放进黑棋筒了吗?”

“……当时是有这个想法,可是,”公主回想着,“因为传出是佐为执白作弊,所以又糊涂了……到底放错没有呢?”公主的思绪一片混乱。

“……跟你说佐为执黑的是弘徽殿吧!”

“嗯!娘娘是这么对孩儿说的……”公主还在想着那晚的事情,“我究竟放错了没有,还是没放呢?”

皇上也在思索着:“弘徽殿吗?……”

当晚,皇上一个人在思考着整件事情,“看来,作弊的有可能不是藤原而是仲间……如果说,弘徽殿在这件事情上也有私心……她和藤原家没有仇啊!……如果让公主嫁给仲间,对她有什么好处呢?”

皇上在寝宫里踱着步子,“……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弘徽殿也不是好棋的人,她现在关心的不过就是立太子的事罢了,……,太子?”皇上似乎想到了什么,“……仲间赢的话会对右大臣有利,她想拉拢右大臣吗?……”皇上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女人实在太可恶了!”由于皇上平素对佐为的印象很好,当时把佐为赶出宫廷也是一时气愤,直到后来发生了种种,他静下心来思考,想到各种可能,他倒愿意相信佐为是无辜的。

……

[59]番外2

说起安培晴明,就有必要说一下日本的­阴­阳师,说起日本的­阴­阳师,又不得不说起安培晴明。

平安时代在传说中是个人鬼神共生的时代,首都平安京,潜藏在黑暗中的妖魔鬼怪栖息于害怕他们的人们心中。其中也有拥有得到许可可以制服这些厉鬼的人,他们隶属于宫廷,藉由各式各样的占卜预测吉凶…专职主持祈祷天体宇宙的观察,历法的制定与时刻的测定…其职责包罗万象,他们是在此黑暗时代中驰骋于现世与异界,被称为­阴­阳师的一群人。

在四百多年的平安时代中,有过许多出类拔萃的­阴­阳师,其中最有名的便是自身也成为传奇的安培晴明。传说中他的母亲是狐妖,所以他生下来便可以看到鬼魂,而且法力高不可测……但他的法力到底高到什么程度,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只是在民间留传着许许多多有关他的故事……

由于藤原大将的叔叔藤原太政大臣的过问,皇上对于大殿作弊一事开始了调查,公主在西殿里面壁思过自不必说,弘徽殿女御也因涉及其中而被“软禁”了,虽没明着说,但从加派到弘徽殿的护卫的严谨的目光中就可以看出事情闹大了,弘徽殿女御看着这样的架式,心情一直在低落着,因为佐为的投河而把事情扩大化是她一开始没料到的,如今……她已隐隐感觉到不妙,想着藤原家族的地位和影响力,她的心开始冰凉,“没想到仲间这么不济,在棋赛中作弊也会让藤原发觉,原想着他俩兄弟情深不会说出来,但居然在大殿上互相揭发,而且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公主此刻一定把我给招了出来……”弘徽殿女御看着宫外的守卫,忍不住大笑,“一切都完了吗?我为了皇儿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也忍让了这么多年,如今就因为这没用的仲间和懦弱的藤原,全给毁了!哈哈……”弘徽殿女御有些竭斯底里了,宫里的人都害怕,“娘娘变得好可怕!!”

此刻,在藤原府,诺大的庭院中架起了用来祈祷的神坛,佐为还是躺在房里的床上,他的头上已经被安培放上了五芒星的符咒,为了不让地府里的小鬼来把佐为的灵魂带走吗?也许只有安培晴明才知道为什么。

晴明在祭坛前挥动着法杖,口中念着咒语,并在院子的四周走动着……

藤原家里的人看着他这些不断重复的动作,心中七上八下的,“佐为的魂魄还能招得回来吗?”仲间纯一郎也在目不转睛的盯着,已经非常疲倦的他这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只要佐为能醒过来!只要这样就行了!”

晴明感应着佐为的灵魂,“已经离开身体了啊!”

多年的­阴­阳师生涯,安培晴明见过各种怪诞离奇的事情,为此做过许多占卜、驱鬼、招魂……,“可是,我是第一次遇见如此执着的魂魄,守着某种执着不肯离去……”晴明看着还剩一口气的佐为,“而且,也不甘心舍弃这个身体……他在执着什么呢?”

晴明拿出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上“藤原佐为”几个字,随后念了几句咒语,手中的纸瞬间消失了。

“啊…”在一旁看着晴明作法的藤原家人和仲间都吃了一惊,不知晴明想做什么。

在别人眼里消失了的白纸在晴明的眼中已化作一股白气,这股白气正追逐着佐为魂魄的踪迹。

“藤原棋师对围棋很执着啊!”晴明似是自言自语的感叹道,他看到白气在佐为房里的棋盘上盘旋着。

“是,是,小儿在家的里候大多是坐在棋盘前摆棋谱。”藤原大将赶紧应道。

“哦?”晴明明白了什么。

“大人!”他向藤原大将说道,“在下要出去一下。”将手一拱,晴明便拿脚离开藤原府。

藤原家人面面相觑,又不知该问什么,只能看着晴明出去了。

仲间追出门去,“大师!”他跟上晴明。

“你刚才写着佐为名字的纸是作什么用的?”仲间有了一丝不安,焦急地问道。

晴明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那是一个咒。”

“咒?”

“对!人的名字便是一个最短的咒,它同时也能约束着这个人的灵魂!”

“灵魂?”仲间吃了一惊,“你是指佐为的灵魂已经……”

“你想得没错!”晴明不缓不急地说道,“如何?我们跟着这个咒寻找他的灵魂吧!”他伸手在仲间的眉心一点,仲间顿时感觉眼前的事物明亮了很多,同时也看到了那股白气。

他俩跟着白气走着。

白气在一间棋舍停了下来,在屋子上盘旋。

“藤原棋师经常来这里下棋吗?”晴明问仲间。

“……不是很常来。”仲间回忆着。

“那就是他投河之前来过这里。”晴明说道,“魂魄在离开身体后,只会对常去的地方或最近去过的地方有印象,一般都会去那些地方。”

他俩问了棋舍的老板,老板支支吾吾地承认佐为投河前曾来此住过一宿。

接着,白气又飘走了,他俩跟着。

“这是去皇宫的路啊!”仲间奇怪地说道,“佐为是去皇宫吗?”他不解地问着晴明,“大师,佐为的灵魂果真离开了身体的话,佐为怎样?”他的心开始“呯呯”乱跳,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晴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你们下的那场棋赛我也听说过…”晴明突然停下了。

仲间顺着他的目光向前望去,“皇宫?”

晴明点点头,“宫里也是他下过棋的地方,…因为仍想着下棋,所以不肯离去吗?……”他的眼光看向宫廷的西方,“仲间棋师,你看看那边!”

仲间只顾盯着在皇宫上方盘旋的白气,听到晴明的声音,把头转向了晴明指的方向,“啊!那是?”仲间也隐隐看见了一股黑气。

晴明说道:“一切的恶缘、鬼魁都是由人的怨恨与不安幻化而生!…人心向善,便生善缘,人心向恶,必生恶果,这句佛谒果真是没有错啊!”

“大师!这是怎么一回事?”仲间十分不解。

“我们还是进宫去看看吧,因该是有事发生了!”晴明领着仲间进入宫廷。

……

“快去把安培晴明找来!”皇上有些不安,对宫中的侍卫说道。

“是!”侍卫应声,立刻飞奔出宫。

“宫里出大事了!”奉命的侍卫一边跑一边想。

此刻的后宫确实有些乱套了,宫女们都惊谎失­色­,害怕得不得了。

侍卫在宫门处遇到了晴明和仲间,赶紧向他们传达了皇上的命令。

“来的好快!”晴明说道,向大殿走去。

皇上正在着急,看到晴明走进来叩头,“不用多礼了,卿快到西殿看看吧!”

“遵旨!”晴明站了起来。

……

原来是四皇子得了怪病,也像佐为一般昏迷不醒,而且脸上还笼罩着一层黑气,样子怪异之极!

更可怕的是,被“软禁”的弘徽殿女御这两天本来就有些不太正常、竭斯底里的,听到侍女前来报告四皇子的病况后,便失常了,她怪叫一声,披着一头乱发,目光有如黑暗中划过的闪电一般犀利,嘴里不停地嘟哝着什么,似是咒骂,又似是抱怨,后来更是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乱劈乱砍的,宫女们给吓得四处乱跑,皇上得知后,心烦得不得了,才命人去把晴明找来。

晴明到得后宫的弘徽殿,看到殿阁上方的黑气,叹了一口气。

此时的弘徽殿已经空荡荡的,宫女们都已跑了出来,­阴­森森的,随着前来的仲间不禁有些害怕,站在门口不敢进去。

“没什么可怕的!只不过是一些怨气罢了!”感觉到仲间的不安,晴明停下来,回过头来对仲间说。

“怨气?”

“是呀,怨气,”晴明走进宫里,边说道:“由于心中的不平,强烈的怨恨,便使得潜藏在黑暗中的鬼魅进住到人们的内心,由此便会失常,产生的恶果还会影响到自己的亲人!”

“所以四皇子就得了‘怪病’?”仲间似乎有些明白了。

“必须得驱走这个鬼魅才行!”

仲间看到晴明停下脚步,才要发问,突然感到一阵寒意,猛地发现弘徽殿女御拿着一把刀,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阴­阳怪气地笑着,他吓得大叫一声,脚下不听使唤,挪不动丝毫。

女御又是一声怪笑,挥起刀子就要往仲间身上Сhā落,仲间吓得魂飞魄散。

晴明及是时地将一五芒星符咒按到了女御的眉心处,女御的手瞬间停住了。晴明接着念咒,女御僵直的身体软了下来,跌坐到地上,不动了。

仲间全身都在哆嗦,说不出话来。

随后而来的侍卫冲了进来……

……

事后,皇上把仲间单独叫进了御书房内。

仲间跪在地上,一语不发,他的内心已经充满了悔意,想着刚才出得弘徽殿后,发觉宫廷上的白气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急问晴明:“佐为的魂魄呢?”晴明答道:“执着的魂魄找到了可以归依的地方,所以沉睡去了吧!又或许是升天成神了。”晴明望着天空,此时的天空格外晴朗。

“那么佐为?”仲间意识到了什么…

此刻,仲间跪在地上,他的魂魄也似是飘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刚才从藤原家传来消息,佐为已经停止呼吸了……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不动的仲间,已经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良久,皇上才说话:“朕没想到,这局棋赛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仲间抬起头:“皇上,赐臣死罪吧!”

“你固然有错,但…”皇上没有再说下去。

“陛下!”仲间开始泣不成声。

“如果藤原君还活着,朕还想着命你二人再下一局,朕确实想看到一场真正的比赛啊!”

难过,羞愧、悔恨,深深的折磨着仲间,他哭出声来。

“朕本要治你的大罪,如今想来,错也不全在你……,也罢,你不能再呆在宫里,从此出宫去罢!”

“谢皇上!”仲间深深地低下头去。

三公主此时赶到了书房外,请求觐见。

“进来吧!”皇上说到。

三公主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仲间,凄伤的脸上泛起了怒容。

“是你!真正作弊的人是你吧!”三公主有些愤怒了。

仲间低下头没有说话。

“父皇,你要治他大罪!”

“皇儿!”皇上诉责道。“这件事上,你也有错!”

“孩儿是有错,可是……”

皇上摆摆手,“这件事朕不再追究了!关于那局比赛,朕会还藤原君一个清白……仲间,”皇上转向仲间。

“臣在!”

“那局比赛中,因为你太紧张而把藤原君手中的白子看错成了黑子,所以才有了过激的举动,当场揭发藤原,是这样的吧!”

“是,就是这样的!”仲间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所以,藤原君并没有作弊,那只是一个误会……”

“是!”仲间接着叩头。

“……,你可以出宫了”

“是。”仲间起身正要离开。

“……,等一下。”皇上叫住了仲间,沉吟了一下,命人将那天下棋用的棋盘抬了过来。

侍从将棋盘放下后告退出去。

皇上接着说:“这个棋盘,”他用手抚摸了一下盘面,叹了口气,“朕从未用过,本想看着在它上面决出平安朝的第一棋士,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他转头向仲间说道:“附在这个棋盘上的使命是没办法完成了,……它已经是不祥之物,不能再留在宫中,……你把它带走吧!”

“皇上!这……”仲间看着皇上的目光,“是,臣遵旨!”

“父皇!”本公主还待说些什么,被除数皇上的目光阻止了。

……

仲间走出了宫门,心中空荡荡不知该去哪里,“也许皇上的做法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他想到,他并不怕受到惩罚,也不怕身败名裂,更不怕死,“……没有因此牵连到仲间家族,我是不是该庆幸呢?然而,”仲间的眼光落到了随从抬着的棋盘上,“佐为,我们走吧!我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充斥着权势争斗的旋涡,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进来,如果,”仲间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宫廷,“我们只是在民间,开一间我们一直想要的棋舍,每天只是下棋,……就好了!”

仲间向宫外走去,“佐为!这个地方,我们不再回来了!”

……

多年以后,仲间已由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褪变成了一个老人。三十年的隐居生活让他的身心已经平静了许多,但那份愧疚依然不减一分,他自嘲着,“你是在惩罚我吗?佐为!这么多年你一直不肯在我梦中出现,你不愿再见到我了吗?‘好狠心的人呐!’说的是你还是我呢?”

站在佐为的墓前,仲间不胜唏嘘,“三十年了!佐为,你是否投胎转世了呢?当年,安培大师说你也许已经成了神了,是这样吗?成这神的话,你大概是去做棋的神吧!你对围棋的执着是那么的深……唉!你知道吗?当年曾‘陷害’你的人,我、公主、弘徽殿女御都没什么‘好下场’,都在忍受着心灵的折磨!……女御和公主都先后出家当了尼姑,大概是良心不安吧!我呢?”仲间看着自己的手,苦笑,“我再也不能下棋了!我只想和你下棋啊!没有了你,下棋已经没有了意义……但我对围棋又始终不能放开,这就是你对我的折磨吧!”

……

又过了一些年,仲间四处游历,经过了公主和弘徽殿女御出家的寺院,他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探望一下故人吧!”

接待他的是陪同公主一起出家的当年的宫女,“娘娘已去世多年了,死前一直都在向佛祖忏悔,说是有愧于藤原棋师啊!”

“喔,这样啊。……公主呢?”虽然已经过了多年,但仲间对公主的心还依然如旧,仍是那份少年情怀。

“公主出家的第二年就离开寺院了!”宫女答道。

“离开了吗?”仲间有些惊讶,“她到哪里去了?”

“当时安培大师曾来过这里,跟公主说了很多话,说什么棋神之类的,我也没听清楚,大师走了以后,公主也走了,说是去寻找棋神,……就再也没回来了,在后来,先皇还派人去找过公主,没找着,不知公主是生是死……”

仲间有些茫然,“棋的神?佐为成了棋神吗?公主要到哪能里去找呢?……”

宫女摇头不知,仲间只能叹气,“神,如果有的话……让我在来生能再遇上佐为吧!”

仲间将一把纸扇交给宫女,“本想把这把扇子交还公主,……你把它留在寺里吧,对我来说它已经没有用了……”

宫女接过扇子,打开了一看,看到上面写着的几行诗,奇道:“这不是当年公主祷念死去的七皇子时写的吗?”

仲间苦笑道:“是呀!如果当时我对佐为说实话的话,会是怎样的结果呢?”

[60]第 51 章

17日晚上,塔矢行洋住的宾馆房间里。

塔矢行洋一反常态地没有像平时大赛前那样静坐养气,而是有说有笑的和小亮、绪方谈论着这两年在中国的各种趣闻。

小亮和绪方尽管对塔矢行洋的“不寻常”有些惊讶,但对这种融洽的气氛还是很欢迎的。

“呵呵,那个,”塔矢行洋乐呵呵地说,“杨海睡懒觉是出了名的,在很多次围甲联赛上,他通常都是非常‘准时’到场的呀!领队每次都是提心吊胆的…”

小亮心想,“进藤不也是这样吗?经常在棋赛开始前一两分钟才气喘吁吁地出现…”

塔矢行洋接着说,“中国菜也很美味啊!虽然和日本料理用到的材料都差不多,但是菜的样式和吃着来的味道却大大不一样啊…”

绪方的脑海中马上浮现出仓田那张圆圆的脸,心里不禁一阵好笑,心想:“说起中国美食,仓田可是‘专家’啊!如果老师是跟那个家伙说起中国菜,那个家伙一定会滔滔不绝吧…”

“想起来还真的有些惭愧,”塔矢行洋想到了什么,“上次在中国遇到了渡边一郎和藤原君,听他们说起了平安时代的围棋…”

小亮惊了一下,“爸爸,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平安时代?”绪方有些惊讶,“那么久远的时代了…那时下的棋和现在的棋有很大的区别吧!”

“是呀!我开始也这么认为的,”塔矢行洋有些感慨,“听藤原君说起,他和渡边君可是一直在研究日本围棋,从平安时代的棋到现代围棋……”

“哦?”绪方有些吃惊。

小亮则心知肚明,“佐为和渡边的事情,到现在只有我和进藤两个人知道…”他在想着。

“这些本来是我们这些自诩为老棋师的人该做的呀!”塔矢行洋还在说着,“没想到这两个年青人在这方面也走在了前面,他们两个!”塔矢行洋顿了一下,“不光是棋下得好,棋德也相当不错呢。我们这些老家伙们还真应该反醒一下,要向这两个年青人好好学习才行啊…”

小亮的心里笑了一下,“要是让爸爸知道佐为他们的“思想”已经存在了一千年的话,还会不会觉得惭愧呢…”

“也就是说,他们连古代的围棋也研究上了?”绪方若有所思,“怪不得小亮曾经说过进藤光的棋路下得有些古老……研究古代的棋对现代围棋有很大的帮助吗?”

“也许吧!”塔矢行洋不置可否。

“爸爸,”小亮转移话题,“明天就是第二场半决赛了,您觉得佐为会下什么样的棋呢?”

“排山倒海的进攻!异常犀利的棋步,每一手棋都决不放松…”塔矢行洋抱起双手,想象着将要进行的棋局,“嗯,一定会是一场非常­精­彩的比赛…我期盼它的到来!”心想:“这也许是我毕生所期盼的比赛吧,能在一生中遇到这样的对手,我是不是要感谢神呢?藤原君!因为有了你的存在,我才发现围棋是那么的有趣,你让我又有了初学围棋时那种难以名状的热情!不,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激|情!你让我的围棋变得年青了,充满了活力……”

……

“佐为!你现在想什么呢?”阿光看着正坐在窗边托腮的佐为,忍不住说道,“你不是在学会长吧!有事没事的就跑到窗边看风景,……不过这好像是古人们都喜欢做的事情……”

“……,什么啊!阿光!我在想以前的事……原来以前发生过么多事情啊,原来那局棋有那么多人希望我输掉……如果我当时不是那么执着于胜负,结果就不会是这个样子了……”

“佐为!”阿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那样的话就不是你了!……那场比赛就失去了意义,”阿光挠了挠头,“我也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了……以前无论如何,但结果总是好的嘛,至少佐为你没有一直都被冤枉着,……那个害你的老巫婆也得到报应了,皇上也知道了整件事情的真相……”

“嗯,我也有这种想法,以前我还一直总认为自己是最惨的了,比起师兄、公主他们,我的经历似乎还是最好的呢!……其实我觉得弘徽殿女御才是最可怜的,虽然我已经记不起她的样子……似乎一开始我就没注意过她的相貌??唉!像师兄说的,我们还是远离这些争权夺利的地方吧!”佐为颦起眉头。

“……佐为!你以前没这么多愁善感的啊!……以前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咦?难道说,你对那个公主殿下有意思了??嘿嘿…”阿光这一次是出乎意料的转了转脑子。

“…我,我哪有,我,我只是想知道她这一千年来是怎样过来的…”佐为的脸红了。

“嘻嘻,佐为,你一撒谎,脸上的表情就是这个样子!……原来喜欢的是公主啊!连定情的诗都有了!佐为你果然是抱着鸿皓之志,嘻嘻……”(佐为:“喂!”)阿光的兴趣越来越浓,他挠了挠头,“…嗯,会怎么样呢?师兄弟俩同时爱上了一名女子,好老土的三角关系!”阿光皱着眉头,自顾自的说,“要命的是,这个关系居然维持到了千年之后……”(佐为在旁边抗议:“喂!小孩子别乱说!”)阿光转过头来看着佐为,“佐为,我还真小瞧你了,你的棋下得­棒­也就罢了,谈个恋爱也这么轰轰烈烈!……啊呀!”阿光突然一拍脑袋。

“阿光!”佐为吓了一跳,“你又想到了什么?”

“这边是美女加知己加恩人,……嗯,那边是一见倾心,一直念念不忘的情人……现在双方又同时加上的千年的苍桑……谁会赢呢?”阿光有些似是发愁的思索着。

看得佐为又生气又好笑,“自己还是个孩子呢!装什么成熟,瞎­操­什么心……我早就和她分手了!”

“分手?”阿光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佐为,你又有什么瞒着我的?”

“那个,”佐为顿了一下,“本来我是想找个机会跟你说的,但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机会,……阿光,那是连我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事,奇怪,为什么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呢?……”

“又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啊!”阿光的胃口被吊起来了。

“阿光,你说过,一年半前我突然消失的时候,你曾到因岛去找过我……”

“是呀!”阿光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

“其实当时我是在那里……”不理会阿光的大惊小怪,佐为继续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我现在这个身体也存在了二十多年了,也有他自己的过去啊!”

“也就是说,以前的你!可是,”阿光一头雾水,“你在遇到我之前,不是一直呆在棋盘上吗?”

“是呀!这也就是我一直都想不通的事!直到前阵子昏迷住院的时候,我才完全想起来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佐为接着对阿光说起了曾经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

“啊!原来是这样!”阿光舒了一口气,佐为的经历虽不是惊心动魄,但也够曲折起伏的,“这么说,一切都好像地神刻意安排的,害得我曾那么揪心,……我们就好像是他们的棋子,让他们耍着玩……”阿光有些忿忿。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神安排好的,”佐为接过阿光的话头,“我现在想弄清楚的是,为什么是我,或者说是为什么会是我们三个,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安排?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因为神要培养出一个能与自己匹敌的对手啊,所以才会教人们下棋的吧!”阿光套起了北岛先生的话,“没有能和自己有相同棋力的人的话,神会很寂寞的啊!”

“阿光!你这句话出乎意料的有道理啊。可是,他们不是已经有两个人了吗?……”

阿光又挠了挠头,“佐为!关于这个问题从你消失后我一直有想过,当时我在想,佐为是不是神刻意安排好来到我的身边的,为的是实现棋的延续,为的是让我能坐到塔矢的面前,……也许在那些失去你的日子里,这个说法能让我稍微说服自己,让自己不那么悲伤,能坚强的继续下棋……”

“啊!是有道理,我在消失前也这么想过……所以我才纳闷,为什么神会让我又回到现实中来,师兄的出现让我似乎找到了答案,神是不是让我去教导更多的人下棋呢?还是要下出神之一手呢?”

“佐为!什么是真正的神之一手呢?”

“……在棋局中下出最完美的一步……”

“有吗?有最完美的一步吗?”阿光置疑道。“也许,棋的神也没能实现这一步啊!所以他们才要找另一个能与他们相匹敌的人啊!”

“啊!阿光,你说的还真是有道理啊!”

“虽然说棋是两个人下的,……佐为你也说过,只有真正面对对手下棋的时候,才能发觉棋局里更深刻的东西,领会棋的完整的思路。不过,你还记得你和塔矢老师在网上下的那一局棋吧。”

“记得呀。我还记得阿光你在棋局的最后看到了黑棋的突破点呢!”

“也就是说,在旁边看棋的人也有可能发觉棋局里更深刻的东西,领会棋的完整的思路啊!这是我在那场棋赛中隐隐约约的一个想法……”

“难道神让我附到虎次郎和阿光你的身上有这个用意吗?”

“也就是说,”阿光也在想,“我是跟佐为你学的棋,由于你附在我的身上,我们对彼此的棋路、思想都非常了解,所以当你和别人或是我同别人下棋的时候,我或是你就会比旁人更清楚棋局的思路,甚至就像是自己也在局中而不单纯是一个旁观者……”

“这样就会看得出棋局中更深的东西?!”佐为进一步的分析,“神利用我在做一个试验吗?”

“也许他们是在寻找,也是一个考验呢?因为首要条件就是下棋的两个人和观棋的那个人都要具有相当的棋力啊!”

“他们选中我了吗?”佐为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

“我觉得有这个可能,佐为,你也说过追求神之一手的道路是永无止境的…有可能棋的神在下了许许多多年的棋之后,仍没有下出让他们完全满意的棋步,于是他们把目光投向人间,想要在人间找出一个能和他们相匹敌的人来……”

“通往神之一手的道路,凑齐了两个相同实力的人才能出发……而在加入了同样实力的第三个人的时候,才能向这个目标更进一步!……阿光,你觉得是这样的吗?”

“按整件事情的过程来说,应该是吧!……佐为,我们可以去问一下他们呀!就是你刚才提到的那两个人,也就是有可能是棋神的那两个人。”

“可是公主殿下说过,他们已经不在英国了……上哪去找他们呢?”

“那个嘛!佐为,我觉得他们现在就在首尔。”

“在这里?”

“嗯,如果我们没有分析错的话,他们应该会来这里看你下棋,……因为他们想看你的棋力到底进步到了什么程度了,弄不好,昨天的棋赛也在现场观看呢!”

“说起来,那天我在下棋时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下棋……难道他们真的来看比赛了?”

看着阿光的笑容,佐为觉得很有意思,说道:“也许吧……”

阿光兴奋起来,满脸通红,在房间里不停地走来走去,打着圈圈,“哎!我都等不及了,明天快点来吧……”

佐为在想:“和阿光在一起的日子还真是很幸福呢!”

阿光忽然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有些诧异的问佐为:“…佐为,有件事我有些不明白……”

“什么事?”佐为急忙问。

“…就是昨天你和塔矢老师的棋局啊!下到最后的时候,你突然发力,瞬间便扭转局面……我总觉得怪怪的,那不是你的棋风啊!”阿光狐疑地追问,“现在的你,究竟是哪一个呢?……我似乎认识,又似乎不认识的样子……”阿光有些担心,但又说不出自己在担心什么。

“那个……”佐为的眼神现出了温柔,“那个棋风是虎次郎的棋风啊!……以前和虎次郎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深觉他这种棋风非常地厉害,可是由于当时我自己本身的棋艺已经成熟,就算对这种棋风体会很深也很难在实战中用上……我一直觉得很可惜呢……”佐为话头一转,“现在想想,我是不是该感激自己在二十多年前让灵魂分离了呢……一来可以遇上阿光!(阿光:“那是!”);二来,我的另一半就像一张白纸一样,接受着虎次郎的这种风格,虽然我在梦中也没和他下过几盘棋,但他的­性­情和风格却深深地引响到了我,回想起来,我过去的学业、曾经参与的剑道运动、遇到困难时的作法…都有这样的风格呢!……我很高兴啊!能在这样的比赛中下出了虎次郎的棋,一直以来只有我知道的虎次郎的棋……也许我昨天下的棋才真正可以说是秀策下的棋吧!”

阿光有些酸溜溜地说:“看来我死后也要一直缠着佐为才行……我的棋风也和佐为的有所不同啊!佐为,你好偏心!!”

“好了,好了……”佐为连忙安慰阿光,“阿光的棋风也一直在我的心里啊!……这样好了,明天的比赛我就尽量下出来吧!”

“明天的比赛……”阿光想了一下,“我是真的很期待呢!因为是佐为执黑棋啊!那两个人也一定会去的!到时我就在现场一个一个的找好了!”阿光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看到阿光这个样子,佐为不禁有些好笑,“你怎么知道他们明天就一定会来看棋赛呢?”

“那是肯定的嘛,”阿光自信满满地说,“因为明天佐为执黑棋啊,本因坊秀策可是执黑不败的啊!……明天佐为和塔矢老师会下出一局怎样­精­彩的棋来呢,光是想想就让人兴奋得睡不着觉了!佐为,我很期待明天你的黑棋喔!”

“是吗?”佐为做出一副无奈状,“那我明天又期待什么呢?”

“嘻嘻,佐为你就期待明天下出完美的一步好了,又或者,期待我把那两个人找出来也行……嗯”阿光托着下巴,似是自言自语:“说不定明天我也能看见那位风华绝代的平安公主呢……”

“阿光!”佐为哭笑不得,“不过,”佐为想到,“明天,明天我会下出怎样的棋呢?”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点着无数灯火,有如星空的夜景。

小亮当晚失眠了,“不败的黑棋,本因坊秀策……与爸爸下棋,佐为会下出怎样一局棋呢?”

[61]第 52 章

18日的早上,佐为、渡边、阿光驱车前往汉城大学参赛。

一路上,佐为沉默不语,他在思索着,想着昨晚与阿光的对话。

“什么是我真正期待的呢??”

渡边也在想着事情,“公主今天还会来吗?她会来看佐为下棋?”他的心中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酸味,虽然自己也明白有这种感觉是“不妥”的,可还是忍不住……

阿光则是兴奋且紧张着,“佐为和会长都赢的话,下个月就是胜利会师决赛了!……今天能看到佐为说的那两个人吗?还有那个公主?”

三个人都各怀心思,居然就这么一路的沉默着直到赛场,开车的司机都有些奇怪:“咦?这几个人平时有说有笑的……今天太紧张的缘故吗?我是不太懂围棋啦……”

……

观棋的大厅里聚满了人。

“比起前天几乎多了一倍!”到达赛场后,小亮第一个产生的念头,他不自觉地呼出了一口气,想起了初次见到阿光时和他下的那一盘棋,那个一直深深印在他脑海中的棋谱。他回想着:“……黑子,很厉害啊!”想到又将看到佐为的黑棋,小亮的心跳迅速地加快了:“好想马上看到,那种排山倒海、犀利无比的进攻!……我好希望,即将和佐为对弈的是我而不是爸爸!……什么时候我才能达到他们那个高度呢?”胡思乱想一番后,小亮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开始寻找阿光:“进藤?”他四下张望着,“平时这家伙早就过来找我了呀?”

阿光他们三个到达了会场。由于是选手,佐为和渡边马上进入了对弈厅,阿光只好独自一人在大厅里溜达。看到人山人海的景象,阿光的兴趣来了,“我现在就来找找那两个人吧!”他的目光搜索着……

“这两个人看上去有些眼熟,应该是前来观棋的棋士。”

阿光在扫视着,“那几个是中国的棋士,有印象……和谷伊角他们在那边……嗯,这几个是塔矢的门人…”

小亮发现了阿光,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喂,进藤,怎么这时候才来!”

阿光的注意力正放在人群上,这么突然间的被拍,吓了一大跳,他回过头,看见是小亮,“啊!塔矢,你怎么总这样突然出现,我的心脏都要吓到停止了!”阿光不住地抚着胸口。

小亮愣了一下,继续说到:“是你自己魂不守舍吧!……你在找什么呢,东张西望的。”

“哼哼,”阿光有些神秘地说道,“我在找两个人,塔矢你也帮着找一下…”

“什么人呐?”

“……,感觉上很不俗,有些神仙的样子,嗯,总之让人一见就难忘……”

“你在说什么?”小亮非常的不解。

“你不用管,先找着,找到了我再告诉你!”阿光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含糊地敷衍。

“真是的!进藤,你总是神神秘秘的!”

小亮也不自觉地把眼光扫向人群。

……

比赛是准时的开始了,这一局是佐为执黑。

佐为坐在棋盘前,心情非常地平静。昨晚与阿光的对话让他对围棋又有了一种新的看法,“看出围棋之外的东西!”他想起了以前遇到的清善大师说过的话。

“这一局,我想下出我从未下过的棋!”佐为夹起黑子,优雅地下到棋盘上,右上角,小目。

“……,嗯?气势有所改变!”坐在对面的塔矢行洋感觉到了佐为的不同寻常,“这样最好!藤原君,你又将带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塔矢行洋不露声­色­在自己的右下角下了一手,星位。

……

“开始了!”观棋厅中顿时安静下来,人们的目光都被这两场比赛吸引住了,阿光和小亮也是一样,搜索的目光也立刻转向了棋盘。

负责佐为VS塔矢行洋这局棋现场解说的仍是徐彰元九段,“今天这局棋表面上很平静,但我能感觉到隐藏其中汹涌的波涛!”老将有了一种预感。

“双方在布局。”阿光忍不住和小亮说道,“可是,佐为的棋风好像有了变化!”

“是呀!”小亮关注着,同感。“并不是攻击型的布局,和他以前下的黑棋有所不同。”

“佐为现在似乎更重视棋的势,他想和塔矢老师展开全面的攻防战吗?”阿光看出了一些端倪。

“嗯!爸爸也全力的应战了,两人的争夺先从全局的外势开始吧?”

阿光想起了新初段联赛在幽玄之室中佐为与塔矢行洋的那一局,“可那次佐为是给自己背负了很大的让子啊!这一局??”阿光有些纳闷,“佐为想下出怎样的棋呢?”

……

“黑棋下的很快!”徐彰元在棋盘上及时的摆子,“是快棋!黑棋似乎心中早已有了棋谱,行棋相当坚决,毫不犹豫,……很难相信啊!藤原君的棋感已经远远地超出他的年龄!他到底下了多久的围棋?”在场的棋士们都产生了这个疑问,除了知情的阿光和小亮外。

“佐为的棋,虽然在表面看来并不犀利,但是很快,很轻灵!下的都是一般的棋步,但仔细看来,却是无懈可击!”绪方在思索着佐为的棋步。

……

“看上去像是一局阵地战的教学棋,”塔矢行洋看着棋盘上全面点燃的战火,“但藤原的棋步非常­精­准,显然得益于他超强的计算能力,这局棋看似平常……可我却很难改变局势走向,黑子一直在主导着…”塔矢行洋抱起双手,开始思考,“怎样扭转这种看似顺畅,其实已经被动的局面呢?”

佐为此时仿佛置身在棋盘当中,“我在这局棋上,似乎已不单纯是一方下棋的人,我看得更清楚的是整局棋的各种有可能的走势。”佐为看着棋盘中每一颗子交错着延伸出来的气,想象着自己就如同那些一颗颗被放上棋盘的子,“如同阿光以前曾说过的,每一颗子都是有生命的啊!整个棋盘就像是一个宇宙,每颗子就像是星星……”

……

外厅观棋的棋士们,水平较高的已经看出了棋局的深奥,思索着自己的棋步,当看到佐为和塔矢行洋的棋步时,都大加赞叹:“果真是高手啊!下的比我想的要­精­妙得多了!”水平较低的对某些棋步仍是看不太懂,但还是能感觉到这些棋步的不寻常。

“黑子的下一手会下在哪呢?”看着四方皆战火的局面,徐彰元已无法预知佐为的下一手棋,“会在上边粘吗?”他在棋盘上下了一手黑子,粘,“还是?”他又把子拿起,下到右边,“肩冲比较好吗?”在场的棋士们也在思考着,老徐的两手棋都是他们心中的首选,那是阵地战中常用到的应对。

阿光看着棋局,似乎明白到了什么,“佐为!他在‘看’棋!”

“喔!”棋士们都不自禁的叫了一声,原来徐彰元在七之十四下了一手黑子,跳。

小亮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这一手,从未见过的下法啊!这个位置,这个时机,上下左右都兼顾到了!绝妙!黑子顿时控制了右上角的局面……”

“此手一下,黑子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之前面虽似平手,但老师一直被牵制着,藤原佐为一直在主导着走势!”绪方冷静地判断。

……

塔矢行洋看到这手棋,有些惊讶,内心也不禁的叫好:“真是妙啊!”但他并没有惊慌,因为他也在“享受”着佐为的棋,只不过是站在对手的角度,这使得他更愉快起来,“好吧!看看我能下到什么程度!”

塔矢行洋陷入长考…

外厅的棋士们也开始在思考着,白棋怎样才能从这种被动的缠斗中解脱出来呢?

绪方扶着眼镜,眼镜下的目光犹如刀芒一样盯着棋盘,他在内心中已经演示了几种不同的下法,可是……“黑棋今天的状态极佳,与在这种状态下的藤原佐为下棋,确实……”虽是初冬,但他的汗水还是沁出了额头。

白子经过一段时间思索,在左上角打入一子。

佐为看着棋局,“这一手,对我在左上的拆有牵制作用,不能大意!”佐为也思考着,棋下得不是那么快了。

“塔矢老师真不简单呐!”阿光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棋盘,“这一手之下,后续会有好几种可能的下法,他会选哪一种呢?”

想到后续有可能的下法,佐为看了一眼正看着棋盘沉思的塔矢行洋,心中想到“白子这一手似是厉害,因为后边可变招,但正是由于这个‘变’,也是它的弱点,我来个以不变应万变吧!”佐为在左上飞。

“嗯?”外边的棋士们有些吃惊,“黑棋这样置之不理是不是有些消极呢?”

塔矢行洋却将眉头皱了一下,“这一手看似随手,可却把我打出去的变化球又扔回了给我,是想看我的应变吧……而且这一手飞又有防我攻击上边的作用,藤原君,了不起,我现在越来越兴奋了!”白子在二路上下了一子。

“啊!他选择了这个下法!”佐为吃了一惊,他看了一眼塔矢行洋,“好啊!这样就更有意思了!”

外厅解说的徐彰元在摆着棋,摆到这一手,他有些不解:“这一手是不是下错了次序了,”他在角上摆下一子,“这个时候,应该在这里靠比较稳妥吧!……而现在这样处理,黑子会压……”

……

“塔矢行洋率先变招了!他这一手是一种新型的下法,看似无章法,但黑子很难应对!”

此刻,知木和木得已混迹在人群中,看着这局棋。

“佐为会怎样处理呢?这局棋的意义已不是简单的输赢,似乎有可能会下出完美的棋步啊!”

两人心痒难抓。

……

佐为的“气”已经融入了这盘棋中,所以当白子一落,他就敏锐地觉察到这一着棋与左边被白子圈中的地的关联,“这一手棋想的很远啊!不仔细应对的话,就会掉进陷阱……”佐为想着对策,防守并不符合自己的­性­格,思考一会之后,佐为做了一个决定,“好吧!我迎战!”黑子下了一手,挡。

“嚯!”外边的棋士们这才明白了刚才一白一黑两手棋其实已经完成了一个非常高水平的对攻,由此对这两人的敬意又更深了一步。

……

在外厅观棋的知木和木得开始讨论起来。

“喂,我说,”木得先说起来,“看着这两人下棋,你是不是也会手痒啊?你觉得这局棋下得怎样?”

“下得真是不错啊!手法纯熟,棋步稳健,思路还非常的清晰,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棋逢对手吧!”知木感慨道。

“是呀!”木得看了一眼知木,“老朋友,我们在一起下了很久的棋了吧!”

“久得都记不起有多久了!”

“其间我们也下过很多让人感动的棋步……”木得回想着那些不计其数的棋谱,“可是,总觉得还是少了些什么?”

“这也是我常常在想的问题。”知木接口,“当我们在酣战的时候,在我们下出那一着着­精­彩的棋步的时候,那种兴奋,”他看着满场的棋士,“不知他们中可有人能同时分享得到呢?……想到这里,心中的兴奋也就打了折扣……”

“看样子,你还是不满足啊!”木得打趣道。

“你不是也一样吗?”知木还击,“老是和我下棋,也很无聊的吧!除了棋的活的外,能让人激动的棋步是越来越少了啊!”

“也许,”木得说道,“我们彼此太熟悉了,……说真的,知木,下了那么久的棋,你认为我们曾下出过完美的棋步吗?”

“哈哈,”知木笑道:“这还用问吗?看棋看棋,心照不宣啊!”

……

[62]第 53 章

左边,黑子靠,白子飞,黑子扳……

“嘶——,”绪方吸了一口冷气,“黑子,好强悍的杀着!”他想象着此时佐为那利如闪电的目光,如同一个霸道的剑客般,手正按住剑柄,即将“仓”地一声拔出宝剑……

“黑子这两手突如其来的强手……”徐彰元分析着棋局,“非常果断啊!同时也是很厉害的攻手,直指左边的白地!……看来黑子放弃了防守,要彻底地进攻吗?”

白子犹豫了一下,毅然地下了一手,断。

“啊!”徐彰元得知棋步后,惊叫一声,全身开始由于兴奋而在发抖,他将白子下到了大棋盘上,立刻引起了棋士们的共鸣,“哗”了一声。

“此子一落,我们将会看到什么样的好局呢?”徐彰元的声音在颤抖,棋士们的心也在颤抖。

这样的局面还是第一次见到啊!

白棋、黑棋在左边已经形成了一个对杀局,彼此都有可能杀死对方,又或是被对方杀死。

棋盘上酣战正浓,外厅静地出奇,棋士们都瞪大了眼睛,心情异常激动地看着佐为VS塔矢行洋的这局棋,因为实在是太­精­彩了。

阿光的手心捏着汗水,“这两个人,真了不起!……在这样的局面下,已不能预测棋手的下棋次序了,所有的棋步都存在着变数,每着棋都将是一种变化,从而形成新的局面……这就要考验棋手算棋能力了,比对手算少了一种变化就可能立刻被杀死!”

小亮的手由于紧张而攥起了拳头,并且微微地抖动着,“如果是我处于这种局面,面对佐为,我能够支撑多久呢?”

此刻的绪方和小亮都有着同样的念头,他在想:“老师!(小亮同时在想:“爸爸!”)……”他俩的目光盯在了大棋盘上的白子上,“接下来的棋,你会怎么走呢?”

……

对弈室内的空气也似乎是凝固的,负责现场工作的棋院人员和现场摄影的记者们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他们的神经也绷到了极点,静得可以听到窗外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然而坐在棋盘前的两个全场的焦点人物,却和众人有着完全不同的心情,他们的心里仅有一种感情,那就是兴奋!把棋下成这种局面可能是双方都最想看到的,所以棋局也有意无意地朝这个方向发展而最终形成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目光对视着。仿佛形成了默契般,两人微微一笑,接下来……

佐为夹起黑子,三之六,扳,“我上边的黑子虽只有三气,但足已支持下去!”

白棋果断地又是一手,断,想着:“不惜形成断点也要阻止我向中腹发展吗?……左上的黑子似乎有破绽,我在左边的白子也十分危险,黑子想在上边存活的话就必须要杀死左边这几颗白子,……同样,白棋要求活也要杀死这几颗黑子,但要杀死它们也不容易,局部杀的话还差一气,而且同时还要考虑左中腹的情势……”

接下来,黑子在左中腹地又是一手,扳。

塔矢行洋的脑子飞快地计算着,“这一手是试探,但位置也非常地好,不能大意,中央征吃吗?还是长,将左边稳固呢?……黑棋此手的目的是什么?”他看着左边似乎已经圈住的白地,“他是想攻击这里吗?……”白子举棋不定,“黑子的先手还真是占了很大优势啊!他可以看着我的应对再出招,而我却要看着他出招才能应对……”白子在左中腹处下了一个尖。

“这手尖是我料到的了,他是想中央征吃吧!”佐为在思索着,他看了塔矢行洋一眼,“我了解他的棋风,在这种情势下,他应该会猜测我将攻击左边……这手尖还可以有别的作用,可以往上边再飞,我是要提防一手,还是按照我原有的计划呢?”佐为也有些举棋不定……好强的­性­格使得他很快地就做出了决定,左边边缘处下了一手,扳。

“嗯?”塔矢行洋抱起双手,思考着这一手棋的用意,“……不好!”他意识到了什么,看着整个棋局,“他的目标原来是左下……而黑白双方在左中腹处又形成了相持,我不得不顾及……”塔矢行洋皱起眉头,这时的他已经骑虎难下,考虑再三,他一咬牙,“只有在中腹血战了!”,他在左中腹处又下了一手,断,意图征吃黑棋在其间的几颗黑子,“这样或许可以弥补不可预知的损失,也许在最后还能扳回来!”

双方的恶斗在左中腹展开了,塔矢行洋一手跳在中央加强了攻防,黑子则是巧妙的腾挪,把中腹的战火烧得更大。

“中腹这几颗黑子的位置是不能接受的,必须杀掉!”塔矢苦苦思索着,利用征子,一个个的点杀黑子,黑子则利用左上的三气,施展技巧,使得白子在这两处不停地奔走回应。

……

“现在从局势是看,老师虽然似乎是给黑棋牵着走,但中腹和左上的对杀局显然是对老师有利啊!……双方都在酣战,看不出有什么小动作……然而藤原佐为一直主导着棋局,但看上去又是老师在占优……”绪方扶了扶眼镜,有些疑惑。

这时在外厅观棋的棋士们开始议论起来,他们和绪方也有同感。

阿光似乎感觉到什么,但又觉得有些说不清,只是想:“怎么和新初段联赛中佐为下的棋有些相象呢?”

知木和木得则是把身体向前靠了靠,“到现在为止,一切都进行的不错,藤原佐为比我们想象中要厉害啊!”

……

这时,白棋已在左近中腹杀开了一条血路,,漂亮地征吃掉黑棋三子……

“跟他抢地,真是太不容易了!”塔矢在中腹得到了实地,并且圈住了中腹的黑子,稍稍吐出一口气,眼光立刻盯向了左上角的对杀局,“这个地方,是不能让给他的!”

双方的子不停地在左上落下,让外厅观棋的人看得眼花缭乱。

徐彰元摆着棋子,产生了困惑,“虽然双方在左上不停地打劫,提子,制造劫材,但黑棋在左上的棋形有些怪啊!而且不知不觉中,白子仿似乎是越来越有优势,这是先手的黑子愿意见到的吗?”

这时,佐为看准时机,在左下一个大飞,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左上的杀局已到关键,黑子在这时居然不去管,而是在暧昧不明的左下点入一子,不是有些奇怪吗?”

塔矢行洋也在纳闷,“他让左上形成这样的局势……到了这里又似乎是巧妙地造出破绽让我去攻……自己却把注意力放到了左下,虽然我看得出他在左下已占了优,但没理由放弃左上啊!除非,”塔矢行洋突然想到了什么,“除非他一开始就打算弃子,放弃自己原来在左上并不太占优势的黑子……为此还制造出对杀局吸引我的注意力,自己却在为左下那一大片空地作准备??”想到这里,塔矢行洋立刻将目光盯紧棋盘左边,脑海中演示着他刚才假设出的变化,“啊!他在左上那个看上去有些怪的棋形……”塔矢行洋到了这时已看出了佐为的用意,但是,“晚了啊!我一直以为他会在对杀局上下功夫,不想算少了一个变化,那就是弃子!在这里,我输了他一着啊!”

虽是如此,局面已经形成了,棋还是要下的,左上的优势必须恐固,塔矢行洋在左上连着几手杀着,杀掉了左上的七颗黑子,但是左下的局势已经对佐为相当有利了。

……

直到这时,外厅的棋士们才看出了佐为在左上制造对杀局的用意,“嚯!”的声音不时响起。

绪方的心在颤抖着,“制造破绽让对手入套,本是棋局中很平常的事情,可是藤原佐为却用这种方式引老师上当……他了解老师的­性­格,知道形成对杀后老师是不会放松的……可是这样的破绽也只有藤原佐为能做得出吧!”

阿光和小亮此刻对视一眼,“我们现在想的东西都一样的吧!”他俩的心中都在想着,“佐为的实力到底强大到什么程度?”

……

接下来的棋,塔矢行洋可以说是苦战了。

黑棋在左下的优势自不必说,塔矢行洋在中央的征子也使得棋形并不太好,间接影响了右下的格局,黑棋趁势在下方扩大地盘,铺开了一张大网,直取白棋在右下的大龙。

“一旦给了佐为这样的机会,整个下边的局面……”阿光在心惊地想着,他一直都在和佐为下棋,知道这对白棋意味着什么,“而且佐为还是先手。”

……

佐为开始在各地制造劫材,利用那些事先布好的棋形,包括左上那个看起来怪,但却是专为了造劫而形成的“怪形”,使得塔矢行洋不得不疲于应劫,佐为却能一步一步的紧逼,不断地耗掉白地,使得白子好不容易得到的一点优势渐渐殆尽。

……

“棋局下到这里,黑棋越来越主动了,”徐彰元在摆着棋子,“虽然白棋目前还有一两目优势,但下方的大龙已经相当危险,黑子只要两个好的劫材就可以把它杀死,而观察盘面,黑子可以在好几个位置上下出好劫材……白子大龙已经到了刀口上了……黑子够狠的。”

“如果白子下方大龙被灭,下方的地就全成了黑地了,白棋在上边的优势是不足以抵消这个损失……白棋也就输棋了,是不是这样,徐老师。”协助徐彰元解说的棋士说道。

“是呀!”徐彰元点头,“白棋到这里只有和黑棋进行劫争,……但是黑棋事先布好的棋形,现在看起来就是预备好了要做劫的,他可以下出很好的劫材……”

“之前左上形成对杀时,棋局还可以有多种变化的可能,”那名棋士继续说道,“可在不知不觉中,就发展成现在的局面,黑子是一开始就布好了这个局吗?”

“我认为黑子一开始并没想到要用弃子做为代价,来换得后半局的优势,因为这是非常危险的,而且还是与塔矢行洋对弈……黑棋也是赌上了白棋会在中央征吃来确保左上对杀的主动…”徐彰元从棋盘上拿下部分子,重新摆了起来,“如果白子不去征吃中央的黑子而是往上飞,在上方形成外势的话,黑棋会在中腹长,”徐彰元在棋盘上摆子,“这样中腹局势形成相持,左上的对杀也会一直僵在那里,起不了现在那么大的作用,胜负也还难料……”

“这么说白棋在左上的杀子是过于冲动吗?”

“不能这样看,”徐彰元摇摇头,“在那种情势下,棋手都会选择那样做吧……只不过黑子弃子的目的很隐蔽,在局势尚未明朗之下,做出这样的决定确实令人匪夷所思的,这说明黑棋把棋局看得很深,而且思路异常地清晰!”

“确实,黑子和白子在左上的缠斗非常的­精­彩,让人很难想像到黑子是在明争暗弃啊!”棋士说道。

“嗯,”徐彰元看着棋盘,“黑棋利用左上角仅余的三口气巧妙在腾挪,给白棋造成不少的麻烦,从而为后边的做劫布好了棋形,要做到这一点,相当困难,这需要极为­精­准的计算能力。”

“白棋是在计算上输了吗?”棋士适时地提问。

“不,白棋的计算能力也非常准确,所以能在对杀中占据优势。只不过白棋少算了一个变化,那就是黑棋的弃子!这样就输了黑棋一着了,棋输一着,满盘皆输啊!”徐彰元总结道。

外厅中观棋的棋士们都非常认同徐彰元的看法,听后纷纷点头。

“喔!中腹的劫争结束了,”徐彰元报上新的棋步,在棋盘上摆子,“这样啊,”他看着棋局新的变化,“黑子在这里做了一个紧气劫,白子已经没有优势了。接下来……”徐彰元还在想着棋步,从棋室里又传来了新的棋步,黑子在中央扳,“啊,这一步,”徐彰元摆上棋子,说道:“黑棋考虑得很周详啊,这一手阻止了白子由中腹向下的反攻,非常重要又非常及时,……啊,白棋投子了!”

棋士们听到徐彰元的“报告”,都“嚯”了一声,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下了,“黑子的弃子真是不错啊!”有的棋士还说道:“相当的完美啊!”

对弈室中,佐为吁了一口气,想到:“这局棋,我下得完美吗?不,我不这么觉得,我刚才的感觉是,无论我下出怎样的棋,围棋始终是仍是活的,它有着无尽的变化,只是尚待人去发掘而已……完美的棋步,是否永远也不会存在呢?”他低眉思考着这个问题,并没有去想胜利带给自己的喜悦。

“藤原君,我输了。”塔矢行洋心悦诚服地说道,佐为这才反应过来,抬起了头。

“哪里,我在中局的弃子只是一时的灵感,而且我还是赌上了老师接下去的应对……”佐为也很诚肯地说道。

塔矢行洋微笑着,“也许吧,可也就是你这个一时的灵感,便是我所不及的,棋局中,你看得更深,在棋感上我的确棋输一着啊!”

[63]第 54 章

佐为赢棋了,可是……阿光并不像平时那样的兴奋,他在思考着,所想的和佐为此刻所想的东西差不多,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心灵相通吧!

“神之一手,佐为一直在追逐着的完美的一手,到底是什么呢?”到了此时,阿光也有些困惑起来,“我们一直在不断前进的目标到底是什么?……也许佐为此刻也不能回答了吧!……也许,棋神会知道…棋神!”阿光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哎呀!”他在心中大叫一声,“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呢?只顾着看棋了!……不知还来不来得及……”阿光连忙转移视线,在人群中搜索起来……

“塔矢。阿光边找边叫小亮。

“什,什么事?”小亮还沉浸在棋局中,被阿光这一声叫醒过来。

“唔,”阿光也不知该怎么问,“如果你在这个大厅里看棋,但又不想让人注意,你会在哪个地方呢?”

小亮一愣,“你这处问题真是没头没脑的……”

“哎呀,你就说出看法得了,我没空跟你争辩!”

“……在后排吧,因为人们都在看着前面的解说棋盘啊!”

“啊!有道理!”阿光认同了小亮的看法,把视线投向后边……

……

木得和知木此时也正是挤在后排的人群中,他们看完了佐为的棋局后,若有所思,彼此都没有说话。旁边棋士们的对佐为的赞叹声不断地传入他们的耳中。

知木看了一眼木得,想说什么,可当看到木得也同时看向自己的目光,便打住了,“也许,”他在想,“木得此刻的想法和我一样吧!……以前,一直都是我们俩自己在下棋,所以……看了这局棋后,我想到了一些东西……棋真的是活的啊!只要还有着足够它存活的气,就能衍生出千变万化的棋步来……至于下出什么样的棋步来,那只是千万种可能中的一种……神之一手,完美的棋步……它并不是某种形式,某种定石,或是某一着好棋,它是一种直觉,一种棋手在对局中左右局势的直觉,它也是活的,是在不断变化中的,是没有尽头的……”想到这里,知木抬起头来,看着木得看着自己的灼热的目光,两个人都心领神会的微微一笑,“老朋友,你是否也这么认为呢?……藤原佐为、塔矢行洋,谢谢你们,下出了这么好的棋局,让我们明白了很多东西……”

……

也许,又是另外一种直觉,让小亮的目光飘到了这两个人的身上。小亮的心微微一懔,“这两个人,有种不能让人忽视的感觉……”

“进藤!”他拍了拍还在四下张望的阿光,悄声说道:“是那两个人吗?”

“啊?”阿光回过头,顺着小亮的目光望去。

“……是他们吗?”阿光看着那两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

“他们俩是什么人?”小亮有些心惊,不禁向阿光询问。

“我也不太清楚……佐为很重视这两个人…”阿光不知该不该说实话,只好把佐为“抬”了出来。

“哦。”小亮点点头,“这俩个人,一定也是围棋高手!”

阿光一惊,“你怎么知道?”

“直觉呗……桑原老师曾说过的直觉果真是存在的啊!”小亮认同的说道。

“桑原老师?”阿光边说边想:“我可不能说出佐为有着认为那俩个人是棋神的直觉,……我可不想把佐为跟那个桑原老头扯到一起……”

阿光咳了一声,小声跟小亮说道:“我们去会一会他们俩怎么样?”

“进藤,你总是神神秘秘的!”小亮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哼哼,因为是好玩的事我才关照你的,去不去由你。”说完,阿光便开始悄悄地绕过人群,向那俩个人走去。

“喂!”小亮耸耸肩,也只好跟在后边。

……

“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下棋真是件很有趣的事啊!”想通了某些事情后,知木轻松了许多,又开始说笑起来。“唉!做神仙有什么好的,下过那么多好棋都没人看见……”

“很少听你这么抱怨……­干­脆你摆一个棋神擂台赛算了……”

“……喂!我只是说说而已……那样做不被人笑死……”

两人正在说笑着,阿光和小亮已经绕到了他俩身后。阿光咳了一声,说道:“两位前辈,有些面生啊!以前似乎没见过……你们刚才说什么比赛来着?”小亮则是有些愠­色­地用手撞了撞阿光的胳膊,进藤光也太没礼貌了!!!

知木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啊!是你们这两个小鬼啊!不好好看棋,跑来这里偷听我们说话……”

阿光挠了挠头,“那个,……佐为的棋已经下完了嘛!”

木得笑着说道:“怎样?你们俩从佐为下的这局棋中悟到什么没有?”

小亮有些狐疑地看了阿光一眼,心想,这两个到底是什么身份。

阿光此时已经明白了十之八九,哈哈笑道:“佐为和塔矢老师下了一局非常好的棋啊!……前辈,”阿光犹豫了一下,接着说:“其实我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们……也是佐为一直想问的……”

说到这,阿光停了一下,因为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怎么问,其余三人都看着他,小亮的心中充满了问号,知木和木得倒是略略猜到了阿光的问题。

“前辈,”阿光迟疑了片刻,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什么才是神之一手呢?究竟有没有神之一手呢?”他想了一下,又补上一句,“这也是佐为一直想弄明白的问题……”

“进藤……”小亮对这个问题有些诧异,但同时也有了同感,因为此时他也很想弄明白,但还是有些奇怪,为什么阿光会突然跑过来问这两个似是陌生人这个问题,并且从阿光的言语中看得出佐为也很推崇这俩人,他们是什么身份呢?

知木和木得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知木说:“你这个孩子,问到点子上了,我们刚才还在想这个问题呢!”

木得接着说:“那么,进藤光,你是怎样认为的呢?”

阿光很快答出,“佐为一直在追求能下出完美的棋步……”

“完美的棋步……”木得沉呤了一下,接着问小亮,“那么,塔矢亮,你又是怎样认为的呢?”

“我?”小亮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因为一直都没细想过,不过他还是很快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我从开始学棋的时候就不断地想着要提升棋力……我认为实现神之一手就是要达到棋神的境界,下出高深的棋步吧!”

“嗯,”知木说道,“想法大同小异啊!……那你们又有没有想过要怎样才能实现神之一手呢?”

“这个?”阿光和小亮对视一眼,同时说道:“应该是通过不断地下棋,和高手下,一直这么下下去……”

“哈哈,”木得笑道,“不断地和高手下棋……也许吧,能悟出来,但要下出来却没这么容易了……”

“啊?”阿光有些吃惊,难道这俩人也不知道吗?

“神之一手,”木得深有感触地说,“无论你在棋局下出怎样­精­彩的棋步,它都算不上是最完美的吧!”

知木接着说道:“因为棋是活的,它有着无尽的变化,也许看着并不起眼的棋步,却可以衍生出无数的后着来;而那些看似­精­彩的棋步,却可能随着局势的变化又失去了原有的作用……”

木得又接着说,“而下出的每一局棋,其­精­彩程度又取决于双方棋力的高低和当时下棋人的思路,虽说棋力相当的两个人能下得更好,但也不完全是……,因为,棋感是非常重要的,那是一种直觉,一切的棋步、定石都是为了呈现出这种对棋的感觉,尤其是下出的能决定生死或左右局势的那一步棋……”

“直觉?”阿光和小亮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对呀!”知木说道,“不断地下棋就是在不断地寻找这种感觉,你们回想一下自己曾下过的棋和一切曾看过的棋……便能明白。”

阿光和小亮在回想着,良久,他俩“嚯!”的一声,似乎明白了一些,心情不由得激动起来,“这样,前进的方向更明确了!”他俩同时在想着。

看着他俩若有所悟的样子,知木笑了笑,“明白了吗?明白了就接着看棋吧!”

阿光和小亮这才回过神来,顺着知木的目光,看向另一局仍在进行的棋赛,渡边和李卫民正杀得难解难分呢!

这一局,渡边执白,“和他下黑棋时的感觉不同。”阿光说道。

“嗯,”小亮点头赞成,“会长的黑棋非常稳健,但白棋就异常犀利……”

“你们俩说的都是不错的,”木得认同道,“他的这种风格就是他对围棋的悟,也能看出他对围棋的态度……”

“相对佐为而言,”木得接着说,“渡边的棋步更纯熟,棋感更­精­练……不过佐为对棋的直觉则更为敏锐,这就是他俩的不同了……”

“那么,”阿光看着渡边的棋局,问道:“如果是佐为和会长在决赛中对上的话,谁会赢呢?”这时,渡边已经在缠斗中成功地脱身,形式转为有利。

“呵呵,”木得笑道,“这个问题也许最想弄清楚的是他们自己吧!……”

……

此时,对弈室内,佐为正观看着渡边VS李卫明的棋局。

“现在,是师兄,白棋占优!”佐为的心情有些激动起来,他明白这是为什么。虽然千年前的冤屈他已经不再介怀,但是对那一局由于自己的心态失衡而输掉的棋局却始终难以忘记,他还清楚地记得当时的每一着棋的落点和想法……想到这里,佐为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泛起了当时下棋的情形:大殿上,在天皇和群臣的注视下,每颗棋子落到棋盘的叮咚声,每一手棋的接近于窒息的紧张……那是一场决定命运的大战啊!

佐为睁开眼睛,回到了现实,他看着正在下棋的渡边,“我已经获得了决赛的资格,师兄的这一局也应该会赢吧。师兄的棋力确实有了很大的进步,我能感觉得出,到目前为止,他在棋局上还是有所保留……”佐为又想起了前天夜里渡边对他说起的千年前的往事,“师兄曾经说过,当时皇上曾想过让我们俩重赛,以决出平安王朝的最强棋士……师兄这一千年来对围棋和对我的执着就是为了这个吧!这样的话,他一定会在即将到来的决赛中全力一搏……也许到了那个时候,我才能看到师兄真正的实力,他那经过千年的历练而攒下的强大的棋力!”

佐为微微一笑,坦然地接受了他和渡边都有着默契的棋赛,“这是一场跨越了千年的决赛啊,……平安王朝的最强棋士…,师兄,是你?还是我呢?”

此时,棋局已经到了最后,白子胜出,赢了黑棋一目半。

[64]第 55 章

三星杯半决赛后,11月的一个清晨,天气有些寒冷,初冬的风在刮着树上即将枯黄的叶子,带动着枝条在摆动。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啊!”佐为睁开了眼睛,发觉自己又回到了现实的世界,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想起了刚才的梦境,不由得微微一笑,起床,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

“北风刮起来了啊!”佐为感受到一阵凉意,一股冷风扑进房间,扑上了佐为的脸庞。

看着院子里被风吹落的叶子,佐为笑了一笑,“快到十二月了……也就是说,我和师兄的决赛就要到了…师兄现在做什么呢?是否和我一样在想着这件事,还是进入梦乡了呢?……纽约现在应该是黑夜吧!”渡边一郎因为业务上的事情去了纽约。

佐为从窗边回到棋桌前,看着那张只下过一次棋的老棋盘,“刚才做的梦啊!”

梦中,佐为又回到了充满了快乐又夹杂着哀愁的平安时代,回到了自己那快乐的童年,回到了和师兄一起学棋的时候……

“如果那个时候能一直无忧无虑地下棋……”佐为还在回忆着刚才的梦境,想起了刚学围棋时的心情,“那个时候,因为白天学到的新的定石或下出了好的棋步,在许多个夜晚都兴奋得难以入眠,满脑的思绪全是围棋,那种感觉真是非常的美妙,让我一直为之痴迷……无论经过了多少年,无论苍田与桑海,无论我身在何处,无论是朝霞满天,无论是星光灿烂…围棋,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间,你一直陪着我在征途中渐渐走远…”佐为吁了一口气,“师兄也在这条路上走了一千年,比起千年前,他的棋有了很大的不同,虽说我们走的路的方向都是一致的,但是走法却有不同……”想到即将要举行的决赛,佐为的心情又激动起来,“真像是回到了从前,很小的时候,和师兄下的第一局正式的棋……”佐为侧着头,努力地去回想那一局棋,可是……唉!太久了,那时又小,棋艺尚未成熟,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开头的棋步都是当时惯用的套路,整局棋走得中规中矩,完全按照老师教学的步调,可以说只是照着摆样,完全没有个­性­……“也许这就是师兄一直在坚持创办棋会的原因之一吧。”不过,当时的心情却是很激动的,拿起棋子的手都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佐为突然想起了阿光初次在棋会所和小亮下棋的情形,“那时下棋的虽然是我,但不知阿光第一次拿起棋子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想到阿光当时拿子的手势,佐为忍不住笑了,习惯­性­地抬起手,想用宽大的袖子遮住笑脸,“啊!忘了!现在穿的不是狩衣了。”佐为看着衬衣的袖子,“还是穿着狩衣好啊!我都穿了一千年了……”

佐为不自觉在把手伸进棋筒,触摸到了棋子,“还可以继续摸到棋子,真好!”佐为在棋桌上摆起棋谱来,不知不觉地,他摆起了千年前和渡边在大殿上下的那最后一局,直到摆到仲间作弊的那一步,“如果不是因为心情受到­干­扰,我的下一手不会下在这里,而是……”佐为夹起一颗白子,啪了一声,落在了棋盘的另一处……

与此同时,美国纽约,深夜,渡边一郎也坐在棋桌前,摆着这一局棋,“到了这一步,就要重新开始下了,佐为的这一手应该不会下在这了,他会下到哪呢?”此时,他的心思已全部扑在了棋局中,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的大殿上……

……

日本棋院。

“进藤,等一下。”看到阿光在过道中穿上鞋,正要离开的样子,和谷在对弈室的门口就喊了起来。

“和谷啊,这么大声­干­什么?好像我是个逃犯似的。”阿光有些嘟哝。

“你最近地确像‘逃犯’啊!每次一下完棋就立刻走人……”和谷赶过来,急急地穿上鞋子。

“喂,我说,”他俩边说话边走进电梯,“进藤,可不可以拜你跟藤原大师提一下,我好想和他下一盘棋啊!”

“藤原大师?”阿光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你是指佐为啊!你叫他大师?哈哈,真是有趣!”想到佐为经常因为撒娇而露出的Q版脸,阿光笑得更厉害了。

“进藤!”和谷有一点气愤,“有什么可笑的!我是尊重他嘛!”

“可,可是”阿光还在笑,“大师这个称谓用在佐为身上,真的很难想象嘛!……你还是叫他佐为好了,也许,”阿光停住了笑声,仔细地思考了一下,“嗯,佐为可能也喜欢别人称他为藤原棋师呢。”

“藤原棋师?”这回轮到和谷挠了挠头,“也不错啊!……喂,我是想跟他下棋啦,你可不可以帮我说一声!”

“这个嘛,”阿光有些吞吐,“我会去跟他提的……”心里想到“可是佐这些日子怪怪的,很少主动提出要下棋,每天都是看着棋盘发呆,不知心里在想什么?和会长的棋赛就这么重要吗?”阿光同时想起半决赛赛场上木得说过的那句:“大概最想弄清楚的是他们自己吧!”——真是说不清啊!这一局棋,佐为和会长一定为此郁闷了一千年了,终于到了可以解决“恩怨”的时候了……

阿光一路想着,沉默不语。

和谷有些心急难耐,“喂,进藤,会不会成功啊?……进藤!”

发觉和谷的语气有些异样,阿光抬起头,“啊?”发现和谷停下了脚步,直盯盯地看着前方。

阿光又转过头来,发现了令和谷吃惊的事情。

佐为正站在棋院一楼的大厅里,面对着那个装着假金鱼的金鱼缸发呆,“佐为?!”

佐为还在自言自语,“这缸冒牌鱼怎么还在这里?……”听到阿光的叫声,他回过了头。

……

“棋院里还有这种地方吗?”和谷虽然在棋院里呆了多年,可也是第一次走进为一般棋友下棋而设立的对弈厅。

“和谷君,你也是第一次来吗?”佐为忍不住问道,接着说:“我和阿光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吃了一惊呢,当时我还和……”阿光的一声咳嗽,及时阻住了佐为往下说。

“让和谷知道佐为的秘密的话,就要惊天动地了!和谷可是个大嘴巴!”阿光是这么想的。

佐为自身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好险!”

不过,佐为和阿光此刻的心态却和和谷的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个小子正在为佐为刚才答应了和自己下一盘棋而兴奋得不得了,完全没有去想别的问题,连一向敏感的神经也变得迟钝起来,否则怎会听不出佐为那句没说完的话里有话?看来佐为和阿光只是庸人自扰、做贼心虚,又或者说他们非常大意地忽略了佐为的魅力,因为“能和sai面对面下棋了!”对和谷来说是多么激动的事,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想象力去想这个念头之外的事情。

他们三个尽量悄悄地走进去,找了个无人重视的角落,坐了下来,的确,佐为到了棋院,而且还在这下棋,让人知道的话就会把对弈室塞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我们开始下棋吧!”佐为微笑着对和谷说道。

“是!”和谷兴奋到了极点,心一直扑通扑通地乱跳,手颤抖着,伸进了棋筒。

“我小的时候,第一次和高手下棋时,也是这样地紧张和兴奋,那种感觉啊……”佐为忍不住又回想到从前……

“佐为现在到底在想什么?”阿光看着佐为与和谷的棋局,想着,“有好多机会可以杀掉和谷的黑棋……可佐为总是有意无意地与黑棋保持一两目的差距,而且在很多地方都留有余地……”

“以前的师兄,”佐为一边下一边在想着,“就是这样跟别人下棋的,从不穷追猛打,也不是在‘玩’,而是尽量去了解对方的棋力,引导对方走向更深的棋局,也许这才是一个棋师应该做的事情,也就是说,师兄比我更适合做一个棋师吧!我当时太好强了!在当时,也许我应该输掉那局比赛才是……”

佐为陷入了沉思……

与和谷的棋局到了最后,加上让子,佐为只赢了和谷两目半。阿光在一旁想到,“真是的,第一次和塔矢,和和谷下棋,佐为都是下的指导棋,只赢那么一点点,可第一次和我下的时候,佐为就赢那么多,完全不顾及人家的感受!”

和谷自然是高兴极了,因为得到了佐为的指导,而且他也看得出佐为很用心地在引导自己下棋的思路,这才是令他最兴奋的。

“和谷回去又有得吹了。”想到和谷的­性­格,阿光在心里又嘟哝了一句。

……

“佐为,你在棋盘前发呆了好一阵子了!”阿光忍不住说道。

和谷走后,佐为一声不响地在棋盘上摆起渡边在三星杯半决赛的棋局来,阿光知道佐为心里有事,强忍着不开口,看着佐为摆棋,过了良久……

“啊?”佐为这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把思绪从棋盘上摆着的棋局中收了回来。

“佐为,”阿光看着佐为,“你没事吧?会长下的这局棋你已经看了很久了,有什么特别的心得没有?”

“嗯,”佐为沉吟了一下,“师兄棋步看似危险,但仔细想来,却­精­妙之极,应对得很从容,而且他从一开始就略略保留着半目左右的优势……和高手下棋能做到这步,确实非常不易,他的棋步已不能用熟练来形容,他已经可以做到随心所欲了……”

“这样,”阿光有些吃惊,“会长一直在刻意地保留实力吗?”

“也不能这么说,”佐为说道,“师兄的棋风一直是这样的,遇强则强,他从不喜欢将对手穷追猛打……也不在乎输赢,下棋对于他只是一种享受,享受着与各个不同棋力的人下棋时的快乐,除了一千年前和我下的最后一局棋……”佐为颦起眉头,又沉浸在平安时代的回忆中。

“喂,喂!”阿光看到佐为这个样子,“佐为,你又在想事了,每次都要我给你招魂吗?”

“不过,这一次他一定会全力争胜的,因为我们都想知道最后的结果。”佐为自顾自的喃喃说道。

“我说,你这个样子……”阿光有些忿忿,又有些无奈。

“阿光,”佐为终于又回过神来了,“你明天和后天都没有棋局吧?”

“嗯,”阿光愣了一下,“佐为,你想做什么?”

“我们去一趟因岛,怎么样?”

“……,这么突然的说,佐为,你想起秀策了吗?或者,”阿光笑着说,“是不是由于赛前的紧张,想去那放松心情呐?”

“紧张?……没有,我和师兄这场决赛虽然很重要,但我们只是想弄清楚某件事实,输赢已经不重要了,与其说是比赛,不如说是在享受围棋……”佐为一脸的轻松,“我只是想到因岛看看……”

“好吧?”阿光挠挠头,“谁让我第一次去因岛的时候在心里曾许诺过要带你去呢…”

“阿光,”佐为笑了,“这次是我带你吧?……你那些酬金早让你买了一大堆漫画了,哪来的旅费,还是由我当司机吧。”

“嘻嘻,”阿光有些尴尬地笑道,“那么一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出得起旅费……”

……

“我说佐为,”阿光坐在正驶向因岛的车上,有些不敢相信,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佐为,“这真的是你吗?感觉怪怪的。”

佐为边开车边说,“我也感觉怪怪的!脑海中突然有了两个人的思想,但又同时在想一件事情……”

“是吗?”阿光歪着头看着佐为,“佐为,我还是有些弄不清楚,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在同一个躯体里能和睦共处吗?到底谁说了算?……咦?是不是与你附在我身上的时候差不多呢?”

“喂!喂!阿光,”佐为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我嘛!……不过我也说不清楚,因为我现在的状态与我附在你或者虎次郎的身上是不同的,我只是感觉到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些往事都是我经历过的事情而已……”

“咦?附在我的身上和附在虎次郎的身上,状态会不一样吗?”阿光奇道。

“恩,”佐为回忆着,“因为阿光和虎次郎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啊!虎次郎即善良又温柔,而阿光,虽然也算得上善良,但一点也不温柔……”说到这里,佐为侧眼看了一下阿光,等着阿光的怒吼,可是,咦?出乎意料。

阿光听了佐为的话后,非但没有大叫,反而静得出奇。

“阿光?”佐为奇怪死了。

“佐为,”阿光像是思考过了一些问题,“听你这么一说,我大概能想象得出,虎次郎对于你也许就像你对于我那样吧!所以你一直都那么惦念他,”说到这里,阿光的声音也变得呜咽起来,“当年虎次郎离开你的时候,你也一定很难过吧,因为我曾经失去过你,所以我能理解……可是我还一直那么孩子气地埋怨你老想着虎次郎,”阿光已经呜呜地哭了起来,“佐为,我不好,我太自私了!”说着便扑到佐为身上大声地哭起来,“佐为,你骂我吧!佐为,你好可怜!佐为……”

“喂!”冷不防阿光的扑过来,佐为忙握紧方向盘,“阿光,我在开车呢!……再说,可怜的是我,哭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我知道!可是,”阿光仍在哭,抬起泪脸,“佐为,你还是骂我好了!这样我的心里会舒服一点。”

“骂你什么啊?”佐为继续开车,“该骂的是我啊!”

“啊?”

佐为回忆着,缓缓说道:“我实在是太自私了!和虎次郎在一起的时候,只想着下棋,又很任­性­!很多时候都不去顾及虎次郎的感受,而他总是用微笑来包容我,而当我意识到已经永远地失去他的时候,才开始后悔,反醒自己做过的一切伤害到他的事情……”

“这不就像我对你一样吗?”阿光重新坐回位置,用手擦着眼泪。

“是呀!”佐为郑重地说道,“所以每次你任­性­的时候,我都会对自己说,‘看吧,这就是你以前对虎次郎的态度,自作自受了吧’……”

“佐为!!”阿光不满地叫了起来。

“你不是让我骂你吗?阿光。”

“……好吧……佐为你继续说。”阿光脸红着说道。“可时,”他想了一下,又心有不甘,“可是,佐为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也很任­性­啊!怎么说也不可能像虎次郎对你那样对我啊!”

“呵呵,”佐为笑道,“所以你就不要那么难过了!因为我们俩都差不多……”

“佐为!”

……

[65]第 56 章

车在路上飞驰,车上的两人都安静了下来,因为距离因岛已经很近了,这让他们两个又都回想起各自在上次来到因岛时的情形。

一阵海风吹了过来,夹杂着初冬的凉意和海水清新的味道。

阿光深深地吸了一口,“佐为,要到了!”

“嗯!”佐为答道,他的目光飘向了路旁已经略约可以看到的海水。

阿光张嘴正要说些什么,但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想着,“佐为在因岛曾生活过一段日子,因该由他先说些什么吧!”

车子已经进入了因岛市区,正驶正一条海堤大道上,道路一旁是颇有特­色­的本地建筑,另一旁,不用说,便是大海了,佐为的目光一直在大海的那一旁搜寻着……忽然,他感觉到了什么,方向盘一转,把车子开向道旁的一条小Сhā道上。

“佐为?”阿光甫地吃了一惊,但很快地不说话了,“佐为看到了以前熟悉的地方了吧!”他这样想到。

车子沿着小道一直向前,直到海边的一小片民房,佐为停了下来。

佐为深吸了一口气,稍稍平息内心的激动,“阿光,我们下车吧。”

“嗯。”

两人在海边走着,踩着嚓嚓响的海沙,吹着新鲜的海风。

“佐为,这种感觉真是很舒服啊!因岛真是个好地方。”

“是呀!”

“……佐为,这几间小房子有什么用啊?”走过那几间小房子,阿光不解地问道。

这几间小房子颇有些奇怪,只用一些刷了油漆的破铁皮钉成,已经残破不堪,也看得出不会有人住在里面,房子从头到脚还布着许多海草和海苔,“海水涨潮时泡过吧?”

“是啊,房子里放着的是渔民们用来应急的工具……”佐为说到这里,在沙滩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他有些惊喜,又有些悲伤,“这里……”

阿光似乎明白了什么,“……不会就是类似爷爷的阁楼之类的地方吧。”

“我就是在这里遇到虎次郎的……”

“果然,”阿光想到,“佐为真的是不会掩饰自己啊!从脸到脚都告诉了我这一切。”

佐为的眼睛已经浸满了泪水,脸部和嘴因为激动而微微地抽动着,手在不停地擦着眼泪,双腿也在颤抖着,“虎次郎……”

“唉!”阿光在内心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很不错的地方呢?就在这个地方,因为那次相遇,改变了虎次郎的一生,也改变了日本的围棋格局和发展……”

……

日近黄昏,海水已经开始涨潮,海边的小房间已经泡过了一半,佐为和阿光已经回到了海堤上,车停在路边。

看着不停翻涌的海水,佐为说道:“以前这里的海水很深。”

“啊?”

“所以,”佐为继续往下说,“虎次郎还很小的时候,这里就是港口,这一片海湾停了很多船……”

“哦。”

佐为泪光闪闪,回忆着从前,“阿光,我还生在平安时代的时候,一直都想着要到中国去……当时唐朝的围棋是天下第一的啊,我一直很想去……”说到这里,佐为转过头来,对阿光说道,“其实我曾经去过的,虽然在那里没能下过棋……”

“是吗?”阿光很惊奇,“以前你可没说过。”

“呵呵,因为要教阿光下棋啊!而且,”佐为的脸有些红了,“能再次下棋是很高兴的……”

“好了,好了,原谅你了啦,佐为,我要听故事!”阿光被吊了胃口,有些不耐烦了,“给我说说你以前在中国的见闻嘛!”

“好吧!我讲给你听就是了,……让我先想想,嗯,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佐为,换个开场白好不好,这句听多了像是假的一样。”

“好,好,那就怎么说呢?哦,就在我前世死了不知多少年后,也许是一两百年吧!”佐为回忆起往昔的岁月来……

※※※

“好困!怎么轻飘飘的,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佐为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船舱里,四周摆满了货物,空间很是狭小,佐为咳了两声,像是要把吸进鼻孔的水给喷出来,“……怎么回事?鼻子好似不存在一样!”佐为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因为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木框框里,而且,除了听觉和视觉,别的感觉一点也没有,并且,真的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像整个身体只剩下意识,“我还活着吗?还是已经死了?是在做梦?还是成了魂魄?……”

无数个问号同时迸进了佐为的脑海中。

又过了许久,佐为仍思考不出一个结果来,“……先别管那么多,先从这个木框框里出来吧!”全身动不了让佐为很不自在。

佐为开始苦恼起来,“怎么出来呢?没力气,动不了……”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上方的空间,转动眼球,看到的还是那些货物。

就这样,过了无比沉闷的几天,佐为几乎疯掉了,“老天啊,神啊,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一动也不能动!”就在这里,船舱角落里蟋蟋索索地发出了响声,“那是?!”佐为的意识中顿时布满了­鸡­皮疙瘩,“老鼠?还是壁虎?还是……”佐为害怕起来,这些东西都是他平常最怕的,虽然不常见到,可现在却是不住地很那方面想,而且这个思路越来越清晰,到了最后,­干­脆从旁边直接地爬过了一只壁虎。

壁虎懒洋洋地爬上了棋盘,找了个顺眼的地方,停了下来,趴着休息,闭上了眼睛。

它是舒服了,可佐为呢?

“啊!”佐为大叫一声,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因为壁虎趴下的地方正好是自己的眼睛!

“恶……”佐为有种想吐的感觉,这时的­鸡­皮疙瘩已经不仅仅是意识上的了,佐为极大的不安使得自己的身体犹如穿过了一道电流,全身忽然一阵冰凉,这让佐为突然有了一种力量,一种想逃走的强烈欲望。佐为突然间便很清松地从木框框里出来了,一下飘到了船舱顶。

佐为迎面撞上了舱顶,心里默想,“我要站起来。”这个想法渐渐形成后,佐为果真站了起来。

佐为愣了一小会,明白到自己终于自由了,高兴得大叫起来,同时身体又飘到了空中,“哈哈,我自由了!我可以动了!我可以飞了!”佐为兴奋得手舞足蹈,“呀呀,手可以动了,脚也可以走路了,”他在原地蹦了两下,“还可以飞起来!”

等等等,有一个问题!佐为想到了什么,“我可以飞起来?”他狐疑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困住他的木框框,“这是!!!!”

……

“快到了!”平乐走出船舱,吹着海风,看着船正好驶过一个自己熟悉的小岛,“过了这个岛,往西再走半天,就到湾塘港了!”平乐顿感轻松,伸了伸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运这趟贷,真是,在海上漂了两个月了,等下一下船,我要先大吃一顿,每道菜都沾上青菜那种。”

“平乐君,”山田归二也从船舱走了出来,他是一个道地的跑船商人,这次是从日本贩货到山东去卖,回头再从山东进货,运回日本,这些年他一直在跑这条线,赚了不少钱,这条船便是他的成果之一,他曾想过再跑一两单就把船租给别人跑货,自己坐收租金,就不用这么辛苦了,此时,他对平乐说道,“你叫上几个人,去货舱,把货点点,捆扎好,准备好,要下船了。”

“是,是,老板。”平乐答应一声,到船头叫了几个人,打开舱板,走下舱去。

“又到了这个熟悉的海域了!”山田看着海,感叹到……

“小武,阿曼,你们等下要机灵点,货都要捆成方形的,长和宽都要略小于出口,……再有,手脚要­干­净,拿了船上的东西以后就别想­干­了!”平乐是山田得力的助手,每到这时候,他都会不厌其烦的交待船员,以免生事。

平乐打开了货舱的门,看着满舱的货物。

佐为此时正在舱里非常狭小的空隙里飞来飞去,高兴得哇哇大叫,“喔!我在飞,在飞啦!”刚才的思考让佐为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我应该是死了吧!不然不会飞,也不会困在那个棋盘里……”想到这里,佐为有些难过,“我无意走进河水里,却真的死了……也好,死后还能有灵魂,还有意识,也就是说,我还能下棋,这就足够了!而且,”佐为想通了之后,又有些孩子气,“我可以飞了,喔喔,真好玩的说。”

正高兴着呢,突然听到舱门有人说话,“啊!有人来了!……不知他们能不能见到我?”佐为突然有了兴致,“吓他们一跳吗?”

平乐说着话打开了门,从怀里掏出了帐本,开始点货。

“高级靛香二十袋。”

伙计们熟练地拖出香料,点清数目,细细捆成一堆。

“钢刀五十把。”

伙计们又对着号牌,拖出一口箱子,打开,清数着钢刀的把数。

……

这是佐为从未见过的,“好有趣!”佐为飘了过去,凑到平乐身边,看着他手中帐本,“哇,这么多东西啊!帐本写得满满的!……啊,他们都看不见我!看不见我!”佐为有些开心,在平乐眼前不时地晃来晃去,有时又去看小武他们点货。

“咦?哇!哦!还没做成衣服的布料是这样的啊!……啊!这口箱子里有很多玩偶!……那些是什么东西?……真好玩啊!”佐为自幼生长在富贵人家,平时很少见到这许多日用的原料,所以大惊小怪起来。

直到平乐读到,“高级榧木棋盘一个。”

“高级榧木?”佐为又愣住了。

伙计们应声去搬那个棋盘,佐为在一旁看着,不停地叫着,“小心呐!别摔着,这是沉香木棋盘,很珍贵的……”

“小心点搬!”平乐交待到,“这个棋盘老板可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寻常人是用不起的,知道吗?”接着拖过一个­精­致的盒子,把棋盘放进了里边,“这可是这一船东西的压舱大货啊!”平乐很小心地把盒子放到了一个在容易被碰到的地方。

佐为坐在一包捆好的货上面,看着这些人,“……这个棋盘是皇宫里的东西,宫里的东西要拿出来卖是很困难的……难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吗?”佐为叹了一口气,“师兄现在怎么样了?赢了棋后,继续做棋师吧!可能已经娶了三公主了,幸福地生活着……他会安心吗?因为作弊了……”佐为在思索着,“我确实已经死了!”他已经相当肯定这一点,“还是不能放弃围棋啊!所以灵魂就附在了这个棋盘上……虽然师兄的事似乎已与我无关,可是……我恨他吗?……也许怨过他吧!……为什么要作弊呢?如果是我赢了的话也不会娶公主的,也许早该跟师兄说清楚,唉!”佐为少见地叹了口气,仲间一直很宠着佐为,而且佐为也一直很信赖他,想到这里,佐为觉得更委屈,眼泪又落下来了。

很快地,佐为发现,自己虽然已经有了意识,可以动,可以飞,但是……对于自身之外的一切,他都没办法去感觉,也动不了任何东西,更不能离开棋盘太远,“怎么这样?”佐为急了,别的他还可以不去考虑,可是,“摸不到棋盘,拿不了棋子!”这才是要命的!佐为难过地想哭,大声地叫也没人听得见,“神啊!不要这样啊!”

……

棋盘很快地被一个山东富商买去了,因为富商很有眼光地发现棋盘的边上刻着日本平安王朝的皇家标记,也就是说,这个棋盘是从日本皇宫里出来的!虽然他自己是不会下棋的。

“太好了,”富商想到,“运到京城去,应该能卖到一个好价钱!”富商很小心地把棋盘装进箱子里,藏到了地窖下面。

也许是那位富商忘了吧,或是他有了什么变故,总之,之后很多年里,棋盘都在地窖里被藏得好好的,没被拿出来过,佐为也很委屈地在地窖里一直呆着,地窖里老鼠又多,把佐为吓得不断地哇哇大叫,呜呜地哭:“我想要出去!这里好黑!我想下棋!谁来救救我!师兄!你在哪里??呜呜……”

此后经历的漫长岁月,佐为都在痛苦地捱着,“有没有人呐!”他不知叫过多少次了,放棋盘的箱子渐渐地积满了灰尘,布满了蛛网。

佐为是有一点洁癖的人,“周围的一切真是太脏了!”佐为无奈地回到棋盘中,“我还是在棋盘里睡觉吧!睡着了就不这么烦了!”于是佐为真的又沉沉睡去了。

……

有一天,装着棋盘的箱子被打开,刺眼的光线照了进来,把佐为惊醒了。佐为揉了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发现了一个头上梳了两个髻的小男孩,正看着自己,“不是在做梦吧!”佐为一阵欣喜,“小孩,你看得见我吗?”佐为大声说道,但小男孩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在思索着这是个什么东西,“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佐为又大声叫道,可小男孩还是无动于衷。

佐为有些失望,“又听不见呐!”不过,终于可以再见到人了,这点佐为很高兴,他从棋盘里蹦了出来,跳出了箱子,“啊?这是!”佐为发现自己连同棋盘一起置身于一个很大的庭院里,虽然庭院的布局和旁边的房子对他来说有些怪异,但是,很­精­巧啊!也很漂亮。

小男孩看着棋盘,眼光逐渐变得灼热,他向房子跑去,“爹,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东西!”

“说的是汉话!”佐为有学过中文,还能说一口拗口的汉语,“这里是?”想着曾经坐过的船和船工们的对话,“这里果真中国了啊!我生前一直想来而没来成的地方,没想到死后却来了。”

“什么东西?”一名中年男子牵着刚才那名小男孩走了过来,看到了那口箱子里的棋盘,“哦,那是用来下围棋的棋盘,你太祖爷爷一直把它藏在地窖里。”

中年男子摸着棋盘,“不错,上好的木头!这么久了还很新的样子,……可以卖得了大价钱吧!”

“啊?又要卖啊!”佐为不满地在中年男子耳边大叫,“这个棋盘可是很好的东西!当年皇上都不舍得用啊!平安王朝最强的两名棋师还在上面下过棋的!而且这是宫里的东西,不能随随便便地贩卖,首先要得到陛下的恩准……”佐为不停地叫嚷着,发出了没有人能听得见的嘟哝声。

“爹,不要卖掉它好不好!”小男孩肯求道。

“可爹不太喜欢下棋,留着它也没什么意思。”中年男子解释道。

“我喜欢啊!”佐为连忙“更正”。

与此同时,小男孩冲口而出,“我喜欢啊!”

中年男子和佐为听后都是一愣。

小男孩随之脸上一红,“虽然我现在不会下,可是我可以学啊!爹!不要卖掉这个棋盘好不好?”

“学棋可不是玩耍!”中年男子强调。

“当然不是玩耍,下棋是最有趣的事了!”佐为在一旁申辩。

“我要学!”小男孩露出了执着眼神。

看着儿子的眼睛,中年男子妥协了,“好吧!”

佐为欢呼:“终于可以下棋了!咦?”他及时顿住,“下棋的人不是我吧!”

接下来,佐为还是很高兴的,虽然自己不能下,但是可以看别人下,那也是一种享受,至少又能接触围棋了!

小男孩果真很用心地开始学棋了,中年男子看到儿子这么用心,也很开心地教。

“不过,”佐为看着父子俩在棋局的棋步,“父亲的棋力很低啊!只是会一些基本的棋步而己,完全谈不什么棋艺嘛!要由我来教的话就不是这样了!”心痒难抓,“嗯,有一些我没见过的下法,是中国特有的呢?还是这些年来发展出来的呢?给了我很多启示啊!”佐为看着棋盘,思索着这些新的下法。

小男孩是有围棋天赋的,经过了一段时间,佐为这么认为,因为他很快地便学会了父亲的那两手三脚猫棋步,便买了一些棋谱回来自己摆,竟也略有小成。

佐为很高兴能看着一名小棋手的成长,虽然有时也在为自己有高深的棋艺而不能指教他而有些不甘,但小男孩摆的棋谱却是让佐为见识到了一些时下有名的棋手的棋艺,这就很令人高兴了。

佐为每天都在脑海中重现这些棋谱,想着那些新的定石和下法,“嗯,围棋果然有了很大的发展啊!比起平安时代的围棋,有了很大进步,而且规则也有了变化,这样下起棋来,思考的空间又增加了!真是很有趣啊!”佐为的棋艺也在进步着。

几年过去了,小男孩渐渐长大,成长为一名少年,棋艺也­精­湛了许多,已经小有名气,在当地方圆几十里内都没有敌手由于他姓吴,又有个外号叫“吴神手”。但是少年的心事却开始重了起来,“就找不到高手来下棋吗?棋艺越高,越觉得寂寞,好想和一个高手下棋啊!”每到这时,佐为就会在旁边答道,“你可以和我下啊!”可惜少年又听不见,佐为也很无奈,“这些年来,我和他的棋艺都进步了不少,但为什么他就是听不到我的声音呢?我好想下棋!!”

好在少年每每在外面下完棋后,都会回到这个老棋盘复盘,这让佐为能够看到了许多不同的人下的棋,略略解了些“馋”。

可是,吴仁却突然一病不起……

※※※

天已经黑了下来,佐为停下了话题,只听着涨起的海水在呼啸翻涌着。

“那后来呢?”阿光忍不住问道。“佐为,你又有过什么样的经历呢?”

佐为叹了口气,“没多久,阿仁病死了……他父亲把棋盘卖了,因为不忍心再看到儿子的遗物。再后来…”佐为的目光开始深沉,“也许我真不该附身在那个棋盘上面,因为是沉香木做的,又因为有皇宫的标记,它一直辗转在各收藏家的手中,像珍宝一样的供着。我也只能是跟着它,默默地在等待着知音的出现。我想神一定是在考验我对围棋的执着吧!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来越想下棋,那种执念几乎让我疯掉了…”

“佐为,你真的很执着啊!……那后来你是怎样回到日本的呢?”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佐为说道,“我随着棋盘到过中国的很多地方,看到了中国各地富庶的景象…除了看不到围棋…直到遇到虎次郎之前,有一个日本商人,看到了那个棋盘上的皇室标记,激动得不得了,花了很多钱把它买了下来,说是要带回日本…”

“要回日本了,佐为你当时激动吗?”

“不是很清楚,因为我只想着下棋,…现在想起来,更觉得围棋是没有国界的,而且在几百年的流浪生涯中,我听得很多人议论时事,知道离我在生的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我在日本的亲人们早就死去了吧。”

“那个日本商人是回到因岛了吗?所以你才会遇上虎次郎?”

“…不是很确定,因为快到日本时遇到了风暴,船翻了,棋盘飘到了因岛的岸边。”

“哦。是这样啊。”

“棋盘被冲得残破了很多,说真的,那时我几乎绝望了,还会有下棋的人来关注这个棋盘吗?…就在这个时候,虎次郎出现了…”

佐为沉默下来,阿光也不说话了,两人的心中都在想着差不多同样的事…

“佐为,所以你才…”

“是的,我太自私了!也许是因为曾经历过很久很久都不能下棋的痛苦,我以为老天只给了我遇到虎次郎这一次机会,所以每次我都肯求虎次郎让我下棋,一次一次地,直到他临终前,除了我,再没和别人下过…”佐为眼中充满了泪水。

“佐为,”阿光很认真地说道,“我想虎次郎一定不会怪你的,而且还是很高兴的…”

“真的吗?”

“嗯,我可是站在虎次郎的立场上说话哟。以前我不会下棋,所以不知道,后来才发现,佐为你真的是一个天才!把棋都让给你下,让你把自己的才能都发挥出来,我想这才是虎次郎最在意的事情吧!”

“这样啊…”佐为想起了虎次郎说过的那句:“佐为,我们去京城去吧,这样你就可以和更多的高手对弈了…”“虎次郎!”

“佐为,这次你到因岛来是因为心中还有一个结吧,”阿光猜测到,“你觉得亏欠了虎次郎吗?”

“……”

“佐为,虎次郎也希望实现神之一手!他把这个希望放到了你的身上啊!”阿光心里说的是:“佐为,正是因为你对围棋的执着,让我在失去你的那段日子里能够重新鼓起勇气继续下棋…我想虎次郎也一定这么想的吧,所以他才无怨无悔地一直让你下棋,因为他也被你的执着深深地打动了。”

“虎次郎真的这么想的吗?”佐为看着满天的星光,仿乎也明白了阿光所想的,“追逐神之一手的道路……阿光,我们这就回去吧!”佐为又开始亢奋起来,“我们马上回去研究棋局,备战!”

“…佐为,你真是的,想起一出是一出的…回去可以,但也要先到因岛吃些东西吧!”阿光抚着咕咕叫的肚子,“我快饿死了!”

“啊!”佐为这才想起,自己也一天没吃东西了,“对不起,对不起,阿光,我们这就去吃东西,…因岛有家小食店,老板娘人很好喔!”

“这你也知道?你来过因岛很多次吗?”

“上次来找人那次呀!我急得吃不下东西,”佐为边说边和阿光走向路边的车子,“老板娘特意给我做了­鸡­蛋面…我还在她家里借宿了一宿呢!”

“真的吗?那她家的拉面好不好吃?”说到拉面,阿光的眼睛在放光。

“…拉面就那么好吃吗?阿光你老是吃…”

“当然,拉面是天下最好吃的东西了…”

……

[66]第 57 章

转眼已经是十二月了,阿光的棋赛多了起来,手合赛、各阶段头衔赛预赛…由于大多是和一些高段位棋手下棋,自然也会有输有赢,但阿光还是有些沮丧,“有好几局棋赛本来可以赢的,就差那么一两目!”

佐为对此的说法是,“阿光你还在历练中嘛,多多积累经验是很重要的,输几局没什么……”

“可是……”阿光正要申辩,但看到佐为在棋盘上很认真地摆着棋谱,研究棋局,就把话咽下去了,“与会长的一战就对佐为来说就那么重要吗?…以前与塔矢老师比赛前也没见这么勤奋…说到底还不是输不起,就会说我…”

阿光“投奔”到棋会,正要找渡边“诉苦”,但很多次去,都是只听到中村说:“会长把自己关在棋谱室里研究棋谱呢!说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就算偶尔见到了,也觉得渡边像是梦游一般,注意力根本没离开过脑中的棋谱,说的话也和佐为差不多……

“哼!这两人,真是‘病’得不清!”但转念一想,“他们研究那么多棋谱­干­嘛,而且都是不约而同的这么做,……在想什么呢?上次陪佐为去因岛,他老是回忆起以前的事,……这与他和会长的决赛有什么关系吗?”

阿光叹了口气,去和塔矢复盘棋局吧,“可很多次下得几步就会和他吵起来……”

昨天,在一场名人战第二阶段预赛中以半目劣势输给芹泽九段后,阿光的心情很是不好,今一大早,他一声不响地踱出家门,漫无目标地在街上走着。

去哪呢?

看着从身边走过的许多背着书包的小学生,阿光不由得想起初次遇到佐为的时候……“五年了啊!我下棋下了五年了!……如果当年没有遇见佐为,我现在应该仍在念书吧……塔矢也不会认识我,而是继续走他的路……会长就不会再见到佐为,也许要延迟到下一辈子……不过也难说,因为佐为已经投胎了,也许会找到爷爷家的棋盘吧,那时也会认识我的……唉!看来我和佐为是注定要相识的,而我也是注定要下围棋的……”胡思乱想一番后,思路又兜了回来。

“现在在下棋也不错啊!”想到下棋的乐趣,阿光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能够和佐为在一起……”

“喂!进藤光,你在想什么?表情变来变去的!”

阿光寻声望去,一家路边咖啡厅的桌子边坐着两个人,冲他露出了笑脸,其中一个还向他招手。

阿光心中一喜,“可找到能‘诉苦’的人了!”

“两位大师,你们什么时候到东京了?”

“我们常来啊!”知木笑ⅿⅿ地说。

……

“已经十二月了啊,明天一早又要到韩国了。”佐为起了一个大早,来到了渡边棋会的门前。决赛的对手是渡边,因此佐为自半决赛后都没来棋会,只是在家里备战。渡边也有这个默契,没为此去打扰佐为,也是在棋会里一门心思的备战。

决赛即将到来,让两人觉得会面也成了一种尴尬,所以这一段时间只是阿光往反两地传消息。

“虽然我的心态是很轻松,但却夹杂着许多情感在里面,这样的棋赛绝不轻松……”佐为默默地在想着这个问题,走近了电梯,伸出手正要去按按纽,几乎同时,旁边也伸过来一只手,和佐为的手碰到了一起。

两人有些愕然,互相看了一眼,“佐为!”、“师兄!”

……

“所以我现在有些郁闷啊!”阿光把这些天的不快一并向知木和木得吐了出来。

“原来是这样啊!”木得点点头,“看来,进藤光,你现在已经到了一个分界点了……”

“分界点?”阿光听后有些心惊,又有些焦急,“什么分界点?”

“佐为没跟你说过吗?”知木仍是笑ⅿⅿ的,“佐为真不算得上一个‘好’老师啊!”

“我看是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吧!”木得接过话题。

“这可能也和你学棋的经历有关…”知木又接着说。

“什么啊,听不明白。”阿光很不自然地挠了挠头。

“……是这样,”木得想了一下,说道:“进藤光,你回想一下最近下过而输掉的那几局棋……”

“棋谱一直在我的脑中啊!……都输得很可惜,有两局就差半目……”

“这就是了,”木得找出原因,“因为你的气势不对……”

“气势?”阿光不解。

“是啊,面对高手下棋时气势,就如同棋盘里棋子的气一样,有生气也有死气。”

“……”

“进藤光,”知木细细道来,“我问你,你当初是因为什么而下棋的呢?”

“……因为佐为吧!”阿光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在北斗杯上,高永夏就问过他,阿光当时也有想过,当时想到自己是传承了佐为的衣钵的人,所以说出了“是为了联么遥远的过去和遥远的未来”这句抽象得只有知情人才明白的话。现在想起,应该是因为佐为的缘故……

“如果仅仅是因为佐为,你就因该像虎次郎一样,把棋都让给佐为下才对。”知木说道。

“啊!这个你们也知道。”想起以前佐为哀求着自己要下棋,阿光就有些脸红。

“你学棋的经历和别人有些不一样……”知木似是自言自语。

“是有些不一样……可这和气势有什么关系吗?”

“进藤光,”木得解释道,“每个人的气势都是不一样的,所以才会下出不一样的棋……”

“啊,这样。”

“你虽然是和佐为学的棋,但和佐为的气势却是不一样的……”

“……”

“佐为之所以学棋,是因为他小的时候身体过于纤弱的缘故,”木得接着分析,“不管他当时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为了找件事情来做或是为了仕途,总之,佐为是个好胜的人。”

阿光更不解了,“……”

“因为好胜,他把围棋看成了一个战场,一个属于他的战场,一个他接受各方挑战的战场,这也与他生在武将家庭有关系……”

“哦。”

“从某种角度看去,他就把自己当作是一个身负绝世武功的棋坛武士,永不轻易言败……这是他的执着,也是他的气势……”

“他之所以喜欢围棋,是因为他喜欢在这个战场上厮杀,在这个战场上取得胜利……”

“喔,是啊……”阿光想着佐为的棋,恍然大悟。“那么,我……”阿光迷惑了,“我为什么会下棋呢?”阿光想起了每次答应下棋时佐为那张可爱的笑脸,心想,“是为了那张笑脸吗?”

“进藤,你现在就站在一个分界点上,你的棋力已不亚于那些高段棋士,”知木说道,“也如同佐为所说,你的经验仍不足,棋艺尚未大成,多多磨练是很应该的,但是……”

阿光听得“但是”,心一沉,认真地听教起来。

“首先你要找到属于自己的气势,下棋时,棋可以输,但气势不能输,气势输了,棋就会输掉的!”

“气势输了?”

“对,进藤光,现在就和我下一盘棋吧!”知木向咖啡厅旁边的棋会所一指。

“刚才没注意到,这里居然有棋会所……”阿光喃喃说道。

……

佐为和渡边来到了七楼的大厅里,一时间,两人都不知该说什么,沉寂了一会。

“听阿光说这些天你都在研究棋谱。”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说完后两人都笑了,打破了有些压抑的沉闷。

“佐为,几天后的棋,你想怎么下?”渡边先问道。“……事先说明喔,除了三星杯冠军,那几局棋可没有别的赌注哟!”他又加上一句。

“呵呵,”佐为笑道,“当然,为了另外一个赌注,我们都互相折磨自己一千年了,临近解决的时候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啊!是呀!”渡边松了一口气,“本来多年来一直在执着于这个念头,可半决赛结束后,就开始有了迷惑,我在美国的时候,又重新摆了以前那局棋,迷惑加深了,是什么让我们执着于围棋那么多年,我想不单单是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号吧!”

“是呀!我也摆了那局棋,走到后面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平安第一或天下第一并不是我对围棋的执着。”佐为有着同样的感受。

“……佐为,当初你是为了什么学棋的呢?”渡边问道。

“当初……”佐为有些惘然,“可能是因为想找件事做吧……因为哥哥们都在习武,而我却老是生病,不能乱动,我当时在想,如果有件适合我去做的事情就好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师兄,你呢?”

“我?”渡边有些脸红,“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想着若能下得一手好棋就可以出人投地了,也许长大了还能做官,多威风啊!”

“呵呵,那么说我们一开始学棋的动机都不是很纯啊!”佐为笑道,“直到进入了围棋的世界,才发现围棋的天地是那么的宽广,让人如此痴迷……”

“是呀,我这几天看了许多几百年来的棋谱,深深感受到这一点,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渡边接过来说道。

“嗯。”佐为赞同地点点头,“我也是一样啊!……这让我想起了以前不能下棋的日子,那真的是一种折磨!”

“有棋不能下,”渡边感叹道,“这一千年来我也一样……但我们却一直在执着,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还真是了不起。”

“所以,”佐为肯定地说道,“几天后的棋,我想下出自己对围棋的执着,完全的,不夹杂任何别的因素的,纯纯的只是围棋……师兄,可以吗?”

“这也是我想要说的话呢!”渡边微笑着,一千年前的恩怨,多年来不能下棋的抑郁,全都一扫而空了。

“只不过,佐为,有件事,”渡边突然想到什么,“没有争胜的念头是下不出好棋局的呀!我们总得找一个必须要赢棋的理由才行啊!”

“是啊!这个我倒没想过。”佐为愣住了,“找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呢?”

“那就由我再一次做你们比赛的赌注吧。”佐知子这时突然出现在门口,大声地说道。

“殿下?!”佐为和渡边惊讶地同时望了过去,看到了正在对着他们微笑的佐知子。

“你是怎么上来的?”渡边不解地问道。

“我前几天加入棋会了呀!会长大人,这几天你都像在梦游,当然不会注意到我早就出现在这幢大厦了啊!”

“这样啊,”看到了佐知子,渡边不禁脸红,心跳加速,“……可是,你是怎么上到七楼的呢?”渡边想到了这一点。

“这你别管,我有我的办法……我是跟着你们上来的,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佐知子有些调皮地说到,“兄弟俩在谈心当然不想被人打扰了……我就没出声。”

“不公平,你在偷听!”佐为不满地抗意道。

“你们说你们的,我听我的,怎么算偷听呢?”佐知子强辩到。

“……强词夺理。”佐为嘟哝着。

“呵呵,听了也就听了……”渡边劝架到,仿佛又回到了千年前,三公主用来待客的小客厅……那时,也经常是这样,公主的无理,与佐为的可爱……

……

阿光跟着知木与木得走进棋会所。看着知木的背影,想到等一下就要和他下棋,阿光心跳开始加速,分不清是激动还是畏惧,总之,他身上渐渐散发出了一种强烈的气势,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让阿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好了,就在这吧。”三人走到了角落的一张棋桌前,阿光和知木坐了下来。

“天!”阿光心惊,“他的眼神!好可怕的眼神,似乎要把我看透了,直直看进了我的内心深处!”阿光的心剧烈地跳动着,虽然已经是冬天,可他的后背开始冒汗。“这个人,”他在想,“那种强烈的气势让我喘不过气来……这是我从未遇到过的,让我深感畏惧,就算面对佐为也从未有过……”

“进藤光,你下黑子吧。”木得在一边说道。

“…是,是…”阿光连忙应道。拿起装着黑棋的盒子,手在不听使唤地抖着,揭开盖子的时候还把盖子碰得格格响,阿光深吸一口气,吞下口水,强忍住那种不知名的颤抖,“请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知木的眼光没离开过阿光,平静如水的吐出一句,“我们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是。”阿光定了下神,夹起黑子,“右上角,小目。”

知木微微一笑,夹起了一颗白子,左下角,星。

……

渡边棋会,七楼。

千年以后再次相逢的三个人,如今终于又聚到了同一个屋檐下。

佐知子先开口了,“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哪有这样的赌法,又不是平安时代。”佐为脸红着说道。渡边没有说话。

“我还说规则呢!你凭什么否定!”佐知子咄咄逼人。

“那,那是因为……师兄!”佐为向渡边求救。

“好了,殿下,你的规则是什么?”渡边还是妥协了,面对佐知子,他是无法反驳的。

“这一次,我要反过来。”

“嗯?”佐为和渡边都有些惊奇,不知佐知子想­干­什么。

“这一次,输的人要做我的老师,每天都要教我下棋!”

“啊!这这这…”佐为和渡边都给“吓”到了,因为…

“和殿下下棋是很让人头痛的说,她即无理取闹又经常吵着要悔棋,围棋可从来都不能悔棋的啊!……我看也只有师兄能受得了这个…”佐为在想。

渡边也同时在想:“…也只有佐为那样的好脾气能受得了她吧…”

佐知子得意地看着左右为难的兄弟俩…

……

“我输了…”阿光汗津津地认输,心里在想,“好强!…我已经下得很好了,从布局到相持…可是白子还是毫不留情地攻击着黑棋的弱点……”

“你一定认为自己已经下得很好了,是吧。”传来了知木的声音。

阿光抬起头,看着坐在面前的对手,“大师,你很强!……不过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的!”

“呵呵,志气不小啊!不错不错!”知木和木得都笑了,“不过,光说嘴是没用的,还要找到原因…”

“原因…,现在大师的实力比我强很多,这就是原因吧。”

“原因之一,”知木又是笑ⅿⅿ的嘴脸,“最主要的是,你棋还没下,就已经输了…”

“……”

“你应该感觉到了,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而我从你的身上感觉到了很微弱的与之对抗的气势,也就是说,你的气势一开始就输了,就如同你前些时候和高段棋士下棋的时候,到了一决胜负的紧要关头,你的气势因为迷惑和畏惧而低落下去…”

阿光回想着那些棋局,想着知木的话不无道理。“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进藤,你还记得第一次自己下棋时的心情吗?”知木问道。

“第一次?”阿光闭上眼睛回想着…“不是很记得了…”

“你那么快就忘了吗?…那是你第一次参加校际比赛时下的那一盘臭棋啊!”知木笑着说。

“啊!是啦!…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它存在于你的内心深处啊!那时你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看围棋的…”

阿光想起了当时幼稚的想法,脸一红,“那时我还不懂围棋呢…”

原来阿光当时想到的是,“在我眼里,这个棋盘就是一个宇宙,每颗棋子都是一颗星星,都是活着的,由我一颗颗地摆上去,在眼前闪闪发光,而我就是创造这个宇宙的上帝…”

“是啦,就是这样的感觉!”知木像是看穿了阿光的想法,“你就是这个棋盘的上帝!别忘了这种感觉!”

“啊?”阿光呆住了,细细地思考这个问题,“大师,我……”

“你对围棋的第一感觉就是你在下棋时的气势,让这口气变成活气,你就战胜一切对手!记住我的话!”

“真的吗?”阿光开始领悟到了,看着眼前的棋盘,“……成为这个棋盘的上帝…”他抬起头,看着知木,“那大师,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我嘛,”知木调侃的笑脸停了下来,稍显认真地说:“在我眼里,我就是棋,棋就是我,我是棋的神!”

阿光的眼睛热了起来,“怪不得我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霸气,而从佐为身上感受到一股杀气……”阿光看着棋盘,眼神逐渐变得深隧,“我要创造一个宇宙吗?…”他的身上渐渐地发出一种淡淡的气势,平静而悠远…

知木看在眼里,与木得相视一笑,“进藤光,和我再下一局吧!”

阿光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好的!”

……

渡边棋会。

佐知子笑着走了,“过两天我会去大田看你们的比赛哟,你们商量一下,让谁做我的老师……”

“师兄!为什么要答应她这个无理的要求!”佐为埋怨道。

“这不是很好吗?这下找到理由了。”

“可是!…师兄你去教她好了!”

“为什么一定是我?……我才不­干­这种累人的事呢!”

“我也不会­干­的!”佐为强调到。

“…那我们就比一比,看谁输掉比赛吧!”

“……我不会输的!”佐为很肯定。

“我也不会!”渡边笑着说,眼神充满了战意。

“那好,我们就赌了!”佐为也微微一笑,接受挑战。

“…对了,”佐为想起了阿光,“阿光这几天好像都在输棋…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坏吧!”

“他来跟我诉过苦,说你这个老师也不管他!”渡边笑着说。

“因为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事情嘛!等下要找他谈谈,是不是遇到低谷了?”佐为皱起眉头。

“…我觉得他现在有些不够自信,在面对高手的时候。”渡边说。

……

[67]第 58 章

12月7日,韩国大田,三星研修所内,热闹非凡,因为这一天是全世界棋手们的节日——三星杯决赛将要在这里开战,离开战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由于这一天恰好是星期六,各国棋手们都没什么比赛,来的人就更多了,研修所的大厅顿时成了一个棋手们呼朋唤友的场所。

“咦?俞七段,你也来看棋啦!”

“杨海,我们又见面了!”

“喂,那不是陆老弟吗?你也来了啊!”

……

“呵呵,这次决赛的双方都是业余棋坛的顶尖高手,有看头啊!”

“我认为这两人在整个世界棋坛也是最顶尖的了吧!我特地赶过来看的!”

“看了他们在半决赛的棋局,让我热血沸腾啊!他俩简直就神了,我现在满脑子里都是他们的棋局,……喂,时间还没到吗?我都等不及了!”

大厅里还站着许多各国的业余高手,他们也来看热闹了!因为,“sai!”是他们心目中的棋神,而这个神,就要在这里展现自己强大的实力……

阿光和小亮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还好,没还开始,总算赶上了!”因为前一天他俩都有棋局,而且一直下到很晚,所以今早才一起赶来的。

看着阿光乐呵呵的笑脸,小亮说道:“你还要傻笑到什么时候?……不就是昨天赢了一局吗?高兴成这样!好像从未赢过棋似的!”

阿光还在笑,“你知道什么?我昨天的那局棋只是一个开始,我要一直连赢下去!”阿光的眼睛在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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