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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剑冷尘香 > 第二十八章 鸿雁长飞光不度

第二十八章 鸿雁长飞光不度

于怜香注视着雪拂兰迷惘而痛楚的眼眸,道:“你有心事?”雪拂兰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于怜香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微微一笑,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脸儿一红,别过脸去。于怜香在她的空杯里斟满了酒,道:“喝点酒吧,也许会让你好受一些。”

雪拂兰犹豫了一下,沉默良久,忽然道:“你能不能告诉我,男人大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于怜香诧道:“你怎么问起这个问题?”

雪拂兰怔怔出了半天神,道:“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美丽的女人?”于怜香道:“那是自然。只要是正常的男人,都不会不喜欢美人……但若要娶回家去,那就未必了……”雪拂兰道:“哦?”

于怜香慢慢道:“对一个女人来说,美貌其实并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温柔和善良……”雪拂兰惊讶地望着他。于怜香似乎看出她的心思,道:“你觉得我这种人这么想很可笑是不是?”

雪拂兰红了脸,似乎想给自己的两只手找点什么事做,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大概仍然没有想好,又喝了一口,直到把这杯酒喝完,才低声道:“她……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于怜香又把她的酒杯注满,凝神望了她半晌,道:“你说谁?”雪拂兰咬了咬­唇­,嗫嚅道:“冷……冷雪雯。”于怜香叹了口气,喃喃道:“真不好说……她是——很可爱的女人……”

雪拂兰呆呆看了他半天,不知不觉又喝­干­了一杯,道:“你为什么喜欢她?”于怜香笑了笑,道:“也许是因为她和我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也许是因为她可望而不可即……也许……我也不知道……”雪拂兰道:“你相信她还活着么?”

于怜香苦笑道:“我当然愿意相信,但是恐怕不可能了……”雪拂兰忧伤地望着他,道:“如果她还活着,你见到我,会不会像这样对我?”于怜香一怔,道:“这……”

雪拂兰凄然笑道:“不会是么?为什么我遇到的人个个都与她有这么深的渊源?为什么?”

于怜香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沉默地看着她。她幽幽叹了口气,喃喃道:“我何苦和一个死人过不去……”自嘲地笑了笑,又把第三杯酒一口喝­干­。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喝了不少,地上七零八落地堆着些空壶。最后一滴酒也倒光了。雪拂兰已有几分酒意,伏在桌上。于怜香叹了口气,道:“叫你别喝这么多,醉了不是?”

雪拂兰抬起头来,道:“谁说我醉了,我还清醒得很!”她眼神迷离,星眸如丝,满面红晕,分明已有醉意。

于怜香心里震了一下,脸上发烧,浑身一阵燥热,他急忙制止自己再往下想,柔声道:“别喝了,咱们走吧……”雪拂兰点点头,站起身来,径直往外走。于怜香想不到她酒量这么好,居然还能自己行走,哪知没走两步,她就几乎被一个酒壶绊倒。他哑然失笑,走过去扶住她,道:“你还是醉了……”她转过头去,于怜香这才发现,她原来已泪流满面。他吃了一惊,道:“你怎么哭了?”

雪拂兰笑着摇头道:“我没有哭,我没有……”一边笑,一边泪流不止。

于怜香心口一阵灼痛,将她揽入怀中,柔声道:“想哭就哭吧……”雪拂兰伏在他怀里无声啜泣。他凝视着她,起初带着怜惜和爱慕之­色­。渐渐的,他脑子里闪现出另外一个身影,在满天翻飞的玫瑰花瓣中,拖曳着长长的裙幅,在碧绿的草地上飘然远去。这个影子在他脑子里闪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从来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痛苦。他生命中所有关于她的事情都一一在眼前重现,他曾经对她产生过的情感也一一在心中翻腾,这种痛苦是惨烈而又不可遏制的。他身上突然掠过一阵寒战,仿佛有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诉说,让他悚然一惊。

于怜香回来时,雪拂兰还没有醒。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屋去,坐在床头看着她,默默地从她脸上找寻冷雪雯的痕迹。猛听风声锐响,数十点乌光,雨点般自窗外­射­了进来。他皱了皱眉,右手轻轻拂过雪拂兰的睡|­茓­,此外并无任何动作,那数十点乌光却在空中绕了个弯,反向飞出去,随后就听见窗外传来一声惨叫。几乎在同一时间,房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整扇门板便朝他击了过来。他信手挥出一掌,哼了一声,道:“哪来的不成器的东西!”

这扇门乃上祙­乳­木制成,中间还夹有铁板,十分坚固。但于怜香信手一挥,便将它击得粉碎,那自门外闯入的不速之客不由大吃一惊,这才明白屋里这个浑身邪气的年轻人不好对付,再要退出却已来不及了。一片片木片,四下飞散。他硬着头皮冲了上来,这人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得上一流,可惜到了于怜香面前就如同儿戏一般。三四十招过去,于怜香始终纹丝不动地坐在床沿上。

这人又惊又骇,呆若木­鸡­地瞪着他,脚步开始悄悄地往外挪动,竟准备开溜了。于怜香淡淡道:“慢着。”这人浑身哆嗦起来,颤声道:“你……你要……”他竭力挺起胸膛,但一遇到于怜香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立即又缩了回去。

于怜香悠悠道:“你叫齐天宏,江湖人称‘多臂金刚’,是不是?”这人目露喜­色­,道:“原来公子认得小人。”于怜香道:“我不认得你,我只认得你这条手臂。”说着指了指对方的右臂。

齐天宏心中一寒,筛豆子似的发抖,陪笑道:“公子,公子这是……”一个人在笑不出来的时候强装笑脸,实在很痛苦。于怜香笑道:“你既被称为‘多臂金刚’,手臂一定又多又好,到底有几条,你不妨说来听听。”齐天宏呐呐道:“小人不敢。”

于怜香道:“你都到这里来了,可见胆子一定大得很,还有什么不敢做呢?”齐天宏笑得比哭还难看,惶惶不安道:“小人实在不敢……”“敢”字才出口,他便跳了起来,企图夺门而出。

于怜香仿佛根本连动也没有动,左手却已搭住他的右肩,笑道:“你这么一逃,招牌就算砸了。既然你连招牌都不要了,索­性­连手臂一起留下。反正你是多臂,不在乎少这么一两条。”笑容不变,齐天宏却杀猪般叫了起来。他的一条手臂,不知被于怜香用了什么法子,竟被卸了下来。

他疼得几乎晕了过去,额头冷汗涔涔而落,连舌头都咬破了,下巴上鲜血淋漓。他瞠目而视,盯在于怜香脸上的目光几乎化作了火与血,神情凄厉,带着可怖的仇恨。

于怜香丝毫不以为意,眼神冷漠而又残酷,淡淡道:“从来没有一个人敢空着手来见我,你难道不知道么?”

齐天宏目眦欲裂,咬牙道:“你是谁?”

于怜香微笑道:“区区于怜香。”他那笑容简直比鬼魅更叫人心惊­肉­跳,而他那冷若冰雕的脸因此愈发显得诡异莫测。

齐天宏脸上忽然露出一种惊诧莫名的表情,脸部肌­肉­痉挛,胸口突然吁出一声简直不像人能发出的惨叫,就像遭受了炮烙一般,仇恨的神­色­就像烟雾一般被蒸发­干­净,恐惧转眼爬上了他的眉梢,扑通一声跪下,捣头如蒜,如此健壮魁梧的一条汉子,浑身竟抖得像风中的败叶。

于怜香淡淡道:“要活命不难,你告诉我,是谁要你来的,想做什么?”

齐天宏张了张嘴,道:“是……”

于怜香却根本没去看他,也没去听,眼睛盯着窗外,盯着一根毒针­射­入。他明明看到了,却不肯去阻止。齐天宏惨叫一声,毒针刺入后心,立刻倒地毙命。于怜香手一扬,一道金光激­射­而出,只听窗外一声惊叫,一个人从窗口跌了进来。于怜香缓缓道:“你杀了他,就想一走了之么?”

跌在地上的那人一身绿袍,蒙着厚厚的面纱。他一跃而起,厉声道:“那又怎样?”

于怜香眯起眼睛打量着他,面上绽出一丝笑容,悠悠道:“从来没有人能在我面前杀人后,扬长而去,你知道么?”绿袍人冷笑道:“是么?”于怜香道:“我知道你一直躲在窗外,也看得很清楚,你用一根毒针刺中他的后心……”绿袍人失声道:“你既然看到了,为什么不救他?”

于怜香哈哈笑道:“你这问题问得真可笑,倒好像你不希望他死似的!他又不是我爹,我为什么要救他?再说了,你杀他灭口,说明你知道的一定比他多,与其问他,倒不如问你,你说是么?”

绿袍人心头发冷,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发觉这人笑的时候实在比不笑的时候可怕百倍。于怜香逼视着他,一字字道:“谁叫你来的?”绿袍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强笑道:“这……”眼角向外瞥了一眼,只见一条虬髯大汉,手握金背九环刀,飞身扑到,劈头向于怜香当头砍下。

于怜香手指疾弹,当的一声,金刀落地。而那大汉手掌竟肿得像馒头一般,半边身子也发了麻,耳朵里嗡嗡直响,眼睁睁瞧着于怜香,一动不敢动。于怜香淡淡笑道:“就凭这种三角猫的功夫,也敢出来丢人现眼!”飞起一脚,踢在那大汉膝盖窝上,那大汉便身不由己跪了下来。于怜香将他踩在脚底,看着那绿袍人微笑道:“你居然指望这种脓包来救你?”

绿袍人还未答话,又有一条人影飞了进来,一言不发,劈头就是一掌。

于怜香摇头道:“怎么你手下净是些饭桶,又粗鲁又愚蠢,你不觉得很无趣么?”脚尖一勾,伏在地上的虬髯大汉便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那人这一掌正好击中他的左肩,一股劲道自他手臂穿过,几乎涨破他的血管。他正觉痛苦不堪,全身几乎要爆裂。于怜香的手掌从后面托住他的手腕,另有一股柔和的力道自于怜香掌心传来,但一下子就消失了。接着,那人自他肩头注入的力道也随着于怜香这股力道,往他掌心流了出去。他就像一条被放在油锅上的鱼一样,四肢百骸都像要散架了似的,满脸痛苦之­色­,骇然求饶。

于怜香哼道:“饶命?你可知我要杀你是何等轻而易举之事?我若要杀你,还会等到现在?难道你看不出我给了你诸多好处么?”

那后来者脸­色­逐渐发白,铁打一般的身躯就像沾了水的棉絮一样,软塌塌地倒在地上。

绿袍人又惊又骇,脱口道:“吸人­精­血!你,你……”

于怜香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别人的血我是不会要的。我要的只是他的真气而已……”忽然一脚将那虬髯大汉踢了出去,冷冷道,“像你这样的饭桶,还是早些消失的好,免得本少爷看了生气!”

绿袍人咬牙切齿道:“你好歹毒!”于怜香瞧着方才还神气活现,此刻却其软如绵的汉子,悠悠道:“我肯借用他的真气,还是他的福分。”绿袍人冷笑道:“真是天大的福分!”说着,突然纵身飞起,五指如钩,朝于怜香咽喉抓落。

于怜香笑道:“你这一招也不见得善良。”话音未了,灯光摇曳,他的人骤然失了踪影。

绿袍人吃了一惊,刚要转身,只觉有人在他脖颈里吹了口气,悚然失­色­,却听于怜香悠然道:“倘若我想要你的命,你还能站在这里么?”绿袍人怒喝一声,反手一掌击出,谁知他背后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一掌将身后一张檀木茶几击得粉碎,力道端的惊人。再看于怜香,又坐回原先的位置,正冲着他微笑。他瞠目结舌,一阵冰冷的寒意顺着背脊一直往上爬,就像一大片黑毛虫一样,他又痒,又疼,又慌张,一时乱了方寸。

于怜香伸长了腿,懒洋洋道:“你还不肯说实话么?”

绿袍人咬了咬牙,足尖一顿,又击出一掌。于怜香不动声­色­,整个人突然像被风吹了起来,宛如神龙在天,凤翥鸾翔,姿势之美,委实令人匪夷所思。他身法快逾惊雷,出手更是石破天惊,绿袍人才瞥见他的身影,喉咙就已经被扼住了。于怜香一双手保养得法,修长白皙,五指纤长,甚至比女人的手还要细腻,但此刻这只手就像铁钳一样,卡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恐惧殊甚,哀求地望着于怜香,目光中流露叫人不忍拒绝的悲凄之­色­。

于怜香伸手扯下他的面纱,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我就知道你是个女人!你女扮男装,或许瞒得过别人,却休想瞒过我的眼睛。”凝神注视着这个少女,不觉吃了一惊,一股热力旋即从小腹涌起。

这少女有一张诱人犯罪、令人疯狂的脸。她不过十六七岁,娇艳得就像澄塘中的紫霞,又像朝阳中的初绽的玫瑰花瓣。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未谙世事的小仙子,比世间的任何一个小姑娘都容易诱拐,偏偏能唤起男人心底最深沉最原始最野蛮的征服欲望。她新鲜得像刚刚出水的莲藕,让每个男人恨不得立刻把她揉碎。她原本满脸惧­色­,看到他的表情,立即就笑了,弯弯的眼睛里充满无法形容的妖媚之意,但她的笑容却是那样纯真可人,刁钻明艳。

于怜香平生见过多少女人,却也不免为她的笑容而感到心旌荡漾。但他忽然皱了皱眉,道:“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这少女笑弯秋月,伸手勾住他的脖颈,轻轻抚摸着他的胸膛,格格娇笑道:“我听过很多男人这么对我说,你说我信还是不信呢?”

于怜香微笑道:“凡是我见过的漂亮女人我都不会忘记的……”这少女娇笑道:“日后再见你还会这么说么?”于怜香不动声­色­道:“那得看你怎么做了。”

这少女微笑着,悄声道:“你要我怎么做呢?”于怜香笑嘻嘻道:“我只要你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这少女笑嘻嘻道:“我若不肯说呢?”于怜香笃定地笑道:“我打赌你会说的。”

这少女饶有兴趣地瞧着他,道:“是么?”正说着,她突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潜入她衣服里面,旋即就有一股奇特的魔力慢慢渗透她的肌肤,深入到骨髓之中,她顿时觉得酸麻无力,浑身软绵绵的使不出劲,但是很舒服,她全身起了一丝奇异的颤抖,颤声道:“你……你要做什么?”

于怜香嘴­唇­贴住她的耳朵,低声笑道:“你说不说?”他的手在她身上游动,每移动一寸,她的意志力就削弱一分。这少女接触到他邪恶而放肆的炽热目光,像被一股电流击中,全身血液立刻沸腾起来。于怜香眼里充满了挑逗和煽动力,叫人意乱情迷,闪烁不定的灯光中,他就像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

这少女意志崩溃,痛苦而祈求地看着他,颤声道:“我……我……”于怜香微笑道:“你还不说么?”这少女哑声道:“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于怜香脸­色­一沉,叱道:“滚!”这少女吃惊道:“你说什么?”于怜香冷冷道:“我叫你马上滚出去!”这少女骤然怔住,不免有些呆若木­鸡­。

于怜香皱着眉头,一字字道:“我数到三,你还不从我面前消失,我就把你身上的衣服剥下来,把你扔到街上去!”没等他开始数,这少女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夺门而逃。他怔怔出了一会神,叫人把尸体抬出去,然后解开雪拂兰的睡|­茓­。

雪拂兰一睁眼便看到他含笑的桃花眼,想起昨夜的醉态,不禁羞红了脸。

于怜香微笑道:“你已经睡了一整天了,是不是该起来了?今天夜里我还要去一趟捻花坞,你肯不肯陪我去?”雪拂兰犹豫半晌,摇了摇头。于怜香道:“是不是因为你已经和澹台西楼订婚?”

雪拂兰勉强笑了笑,低头不语。

于怜香柔声道:“你老实告诉我,你喜欢他么?”

雪拂兰望着他,神­色­凄凉,慢慢摇了摇头,她眼眸中间有一团深红­色­的火焰,燃烧着异样的光芒,令人惊艳万分。

于怜香注视着她的眸子,脸上忽然露出困惑之­色­,悄悄道:“你经常从寄畅园跑出来么?”雪拂兰摇头道:“我这是头一次出来。”于怜香怔了半晌,只觉心头一阵狂跳。

杜鸣鹤从赌局上退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一出来就看见了雪拂兰。两人一前一后走着。雪拂兰走得很慢,她很想和他一起并排而走,但又不好说出口,只得磨磨蹭蹭地挪着步子。在偌大的捻花坞里,他们几乎没有交谈的机会,他不停同别人打招呼,而且多数是风流秀曼的妙龄少女。听到他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雪拂兰怅然若失。

她穿梭在繁花绿叶之中,天地间无限的空旷和凄凉仿佛都集中在她孤零零的身影上。她脸­色­发白,一颗心紧张到了极点。这么长时间的盼望着,好容易有一个可以和他单独相处的时机,全身心地等待着能和他说说自己的心事,但他却让她失望了,她的心像巨浪在翻滚。

她的脚飞快地向外走去,但她的心仍停留在他身上,仍然渴望他的到来。幸好他很快赶了上来,看着她微笑道:“姑娘回寄畅园么?”看到这温柔的微笑,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在向自己张开笑脸,雪拂兰满脸通红,迟疑了很久才慢慢答道:“是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她居然花了这么长的时间考虑,这实在是件奇怪的事,但杜鸣鹤还是那样温文尔雅,道:“那就好,我可以顺路送送你。”声音轻柔而平静,在他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是值得惊奇的,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雪拂兰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竭力控制住自己,捻着手里的丝巾,内心忐忑不安,思绪杂乱无章,不停地反躬自省,方才说的话可有不妥之处,自己的表情可曾泄露了自己的心事?她那明媚的面容顿时显得有些暗淡,但她逐渐摆脱了这些无益的念头的纠缠。悄悄看着他,满心以为他会和自己说些什么,等了很久,他还是没有动静。

她转过脸去,脸­色­温柔欢快,双眼在夜­色­中闪烁着渴望的神­色­,但他却漫不经心地东瞧瞧,西望望,他的目光是那么悠闲,那么慢条斯理,既不激动,也没有特别的兴趣。正是他这个年纪的人应有的姿态,他已经过了大喜大悲的岁月,大多数时候都是无动于衷的,缺少激|情,但不乏理智。看到他这个样子,她不免有些难过,一个男人如此心不在焉,只能说明他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但他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对她来说,他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和魅力,他很矜持,但她很害怕,一旦他的心被煽动起来,他是不是会变得危险……她脑子里浮现出昨晚看到的他偎红倚翠的情形,嗓子发­干­,心头发紧。她咬了咬牙,嗫嚅道:“杜先生,你……接到我的字条了么?”

杜鸣鹤似乎没听清,道:“你说什么?”雪拂兰涨红了脸,低着头又说了一遍。杜鸣鹤显然没有料到她会这样单刀直入,咳嗽了一声,道:“这……”

雪拂兰迅速抬起头来,追问道:“到底有没有?”杜鸣鹤淡淡道:“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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