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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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传奇》

第一部：

第 5 章

雄­鸡­高唱，旭日东升。

第二天晨起，赵阔海命大弟子杨十五要了酒菜，把顾崇德和孙女小玲接至船上，摆酒再饮。有命二徒弟郝一杰升帆起航。这条蓬船收起铁锚，涣涣离开了十里堡。

正午时分，众人谈饮间，郝一杰闪进舱来，悄声对赵阔海道：“师傅，后面有一官船追了来。”赵阔海放下酒碗，待要出舱，忽听的一阵响动，官船飞速追至，五个大汉手执兵器，已然飞上船来。为首一头目进舱道：“我们乃是奉命捉拿前明余党，都规规矩矩的不许动，一个一个查清身份。”

欧阳山挺身而出，被赵阔海挡在身后。赵阔海对官兵正­色­道：“这几位兄弟都是安分良民，怎的是前朝余党，你们认错人了吧？他们都是我的客人，你们诬赖好人可不行。”

那头目上下打量赵阔海等人，怒道：“看来你们都是一伙的。来人，都给我抓走。”说着，上前动手抓人。赵阔海双掌齐出，那头目登时撞破舱门，飞了出去。

三个汉子挥刀砍来，赵阔海闪身避开，两拳左右直击两个汉子的面门，同时，飞起一脚，踹中另一大汉的胸口。这一招在赵氏八卦拳中，称为“梅开三点”，力发全身，有以一当十之威。三个汉子都被击中要害，仓皇逃出舱去。

郝一杰大声道：“师父，你歇着，让我来收拾他们。”飞身跃至官兵面前，拉开架势。他回头对扮做船夫的杨十五道：“师兄，后面船上的人交给你了，唱起你的船歌来。”杨十五道：“好嘞，师弟，把活­干­的利落点。”遂高声唱道：

“小妹妹，嗨呀！在船头，嗨呀！一双脚丫浸在水里头——。小鱼儿，嗨呀！那里走，嗨呀！你可别啃妹妹脚丫头——。哥哥呀，嗨呀！你莫羞，嗨呀！到了扬州后，嗨呀！妹妹给你吃两个大馒头——”

官船上的清兵，试图过船营救同伙，可是，杨十五手中竹蒿把跳下来的清兵俱都打翻在水里。他的歌声唱的越发起劲，船摇得也越厉害了。

王朝见有人打架，一下来了­精­神，他抄起一杆鱼叉，冲了出去，瞄准一个清兵的ρi股，就是一叉，那清兵疼的喊叫一声，挥刀向王朝扑来。那清兵身子一晃，早不见了王朝的身影。

随着杨十五的歌声，刚才这条平平稳稳，安安静静的船，立时剧烈摇晃起来。船上几个清兵汉子，在甲板上左右摇晃，战栗发抖，站也站不稳了。郝一杰如履平地，行走自如，他对清兵咬牙切齿，大施惩教。只见他左右开弓，拳脚并用，打完一个换一个。边打边骂：“你们这伙狗熊，看你小爷怎么收拾你。今儿让你们凉凉这身臭­肉­。”只一会工夫，郝一杰就把他们的衣服扒得­精­光。天寒地冻，北风刺骨。五个汉子赤条条冻的狼哭鬼嚎，不多时，渐渐都没了声音。

赵阔海走上去，用手摸摸他们的鼻孔，都已冻死了。只有那个清兵头目还一息尚存。他命郝一杰将那头目拖进船舱，用棉被包裹，又给他灌了半碗热姜汤，那头目渐渐活转过来。赵阔海问：“是谁派你们来的？”那头目浑身发抖，颤栗不止，道：“好……汉饶命，我……是奉命行事。我等……是受鳌拜府的……殷丙明大人所谴，他交代……若不能把你们抓回去，小的们……也就活不成了。”

王行远道：“我们幸亏逃得早了一步，不然，俱都被殷丙明抓了去。”

赵阔海对两个徒弟道：“你俩速去，务必把那官船上的人­干­掉，把那船烧了。不能留一个活口。”两个徒弟，领命而去，各施轻功，腾空而起，飞上官船。

那清兵头目乘人不备，推了赵阔海一把，飞奔出船舱，一个鱼跃，跳河逃了。赵阔海直追到船边，却不见了那头目的踪影。此刻，一只粮船逆水北行，粮船上的人喝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赵阔海道：“刚才网了一条大鱼，不成想，让它撞破网跑了。”

粮船上的人又问道：“借问一句，前面的运河没有封河吧？”赵阔海道：“没有，放心的开船吧。”

赵阔海的两个徒弟，扮做船夫的高个叫杨十五，少年叫郝一杰。他俩上了那条官船，把船上的四个官兵杀了，在船上放了一把大火，然后，施展轻功，踏着运河岸边的芦苇，返回客船。赵阔海道：“不意跑了一个，这可如何是好？”杨十五道：“是让那头目跳河逃走了？”

赵阔海道 ：“正是。”郝一杰道：“师父莫急，量他是走不远的。他刚刚冻了半死，这么冷的天，他就是一条鱼，也游不到北京城，半路上也冻死了。”

赵阔海道：“若是冻死这厮那自然是好，万一让他逃回去，我们家里上下人等生命可就不保了。如果这厮死了，这会儿应看到尸首飘起来。”

杨十五道：“他若是被水呛死，尸沉河底，也是有的事。”赵阔海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收拾­干­净船，我们走我们的。”众人将官兵尸体抛入运河，将整条船冲洗一遍。杨十五、郝一杰重扬船帆，当日北风又起，那船劈波斩浪，飞流直下。

正午时分，过了德州地界，但见运河之上，大小船只，首尾相连，穿梭往来。真是樯桅如林，百帆绵延，热闹异常。也是得好风相助，忠义镖局的旗帜迎风飘扬，所到之处，那些船家，纷纷让行。又行了两个时辰，过了黄河，进入了微山湖境内。

镖船在湖中顺风而行，忽然，听得芦苇丛中，号炮连天，喊声一片。见数百人众，荷刀仗剑，围了上来。为首一人，坐在冰车上，颇有威仪，身后一面杏黄大旗，猎猎飘扬，上书一个“原”字。王行远道：“此人便是微山湖红旗教首领原平，看来这伙人要劫我们的路了！”

微山湖因战国时期微子于此地避难而得名。方圆数百里，湖水浩淼，一望无际。湖中有岛，岛中有湖，京杭大运河于湖中穿过。微山湖中的微子岛是湖中最大的岛屿，隐匿于芦苇荡中，几十里方圆，十###个村子，上千户人家。自古以来，便是绿林豪杰的藏身之地。顺治十六年，微山县原家村有一个武举人，名叫原平，因土地与相邻的一个财主发生纠纷，两家起了争讼，对簿公堂。那财主买通了知县，原平被当堂打了四十大板，土地也让那财主霸占了去。原平那能咽的下这口气，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就将那财主宰了。随后带领一伙弟兄潜入县衙，杀了知县，火烧公堂，在微山湖中树起秆子，创立了红旗教，不出两年便聚拢了一千人马，打家劫舍，杀富济贫，颇有民望。官府来剿，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依凭着微山湖有利地势，渐渐有了些名气，山东各地英雄豪杰，纷纷来投，红旗教声势日大。

这时，赵氏镖船越来越近，原平帅旗举处，河汊里驶出数十条快舟，拦住了赵氏镖船的去路。

时近黄昏，落日西斜。原平的人马，依然围着赵氏镖船不放行。赵阔海在舱中无奈的对众人道：“这原平也算个江湖好汉，怎就这般赖皮，非要逼我们上山。我们一旦下船上山，这通匪的名声，一生再不能洗刷，我赵阔海万没想到一世清名毁于今日了！也罢，老夫会他一回！”外面的人齐声大喊：“赵大侠，我家寨主仰慕老英雄。只请上山一叙，别无歹意。老英雄若不答应，我家寨主就赤身卧冰仰求。”

话到如此地步，不容赵阔海等人不下船了。赵阔海环顾众人，道：“也只好跟他们上山走一遭，再做计较！”于是率众下船与原平相见。原平堂堂仪表，对赵阔海一行执礼甚恭。亲自前趋，以晚辈之礼跪迎，赵阔海等人颇为感动。

原平是个实诚人，将客人请至聚义堂，命大摆宴席，盛待来宾。席间原平自责道：“今日原平多有失礼，万望老英雄与诸位先生恕在下粗鲁，原平仰慕，心间无半点轻慢。一心只望将各位请上山来，就不顾及那些俗礼了。”

赵阔海道：“原寨主，我有一事不明，你怎么知道，我们今日会路过微山湖。再有，往日，我的镖船，往来南北，你从不阻拦，何独今日拦截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