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孩象泥鳅一样,钻在人后,大骂道:“你娘是老乌龟,生了你个王八蛋。你打老子,一会让你得病,瘟死你个狗日的!”这个少年名叫宋虎,家住西黄庄,那年冬天,他纵野狗咬伤了官兵,惹上官司,为逃避官府缉拿,逃到天津躲了两年,后来,他听说海淀府衙来了一个清官,便又回到香山。
那个地痞愈发大怒,追了上去,狠狠就是一拳,不料那男孩极其灵活,躲闪极快,那地痞一拳打在石头墙上,手腕当即折了,疼的那汉子疵牙咧嘴,哎哟叫喊。那孩子并不逃远,见那地痞自己撞折了手腕,兴灾乐祸道:“你们弟兄中有个独眼龙雷蝎子,你姓朱(猪)还是姓苟(狗)?从此你就是独爪鸡瘸蹄猪狗子了,你娘的,老子给你取得个好名字,还不谢谢我?”
那地痞气得大叫道:“你兔崽子,让我逮住,我挖了你得心,扒了你的皮!”说着追来,那孩子又回到大汉身边,道:“好汉大哥,你今天替百姓教训这帮地痞,香山老百姓称赞你是个大英雄。刚才这伙地痞骂你,他们说,你不敢和他们对打,表面看似是猛虎,真打起来,你就变成老鼠了,一会就夹尾巴逃了。”
那大汉道:“这是谁说的?你快告诉我!”那孩子向身后一指,追来得那地痞,正走到那大汉身边,那大汉怒不可遏,一伸手抓住那地痞得后颈,提将起来,掼在地上,在他ρi股上踢了数脚,然后,又抓起来,扔出一丈开外。
那头目知道遇到了凶神,十几个也不是他对手,一地痞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阁下与我帮远日无仇近日无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天下的闲事,多不胜数,你管的过来吗?”
柳老汉道:“朋友,这伙人是冲我们来的,你不用理会,你走你的,免得连累了你。”那壮汉道:“您老怎么还不走,您快带着孙女走,这里的事有我摆平!”只见众地痞慢慢围拢来,壮汉急道:“休再罗嗦,您快走!”柳老汉道:“事既因我们而起,小老儿怎能一走了之,连累了好汉,已是不妥,岂能再让您孤身犯险,要走我们也一起走!”
那地痞头目对壮汉道:“今这档事和你没什么关系,您要走,我们决不拦着,我们和这祖孙的梁子是结了,因为他俩,我们大哥被官府捉了去,他们怎的也要和我们去官府说说清楚,只要官府放了我们大哥,我们决不为难他们!若不听劝,也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孩子道:“你们仗着人多,想把这位英雄吓唬跑了,没门。真正的英雄好汉怎会怕你,只有那孬种,才会向你们求饶,夹尾巴逃跑。小爷虽然体弱,没有多少武功,可就是不怕你们,有本事就放马过来!”
那地痞头一挥手,道:“弟兄们,抓住这王八羔子,把它舌头割了!”几个地痞,放马来追,那小孩躲在大汉身后道:“好汉大哥,我是你的朋友,若让他们捉了去,你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好听。天下大同,安民反清。”这孩子想起了红旗教的口号,随口溜舌儿说出来。
那壮汉道:“小兄弟,你是红旗教的人吗?红旗教的英雄,在下最佩服!”小孩心道:“我何不冒充一回红旗教的英雄,让他替我打一架。”于是道:“天下大同,安民反清。我就是红旗教的宋虎子,听说过这个名字吧。”那汉子道:“我只听说赵阔海总旗主的名字,他的绰号震三山,江湖上无人不知。宋虎子这名字不曾听说。”那小孩道:“我的绰号,人称齐地大圣宋虎子。”
赵阔海在香山一带口碑甚佳,有他在时,香山地痞流氓不敢兴风作浪,若有谁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赵阔海决不袖手旁观,惩恶除霸,扶助弱小,保得香山一方平安。自从赵阔海被清廷缉拿,赵氏庄园被付之一炬,当地的地皮流氓,猖獗一时。
这宋虎子家住千佛山下宋家庄,三岁父母暴病身亡,靠姑姑养大,姑父是个赌鬼,常有将宋虎子卖掉之心,姑姑见姑父容不下他,为了保住娘家这条根脉,就将宋虎子托付于西黄庄的远房表大爷。这老头靠卖水果为生,很是老实厚道。一年前,花千岁派手下搜刮地皮,老汉交不上十两银子的份子,被这伙地痞暴打一顿,不久也死于非命。
宋虎子从此成了孤儿,游荡于街市,提篮小卖,过着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生活,还常常受花千岁一伙地痞的欺辱。王行远见这孩子实在可怜,对他常有周济。自从王行远逃离京城后,宋虎子便离了西黄庄,到处流浪。今天见花千岁被官府拿了,心里快乐无比。可现在他们同伙,又来滋事,柳老汉空有一身武功,只一味退让。这壮汉侠义出面,宋虎很是崇敬,又见他挥掌隔着两丈远,就将地痞从马上打落在地,此种功夫,只有听说书人讲过,这功夫今日竟亲眼得见,可谓大开眼界。
香山千佛山卧佛寺每年庙会集市,各地说书人云聚于此,《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岳飞传》、《杨家将》、《英雄列传》等长篇评书、鼓书,宋虎子蹭着听了许多遍,那些英雄故事他听得如痴如醉,许多章节他都耳熟能详。今天遇到这位武功极高的壮汉,颇为仰慕,大有亲近之意。为了不让人小瞧自己,便胡扯自己是红旗教的人。因为红旗教在香山一带有了分坛,加上赵阔海是家喻户晓的侠义英雄,因而红旗教在香山迅速发展壮大。狐假虎威吓唬人,是宋虎子历来惯用的手段,至于绰号齐地大圣,不过是将孙悟空齐天大圣改换一字而已。
看热闹的人,聚在周围,见地痞们今日遇到了克星,想找卖艺老汉的麻烦,却不敢上前动手,这事大为稀罕。又见卖梨子的小子,鬼点子不少,将地痞们耍弄的团团转,有这壮汉在此,这伙地痞都成了龟蛋,这热闹大有看头。
地痞头骑虎难下。平日骄横不法,霸道惯了,今日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大跌威风。于是道:“今天爷们有事,不和你们计较。直把这女子留下,和我们去见官!”一挥手,众痞子齐上,将柳莺抢上马就走。那壮汉冷笑一声,道:“狂徒,那里走!”飞身跃起,一掌猛挥,一个地痞,脑浆迸裂,跌下马来,他顺势一脚,另一个地痞“妈呀”一声惨叫,浓血从口鼻中狂喷出来,摔下马登时毙命。看热闹的人,大声喝彩:“好功夫!”。
那大汉从马上将柳莺救下来。痞子头大怒,霍的拔出宝剑,驱马来战壮汉。那壮汉凌空一掌,一股罡风,卷起满地落叶,呼啸而至,痞子头被厉风摧落马下,五孔七窍里出血不止,显是已受重伤。几个痞子,举刀向那大汉砍来,个个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那大汉岿然不动,厉声道:“将刀放下!饶你们不死!”这一声似有雷霆万钧之力,众痞子个个惊若木偶,跪地求饶道:“好汉,饶……饶命!”那汉子道:“再不学好,让我撞见,决不轻饶!滚吧!”
这边,有几个痞子来战柳老安。柳老安本想息事宁人,见这伙暴徒得寸进尺,已忍无可忍,挥掌连毙二人,那伙地痞都胆怯了。柳老安从地上捡起半截石头,道:“老夫不想伤人,你们的骨头,可能硬过石头吗?”说着,两手用力,那坚硬无比的青石被柳老安捏为碎末。几个痞子见所未见,吓得纷纷后退。有个痞子道:“谢爷爷不杀之恩,我们服了。弟兄们,我们不是对手。快走吧!”侥幸活命的痞子,也不顾同伴的尸身,灰溜溜的骑马逃了。
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做人不可伤天理。见义勇为助弱小,留得口碑传千里。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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