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遥,水好了。”殷梨亭拍了拍她。
路遥睁开眼睛,“六哥,你同洪叔和苏笑说……咳咳,他原本方子……将人参由四钱加到八钱,红花由二钱加到……咳咳,加到六钱,去掉杜仲,改用……咳咳,改用颠茄。”
殷梨亭应了,怕有差错又和她核对一遍,随即点了点头:“好,待会我便去同他说。小遥,要不要我扶你起来?”
路遥刚刚点头,随即想起自己身上却是半件衣服也未有,又连忙摇头。却见得殷梨亭红着脸从身后拿过来一块极大的柔软绵巾,双手伸到被子下面将她用绵巾包好,随即打横将她抱了出来,几步走到冒着热气的浴桶跟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了进去,一边有些结结巴巴的嚅嗫道:“洪叔……同我说这两日你若走动……会……会痛……,我才……才想了这法子……”
路遥见得他的模样,方才那点不好意思悉数被心中的好笑冲去,“六哥……咳咳,我觉得……冷水澡肯定没有热水澡舒服……是不是?”
殷梨亭先是被她说的一愣,随即明白她的意思,“小、小……”一个“遥”字还没说出,就觉得路遥微凉双臂抱住了自己颈项,带着药香的唇直接贴了上来,轻轻啮咬着自己唇瓣。心爱之人缠绵流连在自己唇上,殷梨亭便是自制力再强,也忍不住抱住怀中之人,动情回应,一时间挂着彩帛红帐的房间荡起融融春意。然而尚未过得片刻,路遥忽地觉得胸口一阵寒气上冲,立时禁不住猛咳起来,那寒气似乎要从肺中挣扎而出一般,让路遥几乎无法呼吸,咳得撕心裂肺。殷梨亭满溢的情愫立时变为了不可抑制的心焦,却又无法昨任何事情,只能扶住靠在自己身上的路遥,一边拍着她后背为她顺气。过得半晌,路遥咳嗽终于渐渐平息下来,他几乎要悬在喉头的心方才落下一半,然则下一刻却立时沉到了谷底,绝望和恐惧立时袭遍全身,盖因路遥终于停下了咳嗽,顿了一顿,忽地一口血呕了出来,落在雾气蒸腾的浴桶里,鲜红异常。
“小遥!小遥?!”殷梨亭肝胆俱裂一般的抱着忽然昏过去的路遥,瞬间觉得连呼吸仿佛都困难起来。
——
苏笑一一收回了金针,听过殷梨亭告诉他的要改的方子,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看着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路遥许久,又抬头看了看坐在床边面色灰白紧握着路遥的手的殷梨亭,闭上眼睛长叹一声。他这辈子从来都只说话,不叹气,然则这几日叹过的气却赶上别人半辈子的次数了。思量半晌,终于低声道:“路遥要改,就改吧。”
殷梨亭忽然开口道:“苏笑……小遥她……还有……还有多久……?”
“这……要看她自己了。身为大夫,再怎样高明,也终究是治得了病治不了命,路遥更是清楚此事。”说着一手搭上殷梨亭得肩:“你好好陪着她吧,她似是在等什么人或是什么事。”
殷梨亭心中大恸,良久低声道:“她想来在等秋燃兄从昆仑山赶过来。”
“昆仑山?”苏笑喃喃不解。昆仑山至此少的也需半月时间,以路遥所改的药方,那绝不是能让她撑到那么久的。若想要撑到傅秋燃到来,就应该用他原来的方子,药性缓和治不得病却能让人拖得更久。而这个新的方子,却是加了下血止痛的药物,到更似希望保得神志清醒。
他虽然不懂路遥用意,可他隐约能感觉到这个中原因她定然不欲让殷梨亭知晓,是以不再提起。只是拍了拍静静坐着一动不动看着路遥熟睡得殷梨亭,随即转身出了门去。
殷梨亭脱了鞋子与外衣,躺倒路遥身侧,将她揽进怀中。轻轻的,一下一下的吻着她额头,一语不发,眼角抑制不住的湿润起来,沾湿了崭新红艳的鸳鸯绣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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