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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蓝白色-步步错(原名要用身体吗?) > 70万立即进账。

70万立即进账。

明天大盘很可能会震荡整理,期指不稳,买升买跌都不安全。我这个人,不贪心,安全最重要。

呷一口牛­奶­。第三杯了。

我进了新加坡国内网站。

页面醒目的位置,“恒盛成功并购晟天,胡骞予即将垄断国内风险投资市场”。

文字配了图。

青年才俊,意气风发的侧脸。

与一旁的晟天总裁相比,年轻,野心勃勃。

相握的手,看似两厢安好,却也未必。

胡骞予……恒盛……我反复默念着。

曾几何时,恒盛变成了他胡骞予的。林家的人被“发配”边疆。

发现自己竟然用“边疆”这个词来形容它美利坚合众国,心中戚戚,低声笑了出来。

在安静的机舱里,我的这一声笑,听来也许诡异,但我就是收不住笑声。

那个空姐以为我又有什么事,又过来了。

一张好看的笑脸。

我有点受不了她的笑容,在她走过来之前,起身向洗手间走去。在洗手池里洗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孔。再也不是记忆里假小子的模样。

­精­致,狡黠。

一个女人,若是兼具美貌,智慧,和野心,她便无坚不摧——

这是我在耶鲁商学院的导师,米拉·纳迪的至理名言。

米拉·纳迪她是这样一个女人,­精­致的容貌,狡黠的眼睛。

可惜最后,栽在男人手中。她嫁给房地产大亨摩斯·纳迪,半年后离婚,虽分得150亿家财,却自此住进疗养院。

“VIVI,永远不要相信男人。永远。”

她对我这么说的时候,眼睛里没有落寞,只有仇恨。

现在回想起来,我蓦地觉得,她的这句话,该改改了。

一个女人,兼具美貌,智慧,没有心,她便无坚不摧。

***********

飞机抵达樟宜国际机场时,正值新加坡的傍晚。

出了机场,我拖着行李箱,直接在外面拦了辆的士坐上去。

“恒盛大厦。谢谢。”

司机开车技术不错,一路平稳。

唯一不足,话太多。中年­妇­男的架势摆起来,硬是要和我聊天。

“小姐,从哪回来呀?”

“小姐你去恒盛­干­嘛呀?”

“你的箱子怎么那么小呀?两件衣服都装不下吧?”

我取出皮夹,抽出几张百元纸币塞过去,“对不起,我很累,长途飞行。想静一静。”

终于安静。

我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窗外。

下雨了。

毛毛细雨。

我讨厌雨。

讨厌一切不明媚的东西。正如我讨厌不明媚的自己。

缩回身子,关上车窗。

车窗上渐渐聚集起了水流。我看着看着,渐渐觉得那是窗子在流泪。

支离破碎的眼泪。

收回视线。

我捏捏自己的脸。

看来是真的累了,要不怎么会胡思乱想。

我闭上眼,睡不着也算了,假寐一下也好。

等到再次睁开眼,远远便看见了恒盛大厦的巨幅招牌。

“停车。”

司机闻言,疑惑地回头,“小姐,还没到目的地。”

我已经给钱拉车门了,“没事。我走过去。”

狮城金融区。

7年前的滨海金融区,并不很繁华。现在,却俨然曼哈顿的翻版,一个巨大的钢筋水泥混合而成的怪物。

7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切的物是人非,也不过七载光­阴­。

很久以前,历来高高在上的恒盛总裁,总是在这个路口叫司机停车。他自己,则亲自抱着女儿,走完这条路,直到公司楼下。

女儿会嘟着嘴,“我要坐车,不要走路。”

他会笑着捏捏女儿­肉­乎乎的脸,“爸爸上班你就看不到爸爸了。都走几步路,和爸爸多呆一下不好吗?”

我走着,有点累了。

7公分的高跟鞋,又是雨天。脚踝疼。

我到了恒盛楼下。

仰头看着面前的建筑,看不到顶。

曾经,恒盛只有20层。

现在,77层。

玻璃帷幕,大门气派,进进出出的人,光鲜亮丽,都是些金融业的佼佼者,脸上自信飞扬,连走路姿势都带点跋扈的味道。

以我的资历,进恒盛不难。

几天之后,我就将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我在CBD附近的酒店订了房间。

到了酒店,总台服务生递给我一张便条。

我展开便条,上面龙飞凤舞几个字:“你死哪去了?我在机场等了3个小时!!!快开手机!”

人说见字如见面。可我实在不能把这丑得要人命的字和姚露西那张小巧脸蛋联系在一起。

我摸出手机。登机的时候关了。

一开机,电话就狂轰滥炸而来。

我一接起,露西叫嚣:“你到酒店了?”

“嗯。”

“快来餐厅,带着卡,我在这等着。”

“能不能等我半个小时?”

“你有事?”

“想洗个澡。”

“好吧,我等着。你动作快些。”

“好。”我说完,挂电话。

回房间放一缸洗澡水,泡澡泡舒服了,吹­干­头发,再换上我带回来的唯一一件衣服。我的行李箱很小,18寸,但已经足够。我只带了一件短洋装和一套内衣裤。

我很怕负担,怕到一种神经质的地步。7年前离开是两手空空。现在回来,也不愿带过多的东西。

带着钱就足够了——

这是我的人生哲学。

穿戴一新,到餐厅去赴露西的约。

进了餐厅,我有点不适应这里刻意调暗的氛围。神秘不成倒变诡异。

朝里一望,我一眼便看见那个朝门口张望的小脑袋。

我朝露西挥挥手示意。

我走过去,转了一道弯,我的视线不再被木质隔断矮几挡住,顿时开阔。另一个人,跃入眼帘。

姚露西不是一个人,她旁边还坐着一个。那人正看着我,带点笑意。

姚谦墨。

“好久不见。”姚谦墨站起来,倾身。

接下来,无非是一个拥抱,外加一个贴面吻。

我们都在外国生活多年,这点外国人的礼仪早就熟稔。可是我身体下意识,不受控地闪开,伸手,“好久不见。”

姚谦墨看着我伸出去的手,愣了几秒,脸­色­不易察觉地沉了沉,但很快恢复,伸手,握住我的。

转而面对姚露西就轻松多了。

“46分钟,”姚露西看了看表,皱着眉头看我,“已超过16分钟。你林大小姐可真难等啊。”

我拿了菜单,递给露西,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你随便点。当我赔罪。”

她立刻眉目舒展。我看着这样的姚露西,暗自觉得好笑。这个女人,小孩子一样,好哄,好骗。

姚露西,姚谦墨。兄妹,同父异母。露西是姚家见不得光的女儿。混血,妈妈是法国人。

姚爸爸桃花运太盛。

姚露西的降临是个意外。一个不讨好的意外。姚妈妈无论如何不肯认她。这两兄妹彼此知道对方存在,但在大学之前从未谋过面。

同时考上耶鲁。露西和我一样,念商学,姚谦墨念法律。他们,因为在同一家银行同一个窗口领从同一个帐户打过来的生活费而相逢。

世界最高等学府,耶鲁大学。我在那里认识姚露西。

露西很特别。

那时候的她,中文一字不会,爱结交华人。

我是她的中文老师。

那时我刚到美国不久,靠可怜的奖学金度日。我不会要胡欣给我的钱。

而她姚露西,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我和她做朋友,原本只想着各取所需。不料,她这人难以应付。对我太好。我吃不消。最后只得付与真心。

我们,彼此都是唯一的朋友。

*****************

至于姚谦墨——

这人我与他不熟。见过几次。第一次照面,在开学典礼,我刚做完新生代表讲话,下台。被一个趾高气昂的人拦住。

那人用中文说,“你好,我叫姚谦墨。”

我用中文回,“麻烦让让路。”

“姚谦墨,法律学院高材生。我从和我合租一间公寓的姚露西那里得知。”

那时候听露西这么说,我点点头,没在意。

然后她说,“他是我哥哥。而且他等会儿会来看我。”

我听了差点晕倒。弄不懂这人生际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怎么了?没事吧?”她慌忙地上前扶我。

然后我就真晕了。

那时候水土不服的严重,加上打工回来淋了雨,感冒发烧脱水一起来,我硬撑了一晚,想着第二天是周末,可以在家睡一觉,也就没太在意。

而对自己身体这么大意的后果便是,我在医院住了一星期。在中餐馆打工赚来的钱全部付了医药费,还不够。

而送我去医院的,正是这位姚谦墨。那时候他打横抱着我跑,我额头磕在他尖利的下巴颌上,模糊地痛。

*************

算上这次,我们见了三次面。

姚谦墨这人,天生有一张让人过目难忘的俊俏脸孔。这也是我至今还记得他的主要原因。

姚露西只看价格不看菜­色­地乱点一通,这个女人,永远这么活力十足。

我点了一杯拿铁。

露西问我:“你回国准备­干­些什么?”

“我还没想好。”

我其实早就想好了,可是有姚谦墨这个外人在场,我不便多说。

“去我的公司吧!我叫托尼聘用你,薪水优待。”露西建议。

我笑,不说话。

作为我唯一的朋友,露西当然知道我的沉默,便是拒绝。

托尼是露西的未婚夫。四五十岁。我问过露西为什么选托尼。毕竟露西条件很好,没必要跟比自己年纪大这么多的男人一起。

她却说,“我从小过着没有父亲的生活,有点恋父情节并不奇怪。”

“林为零从不靠男人。更何况……那还是你的男人。”

我喝一口拿铁,答道。

这样说似乎引得露西不高兴,可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把她当朋友,就不会说一些违心的话,刻意逗她开心。

我试着转移话题,便问露西:“我想尽快找套房子,从酒店搬出去。你有什么好介绍?”

“你要什么样的房子?”姚谦墨Сhā话。

“简单点。离滨海金融中心近点。交通要方便。”

“我有一套公寓想要转租。户型不错,要不要抽空去看看?”他说,面带笑意。

****************

接近凌晨我才被放归房间。

露西是话很多的人。

思维跳跃,一个话题接着一个话题。

乐此不疲,且不需要太过认真的听众。

我只要适时“嗯。”“是吗?”或者摇头点头,就足够了。

这一切,维持到她哥哥姚谦墨离开。

他那时候接了个电话,刚开始的时候用英文,看我们一眼,突然又转成日文。

蹊跷。

可惜,露西听不听得懂我就不知道了。我倒是听得一句不落。

“我现在不方便过去。”

“那好吧。你先回去。你有我家备用钥匙吧?”

“谢谢,亲爱的。”

不知道他是去赴哪位佳人之约了。我看着他挂电话后匆匆离去的身影,有些好奇。

姚谦墨离开,方便我打开话匣子:“我几天后要去恒盛面试。”

露西拄着头,胳膊肘支在桌上,挑眉看我,沉默片刻,说:“你考虑清楚了?”

我点头。低头喝咖啡。

咖啡已经冷了。冷咖啡,即使再甜也很涩人。

“祝我成功?”

我举杯,那杯冷掉的拿铁,忍着反胃全部灌进嘴里。

她也举杯。

红酒的红,是代表“掠夺”的颜­色­。

我特地选了一身阿玛尼的黑­色­套装。

想要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

阿玛尼这个牌子,其实不适合女人穿。

挑剔的制式,­精­简的剪裁,很容易把人的锋芒掩去。

我在酒店的穿衣镜前,反复看着一身黑­色­阿玛尼的自己。

很满意。

眼睛里的锋芒,配上一身霸气的黑­色­,卷发自然带出的妩媚,两厢中和。天衣无缝。

一个女人,一个聪明且厉害的女人。

***********

“林小姐,以你的资历,完全可以在华尔街谋得高位。你为什么会选择回国发展?”

我笑了,看着面前这位面试官。

比我想象的要年轻。

我以为,能坐上恒盛首席­操­盘手的,必定是个见过大风大雨的老辣角­色­。

面前这张清雅的年轻面孔,眼睛却隐隐藏着睿智。

“睿智”这个用来形容年迈智者的词,用在他身上,丝毫不给人突兀感。

“如果我说,我要爬上恒盛的至高位。您信吗?”

听我开这么嚣张的玩笑,那双眼睛里一丝诧异一闪而过。这个人的­唇­角扬起了一点弧度,不明显,但足够我看清。

他在笑我不自量力。

我不否认,自己确实有点不自量力。可是,我喜欢这种预测不到结局的商场游戏。我有勇气,不怕粉身碎骨。

当然,这一点,这个人不会明白。虽然他很­精­明,可惜他不是我。

不是林为零。

我也对着他,笑一笑。

之前在美国的时候太压抑了。很少笑。其实想现在这样笑笑也好。苦涩的,不甘的,沉重的,哭不出来,笑出来也好。

……

除去开头这段小小Сhā曲,整个面试过程很顺利。

结束时,他站起来,“恭喜,林小姐。”

我们握手。

我带着自己的履历离开,却被他叫住。

“林小姐不问我的名字?”

他的声音有点急切,挽留什么,试探什么。我不太清楚。

“李牧晨先生,久仰大名。”

我回过头,笑得有点苦涩。

有哪个在金融市场混饭吃的人会不知道他李牧晨?!

他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脸“噌”地红了。

我从没见男人脸红,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而这一脸红,他之前给我的高位者的印象,瞬间崩塌。

*****

财务部分给我一个办公室,不大,可以看到外边的街景。

看着写着我名字的金属模板出现在门上,我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这时,有人敲门。

我唤一声:“请进。”

应声进来的是臣总监。­精­明厉害的女人。黑框眼镜下的眼睛里有说不出的韵味。

“林小姐,这是我们部上季度的年基。还有这份,内部运率详单。希望你明天之前能把它们统计出来。我要详尽的统计表。一式三份。”

一来就分配这么重的活,真是资本家嘴脸,剥削我劳动人民。

“明天吗?行,我做好,明天给你送去。”

我接过她带来的年基和详单。

两样加起来厚厚一打。

我有点纳闷。

现在电脑­操­作这么方便,而这么大的公司,那些网络­操­作员都死哪去了?这种原始的纸质详单,几乎可以做文物了。

“有什么疑问吗?”

都已经走到门口的臣总监去而复返,看着我。

她不寻常的试探神­色­正对上我暗自的疑问。我顿时了然。她在试我的工作能力。

“没有。”我笑给她看。

这样的上司,喜欢听话,聪明,吃苦的员工。我会努力够着这一准绳。

******

姚谦墨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正为统计表的事焦头烂额。

我看看表。

今天说好去看房子的。可一整天,我忙得连饭都忘了吃。

“对不起,我现在很忙。就不去看了。抱歉。”

电话那头陷入沉默。少顷,挂电话的声音传来。接着是忙音。

我被他撂电话,愣了愣。

虽然抱歉,可是被这么无缘无故挂掉话,我也难免生气。

可我连骂几句脏话的时间都没有,又继续埋首于满桌白花花的详单中。来不及生气,继续工作——苦命的打工者。

……

我忙了个通宵,之后太累,趴在办公桌上,原本只准备小憩一会儿。

可我再醒来的时候,匆忙看一下时间——已经早上8点多。

办公室外,一派早间刚开始工作时,特有的­精­力满格的气息。

幸好统计表完成的差不多了,我收拾好凌乱的桌子,看看表,还有时间去犒劳一下自己饥饿的胃。

我拎了包就走,手放在门把上,正准备开门,看见玻璃上反­射­出的那张脸,我几乎要惊呼出声。

这张脸——

头发乱糟糟,像稻草,眼睛浮肿,脸侧是睡觉时被压出的印子,红通一片。嘴上的­唇­彩缺了一小块,­唇­形显出另类的弧度。

我又花了些时间补妆,面子工程维护好之后,再看看,确认自己足够动人心魄了,才出的门去。

恒盛中层的上班时间是8点,高层不定期来公司,一般会9点到。

我不想碰到什么人,有些资历老的世伯认得我。我不想节外生枝。

一路做员工电梯下到一楼。

我发现自己方才的担忧纯属多虑:高层人员都是乘外壁透明的景观电梯上下楼,我和他们碰到的几率,低到可以忽略不计。

出了电梯,我径直向服务台走去。我想去问问这附近有什么不错的餐厅,我的胃饿了两餐,这顿我得好好犒劳一下它。

**************

“谢谢。”

我从接待员手里接过纸条,低声道谢。

纸条上画出了餐厅的方位。很容易找。

“这间餐厅的蛋挞很有名,好吃又实惠。”接待员很热心,连这个都告诉我,服务态度一流。

可我不想再多说一句“谢谢”,只是回她一个笑,便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转身的一刹那,我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本来只是无意识地瞥了一眼,可就是这该死的一瞥,害我脑筋僵化,脚步也停了下来。

胡骞予。

这个名字蓦地窜进了我的脑海。

“胡总早。”

有毕恭毕敬打招呼的声音传来。

这一声惊醒了我兀自神游的思绪。下意识地低下头,乞求他不要往这边看。

没有声音。

我正要感慨有惊无险,脚步声却蓦地响起。

从听不见,到听见一点,最后,一双黑­色­皮鞋,停在我眼前。

短暂停留后,终于绕过我,走开。

他走到了我身后。

离我,应该很近。因为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背传来的热度。

“胡总。”是刚才热心地为我画路线图的接待员的声音。

带点胆怯,又有莫名的兴奋。

相对于接待员的兴奋,胡骞予淡然许多,淡淡“嗯。”一声。

我不太确定,这是属于胡骞予的声音。我记忆里,他的声音,介于童生和低沉嗓音之间的独特声音,还停留在我的脑中,和此刻沉静如深潭一样的男声渐渐重合,直到合二为一:

“记住,你是恒盛的门面。所有人一进恒盛,看到的不是其他,是你。工作牌这样歪七扭八的可不行。”

说完,胡骞予一行人离开。

这是在教训人?

如果不是,那严厉的言辞从何而来?

如果是,那语音中不自觉的微微笑意,又是什么?

我突然就想到了很久前听的一堂课。课题是“如何做一个绝顶上司”。

人际学教授站在讲台上,­操­一口俄式美语,声音急缓适度:“威严与亲近并重,是成为一个至高位者的必备条件。”

威严与亲近并重的绝妙演绎,就是胡骞予现在这个样子。

恩威并施。

服务台的女孩子正低声说着什么,我没心思细听。可说话人太过兴奋,我虽不愿听,还是有几个词因为音量过大,蹦进我的耳朵。

“……我脸好烫哦……胡总他……真的太……”

我回过神来,赶紧离开原地,加快步子朝外走。

回到新加坡的第二天,诸事顺利。

中午臣总监请我吃饭。虽然她没说,但从她的表情不难推断,我做的统计表她很满意。而林为零,已然达到了她的用人标准。

我喜欢今天的感觉。一切美好。缠绵了一天的细雨,也在这个中午停了。

下午5点准时下班。

此时天气晴好,我不急着回酒店,到购物广场买东西。

我爱逛名品店,是受露西影响。我也曾厌弃过她成天LV,GUCCI,CD挂在嘴边,但我最后,学会了大笔购进它们。

我用它们,武装我自己。

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过了零点。对于不夜狮城,这个时间不算晚。

手里提着的大大小小的袋子,就是我今天“扫荡”的成果。最夸张的是在香奈儿买的小礼服,包装盒­精­美的不像话,引得所有和我擦肩而过的人的侧目。

这种被窥视的感觉不太好,令人不安。

我暗自懊恼。下次一定叫他们送来,不再像现在一样,自己小苦工似的亲自拎回来。

而如何打开套房们,对于两手拎满东西的我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我把右手的东西放在地上,空出手来进包里摸出房卡。动作急了点,“哗啦啦”,眼看着东西撒了一地。

房卡蹦出包来,蹦到地上。

我气馁,无奈,可还是得弯腰去捡。

就在我弯下腰时,一只手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快我一步捡起房卡。

指骨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的像艺术品。很漂亮的手。

我有点好奇,看向这样一双漂亮的手的主人。

胡骞予?

***************

我有点不确定。再看一眼。

不得不认命。站在我面前的,手里拿着我的房卡的,笑容嘲弄的,不是别人,正是胡骞予,他好整以暇地瞅着我,道:“你好,林为零。”

我的眼睛掠过他的脸,停在夹在他两指之间的房卡。

“麻烦,把房卡给我。”

听我这么说,胡骞予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捡到的是什么。他缓缓抬起方才令我惊叹的修长手指,看一眼手中的房卡。

接着,把房卡Сhā进了卡槽。

门开了。

他面无表情问我:“不请我进去坐坐?”

“对不起,我不习惯让不熟的人进门。”——

如果,如果他给我时间应答他的请求的话,我一定会这么说。回绝,不留余地。这,我早已想好。

可惜,他不给我任何时间,一问完便径直进了门。

留下我一人,怔愣在门外。看着一地价格高昂的新衣,不知如何是好。

“喝什么?”

“咖啡,加一块方糖。”

这个人,真是到哪里都趾高气扬。这怎么说都算是我的地盘,他还敢像使唤侍应生一样使唤我。

要不是这几年的我圆滑许多,懂得做事的进退,现在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即使赶不了他,也绝对是两个人,分别坐在沙发一角,一句话没有的局面。

可惜,现在的我,不会再这么任­性­,也没了任­性­的权利。

我端着咖啡,送到胡骞予身前的茶几上,“抱歉,只有速溶咖啡,味道可能不太好。将就一下吧。”

他看我的手,一直看。像是要在我的手背上烧灼出一个洞来。从我端咖啡到他面前开始,到我坐到他对面,一直盯着我的手不放。最后我不得不­干­咳一声,手躲进衣服口袋。

“为什么要进恒盛?”

“……”

“你明天就递辞呈。”

“……”

他说话霸道,眼神更甚,他的眼睛,黑­色­,无底洞一样恐怖。

我强压下心中惧意:“我只是找了份工作。而这份工作刚好是在恒盛而已。”

“一个耶鲁高材生,会放弃曼哈顿高薪高位,跑到恒盛来做区区中层白领?真是笑掉人大牙。”

胡骞予笑了,低沉的,模棱两可的,胡骞予式的笑:“你当我白痴?”

说完,下一秒,胡骞予突然一脚跨过茶几。我和他之间的距离,瞬间减到最短。

他膝盖支住身体,凑向我。他看我的眼睛。我受不了,别过脸去。

这一局,他得胜,满意地坐回沙发上。双手交叠在胸前,看着我,视线依然犀利。

我不愿与他多做交谈,自顾自喝咖啡。他的眼神,和他的人一样,存在感强,我端着杯子,手抖。

*** ***

终于整理好了思绪,我有些悻悻然开口:“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又笑了,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稍后才正了脸­色­,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也不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辞职,或,我炒了你。二选一。”

“胡总,游戏商场,你得有点游戏­精­神才行。”

我微笑看他,几乎是在谄媚。

他似乎被我这样的表情吸引住了,眼睛里的光闪烁一下,随即别过脸去:“哦?看来,你是游戏高手?”

我喝一口咖啡。

这咖啡怎么这么苦?我低头看一眼杯里香气浓郁的褐­色­液体,想:刚才明明放了很多糖的。

真是苦!我不禁皱了皱眉。

胡骞予就在这时,突然说:“你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我愕然抬头,就见他一张似笑非笑的脸。英俊是英俊,可就是太过世故与­阴­险。

林为零一向喜欢挑战,在商场打滚的这几年,也学会了遇强则强的道理。他胡骞予既然都找到这里来了,那我何不……

我看着胡骞予,咬了咬牙,尽量以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我在想,我们来玩个游戏,如何?”

“……”

“这个游戏,你一定喜欢。”

“说说看。”他口气淡然。

************

“如果你在恒盛首席任期内,我能拿到你手头三成的股份,你便退出董事会。执行CEO,归我。如果你赢了,我立刻消失,回美国。”

我尽量把条件渲染的很诱人。

他好整以暇地笑:“你刚才还说只不过是来恒盛找一份工作的,怎么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我但笑不语。

他见我如此,敛了敛眼中促狭,交叠的双腿慢慢放平,手肘支在膝盖上,倾身向我靠近:“那么……说说你的赌注。”

我向来不习惯与人距离拉这么近,低了低眸,“我手头所有的期指,股票,债券,有价置产。”

和恒盛比,一切都微不足道。我看着胡骞予轻蹙起来的眉,知道他不满意我的赌注,于是补充道:“输了这些,我便一无所有,和路边乞丐无异。你应该会满意。”

胡骞予仍旧不为所动。他似乎觉得他那杯咖啡不好喝了,似乎不及我这杯诱人,他手探过来,拿起我方放下的咖啡杯,就着我留着­唇­印的杯口,细呷一口。

我对他此举很是不解:“你不感兴趣?”

“我有的是钱,要你这些做什么?”

他笑了,眉心稍有舒展,却又蓦地皱起,笑容也在瞬间抹了去,“这个世界,多一个乞丐少一个乞丐。这种事,谁会有兴趣知道?”

语气不屑。

我仔细看他的眉眼,想要从中看出哪怕一丝端倪。可惜他的脸,他的表情,很坦然,光明正大地接受我质询的目光。

我抿了抿­唇­,思考片刻:“还有,我再压上CTA。”

“……”

“你一定知道,CTA是恒盛的众多兄弟公司里最赚钱的一个。它的经营权,现在只是交由你托管。恒盛市价外的余股,也都在我手里。”

“……”

“我把这两个都压上。你觉得如何?”

他沉默片刻,摇摇头,嘴角伴随一个隐晦的笑。

*********************

我疑惑非常。

他之前说那么多,什么“赌注”,不就是想诱我拿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来赌么?

那为什么,我说把一切,把我手头所有的期指,股票,债券,有价置产都压上,他却一点都不动心?

那些是我的一切,他还嫌还不够?除了这些,我还有什么可以给他?

难道要把我自己也赔上不成?

赔上自己?

我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个有些怪异的想法。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往这方面想,心里不禁有些讶异,只能抬起头来看他。

我知道,这个男人,自情窦初开的少年时期开始,就对我有种怪异的执着。

我们很少交流,但是他的眼神,看着我的时候,总透出一些莫名的情绪。

但我知道,那并非所谓的喜欢,更并非是所谓的爱情……

他只是一种,类似于捕食者与猎物之间的互动。

可如今的胡骞予,毕竟不是十几岁的楞头小子,我不确定,我这个人,对他,到底还有多少吸引力。

其实,如果,他能接受我,久而久之,他的身体,或是他的心,对我有了哪怕一点的依赖,只要是这样,我便多了获胜的筹码。

而我也很清楚,我想要的这个筹码,得拿我自己这个筹码去换。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能看穿我心中所想。

我看见,他的眼里,有着某种希冀。

我闭了闭眼,深呼吸:“我,还有我自己。我把自己压上。这个赌注,你满意?”

胡骞予的眉心终于舒展,却仍三缄其口:“你认为我缺女人?”

他眉眼间尽是恶意。眼角微微眯起。眼睛里,危险的光。

我无法回答他这个问题。

“又或者,你以为,我缺床伴?”

他继续道。

我分辨不出,他是真的动了心,还是在哄骗着我玩。如果他明明动了心,却又不肯承认,又是何故。如果他不为所动,那他眼里那一丝兴奋又从何而来。

我只能赌。

我绕到胡骞予的身边,身体靠近,呼吸喷在他的薄­唇­上。

“……我会是一个很好的情人。不缠人,不用你养活,不用担心被曝光。”

“……”

“而且,我知道,践踏我的自尊,你会很开心。”我顿一顿,“你不要我的身体,没关系,可你不是一直以使我受辱为乐的吗?”

我想,他应该还记得,他在我的少女时期,对我做过些什么。

他终于开尊口:“女人,你可真记仇。”

“我想,你也应该有自信,我不可能在你的首席任期内,拿到你手头的三成股份。”

他­阴­侧一笑:“当然。”

我维持笑容:“而我的要求,只有一个。让我呆在恒盛。”

我诱惑他,声音低迷;­唇­瓣,轻轻扫过他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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