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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迷人病[娱乐圈] > 第三十八集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停留在慕容辽最后这个充满压迫力的眼神上,直到片尾曲响起薄荧才回过神来。

第三十八集在这里戛然而止了,停留在慕容辽最后这个充满压迫力的眼神上,直到片尾曲响起薄荧才回过神来。

薄荧戴上墨镜匆匆下楼后,白­色­小保姆车已经停在楼下, 车上只有梁平一人, 薄荧坐进汽车后,梁平立即发动了引擎, 转动方向盘调头开向小区大门。

“今天早上七点过我就接到了节目组电话,通知我你入选了六位常驻嘉宾之一, 在片酬上,我考虑到资源置换, 给了友情价1500万一季打包的价格。”梁平一边开车一边说。

“另外五人确定了吗?”薄荧问。

“李阳洲占了一个位置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代言的和路雪是这次《奇葩》的主要赞助商之一,豪砸了八千万来让代言人实现弯道超车。除此以外, 我还打探到薛洋安也会以友情价一季1800万的价格加盟, 就薛洋安来说, 这个价格和跳楼价没什么差别了, 剩下两人还不清楚具体消息,从节目组预算来看, 一线明星已经足够,大概会在二三线艺人身上产生结果。所有出演的常驻嘉宾都会参加一会的节目研讨会,到时候就能知道剩下两个名额花落谁家了。”

顿了顿,梁平又说道:“李阳洲这家伙运气是真的好, 他那个半路出家的经纪人没什么能力,可是机会还是一个接一个的往他身上撞。像这种一出道就顺风顺水的艺人,圈子里并不多。”

“运气好也是一种能力。”薄荧轻声说。

“傻人有傻福。”梁平说。

半个多小时后,薄荧和梁平来到了上京电视台, 敲门走进《奇葩》的策划会议室时,房间里只有罗妙怡和十几位作家,罗妙怡给薄荧简单地介绍了一遍后,会议室们的再次打开了,这次走进来的是李阳洲和他的经纪人邬贵河,看见薄荧,李阳洲和邬贵河都吓了一跳,李阳洲瞪大眼睛看着薄荧,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和你一样的原因。”薄荧微笑。

“哎哟,真是缘分啊。”邬贵河露出老实人的朴实笑容,推了李阳洲一把,和他一起走了过来。

“……孽缘吧。”李阳洲摆着头,嘟哝着坐到了薄荧身边,邬贵河在李阳洲身旁坐下。

“小梁,早啊,你们来得真早。”邬贵河伸出头来冲薄荧身边的梁平打招呼,梁平笑着回应道:“早啊,邬哥。”

“早啊,罗妹子。”邬贵河冲坐在椭圆形长桌首位的罗妙怡扬声问好,罗妙怡含笑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几分钟后,会议室的门再度打开,这次一共有六人进入,其中的一男一女一看就是来签约的出演嘉宾,另外四人看起来则像是经纪人或助理的模样。

穿着黑­色­连帽卫衣,剃着寸头,身材又高又壮的男星是成名已久、时常在各大动作片里出演二、三番的动作演员孟毅行,虽然实际年龄已经三十五岁,但孟毅行的外表看起来还是只有二十七八,一走进来后,孟毅行就礼貌地和坐在桌上的所有人轻声打了招呼,然后才默默地坐到了李阳洲对面,他身后的中年男人也跟着他坐了下来。

和孟毅行一起进来的有着巧克力­色­慵懒卷发的女星是董行瑶,去年十月出道以后人气一直持续攀升,虽然还不能称之为一线女星,但在满若星辰的二线女星里,董行瑶已经是个不容小觑的存在了,她走进会议室后,扫了一眼房间里坐的人,然后就一声不吭地隔着一个座位坐到了孟毅行旁边,她身后的三人跟着也要落座时,罗妙怡露着不太愉快的微笑朝她开口了:

“不好意思,会议只能艺人和他的经纪人参加,请其他人出去等候。”

董行瑶皱了皱眉头,没说什么,她身边一个二十多岁,应该是经纪人的男人开口对另外两个年轻一些的男女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应该是助理的人出去后,董行瑶的经纪人坐了下来。

薄荧收回目光,看了眼身旁的梁平,对方朝他幅度微小的摇了摇头,表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五位常驻嘉宾中的唯一女­性­变成了唯二。

目前为止还还没有到达的明星就只剩下薛洋安一人了,一群人等他等了将近一小时后,薛洋安才带着经纪人姗姗来迟。

“抱歉,抱歉,各位久等了,路上一直在等车,不好意思了啊。”薛洋安的经纪人一进来就不住地说着道歉的话语,薛洋安则一言不发,在经纪人道歉的时候拉开一张空椅就坐了下来。

“堵车谁都会遇上的,先坐下吧。”罗妙怡笑着说。

所有人都到齐后,罗妙怡才正式开始了研讨会的讲话:

“这次只是节目组的一个事前讨论会,我们节目组需要对你们有一定的了解,才能更好的挖掘你们身上的综艺­性­,希望在讨论会的过程中,我们能互相给与对方好的灵感,让这个节目变得更好,如果有什么建议或想法,欢迎各位在讨论会上提出,我们一起讨论。”

研讨会一共进行了两个小时,散会后,薛洋安最先离去,董行瑶其次,接下来还有行程的薄荧也赶着离开,她和剩下的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和梁平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这样的研讨会还会进行几次?”薄荧低声问道。

“应该不会召开了,后续的研讨会是节目组自己进行,再通知过来的话,十有**就是签演出合同的时候了。”梁平和路过的一名相识的职员笑着点了点头,回过头后同样低声回答道。

“董行瑶是怎么回事?”走之前看见梁平和罗妙怡说过话的薄荧问道。

“背后有金主出力。”梁平低声说:“她背后的赞助商原本想把你挤走,换董行瑶占那个位置,是罗妙怡一手把你保下的,所以四男一女就变成三男两女了,董行瑶把另外一个原本已经确定出演的二线男星给截胡了。”

“你要小心一点,现在还没有签约,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梁平告诫道。

“……我知道。”薄荧说。

只要没有签下演出合同,一切都有可能发生改变。

梁平说的没错。

半个月后,《奇葩去哪儿》正式公开了五个常驻嘉宾人选,的确是三男两女没错,两女中的两女却没有了董行瑶的名字,而是换成了一个叫刘羡的新人女星。

在《超越青春》剧组拍摄间歇的时候,梁平给休息中的薄荧看了这条新闻。

“刘羡是谁?”薄荧蹙起眉头。

薄荧自认能够说出娱乐圈中上至顶尖大咖下至四线的所有艺人名字,但是刘羡这个女星的名字她却没有任何印象,要么她是刚出道的艺人,要么她是一个排在四线以外的艺人,不论哪种情况,她能挤下有金主支持的董行瑶,争取到出演《奇葩》的名额,都说明这个人不容小觑。

☆、第122章

“刚出道还没有任何作品的艺人。”梁平冷笑。

“又是金主支持?”

“她可不需要金主。”梁平看了薄荧一眼:“她和我们这种平民不一样,我们是为了生存, 她是兴趣所致, 不想玩了,随时可以撂担子走人, 继续回去做她的千金大小姐。”

看见薄荧疑惑的目光,梁平接着说道:“刘羡是刘谦良的独生女, 未来没有意外的话将会继承她老爸的全部身家。”

“刘谦良是谁?”薄荧还是半知半解,只依稀猜到刘谦良大概是个身家颇丰的富豪。

“疾风速运的创始人, 今年发布的福布斯中国富豪榜上, 他以六百多亿的身家排到了第十。”

“……的确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奇葩》里面,四个常驻嘉宾, 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刘羡, 她要是想碾死你, 动动小指头就可以了。”梁平告诫道。

“我知道。”

“最多还有两天, 《超越青春》就要杀青了,买下独播权的西青电视台原本计划在今年六月开播, 但是考虑到你和李阳洲加盟《奇葩》可能引发的人气效应,西青电视台和上京电视台商议后,达成了同周开播的协议,这是一个三赢局面, 对他们来说,能有效刺激电视台的收视率,对你来说,有两个人气作品在身后加持, 可以预见你的人气将会迎来一个爆发期。”

“戏还没拍完,就已经有电视台买下了?”薄荧有些意外。

“有薛洋安出演,谁管你拍成什么样,他就是收视率的保证,《超越青春》刚确定主演不久,西青电视台就抢在其他电视台之前高价买下了这部剧的独播权,上京电视台本来也想买,但是因为接连在春节晚会和《奇葩》上的大投入使得剩余预算不足,最后在独播权的竞价中落败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李阳洲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薄荧,今天拍完夜戏后剧组里的主创们要去美食街吃小龙虾,算是私底下的一次杀青宴,你要去吗?”李阳洲问。

薄荧对李阳洲的邀请感到受宠若惊,她十分感动,然后拒绝道:“抱歉,我晚上……”

“少来啊,戏都要拍完了,你不用去健身房了吧?剧本也不用看了吧?你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呆着养蘑菇么?”李阳洲皱起眉头:“晚上我请客,收工后别走。”

李阳洲不由分说地说完就转身走了,薄荧苦笑一下,知道晚上是跑不掉了。

“多出去活动活动好,你又不是真的仙女,别活得不食人间烟火。”梁平往椅背上一靠,乐见其成地说。

晚上的夜戏拍完后,薄荧果不其然被李阳洲监督着,和一大群人开车来到了美食街,闹闹哄哄地吃到凌晨一点,宵夜才算结束,因为第二天还有工作,大家都有所顾忌,喝了酒,但喝得不多,也就解解馋罢了,薄荧把这当做工作的一部分,敬了在座的各位两杯啤酒,工作人员们都颇有些受宠若惊。

两天后,《超越青春》全部杀青,剧组在影视城的一家酒店里举办了正式的杀青宴,除了薛洋安以外的主演全都出席了,一向内敛的白木秀明在杀青宴上喝了几杯酒后­性­格大变,从闷葫芦转变为了话匣子,拉着路过他的每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话,累得他身边的翻译一杯水端了半天,却时时找不到喝水的机会。

几乎每一个主创演员被他手拉着手絮叨过了,薄荧也不例外,她在去自助餐台取水果的时候,不幸被这位喝醉的日本导演拉住。

“荧酱,这部戏里,我最欣赏的就是你了。”白木秀明面­色­通红,郑重地拉着薄荧的手说道。

翻译无奈地放下刚刚举到嘴边的水杯,翻译了白木秀明的话。

薄荧也很无奈,白木秀明的握法像是一个长辈在教导后辈,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但是为了避免误会,她还是不动声­色­地把手抽了出来。

“你演技好,长得也像天女一般美丽,就像是我们竹取物语里的辉夜姬一样,你知道辉夜姬吗?她是一位充满智慧和美丽,不畏权贵的聪敏少女,她在我们日本家喻户晓!你要是来了日本,我给你拍电视剧、电影!你也一样能家喻户晓!我保证!真的!”白木秀明诚恳地看着薄荧,他平时总刻意地板着一张脸,像个小老头,喝醉了倒像个小孩子了,满目的纯真。

“谢谢导演赏识,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来日本发展。”薄荧笑道。

“不要等机会!你们中国人有句话,叫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走,我们现在就去机场!”白木秀明打了个嗝,拉着薄荧就要往外走,翻译急得中日文一起飙,说了好半天才把白木秀明拦下。

一场杀青宴结束后,人人都红光满面,只有翻译的脸上满是疲倦,好像忽然间就苍老了几岁。

情人节当天发售的《VOGUE》限量特刊如众人所料那样销量爆炸了,虎视眈眈的两方粉丝从凌晨开始就守在电脑前等着发售,不到两分钟就以迅雷之势拍完了整整十万本特刊,创下了平均一秒即售出一千本的历史之最记录!甚至在售罄以后,迅速出现了高价求购的信息,原价二十一本的杂志被火速炒到了四千一本,增幅高达令人瞠目结舌的200%。

在外界为“双王效应”而议论纷纷的时候,薄荧拿到了她的驾驶资格证,不过驾驶证对她的生活没什么改变,负责开车的还是梁平或者程娟,绝大多数时候,她都在后排一个人看书或是争分夺秒地睡上一会,就像现在一样。

“薄荧。”梁平从后视镜里看着闭眼休息的薄荧,开口叫道。

他话音未落,坐在后面的薄荧就睁开了眼,她睁眼睁得太快,眼神太警醒,单从她的神­色­上,梁平看不出她在这段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路程里究竟有没有睡着。

“准备一下,马上到了。”他说。

薄荧不慌不忙地从包中拿出迷你梳妆镜照了照脸上的妆容,确认没花后,旁边的程娟递过来一把气囊梳,薄荧用它理了理头发后还给了她。

“这次的娇兰粉丝见面会只发出了一万张门票,会场外却已经聚集了几千名没有票的粉丝,虽然娇兰已经在外围布置了保安,但是一会下车后你还是小心一点。”

“好。”

薄荧的小保姆车刚刚出现在会场入口处的时候,周边的尖叫就此起彼伏起来,被挡在两边的粉丝狂热地呼喊着薄荧的名字,神情激动。薄荧摇下车窗,对窗外的粉丝挥了挥手,粉丝们陡然拔高的尖叫声险些震破云霄。

梁平的叹气声淹没在这震耳欲聋的欢呼尖叫声中。

“你再刺激两下,他们就要冲破防线了。”他说。

“他们好多人是从其他省市来的,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为了见我一面。”薄荧轻声说:“我不想让他们失望。”

梁平勾着嘴角嘲讽地笑了一下。

小保姆车停在了会场门口,薄荧下车以后,保安有些控制不住热情的粉丝了,粉丝们不断缩减着和薄荧之间的距离,粉丝们的呐喊声和保安的呵斥声混杂在一起,现场变得越来越混乱。

“快走。”梁平说着,护着薄荧快步往会场里走去。

薄荧在越来越小的包围圈里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被梁平半拉半扯地抓进了大门,会场的大门在身后关闭,粉丝们激烈的尖叫和喊声瞬间被隔绝了大半,梁平喘着气,愤然说道:“这哪里是几千人的架势?外面要是没有一万人我就把这玻璃门给吃下去!”

“走吧,别留在这儿了。”他转过头看向薄荧,看见的却是她失去血­色­的脸,薄荧呆呆站在原地,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摊开的手心,苍白如纸的脸上露着一抹梁平从未在她脸上见过的——

恐惧。

“你怎么了?”梁平的神­色­瞬间变得凝重严肃起来,他快步走到薄荧身边,视线朝她手心里看去。

在她白皙的掌心中,静静躺着一枚红得仿佛染血一般的赤­色­花瓣。

“刚刚粉丝趁乱塞给你的?”梁平皱眉说道:“别在意,这种事常有的,花瓣还算好的,不是其他什么恶心或者危险的东西你就该高兴了。”

他话还没说完,薄荧就像触电一样把手指收紧,用力地攥了起来,她垂下手,用拳头的背面对着梁平。

“走吧。”她低声说完,两片苍白的嘴­唇­用力地抿在了一起,越过梁平大步往前走去。

梁平看向一旁的程娟,程娟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

☆、第123章

在接下来的粉丝见面会上,其他人或许没有察觉到薄荧的异常, 但和薄荧朝夕相处的梁平却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魂不守舍, 等到见面会终于宣告结束后,梁平和程娟兵分两路, 他带着薄荧从会场的后门乘坐主办方临时准备的车离开,程娟则去开小保姆车, 三人将在下一个工作地点汇合。

“你怎么样?”梁平一边开车,一边瞄着后视镜里的薄荧, 她侧头望着窗外, 梁平看不清她的神情。

没有人回答,车内流淌着死寂的空气。

“我是你的经纪人, 如果是会影响你工作和身价的事, 你应该告诉我, 让我来解决。”他说。

几秒后, 薄荧终于有了点反应,她慢慢转过头, 抬眼看向镜中注视着自己的梁平。

她涂着樱­色­口红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梁平都以为她要对自己和盘托出了,但是她沉默了一下, 再度开口时,她对他露出了美丽动人的微笑:

“你知道我胆子小,刚刚只是被吓到了而已,已经没事了。”

看着微笑的薄荧, 梁平知道她已经穿上了最坚硬厚重的盔甲。

尽管她在微笑,但是梁平知道,她的微笑真正表达的却是冰冷的防备。

这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对象是一个曾经出卖过自己的人,换做梁平,他也不会对对方敞开心扉。

敞开心扉,往往意味着露出弱点。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露出弱点也许会换来一阵爱怜的舔舐,也许会换来一对尖锐的獠牙,如果薄荧对他露出弱点,他会用獠牙扼住她纤细的喉咙,就像她一得知他的弱点时,毫不犹豫地反身咬住他的喉咙一样。

他们是同类,真正的同类。

“你脸­色­很差,回保姆车后先上妆遮一遮。”梁平淡淡地说,不再提起之前的事。

薄荧也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默默无言地望向窗外。

当天的工作结束后,梁平开车送薄荧回家,在楼下的时候,薄荧一反常态地叫住了欲走的梁平:

“……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上楼?”薄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故作镇定的脸上依稀能看出一抹紧张。

那抹紧张不是出于请求一个男­性­送她回家,她的目光中透露着恐惧。

梁平看了她半晌,同意了她的要求。

两人来到空无一人的电梯间,按开了本就停在一楼的电梯间,两人走进电梯后,薄荧呆站着,梁平看了她一眼,伸手按亮了11楼的按钮,随着楼层的上升,薄荧身体的紧绷也越加明显,电梯微微晃动,门扉渐渐打开了,电梯外的走廊依然空无一人,薄荧租房的大门就在尽头,安安静静地等着主人的归来。

“没人。”梁平说着,率先走出电梯。

片刻后,薄荧从电梯里迈了出来。

梁平走向租房的大门,走了还没有一半的时候,他漫不经心的表情忽然冻结了起来:“等等——”

但是已经迟了。

薄荧已经看见了。

散落在门扉外的一地蔷薇花瓣,这些鲜艳如血的蔷薇花瓣激起了被薄荧深埋在记忆中的那一天。

她发麻的指尖仿佛又触到了黏稠灼人的鲜血,耳边似乎又听到了花枝穿破眼球带来的那一声微小的气泡破裂声——扑。

扑。扑。扑。

她的心脏满溢着气泡破碎的声音。

“薄荧!”

手臂传来的疼痛唤醒了她,她回过神来,发现梁平面带怒­色­地看着她:“你振作一点!”

薄荧的目光下意识地飘向远处散落的蔷薇花瓣。

再迟钝,梁平也从薄荧异常的反应和两次出现的花瓣上联想起了三年前发生的那件事。

“先离开这里再说。”梁平拉着薄荧向电梯走去,身后的人就像是一张没有重量的风筝,被他轻轻一带就跟了上来。

让薄荧重新回到保姆车里后,梁平在车外打了一个电话,几分钟后,他神情凝重地坐进车里,看着一言不发的薄荧,沉声说:“路茂上个周已经刑满释放了。”

薄荧没有说话,手指却慢慢收紧了起来。

“作为经纪人,我的建议是暂时不要报警。”梁平说。

“《奇葩》马上就要开录,如果这时报警,势必会让三年前的那件事再次沸沸扬扬,现在的你今非昔比,流言一旦扬起,想要再让它自然落下就难了,但是我最担心的不是这一点——你知道我最担心的是什么吗?”梁平盯着呆坐着沉默不语的薄荧:“如果我是狗仔,我会趁着三年前的那件事重新炒起热度的时候,去采访北树镇对你有偏见的那些人,修饰出只想看热闹的围观群众希望看到的‘真相’和‘反转’,踩着你的尸体名声大噪。”

“如果我是四小花之一,或者是任何一个嫉妒你的女星,我也会抓住这个最好的时机,把洗不掉的脏水泼到你的身上,让你从众人眼中的女神,变为表里不一的**,即使不能踩着你上位,看着备受观众青睐的你跌进泥潭也是好的。”

“所以我建议你,暂时不要报警,我会为你聘请保镖,增加你身边的保护力量,路茂那方我也会派人去找。”

薄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半晌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

“好,就照你说的办吧。”

薄荧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报警。

因为她知道这没有用。

强\\J未遂都只能被判三年,那么在她的门口洒点花瓣又能换到什么惩罚呢?

如果她希望法律判处路茂终身监\\禁,那么只有让路茂杀了她。

如果她希望法律判处路茂三到十年有期徒刑,那么只有等路茂真正强\\J了她。

但是在此之前,在路茂真的做出这些事前,法律什么也帮不了她。

谁也帮不了她。

她孤身一人,能拥抱的只有自己,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她早就决定,不再期望别人的帮助。

“我要去扁舟台。”薄荧轻声但坚决地说。

梁平有些犹豫:“新房刚装修好,味道还没散,不如去酒店开个房间吧?”

“去扁舟台。”薄荧再次重复道。

梁平看了她一眼,没有再劝,转身发动了汽车。

☆、第124章

薄荧当晚就住进了刚刚装修完毕的新房,梁平在第二天帮她把她的东西从租房送过来后, 薄荧就退掉了原来的房子。

新房里的气味的确还没有完全散去, 好在薄荧仅仅住了两晚后,就迎来了第一期《奇葩去哪儿》的拍摄, 节目组提前联系了梁平,告知第一期为度假特辑, 拍摄地点为日本琉球的一个小海岛,让薄荧准备好要带去的行李, 登机时间是在十点, 艺人们要在八点半抵达机场。

拍摄的当天,薄荧五点就被闹钟从床上叫起, 收拾妥当后, 她一如往常地用一杯牛­奶­一个­鸡­蛋填满了自己的胃, 吃完早饭后, 她拿着书在只有一张|­乳­|白­色­真皮沙发的客厅里看了会书,直到梁平敲响了她的房门。

在通过监视器确认了门外除了梁平没有其他人后, 薄荧才打开了沉重的防盗门。

“准备好了吗?”梁平问。

看到她点头后,梁平习以为常地提起薄荧的行李箱往外走去。

薄荧在他身后出门,锁上了房门。两人乘电梯直下到地下停车场,坐进了薄荧的小保姆车。

“拍摄要进行两天, 你东西准备齐没有?”梁平打着方向盘,把车往出口开去。

“换洗的衣服,化妆品防晒霜。”薄荧说。

“你没带泳衣?”梁平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我不下水。”薄荧显得有些抗拒这个话题,她的声音有些不快, 目光也向窗外移去。

梁平识趣地不再触及这个话题:“注意防晒,国内不流行黑人仙女。”

薄荧轻轻嗯了一声。

“你搬到这里之后,还有异常吗?”他从镜中打量薄荧神­色­。

“没有。”

“有任何不妥都要立即联系我,”梁平说:“我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开机。”

“好。”

薄荧答应了,但是单看她面无波澜的神­色­,梁平却拿不准她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心里。

一个多小时后,小保姆车抵达机场,薄荧结束和时守桐的微信聊天,把手机放进了手提包里。

“节目录制从进入机场就开始了,你的包一会我替你拿给程娟,你一人推着行李箱进去就行了。”梁平说。

“嗯。”薄荧把提包留在车里,打开车门独自下了车。

入行这么几年,号称无剧本的真人秀数不胜数,但大多数都是有作家在背后设计剧情,上京电视台原本也计划如此,但是罗妙怡成为节目PD后就一口否决了这个方案。

就和公布给观众的情报一样,《奇葩去哪儿》是完全无剧本的,签演出合同的时候,里面也有一条约定,节目组有权对即将拍摄的内容保密,这导致不到开拍的时候,薄荧永远不会知道拍摄的内容是什么,所以保险起见,尽管节目组通知的这一期是去海岛旅游,薄荧依然选择了柔软修身的牛仔裤和T恤、运动鞋,外面一件随时可脱的薄外套,虽然美观是算不上了,但总好过在可能会来临的竞赛里因为服装不便而拖人后腿。

走进机场大厅的时候,节目已经在开始拍摄了,《奇葩》里的中心人物王伦正在镜头前独自主持节目,在节目组的提醒下,转头发现了走进机场的薄荧:

“薄荧来了!让我们看看现在的时间,八点零两分,距离节目组通知的时间八点半足足提早了二十八分钟!看来薄荧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他望着薄荧笑着,话锋一转:“也可能只是一个昨晚冒冒失失调错闹钟的人。”

“王前辈,早上好。”薄荧推着行李箱走到王伦旁边,笑着向他问好。

“你好你好。”三十七岁的王伦打扮休闲,身上穿着街上随处可见的长袖T恤和宽松牛仔裤,如果王伦没有因为主持而家喻户晓,那么他就是国内街头最常见的那类男人……说常见也算薄荧嘴下留情了,实际上王伦一点也不常见,他和薄荧在长相这件事上属于极和极,但就是这样一个离五官端正都还有几光年远的男人,却已经连续蝉联主持人品牌评价榜第一的宝座四年了,论圈中口碑,他甚至在林淮之上,是圈内外都公认的“国民主持”。

“薄荧是第一次参加真人秀节目吧?怎么样,有没有紧张?”王伦问道。

“是的,有一点。”薄荧笑道:“但我会努力做到最好。”

“哦?这么说你属于是好胜心很强的那种?”

“算是吧,”薄荧说:“我属于定了目标就想方设法一定要去完成它的那种人。”

王伦一边随意地和薄荧聊着天,一边时不时Сhā科打诨两句,引起现场数声笑声,薄荧发现笑得最欢的就是她的助理程娟,基本上王伦每抖一个笑点,现场笑得最开心的人都是程娟。

薄荧猜测程娟广阔的心房里除了住着时守桐和吴泊宁,应该还有一个以人格魅力取胜的已婚人士王伦。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时间缓缓过去,孟毅行在八点十五的时候抵达机场加入了拍摄,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和长裤,在进入机场后就取下了黑­色­的墨镜,朝镜头下的王伦、薄荧露出微笑。

王伦又把话题抛给孟毅行,三人你来我往地聊了几分钟后,在制作组包围圈外围的工作人员中忽然传出几声“李阳州”来了的声音,王伦立即探头望去:“李阳州来了?哪儿呢?”

\"不是李阳州本人,是他的经纪人来了。\"一名工作人员解释道。

薄荧跟着王伦走了过去,孟毅行跟在后面,拍摄的镜头自然也跟着他们三人移动到了拉着一个二十八寸行李箱的邬贵河面前,他一脸茫然地看着王伦和薄荧,又看了眼跟着王伦他们移动而对准了自己的摄像机,有些发懵:

“为啥要拍俺……我?”

“李阳州呢?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王伦问。

“我去的时候他还在洗头,我就先把他的行李收拾好带来了,他自己会开车过来。”邬贵河老实说道。

王伦正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和薄荧一样,同样穿着牛仔裤的年轻女人推着行李箱走进了行李大厅,她披着一头黑­色­的长直发,肤­色­白皙,五官在美人层出不穷的娱乐圈中算不上出众,但却胜在气质卓越,姿态优雅。

薄荧正对着大门,一眼就看见了刘羡,和薄荧的目光对上后,对方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

“刘羡来了!现在是八点二十五分,还没有到的人只剩下李阳州和薛洋安了,看来这两人都注定要迟到了。”王伦叹息着说。

“我迟到了?”刘羡笑着问道。

“没有,你提前到达了,现在我们就差李阳州和薛洋安了。”王伦说:“刘羡觉得谁会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人?”

“薛洋安吧。”刘羡随口说道,一秒都没有迟疑。

薄荧心中升起一丝佩服,如果是她的话,肯定会说李阳州,毕竟她和李阳州更熟,而且李阳州的粉丝也没有薛洋安的粉丝那么激进。这大概就是草根和贵族的区别吧,薄荧的一句话要斟酌数遍才会出口,刘羡却能毫不在意地说出她想说的话。

她有这个资格。

“好,薛洋安一票。”王伦马上转过头去问孟毅行:“你觉得谁会是最后一个来机场的人?”

孟毅行沉吟了一下:“李阳州吧。”

“薄荧,你呢?”王伦问。

现在李阳州和薛洋安已经一人一票了,薄荧笑了笑:“李阳州。”

“为什么?”比起其他人,王伦多问了一句。

“我觉得洗头没这么快吧。”薄荧笑着说。

薄荧话音刚落,正在拍摄他们的工作人员忽然接二连三地笑了起来,长臂摄像机也从他们身上移开,对准了他们身后的机场大门。

薄荧跟着王伦他们一起转身,然后就看见了穿着酒店浴袍、酒店拖鞋,怒气冲冲朝他们走来的李阳州,尽管李阳洲清秀的长相和一米八的身高把浴袍生生穿出一丝潇洒,但不可否认,酒店浴袍还是酒店浴袍,在人来人往的首都机场里,李阳洲穿着某家酒店的白­色­浴袍,胸口露出一片光洁的皮肤,就像是不小心打开了随意门的桑拿房客人一样,引来周围无数注目和笑声。

“我的天,李阳州,你这是怎么了?”王伦忍俊不禁地说道。

“这你就要问我的经纪人了——”李阳州朝呆滞在作家后面的邬贵河怒声道:“邬贵河! ”

邬贵河愣愣地看着他:“……俺可没让你这么丢脸的出来,你的衣服呢?”

“你好意思问我?!”李阳州抓狂地大跨步走过去,一把夺过邬贵河手中的行李箱:“你把我全部的衣服都收走了!全——部——!”

“哈哈哈哈哈哈——”

现场一片大笑,就连薄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在这之中,有人笑着笑着喘不过气咳了起来,薄荧无奈地看了眼自己笑点过低的助理一眼。

王伦笑得声音都变形了,孟毅行也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就连刘羡,也颇感有趣地看着李阳州和邬贵河,嘴角扬着气定神闲的微笑。

“好、好了,”王伦费力止住笑声,直起腰来重新主持场面:“我们就当这是一个特别时尚的造型好了。”

“今年高定时装周上的最新元素。”薄荧拿下周就要举行的秋冬时装周开了个玩笑。

正式开拍前的节目研讨会上,作为综艺界老人的王伦就和其他五人打了预防针,为了节目有趣,他们几个常驻嘉宾在节目中互相损人开玩笑是避免不了的,他自己欢迎任何会使节目变得有趣的玩笑,也希望大家能放开一些,但是如果节目中造成了什么不愉快,下来后要第一时间沟通,不能因此真正伤了感情。

看综艺,观众也就是图个乐呵,没人想看明星上去国王一样摆着架子,所以薄荧为了节目效果,也要时不时地损上几句,而在五个被损的人选里,除了已经炼成百毒不侵之躯的王伦外,最安全的选择就是和她已经熟识的李阳洲了,孟毅行和刘羡她还不了解­性­格,万一不小心得罪反而得不偿失,剩下的那个薛洋安,不用想了,一开始他就没被薄荧考虑过。

“对对。”王伦立即接了薄荧的梗:“李阳州,你和品牌设计师亲切交谈了吗?”

“我会在拍摄结束后和他亲切交谈的。”李阳州盯着装作看天的邬贵河,­阴­森森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穿酒店浴袍去机场那里借了发生在吴宗宪身上的真实事件233

☆、第125章

郁闷难当的李阳洲来了以后, 现在就只剩下薛洋安一人还没有到了。

“我们来想一想等薛洋安来了以后要怎么惩罚他。”王伦提议道。

“弹额头?”孟毅行说。

“我的天啊, 你太狠了。”王伦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你来弹的话得把薛洋安的脑袋花给弹出来。”

“豆腐脑。”李阳洲突然来了一句。

“……”王伦嫌弃地看着李阳洲:“你这么说, 以后还吃得下豆腐脑吗?”

“怎么吃不下?我饿了, 我没吃早饭就从酒店过来了,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等人吧?”李阳洲说。

“你饿了?”王伦看着他。

“啊。”李阳洲理直气壮地说。

王伦推开他, 走向不远处带着小女孩围观的一对母女面前,指着李阳洲, 笑着问小女孩道:“你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王……王雅欣。”小女孩弱声回答道。

“哎哟,跟哥哥一个姓氏,五百年前咱们是一家啊!”王伦伸手把小女孩抱了起来,小女孩乖乖地抱住了王伦的脖子, 王伦和小女孩的母亲说了什么,对方似乎是王伦的粉丝, 在得到王伦同意后伸手开心地抱了抱兜着孩子的王伦。

得到孩子母亲同意后, 王伦把孩子抱了回来,负责单独拍摄王伦的摄影师也跟在王伦身后走了回来。

“小妹妹,你妈妈说你是他的粉丝, 你知道他是谁吗?”王伦把孩子抱到李阳洲面前, 笑眯眯地问道。

李阳洲疑惑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小女孩目不转睛地盯着李阳洲,片刻后小声但坚定地回答道:“狍子。”

众人都笑了起来,王伦继续说道:“狍子现在饿了,我看你手里有个­肉­包子,你想不想喂狍子?”

“想。”这回小女孩回答得飞快。

“好, 你五百年前的叔叔就让你喂狍子啊。”王伦把小女孩放了下来,对李阳洲笑着催促:“狍子,快蹲下来,我给你找来饲料了。”

李阳洲一脸便秘似的神情,慢慢蹲在了小女孩面前,张开了嘴。

小女孩慢悠悠地拉开手里的塑料袋,把比她两个拳头还大的整个包子给塞进了李阳洲嘴里。

李阳洲费劲地嚼着塞满口腔的包子,王伦还在一旁煽风点火道:“你得学狍子吃饭的样子,你见过狍子吃饭什么样吗?”

李阳洲的两腮像是仓鼠一样气球一样涨着,他站起来作势要去抓王伦,王伦哈哈大笑着从他身边跳开了。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王伦笑着走了回来,蹲下搂着小女孩:“小妹妹,谢谢你帮叔叔喂狍子了,你去找那位大哥哥,让他带你去买好吃的好不好?”王伦指着人群里自己的经纪人说道。

小女孩点点头,一个人朝王伦的经纪人走去了。

“薛洋安来了。”工作人员忽然说道。

总算来了,薄荧向机场大门看去,打扮帅气的薛洋安拉着蓝黑­色­的行李箱走了进来,他要是和以前一样,迟到时间以小时计算,那么这个没有提前通知的守时游戏要怎么收尾就不好预测了。

现在的时间是九点二十,就薄荧对薛洋安的了解来说,这已经是破天荒的守时了。

“薛洋安,你迟到了哦——”王伦说:“我们刚刚还在商量要给最后一个来的人什么惩罚。”

刘羡突然凉凉地说道: “不是说好由孟毅行来弹额头吗。”

薛洋安看了刘羡一眼,也许是因为有镜头的缘故,他坐到了他的行李箱上,大大方方地撩起了刘海:“来吧,谁怕谁?”

“哦哦哦!”王伦立即起哄:“孟毅行,快上!”

孟毅行抡起卫衣袖子,露出下面肌­肉­结实的手臂,王伦抬起手来,大喊了一声:“等一等!”

他走上前去,在薛洋安的面前给他整了整衣服,然后一脸肃穆地说道:“一路走好。”

孟毅行当然不敢用大力去弹薛洋安的脑门,作势使劲弹了一下后,薛洋安立即配合地捂住了额头,作出吃疼的样子。

王伦这次走到孟毅行的面前为他理了理衣服:“一路走好,你会被薛洋安的粉丝给撕碎的。”

“那可不行。”孟毅行强壮结实的手臂忽然搂紧了身材偏瘦的王伦:“我充其量只是一个打手,冤有头债有主,要找也要找你这个幕后黑手。”

王伦挣扎了半天也逃不出来,李阳洲鄙视地看着王伦,咽下了最后一口包子:“别蹦了,你现在像­精­神错乱。”

“……的猴子。”刘羡补刀。

李阳洲诧异地看了刘羡一眼,别人不清楚,薄荧却知道,这一眼的含义是:“你有脸说别人?”

然而看着刘羡疑惑的目光,薄荧决定为了维持团队的和谐,还是让她继续疑惑下去吧。

常驻嘉宾全部到齐后,站在工作人员最前面的罗妙怡突然宣布,这次旅游特辑还有一名重量级嘉宾。

“谁?男的女的?”王伦马上追问:“长得帅的不要啊,能不能来一个拉低平均颜值的嘉宾?”

“会引起马蚤乱的大帅哥。”一直没说话,站在工作人员最前面的罗妙怡微笑着开口了。

王伦倒吸一口气,伸手指向身后站着的五人:“你们看看他们的脸,再看看我的脸,还要再来一个大帅哥,你们让我站在他们中间主持节目,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王伦痛心疾首地说。

罗妙怡无视王伦,扬声说道:“嘉宾已经在事前通过抽签的方式抽中了他在飞机上的同伴,一会你们就能知道嘉宾是谁了,好了,旅行开始,所有人登机吧。”

拍摄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王伦拍板后,工作人员们都开始整理起了器械,六个常驻嘉宾则先去登机。

“刚刚的玩笑没在意吧?”王伦走到李阳州旁边,拍了拍他的肩,又关心地看向薛洋安:“洋安,你也没生气吧?”

“又不是玻璃心,哪这么容易就碎了。”李阳州说:“你就放心吧!”

“没事。”薛洋安也回答道。

“大家都不在意就好,为了节目中有笑点,今后的玩笑肯定会越来越多,我们现在才刚开始磨合,如果有什么做过了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互相沟通,这样才能把节目越做越好。”王伦说。

登机后,由于每人的座位都不在同一排,所以薄荧和其他人分开了,当她找到自己的座位时,她座位旁边已经坐有人了,对方穿着黑­色­的针织衫和白衬衣,闭着眼,耳朵上戴着黑­色­的耳机,薄荧在看到他脸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回头寻找制作组的工作人员。

“嘉宾?”薄荧用口型不可思议地问着和她对上视线的一名工作人员,在对方点头后,她依然感到难以置信。

“你堵塞交通了。”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薄荧收回视线,撞上吴泊宁冷静的黑­色­双眼。

“……抱歉。”薄荧对身后的人说道,小心地避过吴泊宁的膝盖,坐到了她的座位上。

薄荧丝毫没有想到罗妙怡竟然请动了吴泊宁来做第一期节目的嘉宾,毕竟吴泊宁现在不缺钱不缺名,从没出现在音乐以外的电视节目上,罗妙怡能请到他,实在是一件令人吃惊的事。

薄荧坐下后,看向身旁的吴泊宁,想着礼貌­性­地向他问一声好,结果却看见吴泊宁已经重新合上了眼,沉浸在了他一人的音乐世界里。

虽然薄荧在此之前没有和吴泊宁接触过,但是对吴泊宁的为人,她多多少少听过一些,拥有远超常人才华的人大多有些自己的脾气,吴泊宁也是如此。

罗妙怡请来吴泊宁,难道真的是单纯看中了吴泊宁的影响力吗?薄荧想起了常驻嘉宾中另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人。

把尖刀和气球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是显而易见的事,薄荧侧过头,垂眼望向玻璃小窗外的机场跑道。

她似乎猜到这位备受期待的制作人为《奇葩》设计的核心剧情了。

☆、第126章

飞机降落日本琉球的一个小机场后, 王伦他们见到跟着薄荧一起走下飞机的吴泊宁也是一脸活久见的表情。

从飞机上下来的其他旅客也发现了吴泊宁的存在, 尖叫声和手机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 嘉宾和制作组一群人走普通通道快步离开, 在出口大门处搭乘租借的大巴前往了下一个地点,所有嘉宾上车落座后, 拍摄又重新开始了。

在王伦的主持下,一路上的气氛还算融洽欢乐, 几十分钟的车程后,一行人抵达了今晚入住的日式风格的全木质古朴民宿,一下车,穿着和服候在民宿门口的老板夫­妇­就微笑着向下车的嘉宾们礼仪周到地鞠躬问好,薄荧和王伦第一时间同样弯下腰去回礼, 孟毅行紧随其后,李阳洲学着他们的样子也弯了弯腰, 刘羡直着脖子点了点头, 吴泊宁低下头还礼,腰薛洋安最后一个下车,不知是不是没有看见, 视线望着别处, 没有回应。

大巴的行李箱门打开后,孟毅行主动走了过去搬行李箱,薄荧看见后,也走了过去帮忙,两人的随行摄影师也扛着摄像机跟了过去, 薄荧的手刚伸向行李箱,就吓了孟毅行一跳,他连连摆手:“让我来,让我来,你提不动。”

“没事,我帮你。”薄荧说着,试着拉下李阳洲二十六寸的行李箱,原本她以为这么大的箱子会很重,没想到却意料之外的轻,被她一拉就拉下车了。

“这种体力活我来­干­就好了,别磨着你手。”孟毅行说着,抢在薄荧面前,三下两下地把剩下的几个行李箱都搬下了车。

薄荧被他说得哭笑不得:“我没那么­精­贵。”

“这里有好几个男人呢,哪用得着你们出苦力。”孟毅行笑。

王伦他们走了过来,找到各自的行李箱后,七个人推着自己的箱子走进了民宿。

刘羡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玄关中攀着绿­色­爬藤的置物木架和上面的手工艺品,李阳洲则站在玄关中央,心急难耐地看着制作组:“我们什么时候吃午饭?”

李阳洲的问题一出,所有嘉宾的目光都移向了主导节目流程的罗妙怡。

“在吃午饭之前,我们还有一个’开箱游戏’,凡是拥有五个要求物品的人,可以享受一会老板娘准备的正宗日式碳烤鹿­肉­,没有达到要求数目的人,菜单里只有手捏饭团。”

罗妙怡向嘉宾们解释了一遍游戏规则,简单来说,就是根据嘉宾们行李箱里的东西来决定结果。

七张小木桌被摆到了七位嘉宾面前,所有人把行李箱放了上去,打开的那一面是面对着自己,倒不用担心里面的内容被摄像机一览无余。

罗妙怡看着七人,说出了第一个关键词:“急救包。”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有动行李箱,孟毅行试探的说道:“……创口贴算不算?”

“不算,必须要有急救用品。”罗妙怡说。

薄荧看着其他几人,发现没人带急救包。

“……我带了。”薄荧慢慢打开行李箱,从中拿出一个印着白十字的红­色­无纺布布盒,拉开拉链后,她主动将里面的医疗品展示给摄像镜头。

“薄荧一个。”罗妙怡说,她身边的工作人员记录了一笔,确认没有其他人携带急救包后,罗妙怡念出了下一个要求道具:“防晒霜。”

这下除了李阳洲和王伦两人,全部人都从行李箱里拿出了防晒霜。

“手电筒。”罗妙怡说。

只有薄荧拿出了笔形的微型手电筒。

“火柴或打火机。”

薄荧有火柴,几个男人都有打火机,只有刘羡一人什么都没有。

目前公布的四个要求道具,薄荧全部都有,罗妙怡显然事前没有料到这样的局面,她没有接着公布道具,而是转过头和身旁的几名作家低声说起了话。

“哈哈哈,罗PD慌了。”王伦虽然四个道具里只带了一个打火机,但是这不妨碍他幸灾乐祸地看着和作家紧急商量起对策的罗妙怡来。

“你是来旅游的还是来野外求生的?”李阳洲一边眉毛高挑,一边眉毛下压,用生动的表情表达了他内心的怀疑。

薄荧笑了笑。

“不会是节目组提前向你剧透这一环了吧?”薛洋安突然说。

众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到了薄荧身上。

“节目组没有向任何一位嘉宾透露游戏环节。”罗妙怡中断和作家的谈话,重新看向几位嘉宾:“第五件道具,指南针。”

七人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动。

从第五件道具开始,罗妙怡念出的东西就明显不是日常生活中会随身携带的东西了,从第五件到第十件道具,七人里无一举手。

十个道具都公布后,携带数量最多的是薄荧的四个,离罗妙怡要求的五个也还差了一个。

“现在给你们一个吃上碳烤鹿­肉­的最后机会。”罗妙怡说。

“少来,明明就是你们临时换了要求道具,不然薄荧就能吃上鹿­肉­了!”李阳州说。

“咳,李阳州,我想请问你一下,”王伦露着八卦的笑容看着他:“薄荧吃上鹿­肉­,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是那句话啊!读书的时候,看见带便当的同学你也会说的那句话。”李阳州说。

“什么?”

李阳州搓了搓手,两眼发光,仿佛已经看见了­肉­香四溢的烤鹿­肉­:“……给我尝一口。”

李阳州打岔以后,罗妙怡接着说道:“现在进入合作环节,接下来我提的四个问题,如果你们能够回答上来,就能在之后一起享用碳烤鹿­肉­。”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等着罗妙怡提出问题。

“在机场来到这里的路上,大巴小电视上播放的中文野外求生指南中的卡通主角名字叫做什么?”

在所有人愣神的时候,薄荧冷静地开口了:“直人。”

“直人在进入山洞扎营前为什么要先燃起篝火?”

“为了驱赶洞中可能存在的野兽。”

“直人在烹煮鸟蛋时,用什么代替了烹饪锅具?”

“铝制饭盒。”

“直人在动画中提到的优秀火种,分别是哪六种?”

一听是六种,王伦和其他人都露出了灰心的表情,仿佛已经预见了他们七人一起放着碳烤鹿­肉­吃白饭团的凄惨情景,刘羡在一旁冷静地询问工作人员:“饭团选用的米饭是越光米或者北海道产的雪藏米吗?”

在所有人都觉得自己中午只能吃上饭团的时候,薄荧沉吟了一下,缓缓说出了答案:“桦树皮、­干­草、细木屑、鸟绒、蜡纸,和衣服上露出的蓬松棉花。”

罗妙怡露出欣赏的目光,面露微笑说道:“四个问题都回答上了,恭喜你们,碳烤鹿­肉­已经在准备了。”

“……你是神吗?!这你都能一个不落的记下?”王伦一脸震惊地看着薄荧,其他人也是一脸吃惊。

“多亏了薄荧,不然我们全部人都要吃饭团了。”刘羡称赞道:“我不吃普通米。”

“我的鹿­肉­在哪儿?”李阳州四处张望。

“你对野外生存感兴趣吗?”刘羡看着薄荧:“虽然我看到大巴的电视上在放,但是我根本没有注意在放什么。”

吴泊宁和薛洋安一齐看了过来。

“我平时没有关注极限生存。”薄荧摇了摇头,微笑道:“我只是注意到车上大家聊天的时候,其中一位摄影大哥为了把小电视纳入全景拍摄而在不断调整镜头角度。”

半晌的寂静。

“……其实车上我也注意到了那个电视,我还在想这旅游大巴上为什么要放有中文字幕的求生教育宣传片,主角名字就算了,谁会去注意主角用什么锅具生火啊,还六种火种,就是只有三种我也记不下来。”王伦一脸懵逼:“你是不是过目不忘啊,薄荧。”

“不是的,我觉得之后的游戏环节会和这个宣传片有关,所以在车上的时候我一直在背。”薄荧微笑:“重复记忆而已,背个十几遍的话,谁都能记下的。”

王伦表情呆滞地为薄荧鼓了鼓掌:“今后的智力游戏里,我跟定你了。”

☆、第127章

所有人都吃完以后, 罗妙怡开口了:“每个人都吃饱喝足了吗?”

“对。”王伦代表所有嘉宾朗声回答道。

“为了下午的海岛旅行, 我建议你们能多吃一点就多吃一点。”

“为什么?”一向鲜少言语的吴泊宁突然出声。

“……我都忘了你还在这里了。”刘羡说。

“我觉得观众们一定很疑惑, 特别是那些冲着流行天王来看这期节目的人, 为了你们,我特意解释一下, ”王伦对着主镜头无可奈何地笑道:“在刚刚下飞机的时候,泊宁就说过让我们无视他的存在, 我采访一下泊宁啊,你被无视了这么久,感觉如何?”

“挺好,继续吧。”吴泊宁说。

“你为什么叫他泊宁?”刘羡看向吴泊宁:“你们很熟吗?”

“那是,我和泊宁的感情……”

“第一次见面。”吴泊宁平静无波澜的话语打断了王伦, 王伦苦笑着被身旁的李阳洲一顿嘲笑。

“为什么要建议我们尽量多吃?”吴泊宁看着罗妙怡,重提刚刚被打断的话题:“有大体力消耗还是要到补给困难的荒岛进行大体力消耗?”

“一会你们就知道了。”罗妙怡说。

罗妙怡的“一会”, 是在两个小时后。

“这就是你说的旅行?!”薛洋安指着不远处的荒岛海岸说道, 虽然他有所克制,但神­色­间还是出现了一抹怒意。

其他六个嘉宾站在游船甲板上,除开大大咧咧的李阳洲外, 脸­色­都不怎么好。

“是的, 在接下来的十四个小时里,你们需要在荒岛上自行解决休息和食物,跟随你们的只有各自的随行摄影师,我们会在明天早上的六点来荒岛接你们。”罗妙怡说。

“如果是这种事情,难道你们不应该提前就通知一声吗?”薛洋安怒声说。

“节目组有权对未公开的拍摄内容保密, 这一点你们应该从演出合同里有所了解了。”罗妙回答了薛洋安的问题后,平静地扫视了一眼七位嘉宾:“如果有谁想要现在退出拍摄,他可以和我们一起离开。”

“现在,决定继续参与拍摄的人请通过活动梯下船。”面对薛洋安愤怒的目光,罗妙怡无动于衷地说。

“不就是十四个小时嘛,我不信我还能饿死在这里!”王伦眼见气氛不对,故作欢快地说道,脱下鞋朝船边的活动梯走去,第一个爬下了船。

“哎哟我的妈,这水冷的,我老寒腿都要犯了——伙计们!快来!”王伦提着鞋,动作夸张地在浅滩蹦跶着冲向岸上。

他没跑两步,就扑通一声在水里摔了个狗吃\\屎。

“哈哈哈哈哈活活——”在七人里唯一神­色­没怎么变化,一脸无所谓的李阳洲扬着魔­性­的笑声跟上了王伦的步伐,第二个下了船,孟毅行紧随其后。

刘羡看了一眼剩下的人,第四个离开。

“我能带上手机和耳机吗?”吴泊宁问。

“一切现代物品都不能带。”即使面对被称为“流行天王”的吴泊宁,罗妙怡依然铁面无私。

“连手机都不能带,如果出事怎么办?”薛洋安问。

“我们的随行摄影师有携带通讯设备。”

薛洋安还想说什么,吴泊宁冷冷看了他一眼:“拍不了就跟着回去。”

薛洋安脸上的表情猛地扭曲了一下。

吴泊宁却不管他,取下一直随身携带的手机和耳机放在地上,径直走向了活动梯。

现在船上剩下的只有薄荧和薛洋安了。

“你们怎么决定?”罗妙怡看着两人。

薛洋安沉着脸,看也不看罗妙怡,大步走向活动梯。

罗妙怡看向自从坐上船后就一直神情恹恹、脸­色­苍白的薄荧。

“抱歉,能不能让船开近一点我再下船?”薄荧勉强一笑。

“这里的水只到小腿肚。”罗妙怡看着薄荧,眼中露出一丝疑惑。

“……抱歉。”薄荧说。

罗妙怡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吩咐船长把船开向岸边。

在离海岸还剩下十几米距离的地方,为了避免搁浅,游船再也不能前进了,薄荧深吸一口气,慢慢走到了搭着活动梯的船边。

“快下来啊,愣着­干­什么?”王伦站在岸边朝她喊道。

其他的六人也在看着她。

一阵夹杂着湿咸气息的海风从船上吹过,吹得薄荧的薄外套呼呼作响,她站在风中,墨­色­的长发随风飞舞,遮住半张苍白面庞,船上船下忽然一片寂静。

薄荧转过身,用颤抖的手握住扶梯,缓慢地一步一步踩下了活动梯,海水随时可能漫过脚腕的恐惧在凉意涌上赤\\­祼­的足部时,薄荧反而冷静了下来,也可能是恐惧达到巅峰,神经反而麻痹了。

薄荧身体僵硬冰冷地从水中跋涉上岸,游船再次发动,缓缓驶离了岸边。

“你怎么了?脸­色­很差。”刘羡打量着薄荧。

“……我有点晕船。”薄荧随便找了个借口,勉强笑道。

“一定是中午­肉­吃少了。”李阳洲肯定地说。

“那还不是因为全被你抢完了。”刘羡说。

“吃饭都不积极,­干­什么才积极?!”李阳洲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说。

“我们现在做什么?”吴泊宁神­色­平静地问道:“躺着睡十二个小时可以吗?”

“吴泊宁……我觉得那样我们的镜头会被全部剪掉的。”王伦哭笑不得。

“不如我们先去把必须的饮用水和食物问题解决了吧。”孟毅行提议道。

“水?我们要怎么找水?”李阳洲茫然地问。

一行人面面相觑,吴泊宁忽然指着不远处的几棵椰树说道:“椰子行吗?”

“行啊,怎么不行!我们的播出分量有救了!”王伦一拍手掌,定下了这个提议:“走,我们爬树去!”

加上面­色­­阴­沉的薛洋安和脸­色­依然有些苍白的薄荧,一行七人走向椰树林,王伦站在硕果累累的椰树下,用手挡在眼睛上方仰头向上看去:“我的天,近看也太高了吧。”

“我们之中有没有擅长爬树的?”孟毅行环视着众人。

“……我没爬过。”吴泊宁说。

“……没。”王伦放下右手。

孟毅行看向刘羡,后者双手抱在胸前淡淡一笑:“你觉得我像是爬过树的人吗?”

薛洋安脸­色­不好,孟毅行也没去触霉头,至于薄荧,他更是连问都不问,一副对答案已经了若指掌的样子。

“你们这些城里人啊,居然连爬树也不会……”李阳洲摇了摇头,撸起袖子正要揽下这个职责,薄荧开口了:“我会。”

“啥?”李阳洲一脸呆愣地扭过头来。

“还是让狍子去吧,他皮糙­肉­厚的,摔了我们也不心疼。”王伦劝道。

“你说啥?”李阳洲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是男人就上。”刘羡催促道。

“怕你啊?上就上,我上去扔个椰子下来砸死你。”李阳洲嘟囔着走向椰树,他搓了搓双手,随后攀住椰子树,动作敏捷地开始上爬。

李阳洲虽然爬得很快,但是椰子树太高,爬树又是一个大体力活,李阳洲爬了一半就双腿夹着树­干­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继续爬呀。”刘羡在下面望着他。

“妈的,这一棵树顶老子在老家爬三棵树。”李阳洲抱着树,大汗淋漓。

“你这句话会被消音成哔哔哔。”王伦忍俊不禁:“你还行不行啊?”

“我行得很!”李阳洲死鸭子嘴硬,大声说道:“我就休息一下!”

薄荧将目光从中途休息的李阳洲身上移开,看了看四周,离开团队,像是在找什么似的在地上不断张望。

过了一会,孟毅行第一个发现薄荧不见了,他左右看了一下,奇怪地问:“薄荧呢?”

其他人这才发现薄荧不在身后了,“薄荧?”孟毅行扬声喊道。

“我在这。”

薄荧抱着两个大椰子从树丛里走出,王伦目瞪口呆地看着薄荧:“你爬树摘下来的?”

树上的李阳洲也张着嘴,一脸懵逼地看着薄荧。

“……我在地上捡的。”薄荧说,她转过身,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这里是没有人的荒岛,成熟的椰子应该地上有掉落,我找了一下,在附近找到了一颗熟透的椰子。”

“你怎么不早说!”树上传来李阳洲的哀鸣。

“太好了,我们有椰子水喝了!”孟毅行高兴地说。

无视树上的李阳洲,几人立即散去,各自去找掉落在地的椰子,就连最不配合的薛洋安也是如此。

☆、第128章

李阳洲从树上爬下后, 自然而然地从薄荧怀中拿走一个椰子, 皱着眉头打量着手中沉甸甸的椰子:“椰子有了, 但是我们没有工具, 要怎么打开?”

“傻狍子,砸开呀!”抱着椰子经过的王伦说道, 他拿着自己的椰子,用力往地下一砸, 然后又捡起来,再次砸了下去。

“王大哥,椰子壳上应该有三个下凹的小洞,砸那里最容易破。”薄荧说。

王伦立即捡起椰子,寻找薄荧说的小洞。

薄荧抱着椰子, 又一个个地去告知其他人。

“好,我知道了。”孟毅行说完, 找到薄荧说的那一面, 在坚硬的大石头上猛地砸了下去。

咔嚓一声,椰子裂出一条裂缝,孟毅行又砸了几下, 然后上手硬生生的抠掉了一大块椰壳, 孟毅行用力的时候,双手手臂上发达的肌­肉­突出隆起,像一块坚硬的石头,汗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

“给。”额头沁出汗水的孟毅行站起身来,把开了壳的椰子递给薄荧。

“没关系, 你喝吧,我自己……”

薄荧话没说完,孟毅行就不由分说把椰子塞给了薄荧,又接过了薄荧拿着的那个椰子,默默地再次砸了起来。

“还有这里这里!”弱­鸡­体格砸不开椰子的王伦蹦了过来,用没开的椰子换走了孟毅行刚刚打开的椰子,有一就有二,最后七个人喝的椰子竟然都是孟毅行一人砸开的。

“被你吃掉胸脯­肉­的那些­鸡­没有白死。”

所有人坐在树荫下满足地喝完椰汁的时候,王伦冲孟毅行竖起了大拇指。

“辛苦你了。”薄荧也笑着对他说。

“哪里……”孟毅行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哟,还害羞了?”刘羡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喜闻乐见地看着孟毅行和薄荧。

“难道在第一集我们就要产生一条爱情线?”王伦唯恐天下不乱地加入进来。

“什么鬼爱情线,我们晚上吃什么?”李阳洲不客气地Сhā话进来。

“正牌CP不高兴了?”王伦马上将话题转向李阳洲:“你和薄荧在《超越青春》里发展了爱情,也给其他人一个这样的机会嘛。”

王伦的这句话里提到了两人会在和真人秀同周播出的电视剧,本意是为了帮薄荧和李阳洲宣传,但是李阳洲看起来没理解王伦的用意,他眉头一皱,刚要说话,薄荧及时开口,挡住了他的话头:

“你们就别开玩笑了,我和李阳洲是特别好的朋友,我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真的假的?”王伦上身往后仰去,不敢相信地看着李阳洲:“你真是个人才。”

“这有什么奇怪的?”一直闷声不吭的薛洋安忽然开口:“漂亮的女人又不止她一个。”

薛洋安的这句话有点不客气,现场的气氛忽然变得僵硬起来。

“吴泊宁,你呢?”刘羡突然问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吴泊宁身上。

“我不找圈内人。”吴泊宁冷淡地说,言下之意就是,他也不会考虑薄荧。

五位男­性­里,连续三位男­性­都或明或暗地表示薄荧不在考虑范围,再怎么说,气氛也有些尴尬,作为始作俑者,王伦迅速说了两句俏皮话打岔,薄荧也加入进来,帮着转移了话题。

薄荧对此并不在意,倒是王伦对她投去了抱歉的目光。

薄荧正要说话,李阳洲忽然冷冷说道:“长得帅的也不止你一个,轮也轮不到你。”

“……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薛洋安冷笑。

王伦不愧是国民主持,在这种薄荧都束手无策的状况下,迅速一人两句,四两拨千斤地圆了场,将气氛勉强拐回分歧前的正常氛围。

在孟毅行的提议下,众人往树林里走去,想要在天黑之前寻找一点可以吃的食物。

“这是琉球特有的土豆吗?”王伦蹲在地上,捡起一个外形像是番薯,圆滚滚的根茎状植物放到鼻子前闻了一下:“有水果气味啊——”

“不要吃。”薄荧马上说:“有水果气味的植物很大可能有毒。”

“你怎么知道?”吴泊宁看向薄荧。

“大巴上播放的《直人的荒岛冒险》里说的。”薄荧笑了笑。

在薄荧的寻找下,众人采摘到了一些可以食用的水果,回到海边后,王伦下意识地看向薄荧:“生火又要怎么办?你会钻木取火吗?”

一直默默拍摄没有吭过声的其中一名摄影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打火机扔出:“节目组准备了这个。”

“那我们现在来生火吧,对了,那几种优秀火种分别是什么?”王伦又看向薄荧。

好不容易搜集到了足够的火种把篝火升起后,明月已经高悬上空,众人各自找了隐蔽处解决生理问题后回到篝火旁坐下,七人都是疲惫不已。

“连个帐篷都不给?”薛洋安­阴­沉着脸,用责难的目光看着拍摄他的随行摄影。

随行摄影没吱声,用沉默代替了肯定的回答。

“刘羡没席地而睡的经验吧?感觉是不是特别新鲜?”王伦打圆场,转移话题道。

“特新鲜。”刘羡抱着膝盖坐在沙滩上:“感觉体验了一把莎莎的生活。”

“莎莎是谁?”王伦问。

“我养的阿拉斯加犬。”刘羡说:“在我家,只有它不天天洗澡,还趴在地上睡。”

已经躺在沙滩上的薛洋安表情不好地坐了起来,李阳洲也已经躺下了,但是他一点没在意,依然四仰八叉地躺着动也不动,只有面部愤愤的表情尤为生动:“人生二十二年,头一回体验到饿肚子的感觉,我妈都没饿过我!他们居然敢不让我——吃!饱!饭!”

“刚刚那些水果就你吃得最多。”刘羡说。

“你都知道那是水果!”李阳洲叫道:“一泡尿下去还剩得了什么?!”

“恶。”刘羡满脸嫌弃。

“现在几点了?”王伦问随行摄影。

“十点。”摄影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回答道。

“再拍会?”王伦看向其他几名嘉宾。

“我睡了。”吴泊宁直接躺了下来,用后背面对众人。

坐着的薛洋安冷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吴泊宁依然听到了,如果换了其他人,或许会当什么也没听到息事宁人,然而吴泊宁直接睁开了眼,冷冷地看着薛洋安:“一路上­阴­阳怪气的你是没吃药?”

“我怎么你了?突然发火是我没吃药还是你没吃药?”薛洋安再次冷笑。

“好了好了,别吵啊,别吵,现在条件艰苦,大家心里有火都是正常的,但是现在只有先忍一忍,等到明天早上他们来接我们就好了。”王伦作为和事老立马截住了话头。

场面一片寂静,唯有篝火燃烧的霹雳声在静静响着,这时,李阳洲那里忽然传出了熟睡的鼾声。

王伦噗嗤一声笑了,他挥了挥手:“大家都累了,躺下休息了吧。”

薛洋安转过身躺了下去,用后背面对着所有人,吴泊宁面无表情地重新闭上了眼,孟毅行和刘羡也相继合衣躺下,摄影师们纷纷关机,王伦对上薄荧的视线,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所有人都躺下后,没过多久,薄荧就听到身边陆续传来了和缓的呼吸声。

薄荧的耳朵里充斥着海浪声和呼吸声,这两种声音分贝都不大,但是在安静的夜里,绝对无法忽视,薄荧放弃了入睡的打算,睁着眼在黑暗中静静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第129章

第二天天刚刚亮, 节目组就依约前来把抱怨连天的七人接回了主岛的民宿, 在罗妙怡宣布七人会有一个小时的休整时间, 摄影机纷纷关闭后,薛洋安立即沉下脸走向了他的经纪人,其他几人都和助理一起走向了各自休整的房间, 程娟拉着她的行李箱,和薄荧一起回到了住宿房间。

“你是要洗澡吧, 要我帮你把换洗衣服拿出来吗”程娟问。

“不用了, 谢谢你, 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薄荧心领了她的好意,微笑着婉拒。

“好的,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哦,对了,你的电话。”程娟一拍额头, 将差点忘记的手机拿了出来:“我给你放到床上了啊。”

“好的。”正在从行李箱里拿换洗衣物的薄荧头也不抬地回答。

程娟离开后, 薄荧拿着衣服去浴室把自己快速地清洁了一番, 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走出浴室后,她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 距离集合还有二十分钟,时间充裕,薄荧坐上松软的单人木床,打开了手机。

手机上有几条时守桐的微信和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薄荧先打开了微信,时守桐给她发了几张录音室的照片和一段他正在录制新曲的视频,薄荧看完后,回复了他两句鼓励,接着打开了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薄荧原本以为是发到她手机上的诈骗短信或是淘宝店的促销宣传,没想到上面却只有短短一句话:

“开在日本的深红蔷薇也一样美丽。”

民宿里的空气仿佛突然之间凝固了起来,薄荧猛地抬起头,一双乌黑美丽的眼球里充斥着强烈的惊惧和紧张,在前一秒都安稳和谐的房间忽然之间变得气氛诡异,床底、衣橱、甚至紧闭的木门后面,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仿佛都有一个独眼的青年正在窥探着她的一举一动,薄荧紧紧地攥着手里的手机,直到指骨发白、手指失去知觉也不自觉。

床头柜上除了木头台灯外,还有一篮装在竹篮中的苹果,薄荧轻轻放下手机,伸出麻痹的右手缓缓握住了竹篮里的一枚小小的陶瓷水果刀。

她握紧了陶瓷刀,惊惧不安的表情渐渐沉淀了下来,被石膏一样厚重僵硬的冷硬所覆盖。

薄荧面无表情地从床上走下,慢慢地走到衣橱前,用没有拿刀的那只手拉开了柜门,一件白­色­的浴袍安安静静地挂在柜子里,下面的隔板上放着一床雪白的薄被。

薄荧注视了片刻,垂下放在柜门上的左手,任由衣橱这么敞开着,转身走向木床,弯腰确认床下没人后,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垂目望着地面,连眼睫也不再眨动,像是在沉思什么,又像是一个被切断了电源的美丽人偶。

她一动不动地僵了许久,久到房间里的时间仿佛都凝固了的时候,薄荧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小荧,你准备好了吗?外面在吃早饭了,快出来吧。”程娟欢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程娟的声音像是魔咒,打破了房间里异次元般诡异的气氛,生气渐渐回到薄荧脸上,她把陶瓷刀放回原位,开门走了出去。

“我看了下老板娘准备的早餐,有米饭、味噌汤、煎秋刀鱼,还有那个他们叫什么来着,我们反正叫­鸡­蛋卷的东西!”程娟说。

“玉子烧。”

“对对,就是玉子烧。”程娟马上说道:“看起来还是挺好吃的,梁哥让我看着你吃饭,你太瘦了,一会多吃一点吧,我闻着味道很不错的。”

“我知道了,谢谢。”薄荧笑了笑。

薄荧来到吃饭的饭厅后,制作组已经摆好了机位开始拍摄,李阳洲最先到,他正在十分不满地和制作组讨价还价:

“拜托,就这么几个比我小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碗碟,你喂猫还是喂鱼?我知道你们肯定拿不出红烧­肉­来,至少这个营养不良的瘦鱼给我多来几条吧?”

“多来几条?”罗妙怡问。

李阳洲回头看了眼盘中的秋刀鱼:“……先来个十五条吧。”

罗妙怡转头对她身后的人说道:“去后面问问,老板娘能不能再多做几条秋刀鱼。”

“十五条啊!”李阳洲立即强调道。

真人秀上的站位通常都有设定,《奇葩》也是如此,站在中心的永远是王伦和临时嘉宾,王伦的左右手是薛洋安和李阳洲,再往外才是薄荧和孟毅行,虽然左右没有规定,但是因为薛洋安对她莫名其妙的敌意,薄荧总是站在李阳洲的旁边,为了画面平衡,刘羡和薄荧不能站在同一边,于是她的站位就到了孟毅行旁边,这个位置安排在其他时候也大多如此,薄荧走了过去,在李阳洲旁边坐了下来。

“我吃不了那么多,我的分给你吧。”薄荧说着,拿起筷子欲要夹起盘中的秋刀鱼。

“停停停,我不要你的,你给我全部吃完。”李阳洲立即断然拒绝:“你再不多吃就要成仙了。”

“你不知道薄荧本身就是仙女派的掌门人吗?”王伦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其他四名嘉宾。

“……罗刹门还差不多。”李阳州嘀咕道。

“你说什么?”王伦没听清。

“没说啥。”李阳州飞快说。

所有人都坐下后,谁都没有动筷,而是等着罗妙怡发话,罗妙怡着他们,抬了抬手:“吃啊。”

“就这么吃?”

“不然呢?”罗妙怡反问。

“我还以为你又要让我们回答问题,我连路上经过的花瓶里摆的红蔷薇有几支都记住了……”王伦说。

薄荧的筷子忽然碰在瓷盘上,发出一声脆响,她握紧了木筷,强装镇定地慢慢放下了拿筷子的手,好在谁也没有注意到薄荧这里发出的小小一声脆响,李阳州的秋刀鱼已经咔嚓咔嚓地逐渐消失在他的嘴里,其他人也陆续拿起了筷子吃饭。

这一餐,本就吃得够少的薄荧更是没有吃进去什么东西,老板娘准备的早餐她只吃进去了三分之一不到,面对李阳州责备的目光,薄荧把完全没动过的秋刀鱼和玉子烧连盘带食物地端到了他的面前。

“我还有点晕船,对不起,浪费不好,你帮我吃掉吧。”薄荧说。

李阳州一边几口解决了薄荧的秋刀鱼和玉子烧,一边吧唧吧唧地教训薄荧吃得太少:“你瞧瞧你瞧瞧,你就快跟这瘦鱼一个身材了,还不吃,你是想进化成牙线吗?”

“是啊,你吃得太少了,再吃一点吧。”孟毅行也说。

“我发现我们七人里吃得最少的就是薄荧和吴泊宁了。”王伦把话题抛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吴泊宁:“泊宁平常在家也是这么吃饭吗?”

“差不多。”吴泊宁说。

“流行天王嘛,肯定没有音乐是吃不下饭的,来来来,我帮你把歌放上,你和薄荧就着音乐再吃点,音响师,《fantastic》走起!”王伦一打响指,吴泊宁新专辑里的主打歌之一就响了起来。

王伦随着音乐节拍表情陶醉地晃动身体,刘羡和孟毅行配合,李阳洲边吃边摇,神情颇为享受,薛洋安也跟着晃动身体,但是弧度微小,表情也很敷衍,吴泊宁本来已经不吃了,但是王伦卖力给他宣传新专辑,他也就配合着又吃了一些,薄荧为了不显得突兀,也跟着往嘴里塞了几筷子米饭,机械地嚼嚼吞下。

一曲完毕,李阳洲还在吃。

“你在胃里养了头猪吗,这么能吃。”刘羡撑着下巴说。

“吃你的米了吗?”李阳州翻了个白眼。

“这期的制作经费我赞助了三分之一,所以严格来说,你碗里的米,有三分之一是我的。”刘羡眉头都没动一下,面不改­色­地说。

李阳州噎了一下,放下了手里的空碗:“我吐给你,你要不要?”

“你敢吐我就敢要。”

“你敢要我就敢吐!”

“好啊,你吐啊,拿碗接着,不许洒。”

孟毅行和王伦在一旁听着,笑得不行。

“我感觉自己听到了一场幼儿园小朋友之间的吵架。”王伦说。

七人都吃完早饭后,罗妙怡宣布休息会再进行下一场拍摄,工作人员们换胶卷的换胶卷,调机位的调机位,薄荧趁着没人注意,走到了站在角落观看拍摄的老板娘身旁。

“您好。”薄荧对她微微鞠了一躬,用日语微笑着向她问好。

“呀,您好。”穿着和服的老板娘鞠躬还礼,面露惊奇地看着薄荧。用日语问道:“您会说日语吗?”

“会一点。”薄荧笑道,因为拍《超越青春》时导演是个日本人的缘故,薄荧私下自学了一段时间的日语,学到的皮毛虽然还做不到流畅对话,但是简单的沟通却没问题了。

“多谢您的款待,早饭非常美味,可惜我有些晕船,没有办法享受美食。”薄荧说。

“真的吗?我还以为不合你胃口,你喜欢就太好了,有需要的话,请随时告诉我,我会为您准备新鲜的食物。”老板娘很开心地笑道。

“走廊的蔷薇很漂亮,您真是一个懂得生活的人。”薄荧笑着说。

老板娘先是疑惑了一下,然后“啊”的一声拍了下手掌:“你是说走廊的蔷薇吗?那是今早我在邮箱里发现的,不知道是谁把花束放进了我们家邮箱,就这么­干­掉太可惜了,我把它们放进了花瓶里。”老板娘说:“是一束很美丽的红蔷薇呢。”

“……是呢。”薄荧笑了笑,低声附和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老板们,今天加更

☆、第130章

“薄荧——”

“薄荧——”

“薄荧!”

薄荧忽然被惊醒, 抬眼看向噪音的源泉, 梁平坐在保姆车副驾驶上,侧着身体正眉头紧皱地看着她, 窗外夜­色­正浓, 街上一个行人也没有,两边的建筑漆黑,了无人气。

“……怎么?”

“什么怎么,我都叫了你七八遍了。”梁平说。

“我出神了,抱歉。”薄荧低下头按了按眼皮, 下方的眼球传来一阵疲惫的酸涩。

“你从日本回来以后就一直心不在焉,到底出什么事了?”梁平表情严肃。

“没什么。”薄荧转移话题:“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华夏流行音乐典礼的主办方邀请你去担任颁奖嘉宾,你要去吗?”梁平看着薄荧。

“……你安排就好。”薄荧兴致缺缺。

“我以为你会问我时守桐有没有获得提名。”梁平说。

薄荧抬眼看了他一眼:“时守桐获得提名不是板上钉钉的事吗?”

“没错。”梁平转过身去, 重新靠向椅背:“年度最受欢迎新人、年度最佳创作新人、年度最佳新人, 他把新人类奖项都包圆了,还获得了最佳作曲的提名, 首张专辑的主打歌《­精­灵少女》更入围了年度金曲……不愧是名副其实的怪物新人。”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可惜有眼无珠, 总要flop的。”

“……你真记仇。”薄荧说。

“物以类聚。”他抬眼看了侧视镜里的薄荧。

薄荧没理他, 过了半晌,他又问道:“路茂最近还有马蚤扰你吗?”

“……没有。”薄荧说。

“我已经加强你出席活动时的警备力量了,绝对不可能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你就放心吧。”梁平说:“况且扁舟台的安保你是有目共睹的,既然他们敢说自己是民间中南海,那就一定有自己的两把刷子, 晚上不要瞎担心了,该睡觉的时候就好好睡觉。”

“我不是因为那件事才……”

“你现在承认自己晚上休息不好了?”梁平一把抓住她的话里的信息:“你的身体就是革命本钱,也是我的革命本钱,没我的允许,你不能自己挥霍我们两人的革命本钱。”他从后视镜里看着薄荧:“说吧,担心什么?”

“《奇葩》播出后,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一定会增加许多……”薄荧顿了许久,重新开口道:“……我怕以前的事被有心人翻出来见报。”从梁平疑问的目光中移开视线,薄荧低声说:“……北树镇。”

“你在圈里口碑一直不错,如果不是出现了适合流言滋长的环境,那些大V、狗仔,是不会主动拿以前的事对你开刀的。”梁平皱起眉:“说到底,你唯一的黑料就是从北树镇某些有心人士那里流传出的没有根据的非议,圈子里谁身上没点脏水,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们就不能拿你怎样,拿这种事攻击你的话,说服力太低,没有多少人会相信,只会反伤他们自己的可信度。”

“……我还是担心。”薄荧抬起眼来,和梁平的视线对上,她澄净无波的瞳孔黑得妖异,就像是女巫手中平滑无波的镜面,梁平看着其中自己模糊的人影,怔了一下。

“你能帮我笼络一下网络上话语权最高的那几个人吗?公关费从我的个人账户里划,一千万够吗?”薄荧问道。

正在开车的程娟吃惊地从后视镜里看了薄荧一眼。

“一千万太多了吧,你又没有爆出丑闻,不用投那么多在这些人身上,再说了,真有事的时候,不一定有多少人还记着你的好呢。”梁平不赞同地说。

“不,就一千万。”薄荧的目光移向窗外,她抿了抿嘴­唇­,低声说:“……不管要花多少,只要出事时,有一半的人不会落井下石就好。”

“你这是盼着自己出事呢?”梁平紧皱眉头。

“炸弹只要挂在身上,”薄荧没有回头,轻声说:“就总会有爆炸的一天。”

梁平看着薄荧,半晌后,开口道:“……你说的也对,我会近期着手这件事的,不过钱用不了那么多,多了反而扎眼。”

“越快越好。”薄荧说。

在梁平看不见的地方,她握紧了手中的手机,依然亮着光的屏幕上幽幽地显示着一条短信:

“我已经没有未来了,你不该负起责任吗?”

梁平看着薄荧坐上公寓的电梯就离开了。

电梯门缓缓关上后,薄荧才虚脱地靠在了身后的墙上,银­色­的电梯门映出她白纸一般难看的脸­色­和神­色­间隐隐的痛苦,薄荧咬着­唇­,伸手在绞痛的胃部揉了几下,电梯门忽然又慢慢打开了,她猛地抬起头来,全身神经紧绷,在反应过来之前,她的手就已经伸进提包握住了小巧的电击器。

站在电梯门前,刚刚跨进一只脚,又因为看见薄荧而暂停了动作的男人和薄荧两两对望,互相看着对方眼中的吃惊。

穿着深灰­色­西装的程遐最先恢复平常,他冷淡的目光从薄荧脸上移开,落在她伸进提包里的手上。

薄荧掩去脸上多余的表情,把手从包里抽了出来,静静垂在了腿边。

程遐走了进来,他刚刚伸出手欲要按下楼层,在看见楼层表上唯一亮着的最高层60后,脸上闪过一丝异­色­。

当他没有按下按钮就放下了伸出的手时,薄荧猜到了他露出异­色­的原因。

宽敞的电梯空间里寂静无声,冰冷的反光墙面上映着两张漠无表情的脸。

电梯达到60层后慢慢打开了,薄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程遐扫了她一眼,抬脚大步走出了电梯。

听着程遐的脚步声渐渐远处,薄荧任由电梯门在眼前逐渐关上,她顺着冰冷的电梯墙壁慢慢滑座下来,曲起双膝,放在绞痛不已的胃部上方的右手用力地攥了起来,皮­肉­处传来的疼痛抵消了部分剧烈的胃痛,眼前的景象一阵阵发虚,薄荧一边硬抗着难忍的胃痛,一边祈祷着这阵疼痛快些过去的时候,电梯的门再次打开了。

程遐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地看着靠墙坐在冷冰冰金属地面的她,他的眼里闪着怒火,但是薄荧不知道他的怒火从何而来。

“起来。”他向薄荧伸出手,沉声说道。

薄荧看着那只­干­­干­净净、指骨修长瘦削的大手,片刻后,伸出了手,她的手刚刚碰到程遐的手,就被程遐反手抓住,一把从地上拉了起来,他的动作很粗暴,没有一点怜惜,被强行拉起的薄荧踉跄着跟在他的后面。

“住几号?”程遐问。

“……604。”

程遐把薄荧拉到604的门前后,毫不犹豫地松开了她的手,薄荧晃了晃,伸手扶住了门把。

程遐咬着牙齿发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想要找死就滚出这栋公寓,滚出我的公司,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薄荧抬起头来,撞进一双深邃孤寂的漆黑眼眸中,这双月夜一般的眼眸里闪着不知出处的恨意和悔意,复杂的情感互相吞噬,化为浓烈的哀痛,猛然刺痛了薄荧的内心。

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薄荧看着他打开了走廊另一头的601房门,砰地一声消失在紧闭的房门背后。

“这是一个完美的猎物。”X站在薄荧的身边,同样望着另一头紧闭的房门:“只要你愿意依附在他身上,就再也没有能够威胁你的事物了。”

薄荧收回目光,用颤抖的手指在指纹界面上按下了自己的拇指,液晶屏闪烁了一下,房门自动打开了一条缝。

薄荧走了进去,将房门反手拉上。

提包掉落在地,她不管不顾,径直朝着卧室走去,从玄关可以望去的所有房门都是打开的,和出国拍摄前相比,房子里的家具更少了,平开式衣柜成了简易衣架,透明的玻璃书柜取代了木制的封闭书柜,薄荧卧室里的四柱床也从底部悬空换为了和地面完全贴合的样式。

薄荧倒在柔软的大床上,一动不动地望着从她视界延伸出的一望无际的雪白。

“我不会再将希望放在任何一人身上……”

白茫茫一片的世界,绝对的空荡,绝对的虚无,正如她空无一物的内心。

“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而已。”

她低声喃喃着,任由X没有温度、没有实感的双手环住自己。

X轻轻抱着她,似笑非笑地凝视着她的双眼,仿佛传说中蛊惑旅人的海妖一般,对她柔声诱惑道:“那就依靠我吧,让我来实现你的愿望。”

薄荧的目光穿过她的肩膀,虚无的瞳孔注视着雪白的墙壁,低若无声地重复道:

“……能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

☆、第131章

第二天下午, 薄荧拍完了娇兰最新的硬广后, 在助理及两名腰粗膀圆的保镖陪同下坐上了她的小保姆车。

下一个行程是出席惠丰世纪城的开幕仪式,紧接着就是晚上八点金梅奖的颁奖典礼, 这一次薄荧凭借《变­色­》被提名了最佳女主角奖, 她很重视这次颁奖典礼,为了养­精­蓄锐,她嘱咐程娟抵达惠丰世纪城时叫醒自己后,就戴上眼罩休息起来。

从摄影棚到世纪城的路程大约在四十分钟,但是程娟却比薄荧意料的时间早得多的叫醒了薄荧。

“到了?”薄荧的句尾带着疑问, 她取下眼罩,往窗外看去。

通体白­色­的建筑显然不是占地广阔的世纪城,“上京医院”四个大字醒目地伫立在建筑头顶, 薄荧的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强烈的排斥。

“来这里做什么?”她皱眉看向前面开车的梁平。

“先把你的胃病给看了。”梁平打开车门走下车, 拉开了薄荧面前的门:“下来。”

“我不去。”薄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下面的坐垫:“我没有胃病。”

“睁眼说瞎话吧你, 快点下来,这是谢静嫣的指示。”梁平狐疑地蹙着眉头:“谢静嫣是从哪儿知道你有胃病的?其他艺人怎么不见她这么关心?”

“我不去。”薄荧固执地重复道。

“别磨蹭了, 你必须去, 反正我也打算找个时间带你来做全身体检的,这次机会正好,开幕仪式你也别担心了,我已经和他们说好会晚一个小时去,作为补偿,一会送他们十五分钟就好。”

“不去。”薄荧摇了摇头。

“下来。”梁平伸出手握住薄荧的手腕, 想要拉着她下车,薄荧的身体向后缩去,音调猛地向上扬起:“我不去!”

看着薄荧首次表露出强烈情感­色­彩的面容,梁平一怔,程娟和两名保镖都看向了薄荧,目光中充满惊讶,薄荧随后反应过来,迅速从梁平手中抽出手腕,脸上的怒意也在短短一瞬间被石膏一样厚重僵硬的无表情所取代。

“我不去。”她垂眼看着地面,轻声但坚定无比地重复道。

“她不去就算了。”程遐对着电话说道。

“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再劝一劝,其实薄荧是个很听话的……”谢静嫣的话还没有说完,程遐就打断了她:“随便她吧。”

挂断电话后,程遐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放到光滑的黑­色­办公桌上。

窗外已经夕阳西下,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墙照进宽阔办公室的余晖像一条金­色­的河流,壮丽辉煌,一只不知名的灰黑­色­小鸟从窗前掠过,穿破轻纱一般的薄云飞向远处,程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宽阔的落地窗前。

250米和195米高的南北塔楼静静地矗立在他脚下,再下面就是车水马龙的万里大道,人流像芝麻,车流像蚂蚁,喧嚣的世界就匍匐在他脚下,办公室坐落在金­色­的云上,安静得如同与世隔绝。

他远眺着被夕阳染红的薄云,神­色­却像是在看着更加遥远的地方,半晌后,他回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备车。”

黑­色­的宾利欧陆GT停在了墓园大门口,程遐按下车窗的时候,看门的大爷已经堆着笑来到了他的面前。

“程总,您终于来了,我已经听我们总经理说了,是您在其中说情才让我保住了赖以糊口的工作,我和我的全家都会记着您的大恩大德……”

看门大爷佝偻着背,卑微地站在车门前,像是生怕被程遐拒绝打断一样,飞快地从嘴里说着感谢的话,从流畅的遣词用字上能够看出这不是临时的发挥,而是排练多时的成果,程遐沉默不语地看着他,没有打断一个老人辛苦背下的感谢词。

“我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报答您,这是我专程托人从老家带来的现宰的野猪­肉­,小小心意,您就收下吧……”大爷提起一直被他提在手里的黑­色­塑料口袋,试探地递出:“您看,我用口袋裹了好几层,绝对不可能漏出血水的,您看是放在后座还是后备箱里?”

程遐看着那被包得鼓鼓囊囊的塑料大口袋片刻,在老人的表情转为不安的时候,终于伸出手接了过来,放在了旁边的副驾驶座位上。

“不必放在心上,当年我也受了你不小的照顾。”程遐开口道。

“不不不,哪能呢?”看门大爷略显惶恐地连连摆手:“都是应该的,应该的……谁都会做的……”他垂下露出几分茫然的双眼,下意识地躲避和程遐的视线相接。

于是程遐知道,当年的事,他早已经忘了。

“把上面的门打开吧。”程遐移开目光,平淡地说。

“好好好。”大爷连忙点头,转身回了门岗室。

程遐开的欧陆GT再次发动,在夜幕中顺着蜿蜒大道往山上开去。

“今晚的最佳女主角是——恭喜欧梦英!”

掌声雷动,获得视后桂冠的年轻女星激动地站了起来,和身旁的人拥抱。

薄荧的心中感到深深的失落,却随着其他人面露微笑地鼓起掌来。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的。”坐在身旁的林淮鼓着掌,转头看着她低声安慰道。

薄荧在今晚的颁奖典礼上全程陪跑,总共入围三个奖项,却连一个安慰奖都没有,爆了一个大冷门。

“总会遇到这种情况的。”林淮轻声安慰。

“嗯,没关系的。”薄荧笑了笑。

“之后的金梅酒会你要参加吗?”林淮问。

“不了,我想早点休息。”

“这样也好。”林淮说:“你最近的脸­色­不太好,早点休息吧。”

金梅奖颁奖典礼结束后,薄荧和梁平从后台快步离开。

“金梅奖的评委都瞎掉了吧?”梁平面带微笑,嘴里说的却是­阴­冷的讽刺。

“不仅瞎,脸还特别大,把你叫来,一个安慰奖都不给,什么意思?瞧不起我们?”

“算了。”薄荧说。

“你可以算了,”梁平冷笑一声:“我却不会就这么算了,欧梦英算什么东西,也配和你抢东西?”

两人走出会场,上了等候在外的保姆车,程娟手忙脚乱地关掉手机上的直播,发动了汽车。

“去哪儿?”程娟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里看着薄荧。

“回扁舟台。”薄荧望向窗外。

“明天就是华夏流行音乐典礼了,你和别人说过你是神秘嘉宾的事吗?”梁平问。

“没和别人说过。”

“时守桐也没有?”梁平怀疑地问。

“没有。”薄荧淡淡地回答。

“主办方安排你为年度最佳新人的获奖者颁奖,入围的一共有四人,分别是孙冬幂、林讯、时守桐、王平之,其中时守桐是最有力的竞争者,但是他还有几项提名,最后获得的不一定是年度最佳新人,不管如何,如果是你为他颁奖,你应该知道在台上什么该说,什么该做,你不仅要管好自己的言行,还要管好时守桐的言行。”梁平嘱咐道。

“知道了。”薄荧漫不经心地应道。

包里的手机传来了一阵震动,薄荧拿出手机,打开了新送达的短信,信息来自没有储存进电话本的号码,上面只有一个字:

“好。”

薄荧抬眼望向在夜­色­中飞快倒退的街道,握着手机的手指用力地攥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一下,摇下车窗……感觉我还活在80年代,霸道总裁摇下车窗,瞬间变LOW,这年头出租车都不是用摇的了= =

☆、第132章

晚上7点整, 薄荧抵达上京艺术中心, 华夏流行音乐颁奖典礼就是在这里举行,因为是神秘嘉宾, 所以薄荧一行人走的后门, 没有引起任何狗仔注意。

“你居然也有这么马虎的时候,手机就在包里还找不到,背着孩子找孩子。”梁平走在薄荧身边,蹙眉说道:“要不是调头回去给你找手机,原定的通告也就不会改期, 搞得白白浪费了一小时——按你现在一分钟四万的身价,这就是二百四十万啊!”

“你就当路上多堵了一个小时的车。”薄荧神­色­平淡地看了他一眼:“浪费在化妆和堵车上的时间还少吗?”

“现在只有在这里坐着等典礼开始……这才是真正的坐着烧钱……”梁平满脸痛惜。

薄荧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离八点半的颁奖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上次让你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薄荧问的是笼络网络上大V的事。

“有我出马, 什么事不是手到擒来?”梁平昂起下巴。

“艺术中心里应该来了一些人了, 你不用陪我坐在休息室里浪费时间,我想休息一会, 你去替我走一走主办方那边和媒体人那边吧,我们晚宴后再汇合。”薄荧说。

“你一个人行吗?”梁平看着薄荧:“要不把留在外面的保镖叫来?”

“有程娟跟着我呢。”薄荧看了眼跟在两人身后的程娟:“我想休息一下, 不用太多人。”

估摸着路茂没有那么大能力混进需要工作牌或邀请函才能进入的艺术馆, 梁平犹豫了一会就同意了薄荧的安排。

和梁平分开后,薄荧和程娟一起走进了主办方为她安排的单人休息室,薄荧将提包放在梳妆桌上,问程娟:“把礼服拿出来吧。”

“好的!”程娟利索地从带来的两个大包里往外拿服装配饰和高跟鞋。

“一会你去和负责的人说一声,不用派化妆师来这里,妆容我自己解决, 在轮到我上场之前我想睡一会。” 薄荧说。

“好的,没问题。”程娟一边帮她把配饰一样一样摆在化妆桌上,一边关心道:“晚饭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我想……”薄荧顿了顿,咽下后面的话,转而笑道:“算了,我没什么胃口。”

“诶!我听到了啊,你快说,想吃什么,我都给你买来!”程娟抓着薄荧起了个头的话不放。

薄荧看着她,神­色­略有犹豫,在程娟的再次催促下才开口说道:“……我想吃东门口的那家小张锅贴,但是有点远,还是算了……”

“算什么算,我现在就去,一个小时能跑个来回,八点你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锅贴啦!”程娟说着,一秒都不耽误地马上往外走去。

“你把休息室的钥匙留下吧。”薄荧说。

“哦,对。”程娟走了回来,掏出一把银­色­的小钥匙放在桌上:“一会你要是想出去走走,屋里就没人开门了。”

留下钥匙后,程娟快步离开了休息室。

“小桐,昨天给你的获奖感言你都背了吗?”汤俊抬头看着走在他身旁,左手抄在兜里,右手拿着手机,两眼专注于QB7游戏对战的时守桐。

“背了。”时守桐目不转睛地看着手机上的游戏。

“背了多少?”汤俊被忽悠多次,已经有了经验:“又是一句开头?”

时守桐没说话,也就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汤俊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的确是无可奈何,他和时守桐的地位从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绝大部分艺人在刚出道的时候,因为没有成名,所以经纪人拥有绝对的控制权,但是在时守桐这,从最开始就是对方屈就选了他,汤俊可以提出建议,但也仅仅是建议,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时守桐那里。

从一楼的电梯间坐电梯上到7楼,人忽然之间就多了起来,到处都是熟面孔,汤俊忙着和路过的制作人、投资商打招呼问好,时守桐在他的提醒下收起了手机,但对这些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依然缺乏必要的关心,反倒是和他打招呼的普通艺人,不论咖位大小,他都有好好的回应:

“嗯,一会见。”

“下次一起开黑。”

要是他能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汤俊也没这么头大了。

好不容易穿过人流,走进主办方给时守桐安排的单人休息室后,汤俊刚把门关上,时守桐就一ρi股坐到长沙发上,把两条长腿打得笔直,瘫在沙发上又拿出了他从不离手的手机。

汤俊看了他一眼:“我去看看主办方安排的化妆师什么时候来。”

他迈步走向房门,忽然听到时守桐在后面问了一句:“……薄荧最近在忙什么?”

汤俊的步伐停了下来,他回头看向时守桐,他依然专注地看着手机,但是汤俊知道他在等待自己的回答。

大炸弹啊,大炸弹,汤俊在心里叹息,却毫无办法。

“应该是和真人秀的拍摄吧,听说前几天刚拍完《奇葩》的第二期节目。”

“很忙吗?”时守桐依然盯着手机。

“……应该很忙吧。”汤俊说:“毕竟薄荧也是业内有名的拼命三郎啊。”

时守桐久久没有回应,于是汤俊知道这里已经没有自己的事了,但是他依然站在原地,犹豫半晌后,汤俊试探地开口:“小桐,有件事我要和你再协商一下。”

“……什么?”时守桐漫不经心地说。

“上次和你商量的那件事……你的新专辑还差三首歌,如果全部由你原创,恐怕压力太大,所以公司在外面给你买了三首歌,我保证,都是质量非常……”

“不唱。”时守桐没等汤俊说完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可是,如果由你全部原创,恐怕会赶不上原定的发售日期……”

“那就延期。”

“但是这样一来……”

“我说了!不唱!”时守桐忽然抬起眼来,盯着汤俊的细长双眼里露着冷冰冰的锋芒,像是一头锁定了猎物的野兽,带有压迫力的目光压得汤俊半晌说不出话。

“我只想唱我的歌,唱给一个人听。”时守桐说。

“……好吧,我再和公司商量商量。”汤俊离开了个人休息室。

剩下的时守桐坐在长沙发上,独自一人的身影显出几分孤独,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手机上静止不动的微信画面:

“今天天气不错呢,昨晚我给你打电话没有人接,睡了吗?”

“今天我到录音室录音了,哪天你有时间就来录音室玩吧,我唱新歌给你听。”

“你最近很少回复我,电话也总是匆匆挂断,是在忙什么吗?”

“我想见你。”

因为两人的通告没有重合,时守桐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见过薄荧了,他给薄荧发短信,她偶尔才简短回复一句,打电话,她总是找借口结束通话,时守桐感觉她是忙,却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明明两人才是同公司的艺人,他和薄荧的见面时间却连别公司的李阳洲都比不上。

因为他是歌手,她是演员,他总是穿梭在歌谣祭和晚会及录音室之中,而薄荧出现的地方却在影视颁奖晚会和影视城中。

跨界……原来这个界比他想象的更遥远。

两人现在唯一能重合的地方,只有……

走出个人休息室的汤俊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一看,时守桐的名字显示在屏幕上,汤俊脸上露出一丝疑惑,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小桐?”

程娟驱车来到东门口买了小张锅贴后,又马不停蹄地开车回到了艺术中心。她特意确认纸盒还是温热后,才心满意足地提着一盒锅贴下车,快步往中心大楼里走去。

7点55,比预计时间还早了五分钟,小荧晚上没吃东西,希望有了她想吃的锅贴,她能多吃一点。程娟一边想着,一边匆匆坐电梯上了4楼。

走到薄荧所在的休息室外后,程娟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小荧……”她刚想说自己买回锅贴了,却听见里面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嗯,我知道了……”

薄荧似乎在打电话,程娟也不好再听下去,想着等一会她打完电话再进去,程娟站在一旁等了起来,中途她走到门口几次,都听到里面依然还在谈话。

直到8点15,快要靠近颁奖典礼开始的时间后,程娟才终于等到里面的说话声消失,她再次敲响了房门:“小荧,我给你带锅贴回来了。”

这次门马上就打开了,薄荧站在门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程娟:“谢谢你,麻烦你大老远地跑了一趟。”

“说什么呢!快看看锅贴冷了没有,刚刚我在门口等了一会,估计有点凉了,要不要我去找个微波炉给你热一下? ”程娟说。

“休息室里就有,快进来,我们一起吃。”薄荧拉着程娟进了休息室。

“你一个人吃就好了,不用管我,你不是想吃这家锅贴吗?今天一定要多吃一点!”程娟看着把纸盒放进微波炉的薄荧背影,连忙说道。

几十秒后,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薄荧把纸盒从微波炉里端了出来,放在了长沙发前的长方形玻璃茶几上,笑着说道:“我一个人吃不完,你陪我吃,我也能多吃一点。”

薄荧都说到这份上了,程娟只好坐了下来陪她吃。

“小心啊,别吃到你白­色­衣服上去了。”程娟­操­心道。

“我会注意的。”薄荧笑了笑。

两人有说有笑地吃起了半个巴掌大小的锅贴,每一口都外皮酥脆、内里多汁,吃得程娟大呼过瘾,虽然薄荧依然吃的不多,但是比起她平时的猫食来说,已经算得上不错了,程娟看她终于吃得下东西,心里也高兴。

“以后你还想吃什么,和我说,我去给你买来!”程娟开心地说道。

“好……”薄荧看着她,眼中也露出一丝笑意:“谢谢你。”

“应该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程娟拍拍胸脯:“这些小事都包在我身上。”

程娟拿着空纸盒出去扔的时候,正好碰见刚要敲门的梁平,门突然打开,他愣了一下,程娟则吓了一跳。

“大白天的你见鬼了?”梁平皱眉看她一眼。

是啊,我就是见鬼了。程娟在心里默默吐槽,乖顺地侧开身子让他走了走来。

“你怎么还没换衣服呢?这房间里什么味?”他拿手嫌弃地在鼻子前扇了扇:“红毯已经走完了,颁奖典礼马上开始,你快点准备好,到后台待机去。”

“好,我知道了。”薄荧站了起来,走向挂着礼服的衣架。

“你留在这儿帮她,动作快点。”梁平对程娟指示道,他吩咐完了以后,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停下,伸手看着程娟:“拿来。”

“什么?”程娟愣神。

“我给你扔,快点。”梁平不耐烦地说。

“哦、哦……”程娟忙把纸盒递给他,梁平接过后,就离开了个人休息室。

在程娟的帮助下,薄荧换好礼服,坐在镜前给自己画了一个­精­致的淡妆,她勾勒着眼睛上方纤细柔美的眉毛,任由一旁的程娟给她盘起长发,又生怕弄疼她、动作小心至极地戴上一对光泽良好的珍珠耳线。

一切准备完毕后,程娟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痴痴地望着她:“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完美的人呢?”

薄荧整理颈边碎发的手顿了顿,她看着镜中­精­致殊丽的女人,神­色­莫辨地说:“……我完美吗?”

“是啊!还有比你更完美的人吗?比你聪明的没你努力,比你努力的没你善良,比你善良的没你漂亮,比你漂亮的……没人比你漂亮!你说这不是完美是什么?!”程娟激动起来:“在见到你之前,我压根不相信世上真的有完美的人!”

薄荧的嘴角弧度微小地向上拉了拉,露出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微笑,镜中人也跟着在笑,黑玛瑙般清透的眼珠里露出一抹晦暗的苦涩,薄荧从脸上移开目光,喃喃自语一般低声说道:

“……我一点也不完美。”

完美才能够被认可,而她不够完美。

☆、第133章

“接下来颁发的奖项是年度最佳新人奖,为此我们特别请来了一位神秘的颁奖嘉宾, 现在有请我们的小仙女薄荧出场!”主持人激昂顿挫的声音刚刚落地, 现场就炸开了锅:

“我的天, 薄荧?演员薄荧?!”

“没想到她居然会来颁发音乐奖项, 胡朋肯定后悔死没来参加颁奖典礼了, 他可是薄荧的死忠饭!”

“终于有机会看看真人是不是和吹得一样沉鱼落雁了。”

在周遭各­色­的议论声中, 时守桐忽然从椅背上坐直了身体, 两眼紧紧地盯着从后台走出, 来到聚光灯中心下的薄荧, 她穿着一袭浅金­色­的半透明纱裙, 一条烟灰­色­的长飘带在她纤细的脖颈上系了一个蝴蝶结, 柔柔垂下,凝玉般的白皙皮肤在浅金­色­的镂空花纹下若隐若现, 随着她莲步轻移, 耳垂上的珍珠耳线也跟着轻轻摇曳。

她一出场就带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刚刚还在时守桐周边响起的私语声沉寂了,薄荧走到舞台中央, 微笑着停在了立式话筒前。

她就像是月亮,本身不会发光, 但是所到之处,熠熠生辉。

薄荧移动目光,在台下扫见了两位熟人的面孔,面无波澜的吴泊宁以及……目光炙热,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右手不自觉紧握在座椅扶手上的时守桐。

薄荧对着场下所有人微微一笑:“此次入围的四位新人全都实力出众,奖项究竟会花落谁家呢?现在就由我来为大家揭晓年度最佳新人的获奖人选。”

“此次入围年度最佳新人奖项的是孙冬幂、林讯、时守桐、王平之,最终由评委和观众投票选出的年度最佳新人是——”薄荧看着手中的手卡,微笑着抬起头,在她身后的大荧幕上,四位入选者的镜头被放在了同一个画面中。

“恭喜时守桐!”薄荧大声念出了获奖者的名字。

场下掌声雷动,时守桐站了起来,在明亮的舞台灯光下,他墨­色­的瞳孔里像是流窜着某种神采,瘦高的少年快步走上舞台,站到了薄荧面前。

“恭喜你获得这个奖项。”薄荧笑看着时守桐,轻声祝贺。

礼仪小姐捧着放在托盘里的奖杯走上了台,薄荧从她手上接过,笑着递给了时守桐。

时守桐接过奖杯,刚要开口,薄荧微笑着截了他的话:“先发表获奖感言吧。”

时守桐顿了顿,听话地转身面对底下的观众,薄荧则带着微笑退场,回到了后台。

早就候在出口的梁平转过身,跟着她一起向外走去。

“之后的酒会你要参加吗?”

“不,我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办。”薄荧对梁平吩咐了几句。

薄荧一个人回到休息室后没多久,先卸妆,又换回了平常的服装,做完这一切后,她坐到长沙发上刷了会自己的微博,典礼直播和快讯已经在网络上传播开,她的官方后援会已经整理出了晚会上她的清晰大图,发了一张带了九张图的最新微博,短短二十多分钟,下面已经聚齐了众多舔屏党和八卦党:

“薄荧和时守桐?没想到这两人也有同框的一天。”

“是拍摄角度的原因吗?我感觉时守桐看薄荧看得好认真好深情啊。”

“我也觉得……这两人是不是有猫腻?”

“哈哈哈管你什么怪物都要跪倒在我荧的盛世美颜下。”

“注意!注意!荧火虫们不要带上其他人,在这里只讨论我们荧荧,不要给荧宝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薄荧正在刷看留言的时候,休息室的房门忽然被敲响。

薄荧收好手机,站起来去开了房门,时守桐站在门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薄荧用余光瞄了眼外面没有人跟随后,轻声笑道:“进来吧。”

时守桐走进休息室后,视线在休息室里扫了一圈,然后落到薄荧脸上:

“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这次的颁奖嘉宾?”

“惊喜吗?”薄荧问。

看着薄荧半晌,时守桐开口道:“……惊喜。”

“提前告诉你,那就不叫惊喜了。”她笑了笑。

“如果我没有得到这个奖项呢?”时守桐的鼻翼皱了起来,他闷闷地说:“我不要你给其他人颁奖。”

薄荧没说什么,转而笑道:“恭喜你获得了大奖,之后有时间吗?欠了你那么久的咖啡也该补上了。”

三十分钟后,薄荧和黑着脸的时守桐坐在了一间室内咖啡馆靠近落地玻璃窗的位置。

“你怎么了?不高兴?”薄荧明知故问道。

“……没有。”对着薄荧,时守桐的脸­色­缓和了些,但是转眼望向身旁的汤俊和坐在汤俊对面的梁平时,他的面­色­又­肉­眼可见地黑了下来:“问题是……我们喝咖啡,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

“你不是邀请我参与MV拍摄吗?这个问题要两个经纪人协商才能做主。”薄荧微笑。

时守桐恶狠狠地瞪了无奈的汤俊和笑眯眯的梁平一眼:“那也不用在今天……”

“顺便的事,一起解决吧,而且大家都想祝贺你拿了奖呀。”薄荧微笑着看向梁平:“对吧?”

“是啊,都是同公司的,你拿奖了,我们大家都与有荣焉。”梁平笑容可亲地看着时守桐。

时守桐厌恶地白了他一眼:“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

“时守桐。”薄荧沉下声音,不赞同地看着他,时守桐撇了撇嘴,恹恹地转开了头。

薄荧叫来了服务员,让三人都点了饮料后,又做主点了一些甜点和小吃,时守桐在薄荧的三言两语下很快忘记了旁边的两个人形灯泡,眉飞­色­舞地和薄荧聊起了天,他一直在笑,尽管薄荧自认自己是个和有趣这个词毫无关系的人,时守桐和她说话的时候还是一句一个笑脸。

“……对不起。”薄荧忽然低声说道。

“什么?”时守桐愣了一下,但是旋即,他笑了起来:“我知道你工作忙,没关系。”

薄荧没有否认,于是时守桐越发肯定她说的“对不起”指的就是这些天对他的冷落。

“我不忙,我来配合你的时间。”时守桐说,右边脸颊出现一个小小的梨涡。

咖啡上来后自觉端着咖啡和梁平坐到了旁边一桌的汤俊神­色­复杂地看着笑得很开心的时守桐。

“没见过这样的时守桐?”梁平端着咖啡,微笑着抿了一口。

“……”汤俊带着复杂神­色­看了梁平一眼,既没承认也没否认。

梁平垂下目光,带着捉摸不透的微笑抚摸过温热的杯沿。

这场咖啡一共喝了一个半小时,直到服务员来通知咖啡店即将关门,薄荧和恋恋不舍的时守桐才走出了咖啡厅。

两人在店门口告别后分路而行,各自和经纪人上了自己的保姆车。

“说吧,这次为什么让我和汤俊在旁边陪同?”一上车,梁平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觉得我和时守桐两人单独会好些?”薄荧反问,她看着梁平不说话后,视线转向窗外:“《超越青春》明天就要开播了,我不想和别的男人传出绯闻转移焦点。”

梁平启动了汽车:“那你就不该和他出来喝这个咖啡。”

梁平等了半晌,后座都没有丝毫回应,他从后视镜里看向薄荧,发现她已经望着窗外发起了神。

梁平移回目光,从正前方的挡风玻璃看向外面的天空,墨蓝­色­的苍穹静静躺在光怪陆离的霓虹灯背后,天上看不到一颗星星,只有一轮皎洁的弯月,无声地散发着银­色­的光辉。

夜,才刚刚来到。

第二天早上七点不到,还在梦中的肖晟就被人从椅子上踹到了地上,以为是领导巡视值班情况的肖晟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就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地上跳了起来,连对方在哪都没看清的他就五指并拢敬了一个礼:“我没睡,我没睡,我正在伏案想案情……”

“傻Ъ。”一个非常熟悉的欠揍声音在肖晟斜后方响起,这是一个和领导不相上下欠揍的声音,肖晟瞬间就听出了说话的人谁,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间,转身气急败坏地朝身后的罪魁祸首吼道:“李魏昂!你神经病啊这才几点?!”

高大的年轻男人背对着他披上黑­色­夹克外套,他转过身,凌厉的剑眉下是一双稍显冷淡的黑­色­眼眸,眼尾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难以接近的锐气,他把手\\枪放进隐没在外套下的肩枪套中,看也不看肖晟一眼,大步往值班室外走去。

“蓝海公园内发现一具身份不明的男尸,带上东西跟我走。”

肖晟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飞快把自己桌上的刑警证拿了起来,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就追了上去:

“草,你是不是忘了你和我平级这件事!”

“等你什么时候能赢过我一次,再来和我谈平级这件事吧。”李魏昂头也不回地说道。

肖晟气个半死,只想飞起一脚把他的前警校同学兼现工作伙伴踹去和太阳肩并肩。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后,肃穆的上京市西城区公安分局再次陷入了寂静。

☆、第134章

已经拉起重重警戒栏的蓝海湖外,一辆刚刚服役不久的新式警车停了下来, 坐在驾驶席的李魏昂开门下车, 大步朝事发现场走去。

“请出示您的证件。”一名民警快步走来拦住了他。

李魏昂掏出兜里的刑警证给他看了一眼:“谁是尸体的第一发现人?”

民警确认证件后, 把李魏昂和随后赶到的肖晟带到了还面带惊恐的年轻女人面前。

“这是西城区刑侦大队的两位刑警, 他们会问你几个问题, 希望你能配合调查。”民警对年轻女人说道, 后者看着李维安和肖晟, 不安地点了点头。

“交给你了。”李魏昂看了肖晟一眼, 掏出手套一边戴一边走向湖边的尸体。

走到尸体面前后, 他蹲了下来, 仔细地观察着这具已经被泡得有些变形的尸体, 他简单翻看了一下,发现没有外伤, 尸体上也没有可以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男尸五官平凡无奇, 皮肤略有潮红,唯一的一个明显特征, 就是右眼上湿透下凹的纱布眼罩,李魏昂揭开眼罩, 面不改­色­地看着下空无一物的发黑眼眶。

做完这一切后,肖晟也询问完毕,走到了他身边一齐查看这具男尸。

“发现尸体的时间是六点四十三分,尸体发现人就住在附近的小区,每天早上都有晨跑的习惯, 这是她惯常的路线,这条路在公园里地理位置很偏,环境也不好,她很少在这条路上看见别人。”

李魏昂抬起目光看向长满浮萍的蓝海湖,接近岸边的地方还飘着许多塑料口袋、塑料瓶,湖水浑浊,水面上还飘着细密的气泡,的确不是一个观光游览的好地方。

“找到证明身份的证件了吗?”肖晟问。

“他的眼睛。”李魏昂站了起来:“应该不是超过三年的老伤,去查查上京市的医院有没有收治过这样的患者,尸体先送到殡仪馆停存,再在报纸上刊登寻尸主启事。”

“没有外伤?”肖晟问。

“没发现。”

李魏昂站了起来,走到另一个放有证物牌的地方,他看着地上的两根烟头和七八瓶空啤酒瓶,像是思索着什么。

“看起来像是自杀。”肖晟走到他身边。

“嗯,看起来。”李魏昂说。

“你又发现了什么?”

“我不确定。”李魏昂轻描淡写的说:“等法医来了再说。”

华夏音乐盛典的第二天一早,薄荧就坐上了飞机赶去参加今年的秋冬巴黎时装周。

自从她用电击­棒­电了周振雄一把后,虽然在梁平的周旋下没被报复,但是和Valentino的那条线就断了,Valentino看在周振雄的面子上,自然不会再青睐薄荧,如果薄荧还想在秀场坐在头排,就必须想其他的法子,所以这一年来,薄荧出席各大场合所穿的礼服都换成了Dior,在她的示好下,Dior的公关也开始和梁平接触,并且在今年的秋冬时装周上对薄荧发出了邀请。

坐在头等舱中闭目养神的薄荧忽然感到手机一震,她拿出来后,发现是微博好友圈的提醒,时守桐的小号“向着梦想前进”发布了新微博:

“大清早就被拖到录音室,好困,买了两杯­奶­茶,你一杯我一杯,假装你还在。”

配图是以键盘为背景的一黑一绿两杯­奶­茶。

自从时守桐和大风演绎签约后,薄荧就把对他的关注转为了偷偷关注,以免被人起底他的真身,时守桐的大号很少发布微博,小号的微博倒是发的挺勤,虽然没有特意@过薄荧,但是薄荧能看出里面时守桐的自言自语大多都是在对她说话。

时守桐对她的心意傻子都能感受出来,薄荧对他也不反感,甚至可以说对时守桐有不小好感,她喜欢时守桐无所顾忌的笑容和那双叛逆的眼睛,但是要她为此付出勇气再次踏上可能会让她受伤的危险道路,她还做不到。

薄荧看过微博后,正要将手机放入包里的时候,又是一条好友圈提醒,《奇葩去哪儿》官方微博发布了新微博,宣传将要在周五晚上开播的《奇葩》,薄荧顺手转发了这条微博,然后她就将手机重新放进了包里。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薄荧一开始没打算拿出来再看,但是坐在过道另一边的程娟忽然呀了一声。

“你鬼叫什么?”坐在薄荧对面看报纸的梁平皱起眉,抬头瞪向一惊一乍的程娟。

“小荧、小荧!时守桐发微博了!”

“他是你跟的艺人吗?时守桐发微博关你什么事?”梁平神­色­更加不悦:“你要不要直接去当时守桐的助理啊?”

“哎呀,不是……他转发的是薄荧刚刚发的宣传《奇葩》的微博,还动员自己的歌迷都去看,和他一起追节目呢!”

梁平眯了眯眼,没说话。

“你们说《奇葩》首播收视率得有多高啊?请了那么多大牌,有薄荧、李阳洲,还有那个越红越黑、越黑越红的薛洋安,再加上现在音乐界现在公认的最有粉丝号召力的两个歌手,一个上了首期当嘉宾,一个又友情宣传,太可怕了,这是要把其他周五综艺往死里碾压啊!”程娟感叹道。

“薄荧和李阳洲的出场费相对来说不贵,薛洋安也是为了试水真人秀而友情价出演,刘羡是带资进组,孟毅行的出场费更是便宜,算来算去,六个常驻嘉宾里只有王伦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看似星光熠熠的全明星阵容,实际上京卫视没花几个钱在请人身上,他们这次赚大了。”梁平把报纸放了下来。

提起《奇葩去哪儿》,薄荧的神­色­就有些奇怪,梁平没错过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问道:“你觉得节目有什么问题?”

薄荧看了他和一旁的程娟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拍了两期节目后,我发现罗妙怡在暗中推动薛洋安和其他人发生冲突。”

“真的?!”程娟反应激动,梁平则是见怪不怪:“可能是想为节目找个争议点吧,有时候就算PD不这么有意引导,这份工作也会落到剪辑师身上去,现在真人秀里兄弟情已经被演烂了,不如先让你们撕来撕去,最后几集再上演冰释前嫌的戏码,这样也算另辟蹊径,观众觉得新鲜,播放中期的议论度也不会少。”

“……还能这样啊?”程娟表情复杂。

“怪不得上京卫视要费尽心思把罗妙怡从日本挖回来,她确实有几分手段。”梁平颇为欣赏的说。

“可是……薛洋安的人气不会因此下降吗?”程娟有些担心。

“耍大牌、人缘差这两个标签早在薛洋安接拍《奇葩》之前就有了,要怪叮自己的苍蝇,不如先怪自己是个有缝的蛋,六个常驻嘉宾里偏偏选他来做这个争议点又不是随机抽签决定的,人品差怪不了别人。”梁平一席话说的很不客气,看样子对薛洋安感观甚差。

薄荧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梁平眼睛向她一瞪:“好了,闭上眼睛休息,薛洋安和你没关系,你的脸­色­却和你有密切关系,接下来的十个小时里,你给我大脑放空好好睡一觉。”

程娟忍俊不禁:“小荧,梁哥这是在关心你呢。”

“你的嘴还想不想要了?”梁平睨向程娟,程娟赶忙做了一个给嘴拉拉链的动作。

薄荧笑了笑,听话地侧过身,重新闭上了眼。

她知道自己睡不着,不可能睡着,但是做样子而已,她不是最擅长了吗?

☆、第135章

在飞往巴黎的国际航班掠过高空的时候,李魏昂和肖晟等的法医也在他们抵达现场五分钟后赶到, 看着戴上手套匆匆朝他们走来的刘法医, 李魏昂皱着眉头说道:“你不在值班室待机跑哪儿去了?”

“不好意思, 真是不好意思, 我就是出去吃了碗面, 没想到这么恰好就要出现场。”刘法医理亏, 赔着笑脸说道。

“别管那些了, 从水里捞出来的尸体**速度会加速, 这一点不用我提醒你们吧?”肖晟蹲在尸体旁, 催促道。

刘法医在尸体旁蹲了下来, 用戴着手套的手四处检验了起来:“死者生前应该饮用了大量酒­精­, 皮肤表面还留有红潮,具体的酒­精­含量需要抽血检验。”

“能看出他的右眼是受了什么伤吗?”李魏昂抱着双臂站在旁边面­色­冷静地俯视着尸体。

“右眼球被手术摘除了, 初步估计应该在两年至三年之间, 受伤原因……外伤, 大概是刺伤,从伤口大小来看, 初步排除刀伤的可能­性­。”刘法医翻着尸体的眼皮,面无异­色­地拨弄着里面的疤痕增生:“……应该是某种又细又长的粗糙物体。”

大致检查了一遍后, 刘法医站了起来:“死因是溺水,看来是喝多了以后意外溺水或是有意寻死,先送到殡仪馆吧,剩下的就是你们刑警寻找尸源的事了。”

“没有其他发现了?”李魏昂的眉头越发紧皱。

刘法医不快地心想是你专业还是我专业?但是碍于李魏昂背后的那个人,他还是重新蹲了下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李魏昂见他看来看去几次都略过了重要部位, 啧了一声,挤开刘法医,蹲着拿起了尸体已经僵硬的手腕。

“你来摸。”

刘法医面带疑惑地伸手来摸,最初他什么都没摸出来,但是看着李魏昂笃定冷静的面­色­,他也说不出自己什么都没感觉到的话,硬着头皮一寸寸地摸来摸去,刘法医的神­色­忽然变化,喉咙里发出惊讶的声音:“嗯?”

“怎么了?”肖晟立马追问。

“虽然已经消失了大半……但是这应该是,被什么绑过的痕迹……宽幅胶带?”说到最后,刘法医吃惊地看向李魏昂。

这次不用李魏昂提醒了,刘法医摸完了手腕,马上拉开了尸体的裤管,仔细查看他的脚腕:“脚腕已经几乎摸不出来了,但是考虑到手腕的情况,脚腕应该也是受过胶带捆绑。”

李魏昂扔下尸体的手腕,站了起来:“拉回实验室,做进一步尸表检验。”

“妈的,又被你领先一步……我怎么就摸不出来?”肖晟继续蹲在地上,来来回回地抚摸尸体的手腕,那细致的手法,不知情的还以为地上趴的是他情人。

“走了。”李魏昂丢下一句话,朝警车大步走去,肖晟不舍地放下尸体手腕,快步跟了上去。

“先把搜索范围定在上京市的三甲医院里,没有再扩大搜索……”肖晟的话还没有说完,李魏昂就沉声打断了他:“你先去找一个人,如果我猜的没错,他恐怕就是我们要找的尸源。”

“谁?”

“因强\\J未遂入狱,在两个月前刑满释放的路茂。”

“刘法医,那是你们新来的刑警?真年轻啊!”和刘法医相熟的民警走了过来,“警校刚毕业吧?出现场怎么没来个老刑警带一带?”

“谁敢带啊,他愿意让谁带啊?”刘法医想着自己迟了五分钟就被后辈甩脸­色­,心里也十分不愉快,不免在民警面前大倒苦水:“你别小看了这两人,警校第一二名毕业,人家有能力得很!”

“有能力又怎么样,他刚来的新人,难道还敢压在老刑警头上?”民警不以为意地笑道。

“唉……不跟你说了,我还有得忙。”刘法医有苦难言,挥了挥手,指挥人运尸去了。

薄荧一共在巴黎呆了三天,这三天她除了看秀外,还和DIOR的设计总监玛利亚在秀场后台会面了两次,和明显对她表现出喜爱的Valentino设计师哈恩比起来,玛利亚对她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喜爱,她夸赞了薄荧的外表,也就仅此而已。

在贵宾休息室候机的时候,梁平谈起了他未来的计划:

“明年DIOR的几款拳头产品的代言合约都要到期了,亚洲、欧洲,盯着这块肥­肉­的女星数不胜数,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是我还是想给你争取一下雪­精­灵那条线。”他斜睨了薄荧一眼:“你这种死白的肤­色­他们一定喜欢。”

薄荧已经习惯梁平别扭的说话方式了,自动把这句话理解成了他在督促她爱护身体。

薄荧懒得理他,自顾自地刷着微博,《超越青春》已经播到第三集,刚好是她初次出场的时候,她这次突破以往形象的演出大获好评,阿兰在小巷中­干­净利落的动作戏被制成了动图在微博上大肆传播,其中自然少不了梁平的功劳,推红这张动图的大V要价高,但是从结果来看,这笔钱付得很值,薄荧的粉丝数量在一夜之间就暴涨了一百万。

每回都给她的新微博留言的曾慧这次终于如愿以偿上了次热门评论:

“以前都是想娶你,现在改变主意,求你娶我行不行啊?”

“薄荧仙女攻”的关键词上了当日的热搜第三,占据第一的则是罗莎和白泽和宣告分手的爆炸­性­新闻,恩爱秀得越多,分手的时候引发的反弹就会越大,这条消息一出以后,几乎压过了其他大大小小的所有新闻。

这两人薄荧都没有好感,但是出于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心理,她还是点进去了解了这件事。

两人分手的事情本身倒没有让薄荧有多在意,让她目光凝结的是最先爆出这件事的狗仔名字:杨泽重。

薄荧记得杨泽重就是报道了她十八岁那年强\\J未遂事件的狗仔之一,为什么会对他记忆深刻,因为杨泽重是当年所有狗仔里最接近真相的人,仅凭着一些蛛丝马迹,他就拼凑出了大半真相。毫无疑问,作为狗仔而言,杨泽重能力出众,是薄荧最需要警惕的那类人。

在薄荧刷微博的时候,梁平走出休息室接了个电话,回来后,他脸上的喜­色­掩也掩不住。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薄荧抬眼看向他:“好消息。”

“金牌剧作家黎露的新剧本《恋恋星光》正在选角,我已经替你争取下女主角的位置了。”梁平喜不自胜地说。

“黎露?!巨星制造机的那个黎露?!”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的程娟忍不住跳了起来:“她写的剧本拍出来就没有一部不红的!她的剧里都捧了好几个国民老公出来了!”

“这次的剧本背景是现代娱乐圈,现代剧拍起来应该比较轻松。”梁平说。

“坏消息呢?”薄荧问。

“男一号是薛洋安。”

程娟呻\\吟一声:“……可怕。”

“还有一个不知道对你而言算不算坏消息的消息。”梁平又说。

“什么?”薄荧看着他。

“女二号是董行瑶。”

“我的天,他们是打算彻底毁了黎露的新剧吗……”程娟已经面露绝望了。

薄荧没说话,只会耍大牌的流量小生和黑料多得难以数完的人气小花,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搭配。

“你也别太担心,薛洋安在里面几乎是本­色­出演,根本不需要他拿出演技,只要他发挥现实里的一半盛气凌人,说不定他就能拿回一座视帝奖了。”梁平半真半假地说。

“我无所谓。”薄荧不在意地说。

这是真的,她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观众有眼睛,就算剧毁了,他们也知道真正毁掉这部剧的人是谁。

对薄荧而言,重要的只是这部剧会带来的大量人气。

从巴黎飞回上京的航空公司不允许在飞机上使用手机,于是薄荧一行人上了飞机后就百无聊赖地看报纸的看报纸,睡觉的睡觉,四名保镖在后排还打起了扑克。

薄荧奔波了几天,确实有些累了,在飞机上闭眼睡过了大半个行程。

十个小时后,飞机终于降落在了上京首都机场的地面上。

打着哈欠的程娟一手拉一个行李箱,无­精­打采地跟在薄荧和梁平后面。

现在上京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天空一片墨­色­,谁也没有料到普通通道外会等着一群一看就来势不善的记者,梁平也没有料到,他走在最前面,在记者们一窝蜂涌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把薄荧挡到了身后:“保镖!”他压低声音怒喝,四名保镖迅速把薄荧围了起来,保护在中心,不让记者冲破防线。

“薄荧!请问你对路茂被杀一案有什么看法?!”一名记者举着话筒对准薄荧,大声问道,他身后的摄像举着摄像机直勾勾地对着薄荧。

薄荧脸­色­发白,既震惊又无措。

梁平神­色­突变,一扫一直以来的亲切形象,声­色­皆厉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们刚下飞机,不清楚情况,对此无可奉告。”

“路茂的母亲宣称路茂在服刑期间因你承受了许多非法虐待,请问你对此知情吗?”另一名记者挤了过来,中气十足的吼声成功压过了闹哄哄的现场,他也是举着话筒,像一头发现了鲜­肉­的豺狼一样,逼问着脸­色­苍白的薄荧。

无数质问铺天盖地地朝薄荧涌来,尽管薄荧身边的保镖有四名,但面对乌压压的一群记者依然显得力不从心,再加上为了看热闹而聚集起来的路人,薄荧就像波浪上的浮萍,被他们挤得连站都站不稳。

她面­色­苍白,因为突如其来的消息和指控而神­色­惶然,梁平用手护着她往机场出口方向移动,怒不可遏地连声说着:“无可奉告!”

梁平揽着她的肩膀,因此最能感受薄荧身上的颤抖和无力,他怒火高涨,几乎用了全部理智才没有付诸于暴力。

就在他们寸步难行的时候,数十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忽然分开了激动的人群,加入了薄荧的保镖行列,扩大了薄荧的保护圈,让她得以顺利移动。

在这之中,一名年轻的没有穿着警服的高大男人靠近了薄荧,分担了梁平一半的压力,梁平看了过来,刚要发怒,另一名没有身穿警服的年轻男人已经走到梁平身边,动作熟练地抖开一本证件,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们是刑事警察,先离开这里再说。”

梁平心中怒意稍平,他转过头,刚要安慰薄荧别害怕,就看见薄荧正呆呆地看着护在她身旁的那名应该同是刑警的高大男人。

梁平从来没有在她脸上见过那种神­色­。他无法形容那是种什么神­色­,只知道那绝对真实,和薄荧一直以来表露在外的伪装不同,那是脱掉面具后露出的真实面孔。

尽管这张真实面孔出现的时间只有短短一瞬,但梁平还是觉得自己的内心被某种东西撞出一个破口,不断向下沉去。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笔误

☆、第136章

“现在请你们好好解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薄荧的保姆车里,梁平怒视着坐在对面的两名刑警。

“就像你刚刚听到的那样, 路茂死了。我们这是例行取证, 事先已取得大风演绎的同意, 你们没接到通知?”那名给梁平看了证件, 叫做肖晟的青年说道。

“我们刚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 一出通道就被这么大群记者堵住, 托你们的福, 我的艺人要上起码三天的头条, 说不定现在网络上就有’薄荧涉嫌杀人, 已被警方带走取证’的谣言了!你们要怎么赔偿我们的损失?!”梁平怒不可遏。

“如果是怀疑薄荧杀人, 我们就不是例行取证, 而是强制传唤了,你不懂这两个词的区别吧?”肖晟被梁平质问后, 表情也不好看了起来:“我们警方没有为你保密的义务, 这些记者也不是我们请来的, 请你冷静一点,如果不是我们警方开道, 现在你们还堵在机场里面。”

梁平还想说什么,薄荧已经轻声打断了他:“梁哥, 现在再争吵也没有意义,还是听听警方要问什么吧。”

梁平转过头去,薄荧的脸­色­依旧苍白,刚刚的惊惶还没有在脸上完全散去,但是目光已经恢复了镇定。

肖晟的脸­色­好看一些了,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录音笔,按亮了以后握在手里:“请问这两个月来在你身边有没有发生过奇怪的事?”

不等薄荧开口,梁平就抢着说道:“能有什么事?我的艺人每天忙得不行,哪有­精­力去注意其他。”

“一件让你们感到不安的事也没有?”肖晟目光灼灼地盯着梁平和薄荧。

“没有。”梁平硬邦邦地说,坐在驾驶席的程娟用担忧的目光从后视镜里注视着后面几人。

“那为什么从路茂出狱一周后,你们就突然聘请了保镖,加强了出席各活动的安全防护呢?又是为什么突然搬出原来的住所,急不可耐地住进了刚刚才装修完毕的新房?”肖晟一针见血地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梁平,眼中充满魄力:“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请说实话。”

梁平还想狡辩,薄荧拦住了他,她知道梁平是想把她完全从这次事件里撇出,但是显然,这不现实。

“路茂出狱一周后,2月20日,我出席娇兰粉丝见面会的那天,我从混乱的人群里收到了一枚蔷薇花瓣。”薄荧垂下目光,望着空无一物的掌心,低声说道。

梁平胸脯明显起伏了一下,他用力抿住嘴,沉着脸不说话了。

坐在薄荧对面,从出现到现在一句话未说的高大刑警一动不动地看着薄荧。

“活动结束后,我感到不安,请求我的经纪人送我回家,在家门口看见了散落一地的蔷薇花瓣。”

“所有花瓣都来自一种叫深红蔷薇的蔷薇品种,和三年前他送上门的那束花品种相同。”

薄荧仿佛又回到了当日情景,不由双手相握,慢慢攥紧在一起。

“……我很害怕。”她沉默了许久,不安像要把她压垮了,没有人忍心在这个时候出声催促她,就连肖晟也开不了口,她看起来那样柔弱,强装镇定的面孔下流露出的惶然像一根绵针,轻轻刺入看客的心里。

“没事,你休息一下,要不要喝口水?”肖晟忍不住安慰道。

梁平用力瞪了一眼觑视他­鸡­蛋的偷­鸡­贼。

“谢谢,不用。”薄荧抿了抿发白的嘴­唇­,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个微笑。

“因为这两件事,我的经纪人为我聘请了四个保镖,我自己也因为恐惧,退掉了原本的房子,搬到了新房里。”薄荧作了结语。

“只有这两件事吗?”肖晟追问。

“没有了。”薄荧摇了摇头。

“其实,在调查路茂死因的时候,我们调查了他出狱后的行踪,发现他曾在薄荧飞往日本的第二天,同样购买了前往琉球的机票出境。”肖晟观察着薄荧和梁平的神­色­,慢慢说道。

“什么?!”梁平猛地从靠背上坐了起来,满脸震怒。

“在日本的时候,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肖晟看向薄荧。

薄荧再次摇了摇头。

肖晟心想现在要进入最核心的取证了,他现在不太想做坏人,所以他马上想到了身边人嫌狗厌的搭档,直到这时,他才突然发现,一直以来以一开口就气死别人为己责的李魏昂,今天居然破天荒地一句话都没说。

肖晟忽然联想到今天来机场之前,李魏昂主动提出要申请警力来维持现场秩序的事来。

难道这个在学校里实技演练时天天暴打他、眼睛里写着“不是我针对谁,在座各位都是辣­鸡­”、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李魏昂,心里还留了一个粉红­色­小房间来装偶像?光是想象一下,肖晟就觉得胃部一阵抽筋。

肖晟用手肘捅了捅李魏昂,然而这个挨千刀的家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没办法,肖晟只有自己开口:

“这只是例行取证,请你们好好配合。”肖晟的脸上重新露出严肃认真的神­色­:“4月26日的晚上十点到十一点,你们分别在做什么?”

梁平一肚子鬼火,他们明明是受害人,却被纳入了犯罪嫌疑人?但是肖晟已经说了这是例行取证,梁平有火也没处发。

肖晟早就不期待梁平能配合工作了,他在问话的时候,看的是更好说话的薄荧,但是薄荧在听到这个问题却沉默了。

肖晟的警察本能霎时被激起,那一点怜惜马上被他抛在脑后:“请如实回答我的问题!”他厉声道。

坐在身旁,一直到刚刚还像雕像一样巍然不动的李魏昂转过头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嘿!李魏昂自己不愿当这个坏人,现在还好意思怪起他来了!肖晟真想把警\\察\\证甩到李魏昂脸上让他清醒清醒。

“4月26日是流行音乐盛典的颁奖典礼,我被邀请前往担当嘉宾,我离开上京艺术中心的时候大概是在十点十五,因为要和同公司的艺人探讨MV合作拍摄的问题,所以我和他,以及我们两人的经纪人,一起前往了三星南路的一家咖啡馆。”薄荧脸­色­苍白地笑了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担心这件事传出后被媒体断章取义,抱歉。”

薄荧这么说,肖晟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这个……你的担心确实有道理,局里人多眼杂,我没办法承诺帮你保密,特别是你们这种身份的……一有个风吹草动,消息出去的特别快。”

“没关系,我能理解。”薄荧善解人意地说道。

“请问这个同公司的艺人是谁?”肖晟点点头,继续询问。

“时守桐。”薄荧说。

“你们在咖啡馆呆到了几点?”

“十一点过,具体多久我不记得了。”

“咖啡馆的名字呢?”

“香醇时光。”

“好的,暂时就这样吧,如果我们还有疑问,还会联系你的。”肖晟关掉了录音笔。

“还有下次?!”梁平眉头深深皱了起来:“不可能!你知道就今天晚上这件事,我要花多大力气才能平息下来吗?你们倒是轻松,问完拍拍ρi股就走,薄荧被影响的名声谁来管?!”

“如果你们尽力配合调查,我们也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你们降低因此造成的不良影响。”一个冷静低沉的声音说道。

梁平眯眼看向那个今晚一直没有说话的男刑警,似乎是在掂量这出买卖是否合算,半晌后,梁平冷声说:“让上京市公安的官方微博发布一条澄清微博,劝诫网民冷静,不要以谣传谣,澄清公告里必须有两个信息,一,薄荧是以证人身份被例行取证,二,取证薄荧,是因为发现死者路茂在出狱后故态萌发,这样的话,我们才愿意配合第二次取证调查。”

“这……”

肖晟有些犹豫,第一个要求还好说,第二个要求就有些悬了,他可做不了主。

“怎么,你们连活着的人的**都不保护,现在却要保护起死人的**了?”梁平面露讥讽。

“好,我们答应。”李魏昂开口道。

好吧,肖晟看了一眼李魏昂,做得了主的人开口了,他就乖乖闭嘴吧。

“两位刑警要在哪里下?我们接下来还有事,不便陪同了。”梁平硬邦邦地说。

肖晟看向李魏昂,后者随意地说:“就在路边吧。”

梁平一点没客气,马上就让司机停车,把两人放了下去。

白­色­的保姆车绝尘而去后,肖晟用小腿踢了李魏昂的腿肚子一脚,往常他早就避开了,但是这次他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受了这一脚。

“你小子这次把好人做尽,坏人全让我演了!”肖晟说:“看你那双眼珠子,就差贴人脸上去了!”

李魏昂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一话不发地往大路前方走去。

“什么脾气……”肖晟在身后朝他叫道:“我告诉你啊!你再这么下去,就要注孤生了!”

李魏昂头也不回,肖晟只得骂骂咧咧地跟了上去。

☆、第137章

就像肖晟说的那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果这面墙叫做“明星”, 那么透风的速度更是比普通墙还快。

上京公安的官方微博在第二天一早就发布了澄清薄荧清白的微博, 而仅仅在六个小时后, 网络上就有营销号爆出事发当晚薄荧和时守桐正在咖啡馆“约会”的爆炸­性­消息。

这则八卦迅速压过了其他一切新闻, 一跃成为当日微博头条、24小时热搜榜第一, 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 大大小小的门户网站就开始跟风报道“时薄恋”。

薄荧和时守桐的微博下方留言暴涨, 无一例外都是粉丝来问询真假, 其中反应激烈的粉丝不在少数, 两人都是异­性­粉居多, 会出现这种情况也算意料之中。

因为这场绯闻而被牵扯其中的还有林淮,无数围观群众到他的微博下询问林淮对这件事的看法, 还因此和林淮的粉丝发生了不少骂战, 而林淮本人却一直没有出面回应。

在绯闻爆发后半小时不到, 梁平和汤俊就共同发出了一封两人早已准备好的公告,言明当时是在谈合作MV拍摄的事情, 双方的经纪人都在场,绝不是媒体杜撰的恋爱约会。

因杀人案而被取证调查、身为人气小花却绯闻缠身, 这两种情况任何一种发生在人气偶像身上都是极其严重的事件,然而随着网络上数个大V的公开发话,以及梁平输入的大量水军,网络上的舆论开始逐渐偏向薄荧:

“某些媒体吃相别那么难看行吗?上京公安的官微都发话了,你还想怎样?”

“路茂死得好啊, 这种人渣!好不容易出狱了,不好好做人,居然又来马蚤扰薄荧,这种人早该死了!”

“同公司的艺人有合作很正常吧?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在办公室里谈工作就是发展恋情?”

在薄荧的个人公关团队和大风演绎公关部的全力运作下,总算遏制住了事态的继续恶化。

为了确保这次风波不会影响到薄荧身上的代言和其他工作,这一天里,薄荧跟着梁平马不停蹄地见了无数拨人,拨了无数个电话,终于安抚住了有所犹疑的投资方和厂商,其中主导《恋恋星光》选角的编剧黎露最为仗义,在梁平打电话过去的时候,直言这件事不会影响薄荧和《恋恋星光》的合作,薄荧就是她心目中最合适的女主演人选,如果薄荧愿意,随时可以签下演出合约。

梁平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当下就带着薄荧去把合约签了。

所有事情忙完后,这一天也差不多落下了帷幕,­精­疲力尽的薄荧回到扁舟台,还要完成最后的任务。

在事件刚爆出的时候,林淮就打来电话询问了情况,现在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她也该回个电话让他放心。

电话没响两声就被接起来了,林淮温柔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端时,薄荧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都忙完了?”林淮问。

“嗯,差不多都处理­干­净了,没有影响到我已经签下的合约。”薄荧坐在床上,拿另一只手轻轻揉着酸痛的肩膀。

“那就好,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开口就行。”林淮说。

“谢谢林淮哥……”薄荧顿了顿,再次重复道:“真的谢谢你……一直以来你都这么照顾我,我实在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我没想过要你回报,所以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林淮在电话那端轻轻笑了一声。

同在上京市的另一个地方,等着上台演出的时守桐正坐在休息室里望着手机上一直没有接通的通话。

“小桐,该你上场了。”汤俊敲门后,打开休息室房门朝他喊道。

“嗯。”

时守桐放下手机,站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小桐……”汤俊忽然叫住他,欲言又止。

“说吧。”时守桐淡淡地说。

“这样好吗?”汤俊说:“你和薄荧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们那方把关系撇得这么清,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只是想借你炒……”

“梁平有可能,但是薄荧不可能。”时守桐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时守桐的神­色­冷峻,声音平静,带给汤俊的威慑力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不要让我再听见这种话。”

“那我们这面的公关……”

“按着梁平处理的方向走,他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配合。”时守桐说:“一切以她为优先。”

他们说只是工作关系,那就只是工作关系。

为了薄荧,他可以等。

出道以后,他对欣赏的艺人和理想型等类似的问题全部避而不答,不就是因为不想给她造成困扰吗?

他可以对一切桀骜不驯,却唯独在薄荧的事上处处小心。

他只是希望能够离薄荧近一点,更近一点,有朝一日能够亲手触碰到星空中最璀璨的这颗明星。

向着梦想一步步前进的话,总有一天,梦想是会实现的吧。

大约是梁平长在体外的良心突然回到了体内的缘故,薄荧被获准在这次风波后休假一天。

虽说是休假,但薄荧也没有其他事可做,第二天一早,她就前往了大风演绎,当她在­奶­茶店服务员小妹的帮助下,左手几大袋­奶­茶右手几大袋­奶­茶地走进公共关系部办公室的时候,正在工作的职员全都瞪大了眼睛吃惊地看着她。

“抱歉打扰你们工作,昨天因为我的事让大家辛苦了,我想来向你们说一声谢谢。”薄荧笑着说:“­奶­茶是我请大家喝的,今天所有人的下午茶都记在我的账上,想喝什么就让楼下的­奶­茶店送,请大家不要客气。”

薄荧的话音未落,办公室里就响起了欢呼,女职员们眉开眼笑,男职员们也神­色­兴奋,公共关系部的部长走了过来,笑容满面地对薄荧说:“这都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啊,你太客气了。”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就收下吧。”薄荧笑着说:“我一直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工作的,今天休假,我能在这里看一会吗?”

“当然可以了!你留在这里,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老实说,我们办公室你的粉丝可不少。”部长笑道。

于是薄荧留了下来,帮着­奶­茶店小妹把­奶­茶亲手分发给办公室里的每一个人,又满足了好几个上来要签名和合影的职员的愿望,然后她左看右看,掠过许多期待的目光,最后在一个目不转睛望着电脑,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年轻女人身边坐下了。

在她坐下的瞬间,好些翘首以待的男士露出了失望的目光,垂头丧气地坐回他们的座位。

“这是天涯论坛吧?这是在做什么呢?”薄荧好奇地看着屏幕上的页面。

“……装作路人,图解汤梦琴在新剧里的表演。”扎着乌黑马尾,衣着朴实的年轻女人有些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就是炒作热度。”

“是不是你一个人要换很多账号,装作不同的人来回帖?”薄荧问。

“……嗯。”

“来回切换账号太让人心烦了,真佩服你有这么好的耐­性­。”薄荧感叹道。

“其实不用……”扎马尾的年轻女人小声,移动鼠标展示给薄荧看:“现在有小号窗口这个东西了,不麻烦,可以同时登陆多个账号。”

“感觉你和我挺像呢。”薄荧说。

“什么?”女人面露吃惊,忍不住转过头看向薄荧。

“我们的工作都是演戏,”薄荧笑了笑:“我是一个剧本一个人物,你是一个账号一个人物,我们不是很像吗?”

年轻女人反应过来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紧张的神­色­有所缓解。

薄荧在公共关系办公室里坐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离开之前,她和办公室里的人都打了招呼,刚刚和她聊了一会天的年轻女人也不例外。

“伍蕙。”

就像没有料到众星捧月的薄荧会选择坐在她身边,伍蕙同样没料到薄荧会记住她的名字,专程和她说再见。

“啊?”她愣愣地抬起头来,看见数米外被环绕起来的薄荧正在对她微笑挥手:

“下次再见,伍蕙。”

伍蕙在众多嫉妒羡慕恨,嘴里只差一个手绢的男同事的目光注视下,下意识地冲薄荧挥了挥手:“……再见。”

薄荧冲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离开公共关系办公室后,薄荧径直去了楼上的练习室,台词室里已经有几个刚签约的后辈正在练习,薄荧没有惊动他们,悄悄地走进了一个格子,拉上门,认真地练习起了因为工作而停滞多日的基本功。

练到中午十二点,薄荧在公司食堂解决了午餐,吃完午饭后,她又去了舞蹈练习室对着大镜子练习表演,一直到快下午六点的时候,薄荧才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安排,步行走楼梯上了公司五楼。

时守桐曾邀请她有空去他的专属录音室看看,现在就是薄荧有空的时候。

☆、第138章

时守桐的出道专辑势头迅猛,身价一夜暴涨, 大风演绎自然不会委屈这颗金蛋蛋, 在制作第二张专辑之前, 就在公司五楼里划出一大片区域为他改造出了一个专属的工作室, 现在薄荧要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时守桐的工作室位于五楼走廊尽头, 和众多练习室们遥遥隔开, 暗示着主人在大风演绎不一样的地位。在工作室浅金­色­的门扉旁, 浮雕着一块代表时守桐的图腾, 中心是两只合拢的雪白羽翼, 守护, 代指时守桐名字中的“守”, 羽翼外是一笔勾成的粗犷圆圈,将一双羽翼恰好围绕起来。

薄荧还未走近, 就听见了里面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在紧闭的门扉上轻轻敲了两下后, 薄荧就放下了手, 等了一会,里面有人打开了房门。

“……”一名男­性­工作人员吃惊地看着她, 薄荧越过他的肩膀,看见了工作室里还有一男一女工作人员坐在机器设备前, 正戴着耳机专注地看着在录音室里唱歌的时守桐。

“你好,我来看看时守桐。”薄荧微笑着说道,对方听懂以后让开一步,正要开口喊人,薄荧制止了他, 轻声说道:“不用叫他,我等一会就好。”

薄荧走了进去,在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给她开门的工作人员善解人意地拿了一个耳机过来,因为工作人员的频繁走动,时守桐抬起了头,发现了坐在隔音玻璃外的薄荧。他先是露出错愕的神情,紧接着,错愕化为喜悦,小巧的梨涡出现在他的脸颊,时守桐当下就要去取耳机,薄荧做了一个手势让他继续唱后,时守桐才放下了双手,双眼带笑地注视着薄荧,继续唱了起来。

薄荧将耳机戴上头,听着时守桐明亮的歌声从里传了过来。

“咳。”监督按停了音乐,委婉地提醒道:“……守桐,这是一首讲述单恋的苦情歌,我们重头来一次。”

薄荧对他笑了笑,时守桐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音乐再次响起,时守桐脸上喜悦的神­色­渐渐沉静下去,他握着话筒,重新开口。

磁­性­的歌声从耳机里传来,阐述着单恋的故事,歌曲的整体旋律缓慢而轻柔,时而轻快,仿佛得到爱恋之人回应时的雀跃,时而哀婉,仿佛只能看着所爱之人背影时的无望,有着淡淡悲伤的歌声仿佛一把小刀,撬开了薄荧内心尘封已久的回忆,某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去,在这一刻忽然涌上她的心头,打得她措手不及。

歌声忽然中断,时守桐取下耳机,从录音室里走了出来。

他站在薄荧面前,一话不发地看着她。

薄荧取下耳机,对他扬起一个微笑:“怎么不继续唱了?”

时守桐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半晌,忽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薄荧也不去追问真正的原因,她站了起来,从善如流地应道:“好,我们去吃饭。”

和工作室里的工作人员道别——主要是薄荧替时守桐对他们道别后,两人走出了工作室,时守桐提议去一家墨西哥餐馆吃饭,但是这节骨眼上,薄荧不想再节外生枝,说服了时守桐就在公司用简餐。

时守桐的助理小跑着去公司食堂为两人带盒饭去了,薄荧和时守桐先去他们的老地方舞蹈练习室等待。

时守桐还是老样子,在窗前大喇喇地就坐了下来,薄荧如今已经习以为常,配合他的步调,同样席地而坐。

“MV拍摄是在什么时候?”薄荧问。

“半个月后。”时守桐说:“时间你来定,我可以配合你的时间。”

“我们要拍摄的是哪首歌的MV?”

“《星》。”时守桐目光深沉地看着她:“……就是刚刚你听到的那首歌,是新专辑的主打。”

“……我只是一只飞虫,却希望能够飞向星星。”薄荧低声喃喃,念出其中的一句歌词。

“……”时守桐看着薄荧,忽然说:“你有过单恋的经历吗?”

薄荧回过神来,面­色­平常地笑了笑:“没有。”

时守桐的神­色­有微小的变化,他没有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转而说道:“今晚就是《奇葩》的首播,要一起看吗?”

薄荧愣了愣:“在哪?”

“工作室有沙发和电视。”时守桐说:“你愿意的话,去我家也可以。”

他坦荡的神­色­让人生不起恶感,薄荧考虑了一下,说道:“就在工作室看吧。”

晚上八点,《奇葩去哪儿》准时播出,和已经坐在电视机前的时守桐、薄荧同样,无数的观众已经守候在了电视机前。

一百多分钟的真人秀结束后,网络上的议论可以用大爆炸来形容。

“我估计王伦就是去主持新闻联播也一样能让我笑得哈哈厚厚科科科[笑哭]看完第一期后,《奇葩》正式列入我的追剧单了,唯一的美中不足之处就是里面一直甩脸­色­的宇宙巨星了,一粒耗子屎坏了一锅汤。”

“李狍子暴风吸入十七条‘瘦鱼’的画面笑死我了,他怎么那么耿直啊,身为偶像,却在镜头前理直气壮地说‘一泡尿’,这样好吗狍子?”

“不愧是身为头条制造机的薛洋安,第一期节目就制造了‘与薄荧不和’、‘与吴泊宁不和’的头条出来,作为他忠实的老黑粉一枚,我倒真想知道薛洋安究竟和谁能‘和’了,目前娱乐圈里好像还没有吧?”

“关你屁事啊!我荧也不会选你的好吗?!又没演技又没情商,你哪点配得上我十全十美的荧啊,长得帅的又不止你一个行不?!李阳州太义气了,为狍子点一万个赞!!路转粉!”

“洋葱们不要理网络上那些无聊的人,他们愿意粉虚情假意的偶像是他们的事,我们只要看着薛洋安就好了,对他们,最好的回应就是我们薛洋安说过的那三个字‘懒得理’。”

“心疼吴泊宁[doge]贵为天王,好不容易上一期真人秀,却碰上了薛洋安这样没吃药的[doge]怼人那里太爽了,天王果然直接,who怕who。”

“如果说节目组事先没有沟通,那么薄荧还真的担得上‘智商担当’这个头衔了,完美少女X饭桶狍,莫名的有点萌……都怪《超越青春》开启了我新世界的大门!看电视剧之前我可是站薛薄CP的!”

“吴泊宁简直泥石流,上真人秀宣传专辑,结果却和主持人说‘无视我’,经纪人大哥看这期节目的时候会不会哭晕在厕所。[笑哭]”

“……一般人会去专程背不知道能不能用上的东西吗?不可否认薄荧很聪明很细心,但是这样也让我觉得她好有心机啊……”

“节目组也是狠……告诉明星是去度假,结果把人一船拉到荒岛上去求生了。”

“薛洋安一如既往的真­性­情!觉得他黑脸的时候最帅,我大概病入膏肓了。有些明星的粉丝说话也是难听,全世界就你主子最好看,行了吧?送你宇宙颜王的头衔满不满意啊?”

“节目挺好看的,七位嘉宾里没有我的爱豆,所以纯路人角­色­观看,游戏环节都挺有意思的,听说制作人是从日本挖回来的,剧本又是请的韩国作家,里面好多地方都能看出日韩综艺的影子,挺新鲜,撕逼机器薛洋安也是一大看点,我已经看腻兄友弟恭了,就这样才好玩。”

在看完节目的观众们纷纷上网发表感想的时候,时守桐的工作室里一片安静。

电视机的屏幕依然亮着,播放着《奇葩》结束后的赞助商广告,声音却被调成了静音状态。

时守桐侧着头,静静地看着偏着头在沙发上睡着的薄荧。她似乎很累,即使睡着了,脸上也露着一丝疲态,被纤长细密的睫毛覆盖着的下眼睑上有着一抹隐约的青­色­,肤­色­也更接近苍白,让人不由担心她平常的生活状况。

时守桐伸出手,想要将她的头靠向自己的肩,在手指刚刚碰到她身体的一刹那,薄荧就猛地睁开了眼睛,从那双水墨­色­的透亮瞳孔里­射­出的尖锐防备让时守桐的手顿在了半空。

最先回过神的是薄荧,她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眼中的锐利在短短一瞬间消失殚尽,她的目光在电视机上扫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困惑:“……我睡着了?”

“嗯。”时守桐收回了手。

薄荧愣住,有些难以置信。

自从路茂出狱后,她就开始频繁失眠,即使在只有她一人的房间里,她都因为疑神疑鬼而很难入睡,更别说在有人的环境下了——但是刚刚她居然睡着了?

“怎么了?”时守桐看着她。

薄荧回过神来,马上抱歉地说。 “对不起,说好一起看节目,我却不小心睡着了。”

“没关系。”时守桐说:“……你一定很累了。”

“……你已经很努力了,可以稍微休息一下。”时守桐一反往常地,露出一个弧度微小的笑容,他伸手将落到薄荧眼前的黑发抚到耳后,在薄荧愣神的时候,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重要的调查!!请抽出一分钟时间给匹萨留个意见!

关于本文中的戏中戏和综艺,在写《问仙》的时候遇到了几个表示一点儿也不想看戏中戏的读者,自那以后我好像就产生­阴­影了,没详写过戏中戏,《奇葩》这门综艺也是挑和主线有关的环节写,给我试读的小伙伴提出意见,感觉戏中戏和综艺都变得很无聊,给人一种赶快结束,急着到下一个剧情的感觉,就是虎头蛇尾,还没代入就被强行抽出了。

请问你们的意见是什么?是继续略写还是详写?

☆、第139章

短暂的一天休假后, 紧接而来的就是连续四天的真人秀拍摄, 继日本琉球和东京后、节目组再一次将拍摄地点定在了国外,薄荧乘坐一大早的飞机抵达韩国首尔后, 就被节目组的接机商务车一刻不停地送往了集合地点:东大门新和平市场小吃街街口。

薄荧一下车, 她的随行摄影就举着摄像机跟了上来,薄荧笑着对镜头挥了挥手,然后快步走向已经在拍摄的王伦和孟毅行,薄荧加入拍摄后十多分钟,李阳州也来了, 接着是从容自若的刘羡,最后才是卡着点到达的薛洋安。

自从节目组时不时地就来一次守时游戏,薛洋安已经学乖, 绝大部分时候都能准点到达, 没有再像第一期那样让全部人苦等他一人了。

节目正式开始后,罗妙怡很快宣布今天有临时嘉宾加入。

“拜托!来丑男!来丑男!”王伦激动地双手握拳:“我需要一个能在这团队中给我生存勇气的同类!”

“今天我们的节目主题是‘运气对决’, 游戏将以个人对抗的形式展开,每一个游戏的获胜者都会获得相应金币, 我们的第一个游戏是猜猜猜, 猜中嘉宾身份者将会获得十枚奇葩币,如果没有人猜出嘉宾的真实身份,反之嘉宾则会获得十枚奇葩币,在节目最后,拥有奇葩币最少的人将接受蹦极惩罚。”罗妙怡说。

“什么?!”王伦瞪大眼睛。

“我不要。”薛洋安用力皱起眉头,李阳州拨浪鼓一样甩着头, 也是连声“不不不”,孟毅行和刘羡倒是一脸余裕的笑容,听到蹦极,薄荧眉头极快地蹙了一下。

“比运气的话,垫底的一般都是王伦和薄荧,你们着急什么啊。”刘羡说。

“我能问下,在哪蹦极吗?有多高?”似乎已经预定了倒数第一位置的王伦胆战心惊地问。

“首尔爱乐乐园新建的蹦极塔,全高164米。”副PD说道。

“……卧槽。”李阳州呻\吟一声。

“不管了!死活也要拼一把!我不要蹦极!”王伦大喊到:“请出来吧!我们的神秘嘉宾!”

随着王伦的大喊声,工作人员推出了一个被黑布四面围绕起来的平板推车,遮光黑布太厚,连里面有没有人都看不清,更别说高矮胖瘦了。

“这要怎么猜?我们又不会透视。”孟毅行哭笑不得。

“每个人都可以向嘉宾提一个问题,嘉宾会回答你是或者不是,最后根据这六个问题的答案,写下你们的答案。”

副PD代替罗妙怡回答了疑问,同时两名工作人员上前来分发了小白板和油笔。

“谁先来?”王伦看向其他几人。

“我们要不要商量一下各自提的问题,尽量避免重复和不必要的提问?”薄荧提议。

薄荧的提议被一致通过,虽然薛洋安皱了皱眉头,但也没有出言反对。

“是男是女这个要第一个确认。”孟毅行说。

薄荧说:“不出意外,应该是男­性­,而且不是体型小巧的男­性­。”

“你怎么知道?”孟毅行露出吃惊的目光。

“刚刚拉着推车上来的是两名强壮的男­性­工作人员,如果嘉宾是女­性­,我觉得只派一人就好,在拉车的时候,两名工作人员手臂肌­肉­紧绷,并且轮子滚地的声音较为沉闷,可以推测出推车上的人重量不轻。”薄荧顿了顿,又说道:“不过节目组也有可能为了扰人视听,特意在推车上放上了重物,保险起见,我们还可以向嘉宾提问‘你最为人所知的身份是男演员’或是‘男歌手’吗?这样的话,一个问题我们可以知道两个答案。”

“万一是主持人呢?”薛洋安发问。

“绝对是男歌手!”王伦忽然一拍薛洋安的肩膀,幸灾乐祸地看着罗妙怡身后的作家之一:“薄荧说到男歌手的时候,赵作家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我也看到了。”刘羡在一旁抱臂微笑。

罗妙怡回头看了赵作家一眼,后者尴尬地溜了,罗妙怡回过头来,咳了一声,说道:“开始提问吧。”

“谁先来?”王伦看向众人。

“我先吧。”孟毅行走了出来,他转头看向薄荧:“问什么?”

“是二十代的男歌手吗?”薄荧说。

“你是二十代的男歌手吗?”孟毅行转回头,扬声问道。

“……是。”黑布里传来了经过变声处理后的回答。

第二个提问的是薛洋安,他径直走了出去,看着黑布问道:“最近三个月是不是出过新专辑?”

“对对对!这个问题提的好!”王伦大叫。

“是。”

王伦拍掌大笑:“下一个李阳州,让狍子去问,不准问薄荧。”

“凭什么?!”李阳州不满地叫道。

“观众想知道你自己能想出什么问题呀!”王伦说。

如果没人搞点破坏增加悬念,这一环的结果就太昭然若揭了,李阳州也没让王伦失望,他憋了一会,问:“你是北方人吗?”

“不是。”神秘嘉宾说。

接着提问的是刘羡,她抱臂站在原地,游刃有余地提出自己的问题:“微博粉丝数量在三千万以上?”

“是。”

事已至此,符合条件的男歌手已经不多,去掉一个第一期就来过《奇葩》的吴泊宁,众人心中已经有了各自的答案,轮到最后的薄荧,她站了出来,微笑着问:“你今天心情很好?”

黑布下的人发出一声笑声:“是。”

薄荧出乎意料的问题让其他几人不由发愣,王伦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叫道:“你肯定已经猜出是谁了!”

薄荧对他们狡黠地炸了眨眼:“今天是个人对抗,抱歉,十个金币我就收下了。”

“我也猜出答案了。”刘羡拔出油笔的笔帽。

“哈哈,其实我也猜出来了……”王仑说。

薛洋安没说话,但是已经开始在白板上写字了。

“你们都猜出来了?”环视一圈后的李阳州大惊失­色­:“你们是神仙吗?这就能猜出来?”

“十秒钟后所有人停笔。”罗妙怡开始计数,李阳州虽然没猜出来,但是也硬着头皮写了一个名字上去。

“所有人停笔。”罗妙怡说。

“我先公开吧,哼哼,这次肯定只有我猜对。”王伦翻开了自己的白板:“我写的吴泊宁。”

“切,肯定不对,傻子都知道,吴泊宁上个月才来过,怎么可能这么快又来。”李阳州一脸不屑。

“嘿,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呢?万一他是看中了你的固定位置,想要和你竞争一番呢?”王伦玩笑道。

“拿他流行天王的位置来换,我也想开演唱会。”李阳州二脸不屑。

“你做梦去吧!”王伦笑骂:“把你的白板翻开,让我们看看你写了谁上去。”

李阳州翻开白板,上面写的三个字:“时守桐。”

刘羡惊奇地咦了一声:“为什么你会写时守桐?”

李阳州长长地呃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我只想起了他的名字。”

其余几个固定嘉宾的答案一一揭晓,薛洋安写的王平之,孟毅行写的也是王平之,刘羡和薄荧则写的是时守桐。

“……怎么连你也猜时守桐?”王仑吃惊地看着薄荧:“我记错了吗?我记得他好像不在宣传期啊。”

薄荧笑而不语。

“我不管,嘉宾肯定就是吴泊宁,让我们请出我们的嘉宾——吴泊宁!”王伦笑着大声喊道,其他人也一齐看着黑布,等着答案揭晓。

黑布拉开,从里走出的是穿着铅灰­色­宽松连帽外套、白绿­色­条纹衫的时守桐,他笑着走向几位,梨涡像是盛住了所有阳光,面容灿烂不已。

王伦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刘羡和薄荧则露出了笑容,李阳州一脸震惊,连他自己都不相信居然瞎蒙对了的事实。

“出来!刚刚那个偷偷对我做吴泊宁口型的化妆师,你给我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王伦哭笑不得地从地上跳起,作势要去和对方算账。

“真可惜。”孟毅行看了眼自己的白板,又看了眼和他写一样答案的薛洋安,叹气道:“我还以为是正在宣传期的王平之呢。”

“没想到节目组居然请到了现在炙手可热的怪物新人,小桐啊,你知道的,伦哥我可是最喜欢……”一看没人鸟他,王伦自己又走了回来刷脸,被李阳州笑着推开:“少来了!谁刚刚在大声的欢迎吴泊宁?”

时守桐看了薄荧一眼,走到站位的最中间,薛洋安和李阳州之间站定。

王伦不屈不挠地挤回站位的中央,他原本想站的是时守桐和薛洋安中间,结果时守桐笑着伸手在他身上扶了一下,就把他给“扶”到了时守桐的另一边,和李阳州站在了一起。

王伦早已是个人­精­了,当下他就察觉到了什么,笑容不变,目光却有所变化。

“这要怪就怪守桐的档期太难Сhā了,我也是没有想到嘛,守桐来《奇葩》,我绝对大欢迎!”王伦啪啪拍着掌,十分给面子地吹捧道:“多荣幸啊!这是守桐出道后的第一个综艺吧?你瞧瞧我们《奇葩》多大的面子!”

两人一来一往地谈笑了几句后,王伦自然地做了结尾,将话题重新引回了游戏环节。

罗妙怡冲身旁的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人拿着手画的几张简易地图走上前来分给七位嘉宾。

“现在所有嘉宾都已到齐,请根据地图指示,前往我们的第一个任务地点咸兴冷面馆。”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上一章的调查,匹萨今后将详写综艺+观众评论,么么哒,感谢所有回答的亲们~

☆、第140章

在步行了十多分钟后, 众人来到了这家叫做咸兴冷面馆的韩国餐馆。

因为拍摄时间在早上八点开始, 所以基本上所有嘉宾都没有吃早饭, 唯一一个吃了早饭的李阳州,进了冷面馆后反而最先问道:

“我能点餐吗?”

除开薄荧的嘉宾们一齐眼巴巴地看向罗妙怡,就连薛洋安也不例外。

“在此轮幸运转盘中获胜的人将获得六枚奇葩币, 输的人会失去三枚奇葩币, 游戏结束后还拥有十枚及以上奇葩币的人才拥有点餐的权利。”罗妙怡说。

换言之就是, 在第一轮游戏中落败的人只能看着赢家吃东西了。

“光听名字我就知道谁会赢了。”刘羡一脸已经知道答案的表情。

“……都看我­干­嘛?”李阳州皱眉看着一个个看向他的人。

“现在请来抽取和自己对战的人。”罗妙怡递出一筒卷起来的彩­色­纸张, 薄荧跟着其他人一起上前,随手抽了一张白­色­的卷筒。

“我喜欢橘­色­!别和我抢!”王伦眼疾手快地抽走橘­色­的卷筒。

薛洋安一言不发地拿走了银­色­, 刘羡随手抽了一个红­色­, 时守桐和孟毅行一齐伸手拿向剩下的那个白­色­卷筒, 孟毅行愣了一下, 手顿了顿, 时守桐在这空隙里拿走了白­色­卷筒,李阳州在剩下的橘­色­和红­色­之间选了橘­色­。

“我喜欢白­色­。”高出孟毅行一头的少年对着他灿烂地笑, 露出一个小小梨涡,似真似假地说:“别和我抢啊。”

薄荧有些看不懂时守桐的行为,如果同种颜­色­意味着同为游戏对手的话,时守桐抢和她对战的机会是为了故意放水?还是单纯想和她展开互动?

七个嘉宾都已经抽完,剩下的只有一卷红­色­的卷筒,罗妙怡将盛放卷筒纸的金属桶递给身旁的人,开口说道:“请你们展开卷筒,按照纸张内的颜­色­决定你们的游戏对手。”

李阳州吃惊地展开红­色­卷筒, 他手里的卷筒内里是银­色­。

其他嘉宾也纷纷展开卷筒,王伦选中的是银­色­,薄荧和刘羡手里的是红­色­,薛洋安和时守桐的同是橘­色­,只有孟毅行的卷筒展开后是空无一物的白­色­。

“孟毅行轮空,直接晋升到决战。”副PD说。

折腾一圈后,只有李阳州如愿以偿,和最初选中的对手王伦配在了一起。

“我怎么那么倒霉啊!”王伦瘦骨嶙峋的脸一愁眉苦脸起来,就离五官端正这个词更远了。

“还好是你。”刘羡含笑看着薄荧:“换了别人我可没信心。”

拍了四期节目后,大家也开始对薄荧的臭手程度有所了解了。

薄荧苦笑了一下。

工作人员把一个简易的机械设备搬上冷面馆的其中一张木桌,副PD念出了第一对开始游戏的人。

“王伦、李阳州。”

王伦叹着气坐上木桌一边,李阳州也坐了下来。

“转盘上的两根摇杆由我们的工作人员控制,随机在其中一根摇杆上充电,选中带电摇杆的人即为输。”副PD宣布规则。

王伦坏笑着看着李阳州:“你先透露下,你想选哪根?我让你先选。”

李阳州的表情表示他对这句话充满怀疑,再纯朴的狍子,经过四期的尔虞我诈,也已经开始变成经验老道的老狍子了。

“我选这根——”李阳州飞快地伸手去握自己面前的那根摇杆,但是早有准备的王伦已经左手转动转盘,右手抓向李阳州选中的摇杆。

“这是我的了。”王伦上身大幅前倾,得意洋洋地双手抓着李阳州选中的摇杆,大有生死不分离的架势。

“那我就这根呗。”李阳州无所谓地握住了转到他面前的摇杆。

王伦的笑容一顿:“……我怎么突然有不好的预——啊!!”王伦跳了起来,在地上又蹦又跳拼命甩他的手,面部五官全挤到了一起,本就比例不协调的脸在这一瞬间更是惨不忍睹。

“这个时间段看节目的小孩子还是挺多的,为了他们身心的健康发展,后期可以在这里打个码。”刘羡走了出来,用手比划了一个框,把王伦的脸给全部括了进去。

“老板娘,菜单!”李阳州站了起来,豪气冲天地喊道。

“还有决战呢。”副PD一开口,李阳州的头就耸拉了下去。

第二对对决的是薄荧和刘羡。

“你先选吧。”刘羡说:“我打算选这一根,你要是不相信自己的选择,也可以试试我选中的摇杆。”

“薄荧,你按照自己的想法,觉得哪一根摇杆更顺眼?”王伦凑了过来,时守桐也站到了薄荧身边,除开薛洋安,嘉宾们都围到了游戏桌前。

“我觉得这根好。”李阳州指了指薄荧面前的摇杆。

“你先让薄荧自己选!”王伦用手肘击了他一下。

“我觉得……”薄荧看来看去,不太肯定地指向刘羡面前的摇杆:“这根吧。”

“好了,这根肯定有电!”王伦一拍手掌,言之凿凿地说。

“我无所谓,你选吧。”刘羡随意地说。

薄荧也觉得被李阳州选中的摇杆应该带电的几率更小,犹豫过后,她握住了面前的摇杆,看她选择完毕了,刘羡也伸手握住了自己面前的摇杆。

“3、2、1——”王伦数道。

计数完毕后,两人谁都没有动弹。

“怎么回事?”王伦疑惑地看向工作人员,薄荧抿着嘴微微笑着,和面露不解的刘羡也跟着看了过去。

­操­作电源的工作人员面露困惑,低头去查看设备,再次按了一次通电按钮,众人一齐看向薄荧和刘羡,两人依然谁都没有触电的样子。

罗妙怡皱起眉,正要让工作人员检查机器是否故障的时候,王伦突然大叫起来:“薄荧——薄荧——我的天啊噗哈哈……你要不要这么拼啊!”

薄荧巍然不动,抿在一起的嘴角向上提了提,牵动的面部肌­肉­让含在眼里的泪水不小心掉了出来。

“……抱歉,是我输了。”薄荧自己都笑了起来,她松开发麻的手,正要去擦流出的眼泪,一张纸巾已经递到了她的面前,薄荧抬头一看,时守桐紧皱眉头的脸映入视野,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的泪眼,脸上一丝笑意也无。

“我的天啊……我要被感动哭了,能不能再给薄荧一次机会?我一次都忍不了,她居然能忍两次——”王伦哭笑不得地看着制作组。

“不就是被电一次么,能有多疼?”薛洋安第一个表达了反对。

“我随便。”刘羡说。

“算了,我不想再被电一次了。”薄荧苦笑着摆了摆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让位给下一对对战的人。

时守桐坐在了先前薄荧坐的座位,他岔开两条长腿,姿态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看着薛洋安在他面前坐下:

“直接决出胜负太无聊了,我们升级一下游戏规则吧。不论是谁握住了带电的摇杆,只要外表无异就可以开始下一轮,一直重复下去,直到有人认输弃权。”时守桐扬起一边嘴角,眼中流露出一丝挑衅:“敢不敢玩?”

薛洋安神­色­转冷,一动不动地盯着时守桐,嘴角溢出一抹冷笑:“为什么不敢?”

王伦看向罗妙怡,以目光询问,罗妙怡对他点了点头。

“你先?”时守桐问。

“你是后辈,我自然该让着你,你先。”薛洋安冷笑。

“既然是圈中老人让我先选,那我就不客气了。”时守桐咧嘴一笑,握住了在他面前的摇杆。

薛洋安面­色­一黑,用力抿着嘴­唇­,伸手握住了另一个摇杆。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控制电源的工作人员身上,薄荧看着他按下了按钮,而坐在游戏桌前的两人依然巍然不动。

“一起松开?”时守桐笑看着薛洋安。

薛洋安紧紧盯着他的面部表情,想要从时守桐脸上找出一丝破绽,但是他失望了。

“好。”

两头对峙的雄狮盯着对手,慢慢退回最初的位置。

薛洋安没注意到,薄荧却看到了,时守桐颤抖的小指——

“第二轮,你先选。”时守桐扬着笑容,肆无忌惮地看着薛洋安。

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第五轮,终于,第六轮也开始了——

薛洋安的额角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时守桐面­色­发白,嘴角却依旧挂着无畏的笑容。

两人互不相让地盯着对方,一个神­色­­阴­狠,一个咧着嘴角。

“电流还能加大吗?根本不疼嘛——”时守桐脸上带着笑容,黝黑深沉的眼睛里却毫无笑意:“对吧?薛老前辈——”

薛洋安神­色­一变,猛地甩开接通电流的摇杆,从木椅上站了起来。

“好!决出胜负了!接下来该时守桐和孟毅行比了,哎呀我们的­鸡­胸终结者已经等不及了,赶快坐下。”王伦见势不对,迅速拉开薛洋安,同时让孟毅行赶紧接上游戏。

李阳州站在一旁一话不发,神­色­复杂地看着安然坐在椅子上的时守桐。

目睹了一切的薄荧自然知道时守桐是在为她出气,她既感动又担忧,作为被电了两次的人,她很清楚那一秒不到的电流时间带来的疼痛有多强烈。

她想开口让时守桐休息一下,但是忍住了。

“时守桐,你可以选择继续对战或是弃权,弃权后可以获得六枚奇葩币及美味的冷面,选择对战的话,如果落败,将失去三枚奇葩币和用餐的权利。”罗妙怡说。

“继续吧。”时守桐说。

在接下来的幸运转盘中,时守桐落败了,他甩着手无所谓地站了起来:“吃不了冷面,给我一杯­奶­茶行吗?”

最后决胜的是李阳州和孟毅行,李阳州意料之中的获得了最后的胜利,一跃成为七人中奇葩币最多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游戏里被电了也含着眼泪装作没有被电,这个梗出自无限挑战还是RM的一期,那个女明星是谁我忘了,因为这个细节挺有好感的

☆、第141章

幸运转盘的游戏结束后, 胜者和输家分为了两桌入座, 李阳州那桌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大碗冷面,老板娘拿着汤壶一边倒汤, 一边笑着用生疏的中文介绍道:“这是牛­肉­汤, 好喝,请喝。”

“谢谢。”刘羡点了点头。

“谢谢老板娘!我能再加十碗冷面吗!”李阳州举起手里。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光看着你我好像就饱了。”刘羡嫌弃地说。

“我还没嫌弃你坐在这里影响我的食欲呢。”李阳州白她一眼,再次不屈不饶地朝无视他的罗妙怡喊道:“罗PD!我自费再来十碗行不行?”

另一边的餐桌上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泡菜碟,碟子里盛着寒酸的五根胡萝卜条。

“罗PD……”王伦欲哭无泪地夹起其中一根胡萝卜条:“这是让我们一人一条的意思吗?泡菜不是应该无限供应吗?”

“对于付了钱的人无限供应, 但是你们没有付钱。”罗妙不为所动地说:“这是送你们的。”

“……怎么办,感觉眼中有泪。”王伦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

这张桌上除了王伦外,只有一个­阴­沉着脸的薛洋安, 漫不经心的时守桐, 少言寡语的孟毅行,不会说俏皮话的薄荧, 少了一个李阳州和他一起Сhā科打诨,王伦顿觉肩上负担变重。

王伦坏笑着提议道:“……我们一起去隔壁抢冷面吧?”

“好啊。”薄荧第一个响应。

“走走走。”

除了薛洋安外, 这张桌上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王伦他们向李阳州那桌去了, 薄荧顿了顿,笑着看着依旧坐在原地的薛洋安,友善地邀请道:“一起去吧?”

薛洋安露着不耐烦的神­色­,冷冷地吐出一个字:“不。”

薄荧没说什么,笑了笑转身走向已经热闹起来的另一桌。

“凭什么!凭什么抢我的!我自己都不够吃!滚!离我的冷面远一点!”李阳州护着碗怒吼。

“拜托!就让我吃一口!一口!”王伦扭着腰撒娇。

“伦哥,你人老腰不老, 还扭得挺好看呀。”刘羡笑着看着他。

“我再给你扭一个,你给我吃一口。”王伦嬉皮笑脸地讨价还价道。

“可是我对你扭腰没兴趣。”刘羡优雅地翘着腿,似笑非笑地看着孟毅行:“我想观众都想看你衣服下究竟有几块腹肌,这样吧,你让大家看一下,我就分一半冷面给你?”

孟毅行的脸马上红了起来。

“你搞歧视!我的给你看!”王伦刷地一下拉起了他的上衣,露出了下面的排骨身材。

“啊,我的眼睛!”刘羡尖叫一声转过身去。

“臭流氓啊你!”李阳州飞起一脚踢在王伦的ρi股上,王伦夸张地就势往地上一扑,包括薛洋安在内的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孟毅行最终屈服于冷面——或者收视率的滛威下,撩起上衣露出了他结实的六块腹肌。

“洗眼睛的东西我得多看几下,都怪伦哥,我刚差点瞎了。”刘羡抱怨道。

在看了足足半分钟后,刘羡才允许孟毅行放下了衣服:

“吃吧。”

大小姐放下筷子,将碗让了出来,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却给人一种她在和她的阿拉斯加犬莎莎说话的感觉。

另一边,李阳州突然惨叫一声,因为时守桐从后面架住了他的双臂,让冷面脱离了他的保护圈,薄荧笑着看着李阳州,却没有动他的冷面。

“停!停!我分给你们,我自己来!”李阳州大声说。

“真的?”时守桐笑着反问。

“真的!蒸得不能再蒸了!”李阳州一急,消失已久的口音又冒了出来。

时守桐笑着放开了他,李阳州叹了一口气,拿起了筷子,时守桐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了下来,监督李阳州履行诺言。

李阳州用筷子小心地从所剩不多的冷面里夹起一根面——一开始夹了四根,但是他马上抖掉了其他三根,只留下了一根冷面,仔细地在筷子上绕好,然后把筷子递给了时守桐,没好气地说:“给!”

时守桐看着筷子上仅有的一根面忍不住噗哈哈地笑了起来。

“不吃?不吃那就……”李阳州的筷子刚刚往回收,就被时守桐一把抓住,飞快地把筷子上仅有的一根面条吃进了肚里。

李阳州转向薄荧,一张脸皱在一起:“你也要?”

“啊——”薄荧笑眯眯地冲他张开嘴。

鲜少孩子气的人一旦可爱起来,其杀伤力是致命的。

这一刻的薄荧未免太过可爱,可爱到在场看见这一景象的人里绝大多数都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孟毅行和王伦呆住,薛洋安神­色­有些微变化,时守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只想就这么把她装在兜里带走。

只有一个人——

“唉……”李阳州忧愁地从碗里挑出三根面条,缠在筷子上喂给她,从始至终,他的眼神都黏在那三根面条上,那心疼的表情,好像他被迫交出的不是三根面条,而是价值连城的至宝。

薄荧不客气地吃掉了李阳州价值连城的至宝。

在之后又进行了几个运气对决,天快黑的时候,游戏决出了结果——薄荧的奇葩币最少,要接受蹦极惩罚。

“小荧,没事吧?”在移动的大巴上,王伦关心地看着脸­色­不太好看的薄荧。

“没事。”薄荧笑了笑。

“你是不是不敢蹦极啊?”李阳州问,刘羡斜了他一眼:“你敢吗?”

愿赌服输,即使只为节目效果,这种情况也肯定不能代跳的,薄荧越是害怕,她去跳才越有价值,孟毅行了解这一点,所以尽管他面露担心,还是没有开口说要替薄荧跳。

和老道的孟毅行比起来,时守桐就没那么经验丰富了,他坐在王伦旁边,最后一排的窗边,直勾勾地看着薄荧:“薄……前辈,我可以替你跳。”

“不能代替。”罗妙怡马上开口:“惩罚要本人接受才行。”

时守桐神­色­有些变化,别人没看出来,薄荧第一个看出他已经开始不快,赶在他说出什么让场面尴尬的话之前,薄荧截住了他的话:“没关系,是我输了,我愿意接受惩罚。”

时守桐看向她,不情愿地抿上了嘴­唇­。

大巴抵达目的地后,一行人从车上走下,蹦极塔就在眼前,从下往上看还好,等所有人爬上塔楼顶层后,才知道164米是个什么样的高度。

“我不行了,我不靠近了。”王伦只是看了一眼就脚软了,他退回到靠着蹦极塔内壁的地方,贴着墙蹲了下来:“——我想吐。”

“你怎么跟个软脚虾似的。”李阳州一脸嫌弃。

“你有本事别抓栏杆这么紧啊。”站在蹦极口边上的刘羡不客气地说。

“你真的要跳?”时守桐皱着眉,在摄像头看不到的角度,压低声音问道。

“嗯。”薄荧轻轻应了一声,对他笑了笑,轻声说:“没事的。”

但是怎么看,那个笑容都有些虚弱苍白。

为薄荧上好装备后,那个教练用韩语说起了长长的一段话,节目组的翻译简洁明了地翻译道:“他在最后确认,你有没有严重恐高症、高血压、心脏病、哮喘——或是任何不适宜剧烈运动的疾病?”

薄荧愣了一下。

“你有严重恐高症、高血压、心脏病、哮喘或是其他不适合蹦极的疾病吗? ”翻译又问了一遍,全场目光都集中在了薄荧身上。

“……没有。”薄荧的第一遍回答声音有些轻,也许是风太大的原因,几乎没有人听清,第二遍回答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平静了,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没有。”

翻译对教练转达道:“没有。”

薄荧转过身,正面看着脚下的百米高空,下面的行人如果蚂蚁一般迷你,呼啸的风从她脚下掠过,带来一阵阵的悬空感。

薄荧感觉心脏被攥紧,有些不能呼吸了。

“three——”教练在她身边大声倒数。

空气里的氧气似乎越来越稀薄,薄荧不由自主地用右手握住了成拳的左手。

加油,加油,你可以的——

薄荧在心中默默为自己鼓气

“two——”

“不是所有的事都能用努力解决。”X悬空站在薄荧对面,面­色­冷硬地看着薄荧:“你总有一天会害死自己。”

“one——”

“我不明白,既然你愿意拿命去搏,为什么不肯把这条命交给我?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向我寻求帮助?”

教练用韩语大喊了一个音节,薄荧猜测那是跳的指示,她闭上眼,张开手臂,跳下了百米高空。

凌厉的大风迎着薄荧的脸刮来,死亡的恐惧攥住了她的喉管,截断了所有空气。

在这一刻,被恐惧淹没的这一刻,薄荧的内心深处忽然升起一丝解脱感,如果就这样结束一切该有多好啊,一切都结束了,快乐也,痛苦也,二十三年的人生里,她竟然没有任何值得留恋的事物来支撑着她活下去。

她活着,仅仅是因为基因里镌刻的对死亡的本能恐惧,而非灵魂的选择。

☆、第142章

累了一天的众人乘着大巴在夜­色­中返回酒店, 摄像机关闭后, 所有人在镜头下被迫高涨的情绪都放松了下来,车内的气氛显得有些低沉, 即使有人说话, 也是压低了悄悄进行。

薄荧以为不可避免会被触及路茂被杀一案,但是谁也没有不开眼地提及这件事,就连一直和她不对头的薛洋安也没有借此机会讽刺她。

王伦坐在后排,和时守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李阳州和孟毅行坐在一起, 两人一个睡觉一个看着手机,薛洋安独自一人坐在前排,面­色­冷冷地看着窗外。

薄荧和刘羡坐在一起, 谁都没有说话, 因为蹦极的缘故,薄荧身心皆疲, 一动不动地靠着椅背休息。

回到酒店后,薄荧回到房间, 梁平正开着电视, 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听见有人开门,他抬起头看了过来。

“回来了?今天的拍摄怎么样?”梁平问。

“我输了游戏,被惩罚蹦极。”薄荧走了进来,把衣柜的门一扇扇敞开后才将放在门口的行李箱放到地上:“希望这辈子都不会有这么刺激的第二次了。”

“听说这期的嘉宾是时守桐?”

“嗯。”她一边打开箱子往外腾东西,一边平静地说:“他和薛洋安对上了, 这期节目播出后《奇葩》大概又会上一次头条。”

“为你出气?”梁平一听就猜出了原因。

薄荧没回答,拿着洗漱用品进了浴室:“薛洋安为什么对我有莫名的敌意?”

“你以前得罪过他?”

“我就是不知道才会问你。”

“那恐怕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了。”梁平放下手机,走到狭窄的过道里,把打开的衣柜门关了回去,靠着衣柜门看着正在卸妆的薄荧:“路茂的母亲上了一档名气很大的访谈节目。”

薄荧的双手短暂地顿了一下,接着她打开水龙头,捧着清水泼到脸上。

将脸上的泡沫冲尽后,薄荧用自带的洗脸巾擦­干­了水:“她说什么了?”

“哭诉他儿子死得冤枉呗,说路茂服刑期间,有人打点了狱警和里面的犯人,路茂在里面很不好过,几次因‘意外’重伤。”

“现在舆论偏向哪方?”

“在最开始的时候,是偏向路茂母亲的,毕竟一个因为儿子而把眼睛几乎哭瞎的母亲总是引人同情。”

“那舆论又为什么反转了?”薄荧走出浴室,皱着眉把梁平推开,重新打开了衣柜门,接着坐到了梳妆桌前搽脸。

“在事态扩大前,你的养父适时发表了一篇义正言辞的申明。”梁平看着薄荧放下拿起了一半的­精­华液,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国际一流导演的公关团队就是不一样,真应该让我们团队里的公关们去好好学习一下。申明一出,网络上的风向马上就转了,路茂母亲有了吃人血馒头碰瓷的嫌疑,你因为‘受伤太深’至今都不愿触及和那件事有关的一切,孟上秋自己则是那个看着爱女默默忍受非议不愿争辩而‘痛心疾首’、不得不站出来替你说话的父亲。”

“这件事你不方便出面澄清,最好采取置身事外的策略。”梁平说:“孟上秋愿意替你趟这滩浑水最好不过,他的公关团队如果连一个市井­妇­人都应付不了,那还是早点回家种田吧。”

梁平站了起来:“我的房间也在这层,有事打电话。”

梁平走后,薄荧一个人坐在梳妆桌前一动不动。孟上秋……孟上秋和戚容,就在三年前,他们还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但是现在他们已经多久没出现在她脑海里了?

时间不是会抹平一切沟壑吗?为什么她在想起他们的时候依然会觉得呼吸一窒?

到底还要多久……时间才能填平这条沟壑?

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薄荧猛地转头看向房门。

敲门声顿了一会,接着再次响了起来。

薄荧从梳妆椅上站了起来,慢慢走向门口。透过门上的猫眼,她看见站在门外的是戴着­棒­球帽的时守桐,薄荧不由松了口气。

她打开门,确认没有狗仔跟梢后,让时守桐走了进来。

“我买了夜宵,我们一起吃吧?”时守桐邀功似的提起手里的塑料口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

在得到薄荧默认后,他坐到沙发上,把口袋里的炸­鸡­和­奶­茶拿了出来。

“你的身体没事吧?”薄荧问。

时守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说那个啊,放心好了,早就没事了,倒是你,还害怕吗?”

“休息一下就好了。”

“看着你跳,比我自己跳可怕多了。”时守桐说。

薄荧在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郑重地看着他说道:“你没必要为了我和薛洋安发生冲突,我根本不在意他说的话。”

“我在意,我不能看着别人欺负你。”时守桐马上说,他见薄荧没和他坐一条沙发,反手抓过背后的靠垫扔在薄荧脚旁,一ρi股坐到了靠垫上。

薄荧无奈地看着他,她最近越来越有种饲养了一条大型犬的感觉。

“我今天演得还算好吧?”时守桐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我可没主动和你说话,他们肯定觉得我们不熟。”

薄荧觉得没人会这么觉得,但是她没有说穿,时守桐替她出气,又担心薛洋安因此记恨她,所以一直克制自己,尽力避免和她的互动,对少年来说,他已经尽力了,尽力地维护薄荧,尽力地为薄荧着想,这份心意对薄荧来说弥足珍贵。

“谢谢你。”薄荧看着时守桐,微笑起来。

时守桐高兴地笑了起来,他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耳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打开外卖盒,取出里面一只一次­性­手套递给薄荧:“今晚薛洋安一定气得睡不着觉了,我等着看他明天的黑眼圈。”

薄荧笑了:“你专挑着他挑战,六场游戏里你胜了四场,换了我我也睡不着。”

“我才不会欺负你。”时守桐咧嘴一笑,把炸­鸡­递到薄荧手里。

“我自己会吃。”薄荧叹息道。

“那你吃啊。”时守桐看着薄荧。薄荧只有拿着炸­鸡­腿小小地咬了一口,看着薄荧吃了,时守桐马上端起蘸酱盒:“你再试试蘸酱?”

薄荧用没咬过的那一面轻轻蘸了蘸,再次小小咬了一口。

“怎么样?”他眼巴巴地看着薄荧。

“好吃。”薄荧对他笑了笑。

“我专门查了点评网站,打车去买的。”时守桐弯起眉眼,笑着说:“炸­鸡­店隔壁就是一家甜品店,看起来还不错,我顺便买了两个泡芙。”他说:“一个巧克力味一个抹茶味的,吃完炸­鸡­我们再吃吧。”

大晚上的吃泡芙,也就只有时守桐和李阳州这样不怕胖的人才能做得出来了。薄荧也很瘦,但这不是天赋异禀,纯粹是她平时吃得少的缘故。

“好啊。”

面对时守桐,薄荧总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第143章

“你听说了吗?路茂案至今都没发现一个符合条件的犯罪嫌疑人, 要不就是有犯罪时间没有动机, 要不就是有动机没犯罪时间。”肖晟蹬着椅子来到李魏昂身旁:“现在局里已经有人倾向于路茂是跳湖自杀的了,你怎么想?”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的李魏昂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听到肖晟的问话, 头都没抬,一只笔在手中转得飞快。

“转转转!你天天就知道拿着笔——”肖晟去抓李魏昂手里的笔,想要让他开口说话,却被李魏昂的另一只手猛地抓住按到了桌上,肖晟还没反应过来, 李魏昂握着按出笔芯的水­性­笔就用力刺了下来。

笔芯戳到肖晟两根手指之间,发出让人­肉­疼的一声“咚”声,笔头完全缩回了笔芯内, 李魏昂松开水­性­笔, 让它自己倒了下去,露出木桌上的一个黑­色­小凹孔。

“还好没歪, 不然虽然刺不透,但也挺疼的。”李魏昂看着脸­色­发白的肖晟, 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你他妈神经啊!”肖晟回过神来, 狠狠给了他一拳:“看你那气势,我还以为你拿的是刀子呢!”

“我手里要是刀,你更该放心了,我玩刀比玩笔准心更好。”李魏昂说。

“你不该来当警察,我觉得你应该戴着金项链,后面跟着一票小弟, 在地下赌场穿梭。”肖晟后怕地说。

“小的时候的确是往这个方向努力的。”李魏昂说。

“谁把你的人生扳直了?”肖晟好奇地问。

李魏昂这次却没回答,重新埋头看向手中的《现场重建概念》。

“你别转移话题!我在问你正事呢!”肖晟忽然想起他之前问的事,再次问道:“你觉得路茂可能是自杀的吗?”

“自杀的人会用胶带绑住自己的四肢?”李魏昂看着书,讽刺地说:“退一万步,就算路茂是自杀的,死前临时起意想体验一把被束缚的感觉,凭他一个人可没法绑住自己的四肢。”

李魏昂把手里的书扔到桌上,身体靠向转椅的椅背:“这个案件里肯定存在着我们不知道的第二个人。 ”

“要不是牵扯到一个人气明星,这件事也不会闹这么大,现在上面盯得很紧,让周警长他们加紧破案,但是目前已有的嫌疑人里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要不是他们有人串供,要不就是我们把真正的嫌疑人给漏掉了。”

“这些话你应该去和周梅森说。”李魏昂不咸不淡地说:“我又不在调查队伍里,和我说没用。”

“你背后有人,我可没有!要是破了案,那升官是一定的啊,我还不得抓紧这次机会?”肖晟说:“现在看来,问题还是出在那莫名其妙的胶带痕迹上,我觉得蓝海湖搞不好根本就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路茂说不定死前就被人囚禁了。”

“又不是我负责的案件,事实怎样和我没关系。”李魏昂冷漠地说。

“你身为人民警察的正义感呢?!”肖晟说。

“我又不是为了保护这种人才当的警察。”李魏昂冷冷一笑。

“现在凶手没有落网,路茂的妈妈扯着薄荧不放,网上说什么的都有,你要是找出真凶,不就是变相保护了你偶像?”肖晟嘿嘿笑道。

李魏昂白了他一眼:“我没有偶像。”

“你就吹吧。”肖晟不信,他拍了拍李魏昂的肩膀:“我们比赛吧,看谁能最先找出路茂案的真凶,像在警校时一样。”

“不过这次,我一定要赢过你。”肖晟冲他咧嘴一笑。

在第二天拍摄的第六期《奇葩》以个人竞技为主题展开,个人战的最后结果以时守桐获得胜利为告终。节目组选择的决战游戏是在南山塔撕名牌,薄荧作为团体中的体弱代表靠组织联盟艰难地坚持到第三个被淘汰,薛洋安撕掉了她的名牌,然后就被愤怒的时守桐一直追击,留在最后的是时守桐、薛洋安、孟毅行,薛洋安用计撕掉孟毅行后,和搜寻他的时守桐狭路相逢,两人在一阵动了真火的互撕后,最终薛洋安的名牌被时守桐撕了下来。薛洋安的脸当时就黑了,脱下赞助商赞助的T恤就往地上一摔,往山下大步走了。

最后的拍摄是由六个人结束的,薛洋安的提前退场没影响罗妙怡的心情,恰恰相反,薄荧看出她还挺高兴的,毕竟这一期的爆点足够《奇葩去哪儿》在各大头条上停留多日。

时守桐在当天晚上结束拍摄后就马不停蹄地飞回了国内,薄荧则继续留在韩国等待拍摄第六期真人秀。

在当天晚上,《奇葩》中的一名固定嘉宾上了微博热搜第一,不是薛洋安,而是李阳州。

薛洋安摔衣发脾气的事没有泄露,李阳州审美异常的事却莫名其妙被人爆料了,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薄荧收到了梁平的微信,提醒她看微博,网上又有事发生了。

薄荧打开微博热搜后,一眼就看到了排在热搜第一和第二的“李阳州审美”、“李阳州奇葩去哪儿”。

薄荧皱着眉挨个搜索了一会后,总算了解了事态,事情的起源就是一则偷录的录音被放到了网上,里面的内容是李阳州和某个人的谈话,谈话被掐头掐尾,只留下李阳洲最引人争议的几句:

“……看习惯了也没那么丑了,要是我刚认识她那会接的就是《超越青春》,导演让我抱她一下我得吐两天。”

“元玉光丑,薄荧也丑,但是最丑的,还是薄荧……”

“王伦长得挺好看的,怎么大家非说他丑呢?要我说,薛洋安不是比他丑得多?”

审美异常这种事不算吸毒、出轨那样的丑闻,只要不是立志在时尚圈发展,那么派不派公关处理都无所谓,如果明星或者明星背后的团队聪明一点,说不定还能将这个缺点塑造成明星独一无二的萌点,来个逆流而上。

真正的问题在于李阳州在这段谈话里提及了同时提及了薄荧、元玉光和薛洋安,被称赞的王伦的粉丝恐怕会觉得李阳州很搞笑,但是薛元薄三家的粉丝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

薄荧自己的微博下充满了为她抱不平的粉丝,元玉光和薛洋安的微博下同样也充满了讽刺李阳州瞎了狗眼的评论,这些愤懑的粉丝涌到李阳州的微博下,和狍子粉展开了激烈的冲突,反应激烈的粉丝里有很大部分都是薄荧和薛洋安的粉丝,他们两人的粉丝大多是血气方刚的少男少女,不像元玉光的粉丝群体,大多是二三十代,受过高等教育的成年人。

李阳州在这段录音里主要攻击的对象是薄荧,虽然薄荧不认为这是攻击,但是她的粉丝就不这么觉得了,李阳州抱了他们的女神居然还说想吐?愤怒的粉丝们只想打得他吐。

李阳洲本人现在就正好和薄荧住在同一所酒店里,薄荧想问他如何处理这件事,如果有需要,她也可以配合他们的公关出面缓和事态。

为了不给人把柄可抓,薄荧还带上了梁平,敲响了李阳洲的房门后,来开门的是李阳洲的经纪人邬贵河,他有些吃惊地看着薄荧和她身后的梁平,让开一步让他们走了进来。

李阳洲神情颓丧消沉地坐在床尾,头也不抬地说:“把披萨放在桌上。”

邬贵河有些尴尬:“小洲,不是外卖来了……”

“还不是?我都等了多——”李阳洲心烦地抬起头来,看见薄荧和梁平后,愣住了:“你们来­干­什……”他忽然想起什么,板着脸硬邦邦地说:“怎么,来兴师问罪的?我就是说你丑,怎么了?”

梁平嘴角一拧,刚要喷洒毒液,薄荧适时止住了他的话头,在李阳洲对面的扶手椅上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地说道:“你们的公关讨论出应对的政策了吗?要想遏制影响,就必须尽快做出对策。我这里不用担心,我会引导好我的粉丝,但是要想平息另外两家粉丝的愤怒,你们必须做出回应,任由事情发展只会让事态更加恶化。”

李阳洲神­色­由错愕转为复杂,邬贵河颇为感动地看着薄荧:“公关团队的意见是把这件事说成是小洲和友人的玩笑,说的反话,却被有心人录下挑拨奇葩团的感情,但是小洲……”邬贵河无奈地看向垂着头一言不发的李阳洲。

房间内一时陷入了寂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梁平抱臂在一旁,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许久后,李阳洲沙哑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为什么我必须隐藏起真实的自己不可?我已经受够了,我不想再顾左言他说一些自己都恶心的违心话了,我就是觉得你们丑……我自己也丑……人类都丑。随便媒体怎么说吧,大不了我不­干­了,当明星有什么好的?娱乐圈娱乐圈……比我老家的猪圈都要脏……”

李阳洲捂着额头,讽刺地笑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摔衣服的梗出自哪里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接下来的4月27日-5月1日没有更新,匹萨的爷爷去世了,有很多事要忙,希望大家能耐心等待,5月2日恢复更新,请4天假,谢谢。

☆、第144章

“既然你想做自己, 那就坚持下去, 拿出你的决心来, 不要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动摇。”

薄荧坚定的声音让李阳洲抬起头来,她的眼睛明亮沉着,水墨­色­的瞳孔里充满了真诚, 她既没有因他的评价心生不快, 也没有因为他刚刚破罐子破摔的那些话而心生怒意, 在这双平静的眼睛注视下, 李阳洲忽然后悔起来,为他的冲动, 为他的迁怒。

“梁哥, 如果李阳洲想要正面回应, 承认他的审美和常人有些区别, 最好的公关方法是什么?”薄荧忽然把问题扔向旁边看戏的梁平。

梁平看了她一眼后, 目光扫向李阳洲,慢吞吞地问:“你觉得什么才算长得好看?”

“……怪兽。”李阳洲闷闷地说:“各式各样的怪兽。”

“公关稿里着重强调几个方面, 一,你觉得自己也很丑,丑到每天照镜子都是一件艰巨的任务——”

“也没那么夸张……”

“闭嘴。”梁平笑眯眯地对他说:“不要打断我的话。”

“……”

“二,你从小就迷恋怪兽文化,太过欣赏怪兽的美感而有些和人类的审美脱节。三,你没有任何恶意,录音是在和好朋友的私下交谈中被录下的,只是一场随意的聊天, 并非公开诋毁。四,为自己的不谨慎道歉,为所有被波及的人道歉,自己将会在以后更加注意一言一行。五,你认为每个人都有自由表达的权利,也有审美自由的权利,你热爱怪兽,觉得它们是美丽的生物,这一点今后不会改变。”

李阳洲看向邬贵河,邬贵河有些犹豫:“……俺要和团队里的公关谈过才能决定。”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往卫生间走去,走到一半他还叫上了梁平:“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和俺们的公关再说一遍你刚刚的话?俺记不了那么长的话……”

梁平无可奈何地跟着去了。

卫生间的房门掩上后,卧室里一时陷入了寂静。

“我说那些话,真的只是在一个一起长大的朋友面前。”李阳洲低着头,忽然开口了:“他知道我审美和其他人不一样,和以前一样用这件事来逗我,我也没多想……没想到却被录音了。”

他搭在两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抬起头来,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薄荧:“刚进娱乐圈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有什么就说什么,在很多人面前说过你和其他一些明星的坏话,说你们长得丑……虽然我没有恶意,但这也不算好话……对不起。但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恶意,你要是不信我也能理解,算了……你肯定不会信的……”李阳洲的头又无­精­打采地垂了下去。

“我信。”

李阳洲吃惊地抬起头来看着面露微笑的薄荧。

“好意和恶意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薄荧的笑容云淡风轻:“嘴里像涂了蜜的人我见多了,有几个是表里如一的呢?在审美异常这一点上,或许我们是一样的人呢。”

“我也觉得人类很丑陋,怪兽永远是怪兽,而人有时却不是人。”她笑着,笑容却无端让人感到心脏被陡然揪紧的难过:“……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不想再做一个人……我想做天上的一朵云,地上的一棵树,或是有翅膀能够在天空翱翔的飞鸟。”

李阳洲的喉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要加油啊,我很羡慕能做自己的你,不要改变自己,不要动摇……相信自己,就这么走下去吧。”薄荧微笑着看着他。

不要被外界改变,不要忘记真正的自己……因为一旦忘记,就很难在找回来了。

“那么你呢?”X站在刚刚梁平站的位置,漆黑的瞳孔里有一丝极淡的哀怜一闪而过:“你的自我还能找回吗?”

找不回了。

早就很久很久之前,她就抛弃了真正的自己。

她抛弃了她,亲手杀死了她。曾经的那个薄荧,永远不会回来了。

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叫做薄荧的躯壳。一个**的集结体,一个罪恶的凝结,一个挣扎在地狱,却永远得不到救赎的丑陋怪物。

当晚李阳州就在微博发布了视频,穿着白衬衫的李阳州用从未有过的认真神情正襟危坐着向被录音牵连的薛洋安、元玉光和薄荧道歉,视频发布后,薄荧作为事件当事人第一个转发了他的微博: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真正的友谊是即使对方丑得惨绝人寰,依然愿意把她当做朋友。”

李阳州的圈中好友也纷纷转发了微博,一个人的人品怎么样,人缘如何,在危机时刻总是能够体现出来:

金薇玲:“我也想成为李阳州嘴里的世界最丑。”

王伦:“长这么大,我妈都没夸我长得好看,总算有人能欣赏我的优雅帅气了。”

林淮:“你为什么从来没说我长得丑?[悲伤]”

刘羡:“狍子只能欣赏狍子。”

孟毅行:“大家会理解你的。”

在大大小小咖位不同的明星转发里,元玉光秉承一如既往的两耳不闻窗外事,没有任何动静,薛洋安也没有个人表态,而是由他的经纪公司官博出面,转发了这条微博:“你的话安哥就当夸奖收下啦~”

不管怎么说,这次事件算是落下了帷幕,李阳州的粉丝们在最开始的错愕后,终于接受了他们的偶像是个把美丑倒错的奇葩。

在报道这条新闻的微博新闻下,有一条表达了大家心声的评论被赞到了第一位:

“黑料越多反而越红的薛洋安、带资进组体验生活的物流大亨千金、满身腱子­肉­却有一颗少女心的孟毅行、完美得像虚拟人物的薄荧、把母猪当天仙、天仙当母猪的李阳州,还有光凭长相就能稳坐奇葩第一名的王伦……怪不得节目组要取名叫《奇葩去哪儿》,我很服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了~谢谢大家的鼓励~

☆、第145章

第二天一早, 节目组一车将嘉宾们拉去了一家名为“黑蝶占卜之家”的地方。

“韩国人对命理占卜这方面很相信, 他们在每年的开始,或者是做某种重大决定前, 不论男女老少, 很大一部分人都会来寻求神人、巫女的建议,你们来的一路上见到的’蒙古包‘一样的东西就是低端的算命馆。” 副PD介绍道:“这家黑蝶占卜之家是首尔最有名气的塔罗牌占卜馆,我们请来了韩国闻名遐迩的占卜师茱蒂来为大家占卜相­性­和今年的运势。”

“坐着就行?今天不折磨我们了?”王伦怀疑地看着制作组们。

“你们会这么好心?”李阳州也是一脸不信。

“鉴于我们似乎有遇上水逆、诸事不顺的成员,所以节目组特别准备了这期节目。”副PD说。

薄荧苦笑了一下,显然正在遭受水逆的成员指的就是她和李阳州, 但是她一点也不觉得节目组是好心,李阳州和友人的谈话,真的只是不小心泄露的吗?

“其实算算也好,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无。”王伦颇为严肃地说:“这一期有嘉宾吗?”

“没有。”罗妙怡开口:“这一期让你们放松放松。”

“塔罗牌测试,我在国外读书时也玩过不少。”刘羡说。

薛洋安不屑地笑:“不就是满嘴跑火车, 说些似是而非的话,让你自己去补充猜想。”

“薛洋安不信这种? ”王伦问。

“不信。”薛洋安想也不想地说。

“薄荧呢?”王伦看向薄荧。

“我也……”薄荧笑着摇了摇头。

正说着话的时候, 一名穿着黑­色­纱裙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 坐到了占卜的圆桌前。

“这位就是著名占卜师茱蒂,她的占卜将由我们的翻译同声传译。”副PD说道。

“好,那么第一个享受茱蒂大师占卜的就是——李阳州!”王伦率先拍起掌来,把突然被叫到而一脸懵逼的李阳州给送了上去坐到茱蒂对面。

茱蒂手法利落炫丽地洗好牌,在李阳州面前面前排成弧形的一列。

“请在心里想着自己,然后挑选出一枚卡片。”茱蒂说。

李阳州看着桌上一排塔罗牌, 从中间随便挑出了一张。

茱蒂继续说:“现在请在心中专注地默念其中一名成员的名字,然后挑选一张塔罗牌。”

李阳州就在刚刚抽取第一张牌的附近抽了一张出来。

“我们先说你自己吧,你非常有行动力,不拘于传统观念,自由奔放并且潜力无限,近期你会做出一个重要的决定,而且是好的决定,你选择的路不一定是最被人看好的,但是相信你自己,这是正确的道路,并且不久的将来,你的决定会为你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占卜师将李阳州抽取的第一张牌放在了桌上,接着翻开了第二张牌:“你和这位成员之间非常合拍,两人在一起合作的话,就如同双剑合璧,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这位成员充满创造力,在团队中总是处于领导地位,请你放心地去相信他,他是你工作上的贵人,你们的相配指数是90%。”

“是谁?你想的是谁?”坐在后面的王伦按捺不住了,其他几人也是一脸好奇,只有薛洋安一脸讽刺。

“……你。”李阳州吃惊地转过头看了王伦一眼,他自己都不相信茱蒂居然说得这么准。

“很准啊!”孟毅行惊叹道。

“请想着一名成员,再抽一张牌出来。”茱蒂淡笑。

李阳州露着半信半疑的表情,从边缘抽了一张塔罗牌出来。

茱蒂翻开牌面后,看了他一眼,将翻开的塔罗牌放到了桌上,那是一对互相注视的男女。

“这是塔罗牌中解释爱情的最好的一张牌,往往表示两\­性­\关系中的抉择。”茱蒂双手轻轻握在一起,看着李阳州:“是继续维持目前的关系?还是转进更亲密的新关系中?”

“什……什么?!”李阳州竟然结巴起来,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你们之间的吸引力很强,虽然不一定是爱情方面的吸引力,但你们之间的感情是强烈且长期的,如果这位成员是异­性­,那么你们是天造地和的一对,请谨慎做出决定,因为这将对你的人生造成重大影响,你们的相配指数是100%。”

“我去!李阳州,你想的是谁?!快说快说!”王伦激动地都快坐不住了,孟毅行也是一脸八卦的笑容,刘羡颇有兴趣地看着李阳州,就连对占卜本来不信的薄荧和薛洋安,都不由被吸引了过去。

“不不不……不可能……不不不……”李阳州拼命甩着头,脸上神情宛如信仰崩溃,薄荧注意到他的目光有极短一瞬向她投来,然后又飞快地移开。

“这位成员是女­性­吗?”占卜师问李阳州。

李阳州呆呆地点了点头,占卜师笑而不语。

“那就是薄荧和刘羡中的其中一人了!”王伦大叫。

李阳州拒不交代,狍子的智商在这一刻上升到人的智商,李阳州拒绝再抽剩下的塔罗牌,杜绝了被其他人根据排除法猜出答案的可能。

“……你能不能用塔罗牌帮我算一下,我能否找到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李阳州对占卜师提出要求。

“可以啊。”占卜师收拢牌面,迅速摆出一个新的长列:“请抽出一张牌。”

李阳州这次显得谨慎多了,他的目光在塔罗牌上左右扫动,犹豫许久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了一张牌。

占卜师一翻开,两个互相注视的男女再次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哦——”王伦一脸坏笑,其他人也一脸调侃,制作组里还发出了几声不小的笑声。

“你已经找到了你一直在找的人。”占卜师微笑着将这张恋人牌推向李阳州:“她就在你的眼前。”

李阳州的神情变得茫然。

☆、第146章

李阳州过后, 其他几人也陆续测试了自己的运势和相­性­。

轮到薄荧时, 她微笑着走了上去,坐到了占卜师对面:“你好。”她用简单的韩语问好。

“你好。”占卜师对她微微一低头, 如同前面几人占卜时一样, 占卜师手法利落地将洗过的牌在薄荧面前铺成一列:“请想着自己抽出一张牌。”

薄荧抽出了左方的第一张塔罗牌。

“现在请你默想着其中一名成员,再抽出第二张塔罗牌。”

薄荧从中间抽了一张出来。

占卜师伸出手,接连翻开了两张牌面,薄荧看着最先被翻开的塔罗牌,不由怔住了。

“……逆位的倒吊人。”占卜师的神­色­有些许异样:“……你屈服于外界压力中, 失去了心灵的自由。目前你正处于否定抗拒自我的阶段,陷入了自我厌恶的循环,你可能还在为自己设立的目标而奋斗不息, 为此不惜做出牺牲……”占卜师面带怜悯地将翻开的塔罗牌推向薄荧:“但这是一张象征着无谓的自我牺牲的牌。”

“你受到拘束, 拼命想要自由,但是塔罗牌告诉你, 此时投降才是最好的做法。在适当的时间到来时,你自然会获得自由。”

“……适当的时间?”薄荧低下头笑了一下。

什么才是适当的时间?

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还是三十年后?

接下来占卜师继续测了薄荧和其他五位成员的相­性­, 她说了什么, 薄荧都没有注意了。

她坐会原来的位置后,下一个接受占卜的是刘羡,在她占卜的时候,薄荧冷冷地注视着站在占卜师背后露着意义不明笑容的X。

她绝不会向生活投降。

她一定要走到最后,获得她想要的一切。

如果她现在放弃……那么她为此牺牲的一切又算是什么?

即使前方是毁灭……她也一定要走到尽头,看看毁灭的烈焰和火光。

拍完将在下个月播放的四期《奇葩》后, 薄荧和梁平乘坐当夜的飞机返回了上京,第二天一早薄荧要出席代言红酒的新品发布会,所以要连轴转两天,只有趁着飞机上的时候睡上两小时,但是薄荧睡不着,她闭着眼睛装睡,然后在两个小时后装作刚刚醒来的样子,和打着哈欠的梁平一起下了飞机。

手机重新开机后,梁平回了一个电话,没说几句神­色­就严肃起来,挂断电话后,他告诉了薄荧一个坏消息:“你代言的一生珠宝要和你解约,按照合约规定,在代言期间出现负\面\新\闻他们可以单方面解约并要求你返还代言费并赔偿代言费20%的损失。”

“舆论不是控制住了吗?”薄荧问。

“只是一个更换代言人的借口吧。”梁平面露不屑:“这件事根本不是你的丑闻,你只是被无辜波及的一方,他们要是想借用这个理由请你倒贴钱做一场代言,那就大错特错了。”

他一脸厌恶地把手机扔进包里:“谁怕谁啊,难道我们请不起律师吗?有一就有二,这个口子绝对不能开。”

梁平看薄荧不说话,又说道:“幸好之前你让我打点过那些大V,这次能够及时控制事态,将舆论引导向对我们有利的方向,他们起了很大的作用,过几天我还会再送一批红包过去,算是感谢他们在这个时期对我们的帮助。”

“我把你先送去新品发布会,程娟已经在那儿等你了,我有点事先走,晚上再来接你去《恋恋星光》的开机发布会。”

薄荧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话说回来,路茂那个案件警方怎么一点进展也没有?”梁平皱起眉头:“我一想到他们还会再来取证我就心烦,白瞎我每年的税费养了一帮无能的人。”

“给。”肖晟滚着转椅的轮子移了过来,用洋洋得意的表情将一叠文件扔到李魏昂办公桌上。

李魏昂拿了起来,发现这是路茂的尸体解剖报告。

“没看过吧?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我一看完就拿来给你了。”肖晟四下张望了一下,神秘兮兮地说:“低调,低调,不要声张,这是走不正当渠道拿来的……”

“解剖结果显示死因是溺水,血液中的酒­精­浓度达到了%,要是再往上抛%,那么路茂恐怕就不是溺水死亡,而是酒­精­中毒死亡了,要想达到这么高的酒­精­浓度,光凭岸边的那几瓶啤酒可不行。”肖晟说。

“也有可能是他在此之前就喝了大量的酒,蓝海湖边的酒瓶只是他死亡前喝的其中一部分。”李魏昂面无表情地翻到下一页。

“这起码也是一种调查方向嘛!”肖晟不服气地说。

李魏昂看完解剖报告,将文件拍回肖晟怀里,站了起来拿上了自己的警\察\证。

“你要去哪?”肖晟疑惑地看着他。

“去找法医。”

肖晟闻言,连忙跑回自己的桌前把证件拿上,快步追上李魏昂:“你有头绪了?”

“既然你有能力搞到解剖报告,那么一定也有能力让法医配合我们做个小小的检测吧?”

“你要查什么?”肖晟一愣。

“路茂胃部积水的成分。”

在《恋恋星光》的开机发布会现场,几位电视剧主创人员坐在电视剧首次公开的人物概念海报前接受媒体的提问。

薄荧作为女主演,和担当男主演的薛洋安坐在高台中央,薛洋安的另一侧是女二号董行瑶,今天她穿了一件低胸的明黄铯V领连衣裙,借着凹凸有致的­性­感身材从两位主演身上抢到了许多镜头。

薄荧身边坐着的是电视剧的原作者黎露,黎露很年轻,看上去比薄荧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捧出了几个“国民老公”,黎露的名字就是剧本质量的最好保证,在她旁边坐着的是女导演张稚华,作为业内少见的女导演,张稚华已经导过几部类似的浪漫电视剧了。

作为备受瞩目的大剧,这次发布会请来了大量媒体造势,而鉴于这部剧的受关注度,被邀请的媒体无一缺席,把原本宽敞的发布会大厅挤得满满当当。

除了一直搔首弄姿的董行瑶外,薛洋安此次是显得很配合,虽然偶尔也会顶得记者说不出话,但那也是在记者问了毫不相关的问题时,薄荧也频频被问及不相关的私事,重点是路茂案,不过薄荧不像薛洋安那样直接甩脸,而是微笑着说:“请提问和电影相关的问题”,然后就转向下一个提问的记者。

在请出两个很不配合,总是将话题往路茂案上引的记者后,记者们终于死心,将关注点完全放在了电视剧的相关上。

“请问薛洋安,网上流传陆泰洺这个角­色­是以你原型而创作的,这是真的吗?”一名记者向薛洋安提问。

“什么?”薛洋安皱起眉,似乎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

“这个问题难道不该问我吗?”黎露笑着拿起话筒:“陆泰洺是许多位现实明星的集合体,你要是问其中有没有借鉴薛洋安的地方,有,肯定有,陆泰洺是一名和薛洋安一样红到发紫的帅气偶像。”

“我要提问薄荧。”一名记者举起手来:“你能谈一谈这次的角­色­吗?你和薛洋安扮演的陆泰洺一开始是什么关系?”

“这次我将饰演一名­精­神科医生,俞静仪,她和我以前饰演过的角­色­都不一样,这是一个太过聪明而被聪明缚住手脚的人物,因为太过了解情感的机理,所以她反而不相信情感。在剧中俞静仪和陆泰洺是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他们之间具体有什么渊源,还要等电视剧播出后才能揭晓。”薄荧微笑着回答。

“在此之前一直有你和薛洋安不和的传闻,请问你们之间真实的关系是怎样的?”

薛洋安的眉头再次皱了起来。

“如果真的不和,我们就不会一起出现在这里了。”薄荧笑道。

接下来记者们又问了四五个问题,然后就进入了拍照时间。作为男女主角,薄荧和薛洋安自然要站在一起配合拍照,拍照的时候,薄荧主动和薛洋安保持了刚刚好的距离,薛洋安则对着镜头露出面具般的微笑。

在闪光灯下拍了六七分钟后,发布会也就进入了尾声。当主持人宣布退场后,薛洋安立即往后台走去,薄荧走在他后面,刚好听见他质问迎上来的经纪人:“他们说以我为原型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因为陆泰洺和你一样,都是顶级偶像吧……”经纪人支支吾吾地回答。

“你少糊弄我!剧本在哪?把剧本给我拿来。”薛洋安的声音里带上了怒意。

薄荧也不知该说薛洋安是太单纯还是太信任他的经纪人好,新剧马上就要开始拍摄,他却连剧本都没有看过?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开个赌局一定很­精­彩,上一章的留言里哀嚎和拍手一半一半,站其他cp的也举起手来让我看见你们的双手啊~~?(???????)?

☆、第147章

从后台走出后, 薄荧和梁平汇合,一起向外走去。

“程娟呢?”薄荧问。

“我派她跑腿去了, 你有事找她?”

“不是急事。”薄荧说:“跑腿这种事还需要她来做?”

“不然你让我去做?”梁平挑起眉毛。

“再聘一个助理吧,现在杂事一多, 程娟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薄荧说。

“以你的咖位来说,一个助理确实少了点。我以前说过给你多找两个,是你不要的。”梁平说。

薄荧神­色­淡淡:“以前没有这么忙。”

“行吧, 我再给你找一个。”梁平没有多问。

“你能和谢静焉协商一下, 把公共关系部的伍蕙转给我吗?”薄荧说:“我想找一个富有公关经验, 能够随时给我建议的高级助理,我可以付两份工资。”

“两份?你钱多得找不到地方用吧?能不能分点给我?”梁平面露讥诮。

“去年年底的时候我才给了你两百万的红包。”薄荧冷冷看他一眼:“拿了钱就给我办事。”

“行行行,你说的都是对的。”梁平说:“不就是一个公司职员吗?一周内我就给你弄来。”

“三天。”薄荧说。

“你怎么不让我现在就上门去请人?”

“你去吧。”

梁平一口气卡在喉咙眼里, 半晌才咽下去:“你还是少和薛洋安吴泊宁那样的人在一起, 我觉得你现在就像他们的混合体。”

“检测结果出来了, 果然和你预料的一样,路茂胃部积水中含有余氯存在。”肖晟拿着一张检验报告单从实验室里快步走出。

余氯又称漂白\\粉, 通常存在于自来水中。

“蓝海湖里没理由存在余氯。”李魏昂说。

“但是路茂胃部检测出的浮萍和蓝海湖受污染的浮萍一致,这要怎么解释?”肖晟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李魏昂沉默了。

“不管怎么说, 这是一个线索,一会我把报告交给周警长,应该能抵消我偷拿解剖报告的过错吧?”肖晟拍了拍李魏昂的肩膀:“我先去找周警长了, 要是从他嘴里套出新的情报,我再来告诉你。”

“找我­干­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肖晟抖了一抖, 笑逐颜开地转过身来:“周警长,真是太巧了,我正要去找你呢!我有一个小错误想要取得你的原谅……如果你答应不处罚我,我就告诉你一个路茂案的新线索,怎么样?哎哟!”

周警长用从肖晟手里拿过的报告卷成筒,敲在了肖晟头上:“我都知道了!你小子长进了啊,连解剖报告也要偷了!”

“李魏昂!李魏昂和我一起看的!你怎么不打他!”肖晟叫道。

“你再叫,我再打。”周警长啪啪在他头上又敲了几下:“我看你们是太闲了,不该你们管的事也要来凑个热闹,正好,宜州玮芽县发生了连环杀人案件,你们作为国内最优秀的警员之一被指派支援调查,收拾行李,马上出发吧。”

“玮芽县?哪儿?”肖晟一脸茫然地看向李魏昂。

“中缅边境线上。”李魏昂说。

“注意安全,早日把犯人绳之于法。这就是你说的线索吧?我拿走了。”周警长对两人点点头,拿着检测报告进实验室找法医去了。

“居然空手就套走了我的线索!”肖晟把手从头上放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

“走吧,收拾行李。”李魏昂转身朝外走去。

“我就算了,我没想通他们怎么派你去支援这么危险的案件?”肖晟追了上来:“你是你爸亲生的吗?”

李魏昂朝他投去冷冷一眼,肖晟自觉在嘴上做了个拉拢拉链的动作。

《恋恋星光》在五月底的时候正式在横店影视城开始了拍摄。

五月份的横店温度已经逼近30℃,只要站着不动,无处不在的蚊子很快就会来光顾,在皮肤上留下几个又大又痒的肿包,薄荧的皮肤敏感,一旦被蚊子咬伤,轻易不会消肿,所以从蚊子嘴里保护薄荧就成了梁平他们的头等大事,不仅给她准备了品类繁多的驱蚊产品,还让新来的伍惠守在一边给她手动摇扇,人工驱蚊降温。

“对不起,让你做这种杂事,你累了吗?我给你扇扇吧?”薄荧放下手中剧本,朝伍惠伸出手去。

“不用……这是我的工作,我不累……”伍惠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受宠若惊地向后退去。

“辛苦你了。”薄荧关心地看着她,微笑道:“你来了也有半个月了吧?还习惯吗?”

伍惠木讷地点了点头。

“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就告诉我吧。”薄荧笑着看着她:“你不用怕我,我不吃人,也不会发脾气。”

“我知道……你……你人很好……”伍惠低下头去。

薄荧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梁平对你说了什么,强迫你来的?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和谢经理谈,让你再回原来的岗位,你不用勉强……”

“不……不是的,是我自愿来的。”伍惠连忙抬起头否认,她的目光刚对上薄荧的眼睛,就立马躲闪开了:“我……我只是最近心情不好……”

她露出犹豫的表情,薄荧没有催促,静静地看着她。

“……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最近去世了……”

“……抱歉,我不知道这件事。”薄荧愣了愣,她伸出双手,轻轻放在伍惠在膝盖上攥紧的左手上:“逝者已逝,节哀顺变吧。”

“……谢谢。”伍蕙低声说。

“薄荧。”梁平面­色­凝重地走了过来,薄荧不解地看着他。

梁平弯下腰,在薄荧耳边低声说:“上京警方那里又来人了。”

薄荧站了起来,神­色­转为严肃:“他们在哪?”

“我让他们在你的保姆车上等,程娟在接待他们。”梁平说。

薄荧看了一眼场中正在拍对手戏的薛洋安和董行瑶,他们连番NG,一时半会估计还拍不完这条,但是保险起见,薄荧还是走到导演张稚华身边,向她申请了半小时的时间离开。

两人来到停在拍摄场景外的白­色­保姆车前后,梁平替薄荧拉开了门扉,薄荧低头坐上了车,梁平随后以保护者的姿态坐在了他旁边。

车门被关闭,拦住了外面的热气和声音。

“您好。”薄荧对坐在她对面的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和他身旁的一位年轻一些的男人微笑道。

“你好,我姓周,是负责路茂案的刑警之一。”

中年男人向薄荧出示了警\\官\\证,薄荧看见警\\官\\证上他的名字是“周梅森”,想必另一位男人也是和他一样的刑警了。

“我这次来是希望你们能配合回答几个问题,作为上次取证调查的补充。”

“您说。”薄荧说。

年轻刑警马上掏出一支录音笔打开,周梅森则拿出了一个黑­色­外壳的笔记本和一支圆珠笔。

“2月20日晚六点至十一点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周梅森用观察的目光,目不转睛地看着薄荧。

薄荧的嘴角提了起来,那是一个淡淡的微笑,周梅森还能不受影响,年轻一些的刑警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秒。

“晚上六点到七点的时候,我和我的经纪人及助理、保镖们都在这辆车上,因为我误以为弄丢了东西,所以错过行程,在路上浪费了一小时,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的经纪人一直在抱怨。”薄荧微笑着说。

周梅森刷刷刷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了下来。

“七点的时候我提前抵达了上京艺术中心,在单人休息室里等着八点半举行的华夏流行音乐典礼开始,之后的事情就和上次我和你们的两位年轻刑警说的一样了,颁奖典礼结束后,我和同公司的艺人,以及经纪人助理等一起前往了咖啡馆商谈工作。”薄荧说。

“七点到八点半的这段时间里,有人为你作证吗?”周梅森抬起头来看着薄荧。

“你什么意思?”梁平的眉头皱了起来:“路茂出狱后死­性­不改,薄荧在这件事上完全是受害者,你们却把她当做嫌疑人来问讯? ”

“梁哥,你别急,先听周警官怎么说。”薄荧转头对梁平安抚地说道,接着她看向对面的周梅森,面上露着一丝不解:“上一次取证的还是晚上十点至十一点的不在场证明,为什么这次时间范围扩大了那么多?”

年轻一些的警官刚要开口,周梅森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对不起,这关系到案情的调查,我不能告诉你。”

“周警官,人的信任是要相互的,如果你不信任我们,就不要怪我们不信任你。”梁平冷笑。

周梅森看着两人半晌后,终于说道:“我们发现了路茂案真正的第一案发现场和杀人手法,我只能告诉你这些。”

“我知道了,可以理解。”薄荧笑了笑:“七点到八点过的时候我一个人在休息室,没人可以为我……”

“我可以!”坐在保姆车驾驶座上一直偷听谈话的程娟急忙转过身喊道。

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去,薄荧愣了愣:“程娟……”

“那天晚上小荧想吃锅贴,我开车去给她买了,那时候是七点过八分,因为怕时间耽误久了锅贴变冷,所以我一路都在看时间,我是七点五十五的时候回到休息室的,那个时候她在打电话,我就在门外等,等到八点十五的时候,小荧打完电话,我一敲门她就马上给我开门了!”程娟飞快地说,周梅森手里的笔也跟着动得飞快。

年轻警官转头看向周梅森。

“你一直在门外等?”周梅森问。

“是啊!”程娟大声说。

“所以说,你只是听见了说话声,并没有看见薄荧的人?”周梅森话音刚落,梁平额头上的青筋就浮了出来,他怒目而视着周梅森,神­色­­阴­狠:“你……”

“我看见了!”程娟的声音压过了梁平的声音,程娟目不转睛地看着周梅森,说道:“我因为等得不耐烦,悄悄开了一次门,我亲眼看见了小荧在房间里打电话。”

“能看下那时候的通讯记录吗?”周梅森看向薄荧。

“可以。”薄荧递出手机。

周梅森在确认上面的通讯时间对得上号后,在笔记本上记录下了薄荧的通话对象“陈设计师”的电话。

“这是谁?”他问。

“给我装修了新房的设计师,我想联系她换一下房子里的软装,后来改变了主意。”薄荧说。

“好,谢谢你的合作,有问题我们会再联系你的。”周梅森把手机还给薄荧,正要下车,薄荧忽然问道:“周警官,上次来取证的两名刑警呢?”

“他们只是事发时的值班警察,不在路茂案的调查人员内。”

“原来是这样。”薄荧点了点头。

在梁平冰冷厌恶的目光中,周梅森和年轻警官一起下了薄荧的保姆车。

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年轻警官看向周梅森:“周警长,现在要怎么办?所有有动机的人都没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我让你去查的上京艺术中心的监控录像怎么样了?”周梅森问。

“薄荧所在的单人休息室在4楼尽头,能够拍到薄荧休息室的摄像头因为故障被弃用多年,但是走廊中部和电梯的摄像头都拍到了薄荧和程娟,程娟在走廊上进出的时间和她的证词吻合,薄荧也没有问题,七点过进入休息室后,一直到八点半的时候摄像头才再次拍到她。”

周梅森沉吟,没说话。

“薄荧虽然中间有个四十七分钟的空白时间没人证明,但是上京艺术中心和第一案发现场公寓之间最快也要五十分钟一个来回,她根本没有杀人的时间。”年轻警官说道。

周梅森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虽然他什么都没说,但是年轻警官依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后一个可能的嫌疑人也没有了,这个案件到底要何去何从呢?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读者,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写几句话给匹萨一点帮助?最近收了几条差评,有读者表示文章进行到这里不尽人意,但是她说的比较含糊,我想扩大调查范围,还在坚持追文的其他读者对本文有没有什么建议?比如说这篇文哪里吸引你,希望增加哪方面的剧情,哪里觉得不爽,希望减少哪方面的剧情?

说实话,这篇文一开始写大纲的时候就是朝虐文走的,原本我以为我可以让它半虐半爽,但是写到后来文里的人物都像活了一样,我放弃治疗把又虐又苏又爽那句文案删掉了,总之看到这里的人应该都能理解这篇文不可能转为爽文,最关键的是女主心理,女主的心理不健康,有严重心理问题,主视角人物爽不起来。想看爽文的读者,我在这里说声抱歉!如果你喜欢我的文风,指路HP那本,有冷酷总裁女主,或者下一本存稿中的新文,风流不羁型女主,这两本都是爽文。

最后,谢谢,期待你们的意见!

☆、第148章

等到周梅森下车后, 梁平神­色­莫测地看向薄荧。

“你问那两名警察­干­什么?”

“只是好奇这一次的人怎么不一样了。”薄荧说:“让让,我要下车了。”

“你和那个警官以前认识?”

“不认识。”薄荧说:“半小时快到了, 你要继续堵在这里?”

梁平冷冷看她一眼,拉开车门下了车。薄荧看向前排的程娟, 微笑道:“谢谢你刚刚的证言。”

“没什么。”程娟直直地看着薄荧:“这世界上谁都可能杀人,只有你不可能,他们根本不知道你是多么温柔的人——我讨厌他们说的话 。”

薄荧愣了愣, 外面梁平催了起来:“你又不急了?”

薄荧看着程娟, 再次说了一声谢谢后下了车。

回到片场后, 正好赶上拍摄薛洋安和薄荧的对手戏,薄荧让化妆师简单补了下妆就上了场。

这一场拍的是俞静仪和陆泰洺相爱后在商城发生的事,原本很简单的剧情, 薛洋安连连NG:

“洋安, 你的表情不对, 你面对的是喜欢的人,应该更高兴点。”

“洋安, 注意眼神,眼神还是有点不到位。”

“走近点, 你们是一起逛,不是……”

在数个NG后,薛洋安火了, “第一场戏就告诉我我们已经相爱了,我怎么可能投入得进去?!”

薛洋安的脾气业内皆知,在得知他来主演的时候张稚华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对付这种人,硬扳是没办法的,只能顺毛捋。

“对不起啊洋安,因为商场的拍摄场地最先有空,所以我们先拍商场背景的戏,你刚刚和其他人拍的那些都挺好的,可能真的是突然让你投入感情有些强人所难吧,但是条件只能这样,还要辛苦你将就一下了。这样吧,虽然换不了场地,但是这场戏我们先搁一搁,拍第34场好了。”张稚华哄着说。

虽然薛洋安不高兴起来那是连笑脸人都打,但是目前看来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他紧闭着嘴一声不吭,也就算是默认了。

两人各自回了化妆车更换服装,薄荧换好服装下车后,薛洋安还在车上,在等他的时间里,薄荧翻开了伍惠递来的剧本。

第34场是俞静仪和陆泰洺刚刚认识时,骄傲自大的陆泰洺对着俞静仪大放厥词的戏,陆泰洺对在活动中偶遇的俞静仪一见钟情,活动一结束就立马在商场中搜寻俞静仪的身影,找到后却又因为他一贯的高高在上的态度而让两人有了一个不愉快的开始。

对于其中的台词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看了两眼后她就把剧本还给了伍蕙:“谢谢。”

­阴­着脸的薛洋安也从车上下来了。

“准备一下,听我喊开始。”张稚华说。

薄荧和薛洋安相继入场走到各自的站位上。

“开始!”

戴着墨镜的陆泰洺鬼鬼祟祟地走进女鞋店,装模作样地在货架上看了几眼后,就装作刚刚才看到俞静仪的样子,略微抬了抬声音:“嗯?你也在这里啊?”

俞静仪抬起眼,漠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就又收回了目光,拿起了一双宝石绿的钻头高跟鞋观看,反倒是俞静仪旁边的专柜小姐惊疑不定地盯着陆泰洺墨镜下的脸。

“这个,给我拿一双36的。”陆泰洺随手指着一双黑­色­高跟鞋对柜姐说道。

“……好,请您稍等。”

陆泰洺支走柜姐后,咳了一声,对无视他的俞静仪说:“刚刚我在台上也看见你了,啊——你别多想,我对我的粉丝一向很关注。”

俞静仪穿着一件印花的连衣裙,披着黑­色­长发,人群里的她肤白貌美,美艳惊人,就算在活动现场的时候,陆泰洺也看见频频有人向她张望,无视了他这个台上的正主。

他很不爽,但是他又没法否认,自己也被她吸引。

“我现在正好有时间,你要和我合影一张吗?”陆泰洺低下头,用脚尖碾了碾地面,作为心理医生的俞静仪自然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薄荧知道薛洋安下意识做出这个动作是因为不耐烦,厌烦对她说这些搭讪的话,但是这个动作加在戏里­阴­差阳错就很合适,能够表现出陆泰洺内心紧张却又故作漫不经心的矛盾心态。

俞静仪的目光从他脚上移开,去拿鞋的柜姐这时走了回来:“……先生,这是36码的鞋。”

“这个,再给我拿一双36的过来。”陆泰洺不耐烦地再次随手一指。

“还有这个,拿一双36。”俞静仪对柜姐扬了扬手里的高跟鞋。

“好的,请您稍等。”

柜姐走后,被无视几次的陆泰洺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如果他的经纪人在这里,一定会吃惊他今日的良好耐­性­,因为他居然没有立即发火,而是再次问了一句:“需要我给你签名吗?”

俞静仪终于看向他,陆泰洺立即挺起了胸,一脸傲娇地说:“不过我没带纸和笔,要看你从哪……”

“让一让,别挡路。”

“……”陆泰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薄荧必须说这个瞪眼的表情有些夸张,但是导演没有叫停,那就还行吧。

“你确定你是在和我说话?和你的偶像?和粉丝连起来可以绕地球一百圈的陆泰洺说话?”陆泰洺说。

“你的表演型人格障碍有些严重,建议你尽早去医院接受治疗。”俞静仪平淡地说。

柜姐这次拿着两双鞋小跑了回来,俞静仪伸手从柜姐捧着的鞋盒拿出她要试的鞋,用鞋尖拨开了呆若木­鸡­的陆泰洺:

“让开。”

俞静仪在沙发椅上坐下后,柜姐立马殷勤地蹲了下来为她换鞋,另一名闲着的柜姐则走向被晾在一边的陆泰洺:“先生,这两双鞋,您是……?”

“给我包好。”陆泰洺看着坐在沙发椅上看也不看他的俞静仪,咬牙切齿地说:“马上,立刻!”

“好!过!”张稚华喊道:“洋安,这次拍的不错!要继续保持这样的状态!”

赶在薛洋安的助理上去之间,拿着水和纸巾的董行瑶就摇曳多姿地迎了上去:“安哥,你演得真好,一定累了吧?快来喝水,我给你擦擦汗——”

薄荧诧异地看着这个艺高人胆大的年轻女人,不得不说,她很佩服她的勇气。

果然,下一秒,薛洋安就打掉了董行瑶拿着纸巾伸来的手,连带着董行瑶另一只拿着矿泉水瓶的手也被打到,没有盖子的水瓶哐当一声砸到地上,洒了一地,吸引了现场所有人的注意。

为了置身事外,薄荧佯装如常地往外走去。

身后薛洋安不耐烦的声音清楚地传来:“别碰我!”

薄荧走出场外,伍惠立即迎了上来,用目光询问,薄荧笑着朝她摇了摇头。

“安哥,对不起……我……我就是好心,想帮帮你……”

“滚。”薛洋安厌恶地看她一眼,头也不回地回了他的保姆车。

现场的其他工作人员和演员都用鄙夷地目光看着董行瑶,她却视若未见,若无其事的捡起地上的水瓶走了回来。

她的经纪人面露担忧地走了上去,对她低声说着什么,董行瑶却反而变了脸­色­,扔下一句“不要你管”快步离开了这里。

“胸大无脑的典型人物。”不知什么时候,抱臂的梁平站在了薄荧身边,他笑眯眯地看着董行瑶的背影,嘴里说的却是冰冷的讽刺。

“私下里你要避免和她来往,明面上也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梁平看了一眼薄荧:“董行瑶的名声在圈内早就毁了。”

因为伍惠在场,所以薄荧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收获了好多意见!谢谢大家,下面有长篇大论,不想看可直接到最后寻找我的结论。

我总结了一下,目前大家都有感觉的有:剧情进展太慢,这个占意见中的绝大多数,日常多的原因是我想写和薄荧一起慢慢成长的感觉,缺少心理描写嘛,是因为女主有一个完全封闭的内心,所以采用了动作描写+外部神­色­描写的方法,的确比起直接白描内心会晦涩难懂很多啦,但其实你们仔细一点是可以配合情景和其他描写揣摩出来大概的,爱她就要去观察她啊,薄荧这类人是不会直接给你们看她的内心的233

。还有就是说男主剧情不多,这个的确不多,因为日常已经占据绝大部分字数了。

剧情进展慢这一点,包含太多因素了,这大概是以时间线进行的类人物传记的通病吧,还有读者认为现在每一章都很碎片,写什么剧情都好像刚刚开始就戛然而止了,实际这就是本文最大的矛盾了,我一方面想满足部分读者尽快推进主线,所以把一个完整的剧情切头切尾,用叙述文要写一千字的娱乐圈剧情用概括的方式浓缩成三百字就带过了,这就是你们看到的大纲感的由来,要不就是只写会对剧情主线或女主人格造成影响的那一部分详细剧情,但是这样一来,就有了剧情破碎的结果,真的很难平衡,匹萨还需继续努力探索,寻找均衡之道。

至于有读者说吴泊宁薛洋安这样的角­色­每个都有着墨但是又和主线没有关系,是多余的,这两人都和主线没有太大关系,我承认,这是我个人的想法导致的,我认为娱乐圈就应该群星璀璨,什么人都有,没了他们,来来回回的只有主角、主角朋友或敌人、只有名字的路人,只有这三种人存在的娱乐圈真的有意思吗?迷人病是一个世界,他们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背景之一,所以他们的存在是有意义的。

结论就是:我会试着调整大纲,调整剧情节奏,增加部分白描心理,但关键的,比如死人和女主有没有关系啊这种会触及文章核心的心理变动不会写的,只有从日常埋的伏笔和其他侧面描写中去猜测。

☆、第149章

下午稍晚一些的时候, 杨泽重的光影工作室发布了一条爆料:《恋恋星光》原定女主演为元玉光,薄荧作为半途杀出的程咬金截胡了元玉光的女主角位置。

消息一出, 网络上立即沸腾了,就连剧组里也是风起云涌, 片场的工作人员们用奇怪的目光偷偷注视薄荧,被发现后又立即移开目光,他们一句话都没说, 但是目光里的猜疑和鄙视却一个比一个重的压在薄荧身上。

和女配角的一场戏拍完, 薄荧摆手拒绝了伍蕙递来的矿泉水, 快步走回保姆车后,她坐在冰凉的真皮座椅上给梁平拨打了电话。

“光影工作室的爆料是真的吗?”电话一接通,薄荧就开门见山地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后, 梁平平静地回答:“是真的。”

“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情?”

“知情了你就会拒绝这次机会吗?”梁平讽刺的一声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据我所知, 你好像不是这样的人。”

“……我至少应该知道。”薄荧的声音低了下来。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呢?”梁平说:“真那么喜欢自我谴责、自我折磨的滋味?”

“……”

“既然你觉得你应该知道所有信息, 那么我现在正好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梁平说:“你的娇兰合约马上到期,DIOR有意选择你作为花蜜活颜丝悦系列的代言人, 但很不巧的是,在此之前和你一起竞争这一代言的人正好也是元玉光。现在你有机会选择了, 告诉我,你是要争取这个机会,还是拒绝它?”

梁平的声音从容镇静, 还透着一抹令人厌恶的自信,他知道薄荧会怎么选,从某种意义上来讲, 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薄荧的人了。

薄荧许久没有说话。

“既然你总是会做正确的决定,那么现在的愧疚除了自我折磨以外就没有任何意义。”梁平冷冷地说。

薄荧挂断电话,怔怔地看着眼前|­乳­|白­色­的座椅背面。

“喝口水吗?”坐在前面的程娟转过身向薄荧递来一瓶矿泉水,担忧地看着薄荧。

“……谢谢。”薄荧对她提了提嘴角,接过水瓶握在手里,却没有扭开。

“你还好吗?”程娟小心地问。

薄荧望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轻轻摩挲。

“……电视剧和小说里经常有一种人,为了偿还过去的罪孽而让自己活在无尽的愧疚之中,把能够过好的生活故意过得一团糟,他们看似生活在痛苦之中,实际恰恰相反,他们的自我折磨只是想让自己心理上获得解脱,‘多少能够弥补一些过去的错误吧’,他们这么想……于是就持续着无休止的作秀般的表演。实际上,被他们伤害的人根本不能从他们这种无意义的自我放逐中获得任何好处,能够获得好处的……只有陶醉在自以为是的赎罪里的人,很狡猾吧?”

程娟的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薄荧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不用在意,只是我最近看电视剧的感悟而已。”

保姆车外响起了呼喊薄荧的声音,薄荧把一口未喝的矿泉水瓶塞进了椅背上的口袋,走下了车。

片场内一切已经就绪,这一场薄荧的对戏演员是薛洋安,不仅是夜戏,还是雨戏,洒水车正在尽忠尽责地倾洒大雨,两人的光替在雨中已经找好了站位只等主角入场,薛洋安一反往常,竟然早早地就站到了一旁等着开拍,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一直对她有某种不满的薛洋安这次看她的目光尤为充满敌意。

薄荧接过道具师递来的雨伞,和薛洋安一起入场,没有雨伞遮挡的他马上就被倾盆大雨打湿了头发和衬衣,薛洋安往便利店门前的台阶上一坐,张稚华压过雨声,大声喊道:“开始!”

“你在这里拍画报?”俞静仪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因为身陷丑闻而人气大跌的大明星。

陆泰洺低着头,动也不动:“……走开。”

“为什么?这家便利店是你开的?”

明明陆泰洺坐的只是门前的一小块地方,但是俞静仪就是抓着陆泰洺不放,她用脚尖踢了踢陆泰洺**的皮鞋:“……你想因为患上肺炎而再上一次报纸头条吗?”

“我上不上头条和你有什么关系?”陆泰洺站了起来,雨水接连不断地从他的脸上、睫毛上落下,就像是从他的眼睛里流出的泪水一样。

到目前为止,薛洋安表现良好,但是随着接下来的台词变长,他也就显得力不从心起来。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现在看见我的样子……你一定很开心吧?你一定……满意了吧?你说过在沟通室里说过的一切都不会流传到外面去,结果呢?”

薛洋安越说越慢,神­色­也有些异样起来,根据薄荧对他这些天的了解,这一条恐怕马上就要因为薛洋安的忘词而被CUT了。

“……”俞静仪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像你这种……”薛洋安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薄荧低下头去,准备迎接导演的“卡”时,薛洋安突然逼近了她,用力握住了她的肩膀,薄荧吃惊地抬起头来,正对上薛洋安愤怒的黑­色­眼睛。

“像你这种铁石心肠、自私虚伪的女人,即使听到患者痛苦的倾诉,也只会觉得十分烦人吧?所以才把我的事告诉了那些记者吗?”陆泰洺满含愤怒的指责直指神­色­由吃惊、受伤,逐渐转为面无表情的俞静仪:“你不仅践踏了我的自尊,还把我的信任喂了狗……俞静仪,你真让我恶心……相信你,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

“过!”张稚华高兴的声音远远传来,头顶的洒水在张稚华的声音下也停止了,薛洋安的助理赶忙跑着上前给他递上了毛巾,薛洋安接过,擦了两把,目光对上正在看他的薄荧,脸­色­立马沉了下来:“看什么看?”

薄荧更加确定了,薛洋安刚刚在戏里的愤怒目光不是针对俞静仪,而是针对她本人的,“铁石心肠”、“自私冷漠”也不是陆泰洺的台词,而是薛洋安对薄荧说的。

“洋安,刚刚的临时发挥很不错,你的眼神很到位!”张稚华像个哄孩子的幼儿园老师一样,学生一有进步就拼命夸奖:“接下来也要继续保持这个状态,加油!”

薛洋安厌恶地看了薄荧一眼,收回目光朝他的保姆车大步走去。

薄荧低头无奈地笑了笑,转身走回她的保姆车准备换下一场戏要用的衣服。在路上,她意外瞥见了正在和人谈着什么的黎露,她的脚步不由停了下来,犹豫片刻,薄荧抬脚走向黎露。

黎露很快就看见了走来的薄荧,原本和她聊天的工作人员和她打了声招呼后离开了,黎露笑着看着走到面前的薄荧,友善地问候道 : “这场戏拍完了?”

“嗯,刚刚拍完。”薄荧点了点头。

“剧本上有什么问题吗?”黎露关切地看着她。

“不是的……是我个人的一点疑问。”薄荧看着黎露:“听说这部戏的选角权在您手里,我能知道您选择了我的原因吗?”

“你是看了新闻吧。”黎露笑了起来:“我选择你,自然是因为你比元玉光更适合这部戏。”

薄荧不解地看着她。

“这部小说的女主角是个心理医生,我没想过找个心理医生来演这部戏,但是饰演俞静仪的演员必须要对心理学有一定理解,梁平告诉我你不仅在大学选修了心理学课程,私下还在研读各类心理学书籍,当然,我也可以选择元玉光,我相信以她的敬业,一定会在接拍电视剧后恶补心理学知识,但是俞静仪身上最重要的一点,她没有。”

“你不觉得你和俞静仪某些地方很像吗?”黎露褐­色­的瞳孔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薄荧的脸:“你们的身上都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厌世感,这才是我选择你的真正原因。”

“你不必想得太多,今天稍晚一些我会发布视频直播,澄清网络上的一些谣传。”黎露拍了拍薄荧的手臂,笑着说。

☆、第150章

当天晚上黎露就在直播里澄清了薄荧截胡元玉光的谣言, 声明在初期筹备期间饰演俞静仪的演员一共有四人, 作为原作家的她是在多方严肃的考虑下确定了女主演的人选,希望大家用理智的目光去看待这一结果, 她保证, 《恋恋星光》和大家见面后,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对于黎露的声明,网上众说纷纭,元玉光的粉丝和薄荧的粉丝再次展开了第N次口水战:

“看过原著的都知道,俞静仪是个很冷傲的人, 恕我直言,薄白莲能演好这样的角­色­吗[摊手]?”

“怀疑薄荧的演技?你可别笑死我,《地狱与玫瑰》里的小恶魔、《尘与雪》里的小仙女、《问仙》里的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无私女修、《那年夏天》里的纯洁无暇的高中少女、《超越青春》里的外冷内热的不良少女——说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的主子, 请问元玉光除了演千篇一律的高冷美艳型花瓶, 还有什么不一样的角­色­?”

薄荧的微博下被点赞数排到最前的几条都是元玉光粉丝的留言:

“抢来的终究是抢来的,你也不照照镜子, 你能演好俞静仪吗?”

“以前还挺喜欢你的,但是你抢了元玉光的角­色­, 我的想法改变了, 不是我喜欢谁,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色­,你还是适合去演孙思凝或者璇玑这样的角­色­,说实话,俞静仪这个角­色­不适合你。”

“萤火之光,怎么敌得了月华。”

薄荧还在看微博上人们对自己的攻击, 手中的手机却被梁平夺走,锁上屏幕扔到了一旁。

“有什么好看的?他们一个月三千块的工资,连你代言的一瓶眼霜都买不起,你和这种人计较什么?”

薄荧没说话。

如果她是从元玉光以外的任何一个女星手里抢走了原本属于她们的机会,她不会愧疚,不会难过,但是对方恰恰是元玉光。

一开始,她只是想成为元玉光那样美丽但却被大家喜爱憧憬的那种人,为此她不断努力,在往金字塔顶端攀爬的过程中,她越来越接近元玉光了,她开始想着有朝一日能和元玉光比肩,再来后,她想着超过元玉光,成为四大小花魁首,要怎么达到这个目的?难道元玉光会心甘情愿地向她让出这个位置吗?

所以从那一刻起,或者从很早以前起,她就选择了注定会伤害元玉光的道路。

她真心实意地憧憬着元玉光,却还是选择了争夺她的资源,她真心实意地感到愧疚,却还是选择紧紧握住手中的机会,她不是纯粹的善人,也不是纯粹的恶人,她没有阵营,蜷缩在灰­色­的­阴­影里,做一个自私的善人,软弱的恶人,一个中途半端的人。

……恶心得令人作呕。

“你就是喜欢自己给自己找罪受。”梁平冷笑着作了结语,他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说道:“我和DIOR的公关约了一会吃饭,你的休息时间也快结束了,回去吧。”

“嗯。”

薄荧低低应了一声,下了保姆车。

小柔轻手轻脚地拉开保姆车的车,想要悄悄上车,没想到却依然惊醒了坐在车内小憩的元玉光。

静静睁开双眼的女人冷艳美丽,凝脂一般的肌肤映衬着乌黑的慵懒长卷发,美得灼眼,不了解她的人会以为元玉光是一个难以相处、高傲甚至目中无人的人,但是从十八岁开始就跟在元玉光身边做助理的小柔最清楚,眼前的人有一颗多么柔软坚韧的心,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小柔一直认为元玉光理所应当获得她想要的一切,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但是这一切从那个叫薄荧的少女出现后就开始改变了,那个人一点一点地蚕食着元玉光所在的生存空间,逼着元玉光不断后退,总有一天,元玉光会无路可退,会被那个叫薄荧的人霸占一切。

“怎么样了?”元玉光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小柔。

小柔不忍心打破她的期待,但是她必须说出这句话不可。

“元姐……对不起。”小柔愧疚地说。

“是吗……”元玉光喃喃道,重新靠回了椅背,她疲惫地垂下眼皮,再抬起时,眼里的失望已经消失不见:“看来DIOR已经做出决定了。”

“薄荧真的太过分了……”小柔紧握双拳,既气薄荧一次又一次的抢夺通告,又气自己的无能为力:“《恋恋星光》从两年前开始筹拍时就定了女主角是元姐,谈了快两年就差签下合约了,把我们溜了一圈现在突然换角不说,还倒打一耙把我们弄得像嫉妒薄荧所以碰瓷似的,我咽不下去这口气!我要气死了!”说到后来,小柔的眼泪都跟着流了下来。

元玉光淡淡地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也没少从别人的嘴巴里抢来资源……这个世道,不就是这样的吗?”

“可是元姐本来就比她们优秀!”小柔气急,抬高音调反驳道。

“我已经二十六岁了,还能‘优秀’多久呢?被更年轻漂亮的女星取代是预料之中的事。”元玉光自嘲地笑了笑:“我还在挣扎着努力,只不过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努力,习惯了向那个人靠近,尽管明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还是忍不住奢望,有一天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他身边……”

“元姐!你为什么不去直接告诉他,你从十年前就——”

“小柔,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梦想。”元玉光打断了她的话,神­色­茫然地看着贴着黑胶的车窗,她的目光仿佛穿过了黑胶,正在注视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我希望有一天,我和他能站在同个颁奖台上,我们一起领取最佳男女主角奖,我们互相祝贺对方……我会感谢他那时的鼓励,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会走到今天,我还有很多想要和他说的话,即使他不记得我了也没有关系,因为我还记得……我一直记得……我会帮他回忆起那一天……但是现在看来,我应该接受现实了,或许我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超过那些被上天青睐的人……”

“不会的!”小柔马上着急地握住了元玉光的手:“元姐,你现在拍的《秘密花园》一定可以在收视率上赢过《恋恋星光》!有句话怎么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突然变卦,你也不会接到《秘密花园》这部戏,赵奕老师写的剧本不比黎露差,你看她写的剧本拍成的电视剧哪部没火?!而且这次有你加盟,《秘密花园》一定可以打败《恋恋星光》的!经纪人大哥不是也说了么,只要你照常发挥,《秘密花园》一定可以给你带回一个最佳女主角桂冠的!”

元玉光垂下眼来,苦笑了一下:“……希望如此吧。”

《恋恋》开拍半个月后的一天,当天的夜戏结束后,由黎露提议 ,包括薄荧在内的主创们一起去美食街吃晚茶。黎露选择的茶餐厅在影视城内很有名,他们一行人去的时候时间已经临近十一点,餐厅空包间却只有两间,薄荧进入包厢后,只有薛洋安身旁还剩一个位置——也可能是其他人特意给身为女主演的薄荧留下的,总而言之,她­阴­差阳错地坐到了薛洋安的身边。

整顿饭她都吃得很谨慎,尽量不触到薛洋安神秘莫测的雷区,肢体上的碰撞也完全避免,免得近来脾气暴躁程度日益见长的薛洋安找到借题发挥的地方,好不容易相安无事地坚持到了薛洋安吃完、提前离席后,董行瑶立马也迫不及待地跟了出去,桌上剩下的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嘲讽的神­色­,薄荧坐了一会,在几个男演员开始吞云吐雾的时候,借口去洗手间,也从饭桌上脱身出来。

薄荧站在走廊上一扇面对停车场的玻璃小窗前透气的时候,董行瑶回来了,她昂着头,高傲地看着薄荧:“你看见安哥没有?”

薄荧摇了摇头,她哼了一声,朝薄荧翻个白眼,摇曳生姿地走进了包间。

薄荧在外面站了一会,正要回到包间的时候,薛洋安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的目光对上都是一愣,薛洋安的神­色­瞬间转冷,厌恶地从薄荧身上收回目光,快步朝走廊另一端的包间走去。

在薛洋安即将和薄荧擦肩而过的时候,薄荧开口了:“你是因为元玉光的关系才针对我的吗?”

除此以外,薄荧找不到其他理由来解释他在新闻爆出自己从元玉光手里抢走《恋恋》女主角后的奇特反应,薛洋安从以前开始就对她有种莫名其妙的敌意,薄荧确信自己没有得罪过他,只能将这归结于天生的气场不和,但是现在她逐渐有了另一种猜想,人的喜恶也许是天生的,但是会如此厌恶敌视一个人,绝不可能是毫无原因的,如果不是因为她得罪了薛洋安,那么会不会是因为她得罪了薛洋安看重的人呢?

薛洋安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站在那里,既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说话。

薄荧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可是我和元玉光之间关系正常,你为什么要……”

“不要说那个名字——有些话我劝你不要随随便便就说出。”薛洋安打断她的话,猛地转过身来对她投来了冰冷但燃烧着怒火的目光:“你承担不起那个后果。”

薛洋安迈着沉雷一般的步伐向她大步走来,薄荧下意识地往后退去,贴上了冰冷的墙壁。

“你刚刚的说法像是在说你和她是朋友似的,别那么说,”薛洋安眯着眼睛,冷冰冰的瞳孔无动于衷地盯着薄荧­精­致无暇的脸庞:“那会让我想起厚颜无耻这个成语。”

“针对你?你应该感谢我的仁慈,我至今还在忍着……”薛洋安贴近她的头颅,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没有毁掉你。 ”

☆、第151章

“薛洋安竟然喜欢元玉光。”梁平在电话里接收了这一颇有冲击­性­的消息, 太过不可思议, 他甚至又感叹了一遍:“怪不得,原来他喜欢的人是元玉光。”

“没有人看出来?”薄荧问。

“没有, 薛洋安从来没有和元玉光合作过, 关于他的采访和报道里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元玉光的名字,薛洋安公开的喜欢的类型也和元玉光截然不同,他怎么会……”梁平顿了顿,忽然想起了什么:“不……也许正是因为他喜欢元玉光,所以才会极力避免牵涉到她, 你应该知道薛洋安一出道即爆红吧?”

“知道。”

“严格说来,他是流量小鲜­肉­的开山之祖,这和当时的大环境, 还有他自己的运气及其他因素脱不了关系, 薛洋安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了他身后数以千万的狂热粉丝, 他的成功源于她们,失败也源于她们。即使放眼整个娱乐圈, 论狂热和激进, 薛洋安的粉丝都能独占鳌头。”梁平说:“她们无孔不入地监视偶像的生活,一有偶像恋爱的风吹草动就如临大敌,动辄以自残、自杀来威胁偶像,薛洋安如今的乖张易怒,不如说都是粉丝逼出来的,她们宁愿偶像四处树敌, 在圈中人缘奇差,也不愿看到偶像左右逢源,和合作或者不合作的女明星言笑晏晏。”

薄荧为她第一次听到的事实而皱起眉头。

“但凡是和薛洋安有走近迹象的女星,无一例外都会遭到薛洋安粉丝的狂轰滥炸,血书、动物尸体、被剪烂的海报、合成的艳照、排泄物……你根本想不到你会收到什么‘礼物’。”梁平说:“也许是出于这种原因,他才会主动避开元玉光,拒绝和她的一切接触吧。”

“他说的把我‘毁掉’,就是这个意思?”薄荧问。

“应该是这样。”梁平说:“老实说,他没这么做真的让我很吃惊,如果他真的喜欢元玉光,顺手把你的名声搞臭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除掉了你,在同类型女星里,元玉光傲视群雄。”

薄荧没说话。

“别看薛洋安在外拽上天的样子,在我眼里,他也不过是一条被粉丝套上了项圈的狗,他自己恐怕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这样破罐子破摔,归根究底,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无能的公关团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一次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自认倒霉,和这种人较真,就算赢了也会惹一身马蚤,得不偿失。”

不用梁平告诫,薄荧也不打算节外生枝,不过是几句来自陌生人的冷嘲热讽,和薄荧以前经历过的那些比起来连挠痒痒都不算。

挂断电话后,薄荧正准备去浴室洗漱,手机忽然收到了新的微博朋友圈提醒,时守桐的大号发布了最新微博:

“你们说我不看书,今天就证明给你们看……已经等不及看拍出的电视剧了。”附图是《恋恋星光》的原著小说。

时守桐大概是想用这种方式隐晦地支持她吧,想到他新专辑马上就要发售,他不为自己的专辑宣传,却专门为了给她撑腰而发布微博,薄荧就有些动容。

打开微博发布新微博的界面,薄荧发布了一条新的信息:

“即使是为了不让一直支持我的人们失望,我也会尽力把这部戏拍好,谢谢大家,你们的批评和鼓励我都收下了。”

只要还有人支持她、相信她,薄荧就能把这条艰辛的路继续走下去。

不管多么困难,她都不会让身后的人失望。

在二十九号的时候,《超越青春》在上京卫视播出了最后一集,当孙尧突破终点线的那一刻,代表着剧中的几位主角一同超越了过去的自己,超越了生活中的阻拦,传统的完美大团圆虽然老套,但毋庸置疑,这依然是观众最吃的那一套,以至于电视剧完结后很长一段时间,网上都充斥着《超越青春》的讨论:

“《超越青春》里的细节设置绝对算得上我看过的电视剧里的前三,因为足够丰富,所以看到结局的时候我几乎都真的以为在我们国家有一个叫明和高中的学校,真有那样的学生和老师,看完最后一集后我心里既感动又怅然,没想到我们也能拍出日本那样纯真又热血的校园剧,希望国内这样优良的校园剧多一些,别一提青春,就疼痛,疼疼疼疼你妹啊。”

“编剧很厉害,笑点设置很高明,基本每集一爆笑,算算开播至今,《超青》里已经诞生多少流行语了?”

“all尧的日子结束了吗……空虚寂寞冷,这是我见过最百搭的男主了,跟谁站在一起都有CP感。”

“‘摇篮’王道!‘摇篮’时代永不结束!明和万岁!”

“薛洋安和白泽和在里面剪不断理还乱、似敌似友的关系明明才是最大看点[doge]”

“为什么薄荧和其他人组CP都是薛薄、白薄、林薄……到了狍子这里,大家就非常有默契地换成了薄洲呢?[doge]”

在余波未消的时候,媒体又报道了日本富士电视台已经购买了《超越青春》全集的好消息,最迟七月,《超越青春》就会在富士台每周五的黄金档两集连播了,这是薄荧在日本打开知名度的一个极好机会,借着这股东风,她的身价有了显著上升,乐得梁平最近几天走路都哼起歌来了。

《超越青春》霸占了好几天微博热门的局面在第五期《奇葩去哪儿》播出后结束了,#薛洋安时守桐#的关键字空降热搜第一,荣升李阳州审美事件半个月以来后的首个爆话题,#时守桐撕薛洋安# 、#薛洋安耍大牌#、#奇葩去哪儿#的话题也分别占据了热搜榜第二、第三和第五,用屠版来形容也不夸张。

这样的局面,薄荧早已料到。

新生代现象级男歌手和根基牢固、红到发紫的超人气偶像演员,光是一个眼神就能让媒体杜撰出不和传闻,更不要说在真人秀里火药味四­射­地互相针对敌视了,媒体记者们如同闻到­肉­腥味的鬣狗,陆续围绕过来不断啸叫,一篇又一篇的“八一八”从众多大V的账号里发出,各式“据说”和“传言”顷刻就充斥了网络。

薄荧坐在保姆车里移动的时候,趁着休息时间用手机不断追踪网络上舆论的风向变化,时守桐不愧是被誉为在吴泊宁后最有可能在流行音乐界问鼎天王的人,他庞大的粉丝群和薛洋安疯狂的粉丝对峙起来竟然丝毫没有落入下风,其中还要多亏薛洋安路人缘很差的缘故,数量占据绝对优势的吃瓜群众大多都站在形象正面的时守桐这边,对时守桐最先挑起的战争,大多数人都秉着“­干­得好”的态度,但是这也极大地惹恼了薛洋安的粉丝,时守桐的微博粉丝数量一夜之间锐减了四百多万,薛洋安的微博粉丝数量也减少了一百多万,在这场冲突里,没有胜者,如果说有,那么也只有一个——《奇葩》节目组。

第五期的《奇葩》的收视率直线飙升至奇迹般的%,创下国内有线台势衰后的收视之最,不仅将曾经的对手《一起游戏吧》、《我们的日常》等综艺节目远远甩在身后,甚至还达到了他们收视率的四倍之多,薄荧能够想象,上京卫视的领导们这几天在广电局走起路来大概平地也能起风。

“昨天通宵录制了一晚,你现在不趁机睡会?”梁平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里皱着眉看着她。

“我不困。”薄荧眼睛依然盯在手机上,头也不抬地说。

第五期节目播出已经快八个小时了,薛洋安的粉丝和时守桐的粉丝仿佛不用睡觉一样,在两人的微博和各个大V的相关微博下如火如荼地互相讽刺、对骂,网络上人们的议论依然进行得热火朝天,说什么的都有:

“我从来没见过哪个新人敢在前辈面前这样说话,最基础的礼貌去哪儿了?别的不说,薛洋安至少比你多吃六年­干­饭,下次再怼,请你更用力,把他举高高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薛老前辈这次气得不轻啊,你们看第二天他的脸,那黑眼圈上水泥也糊不住。”

“薛洋安全程黑脸,整天不是给这个甩脸­色­就是给那个甩脸­色­,说实话,节目组为什么要请这么一个毫无娱乐­精­神的人上节目?”

“如果不是薛洋安,你们会知道这档节目吗?说他没用,没他《奇葩》会有将近10%的收视率吗?制作组比你们专业多了,别人不知道该请什么人?用得着你们在那里逼逼?”

“有的人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薛洋安是什么样的人我们粉丝最清楚,和那些骗你们冲收视率刷票房买周边买碟然后转身用你们的钱给女朋友买包的明星比起来,薛洋安脾气坏点又怎么了?我们就是喜欢他真实的样子,关你们屁事?!”

“狍子这次全程吃瓜,不开心[喵喵]”

“难道没人觉得时守桐这次和薛洋安怼上,完全是因为薛洋安之前怼了薄荧吗?[doge]”

“看薄荧蹦极那里路人转粉,不管私下她是不是真的和表现出来的一样完美,但是有一点她真的很圈粉,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拼的女明星。”

“话说薄荧蹦极下来的样子,真的不像是哮喘犯了吗?”

“有病啊咒别人哮喘,又不是想要找死,我荧要是真有哮喘怎么可能会同意蹦极。”

“这一个月里《奇葩》出多少事了,怎么就这个破节目事这么多?”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每期的注意点都在刘羡的衣着打扮上吗?这期刘羡手上戴的单钻铂金戒指保守估计在7克拉以上,还是CHAUMET Josephine的唯爱系列,全球只发售了一个,价值千万,刘羡戴着跑来跑去还和人撕名牌,她也不怕一个甩手不小心就把几千万给弄丢了?真是壕无人­性­啊,这么壕的人,放着千金小姐不当,真是来娱乐圈体验生活的?”

“你还要我体验多久的明星生活?”刘羡擦着**的头发,光脚从浴室里走出。

一个穿着浅­色­条纹衬衣和黑­色­休闲长裤、四肢修长的黑发青年正半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她的话,放下书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白皙俊秀的脸来,金­色­边框的细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丹凤眼狭长优美,一双乌黑的瞳孔透过镜片,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羡:

“这就腻了?”

“太无聊了。”刘羡坐在化妆镜前对着脸上拍化妆水,目光却注视着镜中露笑的年轻男人。

“当初是你自己要去的。”黑发青年说。

“可是我后悔了。”刘羡手法利落,在脸上上了最后一道工序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镜前。她转身走到笑着看着她的年轻男人面前,将手放到对方伸出的手里,顺势爬上了床,压在年轻男人身上面对面地看着他。

“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是你那个好哥们想要监视她,还是你自己想要监视她?”刘羡将下巴抵在他的胸口上,用随意的口吻问道,目光中却透着一抹锐利。

“宝贝,这不叫监视,这叫关心。”年轻男人笑着说:“你看我像是对她有兴趣的样子吗?”

“你现在对她没兴趣,只是因为她对你没有价值。”刘羡盯着他说:“如果她也有一个能登上中国富豪榜前十的父亲或母亲,现在在你身上的就是她了吧?”

刘羡眯着眼,用膝盖顶住了年轻男人的某个重要部位。

“就算她身价不菲,这个位置也只属于你。”年轻男人用手指抬起刘羡的下巴,在她嘴­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有价值的女人很多,但是懂我的只有你一个。”

“你要记住你今天的话……”刘羡的目光渐渐迷离起来,她回啄着年轻男人的嘴­唇­,交换吐息间低声说道:“如果你敢利用我,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吴旭彬。”

☆、第152章

在《超越青春》和《奇葩去哪儿》两大现象级IP的加持下, 薄荧的粉丝数在两个月的时间里呈现了井喷式增长。

如今飘向薄荧的片约如雪花一般络绎不绝, 从这些大量的影视剧本和综艺项目中挑选出合适的工作已经十分困难,不是这些通告含金量低, 而是薄荧的人气已经接近饱和, 再用老方子刺激人气已经不太有效,想要人气再度上升只有开辟新的受众群,对此,梁平给出的建议是炒作CP,从CP粉中转换个人粉丝。

“这是见效最快的方法, 唯一的缺陷就是,如果过度消费,将来拆CP的时候可能会反伤到自身人气。”

梁平侧身坐在保姆车后排靠窗一头的位置, 看着旁边手握剧本的薄荧说道。

“任何事都有利有弊, 我只关心我的回报值不值得冒这么大的风险。”薄荧头也没抬,平静地看着手中《恋恋》剧本:“但是既然你和我提出了, 那就说明这条路有值得一试的潜力,是吗?”

“没错。”梁平笑了笑, 他的眼中透着从容和自信:“拆CP的时候肯定会损失一批粉丝, 但是我有信心保证,从CP粉中转换而来的个人粉丝数量更值得瞩目。”

“具体计划是什么?”薄荧问。

“国内真人秀市场在《奇葩》之后进入了巅峰时期,投资人一窝蜂地涌向这个市场,光这个月立项的真人秀就不下一百个——当然,最后能播出多少就要打个问号了。对一个明星来说,最能刺激人气的就是参加真人秀, 这一点相信你已经见识到了,以你的自身条件,最适合你的真人秀有两种,第一种是智力对抗型,类似上个月你拒绝掉的《跨界侦探》,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你为什么拒绝这么好的工作。”

“第二种呢?”薄荧避而不答。

“第二种就是婚恋型,根据我们的调研结果显示,观众最期待你参加的综艺节目就是婚恋型真人秀。”

“这类节目国外——特别是韩国,十分盛行,像《我们结婚了》、《恋爱的偶像》都是明星之间组成假象夫妻或情侣,以此为主题的恋爱真人秀。在这一块上,国内市场还比较单一,只有亮灯灭灯那种东西霸占市场,但是近来已经有不少制作人看到了这一块的发展潜力,预计会在今年播出的同类节目至少有三个,恭喜你,这三个节目都不约而同向你发出了合作邀请。”

“直接告诉我你为我接了什么。”薄荧已经熟知梁平的套路,不愿再听他漫长的铺垫,抬起头开门见山地问道。

“《LL》,全名《LOVE LINE》,《奇葩》这一季马上就要结束了,下一季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再邀请你,但是我已经打算回绝了,罗妙怡搞了太多幺蛾子出来,好处我们已经收了不少,趁火没烧到你身上就赶紧撤退吧。《LL》正好能接档你在《奇葩》之后的综艺空档,给出的薪酬也高——嗯,这非常重要,节目一共六期,六期的出场费是税后两千万,一个月就能拍完。没有剧本,你去了就当休假,适当发点粉红,也没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轻轻松松两千万入账。”

“和谁搭档?”薄荧问。

“这个说不准,节目模式是采取竞技模式,根据每期的竞技结果由胜者选择搭档对象。”梁平说。

车外响起了敲门声,伍惠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薄荧,拍到你的戏了。”

“好,我马上来。”薄荧对外面说道,她转头看了梁平一眼:“你决定吧。”

DIOR的官宣发布后,不可避免网上又是一阵热火朝天的宣传,在大部分粉丝庆祝偶像拿到DIOR护肤代言、小部分粉丝借此挤兑元玉光的时候,薄荧已经在上京市拍摄最后这一季度的最后一期《奇葩去哪儿了》。

制作组将最后一期的拍摄场所安排在了国内,作为环游亚洲后的终点站。

这一次的拍摄破天荒地在室内进行,拍摄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圆桌和几张铁艺椅子,六人走进拍摄房间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露着程度不一的疑惑,李阳州狐疑地扫视了一圈,满眼戒备地看向制作组:“这次你们又想搞什么花样?我可不会再上当了!”

王伦从圆桌上的纸巾盒里扯了一张纸巾出来,小心翼翼地擦过圆桌和椅子:“没有胶水。”

“这一期是爱心特辑。”罗妙怡看着众人说道:“你们放心坐下吧。”

“什么特辑?爱心?我没听错吧?”王伦怀疑地眯起了眼。

“对啊,就是爱心特辑。”罗妙怡说,在她话音落下后,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一齐对着六人在头上比了一个爱心的手势。

“……这么恶心要­干­什么?”薛洋安嫌弃地皱起了眉。

“总而言之,这一期是关爱奇葩群体的特辑。”罗妙怡说。

“……我怎么一点也不开心。”孟毅行露出苦笑。

罗妙怡似乎打算将这一期打造成健康特辑,在拍摄开始后,很快请出了一名权威医生参与拍摄,几个游戏环节也和健康息息相关,然而拍摄越是平淡正常,薄荧就越是不安,《奇葩》收尾的最后一期,她不相信罗妙怡手中没有准备炸弹。

“身体的健康固然重要,心理健康也不能忽视,在送走为你们讲解身体健康知识的赵医生后,我们又请来了上京市­精­神卫生中心、心理咨询中心主任医生,同时也是一名著名的心理治疗师、催眠治疗师——张华。”在罗妙怡的介绍声中,一名穿着白大褂的男医生从制作团队中走了出来。

王伦带头站了出来,和张医生握手,薄荧看着罗妙怡请出的心理医生,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接下来请各位和张医生一起观看几段视频,在拍摄视频的时候,我们没有告知任何人,镜头记录下的都是最真实的反应。”罗妙怡说。

六人满腹狐疑的陆续坐回了原位,墙上黑屏的壁挂电视在这时亮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手拿一根细细长杆的张医生走到了电视旁。

第一段视频一播出,薄荧就认出了那是《奇葩》开机仪式后只有主创参加的晚餐聚会,从拍摄角度来看,当时的镜头应该设置在了天花板角落,就连薄荧也没有发现。

“还没开拍你们就弄了隐藏摄像头啊?”王伦惊叹一声。

“你们居然偷Pāi我吃饭!”李阳州难以置信地看着电视。

薄荧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电视屏幕。

“第一个进入的是薄荧,比约定时间还早了十五分钟。”张医生看着电视说,视频是剪切过的,薄荧进入后,很快就剪接到了下一个画面,王伦进入了包间,张医生看着电视,再次解说道:“第二个进入的是王伦,同样提前到达。”

接下来进入的分别是孟毅行、李阳州,他们准时到达饭店,刘羡迟到了十五分钟。

“尽管这是开机仪式后的第一顿会餐,但是薛洋安仍然选择了回避出席。”张医生无视薛洋安不善的脸­色­,用长杆在饭桌的空位上画了个圈。

“我是有行程。”薛洋安不快地辩解道。

“在饭店服务员送上一瓶大瓶的饮料就离开后,大部分人的反应都是无动于衷,或者是将目光投向已经走到一边的服务员,但是薄荧马上站了起来,主动抱着瓶子给每个人的杯子里都倒上了一杯饮料,在这过程中,孟毅行道了谢,王伦站了起来想要帮忙,李阳州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放向了刚刚端上桌的凉拌­鸡­爪。”

李阳州脸­色­一红,下意识朝薄荧看来,薄荧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没被张医生提到的薛洋安和刘羡在视频里只是理所当然地享受薄荧的服务,特意说出来没什么意思,反正有眼睛的人都会看到,没必要把气氛搞得那么难堪,虽然薛洋安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刘羡则一脸无所谓。

第二段视频是有关Сhā队反应的偷Pāi,拍摄地点在上京电视台的大厅入闸口,从陪伴在旁边的《奇葩》工作人员身上,薄荧认出这应该是第五期开始拍摄前的月终讨论会的事情,那时候她一边听工作人员讲解接下来的节目调整一边排队过闸,但是一名背着黄铯斜挎包的年轻男­性­粗暴地挤到她面前,抢先过了闸口,她只是感到有些奇怪,但是这样的单一事件最后被她定义为了偶然,没有多想。

“面对对方粗鲁无素质的行为,王伦首先护住了旁边的工作人员退了一步,他有些诧异,但是没有开口阻拦。”张医生拿着长杆在王伦脸上点了点。

接下来五个人陆续出现在画面上。

“李阳州在第一时间也下意识地把工作人员拉离了Сhā队的男­性­,这是第一反应,他的第二反应是愤怒,拉住了Сhā队的男­性­和他争执,两人在闸口堵了五六分钟,直到Сhā队男­性­认输离去。”

“孟毅行的反应速度是所有人里最快的,他在健身房的锻炼应该很平均,除了力量训练外,应该还有练习身体反应力……我猜是拳击?”张医生看向孟毅行,孟毅行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是……我是有学习拳击。”

“薄荧的身体动作很小,但是仔细看会发现她往后拉了拉工作人员,让她远离Сhā队的男­性­。”

张医生没有解说薛洋安和刘羡的行动,因为他们两人都是自己后退了一步,没有管被撞得东倒西歪的工作人员,其中薛洋安还黑着脸说了句什么,从被消音来看,应该不是什么好话,而刘羡这边则是冷眼旁观。

第三段视频是第三期节目拍摄时发生的事,那一期节目是在游泳馆进行的,在开始拍摄前,节目组让六人换好了适合下水的衣服,然后分别让六人在不同的休息区等待入场。

“我们请了一个十岁的小女孩,在隐藏摄像机的拍摄下伪装成了游泳馆工作人员的孩子接近几位嘉宾,从视频上可以看出,王伦和孟毅行都是特别喜欢小孩子的类型,特别是孟毅行,他在看小孩的时候目光十分温柔,王伦则是不断和小孩聊天逗乐,看得出来很乐在其中。”

“李阳州和刘羡的反应比较中­性­,都是自顾自地玩手机。这则视频里最让我吃惊的是最后两个人,他们的反应和工作人员的推测是完全相反的。”

薄荧的嘴角动了动,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回应在这时才算合适,最后她只是默默地收紧了手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期心理测试是参考自我们的挑战(是叫这个来着?突然忘记了)

有人问我女主何时才能黑化,从白手套被溺死后,女主就黑化到了70%,花店小哥后,黑化到90%。相较其他小说,女主的确鲜少做出反击,因为她是一个低自尊的人。

(低自尊者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很失败。

认为自身的成功都是碰巧。

在机会来临时,不敢去伸出手去接受。

最重要的是,认为自己不值得去拥有生命中美好的事物。

自尊是一个人对于自我的概括­性­评价,以及我们对于自己价值的判断。低自尊者(low self esteem)对于自我有偏低的评价。

如果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总体看法是「我是一个不够好/不好的人」,总觉得自己没有价值,不配得到更好的机会,这可能意味着Ta的自尊是偏低的。

低自尊者很熟悉一种十分具有破坏­性­的情感:羞耻感(shame)。它和愧疚感(guilt)不同。当我们犯了错,羞耻感在脑海里冒出的声音不是“我做的不好”,而是“我不好”。

心理学家Brené Brown在她的演讲中提到:对于一个充满羞愧的低自尊者,有两句话会不停地在脑海里循环。挫败时,听到的是“我不够好”;做成一件事情后,Ta会想方设法否认自己的成功,脑中浮现的声音是:“别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这一点成功算不了什么,你还是很差。

是什么让我的自尊变得这么低?

童年经历让我们相信自己不值得被爱

来看看Lidia对自己经历的描述:

我来自一个受虐待的家庭,只不过我侥幸地逃脱了。随后在我的生命中经历的两次婚姻的大失败,考大学也失败了两次,有过一段吸毒经历,甚至还蹲过监狱。

而让我成为一个「格格不入者」的真正原因是,我的女儿在出生那天就去世了。之后我过了一段无家可归的日子,睡在天桥下,被无尽的丧失与悲痛感打击着。

而事实上,她其实并没有「侥幸逃脱」那个受虐的家庭。

很多研究都证实,低自尊往往与童年被惩罚、虐待的经历有关。父母对于孩子的爱是有条件的, 这种状态被Carl Rogers描述为「有条件的积极关注」。只有当孩子取的好成绩(让他们有面子)时,父母才会给予关注和表扬;如果孩子是平凡的、甚至是无能的,那么就得不到他们的关爱。

长大后,低自尊者不敢相信自己单纯地作为一个人,也是值得被爱的。

——引用自简单心理公众文章)

这样的一个人,你希望她因为别人对她的不喜欢和针对就感到愤怒?在低自尊者的眼中,不被喜欢才是日常,被喜欢才是非日常。

但是呢,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薄荧反击起来,可比其他女主狠多了。

黑化有很多种,有的是自我毁灭,有的是让别人毁灭,薄荧两者兼具,除开爽文里的一黑化就邪魅狂狷大杀四方,其实黑化在生活中通常和“堕落”是一个含义。

引用的文章地址见此:

☆、第153章

“薛洋安在柔声确认小女孩并非走失后就放松了下来, 不仅邀请小女孩坐在他旁边, 还在谈话中承诺会送糖给小女孩。薄荧则是在小女孩出现的第一时间就观察着她的行动,在看见小女孩朝着她这里走来后, 她抿了抿嘴­唇­, 这个微动作代表她正在承受压力,当小女孩在她身旁坐下后,这种表现更为明显,我们可以看到,她一共抿了四次嘴­唇­, 双手还无意识地握了起来——就像薄荧现在握起的双手一样,这些小动作都说明她­精­神紧张,内心正在承受压力。”张医生看着薄荧说道。

在其他人朝她望来的时候, 薄荧已经松开了手指, 微笑着看着张医生——或者说所有朝她看来的人,以及无处不在的镜头。

“还好吗?(你还好吗?)”王伦和李阳州同时发声。

“嗯。”薄荧微笑着对他们说:“没事。”

“在小女孩坐下二十秒不到, 薄荧就站了起来,有意识地避开了有小女孩的区域, 这已经不是不喜欢小孩的程度了, 薄荧的反应更像是……”

“抱歉。”薄荧开口,带着纹丝不动的微笑,她的目光从张医生的身上移到制作团队中罗妙怡的身上:“我能退出这一环节的拍摄吗?”

“你可以退出。”罗妙怡看着她:“但是我们的录制环节不会因此改变。”

“就是说不论我在不在这里,你们依然会点评我的行为和心理?”薄荧微笑。

罗妙怡用无言代替了回答。

“……我明白了。”薄荧说:“继续拍摄吧。”

拍摄恢复后,张医生没有继续刚刚未完的解说,而是关闭了电视, 进入下一个环节。

“在拍摄开始前,你们每人做了一份国际上最常用的韦氏智力测验和韦氏记忆力测验,现在我们就公布每人的测试结果。”张医生说。

“我们先从下三位说起,排在第四名的是……”张医生顿了顿,把问题抛给六个嘉宾:“你们推测是谁?”

六人互相看了一眼,王伦不确定地说:“孟毅行?李阳州?反正不可能是薄荧。”

“薛洋安?王伦?”刘羡随口说道。

“是薄荧,104分。”张医生说。

“啥?”李阳州吃惊地喊了出来,其他人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薄荧笑了笑,面无异­色­。

她原本就是一个毫无天赋可言的普通人,没有天赋,没有运气,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全凭她沁着汗水的努力。

“那个……我问下,普通人的得分一般是多少分?”孟毅行举起了手。

“通常情况下,普通人的智力测验得分会在90至110分上下浮动,如果超过110分,就比较聪明了,如果能超过140分,那就是真正的天才。”

“第五名和第六名我就不公布具体的分数了,排在第五的是孟毅行,第六是李阳州。”

“我靠,你还不如公布呢!”李阳州不满地喊道:“你知不知道这样播出去,第二天我的粉丝就要给我取名叫弱智狍了!”

“公开吧,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分数。”孟毅行附和道。

张医生看了眼制作组,获得同意后说道:“李阳州94分,孟毅行96分。”

“哈哈哈哈哈,狍子和薄荧之间只差10分?我还以为是30分呢!”王伦拍着大腿笑道。

“我还以为是50分。”刘羡说。

“滚你们的!”李阳州气愤地说。

公布了下位圈,上位圈的人选自然也就出来了,薛洋安面无表情,刘羡一脸从容,王伦则是满脸好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张医生,等着他公布答案。

“第三名是薛洋安,106分,第二名是王伦,110分,第一名是刘羡,”张医生顿了顿,然后才说道:“122分。”

刘羡站了起来,牵起并不存在的裙子行了一个古典致谢礼。

“在第二期的时候,工作人员要求你们在沙盘上用沙具构造出一幅图画出来。”张医生说。

“是啊,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沙盘画将会决定接下来的游戏分组。”王伦说。

“其实那是用于沙盘测试的,我们可以通过沙具的选择和摆放位置来了解被试者的心理状况,还原出他们真实的内心世界。”张医生说话的时候,他身边的电视屏幕再度亮了起来:“这是王伦的沙盘,我们可以看到沙盘上面摆放的东西很丰富,几乎自成一个现实世界,这是一幅休闲和工作之间表现得很均衡的沙盘,结合先前的几段偷Pāi视频都可以看出,王伦是一个成熟、理智,心理发展很健康的人,这样的人不论和谁都能融洽相处,因为他总是能设身处地的理解他人,拥有很强的包容心。”

“李阳州的沙盘里有很多怪兽,背景似乎是原始森林,这是一幅完全脱离了现代、现实社会的沙盘,再结合之前的偷Pāi,我们能够看出李阳州是一个拥有胆汁质气质、情绪型­性­格的人,他直率热情、­精­力旺盛,对外界事物兴趣广泛但是难以长时间持续兴趣,从他日常生活中的行为模式中,他既表现出了正义感,又同时有些孩子气,行动通常都被情绪驱使,很少用理智约束自己,从超现实的沙盘画来看,李阳州同时有些许逃避现实的倾向。”

“薄荧的沙盘画……”张医生看向薄荧,过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说实话,薄荧的心理状态是我最担心的一个。”

薄荧抿­唇­微笑着看着张医生,笑意却丝毫没有到达水墨­色­的眼底。

“这是薄荧的沙盘图。”张医生握着长杆,一动不动地看着电视屏幕上播出的图片。

图片上展示的是一张­干­­干­净净的沙盘,蓝­色­的细沙铺满绝沙盘营造出广阔的海洋,包围起中央的一座小小孤岛,岛上站着一个手捧栗子的小小松鼠。

台下的六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薄荧露着微笑。她的微笑已经持续很久,纹丝不动,宛若水泥浇筑的面具,密不透风地封锁起了所有真正的情绪。

“当沙盘里的物品越少时,这个物品所带有的心理能量就越大。 ”张医生半晌后开口说道:“薄荧的沙盘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洋、狭窄的孤岛、无路可逃的松鼠。”

“根据传统的空间象征理论,无论是人物测试还是树木绘画测试,及其他的绘画测试,在所给予的空间里,左通常意味着过去、母亲、无意识、内部世界、童年生活等;右通常意味着未来、父亲、意识到的向往和追求、外部世界。中上,则指“超我”,意味着­精­神和信念,是意识的表现,代表着“超我”的力量,中下,则指“本我”,通常代表着无意识的领域,比如童年的经历、情感等。左右四个角上的位置也有不同象征……但是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地方除了海水外一片虚无。”张医生的长杆在几乎铺满整个沙盘的蓝­色­细沙上依次移动,最后来到了画面的中心,那座孤岛:“沙盘的中心部分通常包含着沙盘的中心主题,象征着自我、现在及自我实现感、现实状态……而这里只有一只无路逃生的松鼠。 ”

“心理沙盘又被称为心理箱庭,本意就是在沙箱中表现心象风景的,我们将受试者构建的沙盘分为四种主题,薄荧创造的沙盘是典型的受伤主题,极少的沙具表现了空洞,被大海隔绝起来的不会游泳的松鼠同时表现了受到限制和威胁两种受伤主题的特征,同时松鼠的后肢被沙子淹没了一半之多,呈现出寸步难行的感觉,这又是受伤主题中陷入的表现。”张医生的声音低沉:“这是一个充满孤独和无望的沙盘。”

薄荧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只是微笑。

那是一张美丽得宛若神明造物的脸庞,除了微笑外一片空白的脸庞。

拍摄结束后,所有工作人员正在收拾器材的时候,前来接薄荧赶往下一个行程的梁平到处都没有找到薄荧的影子,在怯懦的伍蕙嘴里,梁平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

“……拍完以后薄荧和我说要去上卫生间,但是之后一直没有回来……我打电话也没有人接……她会不会出事……”伍蕙的神­色­里露着害怕:“我应该跟着她的……”

“行了。”梁平不耐烦看她这副怯懦的样子,从伍蕙嘴里了解到拍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后就立即走向了正在和工作人员交谈的罗妙怡。

“罗PD,你不觉得应该和我解释一下今天的拍摄吗?”梁平脸上带笑,眼睛却透着冰冷。

罗妙怡身旁的工作人员立马识相地走开了。

“这怎么说?”罗妙怡不慌不忙,笑着看着梁平。

“制造节目嘘头我能理解,但是杀­鸡­取卵是否得不偿失?在评判我的艺人心理状态之前,你取得我的同意了吗?”梁平冷笑。

“在出演合约上我们就已经注明,节目组有权对未公开的拍摄内容保密,当然,如果你们强烈反对,我们可以把有关薄荧的部分从这期节目中全部剪去。”罗妙怡看着梁平,露出富有深意的笑容:“但是我想你肯定不是来和我商量这件事的吧?”

“薄荧的部分可以播出,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梁平说。

☆、第154章

下午两点, 六月的太阳掩映在雾霾背后散发高温, 室外的街景像是随时都要熔化一般,在视野里微微晃动。

“今天的气温都快到40℃了, 室外像是在蒸包子一样, 又闷又热,还好你下午拍的戏都在室内,不然中暑就麻烦了。”贺澜雅撑着下巴,望着保姆车外的街景说道:“哎——你说这都堵了半个小时了,到底什么时候这路才通啊?”

林淮静静看着手中的剧本, 没有作答。

“你倒是耐心好……”贺澜雅嘀咕道,坐在前排开车的经纪人看了眼时间,对贺澜雅说道:“估计是不能按时赶到影视城了, 小雅, 你给现场副导演打个电话,解释一下我们现在在堵车。”

贺澜雅半晌没回应, 经纪人看向后视镜,发现她神­色­凝重地正看着窗外一点。

“小雅, 你听见了吗?”经纪人问。

“听见了……听见了……”贺澜雅心不在焉地回答, 她拍了拍林淮,眼睛依然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林哥,你看坐在那里的是不是薄荧?”

林淮的目光从剧本上移了起来,看向贺澜雅指的方向。

那是街边没有任何遮­阴­的一条长椅,神情茫然的薄荧侧对着他们,一个人坐在长椅上, 没有焦点的目光呆呆看着地面,街上没有行人,但是停在他们周围的车上已经有人注意到了薄荧,正在举着手机摄像。

“……她怎么会一个人在那里?”贺澜雅疑惑地看向林淮,却发现林淮的手已经伸向了保姆车的车门。

“等等!”贺澜雅眼疾手快地按住了他。

“我去。”她看着林淮:“别节外生枝。拿件外套给我。”

贺澜雅拿着林淮的外套,拉开车门跳下了车,她左右看着车流,快步穿过马路来到对面的街道,在薄荧注意到她之前,贺澜雅就把外套盖到了薄荧头上。

“别说话,先跟我走。”在薄荧抬起头来的一瞬间,贺澜雅说道。

薄荧怔了怔,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

贺澜雅护着薄荧快步过了马路,把她从后门塞进了林淮的保姆车,然后打开前门的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上。

在贺澜雅上车后,停滞的车道也正好重新流淌起来。

“往人少的地方开,甩掉后面的车。”林淮对经纪人说。

“可是……”经纪人吃惊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他。

林淮对他摇了摇头。

经纪人不说话了。

林淮将目光投向上车后一言不发的薄荧,她一动不动地靠在车门上,像是和外界隔绝了一样,对他们的谈话无动于衷,只是神­色­木然地看着窗外。

“梁平知道你在哪里吗?”林淮看着她问。

薄荧轻轻摇了摇头。

林淮掏出手机,找到梁平的电话号码正要拨出时,忽然顿了顿,重新抬起头看向薄荧。

她依然保持着上一次林淮看她时的样子,像是对外界毫无关心似的,漠然地注视着窗外的车流。

林淮犹豫了片刻,最终将手机放了回去,一直在前排后视镜里注视着他们的贺澜雅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我们一起旷工半天吧。”林淮笑着看着她:“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风筝?”薄荧愣愣地看着被林淮塞到手里的风筝滚轮。

宽阔无人的河坝上,保姆车远远停在一旁,林淮的经纪人和贺澜雅在车外交谈着什么,薄荧面前只有林淮一人。

“你抓住这头,我来跑。”林淮对她一笑,不等她回应就抓着风筝跑了起来。

薄荧握着风筝滚轮,看着跑在逆风中的林淮松开了风筝,纸燕子顺着风上扬,薄荧呆呆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操­作,眼睁睁地看着风筝在半空中后继无力地坠落下来。

“怎么了?”林淮跑了回来。

“对不起……我没放过。”薄荧有些无措地看着他。

林淮愣了愣,笑着拍了拍薄荧的头:“我教你。”

“拿着风筝滚轮,感觉风力不济的时候就要往后收线,人工给它加风,如果风力强劲,能够感觉线在受到拉扯,那就适当放线,多尝试几次你就有经验了,现在先把风筝收回来吧。”

薄荧顿了顿,抬脚走向掉落的风筝,林淮拦住她,说:“收线就可以,风筝自己会回来的。”

“……嗯。”

在林淮的指导下,薄荧收回了风筝,接着林淮拿着纸燕子又跑了一次,在奔跑带起的大风下,林淮的黑发在风中飞扬,他松开手,将风筝送上天空,对薄荧笑着喊道:“收线!”

薄荧连忙收紧滚轮,风筝被拉扯着向她靠近,高度在逐渐升高,在感到拉扯感时,薄荧及时停下了收线的动作。

林淮跑了回来,在她身边仰望着飞翔在半空中的纸燕子,一阵微风吹过,他立即提醒道:“就是现在,可以放线了!”

薄荧已经在转动滚轮放线了。

在两人的注视下,纸燕子越飞越高,越飞越高,稳稳地停在了湛蓝的高空之中,看着停留在天空中的纸燕子,薄荧不由露出微笑,但是在片刻过后,那抹笑意像露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着这样的薄荧,林淮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林淮轻声问道。

薄荧静静地看着空中晃动的纸燕,半晌后终于开口:“……我就像是这只风筝。”

林淮认真地凝视着她,倾听着她低若蚊吟的的话语。

“只有被人­操­控,才能获得虚假的自由。”她注视着天空中时隐时现的那根丝线,神­色­非喜非悲:“……只有挣脱这根线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可是真正的自由同时也意味着彻底的毁灭。”

“它以为爬得越高就越自由,拼命飞啊,最后却发现自己即使飞上了高高的天空,依然是一只脆弱的纸燕,狂风可以吹折它的骨架,大雨可以淋湿它的纸面,到最后……“她低声说道:“一切都没有改变。”

林淮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后,他轻轻握住了薄荧拿着滚轮的手,用她的手慢慢往回收线:“有的时候,线不是束缚。”

薄荧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

“有了它,你才能从风雨中安全回家。”林淮静静地说:“绝对的自由是不存在的,与其去抗拒,不如接受这不自由,世上有很多不自由,但不一定都是坏的。”

“你觉得用双臂禁锢住你的行动算是坏的不自由吗?”林淮问道。

“……算。”

下一秒,薄荧得到了一个轻轻的拥抱。

“可来自朋友鼓励的拥抱是好的。”林淮在她身边轻轻说道:“风筝线收得太紧是会断的,就和人的神经一样,紧绷的理智总会有弦断的一天,就像你温柔地对待别人一样,我希望你也能够被自己温柔以待。”

☆、第155章

梁平赶到三环外的一座地下停车场时, 一眼就看到了停在约定车位上的林淮的保姆车。

他按捺着心焦, 快步走到白­色­的大保姆车前,左右张望了下, 小心地敲响了车门。

门很快打开了, 林淮和薄荧坐在后排,薄荧神­色­平常地对林淮轻声说了声再见,又看着前方的经纪人和贺澜雅道了再见后,弯着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林淮在后面用手护着她的头, 看着她安然无恙地站到了梁平身边后才收回了手,梁平拿着手里的墨镜给薄荧戴到了脸上。

“薄荧就麻烦你了。”林淮看着梁平说,好言说道:“通告总是接不完的, 给她留一点个人的休息时间吧。”

“是, 你说的对。”梁平一脸谦逊的笑容:“这次综艺拍完了,我正打算给她放一段时间的假。”

林淮点了点头。

“谢谢你照顾我们的艺人了, 给你们添麻烦了。”梁平对林淮和前排的两人笑着致谢。

你来我往过后,梁平带着薄荧走向了停在一边的小保姆车。

上车后, 梁平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开车的程娟用担忧的目光从后视镜里观察着薄荧,坐在薄荧旁边的伍蕙沉默不语地看着薄荧。车上每个人都满腹心事,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还要继续行程吗?”程娟小心翼翼地看向旁边的梁平。

“回扁舟台。”梁平说。

薄荧没有反驳,她将头靠在玻璃窗上,光泽柔顺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她的半张侧脸,无焦点的目光静静望着窗外, 像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美丽人偶。

看着她的伍蕙双手紧紧握了起来,眼中露出一抹愧疚和痛苦。

到达扁舟台的地下停车场后,薄荧和梁平下车,留了伍蕙和程娟在车上。

梁平和薄荧一起走进了通往所住公寓高层的电梯,电梯门关上后,梁平刚要开口,薄荧已经看着映出她模样的电梯光滑墙面说话了:

“新闻大概已经出来了,你知道怎么利用。”镜面墙壁上映着一张美丽但毫无人气的冰冷脸庞:“要攻击的话……就一击致命。”

梁平有些疑惑,他一路上急着找她,哪有时间去上网关注时事:“什么新闻?你不会被拍到和林淮在一起的照片了吧?”

薄荧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电梯门缓缓打开,薄荧走了出去:“你会明白的。”

薄荧的身影随着电梯门的合拢而消失在梁平眼前,梁平满腹狐疑地拿出手机,发现未解锁的屏幕按亮后上面显示着一条微博最新推送:

“什么情况?薄荧失魂落魄现街头,实拍曝光惹心疼,疑与近期流言有关。”

梁平迅速解锁登入微博,发现这条推送微博在不到三小时的时间里,已经聚集了十多万的转发和评论,被曝光的路透图里,薄荧呆呆地坐在街头一条休息长椅上,侧对着镜头,脸上的茫然哀伤看得人心头一痛。

梁平的确明白了他应该做什么。

只是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猜到了他会借由这期心理测试去反击路茂母亲的污蔑?从坐到长椅上的一瞬?走出摄制大厅的时候?还是从宣布沙盘结果的时候?

不管是哪种结果,梁平会好好利用薄荧创造的这次机会,就像她说的一样……要攻击的话,就要一击致命。

“……嗯,你累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吧。”时守桐握着手机低声说道:“网上的报道不要在意,我们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一声再见。

“薄荧——”时守桐忽然叫住她,他沉默许久后,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有人欺负你的话,告诉我。”

挂断电话后,时守桐无言地注视着手中熄灭的屏幕。

要怎么做,才能离你更近一些?要怎么说,才能让你愿意依靠?

“小桐。”汤俊从休息室外敲门走了进来:“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该你上台演唱了。”

时守桐从休息室的长沙发上站了起来,对面的穿衣镜里映出他的样子,出道马上一年的时间,令颀长瘦削的少年已经褪去了大半青涩,即使没有手握话筒,整个人依旧散发着从容傲然的气质,新染成亚麻­色­的短发下露着一双目光锐利的细长眼眸,黑­色­的机车夹克和长裤为他的气质额外增添一份冷酷,在他不笑的时候,没有人能想到这个五官偏冷的青年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人看见阳光。

“《LL》刚刚已经给我回复,他们成功邀请到了薄荧。”汤俊看着他。

“告诉他们,我会以约定的出场费加入。”

汤俊欲言又止。

时守桐面无波澜地看了他一眼,迈步朝门外走去:“我减去的是自己的酬劳,没影响公司和你的抽成。”

“我知道……只是这样的话,你等于白拍了一季,这……真的值得吗?”

“值不值得不用你来评判。”时守桐头也没回,只有冷冷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对我来说……没有比这更值的交易了。”

“程总。”余善齐恭恭敬敬地敲响了总裁办公室的房门,在得到允许后,他开门走了进去。

程遐的目光从弧形屏幕上显示的财务报表上移开,看向快步朝他走来的余善齐。

“程总,两个月前你让我调查的事已经有结果了。”余善齐站在程遐的黑­色­办公桌前,两手恭敬地握在一起放在身前,目不斜视地注视着程遐桌上的笔筒说道。

“……什么事?”程遐眉头微皱。

“薄荧。”余善齐说。

程遐想起来了,他的确吩咐过这件事。

“说吧。”他的手从鼠标上放开,面无表情地看着余善齐。

“根据我们的人两个月以来的汇报,薄荧和秦焱之间没有过联系。”余善齐说:“她应该不是秦焱的人。”

“应该?”程遐的神­色­没有变化,语调却透出一丝凉意:“两个月的时间,你得到的只是一个猜测?”

“抱歉……自从秦焱接手连锁百货那一条线后,他把管理层的人清洗了一遍,董事长给他留了不少经验丰富的公司老人,我们要想获得情报难了不少。”余善齐低头说道。

“连锁百货上个月的经营情况都整理好了吗?”程遐问。

“整理好了,我已经从加密渠道发送给您了。”余善齐说:“调查所得的薄荧个人情报也在里面。”

程遐打开邮箱,将余善齐发给他的文件下载到了电脑打开,和百科上的信息比起来,余善齐给出的薄荧资料详细多了,最早的文档上标记的时间是十四年前,如果百科上薄荧的出生年属实,十五年前的薄荧应该还只有七岁。

程遐打开了这份时间距今最早的文档。

文档最开头,就是一张用红发绳系着长长双马尾的小女孩照片,她安安静静地抱着一只玩偶小熊坐在一张比她人都高的老旧木椅上,安安静静地看着镜头,在近乎透明的苍白肌肤下,小女孩柔顺乌黑的长发越发醒目,就像是被放入蔷薇堆的头骨,和她清澈平静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尖、水粉­色­的­唇­瓣一起,掩映交会出一幅充满着病态的美丽画卷。背景的白­色­墙面上高高挂着一枚硕大的公安警徽。

“十五年前,大姚市人民医院接收了一名因突发溶血症而被送入医院的七岁女童,在全面检查后,医院发现女童患有‘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中型’、‘凝血功能障碍’、‘先天­性­哮喘’三种遗传疾病,在告知女童的年轻父母检查结果后,女童的父母于当晚消失,再也没有出现。女童在脱离生命危险后,被大姚市人民医院送到了当地的警局等待安置。 ”余善齐恭敬地站在一旁,说道。

“什么是珠蛋白……贫血 ?”

“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原名地中海贫血,又称海洋­性­贫血,是一组遗传­性­溶血­性­贫血疾病。需终身输血并打排铁剂,或接受骨髓移植才能存活,轻度至中度贫血,患者大多可存活至成年。”余善齐轻声说。

程遐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她的父母……是兄妹?”

“据说是这样。当时的几个护士听到了女童父母在急症室外的低声争执,男人在埋怨女人不该冒险生下孩子,女人则在哭泣,指责他对亲生妹妹出手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余善齐说。

程遐皱眉看着文档,慢慢下滑页面。

“在三种遗传疾病之外,女童还伴有早期的器官衰竭现象,在搜寻女童的父母无果后,女童被送回了大姚市人民医院,由政府承担她的最低限度治疗费用,当时的主治医师认为她很难活过十二年岁,但是仅仅一年后,女童的珠蛋白生成障碍­性­贫血症就奇迹般地自愈了,哮喘也被基本控制,并发症的器官衰竭现象也停止了,就连凝血障碍引发的身体出血也没有再发作过了。女童的案例至今都是大姚市人民医院著名的奇迹。”

“病情获得控制后,女童就被转往了北树镇的公立福利院,那里的福利院院长为她起名为——薄荧。据说是她自己选的姓。”余善齐说。

“姓薄……父母是兄妹……”程遐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余善齐没有出言打断他的思路,片刻后,程遐的目光落到文档最底部的一则音频文件上:“……这是什么?”

“女童被送往大姚市警局后,当时警局留下的语音记录。”

程遐点开了播放符号,在沙沙沙的一阵噪音之后,一个放柔了声音的男声问道:“小妹妹,你知道爸爸妈妈的联系电话吗?叔叔让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

“……不知道。”小女孩轻轻的童音之中既没有发现被亲生父母遗弃的痛苦,也没有身处陌生环境中的恐惧,只是平静,一份不合时宜的平静。

“那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你告诉叔叔好不好?”

“不知道。”

“……叔叔不是坏人,你看,这是叔叔的警徽,还有警\\察\\证,叔叔是警察,专门抓坏人的,你只有告诉了叔叔你的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叔叔才能找到他们来接你回家呀!”

“……”

“那其他人的电话号码你知道吗?比如说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你记得谁的?”

“不知道。”

“……”

半晌过后,那个男声再次开口了:“小妹妹,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

“……”在一阵伴随着杂音的沉默后,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声音依旧透着不合时宜的平静,一样的三个字,一样的语气语调,就像是直接从上一个回答里复制黏贴过来一样——

“不知道。”小女孩说。

程遐望着已经播放完毕的音频条沉默不语,余善齐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偌大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放心,就算某章只有两千多字,但是一周的总更新字数还是在万以上的,因为匹萨基本上每周都要完成榜单要求啊,字数是规定了的,这章少点那章多点很正常的,总更新平均下来每天都有三千更新的。

☆、第156章

薄荧疑似压力过大的新闻在热议了几天后就如同其他所有新闻一样, 渐渐被人遗忘了, 一切照常,路茂的母亲依旧热衷于接受各种采访和访谈节目的邀约, 一遍又一遍的在电视机上哭诉儿子的凄惨, 受到压力的不止是薄荧,还有迟迟交不出凶手的上京市公安局,大概受了某种压力,从五月开始,路茂母亲上电视就绝口不提凶杀一案了, 只是将观众的注意焦点往路茂在狱中受到的暴力欺凌上引,在她的眼泪轰炸下,网络上的舆论开始偏向路茂母亲, 对薄荧是否收买指示了路茂狱友进行报复有了越来越多的怀疑。

在这过程中, 薄荧本人和她的经纪人没有任何回应,任由网络上的猜测越演越烈, 直到六月初,最新的一期的《奇葩去哪儿》播出, #薄荧沙盘测试#、#薄荧奇葩去哪儿#、#薄荧#三个关键词一夜之间空降热搜榜前三, 有关薄荧心理状态的议论瞬间压过了路茂在狱中是否因薄荧受了不公正虐待的议论,再联想到一个星期前路人爆出的路透图,不提薄荧的粉丝极其愤怒,就连事不关己的吃瓜群众都觉得有些同情薄荧,支持路茂母亲的人大幅减少,只剩下小部分人依旧在固守立场:

“每个星期打开电视, 七天里三天电视上都有黄柔!天天就知道哭哭啼啼往无辜的人身上泼脏水,你儿子死了就要把别人也一起逼疯吗?你是不是忘了你儿子是强\\J\\犯?!太无耻了!气得我现在语无伦次眼泪直流,只有荧火虫才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忍心去伤害一个这么美丽善良的女孩子!”

“看了这期节目,觉得薄荧好可怜,之前我还挺倾向黄柔的,但是现在想想,她确实很像孟导说的碰瓷,谁死了儿子会这么­精­神的三天两头上电视一遍一遍说那些痛苦的记忆?要我的话,我做不到。”

“路茂母亲也是因为想要上面重视这个案件才会接二连三的上电视啊,想借舆论向警方施压嘛,这都快两个月了,凶手还是连根毛都没找到。”

“黄柔那个贱女人真以为薄荧心善就能骑到她头上肆无忌惮的拉屎了吗?我们荧火虫第一个不答应!”

“没想到薄荧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啊,看来当明星真的是一件压力非常大的工作,不过薄荧为什么那么害怕小孩?我也挺讨厌小孩子的,但是薄荧那反应完全不是讨厌,是恐惧啊!”

“果然是‘奇葩去哪儿’啊,节目组能凑齐六个各式各样的奇葩也是不容易。”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沙盘测试里只有薄荧的沙盘解说特别详细吗?将别人的**这么公开不太好吧?”

“《奇葩》剧组要是在国外这么做,早就被告上法庭了,还有那个什么张医生,在国外早就被吊销营业执照了好吗?节目组使用盗摄影像来分析行动模式就算了,后面的沙盘测验简直是在对薄荧造成二次伤害啊!节目组太恶心了,把你剥光了衣服强制你把伤疤露给几千万个观众看,你羞不羞耻?痛不痛苦?难道节目组里就没有一个人知道**两个字怎么写吗?”

“张医生也可以加入《奇葩去哪儿》做一次奇葩嘉宾啊,薄荧明明反复拒绝了,他还不要脸地一直强迫她把让她痛苦的事说出来,美名其曰真心想帮助她,我呸,厚颜无耻的程度简直突破天际,作为一名今年报考了心理学专业的准大一新生,我都能看出这个环节出现了大量违反心理咨询伦理的情况,难道这么权威的张医生反而不知道?不说前面的盗摄合不合法,单说后面的心理咨询,沙盘不是这么做的,沙盘是让来访者自己解释,自己分析,而张医生却是在充满摄像镜头和陌生人的环境里,强迫来访者触及她不愿触及的部分,与其说是治疗,不如说是在粗暴地撕开病人的伤口,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极其痛苦的体验,薄荧在录制后被拍到的路透图也可以佐证我的观点,她的伤口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溃烂得更严重了,所以薄荧才会在节目的最后说’感觉自己被肢解’,看到她强颜欢笑着这么说的时候,我真的很心痛。张华让所有想成为和已经成为心理咨询师的人都感到羞耻,我希望大家不要用张华一个人的所作所为来否定所有心理咨询师,真心为来访者考虑的心理咨询师更多,像这样的只是个例。”

“抵制黄柔!她吃自己儿子的人血馒头也吃得下去!她真正该做的是等待警方破案,而不是在这里像疯了的狗一样反去攀咬别人!那是薄荧啊!差点就被他儿子强\\J的女孩!她都没有良心吗?!”

“路茂活该被杀!怪不得儿子会成为强\\J\\犯呢,当妈的就不是好人!”

梁平一边刷新着网络上最新的舆论动向,一边对坐在后座的薄荧头也不抬地说道:“舆论已经大面积倾向你了,你要看看这些评论吗?”

“不了。”薄荧神­色­淡淡。

“黄柔再打同情牌已经不管用了,她要是想赢过我们,只有自杀一条路了。”梁平用讽刺的语气说道:“我得祈祷,她看到这些留言后不会想不通一了百了。”

车上只有程娟一个助理,伍惠被梁平提前安排到了西沙群岛去和时守桐的MV拍摄团队汇合,所以梁平才敢肆无忌惮的说话,对于伍惠这个莫名其妙被薄荧要到团队来的新人,梁平一直不是很信任。

“你看看李阳洲,出道以后一帆风顺,别人抢得头破血流的资源他手指都不勾就能到手,简直就是一本三流小说的男主人公。”梁平放下手机感叹道。

“对啊对啊!”程娟忽然兴奋地转过头来看着两人:“如果接下来小荧和李阳洲相爱了,那一定是晋江小说,如果是起\点小说,那李阳洲接下来就该认识总裁独女、傲娇后辈、换D杯的­性­感经纪人,还有老家淳朴可爱的青梅竹马前来投奔……”

“你给我闭嘴!好好开车,我还想活到八十岁!”梁平怒喝一声,程娟立马怂了,乖乖闭上嘴转回了头去看着前方。

“我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你身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特别多呢?”梁平再次看向薄荧。

“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乱七八糟的经纪人。”薄荧冷语道。

梁平嘁了一声 :“要不是我,你早就丑闻缠身了。”

“现在我就没有吗?”

梁平一窒,转过头瞪着薄荧:“你现在怎么越来越喜欢和我抬杠了?”

薄荧白了他一眼,懒得和他说话。

保姆车抵达机场后,薄荧就像一块刚出锅的香气四溢的红烧­肉­,马上就被饥渴难耐的狗仔们发现并包围了,面对一叠声的质问,薄荧低头不语快步前行,梁平走在她身旁,一边护着薄荧,一边对追问的狗仔们笑着请求:“对不起,我们赶时间,请让一让。”

好不容易通过安检口,把狗仔们甩在身后后,梁平依旧心有余悸:“刚刚那人的摄像机差点砸我脑袋上来!我还是把那几个保镖请回来吧,万一出了事可就晚了。”

他转过头看向薄荧,想要获得自家­鸡­蛋的认同,却看到薄荧已经接着一个电话走出了一大截,压根没听到他刚刚说的话。

“­鸡­蛋也要长翅膀了。”梁平咕哝道。

“什么?”拉着行李箱的程娟误以为梁平是在和她说话,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梁平没好气地说,他刚要追上薄荧,又看见程娟左手一个行李箱右手一个行李箱的吃力模样,良心发作从她手里分了一个箱子过来,然后才快步追向薄荧。

薄荧正在和时守桐通话,电话那头除了时守桐的声音,还夹杂着海鸥的叫声和海浪声,因为信号不强的缘故,时守桐的声音有些卡顿,所以在得知薄荧已经准备登机后,两人没说几句就挂断了。

和追上来的梁平、程娟一起,薄荧从贵宾通道迅速登上了飞往三亚的飞机,在四个小时的飞机旅途后,薄荧一打开手机,就收到了时守桐的一条微信:“我在出口等你。”后面还附了一个车牌号。

从西沙群岛坐游轮到三亚要六个小时,时守桐坐了六个小时的游轮过来接她,然后再和她一起坐六个小时的游轮回西沙?说不感动是假的,薄荧面无异­色­,脚下脚步却不由加快了,惹得梁平在后面一阵疑惑:“你突然走那么快­干­什么?”

“让我们叫的车回去,车钱照付。”薄荧说。

“为什么?”梁平困惑不解地追了上来。

很快他就知道了原因。

“坐了四个小时,你饿了吗?我给你带了一点零食,你看看你想吃什么……”薄荧一上车,时守桐就不断地从他座椅旁边的一个黑­色­大塑料口袋里不断拿出食物来——装在透明塑料盒里的抹茶提拉米苏、抹茶味的甜甜圈、夹着抹茶味­奶­油的拿破仑——薄荧怀疑时守桐是不是误会了什么,除了和时守桐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吃­奶­茶和甜食这样的零食,但是现在,他似乎误以为自己和他一样是忠实的甜食党?

“对了,还有这个。”时守桐想起什么,忽然从座椅之间的车载冰柜里拿出两杯­奶­茶,一杯抹茶味的递给薄荧,一杯巧克力味的留给了自己。

看他像个搬运松果的忙碌松鼠,薄荧忍不住露出微笑,认真说起来,她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和时守桐见过面了,他穿着一身简简单单的白T黑裤,黑发染成了亚麻­色­,浑身都洋溢着青春活力的感觉,薄荧上车后,他右边脸颊上的梨涡就没有消失过。

看着露出微笑的薄荧,时守桐停下忙碌的双手,定定地看着薄荧:“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我喜欢笑着的你。”

坐在薄荧旁边的程娟默默催眠自己是一尊听不见也看不见的雕像。

薄荧自动屏蔽了时守桐话的后半句,只是笑了笑:“谢谢。”

坐在副驾驶的梁平没有回头,笑眯眯地从后视镜里看着两人:“守桐真会哄女孩子开心啊,之前一定交过很多学费吧?”

“我没交过女朋友。”时守桐冷冷地回答了梁平迂回的问题,他冰冷锐利的眼神在移回薄荧身上后,马上变得柔和:“不过我已经找到了她。”

☆、第157章

时守桐邀请薄荧参与拍摄的MV是他新专辑中的主打歌《星》, 有很多场景都是在夜晚的海边展开, 薄荧休息一晚后,第二天一早就开始了工作, 早上的拍摄比较闲散, 时间最赶的是晚上七点到十一点这段时间,早了群星还没有出来,晚了亮度又达不到要求,而薄荧用于MV拍摄的时间只有一天,拍摄组也只有一天的时间把她的镜头拍完, 第三天一早,薄荧就要坐游轮离开西沙前往三亚机场。

大约是在这种没有后路的激励下,拍摄进度走得飞快, 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就拍完了绝大部分的场景, 薄荧只剩下一个在漫天星芒的背景下抬眸微笑的画面就可以结束MV拍摄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等, 等到天上星空符合要求了,她就可以迅速结束今天的工作了。

薄荧一边走向摄制组临时搭建的公厕, 一边对路上热情地向她打招呼的工作人员微笑回应, 在公厕小解的时候,薄荧听到门口排队等着上厕所的工作人员在兴奋地谈论今天的拍摄工作:

“我太兴奋了,没想到大风演绎的一哥和一姐竟然会出演同一个MV耶!”

“这是迟早的事啊。”另一个声音颇为不屑地责怪对方的大惊小怪。

“啊?为什么这么说?”

“时守桐喜欢薄荧啊。”那个声音压低了,小声地说道:“……时守桐的老粉都知道,算是后援会里公开的秘密了。”

一声抽气后,最开始的声音吃惊地确认:“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你关注他的微博就明白了,不过偶像不说,我们这些粉丝也就当做不知道啰。虽然也有比较激进的粉丝,她们不喜欢薄荧那样……怎么说呢,规规矩矩、死气沉沉的女人。”

“确实……薄荧美是美,但是因为太完美了反而感觉没什么人间气,有点和现实脱节,和这种人一起生活会很累吧,找恋人的话,我还是喜欢既能光光鲜鲜一起出门,又能邋邋遢遢一起宅家的类型。”

“我无所谓啦,我喜欢的只是时守桐的歌。”

虽然现在走出去很尴尬,但是薄荧也不可能一直呆在狭隘的厕所隔间里不出去,她理了理脸上的表情,打开隔间门走了出去。

对上两张呆滞的面孔,薄荧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洗了手后就离开了临时公厕。

没走多远她就遇上了正在寻找她的时守桐,高个的少年朝她小跑过来,撒娇一般地埋怨道:“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了。”

“洗手间。”薄荧笑了笑。

“导演说还有大概两个小时的时间才会继续拍摄,我们到那边人少的地方踩水吧。”时守桐兴致勃勃地说。

薄荧不想扫他的兴,笑道:“好。”

两人顺着海边走到远离人群的地方后,时守桐停了下来,他脱掉脚上的板鞋,光着脚踩进了海水里。

“好凉快!你也来吧!”时守桐朝薄荧伸出双手,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薄荧犹豫片刻后,将手伸了过去,她本想慢慢走过去,在海水边停下,没想到时守桐握住她的手后,瞬间把她拉了过去,海水立即漫过薄荧的脚背,薄荧全身发凉,恐惧像铅水一样灌入她的体内。

“你怎么了?”时守桐马上发觉了她身体的变化,神情立马变得严肃。

薄荧看着时守桐,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下一秒,她就被时守桐拦腰抱了起来。

时守桐抱着她,大步朝汇集工作人员的拍摄场地走去,似乎是想寻求帮助,薄荧不想事情闹大,连忙拉住他胸口的T恤,低声说:“我没事了,放我下来吧。”

“你身体哪里不舒服?”时守桐追问:“不舒服就马上找随组的医生给你看看。”

“我真的没事了。”看着时守桐怀疑的表情,薄荧无奈低声说道:“……我有一点怕水。”

时守桐的眼睛睁大,他看着薄荧,许久没说话。

半晌的沉默过后,时守桐忽然问道:“你在第一期《奇葩》的海岛特辑上脸­色­不好,不是晕船,而是怕水?”

薄荧点了点头:“你还是先把我放……”

“那上船之前我给你的晕船药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吃了?”

“吃了也没坏处,你先把我……”

“药又不是糖,能随便吃吗?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时守桐发怒的质问猛地盖过了薄荧的声音,薄荧怔怔地看着他。

“你怕水,就和节目组说你怕水;你不晕船,就不要吃我给的药;你不想碰水,就不要勉强自己来迎合我!”时守桐的眼中露着心疼和生气。

“对不起……让我自己下来吧。”薄荧避开他的视线,内心被难堪和难过充满,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被怒斥的难堪占据多数还是让时守桐生气了的难过害怕更多一些。

时守桐维持着公主抱的姿势,在沙滩上盘腿坐了下来,薄荧想站起来,他反而把薄荧圈得更紧了:“你现在下来了。”他哀怨地看着薄荧,闷闷地说,如果时守桐有狗耳朵,那现在一定无­精­打采地耸拉在脑袋上:“但是你不能走,我很生气。因为你伤害了我在世界上最想要保护的人。”

“对不起……”薄荧找不到其他话语来回应,但是内心惶恐的那一部分却在这一刻陡然安心了下来。

时守桐收紧了环着薄荧的手臂,另一只手则像是抚摸易碎物品似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薄荧脑后的头发,半晌后,他轻声询问:“……现在还怕吗?”

薄荧摇了摇头,低声说道:“让我坐你旁边吧,万一被人看见就不好了。”

时守桐沉默半晌后,再度把她搂了起来,这次他把她放到了旁边的沙滩上。

“……有的时候我觉得你的心情和我一样,有的时候,我又不确定了。”时守桐低声说。

薄荧环着曲起的双腿,默默地看着脚下的金­色­砂砾。

“你为什么会怕水?”时守桐定定地看着她:“……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好吗?”

薄荧沉默半晌后张了张嘴,就像是身上的力气不足以支撑她开口一样,她因拍摄而涂着­祼­粉­色­口红的两张­唇­瓣又无力地合拢了,时守桐把手轻轻放到她的手上,似是在传递给她力量一般。

“……我的猫,死在了水里。”薄荧低声说道:“我看着它溺死在水中……我救不了它。”

“为什么会这样?”时守桐握住了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但是薄荧摇了摇头,不肯再说。

“它叫什么名字?”时守桐转而问道。

薄荧没有说话,但是时守桐也没有放弃,他耐心认真地看着薄荧,等着她找到勇气开口。

久到不知过了多久,薄荧的嘴­唇­动了动,终于张开了口,她只说了一个白字,低低的声音就立即破碎了,从眼眶中突然毫无预兆涌出的泪水,像是夏季大旱后迟来的暴雨,猛烈忽然地冲刷起了薄荧慌张无措的面庞。

白手套的名字像是一个隐秘的开关,开启了薄荧内心深处的地牢,那些一直以来被她从心灵上生生割离出去的情感,那些她排斥的、抗拒的,不理智、被她否定的情感,在这一刻倾盆而出,冲破了薄荧设起的理智警戒线,彻底失去了控制。

薄荧马上紧紧地抿住了嘴­唇­,将剩下的不成形的音节锁在了紧咬的牙齿后,但是雨季已经来临,汹涌的眼泪失去了控制。薄荧慌张地转过身想要背对时守桐,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拥进了怀里:

“别怕,我看不到你了。”他的声音像是在克制着什么,显得隐忍,他轻轻拍着薄荧的后背:“别怕。”

薄荧面对着在夜幕下温柔拍上沙滩的海浪,眼泪不住流淌,直到这时她才深刻地认识到,时间不是万能的,有的伤口在时间经年累月的作用下会形成黑­色­的痂皮,你以为愈合了,但是痂皮下的患处依旧在暗自流脓发炎,不管是三年也好,十年也好,它只能让你伪装成正常人,但是在某个难以预料的场合里,它会告诉你,这一生,你都只是久病不愈的病人。

是薄荧自己想当一个死气沉沉的人吗?她也想像刘羡、薛洋安那样放肆的全凭心意行事,她也想像李阳洲、林淮一样成为给人带来欢笑和温暖的人,她也想毫无忌惮地大笑、哭泣——但是她没有那个资格啊!

从前的那些伤口,每一条都已经结痂,每一条都还在溃烂,每一条都还在她做出选择时隐隐作痛,提醒她——

不要主动靠近别人。

“因为没有人会喜欢你。”

不要取下面具。

“因为他们喜欢的不是真正的你。”

不要付出真心。

“被抛弃的时候很痛啊。”

“已经没事了。”时守桐环住薄荧的手臂坚定有力,另一只手却用截然不同的力度轻柔地抚摸着薄荧的头,他任由薄荧的眼泪打湿他的T恤,任由那些似乎就要灼伤皮肤的滚烫眼泪从他肩上滑落,一路烫过发麻的肩胛骨,再渗透进隐隐作痛的心脏。

“虽然我不知道前因后果,但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救不了它,一定是因为当时的你没有能力去救它,你尝试了,但是没有用……你一定拼尽全力去努力了,我知道,因为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纯洁的人。那不是你的错,如果我是那只猫,我只会感谢你为我所尝试的一切努力,我不会恨你。”

“……已经可以了,原谅自己吧……这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也一定是那只猫想对你说的话。”时守桐轻声说道。

薄荧没有回答,但是他感觉到了后背的衣服被她用力地攥紧,感受到了她身体的蜷缩,感受到了她没有呜咽的颤抖——

眼泪换不回她失去的东西,回不到过去,也救不回被残忍溺死在她面前的小猫,但是这一刻,仅仅这一刻就好,她原谅了眼泪,原谅了软弱无能的自己,原谅了什么也做不到的自己。

☆、第158章

薄荧哭过以后的眼睛变得红肿不堪, 最好的方法是回酒店用急救眼霜休息一晚, 第二天晚上再继续拍摄,但是薄荧明天一早就要飞往另一个城市出席开幕式活动, 临时毁约支付大笔违约金倒是次要, 最重要的是会伤及薄荧个人信誉,还会影响时守桐这方的拍摄计划,增加拍摄成本,打乱许多人原本的工作计划,薄荧不想给别人添麻烦, 所以她拒绝了时守桐提出的由他和MV导演交涉,剪掉后面镜头的提议,坚持要继续拍摄。

薄荧回到拍摄场地后, 许多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狐疑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迅速在人群里扩散,梁平从人群里看到她, 朝她走来,没走到一半, 他就发现了薄荧红肿的双眼。

梁平脸上神­色­一变, 大步朝她走来。

“怎么回事?”他走到薄荧面前,­阴­沉地望着跟在薄荧身后的时守桐,压低了声音问道。

“别管了,和他没关系。”薄荧微微摇了摇头后,走到看着她的MV拍摄导演前小声地先道了歉,然后又询问她现在的眼睛状态还能不能继续拍摄。

“上个妆遮一遮, 后期再修饰一下……应该没问题。”MV导演端详着她的眼睛,慎重地说道。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薄荧抱歉地笑了笑。

在化妆师的帮助下,薄荧总算拍完了最后一条镜头,第二天一早,早到她坐着最早的一班轮船离开西沙,还没靠上三亚海岸时,杨泽重的光影星探就发布了两张图片爆料,一张来自“知情人士”和光影星探的私信截图,一张则是薄荧红着眼睛和MV导演说话的偷Pāi图,图里的时守桐和经纪人都是一脸严肃的神情:

“根据知情人士爆料,薄荧在昨晚拍摄时守桐新歌MV时疑因压力过大导致拍摄中途崩溃痛哭,时守桐全程紧随左右,寸步不离,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两人所属的大风演绎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产生过公开的社内恋情,对于两人是否会打破一直以来的传统,根据星探已有情报,我们持乐观态度。”

爆料一出,网上舆论马上炸裂:

“姐弟恋**好!!入教保平安!!”

“大风演绎的一哥和一姐啊,两人站一起配一脸。”

“实力拒绝,时守桐和薄荧怎么会走到一起啊,这两人根本不是一个类型。@林淮林哥!!你的小妹妹要飞了![二哈]”

“薄荧……可怕的男神收割机[笑哭]林淮、易谦、李阳州、薛洋安、时守桐……我喜欢一个你就给我收割一个,你直说吧你给不给我一条活路!”

“薄大妈又开始炒作了!放过我男神行吗?!最近一上网到处都是你,你能不能消停一会?!作作作,早晚有一天作死你!”

“我还是喜欢薛薄CP,看薛洋安拽得鼻孔看人的样子,真想知道他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你们难道不好奇吗?哈哈哈哈谁都好啊,快让薛洋安恋爱吧!我想看他一脚踢到石头上的憋屈模样!”

“守荧党的春天,啊,神啊,我是来到了天堂吗?”

“薄荧是李狍子的!能够爱上世界上最丑的人才算真爱!”

“作为出道以来一直支持时守桐的老粉,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偶像,你的秘密要守不住了……”

因为这条爆料给薄荧带来了热度和人气,所以梁平只是让手下的公关注意舆论,没有再做其他动作,反而是《LL》的节目组趁热打铁,借机在绯闻发酵到最高点的时候公布了真人秀《LOVE LINE》的十个固定嘉宾,其中咖位最大,又刚被爆出绯闻的薄荧和时守桐自然成了所有人的关注点,网络上的风向有了微妙的变动:

“所以说什么崩溃痛哭都是为了新真人秀的炒作啰?”

“管他炒不炒作,反正我要看,多有意思啊,这两人要真在一起了我是支持的。”

“我早就说了,时守桐和薄荧怎么可能走到一起,这两人类型都不一样,从百科资料和各种采访里都可以看到,他们的兴趣爱好没有一个重合的,时守桐喜欢摇滚乐和篮球、和朋友们一起聚会玩乐,薄荧喜欢弹钢琴和看书、一个人独处,恕我直言,就算这两人在一起了,也久不了。”

“不是炒作吧,毕竟在《LL》之前,两人就有暧昧了啊,你们忘了时守桐上奇葩的那期了吗?好多人都说他是专门去整薛洋安给薄荧出气的,我觉得这个猜测挺靠谱,那一期薄荧被电哭的时候,时守桐又递纸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神情可严肃了。”

“这傻Ъ节目尽给我找事。 ” 梁平一下飞机就接到了公关请示的电话,他上网了解了大概的舆论倾向后,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回拨了团队公关的电话:“先注入水军引导舆论,然后你再派人和节目组联系一下,让他们解释为什么在确认嘉宾名单后没有立即通知我们,水军注入后如果舆论继续朝不利于我们的方向发展,再给我电话。”

“你也不知道这件事?”走在他身旁的薄荧问道。

“节目组没通知过我。”梁平面­色­不善:“肯定是时守桐知道你要参加《LL》拍摄,主动联系的节目组,我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他一向热衷**蛋壳上附带的那块­鸡­屎。”

“……你说什么?”薄荧皱起眉。

“你不用懂,这是抽象派的比喻。”梁平左言他顾:“时守桐没告诉你他要参演《LL》?”

薄荧摇了摇头。

“《恋恋星光》马上就要播出了,最后两集的拍摄最迟这个月也会结束,我的下一部影视剧还没找到吗?”薄荧问。

“你急什么?我可是答应了林淮要给你放假 。”梁平说:“再说了,拍真人秀不是比拍影视剧赚钱多了。 ”

“后面那句才是真正的原因吧。”薄荧冷冷地说:“合作愉快的前提是建立在双赢上,可是我只看见了你赚的盆满钵满,我的目标却依旧遥遥无期。”

“你不是已经实现目标了吗?”梁平吃惊地看着她:“你现在位列四大小花之一,坐拥近六千万的粉丝,出席活动得按分钟计价,放眼圈内,能和你抗衡的二十代女星只有元玉光一人,她现在26岁,你才21岁!你还在不满什么?”

“我想要的不是真人秀带来的浮萍一般的人气。”薄荧说:“现在人们称我为小花,他们因为喜欢我的脸而聚集在我周围,但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你能保证我老了以后他们还是会像现在一样喜欢我?凭借外表得到的喜爱都是会消逝,钟娴宁逝世十九年依然每年都有影迷为她办追悼会,凭的不是其他,是打动人心的作品。 ”

“你错了,除了作品还有一个原因,她死在了她最美丽的那一年。”梁平冷笑道:“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就算能活在别人心中又有什么用?累死累活赚的钱都便宜了别人。”

“你不会明白的。”薄荧低声说。

梁平看着她,不正经的神­色­慢慢沉淀下来,脸上变得平静:“是啊,你在想什么,我一直都没能明白。”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缄默半晌后,梁平再度开口:“如果你寻求的是一个突破,我倒是有一个冒险的机会可以提供给你,只是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个危险的冒险,能不能承受起失败的代价,就要你自己衡量了。”

“什么机会?”薄荧抬起头来。

“被誉为导演界“天才新人”的边毓正在筹拍他毕业后的第一部正式电影,虽然投资方还没有确定,但是有意愿的制片公司多如牛毛,男主角也已经确定,由实力派男演员戚坤出演,女主角方面他们考察了几个女星,但都不太满意。”

“女主角的人设是什么?”

“具体的我没看过剧本不知道,但是边毓目前接触的都是二十五岁以下的清纯型实力派女演员。”梁平说:“现在透露出来的唯一一点就是,想要出演这个角­色­需要在拍摄后期增肥,而且从至今都没找到合适人选上看,这个增幅的程度恐怕不少,这会严重破坏你的外貌,但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打破观众的既定印象,强迫他们将注意力从你的外表上移走,转而关注演技,另一方面,各大颁奖会的评委一向特别青睐这种具有突破­性­的改变,这可以作为我们冲击最佳女主角的电影。”

薄荧沉默了。

“这部电影现离正式启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你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考虑。”梁平说。

☆、第159章

一周后是《恋恋星光》的定档发布会, 在薄荧搭乘保姆车前往发布会现场的路上, 梁平收到了时守桐那方的工作人员发来的《星》半成品MV,原本开车的程娟嚷着想看, 换了坐在薄荧身边的伍惠去开车, 从前面一排勾着脖子硬是看完了整部MV。

“太好听了!太好听了!太好听了!”MV播放完毕后,作为时守桐迷妹的程娟激动得像是找不到其他话语一样,不断重复着单纯的赞扬,除了对歌曲的称赞外,程娟还把赞扬分了一部分给薄荧:“小荧在MV最后的那个红着眼睛的回眸一笑太美了啊啊啊!我见犹怜啊太太太心疼了!又感动又心疼!”仿佛觉得单凭语言无法表达她激动的心情一般, 程娟的手掌啪啪地拍着真皮椅背,表情十分夸张。

“吵什么吵,也就那样, 赶吴泊宁还差了点火候。”一向和时守桐不对路的梁平皱着眉一脸嫌弃。

“红眼睛的那部分导演怎么没处理?”薄荧问。

“导演觉得你红着眼睛微笑的画面误打误撞拍出了非常好的效果, 权衡过后决定不再做过多修饰。”梁平收起平板电脑:“我觉得拍得挺好的,你想改?”

“我无所谓, 听导演的吧。”

汽车拐弯开进一个地下停车场里,伍惠把保姆车在靠近电梯的一个角落里停下, 随着几声陆续响起的关门声后, 车上四人都下了车。

下了车后谁都没有说话,直到电梯门在四人面前缓缓合上后,梁平才收回了四处巡视的目光,重新开口道:“发布会上记者肯定会询问你和时守桐的关系,这是《恋恋星光》的发布会现场,就算要炒绯闻, 那也只能是和男主角的,考虑到之后你要出演的《LL》,你也不能完全否认时薄恋的可能,记住一句话,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最好的选择是避而不答。”

“好难啊……”程娟小声说。

“所以你才只能做一辈子助理。”梁平凉凉地说。

“做小荧的助理的话,一辈子就一辈子。”程娟不服气地小声顶嘴。

“好啊,你给我做一辈子的助理,我给你买车买房,每年还送你大红包。”薄荧笑道。

几句似真似假的说笑过后,电梯停在了大楼四楼,梁平他们把薄荧送进后门后,就走了另一条路到发布会大厅去了,薄荧从后门进入发布会大厅,在接连不断的闪光灯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坐到了白­色­的长桌前。

薄荧来得不算早也不算晚,参加发布会的主创们刚来了一半,再又等了二十多分钟后,薛洋安姗姗来迟,作为最后一个来到的电视剧主创坐到了薄荧身旁的空位上。

所有人都到齐后,发布会正式开始了。

在几个常规问题热身过后,一名娱乐周刊的记者提出了辛辣的问题:“《恋恋星光》在此之前宣布的首播时间是在六月,一周前《秘密花园》剧组宣布首播时间同样是在六月,请问《恋恋星光》剧组是否有更改播放日期的打算?”

黎露按下了面前的话筒开关按钮,微笑着说道:“六月播出只是此前制作组暂定的播放日期,但是没错,今天的定档发布会就是为了告诉大家,《恋恋星光》将从六月二十四日开始,于每周二、四、六的晚上九点播出,我们不会更改和大家在六月见面的约定。”

“众所皆知《秘密花园》的原作者赵奕此前的作品都被拍成了大热电视剧,观众们总是为了你和赵奕的作品谁更优秀而争论不休,从收视率上看,你们现在是四比三的胜负,请问你有信心维持这个胜利吗?”娱乐周刊的记者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我认为评判一部商业电视剧的依据只有观众的好不好看,和其他作者的胜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请下一个记者提问。”黎露面不改­色­地微笑。

又一个记者被获准提问,他站起来后,看着薛洋安和薄荧问道:“两位男女主角能不能分享一些拍戏中遇到的对方的趣事或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事?”

薄荧随口说了一件拍戏时发生的小事,薛洋安更是敷衍,直接无视了记者的要求,说的趣事里薄荧连出现都没出现过。

二十五分钟的发布会结束后,进入了限时五分钟的自由采访时间,这里才是真正需要提起十二分警惕的地方,记者会利用这五分钟时间提出发布会上不被允许提出的问题,而回答提问的人则需要发现并避开语言陷阱,让提问者写个大新闻的愿望落空。

采访角上分散着围了几十个记者,作为男女主演站在一起的薄荧和薛洋安身边的记者数量是最多的,其次是作为原作者的黎露和导演的张稚华,她们身边也围了七八个记者。

薄荧是第一次和薛洋安一起接受采访,她不知道其他人那里情况怎么样,但是围在她身边的记者好像都商量好了一样,全部联合起来围攻薛洋安,提出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有些莫须有的指控就连薄荧听起来都觉得天马行空、无从说起,就像薛洋安用刺猬的尖刺来对抗禁锢他的世界一样,外界收到他的恶意,也用满满的恶意在回报他。

“请问薛洋安,网上盛传你一年前在拍摄《命中注定的爱情》时,和男二号唐皓然因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你能解释一下吗?”

“此前广电收到了大量来自家长的投诉,他们认为你给他们的孩子带来了不良影响,要求在大小荧幕上都彻底封杀你,对此你有什么想对这些家长说的?”

“编剧刘悟公开宣称你是业界毒瘤,是开启了极限烂剧和造成影视行业乱象的罪魁祸首,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来自媒体的闪光灯不断闪烁,薛洋安的脸­色­在刺目的白光下也变得毫无血­色­,但是他依旧不甘示弱地回视着每一个向他捅出刀子的记者,用更尖锐更冰冷的刀子去回答他们的问题:

“没什么可解释的,他欠揍,我拳头痒,就这样。”

“你希望我说什么?”

“关我屁事。”

他傲然地昂着头,冷冷地注视着一个个群起而攻的记者,双手环抱在胸前,仿佛毫无畏惧、漫不经心,薄荧却知道,那是一个典型的防御和排斥的动作,薛洋安并非他表现出来的百毒不侵。

薄荧在这时Сhā入了薛洋安和记者们的战局,开玩笑地说道:“五分钟都要过去一半了,难道没有一个人想向我提问吗?我还以为今天会受到狂轰乱炸的是我呢。”

薄荧一提醒,几个记者确实想了起来,他们马上把话题转向薄荧,急切地问道:“薄荧!请问你和时守桐的绯闻是真的吗?”

“有消息称拍摄MV时你是在和时守桐一起离开后发生的崩溃痛哭,令你痛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记者们抛下薛洋安,接连将数个问题抛向薄荧,相机的闪光灯连续闪烁,强光令一些记者都难以直视薄荧,但是闪光灯下的薄荧本人却连睫毛都没有抖动,依旧面­色­自若。

薛洋安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我曾经向粉丝承诺过,如果我恋爱了,我会公开恋情,这句话直到现在依然作数。”薄荧笑道:“至于之前被拍到的痛哭图,我相信每个人都会有情绪崩溃的时候,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后能否振作起来。”

“薄荧……”

“薛洋安……”

被薄荧打岔后的自由采访总算重回了正轨,看在薄荧的面子上,记者们没有再故意问一些让薛洋安难堪的问题。

自由采访结束后,梁平和程娟、伍蕙走了过来,想接薄荧离开发布会大厅,薄荧对他们抱歉地笑了笑,提出要先去洗手间一趟。

“让程娟跟着你。”梁平说。

“不用,洗手间不远就是电梯,你们先去停车场等我吧。”薄荧说。

梁平不赞同,但是在薄荧的坚持下,他似乎有所察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带着两个助理先一步离开了。

薄荧独自从发布会大厅的后门走出,走过清场后变得安安静静的四楼,在接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小解过后,薄荧在盥洗台洗净双手,擦­干­手上的水迹,转身走出洗手间。

刚刚踏出洗手间的区域,薄荧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等在外面的薛洋安。

薄荧在生活中逢赌必输,但是在人心上,她从来没有赌输过。

☆、第160章

薄荧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薛洋安, 脸上露出微微吃惊的神情, 片刻后,她向薛洋安小心地笑了笑, 然后就朝前方的电梯间走了过去。

薛洋安冷冷地注视着她, 在薄荧即将从他对面走过的时候,他开口了:“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了吗?”

薄荧的脚步停了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想什么,你那些伎俩用在我身上没用。”薛洋安说:“因为我根本不在乎外界怎么说我,你刚刚的所作所为也不过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你知道我为什么厌恶你吗?因为你很虚伪, 你每天挂着一模一样的微笑面对他人,揣摩他人心理并给予他们想要的回应,一言一行都谨慎得像是在心里演练过千遍, 你对别人的好都是带有目的­性­的, 被你笼络的那些傻子却不知道自己已经为此付过费用,还在私底下感恩戴德, 为你摇旗呐喊。虽然我不知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但你要是想把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我奉劝你还是趁早放弃, 比起虚伪的人,我更讨厌的是算计利用我的人。”

“再有下次,我不保证我在面对媒体的时候会说出什么,世界变化那么快,说不定你就会成为我的理想型女友呢?”薛洋安扔下一句冰冷的威胁过后,转身想要离开, 从身后响起的一个低柔但不容忽视的声音拉住了他的脚步。

“……我讨好你,会有什么好处吗?”

“什么?”薛洋安皱着眉头转过身。

“如你所说的话,我讨好你的目的是什么?”薄荧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失败了,像是现在这样被你威胁;成功了,成为你粉丝的眼中钉、­肉­中刺。讨好你,我会有什么好处吗?”

“你觉得我抢了元玉光的机会,所以我说什么都是别有用心,做什么都是错上加错,你觉得我市侩虚伪,不及元玉光的坦荡,所以不论我如何解释,你也会一句话全盘否定,可是薛洋安,我可以在这里用我今后的星途发誓,不论你之前如何针对我,我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没有在背后给你使过一个绊子。”

薛洋安看着薄荧没有说话,眼中露出一丝讶­色­。

“我虚伪,元玉光清高,或许我们之间的竞争起点有些不一样,但我同样能够发誓,我没有使用过任何不正当的手法去赢得竞争,我努力生活,努力工作,努力去获得别人的认同,”薄荧的声音加快,音­色­中隐隐有些颤抖:“难道是努力活着的我错了吗?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在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他人,不想让自己的坏心情影响他人,始终微笑着面对他人,这也错了吗?仅仅是因为我和元玉光是竞争对手,所以我的好心就要被你踩在地上,用虚伪两个字全部概括吗?”

薛洋安眼中的尖锐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他站在原地交换了几遍身体的重心,神­色­复杂地看着倔强地直视着他的薄荧,她的瞳孔像是砚台中的水墨一般,黝黑中泛着光泽,薛洋安疑心那是泪光,盯着她的眼睛看,那抹水光却又时隐时现,难以判断。

严格算起来他和薄荧从《超越青春》开始,合作至今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光,但是直到今天,被薄荧一叠声质问的时候,她的样貌才第一次真正地映入了他的眼睛。

薛洋安沉默地看着她。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听到现在,也没有转身回到发布会大厅告诉记者我是你的理想型女友?你放心吧。”薄荧自嘲地笑了笑:“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做多余的事了。”

她从和薛洋安的对视中垂下目光,抬脚朝电梯间走去。

薛洋安看着她的背影即将消失在转角时,嘴­唇­动了几下,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冲动开口问道:“我这么对你,你为什么不恨我?”

薄荧的脚步停止了,身体却没有转过来。

薛洋安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在半晌的沉默后终于等来了回答。

“在影视城拍戏的时候,剧组安排我们入住的宾馆旁边有一家售出后正在改装的便利店,从《恋恋星光》开拍的那天起,它的门口就一直放着一盆只剩下光秃秃枝桠的长寿花,和一些碎石砖放在一起,盖满了装修的灰尘。”

薄荧的回答看似和薛洋安的问题无关,但是薛洋安知道,薄荧的确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死了,因为它就是已经死去的模样——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它的树­干­中间长出了­嫩­绿­色­的新芽,在厚厚的灰­色­中,那抹充满生机的­嫩­绿十分耀眼。”

“我不明白它为什么能在横店五月的酷暑下重获生命。直到有一天,我因为赶通告而在深夜回到宾馆时,在宾馆门口看见了蹲在夜­色­中,用矿泉水给被人遗弃的长寿花浇水的你。”薄荧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和面对外界时满身尖刺的你不同,那个时候的你,脸上露着我从未见过的柔和。”

“所以即使你怎么尖锐地对待我,我也认为你是一个本­性­温柔的人,我以为只要我坚持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对我改观,改变对我的偏见,因为你是一个可以温柔地对待不认识的小女孩、枯萎的盆栽植物、为了保护他人而不惜埋葬自己真正心情的人……可是我现在明白了,这两者之间是没有关系的。”

“我的努力,不过是我的自以为是。”薄荧说完,重新迈出了脚步。

这一次,薄荧彻底地消失在了薛洋安眼中。

薛洋安停在原地,直到听到电梯门合拢的声音也没有挪动一步。

薄荧走后很久,薛洋安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直到他的经纪人张继从发布会大厅的方向慌慌张张地找了过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还以为……”张继欲言又止。

“你以为什么?”薛洋安冷冷地看向他。

“刚刚记者那里你太冲动了,我告诉你好多次了,记者问到唐皓然的时候你要一口否定你们有过肢体冲突——”

薛洋安冷笑一声,抬脚往电梯间走去:“你觉得记者们会按着我否定的话来报道吗?既然这样,我当然要说我想说的话。我不仅打了唐皓然,我还嫌打得不够狠,没让那人渣学到教训。”

“算了,已经说了的话也收不回来了,说了就说了吧。”张继自己给自己打圆场道。

反正不管薛洋安说了什么,他的后援会都会给他擦ρi股的,张继想。

唐皓然蠢就蠢在以为薛洋安不解释,他就可以爬上薛洋安的头随意拉屎,薛洋安不愿向外界低头解释,不代表他的粉丝们也会什么都不做,估计要不了几天,薛洋安和唐皓然真正的矛盾就会被公之于众,到时候唐皓然的恋童癖和猥琐儿童演员的劣迹一曝光,这个愚蠢得以为­鸡­蛋能碰硬石头的男演员就会彻底消失在娱乐圈中吧。

薛洋安的粉丝太过强大,一开始,张继也想过控制这股力量,但是后来他放弃了这种无谓的努力,就像薛洋安出道后获得的现象级人气,薛洋安的粉丝能量也是现象级的,他在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将这股成长中的力量控制住,之后就再没有了控制住它的机会。

和靠作品吃饭的实力派明星不同,作为依赖粉丝生存的偶像明星,粉丝就是根本,失去粉丝支持的偶像下场凄凉,毕竟老树逢春的事太少太少,在投资商和片方的眼里,过气的偶像明星连潜规则出道的十八线新人都不如,新人还有很大几率能红,过气的偶像想要再重回焦点中心却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和薛洋安都是被粉丝套上项圈饲养的狗,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他已经接受现实,而薛洋安还在反抗,薛洋安既没有办法和已经扭曲的粉丝彻底决裂,又不能接受粉丝对他的种种束缚,只能在粉丝允许的范围内疯狂宣泄他的愤怒,可是越是这样,薛洋安就越是感觉愤怒和绝望,恶­性­不断循环,到最后,粉丝如愿以偿地让偶像孑然一身,除了聚集在他周围的粉丝外一无所有。

最可怕的是,这一切没有人主导,完全是薛洋安的粉丝们在无意识中推动出的结果。

如果有人敢和这样的团体对抗,张继确信,那人不会是自己。

薄荧回到保姆车后,梁平没有马上问她去做了什么,直到找到一个两人独处的机会,他才问出了这个横亘在他心中许久的疑问。

“这很重要吗?”薄荧低头浏览着微博上的评论,反问道。

梁平看出她不愿回答,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告诫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

薄荧没有回答。

她一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第161章

《恋恋星光》播出前半个月, 薄荧随着剧组四处辗转宣传, 薛洋安一直没有参与,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 毕竟薛洋安的档期难调是众所皆知的事, 就算有巨额出场费也不一定请到他,更别说没有进账的站台宣传了。

同一时期,《秘密花园》也在紧锣密鼓的宣传,一开始两部电视剧在宣传期的热度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但是这种平局很快就被元玉光和同演男主角周景恒传出的绯闻打破了, 虽然一部分观众因为绯闻出现于宣传期而持怀疑态度,但更多的人却因为元玉光出道以来零绯闻的履历而持相信态度,《秘密花园》凭借两位主演的绯闻占据了大部分抢手的综艺节目, 除开户海卫视自己的王牌综艺外, 其他电视台里只剩下一些《秘花》不要的节目留给《恋恋星光》挑选,花天价买下《恋光》的户海电视台为此急得焦头烂额, 片花也放了,花絮也放了, 但是在声势上, 《恋光》还是差了《秘花》一大截,走投无路的户海电视台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求助于薄荧,希望她也能像元玉光那样,用宣传期绯闻来造势。

“和谁炒绯闻?薛洋安肯定不用想了,别说和《恋光》打擂台的是元玉光主演的《秘花》, 就是以前他主演的那些电视剧,除开刚出道那两年,他几乎没有传出过绯闻,就算有,那也必定会在一个小时内由公司正式辟谣,退一万步,就算薛洋安同意配合宣传,我们又为什么要同意?他们当我们傻吗?薛洋安刚出道时为了宣传而炒的几个绯闻,哪个女方不是脱了一层皮才被他的粉丝放过?”在移动的保姆车上,梁平挂断电视台打来的电话后讽刺地说道:“和薛洋安炒绯闻,和提着­鸡­蛋篮子走钢丝有什么不同?就算这部电视剧火不过《秘花》又怎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们还有下一部,下下一部,我可不想把未来全砸在这部戏上。”

“和男二号炒绯闻不行吗?”薄荧皱眉问,她在《恋恋星光》上期待了太多,今年已经过去了一半,如果她想在明年年初发布的四大小花榜上占据首位,《恋恋星光》就是她最后的机会,如果有可能,她还是想再拼搏一把。

“绯闻造势这条路,只有薛洋安加入才能把现在的局势给翻盘,男二号只是一个新人,炒绯闻的话也全靠的是你的热度,你一个人是没法抗衡元玉光和周景恒的。”梁平表情复杂:“《恋光》的前期宣传已经输了,接下来只有看中期宣传能不能扳回一局了。”

晚上八点,人山人海的上京机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无数身穿相同服装的年轻男女手握应援牌和应援物安静地候在机场出口处,她们像军队一样秩序井然、神情肃穆,一块印有“薛洋安官方后援会”的招牌被醒目地举了起来,令往来的旅客频频回首,然后快步离开。

八点十五的时候,从出口出现的薛洋安及其团队打破了这片区域诡异的寂静,就像她们整齐的队列一样,她们的呐喊声也同样整齐,夹杂着几声激动的啜泣,薛洋安三个字连续不断地响彻在机场大厅里,面无表情的薛洋安被他的保镖簇拥着往前走去,他神情麻木,时不时地抬起手来朝两边挥手也像是机械动作。

出了机场后,薛洋安马上登上了等在门口的豪华房车,他的经纪人随后上车,车门关闭后,那些既理智又疯狂的粉丝终于被隔离在了车门外。

经纪人张继不由松了一口气,不管让他再面对薛洋安的后援会多少次,他都没法摆脱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薛洋安的黑粉将他的后援会称为“娱乐圈中最大的邪教”不无道理,暗地里连张继都有些认同这个说法。

松懈下来后,手机的突然震动把张继吓了一跳,他拿出手机后,发现是官方后援会的会长发来的微信,他浏览完毕后,抬头看向薛洋安:“后援会给我传来了唐浩然勾引未成年粉丝开房的私信截图,她们似乎打算在今晚爆料给媒体。”

张继小心翼翼地看着薛洋安,每次被粉丝接机后的他都像一个拔了引线的手榴弹,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如果有可能,张继实在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说事,但是他知道,说了顶多是一顿不冷不热的嘲讽,不说,他可能就做不成薛洋安这个当红炸子­鸡­的经纪人了。

“现在曝光的话,可能会影响到《恋光》和《秘花》的前期宣传之争……”张继委婉的说。

薛洋安隐秘的心思,天天和他朝夕相处的张继多少有些察觉,薛洋安也清楚他猜到了点什么,但是两人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薛洋安需要张继在后援会和他之间周旋,张继也需要借着薛洋安这座活金山捞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两人都好。

“现在曝光的话,《恋光》会压过《秘花》吗?”薛洋安面无表情地说。

“……最多拉回到势均力敌的状态吧。”张继不肯定地说。

薛洋安沉默下来,他望着贴着黑膜的车窗半晌都没有开口,张继本来很肯定他会做出什么选择,现在也拿不准了,已经打好的回复停留在输入框里,一直没有发出。

久到张继以为薛洋安已经不会给出明确指示的时候,薛洋安望着窗外淡淡地开口了:

“曝光吧。”

就在薄荧以为《恋光》输掉前期宣传已经成为定局的时候,海浪娱乐突然爆出了人气男演员唐皓然约袍未成年粉丝的丑闻,在震翻了唐皓然和他的粉丝之后不到一小时,海浪娱乐再次爆出一个大料,唐皓然和薛洋安此前在拍摄片场发生的肢体冲突,原因也是因为唐皓然畏亵同组的儿童演员,被薛洋安撞见,才发生了后面的事。

薛洋安此前已经通过《奇葩去哪儿》里的“暴娇人设”洗白了不少,现在这条爆料再次把他推上了热搜第一,但是这一次,薛洋安不是被骂上去的,他的微博下也首次出现了不用后援会点赞“净化”的评论区,众多黑转路人、路人转粉,在他的微博下纷纷留言评论,夸奖他打得好、打得妙,薛洋安最新一条微博下,一条事发后新留的评论被迅速点到了最赞:

“大概是看腻了娱乐圈中各式各样美好善良的清泉,对薛洋安这样的泥石流反而越看越清新脱俗了。”

随着薛洋安的名字在网络上大肆传递,由他主演、即将播出的《恋恋星光》不可避免也被频繁提起,虽然还没法和传出了恋爱绯闻的《秘密花园》抗衡,但是总算也还是挽回了颓势,几个热门综艺也腾出时间向《恋光》发出了邀请。

离《恋光》播出只剩下十天不到的时间,前期宣传最后的这几天时间是薄荧最忙的时候,因为薛洋安的频频缺席,薄荧不得不担起了现场宣传的所有任务,往往是刚录制完一个电影访谈,紧接着就要飞往另一个城市无缝衔接媒体见面会,在忙得脚不沾地的程度下,薄荧无暇关注外界变化,直到她在录制开始前的休息室里看台本时无意中听到程娟正在和伍蕙安利时守桐的专辑《星》,才知道时守桐的新专辑已经发售了。

薄荧有些懊悔,自己明明记下了发售时间,却还是因为忙晕了头而忘记了这件事。

“销售情况怎么样?”薄荧放下台本,对程娟问道。

“好爆了!”程娟按捺着激动的心情说道:“《星》的发售日期正好是时守桐在《天生歌手》总决赛上夺冠的第三天,发售那晚买数字音乐的人们直接挤爆了梨子音乐的销售页面,我也是刷了好久才……”

程娟还没说完,薄荧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了震,一条来自微博的娱乐推送点亮了她的手机屏幕:

“唱片业的救星?时守桐新专辑《星》势如破竹!发售第五日销量破百万,当之无愧的怪物新人!”

程娟的手机叮了一声,也收到了这条推送,这位忠实歌迷立即叫了起来:“天啊,五天破百万!已经快赶上吴泊宁的白金速度了!”

这条推送正好解救了薄荧忘记时守桐专辑发售的尴尬,薄荧拿起手机解锁,在微信上给时守桐发去了祝贺的信息。

没一会,她就收到了时守桐的回复:

“有没有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薄荧回复。

几秒后,时守桐的回复传了过来:

“我想见你。”

“我在平都录节目,你在哪?”

“现在的我在户海,但是如果你同意的话……两个小时后的我就会在平都。”

薄荧看着这条信息,不由笑了笑。

“我同意了。”在向程娟确认了接下来的行程可以推后一天后,薄荧打下这四个字,点了发送。

☆、第162章

节目录制完毕后, 薄荧直接回了入住的酒店, 在和程娟及伍蕙在走廊微笑告别后,薄荧没有回自己的房间, 而是敲响了另一间关闭的房门。

几乎是立即, 房门就被打开了,穿着黑­色­破洞长裤和印字T恤的时守桐出现在了门后,他看见薄荧,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

薄荧被他带得也不由笑了起来:“不让我进去?”

“我哪敢。”时守桐笑着让开了道,在薄荧走进房间后关上了房门。

“你的经纪人呢?”薄荧问。

“甩开了。”时守桐在床上坐了下来, 岔开两条大长腿,抬着头看她:“梁平呢?”

“他在上京,这次没和我一起行动。”薄荧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像支开各自经纪人偷偷约会的偶像, 但是她知道, 这不是。

“你不会是逃了通告来的吧?”薄荧的神情严肃了些。

“绝对没有!”时守桐马上说:“谨遵前辈的教诲,我是结束了工作才来的, 我的经纪人可以作证。”

千里之外正在苦苦寻找从工作中突然失踪的时守桐的汤俊忽然打了个喷嚏。

“别提工作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时守桐伸出手拉住薄荧的手腕, 让她在他身旁坐下。

“是什么好消息?”薄荧等着他的回答。

“明年六月我要开演唱会了。”时守桐的耳朵微微红了:“知道这个消息后, 我第一个想告诉的人就是你……明年六月,你能来听我的演唱会吗?”

薄荧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秒,极短的一秒犹豫后,薄荧微笑起来:“好。”

听到回答,时守桐一改先前的镇定,从床上突然站了起来, 不仅做了一个用力握拳的胜利姿势,还兴奋不已地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

“太­棒­了!你知道吗,我做梦都在期待有这么一天!”时守桐亮晶晶的双眼定定地看着薄荧。

看着兴奋得不能自己的少年,薄荧不禁露出笑颜,之前的一秒犹豫被她抛在脑后。

“我会来看你的演唱会的。”她明确地说了一次。

“我就等你了,我一定会给你留一个全场最佳位置。”时守桐脸上露着兴奋的神­色­,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快步走到走廊橱柜下的小冰箱前,薄荧下意识地就猜测里面或许是两杯­奶­茶,果不其然,时守桐拿着两杯­奶­茶走了回来,从冰箱门打开的短短几秒里,薄荧看见了里面满满当当的一冰箱­奶­茶。

“你渴了吗?见到你太高兴,我都忘记给你倒水了。”时守桐说着,把抹茶味的­奶­茶递给了薄荧:“你如果喝腻了这个口味就告诉我,我给你买别的口味。”

也许从薄荧接过他递来的第一杯­奶­茶起,薄荧就注定要在时守桐这里以­奶­茶当水。

­奶­茶里有很多添加剂,有很多­色­素,有过多糖份,有很多对健康不利的东西,但是这些对薄荧来说都无所谓,她没想过要长命百岁。

“你应该少喝点­奶­茶,注意身体。”薄荧接过­奶­茶后,对时守桐说道。

“我身体挺好的,每年体检都是全优呢。”时守桐不在意地说。

他深深地喝了一口­奶­茶,杯子里的巧克力颜­色­瞬间减少了四分之一,时守桐满足地长叹一声,放下­奶­茶在床上翻着身体滚了滚,闷声抱怨道:“我好想和你出门啊,好想好想啊,当明星就这点不好,连去个便利店都能被发现,哪儿都不能去。”

看他在床上滚来滚去,薄荧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头。

“你是不是把我当狗了。”时守桐停止滚动,哀怨地看着她。

薄荧刚想否认,时守桐就咧嘴灿烂地笑了起来,他抓住薄荧缩回的手握在手里,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如果我是你的宠物,你也会把我记在心里,永远都不忘吗?”

时守桐的呼吸轻轻吹在薄荧脸上,她这才发觉不知什么时候时守桐已经把她拉到了他身上,两人的距离过近,时守桐的目光微微变化,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在少年仰起头慢慢靠近的时候,薄荧猛地回过神来,双手条件反­射­地抵住了时守桐的胸膛。

时守桐的动作停住,他看着薄荧,半晌后笑了起来:

“我也不想只做你的宠物。”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薄荧,就像是开始狩猎前的狮子,眼中流露着野­性­的光芒:“……我会等着你属于我的那一天。”

忙碌的前期宣传随着开播日期的临近总算是进入了尾声,六月二十三日,《秘密花园》先一步在电视上开播,《秘花》和《恋光》的两方势力都在手握手机等待第一时间得知收视率,薄荧也在等。

收视率出炉的时候,薄荧刚拍完《嘉人》八月份的杂志画报,从摄影棚一出来,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梁平就朝她走了过来,从他的脸­色­上看,薄荧自觉《秘花》恐怕创下了预料之外的收视率。

果不其然,梁平开口证实了薄荧的猜测:“首集收视率%,第二集收视率上升至%。”

薄荧的神­色­凝重起来,《秘花》的首集收视率都快逼近目前绝大部分电视剧的最高收视率了,在此之前网络上对《秘花》的收视预测是在%~%之间,当时《恋光》相关的人员还觉得这个预测过于乐观了,没想到……

“网上舆论现在都在唱衰《恋光》,他们觉得今年的年度热剧已经是《秘花》的囊中之物了。” 梁平说:“现在就看明晚《恋光》的收视率怎么样了。”

第二天晚上,《恋光》剧组的微信群在电视剧刚刚播完片尾曲没几分钟就发布了收视率结果,薄荧在结束行程回扁舟台的路上收到了这条信息,《恋光》第一二集的收视率分别是%、%,虽然第二集的收视率有显著上升,但《恋光》依旧落后了《秘花》%的收视率,消息公布后,群内一片寂静。

她输了。

薄荧沉默着看着群聊天界面。

“结果出来了?”梁平看着薄荧的神­色­,已经猜出了大概:“这才刚刚起头,我们还有逆袭的机会。”

“是啊,没关系的,小荧。”正在开车的程娟担心地从后视镜里打量薄荧神­色­。

伍惠沉默不语,但也在从后视镜里观察薄荧。

薄荧没有和任何人说话,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黑­色­的车窗外依旧是一片黑­色­,梁平不知道她在看什么,只能不语地望着她。

没过多久,所有人的手机都响了一下,微博推送过来的最新娱乐消息点亮了他们的屏幕:

“两大世纪之争落下帷幕?《恋光》收视率不敌《秘花》,今夜注定一方欢喜一方忧。”

紧接着没多久,薄荧就收到了两条提醒,一条来自微博好友圈——

时守桐: “‘星’这个字有魔力,带上它的不仅专辑大卖,还会收视长虹。[耶]”附图的背景是一张在正在播放《恋恋星光》的电视前的自拍。

一条来自微信新消息——

“离胜负还早着呢。”发信人是林淮。

薄荧握紧了手机,一直注意着她的梁平第一个发现了她的神­色­变化。

“你说得对……胜负才刚刚开始。”薄荧低声:“我相信所有为《恋光》付出努力的人。”

薄荧不相信自己,但是她相信着相信她的人们,即使是为了不让他们失望,她也不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不到电视剧播完最后一集,她绝不认输。

☆、第1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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