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比赛,他要赢。深司秀美的脸上是坚定的表情和绝对的斗志,他们的目标,是直指全国,把不动峰的名字敲在所有人的心上。因此不管是为了橘,还是自己,胜利,就是他站在这里的唯一目的。
持着拍的手紧了一紧,目光对上了对面那个戴着帽子的骄傲男孩,他之前两次出人意料的表现虽未必能百分百的说明他的实力,但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家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一年级。
“不动峰的伊武深司,就是把柿木的九鬼打得落花流水的那个!”
“青学在这么重要的二号种子单打赛中,居然启用一年级的新人……”
“真是可怜,打算放弃这场比赛么?”
……
一群无聊的家伙,只会用外表来评判人。龙马不屑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只有没实力的人才会单单凭借一些无聊的东西枉加揣测他人的水准,他们,还Madamadadane。
眼光微瞥向季颖,却看到她正对他绽放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仿佛在说:喂!龙马,别输哦,我们等你赢得这场比赛庆功!
呵,这家伙。他是不懂她在折腾什么,也不明白她昨晚迷茫的眼神,究竟意味着什么,但这熟悉又陌生的矛盾感觉竟让他感到无措。然不论如何,他会向这个似乎永远没个正经的女生证明他的誓言,他一定会打败他老爸的!而在这之前,不管对手有多强,他都不会输,绝对不会!
第一场的比赛,他会为自己画上一个完美的开端。琥珀色的瞳眸里有对胜利的执着,不动峰的天才是么?他会让他大吃一惊的,也顺便让场边碎嘴的家伙,通通闭上嘴!
武士魂,终已醒,风起云涌间,天可变,地可哀,胜利之心不灭。
“第一局,青春学院越前发球!”
黄|色的小球一上一下,缓慢而有节奏地跳跃在褐色的土与套着蓝白色护腕的手之间,那样轻盈又如此有力,一下又一下的持续着,让原本就让人屏息的气氛更显凝重。
“他一开始就用右手发球。”大石微微皱眉,看来越前真的很认真,这定然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征战。
目光,紧紧聚集。无论是先前玩闹着的菊丸和不二,还是身经百战而无一败迹的手冢,都专注地看着龙马地一举一动,呼吸仿佛都与他相连。这特别的气氛和幼小身躯中散发出的强烈气势,让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好手都很清楚明白,这即将开始的战斗,会是如何的精彩。
越前南次郎的儿子,让那些人看看你的才华吧。坐在备战席上的龙崎教练的脸上有着期待,更带着自信,她相信这孩子会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就像他那个玩世不恭的老爸一样。因为,他们都是上天选中的孩子。
龙马手中的球依然进行枯燥的上下运动,起伏间,随着呼吸,顺着心跳,而龙马刻意压低的帽子让人几乎看不出他的表情,更无法明白他的想法。
他,究竟要在何时开这个局?
倏然间,球在龙马的手中一定,右脚微向后移,身体迅速翻转一侧,左手的手腕轻快地一起,这掌中的球便如出弦之箭,离膛之弹,瞬间变幻成一道光速,刺破了浓重的空气,直冲太阳而去。
双眼下意识地追随那道直Сhā蓝天的黄点,却顶不住刺眼的阳光,视线在一瞬间,变得有些迷离。
“喝啊!”少年凝力的叫声一起,朝右后方旋转了约135度的身躯似风神附体,全身的力量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手腕之上,身体一跃,红拍一震,刚蹦到顶点的小球微一颤,顷刻间就变换了轨道,如流星闪过,在透明的空气中划下一道优美的弧线,奔向了对场。
坠地,嵌下一个相会过的痕迹,球便奋力弹起,冲着早就算好落点并及时跑了过来的深司脸上直冲了上去,擦过他清秀的脸孔,再次冲上云霄。
不过一瞬间,却如一世纪。
木然、惊诧,呆楞和难以置信,这张张扭曲的面孔,构织成一副奇异的画面,而龙马则微挑起嘴角,挂上了充满了不属于他年龄的魅惑的笑,这是画面中最美的一抹流红: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刚才怎么了?”
“球居然直接朝着深司的脸弹!”
而裁判也木讷地盯着对面的球场,刚才发生了什么?
“喂,裁判,你还不喊么?”拽拽的声音没有透露出龙马太多的情绪,这还,只是开始呢。
“呃……啊,15-0!”
黑色的眼眸,还僵硬地留在球擦过的方向,这个球是……深司有些无法相信,这……有可能么?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揣测,龙马再次开出了外旋发球。
不同的拍球时间,相同的击球姿势,不同的落球地点,相同的弹球形式,只是这一次,球更直接得冲深司的眼睛飞去。在极度地惊讶中迅速把头一扭,球再一次擦过了他飞扬的发,旋转而去。
“30-0!”
接着,又是一个同样的发球,深司看着球冲着他的脸来,再看着它擦过他的脸走,这样快速的转变,让他高举的拍尚未有机会挥动一次。
“40-0!”
当这样的报分声响起的时候,整个球场的人都陷入了一片震惊。
“他是怎么办到的?”
“一年级就有这样的水准?”
“刚才谁说青学要放弃二号种子单打的?”
……
谈话前,龙马已灵巧地跳跃起来,又发出了一个外旋发球,再度以相同的方式不同的方向,朝对面球场杀将了过去。
真是厉害的发球,但深司,这对你来说应该没问题。橘的面容微显严肃,没想到对方的一年生竟有如此雄厚的实力,不愧是名为一号种子的队伍,果然不容小觑。
深司和前几次一样在球开出的时候就快速的移位到了前线边上,甚至比前几次跑得更靠前,等待球落下的时机。
哼,看出来了么,龙马的嘴角微挑,他还不错嘛。
双脚拉开,侧身而站,手高高地举起,仿佛和前几次没什么区别,球也如同前几次般再度冲着他的脸飞了过来。
两脚突然一个左扭,脚尖同时蹬踏,瞬间就离地而起,整个人闪跃到了左前方,而右手上高举的拍子,就恰好将球停在了拍面的中上方,很好的位置,他微一转腕,身体轻轻在空中一旋,落地的同时,球也跟着转了回去。
果然,不出他所料。早就在深司跑位时就窜到网前的龙马轻松地一跳,稳稳地用拍挡回了球,黄|色的小点才刚飞出,又旋转地逆了方向,回落到了深司的脚边,一个弹跳,再一次从他眼前飞到了他的后场。
“越前胜出!”
“你好像已经跟上我的速度了嘛,呵,越来越好玩了!”龙马竖着红色的拍子,面容和语气中,尽是挑衅之意。
“深司居然一分没拿就输掉了比赛。”神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一分钟之内……”石田连声音都是不自觉地溢出来的,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那个青学的一年生好厉害。”武俊也非常惊讶,这个常和姐姐玩在一起的小个子居然这么厉害。
“看到他,让我又想起了过去。”龙崎教练笑,他果然给了在场所有人一个晴天霹雳。越前龙马的名字经过这场比赛,将会变得更加闪耀,就像当初那个尽爱胡闹的好色小鬼一样,时间过得还真快,“很好的开始,龙马!这场比赛也许是场噩梦,但是你能醒过来的。”
“在危机时刻能保持冷静是他的优点。”不二微笑着娓娓道来,这小家伙居然能判断出对方是否可以接下他的发球,并及时跑到最佳反击点,真是厉害的集中力啊!
“一开始有点紧张是正常的嘛!”菊丸笑嘻嘻地接话,他对这场比赛可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小不点还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对方又会怎样反击?
“但深司也不是省油的灯。”季颖的脸上是懒散的笑容,现场看比赛果然刺激多了,只不过她今天愿意早起来这里,并非是为了看比赛。
嘴角微微下倾,她的逆天之行就将从这场比赛开始,眼角瞄到的,是武俊聚精会神的身影,苦涩在心中蔓延:对不起了,我的好妹妹,你虚妄的幸福就由我来彻底的剥夺吧,你所有的恨,我会心甘情愿地接收。
“一年级就如此强大,不愧是青学。”这么快被拿下了一局,不动峰的信心多少受了点打击。
“有很好的环境和友爱的学长,他命真好,一年级应该多吃点苦才行,我很羡慕你,但我更觉得很不爽……”
“深司开始发牢骚了。”神尾叹气,他的坏毛病发作了。
“他终于露出本性了。”石田也有些无奈。
“能忍这么久,已经很不容易了。”武俊对这个前桌的特色也很头疼,他要么就不说话,一说话就像开了闸的水库,怎么都停不下来,可怕的紧。
果然不出所料,深司继续不停地低喃,如念经般的细碎声音绵绵不绝地从他嘴里流了出来:“对那个一年级生太大意了,如果你不是那么自大的话还好,讨厌的白痴,我要干掉你!”
第一局只是被奇袭搞昏了头,深司,你可以扳回来的。橘认真的脸上有着对深司的信任,看着他有力的拍着球,他知道深司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
“越前,打败他!”
“呵,深司要认真了。”季颖挑起一抹笑容,余光扫到樱乃冲向这边的身影,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如果可以,她还真不想来看这场比赛。
“哦,颖颖知道什么吗?”不二突然问,脸上是一惯的笑容。
颖颖?季颖挑眉,不二怎么突然改口,还叫得如此亲密?不由泛起一丝不好的冷意,不会这么快就要玩报复了吧,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不二,你……在叫我?”
“是啊,怎么,你介意?抱歉,是我不好,不知道杉木的名字只有英二才能叫!”不二笑得一脸无害,纯净得仿佛天山的冰泉之水,透彻凉爽。
绝对是公害!季颖在心里咒骂,这家伙真会装:“当然不是,本校排名第一的王子殿下愿意这样叫我,荣幸还来不及呢。只是怎么会这么突然,害我惊喜到不知所措。”
“颖颖实在太谦虚了,你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啊!”出了名的会逃课,出了名的爱整人,出了名的嘴巴毒,虽然这都是些内部流言,大家也只是半信半疑,因为她人缘不错成绩也好,但吃过几次闷亏又和她交过手,他对其真实性可不仅仅是清楚这么简单,真正的她比流传的程度,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哪里,哪里,比起你我差得远!”别以为我听不出你的名褒实贬,黑熊!季颖也施展无公害的甜美笑容,腻得一帮人直起鸡皮疙瘩。
“颖颖这么说我就惭愧了呢,而且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哦!”不二不受半点影响地对上她的笑脸。
微笑对微笑,效果却如台风过境,吹得旁人毛发直起,坐立难安。拜托,刚下过雨已经很凉快了,不用你们再加冷风,再说真得嫌热的话,他们不还有座可移动冰山终年供冷气,只多不缺啊!
然而面对这两个恐怖份子,大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地拉拉自己的衣服,暗自祈祷他们快点结束“对决”。而此时,场上的战斗也已经开始了。
“看着不就知道了。”季颖意有所指地朝场上努努嘴,只见深司一个使劲,将球高高抛起,超旋发球么?呵,姿势确实和龙马很像,只是他挥拍的动作更大,球也恰好击在了拍子的最上方,扣着拍沿,稳稳地定了定身,迅速在原地旋转几周,毫无预警地带着深司全身的力气倏得飞出,直闯龙马的场地。
那姿势是……最先发觉的是龙崎教练,随即樱乃、常和龙马在一起的三个一年级男生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那种发球是……?”不二眼睛全开,冰蓝的眼眸顿现。
球重重砸在了深褐色的地上,又强烈地旋转着身子,冲龙马疯狂扑去。
头微侧,却快不过球速。帽子,随球一起飞了出去,风,扬起了墨绿色的发……
“15-0!”
“外旋发球?”一年级的男生忍不住齐声叫了出来。
“不可能!”樱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人居然也能打出和龙马一样的发球。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今天许下的承诺,也许明天就会背叛。泛起邪魅的笑容,季颖以一种特别的口气坚定地说到,迫使手冢和不二从震惊中拔了出来。她的语气好怪,讥讽、坚决、恶意、期许,种种矛盾的情绪仿佛都揉合到了一起,并成一句箴言,从她有些泛紫的嘴唇中飞出。
“什么意思?”手冢冷冷地问到,他不喜欢看她现在的样子,也不喜欢听她说这种话,感觉像去赴约死神一般。杉木颖,一刻都不会变,总是那么让人无所适从。
不二的眼眸尚未闭起,宝石般的眸子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对上季颖的深不见底的黑眸,那里没有他的倒影,也没有手冢的。她明明站在他们身边,可她的眼睛却在看着别处,那里究竟……停留着谁?
“比赛,会很精彩哦!”答非所问,季颖压根无心顾及他们的感觉,对她来说,这场比赛亦是极大的考验,穿越是否会改变什么,就用她自己的身体来测一下吧。
而场上的局势也迫使两人无法追问下去,深司又开出了一个超旋发球,而龙马,已经左手持拍,带着一脸挑衅的自信笑容,守侯着落地的黄球,力量再猛,他也能打回去!
“真精彩!”
“就像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这是一场谁也阻止不了的战斗,不到一方倒下,比赛是不会停止的。”
……
黄|色的球在一红一蓝两个拍间上跃下冲,左飞右舞,因速度和力量压成了奇异的形状,一来一回间,如同一道黄|色的长鞭,旋动在空气之中,仿佛将它抽到仅够呼吸的份,紧张得近乎窒息。
“那孩子真像他的父亲。”龙崎教练有些怀念,看到龙马现在的表现,很难不让她想起她的不肖好色鬼徒弟。
“你认识越前的父亲?”坐在龙崎教练身边的大石惊讶地问。
“恩,龙马的父亲,以前是个职业网球手。”
“职业网球手?”大石好奇地问,他对这个实力强劲的一年级生会拥有这么卓越的球技,还有数不清的疑问,“他是哪种类型的球员?是和龙马一样积极进攻型么?”
靠站在一边的手冢闻言,也收回盯着场内的视线,他对龙马会具有如此多的实战经验的疑问也尚未得到解答,这里会有他想要的答案么?
“积极进攻型?对……”龙崎教练看着龙马,视线却透过场内,回到了当初,那时候的南次郎也不过是个满身脏兮兮的小鬼。
“龙崎教练,你这么说,龙马会跳起来哦!”季颖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龙崎教练的回想。
众人皆转头惊愕地看着季颖:“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故意大声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季颖又偷偷地卖了个关子,“秘密。”
“杉!木!”齐声吼叫,她怎么能这样!
“呃,你们都这么想知道?难道对他有什么想法?这可不太好吧,龙马确实可爱又帅气,皮肤粉嫩,身型娇小,但你们也是男人,这样的想法……是犯罪哦!”季颖故作一脸慌张的样子,连连摆手。
“小颖!”菊丸气得直剁脚,她在说什么啦!
“啊!英二,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季颖一把搂住菊丸的脖子,“英二是单纯的好孩子嘛!”
“当然啦!”怎么可以怀疑他是同性恋!菊丸嘟嘴,季颖的拥抱多少平复了他的怨念,她可是一直被他当姐姐一样依靠,又当妹妹一般疼爱的人。
“我当然相信你啦,只是觉得某个明明对凡事都不在意,却突然对别人的私事关心的要命的人,觉得有那么点点值得怀疑而已。”季颖鬼鬼祟祟地说到,视线却直往手冢那里飘。
“啊?你说部长?”菊丸话一出口就后悔地直捂嘴,糟,糟了!
季颖连忙摆出一副我可没这么说的表情,眼睛却一直盯着手冢,果不其然地看到面无表情的他,Сhā在裤袋里的手又开始一阵猛抽,嘿,真的不怪她哦!
不二无奈地摇了摇头,英二这家伙,又被季颖给利用了。只是今天的她真的很怪,居然会避开和他的对决,平时有热闹可凑的时候,不都是会顺势而上的么?
季颖完全没有注意到不二的异样,依旧摆着一脸的笑容,此刻的她已无力注意其它,有把刀正无情地割着自己的血肉,一刀,又一刀,慢慢地,用力地,来回切挖,痛得她,快撑不住这张笑脸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就成功了,堵住了龙崎教练的嘴,手冢就不会知道龙马在模仿他的父亲,那么也就不会有那场无意义的争斗,他不会输给迹部,而他们……也可以回去自己的世界……
可为什么,她的心竟会如此抽痛,仅仅只是害怕妹妹回到那个活地狱后,对自己的憎恨吗?这一刻,她是真的迷茫得好彻底,好彻底……
鲜血,啪挞,啪挞,一滴滴地下落,滑过眼敛,挂下睫毛,顺着捂住眼睛的手指,透过其间的缝隙,涌出,泛滥……
寂静,在整个场地蔓延,刚才的热烈恍若隔世,仿佛连风都止住了呼吸。直到那个绑着两个长辫子的女孩再也按耐不住惊讶的情绪,不顾一切地冲进了场地,全然没了以往的懦弱,颤抖地手递上自己桃红色的领结,将龙马脸上的鲜血映得更为浓郁:“龙马君,你怎么样?”
“不要靠近比赛场地!”眼里的严厉不言而喻,比赛还么结束呢,尽管鲜血已经模糊了视线,疼痛也已麻痹了他的知觉,但他绝不会就这样认输的。他承诺过杉木,也承诺过自己,绝对不会输。
“但是……”
“球迷干扰选手的话,可是对选手的侮辱,樱乃,如果你是我的孙女,就一定要记得这一点。”龙崎教练训斥,其实她的心里也不太好受,龙马的第一场比赛就出了这样的意外,这就在眼前的胜利啊,“总之,必须先止血,快点把急救箱拿过来。”
“不行,止不住。”大石一向亲切的脸上挂满了严峻之色,这不停流下的血让他的心绷到了顶点,担心和急噪占据了他所有的情绪。
“太卤莽了。”不二收敛了笑容,虽然没有睁眼,表情却很严肃。
“逊弊了。”海堂撇过脸不去看他,这小鬼可是打赢他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地……“喂,杉木,你怎么了?”
“啊?小颖!”已经被龙马血流不止的样子吓得有些不安的菊丸,听到海堂惊讶的声音连忙转头一看,就发现季颖不知什么时候,瘫坐到了地上,面色惨白的可怕。
不二见状,连忙探出身子,两手一用力将她扶拉了起来。季颖无力抵抗,现在的她抖得像凋零在风中的落叶,泛紫的嘴唇紧紧抿住,却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出她的牙齿正止不住地打架。她现在的样子恐怕绝不比龙马来得好,这是怎么了?
“杉木,你没事吧?”大石见她这副样子,不由惊讶地失声,怎么一个个都……天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事。”仅是从齿缝里逼出几个字,就用尽了季颖全身的力气,她还是抵挡不住吗?自嘲,无力也无奈。
“你一点儿也不像没事的样子。”龙马酷酷的仅用一只眼扫视了她一下,随即转头对帮他收拾破球拍的桃城说到,“momo前辈,请顺便帮我拿只备用球拍出来。”
“龙马!”樱乃替所有人叫出声来,他疯了么?现在的他连止血都没办法,何况是上场比赛?
每个人的表情都是严肃伴着震惊,除了面色依然冷然的手冢,和一下子回复阳光般笑容的桃城:“好吧!”
“那样的伤怎么能比?”大石怒叫,他不要命了么!
“别勉强比较好,这样对比赛也不公平。”乾也持着反对意见。
裁判闻言,也面带严肃地说:“你这样还想比赛吗?如果你不能止血,我不可能答应让你上场。”
毫不犹豫地起身,用袖子抹了抹伤口,无所谓擦没擦干净血迹,龙马的口气固执而强势:“我要参加!”
“我说你这人……”裁判有些气愤,这家伙怎么不识好歹,他以为这样还能赢么?
“我支持你,龙马,青学的胜利在你手里。”闭着眼睛,季颖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手冢微低下头,她是在告诉他,他无权参加么?也是,他承诺过她的,何况对手是去年全国大赛第四名——九州狮子乐中学的王牌选手橘桔平,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以他现在的伤势来说,要赢并不容易,代价也可能大得难以想象。
龙马的嘴角微微一挑,呵,这家伙,拽拽地回应了一句:“我能继续比赛,血止住了。”
“龙马,过来一下,别胡说了,根本没止住。”龙崎教练口气里满是无奈,也是赞赏,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那个女孩真的很了解龙马,他就像他爸爸一样,只要站到场上,一切就变得不再重要,身体,甚至生命。
“小俊,过去吧。”杏推推僵硬的武俊,若不是自己的身份尴尬,她也很想去看看情况。
“对不起。”急匆匆地鞠了一躬,武俊迅速跑去对面场地。她可以不在意自己身为手冢的对手学校,替自己的队友加油,但她无法在姐姐倒下去的时候。还在远处观望。
“姐姐,还好吧。”抱住看上去软弱无力的季颖,武俊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样子看上去好糟。
“没事,呵。”季颖脸上挂着虚弱的微笑,尽管被捂住双眼后,她的脑海里只有无尽的黑暗,但妹妹熟悉的气息和温柔的怀抱却让她被觉觉安心,情绪开始变得平静。这个实验最后的结果就是这样么,一切都没有改变,即使时空已经变迁,即使身体变回到过去,她最终的命运却始终无法改变。那么,该为这残酷而哭泣吗?为什么眼里……依然没有眼泪?
“你太乱来了!”武俊见季颖的表情安定了一些,气愤的情绪油然而起,姐姐既然没有忘记网王的剧情,就该知道会出现这样的场面。明明很清楚这点还不回避,她这是故意折磨自己吗?
“颖颖怎么了?”不二满心疑问,这么病恹恹的季颖让他看着,心里有些针扎似得不舒服。
“姐姐有严重的惧血症。”心急如焚又气急攻心的武俊没有注意到不二特别的叫法,只是下意识地回答。
“严重的惧血症?”这怎么可能?手冢眼里划过一丝错愕,她可是一个针灸高手!最近他查了些相关资料,很清楚要拥有她这样熟练的手法,必然经过无数次的练习,而针灸一Сhā不好就会造成出血情况。
“恩,自从姐姐的亲……”
“小俊!”季颖用最大限度的声音阻止武俊,她明白妹妹现在一门心思在她身上,而没有注意对方的问题,可她再说下去,他们的秘密就要暴露了。
“对,对不起……”咬着下唇,武俊撇开头,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眼中复杂的情绪。一滴泪水顺着面颊偷偷滑落,姐姐现在一定痛苦得无以复加吧……
她明白姐姐承载着难以想象的痛,但没有亲身经历,还是无法真正体会那种感受,亲眼目睹自己的父亲因车祸而倒在血泊中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停止呼吸,永远地闭上眼睛……那是一种怎样深沉的悲哀,这是一幕何等绝望的场景,想象,实在太过苍白而无力了。
惧血症,一种听上去就让人心寒的心理疾病,而姐姐的治愈可能性是——零,这就意味着每当看到这样的场面,她都会无法克制地重温当初的那一幕,再次体会当时那种无边的痛苦。
患上这种症状的姐姐,同时也被迫将第一志愿从中医学改成了力学,怎么可能没有不甘,怎么可能不去怨恨,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可最后呢?仅仅是一句“便宜元元了,不能拖他一起上解剖课”,就将一切的一切都化为了云烟,如此的风淡云清,是坚强还是绝望,她无法判断,唯一能记得的就是,那年,姐姐才只有17岁。
失去至亲的同时又失去了梦想的双重打击究竟有多大,她体会不了,但命运有多残酷,她却清楚地从姐姐的身上感受到了。因为也正是那一年,姐姐又失去了她最挚爱最尊重的人,她的阿姨,姐姐的妈妈。因为承受不住丈夫突然过世的沉重打击,旧疾复发,最终没能挺过手术,追随叔叔而去。
17岁,如雨季节。天空用一场无情的血雨,剥夺了姐姐所有的一切。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姐姐,就是在她双亲的悼念会上,她穿着一席白衣,美得让人屏息,安静地站在遗像前面,空洞的眼眸里一无所有,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绝望笑容,空灵而茫然。
于是那一年,她把姐姐刻进了自己的心里,那是一朵白色的彼岸花,不染牵尘,不碾俗世,没有泪水,没有希望的,黄泉之花。
痛苦是,找不到出口,也没有尽头,失去了希望,却必须活着。
“喂,我是天王寺和远,您是?”心还放在场上的元元完全没有注意屏幕的显示,阿咧,对手还真是不够水准,他们的胜局一开场好像就已经敲定了。
“是我,青学的不二周助。”不二趁现在混乱一片,偷偷走到场边拨通了这个电话,他很清楚此刻没人有心思注意自己。
“不二?有什么事吗?”元元看看表,青学应该还在比赛中,根据在他不怎样的记忆,海堂和神尾的比赛时间应该拖得挺长的。
“总觉得有些事必须要告诉你,颖颖她……”不二将季颖的状况如实告诉了元元,他猜到了对方可能有的担忧,却看不到元元震惊得从看台上一跃而起,素来有力的大手甚至已无力握住这部小小的话机。
“她去看比赛了?还看了龙马和深司的那一场?”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的失言,元元已完全被震惊后泛起的强烈怒火和焦虑搅得心神俱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颖你真的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这是……什么意思?好像他很了解越前和对方的伊武?更像是早知道了比赛会发生这样的事,可这根本不可能……强压下心中的疑虑,不二以微急的语速问到:“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重重地跌回到自己的位置,元元的心中充满了无奈的情绪,是啊,现在发怒有什么用,不是早料到她会乱来么,只是来得太过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心,已乱若麻:“现在也不可能有什么特别的办法,因为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只要不再让她看到血,好好休息一下就……”
细细地交代一番后,元元才失魂落魄得垂下手臂,心里宛若压了块巨石,沉重而不安,原本的好心情顷刻间已彻底化为乌有。
原来受过的伤即使表面结了珈,也改变不了留疤的事实,被命运玩弄过的颖,永远都不会再相信命运,宁愿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向它低头。这是她的固执和骄傲,也是她的痛苦和不安。
物似人非。
时空的变迁留下了同样的蓝天,却不再拥有同样的人生,可即使如此,也依然抹杀不了刻入心底的记忆,阴影一旦留下,就往往伫久不去。
元元用手遮着自己的脸,羞愧难当。心中那窒息的感觉有多久不曾出现,只因看惯了那张虚渺的笑脸,听多了她不在意的话语,所以就简简单单地被催眠了吗?陪她走过一切的他,如何能忘记她当初的付出与挣扎,如何能忘记那张努力绽放笑容的脸下,隐藏着的灵魂有多么孤寂和脆弱……
他竟会天真到认为她会被王子的热情改变,连自己都还放不下银子,那么经历过那种创伤的颖,又凭什么会改变?一次次致命的打击已经将当时那个骄傲而自信的女孩变得偏激而顽固,忘记了她的伤痛,看不到她伪装的坚强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厚颜无耻地说——自己是她最好的朋友?
痛恨,往往是因为自己的无能。
“和远,出了什么事?”迹部眼尖地看到元元难看的脸色,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孩出事了。毕竟能让和远露出这样表情的人,应该也只有那个女的,尽管他对她没什么好感,但和远几乎要倒下的样子让他无法不担心。
“没什么,我想要休息一下。”跌跌撞撞地起身,元元没有注意队友们惊讶而担心的眼神,顾自如幽魂般走开。他需要一些空间,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好好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能再这样无动于衷地……麻痹在她云淡风轻的言语和表情里。
“怎么了?”向日难掩惊异,扯了扯忍足的外套,谁又曾看到过这样的经理?
“不知道,但一定出了大事。”推了推眼睛,忍足努力隐藏自己的在意。
迹部的目光一直尾随着那个离去的身影,对身为部长的他来说,每个队员都很重要,尤其和远还是和正选队员地位相当的人,更是从未辜负他信任的家伙。
“我去看看。”丢下这句话,迹部迈开利落地步伐,跟上元元,有些事与其在这里胡乱揣测,倒不如问个清楚。
“……我也去。”既然迹部开了口,忍足也有了足够的理由,“你们就不要跟了,人多反而麻烦,别担心,经理不会有事的。”
“恩,本大爷也是这个意思,人多也乱,你们在这里好好地看比赛。”迹部转头看了看忍足,这家伙……不过也好,足智多谋的他没准能帮上忙。
带着迷乱的思绪,元元好容易晃到一个相对偏远的草地,僵硬的身体重重靠到了一棵不算太结实的小树旁,强烈的撞击使得脆弱的树感砰砰直晃,一树的叶子撒了他一头,却无法牵动他半点情绪。
“太难看了。”居然失魂到这种程度,远远看到这情况的忍足丢下话,优雅地走到和远的身边坐下,修长的脚挑剔地踢开了几颗碍眼的石子。而迹部只是安静地站在他们斜后侧的地方,即使不说什么,他相信和远也已经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对不起。”许久之后,元元才淡淡地说到,他知道今天失态的很严重,比灌下冰帝名产来得更糟糕。
“对不起什么?”忍足狡猾地直切主题,却又说得不那么明白。
“……”元元头一抬,就看到走近的迹部,他沉默地看着自己,脸上没有流露出很多情绪,元元却还是知道了他的担心。而身侧的忍足,声音虽依然是庸懒带着调侃,可那种关怀的眼神让人无法忽视。
他现在的样子一定很难看,没想到自己居然接二连三的干蠢事,堂堂一个大男人,竟像个琼瑶剧中的小女人似得,连自己都看不过去了。牵强地勾起一抹笑,元元不很完美地调侃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出于不忍心,没敢把你和向日这对‘深情鸳鸯’拆开,导致你特训不足,没办法击出完美的巨熊回击。”
滴汗,忍足嘴角微抽,有些无言以对,经理真的有在沮丧么?怎么感觉他精神很好的样子……早知道就不多事地跟来了。
笨蛋。迹部无言地撇开脸,不去看忍足求救的眼神,自从被那个女的将了一军后,这个冰帝的天才似乎做什么都不顺。
尴尬的沉默,一种特殊的气息环绕在他们之中,让人有些难以平静的不安,却又找不到语言来打破这片沉寂。有些事在脑子里想的时候很清楚,要化成语言却总是如同舌头打结般得不知如何启口。好容易,元元才轻叹出声:“我想你们也猜到了,颖她……出了点事,我很自责。”
“为什么?”虽然话没说全,但迹部知道元元懂他的意思,那个女人出什么事能与不在场的他有啥关系,而他平时对她已是好到不能再好。
“……呵,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颖对我来说,就像空气般自然得存在,现在能回想起来每件重要的事中都有她的身影。想来,她是我见过的嘴巴最毒、个性最傲、脾气最倔的人,同时也是我认识的人中里最讲义气,最不计较付出也最有责任感的人。”
他们认识的时间快赶上他现在的年龄,可脑海里的画面却那样的清晰,恍如昨日,那些事他一直都忘不了,却怎么也不能说:
初识那年,他和季颖都只有十一岁,典型的傲慢小P孩,没准儿还真没比龙马好多少。他们同时被送到为培养普通学科成绩优秀的体育苗子,而特别开设的业余体校。
他学网球,而她学篮球。
他的运气真的不错,仅靠技巧的略胜一筹,就坐稳了首发的位置,年少得势,自是有些轻狂,而和季颖的那场比赛,让他首次领悟到了天赋对一个运动员而言,有多么的重要。
输给了因身材过于矮小而始终被教练忽视的女生这点,更是将他的自信彻底粉碎。本觉得没有颜面继续留在那里,却被她的一句“输不起么,胆小鬼”给硬留了下来,人争一口气,被女生打败了还背负这样一个名号,可不是那时候傲气的他能承受得了的。多少开始变得有些谦逊,付出比过去多几倍的努力,只因听到了季颖在篮球部重新获得重视,并靠实力打下了绝对主力的位置。
刚开始是好奇,不明白为什么拥有绝对天赋的季颖,宁愿屈就篮球也不愿投身网球,后来则有些被她的努力感动。原来不是拥有绝对的人,也能在这个环境下生存。他突然有了一种感觉,她逼自己留下的原因很可能正是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同种人,都在身体不赋予他们的条件下挣扎努力着,为自己的梦想而拼搏前行,步步艰难,却依然为这点小小的满足感幸福。
真正认识季颖是在次年,他们同时升入了同区的重点中学实验班。
课余时间,她依然打篮球,而他照旧打网球。
季颖活泼自信,成绩颇佳,样貌好气质出众,自是轻而易举地成了班里文娱委员,气势很胜,却从不自以为是。
他傲气开朗,个子高成绩好,很快就全票通过当选为体育委员,年少得意却已不再趾高气扬。
彼此开始相互欣赏,或许仅仅是因为接触的机会和时间比别人来得多,又或许更可能是因为他喜欢胡闹,她酷爱恶搞,两张平静的脸下,都藏着一颗真实的“祸心”,常常把人折腾的哭笑不得,还不知所以然。
相同的生活环境,类似的性格,无所谓闲言碎语的率性,让同样珍惜缘分的他们慢慢走到了一起,彼此背负起对方的喜怒哀乐。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本以为会相看两相厌的他们,就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巧合走到了一起,最终成了莫逆。
也就是这一年开始,他了解了季颖疯狂的恋母情节。
“季颖,对你来说,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
“还用问吗,当然是我妈妈啦,虽然有点对不起老爸,但对我来说,妈妈是最最重要的。告诉你哦,我妈妈很厉害的,篮球打得一级棒,我就是为了想要变得像她一样,才进业余体校的。”
季颖说那句话时脸上散发出的光彩,是他永远都无法忘怀的,那种动人耀眼的感觉淳朴而真实,让人不由心生羡慕,他知道对那时候的季颖来说,妈妈就是她的整个世界。
然而正因为那快乐太清楚,才衬出了现在的孤独,不能拥有全部,那就让回忆成为一切。可又有谁会知道,回忆是如此痛苦,痛苦到让人看不到前方的希望,只能坠入无底的深渊。
元元将头埋得更深,不想让迹部和忍足看到他脸上的脆弱和懊悔,就因为她如此病态的恋慕着母亲,才会甘愿跳入命运的圈套,年复一年地折磨着自己,却还逞强地告诉所有人:“我很快乐。”
当时什么都不懂的他,除了嘲讽她的病态情节外,就只有被感染了般得跟着季颖崇拜着那确实非常了不起的颖妈妈,坚强、温柔、能干,那比幸村更加亲切柔和的笑容,仿佛能将人的心给化成水。
可相信连颖妈妈自己也不知道,她醉人的微笑,会将自己珍爱的女儿推进了无敌的黑洞。
一切的颠覆都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他们平静而快乐的生活,从十四岁那年慢慢走向了崎岖:
初三本该是忙碌而艰难的,可成绩不错的他们虽不见得能保送,靠自己的能力考上本校高中却还是非常轻松的,因此两人都没有太过在意。
他继续打他的网球,而她继续玩她的篮球,只是季颖不见长的身高慢慢开始聚集了教练不满的视线。
“元元,你说我还能在那里呆多久?”季颖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透明的,其实她比谁都明白,一旦退下了主力的位置,她就没有再呆下去必要。
“毕业……吧。”或许更早,元元了解有些东西无法改变,例如身高,例如天赋。
“不打篮球的话,我还可以做什么呢?”季颖看着自己因打球而老茧横生的手掌,没有哭,只是很茫然,精致的笑容略显勉强,从过去到现在,那似乎是她唯一的梦想。
“不知道啊,不过可以做的事应该还有很多吧,你又不是为了你妈而活的?”元元承认自己不会安慰人,但还是想说些什么。
“我就是为了我妈生,为我妈活,怎么着?你嫉妒啊?算啦,反正我还年轻,又这么聪明,不会找不到事做的。”季颖的笑容总是很干净,像一股清新的风,淡淡得却很美好。
“年轻倒还可以说,聪明就算了,昨天是谁把历史课本当地理书的?”
“……你很想死么?”
“怎么可能,我才年轻着呢!”
“少臭屁!”
“哈哈哈哈哈!”
……
那时候的日子里虽然也有很多曲折,很多不堪,梦想甚至像个泡沫渣,仿佛转眼就会化成空。生活里也有很多的不安,许多迷茫,未来更是一片空旷,但日子还是在快乐的氛围里,慢慢前行。
在元元有限的记忆中,少年时期的季颖几乎从来不哭。因为她说要像妈妈一样坚强,要勇敢,不掉泪,所以当她妈妈突然倒下,被送进急救室时,她也没有哭。只是颤抖得如风中落叶般的身体,可以看出她当时的惊慌,无力地倚着墙壁,木然的眼神死死盯着那扇绿色的门,脆得,像一块冷极的寒冰。
“颖颖,害怕的话,就哭出来吧。”颖爸爸抱着她小小的身体劝慰,那个老实的男人知道妻子出了事,连夜从北京赶了回来,得知妻子因脑瘤要手术时,他甚至没时间考虑就得签下同意书。
“不要,因为妈妈不会有事,她是最顽强的,而且她说不过,绝不会丢下我不管的。”逞强地咬着下唇,季颖反过来安慰自己的爸爸,同时也在心里一次次地说服自己,只要不哭,妈妈就不会有事。
“是的,是的……”
那时候的元元只能傻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们,陪着她冲出教室的他,全然Сhā不进那个世界,又不忍心离去,因为他……看到了季颖的眼泪。
在跑来医院的路上,透明的晶滴逃溢出了她的眼眶,顺着风飘离她的脸,让追在她身侧的他,清楚地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季颖的泪。
真的不害怕么?还是以为只要自己够坚强,别人也能变得有勇气?这个问题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因为知道不会从季颖那里得到任何答案。
张扬,潇洒,骄傲站着的人,真的快乐么?
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许久的元元忽然抬头问:“迹部,你的童年是怎样的?可曾有过不可弥补的遗憾?”
微微一楞,迹部微低下头,对上元元的黑眸,任风吹拂他银灰色的发:“你以为,本大爷是谁?”
“果然连你也……这可真是无可避免哪……”元元笑得很淡,语气里尽是无奈的感伤。
世事弄人,即使是天之骄子的迹部,也无法事事顺心,快乐也好,悲伤也罢,百年之后,除却一具空骨,还剩下些什么?人活一世,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本大爷可没这么说。”迹部的下巴微扬,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可一世的气息。
元元只是笑,没有声音的,仅是嘴角微微勾起的那一种,迹部那家伙……明明就没有否认。
迹部和季颖,明明是从根本上就无论如何也不能联想到一起的存在,但仔细想来,却又是如此相象。都拥有骄傲张扬的灵魂,散发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也同样的善良,只是用不同的方式去掩饰他们的温柔,变向的害羞让他们有些特别的可爱感。
然不同的是,迹部是自信的光,永远朝在明天,坚定不移地走着,而颖则是灰色的影,即使偶尔闪烁出摄人的光辉也掩盖不了她心中的阴暗,永远活在过去的泥沼里,却自欺欺人地沉溺在虚渺的海市蜃楼中。
“我问佛:世间为何多遗憾? 佛曰:这是一个娑婆世界, 娑婆既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能体会快乐。”一直沉默的忍足忽然出了声,不知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佛经中的一段,只是无聊时随意地翻阅,却把这段话刻入了心间。
也许佛法之所以无边,正是因为它的贴切,让世俗如他们也无法不认同它的说法。
“忍足……”元元和迹部同时用惊讶的表情瞪视着他,仿佛看到了外星人一般不可思议,“你居然也会读佛经,天没塌吧!”
黑线,忍足再次发觉自己的失言,他现在百分百相信经理和那个女的交情不浅,总觉得遇到他们两个就没好事,也听不到什么好话。
“呵呵,别气,别气,我开个玩笑而已。”事实上他确实被他吓了一跳,元元心虚地拍拍他的肩膀,却偷偷在心里画了个叉,“我和颖也很喜欢佛经,她最喜欢的:三生百年,百年的孽缘,此生此岸,彼生彼岸,不断剪,也剪不断。”
“……还满有韵味的,看不出是她的品味。”忍足推了推眼镜,其实他知道季颖品味不错,从装扮上就可以看出她的细致,但她欺负人的格调实在是让人很无言,然这样率性干脆的人……居然会喜欢如此梦幻般的言语,她还真是矛盾的可以。
元元但笑不语,当初他的反映和忍足如出一澈,然而事实就是事实,季颖真得非常非常喜欢那句话,联想到时,脑海里都是她满足的笑容:“你别看颖那家伙看上去又冷又拽又不好相处,内心还是很小女孩的,她非常爱她的妈妈,甚至到了种难以想象的境地。”
她固执而毫无根据地认为她和她妈妈之间就是这样的一种缘分,如果真有轮回,她说愿意永远和妈妈有着牵系。藕断,亦丝连。
这倒是完全想不到,迹部和忍足有些面面相觑的尴尬,那个女人居然……
“没想到吧,其实不管怎么固执怪异的人,都会有柔软的一面,对颖来说,那无疑就是她妈妈。只要一提起妈妈,她的笑容就会变得非常温柔,仿佛可以挤出水来,要说有多不适合,就有多不适合。”语气里有几份调侃,更多得却是感慨,如果真的可以,他很想再看一次那样的笑容,想得连呼吸都有些微微作痛。那个笑容真得好幸福好闪耀,仅仅只是看着,就会觉得连自己也是幸福的,那是他见过的,最光华四射的笑靥。
无法想象,迹部和忍足同时挂下了一滴汗,不是没见过她灿烂的笑颜,然那里总或多或少的带着丝讽意,又或是挂着狡黠,想要将水样温柔和她的脸……联系在一起,总觉得古怪异常。不可否认她的确是个漂亮的女生,但灵动或许更适合她,当然,一切都只是或许……
“不过在她和妈妈分开前,她就已经变了。”元元一想起那时季颖的顽固,就不由想叹气。即使转到了网王世界,尽管原因有所不同,但她依旧不改被双亲抛弃的命运,“她变得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张扬,收敛了所有的情绪,不再恶作剧也不再胡闹,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满失落的,总觉得说不出的别扭,好在她还愿意在背后给我出主意,日子久了,也就不得不习惯。”
“为什么?”
为什么?元元除了笑,已无力回答,这个为什么,他问了自己十几年,却始终没有答案。季颖像块石头,除了“让妈妈继续健康地活下去”外,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她自己对她来说,似乎太过单薄而不重要。
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了拥有它的资格。
颖说:因为有了妈妈,所以我生来就是圆满的,也因此,我更不能疏忽错过,因为一个人的一半永远只有一个。
神啊,你可以剥夺我的所有,梦想,骄傲,自由,这些统统拿走都没关系,但请一定把我的母亲留下,因为她撑着我的全部,我的世界,我所有的所有,喜怒和哀乐。
坚强的颖妈妈很勇敢,在只有不到7%成功率的手术中打败了死神,挣扎着活过来。那张虚弱而憔悴的面容在第一次看到季颖几乎要哭出来的脸时,只弱弱地说了一句:“没办法,我还放不下你……”
然后他第一次看到了嚎啕大哭的季颖,没有半点形象地哭倒在她妈妈的床前。那时候连他的眼眶都湿湿的,总觉得全世界最伟大的亲情不过如此,母爱的力量有多伟大,他很敬佩,连带对自己的妈妈也多了一份崇敬之情。
妈妈,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可就因为太在意这存在,季颖从那时起就彻底变了。然这种变化足以让很多人欣喜,她看上去是那么懂事那么温柔那么有礼,不再和男生胡闹,不再和大家恶作剧,中规中矩的让平时混在一起的“铁哥们”都直起鸡皮疙瘩。
于是身边的人来来去去,最后只剩下他,只剩下知道一切的他。
“颖,你真的觉得这样做好么?太迷信了吧!”
“无所谓,妈妈可以好起来的话,迷信又有什么关系。”
“颖……”
“别为我担心,我没事的,对了,我妈妈她今天又好了一点哦……”
别为我担心……他怎么能不担心?她应该是那个像风一样轻灵的女孩,自信骄傲,潇洒自由,吸引所有人的目光,照耀所有的人,却又不为任何羁绊而停留。
季颖,你终究不是风,飞不出港口的风最终只能化为空气,闭塞了自己的呼吸。
“怎么不说了?”迹部说这句话时,微窘,以他的个性是绝不该如是问的,这也正是他愿意带忍足过来的原因。
然而当沉默变得绵长,当元元陷入回忆的沼泽,当忍足深思的目光迷离,也只能由他来打破此刻的平静。
“迹部,快乐可以伪装吗?”元元没有回答,只是没头没闹地问。
“……应该可以吧,怎么了?”迹部有些奇怪,和远一直算不上表现得快乐。从他出现在他们面前的那一刻开始,始终是个淡漠而冷然的人,不常笑,是个带着些疏远距离感的绅士。
“呵呵,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元元抬头,看向迹部的眼光有些透。认识这个男人后,他常常在想,如果当年颖没有遇到那么多事,没有经历那么多痛的话,是否也会成长成这个样子?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一切都已经发生,并不可磨灭。在他们还未彻底成型的脑子里,划下的轴印是如此地深刻,因此除了自欺欺人,再不知道该如何去忘却。
“你知道么,迹部,颖和青学的手冢国光最像的地方,就是他们都拥有近乎强迫性的高度责任感。把一切都拦在自己身上,然后逼自己背负那些本不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如果那场和迹部的宿命之战,手冢没有把大和部长的嘱托放在心上,他又怎么会变得越来越寡言?如果不是太过在意自己和大石的约定,不是太过在意自己身为部长的责任,一个怀抱远大梦想的人又怎么会拿自己的黄金左手当赌注?
曾经拥有同样梦想的元元知道那对一个运动员来说,是多大的抉择,然而他却没多想地选择了青学,就像颖选择为了母亲放弃自我,决然,却又坚定,像扑地的水,断然绝了自己的后路。
“颖,我不觉得那是你的错。”
“元,你不用安慰我了。如果不是我太任性,吃坏肚子让妈妈担心的话,她根本不会倒下。”
“那也有一半的责任是医院误诊啊,你只是急性肠胃炎,他们却连这个都诊断不了,才害得她东奔西走,你何尝不是受害者?”
“可如果我不生病不就没事了?如果不是我贪图新鲜偷偷买糖葫芦吃,那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妈妈从来都不准我吃那个的,是我不好,都是我害的!”
“颖……”脑瘤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引起的,她最多只是个导火线,长期的疲劳才是压垮那个成功女人最主要的原因。
可即使知道原因,那时尚还稚嫩的元元也根本吵不过情绪激烈的季颖,对生性责任感强的她来说,自己是罪无可恕的,所以当妈妈能顺利醒来的时候,她已别无它求。
为了“纠正”自己过去的不顺从,她选择蒙上乖巧的面纱,苦苦的压抑着自己的张扬潇洒和自我奔放的真实性格。比任何人都努力地去学习,一步一步地爬到年级最前面的名额,而不像过去那样只保住父母要求的班级前十名,就不再要求自己地去做喜欢的事。
“颖,你快乐么?”
“不知道,应该是快乐的吧。”季颖像个迷了路的孩子,充满了不确定。
“那就好。”元元不否认他的担心,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究竟什么才是对的,或许直到现在,他依然不知道。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绝对的对和错吗?依稀记得那时的季颖非常忙碌,几乎没了玩闹的时间。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拜了中医学的名师,勤奋学习针灸之术并亲自为母亲扎针,初时颤抖的手在母亲信任的眼光下一点点变得坚定。
不久后,颖告诉他,这是她的新梦想,当时的他坚信那对颖来说很好,因为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在迷茫中不停在原地打转。
后来,粗鲁又手笨的她甚至还跑去学古筝,只为换得妈妈的一句赞扬。可作尽一切能做的她,笑得次数却结结实实比以前少了十倍,连老师颁奖给她时,都只是微微勾起嘴角。
季颖,从那时起就挂上了小淑女的名号,然那层骄傲褪去得太突然,以至于成了女孩子口中的虚伪,朋友嘴里的“假”。
对于那些不认同的言语,他本以为她不在乎。但认真想来就不由地怀疑,当被朋友们遗弃和不理解的时候,究竟又有谁,能真的不在乎?
也许那一日少过一日的笑容足以证明一切,只是当时不懂事的他,又如何能够明白。而日后漫长的日子里,逐渐习惯她的冷然对事,又何曾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好好想一想当时季颖的所思所想,是否只是她习惯的嘴硬。
风的子民一旦变成了空气,最后都难免化做一场晴空下的雨,就像星星的碎片,如同月光的眼泪,敲到大地的心里,诉说着它对翅膀的想念。
“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元元意有所指地对着忍足,换得其撇脸之势后,才淡笑着解释,“颖比任何人都执着,眼睛一睁开,就连自己也看不见。”
为了让她妈妈好好活下去,她甚至忘了科学,选择相信命运的齿轮,相信命运的恩赐,违背自己的心,做尽她所能做尽的一切。拼了命的努力,绝不像是一向闲散的她能做得出来的,但她确确实实地做了,并且坚持了很多年。
“可你不是说她父母离婚后,谁也没要她,把她扔给奶奶照顾,所以她见奶奶过世,就独自上东京来闯荡?看来她母亲对她的爱也不过尔尔,都是她一相情愿罢了。”忍足的话直接而冷然,毕竟和远透露给他们的太少,少到他不知道该要怎样感动。尽管他很清楚没有任何人需要他的感动,和远不需要,那个傲气的女人更不会想要。
迹部没说话,和远不想说也没关系,只要他心里舒服就行了,一个两个都是让人操心的家伙。
“就算是一相情愿,她还是做了,谁也说服不了她。感情本来就是单方面的事,只要不伤及旁人,就没有对错。”执着的人总免不了被抛弃的命运,而不执着的人总面临左右手只能选一个的命运。元元有些木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了那个魂牵梦萦的可爱身影,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选择,舍弃哪个都如同剜心的痛。
为什么友情和爱情他都可以拥有,却无法共享,命运究竟是什么,又把人当作了什么?
没有经过命运残酷洗礼的人,会在梦里慢慢长大,而看惯了残酷场面的人,却为什么依然不能变坚强?亲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年复一年地压抑自己,最后却还是一无所有,父母,梦想……除了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他,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那是怎样的残酷,她那小心翼翼的梦还没有捧满四年,一场车祸先夺走了父亲,不到48小时又夺走了那代表了她一切的母亲。
永远都没有办法忘记,当医生告诉季颖,她妈妈没能熬过来的时候的季颖的表情,将他的心都要敲碎了。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她会死,什么都不用做,就这样站着死去,没有一滴眼泪的她,被她妈妈的死讯,杀死了。
没有生命的木偶,该用什么语言去安慰,该去哪里寻找一个灵魂,让她微笑。
因为过去太幸福,因为太爱这幸福,因为没想过会被放弃,因为坚定地认为不会被抛弃,所以在失去了一切之后,没办法接受现实的残酷,付出和收获从来都不是等价的。
远处传来的沸腾声,感染了寂寞的空气,元元知道他们已大获全胜:“我们赢了!”
“这是当然的吧!”迹部瞥了他一眼,骄傲而自信。
“我们过去吧。”元元随意拍了拍衣服,抖落满身的树叶,走到最前面。
“恩。”迹部潇洒地站直身,迈开了利落地步伐,逼上了元元的速度,他永远都是站在最前头的那一个,即使身边的人是和远,也一样。
“其实你很高兴吧,迹部。”懒散地尾随而上,忍足糗他,脸上是一抹优雅的笑容。
“哼。”撇过头去,迹部帅气地一下子甩起了外套,如风扬帆,高高飘起,又瞬间落下,平和地搭在他的肩上,将头微微一侧,他华丽的声音就宛若铃钟同鸣,清晰而有力地隔空敲响在网球场内,“今天,都跟着本大爷一起狂欢吧!”
顿时,场内气氛昂扬,欢呼不断,迹部的名字如同神喻般得被一次次地高呼。
还真大方,元元看着迹部的银发在阳光下,如沐神恩般闪闪发亮,耀眼不已。这家伙,明明自己高兴得要命,还偏要耍帅,到底是个不满十五的孩子。身在顶点的他的身上应该也有着无法想象的沉重压力吧,可他就是用这华丽的架势,把一切都按压在了心底,他的童年……是否也很寂寞,他那忘不了的伤疤,究竟又是什么?
有那么一瞬,元元真得想开口问,但口袋里振动不已的手机却阻断了他未出的声。瞄了眼屏幕,按下接听键,心里却有一丝庆幸,还好……自己没问,结疤的伤口扣一扣,未必不会再流血:“麻田叔叔,您找我?”
“恩……这个,少爷,您今天有空吗?”
“是还有些事要处理,但也不是非做不可。”元元感觉麻田医师有些吞吞吐吐的样子,似乎是棘手之事,所以替自己留了条后路,他也是会怕麻烦的,尤其是今天。
“这样么?”麻田医师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白说出来,“是这样的,刚才幸村君打电话来说,他一会就到。”
“哦?”这跟他有什么关系?元元眉毛微抽,他还以为只有颖那家伙才喜欢搞BL怀疑游戏,没想到连麻田大夫这样正直的人也受了影响了……但再怎么着也不该牵扯到他吧,他可没兴趣和他可怜的队友一起享受这份“殊荣”啊!
“那个……他说要先做个厉行的身体检查,因为上次和您一起的小姐等会儿也要过来,她似乎是要过来根据报告改良药方,所以,所以……”麻田医师说得很含蓄,他相信以少爷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猜不到他的意思。那位小姐的医术确实很有一套,但行为举止就有点……少爷的好友,他还真不知该怎么评价才好。都说天才是有怪癖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个典范……也许,大概……应该是这样的吧……
“……我知道了,现在就过来。麻烦你了,麻田叔叔,真不好意思。”元元挂掉电话,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茓,他的头好痛得!那个混蛋居然把脸丢到“他家”,这下想跑都跑不掉!为什么他不管到哪里,都摆脱不了替她收拾烂摊子的命运?
交友不慎,悔恨一生啊,为了他光明的未来,他是不是该……活埋了那女人?
“咦,经理,你要去哪?”凤转头想和元元说话,却发现他收拾完东西后竟和他们背向而行,他不参加庆功么?
“和远,怎么了?”迹部闻言停下脚步,庆功宴岂可少了首席功臣,何况他认为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那家伙不是那么没用的人。
“我有点事。”元元扶了扶眼镜,一脸无奈地说,虽然他也不想去,但情况如此,又不能不去。也罢,顺便把正事办了,何况他也想去看看颖的情况,现在的她是否还在笑着……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笑容,比哭更难看。心是矛盾的,想见她,想安慰她,想给她力量,同时也不想看到她,害怕她的笑脸戳伤自己……如果可以,他宁愿看到的是一张脆弱的容颜。
“有事?那个女生找你?叫她一起过来吧,本大爷特准她参加。”迹部眉毛微挑,能打电话说明那女人也没什么大碍,那倒未尝不是件好事,他可不想再看和远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是她找我,不过我得去找她。”元元知道瞒不过迹部过人的洞察力,如实说道,“颖和幸村有约,我想正好可以去和他商量下新人战的事。”
“幸村精市?立海大的部长,她倒是认识不少了不得的人嘛!”忍足略带兴味地推了推眉,中上姿色的她不仅跟天王寺这样能干的贵族少爷结为生死至交,还和立海大那个拥有深厚实力和绝顶容貌的男人扯上关系。
据他的观察,那个人可不仅拥有和外表不符的强烈气势,也绝不像表面那样容易接近,她还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恩。”元元淡淡应声,心里却有些复杂。季颖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习惯伪装,就像初到网王世界的他一样,故作冷淡。天生的狡黠绝不会如此坦荡荡地表露在外,现在这样的她很像他刚认识她时的样子,所以才会单纯地认为她变了……现在想来不过只是他不负责任地妄想罢了。
“本大爷和你一起去。”迹部敏锐地发觉了元元复杂的情绪,看来他还在介意着什么。
“不用了,这里更需要你,冰帝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同时组织200个人进行狂欢。新人战的细节我回来向你汇报,有疑问的话也可以用手机联络。”元元笑,迹部虽然有时候行为夸张,但以一个部长和学生会长而言,他的能力和责任心都让人没有半点可以质疑的地方。他“华丽”的行为既替他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也抹杀了他不少辛苦的汗水,只是骄傲的他应该不会在乎,因为他是迹部,永远把自己放在最顶点的男人。
“那辛苦你了。”迹部拍了拍元元的肩膀,眼里是绝对的信任:和远,从没让他们失望,他相信以后也会这样继续下去。
“没什么,本份罢了。”元元和迹部相视一笑,彼此都十分欣赏对方。对元元来说,迹部虽比他小了近十个年头,但昂扬的气势和深厚的实力却让他心服口服,没有半点屈就之感。单凭这点,就可以看出迹部是个多了不起的男人,毕竟元元也并非池中之物。
“和远,这边的庆功宴等着你,早去早回。”微微一顿,迹部体贴地补了一句,“本大爷说话算话,人你要带尽管带,没关系的。”
“恩,我去问问她好。”元元点了点头,季颖那家伙应该懒得来才是,“对了,我们校庆是哪天?”
“呃?经理你不知道么?横幅不是好大的嘛!”向日一脸惊讶,路过校门只要一抬头就可以看到。
“恩……那东西不太美观,我就没怎么注意。”元元不好明说其实是他不在意,反正那天到了自然有人通知。
“四月二十三日。”迹部直截了当地回答,换得元元一脸震惊地表情,“怎么了,那天有什么不妥么?”
“……不,没什么。”只是也许他们都不能到了,元元淡淡一笑,“再说吧,我先去把正事办了。”
“恩。”和忍足交换了个眼神,迹部此刻除了应声也没有别的可做,和远有比他们想象得更多的秘密。
然而这些都无所谓,只要知道他是朋友就好了,就算他有一百个秘密也没有关系,因为有时候关怀,真的只需要点到为止。
“小心。”手冢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季颖的手肘,让她免于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谢谢。”季颖脸色有些缓和过来,她抬头给了手冢一个虚弱的笑。
手冢见状眉头微紧,他真的不喜欢看她这个样子。那种苍白,那种虚弱,实在是不怎么适合她。她应该是古灵精怪的,她应该是朝气蓬勃的,她应该是笑得诡异和别人斗着智谋的,而不是现在这个病恹恹的样子。
连手冢也看不下去了啊……不二扭过头,因为抱着大熊娃娃,他的手硬是慢了手冢一步。呵,不愧是手冢啊,什么时候都这么敏锐。
“姐姐?”武俊拿着买回来的水,轻唤。视线,就这么自然得滑过那只拖着季颖那极为瘦弱的手肘的宽厚大手,却最终没有落在手冢的身上。呵,那修长的手指显得如此有力,就这么紧紧地,抓着姐姐……
公平竞争?原来也只能是她的一向情愿,武俊的嘴角微起,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起点已是不同,又何来公平之说?竞争还没有开始,似乎就已经看到了败局。然而,她连憎恨的心情都不能拥有,只因为那是她深深爱慕的人,和她最尊敬的姐姐。
“辛苦了。”季颖不留痕迹地挣脱了手冢的扶持,转身走到武俊身边,微微倚靠着她。
“又不是什么麻烦的事,不用客气啦。”扯出完美的笑容,武俊把烦恼压进了心脏的最深处,自己的种种遐想,已无法再对姐姐开口。
“所以我才没说谢谢的哇,小姑娘小小年纪不要太自作多情哦!”季颖邪邪地笑着,只可惜难看的脸色硬是让她的笑容减去了几份威力。
“姐姐!”武俊闻言真恨不到把手圈到季颖的脖子上去,但她这副病容又让她下不了手。这老没个正经的姐姐,总叫人又爱又咬牙,又气又无奈,他们该拿她怎么办?
“呦,这么爱我啊,没事也尽喊着我,真幸福死我了!”季颖一脸坏笑,很不厚道地逗弄着满脸通红的武俊。
她刚才轻微的情绪波动,敏感如季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妹妹的心事,她不是不了解,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彻底澄清和手冢之间的亲昵,是因为她有断了武俊这份感情的想法,还是……其它的原因?
虽然怎么也想不明白,但身体终还是有着自己的意识,甩开手冢是最直接的身体反映,只是妹妹眼里那一闪而逝的哀伤比刀尖更刺人。这一刻她相信武俊是真的爱上了手冢,不单单只是过去的崇拜。是啊,这个手冢是活生生的,如此真实地站在她们的面前,比动漫中的更英俊,性格更丰满,有身为部长的威严,也有身为十五岁男孩应有的纯然,一个如此优秀的男生,怎能让人不心动?
可即使面对这样的场景,妹妹对她依然一如既往,她有感动也有愧疚,她温柔善良的妹妹啊,她该怎么对她才好呢?
想把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都给你,可惜我拥有的,实在太少。季颖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她轻轻掐了掐武俊粉嫩的颊,扬起轻盈若银铃般得甜美笑声,在雨后的天空中,久久不去,也将场内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不二没有转头,嘴角却微微上勾了几分。她应该是属于这样的笑声的,轻快、明媚、狡黠,而又深藏着令人迷醉的温柔,可以化解人的心防,可以放纵人去任性。
杉木颖,一个来自天空的精灵,是谁的呼吸将你召唤到此。
40-15!
最后一球。这拉锯战的时间久得令人心惊。
手冢的脸上一如既往没有表情,但深色的眼眸中却划过一丝冷峻:越前的力量在减弱。
“时间怎样了?”这紧张的气氛和龙马纱布上渗出的血水让水野终于忍不住发问。
乾只是盯着秒表,表情僵硬。
越前,快拿下这局吧!大石咬紧牙关,汗水顺着额头流下,在这并不炎热的天气里,他已出了一身的汗,再这样下去的话,不行……
“手冢?”大石惊讶地唤出了声,手冢居然先他一步起身。所有的人都因为手冢的这一举动将心弦绷到了顶点,要放弃了么?还差最后一球啊!
“姐姐……”武俊紧张的脸上泛起一丝期待,手冢大人要停止比赛了吗?那么,这一局就是深司赢了吧?2-2,那就预示着,手冢国光,青学的王者终于要上场了么?
季颖眼睛直视着手冢的背影,没有应声。他瘦削的身体此时看起来竟是这么宽厚可靠。
手冢国光,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男人?季颖的心情很复杂,她知道他并非打算上场比赛,那么……他是打算放弃了吗,放弃青学着唾手可得的胜利?他明明就是那种为了青学的胜利,可以不惜牺牲自己的手臂的人,他明明就是那种为了练球,可以不顾及自己身体的人。手臂对一个网球手来说,意味着梦想和未来,他竟也能狠心放下,那种疼痛和无奈,她可以理解,因为她也曾是一个拥有那样梦想的人。可为什么,龙马只是变得虚弱,他就要放弃呢?
究竟,在他严肃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怎样温柔的心?为了自己队友的未来,他太过体贴,停止了比赛,又要放弃下一场,这样的失败对他会造成怎样的流言蜚语,会让他承受怎样的精神压力,实在太容易想象,却也太过残酷,谁还记得他只是一个不满15岁的孩子?
垂下头,不想再看。季颖心里流过一股异样的感觉,手冢也好,不二也罢,甚至河村,龙马,这些年轻的孩子为什么都能这么执着,又为什么如此坦荡?他们从不缺乏前进的勇气和坚定的意志,即便是和她最为相像的不二,在陷入迷茫时,也未曾收起向前的脚步。
9分30秒。
黄|色的小球还在龙马和深司之间来来去去。
“冲啊!越前!青学的优胜掌握在你的手上!”桃城在手冢迈动脚步之前吼了出来,部长,不可以啊,不可以的,这样放弃,那小子绝对不会甘心的!
黄点,飞跃而上,挑破蓝天,划裂空气,如流星横世,旋转而前。
这分,是我的了!深司眼里流过一丝雀跃和欣喜,起身向球奔去。拍微起,球却没有按照预计的轨道撞上拍子,而是忽然挺了个奇怪的弧度,辗转而侧,旋向了深司的左边,稳当地停在了他的手掌心里,打了几个转儿后,停止,连同这一场比赛一起。
反向追身球。
这一局,龙马赢得漂亮,时间,还不到十分钟。
全场轰动,漫天的欢呼,龙马并没有在意,他只是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对着季颖竖起了红色的球拍。他做到了,所以他相信不管她遭遇过什么,不管她迷茫着什么,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只要还没有完全放弃,那就一定可以赢,绝对。
季颖回以一个无奈的笑容,这小鬼,在某些方面和他那无良的色老爸还真像,看着他骄傲得走出了赛场,她的心里百味参杂。
她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总是被这些孩子打动着,却又一次次被自己的懦弱打击着。
仿佛世界与她无关,难得与闹世隔离,她静静地,了无声息地走到了手冢身边。
“为什么?”她问得清幽,问的突兀,既没头,也没尾,可是她知道,他懂。
“输了这场比赛,青学依然还可以勇往直前,但伤了眼睛,他也许就失去了未来。”不卑不亢,手冢没有看她,然他纯净的眼里,却是一片坦荡荡。
问心无愧,顶天立地,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季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无愧于任何人,他活得好气概。如果说大石是青学的保姆,照顾着一切,那么手冢就是这支骄傲队伍的守护神,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球队走向胜利,用隐藏的温柔而火热的心守护这每一个球员,甚至为了他们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
手冢国光,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了不起的男人。季颖利落地转身,潇洒地离去,没有一丝留恋,没有半点犹豫。
风,吹起她飞扬的长发,黑色的细丝在空中飘零,却掩饰不了,她眼里的落寞。
“跟以前一样,今天大家还是去我家庆功吧!”摸摸后脑勺,河村憨厚地说到,换来一阵响亮的欢呼声。
“Yeah!隆,万岁!”菊丸挂在大石身上,兴奋不已,这算不算二重惊喜,隆家的星鳗可是好好吃的啊!
“河村前辈家么?真是太好了啊,太好了呢!”桃城光用想的,就觉得口水泛滥,那一个个玲珑美味的寿司多么可爱,他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它们去“约会”了!
“河村,又得麻烦你了。”龙崎教练对龙马最后的表现也是满意异常,现在还在振奋之中,这群热血的青少年总让她觉得自己还没有老,“手冢,我先带龙马去医院,他们就交给你了。
“是。”手冢沉稳地应着,表情不变,即使赢得胜利,喜悦也只被他放在心底。
“凤鸟院也一起来吧。”不二把玩着怀里那只大熊娃娃毛绒绒的爪子,微笑着对站在一边的武俊提出邀请。
“不了,我和杏他们有约。”武俊轻轻地摇了摇头,她毕竟是不不动峰的学生,自己的队伍输了,怎么能跑去对方那里庆祝?与情与理都说不过去,恭喜的话既然已经送出,那就足够了。
“这样么,好可惜,那杉木呢,也要和你们一起去?”不二状似不经意地问到。
“没有啊,她没说过要和我们一起。”武俊再度摇了摇头,姐姐是青学的学生,没必要特地陪他们伤感反省。不过不动峰这次表现得也很不错,应该也会庆祝一番才是。
“说起来,小颖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菊丸跳来跳去,东张西望了半天还是没看到季颖的踪影,奇怪,她上哪去了?刚还不是和他一起为龙马的胜利欢呼么?
“我不知道,姐姐刚才突然不见了。”武俊无奈地又摇了摇头,姐姐气色还未全恢复,就已经恢复了上窜下跳的本性。那根本就是武侠里的“创世高手”,不见影踪那还不是十打十的家常便饭么。
“说起来,我刚才看到她和手冢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的样子。”不二笑眯眯地说,顺便侧过问到,“Ne,Tezuka?”
“恩。”手冢的余光扫过不二,他一直在关注季颖么?看来对她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了,乾,不二,似乎龙马也是,“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应该不会先走了吧?”不二的表情有些困惑,这只熊怎么办?真要像女朋友一样迎进门么?
手冢没应声,刚才季颖没头没脑地问了他那么一句话就转身离开,当时他之所以没在意,就是因为她每天都抱着睡觉的熊还在不二怀里,可现在,他突然不这么确定了。她离开前的那个表情让人很难不在意,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这样傻等下去也是个问题,不如打个电话问问,我们也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是大家一起在这里等,还是留一个人等,其他人先走。”大石虽然有些罗嗦,但出的主意却总是很周到体贴,“凤鸟院,麻烦你了,我没有杉木的手机号码。”
“我……忘带手机来了,对不起。”脸色微红,武俊有些尴尬。
“我也没有颖颖的手机号码,英二,你有吗?”不二微笑着转头问还在一旁张望着的菊丸,却得到小猫沮丧的摇头样。
“都没有吗?这就麻烦了。”大石皱了皱眉头,“乾,你也没这方面的数据么?”
“没有,根据我的数据,她还从未在学校里使用过行动电话。”乾翻了翻本子,确信地说到。
“我去找杏,她有……”武俊性急地话还未完就已经转身。
“我有。”手冢依然冷然的话成功地阻止了武俊的行动,不待她回神,就利落地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昨天他在季颖手机里输入自己号码的同时,也顺便拨了一通电话到自己的机上。
“手冢带手机出来?很少见啊,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错。”不二还是一脸笑容,只是眼睛微微张开了一些,哦,结果已经出来了么?他还以为百合多少还是有些机会的,可没想到那朵娇艳的玫瑰已经Сhā到了冰山上。杉木颖,这个名字的定位似乎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究竟在在意些什么,仅仅是被人看穿,就会有如此复杂的感觉么?
“根据我的数据,手冢一直把手机当座机用,只有少数特别的场合才会携带。”乾一边记录一边娓娓到来。
完全不理会他们的闲言碎语,手冢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地拨通号码,把手机递给武俊:“你和她说吧。”
“好的。”接过手机,武俊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在意,微微颤抖的声音却少少地泄露了她的心事,“喂,姐姐……”
“小俊?汗,我还惊讶手冢怎么会有我号码呢。”事实上她连为什么手机里有存手冢的号码都觉得惊讶,季颖抚了抚头发,看着出租车外的风景如风倒退,表情并不像语气那么轻快,“不好意思,我有些事先离开了。”
“哦,没什么呢,是大石前辈他们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庆功。”
“我现在有事,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要不就算……”
“啊!Nani,Nani,小颖你不来么?”凑在一边听电话的菊丸闻言马上叫了起来,他不要啦,小颖和他们一起去会比较好玩!
“英二么?我也想来啊,不过我得先忙完。”听到菊丸的声音,让季颖的脸上泛起了一个浅浅的笑容,他还是这么有朝气呢,让人的心情想不好都难。
“这样吗?你要快点忙完哦,我们在隆家吃寿司作为庆祝,我会给你留星鳗寿司,那可是无敌好吃的呦!”菊丸拼命诱惑着季颖,简直把她当成了桃城二号一般。
“呃,那不是英二最喜欢吃的么,你多吃点就行……”一滴冷汗挂了下来,季颖很确定自己还是不要去比较好,想她堂堂的炎黄子孙,怎么会吃生鱼那东西啊!
“Ne,颖颖,你把我的‘女朋友’给拉下了。”不二悄悄走了过来,凑近手机,扔下了一个炸弹。
“啊——糟糕!我忘了!”季颖闻言不由失声惨叫,她丢三落四的毛病又复发不说,这次居然丢得还是熊熊,“不二!你可别欺负我家熊熊,今天晚上结束后给我送回来啦!”
“呵呵,我怎么会欺负我自己的‘女朋友’呢?不过颖颖记得来参加庆功宴哦,‘她’会在那里等你。”不二笑得有些狡诈,特意在“我的女朋友”几个字上加重了音,他怎么感觉她好像没那只熊不行呢……
“不二……好了,我知道了啦!”季颖咬牙切齿,他果然是有仇必报啊。
“恩,那我们就等着你来哦,对了,可以把你的号码给我吗?”不二笑眯眯地问,尽管季颖看不到,但他的嘴角还是上勾了几分。
“恩。我不认识河村家呢,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你。”满是无奈,季颖对不二的腹黑是又佩又气。
“那就这样说定了。”不二一脸笑容地收了线,转头对大家说,“她说一定会来。”
那还不是让你给逼的。一行人的眼里或多或少都有些相关的意思,却没有人敢说出口。风萧瑟兮……虽是春日明媚天,秋风却依然穿梭在他们之间。
如果有一天季颖真的非死不可,那么他希望杀死她的人至少能是他,这样不仅可以替自己泄愤,也省了帮她报仇的力气,没准还能得到一个为民除害的牌匾。元元倚着桌子,心里盘算着见到那丫头时自己该怎么办,一早从窗子里看到她很没精神的走来,心情就起伏得厉害。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傻到折磨自己似得去触摸对她来说是封印般的鲜血?
“怎么了?”幸村见一直傻望着窗子等人的元元突然转身坐下,还有些失神,不由礼貌地问了一句。今天的他看上去有些迟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来拜托麻田医生请他来多少有些难为到他。
“她来了。”手指向后点点楼下的粉红身影,元元随意地笑了笑,想必幸村会很惊讶吧。
“那……是她?”看向窗外的紫眸瞬间有些凝固,幸村的脸上满满都是不可思议地表情,这,真的不是眼花么?
看着季颖惨淡小脸上挂着一抹虚弱的微笑,轻轻推门而进时,幸村平和的脸上还是划过一丝诧异,这就是藏在那顶大帽子和厚围巾里的真实面容么?他还真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一个漂亮如洋娃娃般的女孩,只是为什么她看上去比他的身体还差?
“怎么?被人打劫啦?”元元看着季颖那张面如死灰的脸,努力逼自己像平时一样的嬉笑。从不知道,勉强自己咧嘴微笑居然会如此痛苦,心,像打了结般揪得生疼,眼睛里也有些涩涩的感觉,为什么……他到现在才有所察觉?
知道她是痛苦的,明白她是不安的,却愚蠢得以为只要她的脸上还有笑容,就代表还心存希望,然而此时他却清楚地发现,自己的定论错得有多离谱。只有真正绝望到麻木的人,才能无所谓地在自己的脸上摆放出虚假的笑容,好不堪……人怎么可以活成这样?而他呢,居然可耻地希望她至少能表现得像颖妈妈去世前那个不怎么爱笑的季颖,呵,更加不堪啊!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仅仅只是忘怀不了那时候偶尔还会在颖妈妈面前所露出的那光华的笑容,充满了温柔,充满了……期待。
“元元?你怎么也在?生病啦?”不记得自己有叫他来,季颖微微一楞,而且他的表情好奇怪,仿佛五官错位一样,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难道是脸部神经出错?都说了没办法就别随便模仿她,“你的脸怎么了?没事吧,都和你说了没事别装酷,这下好了,搞成了个半面瘫,治不好以后就成了钟楼怪人,看谁还敢要你!”
“我才没!只是正好……要和幸村谈新人战的事。”悲伤的情绪被她的一番话扫荡一空,元元的太阳|茓猛抽了一下,连带爆起了一头青筋,这混蛋!
“……哦,原来是这样,那就好……哇呜!元元,我好惨啊!”话峰一转,季颖突然哭奔了过去。她才不管他来干吗,此时的她就像看到一个垃圾桶一样飞扑过去,把一肚子的怨气拼命往外倒。她怎么这么倒霉,刚被不二将了一军,连着又被欺负,“你都不知道刚才那个出租车司机有多狠,害我两个礼拜的伙食费都空了,还让不让人活了啊!”
“两个礼拜?你一天只吃一顿?”元元嘴角抽得厉害,他的衣服被这魔女的爪子抓得像干菜似得皱成一簇,更何况他怎么会不知道打的到这要多少钱,上次来医院不就是他出的么!
一天一顿?这么少?难怪她会瘦成这样,一直被排除在外的幸村始终礼貌地没出声,眼尖的他轻易地从掩饰效果还不错的衣服里,看出她单薄得令人惊讶的瘦小身体,紫眸不由地闪过一丝严厉,真不爱惜身体,她不是医者么?
“怎么可能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胃口大得吓死人,真那样不饿死才怪!”季颖朝天翻了个白眼,她又没打算成仙,虽然骨感是不错,但她可从不觉得行走中的骷髅有多亮丽,女人当然要前凸后翘才够味道。
“那怎么叫两礼拜的生活费泡汤?夸张啊你!”轻敲了季颖一计,元元带着鄙夷,这家伙太会吓人了,仅今天一天,他就快被她吓到太平间等阎王候审了。
“没啊,平时我蹭别人的多,所以平均一下……”季颖掐指一算,“冰块一般每两天提供一次晚饭,一个礼拜有六天提供早饭,长谷川和英二也经常请客,他们都挺大方的。还有大石和河村那里蹭过几顿,海堂也有蹭到,他带的便当真不是盖的,美味的没话说。”
一滴汗从元元头上挂下,他再一次决定相信她是土匪转世的,但想到这丫头此地依然让人沉默的身世,又有一丝不忍:“你很缺钱么?”
“当然啦。那个无良老头是给我买了房子交了学费,但装潢和一年的生活费由那女人出,谁知道那女的给的钱都是最低限度的,现在不仅只能装潢卧室,剩下的钱也撑不了多久。”季颖垂头丧气,人无完人,精打细算不是她的强项,等回神时,钱已没剩多少了。
“你又乱买东西了吧……”元元一脸怀疑,穿越前的季颖家境富裕,虽然父母过世的早,但有留下一笔钱。因此她基本就没什么经济概念,看到很喜欢的东西就完全不会考虑是否实用。好在她够懒,不喜欢逛接,也没什么攀比意识,对名牌的概念更是不深,不然估计不用等到现在,早就落魄的没话说了。
“没啊!”季颖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努力回想了下,除了点精致的饰物,她真的没买什么,而且那些东西也不贵啊……大概,好像,似乎……是这样的。
“算了,我不和你争,告诉我你还剩多少?”
“五万块。”季颖边说边后退,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像地震即将来袭,火山快要喷发……
“你嫌活太久了么!”果然不出她所料,一声暴吼,元氏休眠火山全面爆发,只见他帅气的头上尽是群舞的青筋,五万块也想熬过今年?她连一个月都混不过去,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就非得让人紧盯着,“你是不是又开始有一顿没一顿的过了?蹭不到饭就不吃,不觉得饿就不吃,是不是?”
呃,元元好可怕,季颖继续一路退后,余光一瞄,发现一直在一边不动声色的幸村。当机立断地以她生平最快的速度,飞也似得窜到他的身后,细瘦的手指紧紧扯住他的衣角,虽然这堵“墙”薄了点,但总比没有强:“美人救我,元元抓狂了!”
“这次确实是你不好。”虽然他似乎没见过她对的时候,幸村带着轻柔的笑意转过头,紫色的眼眸如一汪不见底的深泉,直视着季颖的眼睛,那是一望就会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深渊,连她也不由地有些顿住,只能傻傻地任他温文的声音淌进耳内,“不吃饭可不好,女孩子丰腴一些并不影响外观,健康最重要。”
“美人,连你也帮他。” 季颖不甘地撅嘴,甜美的声音让她的怨言听更像是娇嗔,灵动的大眼里满满都是委屈。她又不是故意不吃饭的,想她季颖好歹也是魔女一只,但每次元元因她作息不良而发作的时候,她就全无招架之力,因为知道元元是真的生气了。
“你太瘦了,看上去身体也不怎么样,不吃饭怎么行?”平和的语气里参着一丝不可抗拒的霸气,幸村可以感觉到背上她格外突出的指骨隔着衣服顶着自己,更清楚地看到穿着单薄春装的她,纤瘦的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走。
“好啦,好啦,一个个都像保姆一样,评你们去当最佳奶爸好了!”季颖举手投降,不是说不过他们,而是他们对她的关心让她争不下去。委屈的脸上有一丝淡淡的笑意,被人关怀的感觉,真好。
“这才乖。”幸村看她淘气的样子,不由泛起温柔的笑,从眉梢到嘴角,都洋溢着温意,柔柔的,像是能挤出水来。等自己意识到时,他的手已经掠过她的发丝,稳稳地停在她的头上,如丝缎般柔软滑顺的触感让人流连,竟让一向不喜与人近距离接触的他都有些不想收手。
“乖?拜托,我也三年,别把我当小孩好不好?”季颖嘴角微抽,天知道她有多委屈,她明明就是比他们大了十个年头!
“你也三年?”幸村微愕,她个头虽不矮,但看上去却很小,实在看不出和他们差不多大,要不是今天是手冢接的电话,他还以为她是小学生呢。
“当然啦!”季颖得意非凡。
“切,你才十一岁吧,小鬼!”元元毫不留情地揭她的老底,嘿嘿,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心头痛,想以前她不过比他大了区区几天,就神气得要命,这会却变得比小俊还“年轻”,想必呕得吐血!
“元元!你到底是来这干什么的?”季颖嘴角抽得厉害,他是专门跑来戳她伤疤的是吧!
“哇啊!你又来这招!”元元眼疾手快,猛得向后一跳,她又想踹他,上次的那两脚他到现在还觉得隐隐做痛!
“有效的招就是好招!”不死心的继续追着他踹,季颖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模样。
“腿短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元元左躲右闪,硬是没让季颖得逞,开玩笑,这被她追着扁的年头少说也十几个了,他能不成精么?只是这女人怎么玩了这么多年还不腻啊!
“对女人还闪这么快,你是在学怎么追男人么?”季颖挑眉,这小子速度不见得比她快,倒是很清楚她起腿的姿势么。这么多年她一直喜欢和他吵,追着他打,那让她觉得自己还活在初识他的那年,那时候他们都好单纯,也好幸福。
“切,你还是先考虑考虑自己吧,不会打算不会洗衣还这么暴力,绝对嫁不出去!”躲过她的猛击,元元一边做鬼脸,一边继续爆她的内幕。
“死元元!知道现在是什么时代么?”被戳到痛处,季颖气得直咬牙,“告诉你,是男人三从四德的时代!你这个烂古董,老封建!”
“证据呢?”元元斜眼睨她,这家伙又要开始胡扯了!
“证据?”微一顿,季颖眼珠子骨碌一转,嘴角邪气地上泛,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美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呃?我?”一直依靠着写字台,舒舒服服看好戏的幸村身体一震,怎么就突然被点到了?嘴角微颤,眼皮直跳,总觉得被她提到肯定没好事。
“男人都长得比女人美了,说明当今社会已到了女主外,男主内的时代,你看他这媚人的样儿,谁老婆要长得像他,敢放心让她出门?”季颖一口歪理,却说得气势十足,仿佛宣读真理般坚定自信,“这样的姿色一定要锁在家里,就算他无心出墙,还得防止别人硬上啊!要这么被非礼掉该怎么办?以此类推,元……”
“你给我省省!”元元听得满头黑线,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根本没半点逻辑可言,还说什么以此类推。幸村啥都没做就被说成这样,轮到他还能让人听么?没准连裹小脚之类的话都要被推出来了,光用想的就寒毛直立,更别说这女人十打十能想出比他离谱得多的东西来。
为什么听到这里才喊省省……幸村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两个刚才在他面前表演“世界大战”的两人,最后竟然卷入无辜的他作为收场“牺牲品”。他是招谁惹谁了,虽然外表看上去是比别人弱势了一点,可有严重到那种地步么?怎么听上去他就真成了古代君主的“美人”,非得靠出卖色相才能……
唉——,幸村在心里长叹一声,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饭,更没有掉下来的馅饼可以拣,这个免费的漂亮小大夫能不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这种特殊的“收费方式”呢?
“怎么?你怕了?”季颖眉微挑,她正要讲重点,元元这家伙居然给她喊停?反正她在幸村面前压根就没什么形象可言,本着破罐子破摔的伟大真理,她是绝对不会放过这家伙的!
“我怕你什么?我是好新提醒你,到这儿来是干什么的?”元元死鸭子嘴硬,坚决否认倒底,“你可别耽误幸村君的时间,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闲的!”
“我闲?你敢说我闲?”季颖青筋直爆,天知道她忙得巴不得再多个两只手,直想把一天当一礼拜用,而害她这样的罪魁居然敢这么说,“小心我真闲给你看!”
“你……”额头冒出几滴冷汗,元元有点心虚,但现在什么也顾不了,大步一跨,抱起沙发边那只无人注意的小白猫,指向季颖,很无耻地说,“别像小孩一样耍无赖,你看连猫都在笑话你了!”
猫笑话她?元元抽风了么?季颖眉毛微挑:“元,我还以为我们兄弟一场,都是知根知底的。没想到你居然瞒着我偷学猫语,最近经常去那种什么什么的地方找猫女玩么?”
相较于幸村微红的脸,元元已是彻底无语,跟她斗真是超级不明智。除了让自己更惨,就没别的可能性了,他命苦,他认还不成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大姐,你饶了我吧!”
“切!”嗤之以鼻,季颖对元元这么快认输很是不爽,她还没玩够呢。不过……算了,反正她和元元的帐,什么时候都能算,“跑得了和尚走不了庙,你以为你逃得了么?”
“当一天和尚撞天钟喽!”元元无奈地说了句,把手中的小猫递给幸村,“不好意思啊,幸村君,让你看笑话了。”
“没什么,我倒觉得你们之间的关系很让人羡慕。”幸村温柔地抱住元元递过来的小猫,顺了顺它的毛,“灵子也是这么认为,对吧?”
“原来是美人的猫啊,王子陪白马,美人配白猫,21世纪的童话依然美好啊。”季颖瞄了眼他怀里的白猫,看它龇牙咧嘴地对着自己,就确定了她们未来的“敌人”关系。
“……小颖,谢谢夸奖。”幸村满满的都是无奈,他还能如何?
“美人,化验单拿来给我看看。”见好就收,季颖想到自己竟然粗心的忘了给幸村复诊的日子,心里还有一丝愧疚。
“有一个还得等,其余的都在这里。”幸村拿起桌上的化验单递了过去。
尽管被莫名其妙地恶搞了一番,却海量的丝毫没有计较,这就是立海大的王中之王么?元元见他们开始研究他完全不懂的东西,就安静地走到一边,不动声色的将幸村细细打量:世界上竟有这样的人,将霸气和温柔,强势和亲切,完美地融合到这具拥有绝世美貌的身体之中,既不冲突,也不矛盾,仿佛这怪异的组合本就该是这样的存在。在动漫中尚未见识到他的球技,这次穿越应该能让他如愿的饱饱眼福,他很期待与立海大的新人战,只要他小小地耍个诡计,迹部那个家伙肯定会自动上钩地去挑衅幸村。那个男人,永远想站在最高点,是女神更高一踌,还是女王称霸天下,他这个外来的旁观者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看一场难得的好戏吧。
“那我先去拿化验单了,它就拖你们照顾了。”幸村带着抱歉的笑容朝他们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元元怀里的小白猫,才转身离开。
“看不出这猫还满有魅力的,让美人担心成这样。”季颖往后一靠,以毫无优雅可言的姿态倒在了沙发上,累死她了。不过和元元一闹,惧血症带来的情况已彻底从她身上抽离了。
“是担心你和猫打起来吧!”元元白她,连猫都讨厌的人实在是有点……该同情她不,“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你和这猫不合。”
“切,是它嫉妒我的美。”季颖毫不在乎,顺便瞪了眼元元怀里的白猫,就知道对她龇牙,笨猫!
“照你的说法……幸村还能活在这世上么?”早被猫给抓死了,元元朝天翻了个白眼。他要有一天爆毙,估计是因为白眼翻不过来,抽搐而死的,真会被这个女人郁闷到不行。
“你就不能满足下我的自我安慰么?”季颖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真是不懂得配合为何物的男人。
“我怕你变水仙花。”元元没好气地说,同时小心的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深怕怀中的猫抓伤她。
“怎么?天天跟水仙花,腻味啦?”季颖不留情面地取笑,“你不是对那男人很有好感么?”
“别把我说得和变态一样,你和他熟了就知道,那孩子绝非池中之物。”元元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些认真,尤其他觉得她和迹部有点像,只是迹部无疑地走向了光明,而季颖却选择堕入黑暗。
“随缘……”季颖的表情很真,是真得完全不放在心上的那一种。她早就知道那家伙绝对是人中之龙,但那又如何?他们又合不来,她和他注定是两条完全没有焦点的平行线。
元元眉头微紧,为她不在乎的态度,她真得放弃自己了么?因为知道迹部属于光,所以才对他格外提不起兴趣?他不想她再这样下去,她才24岁,不,现在还未满十二岁,真要如此过一辈子么?
“颖,去参加冰帝的校庆好么?”在下决心前,声音已经超越理智,先跑了出去,他只能木然地看着沙发上的季颖,她会答应么,在那一天……
“冰帝的校庆?”季颖眉毛微抽,男模队的那帮家伙又想搞什么名堂?
“恩,四月二十三号。”元元把迹部和忍足特意邀请她参加的事简略地提了一下,然后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的。复杂的情绪,他知道她看得见,但他不打算隐藏,还要这样欺骗自己多久,十几年的时间还不够么?
“……元?”季颖的身体猛然一震,元元他……知道了什么吗?可他为什么会知道?
“不二打过电话给我,为什么?”你要那么做……元元没有瞒她的打算,他就是要她知道,他有多痛心她的自我伤害。因为他明白她会去在意的人,也就只剩下他和小俊了。
“不二?那个多事的家伙!”季颖不敢直视元元的眼睛,他眼里的伤痛灼伤了她,让她觉得好难受。她最不想伤害的人,莫过于元元。
“你觉得那是多事么?”她的用词有些刺伤他,元元眼里的哀伤加大。一直以为是他在支撑着季颖,倒头来却发现是她一个人在承受着所有的痛,然后还安慰他般得表现出依靠的样子,让他陷入一种可悲的自我满足状态,这并不是他要的啊!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季颖抬头,眼睛对上了元元的。这一次她没敢逃避,因为她知道逃避意味着伤害,有的时候逃避可以让人暂时解脱,但有时候它只能伤人伤己。
“颖,我想过去我……”元元叹了口气,打算和她摊牌,他不想总是做那个隐性被保护的人,他是个男人啊!
“元元,别说了。”季颖打断他,带着一付小可怜的表情,巴巴地张望,有种很深的哀求。逃避得太久,要她突然面对一切,面对最好的朋友的揭发,她承受不起。
四月二十三,这个让她心惊肉跳的日子,总是下意识得逃避,为什么今年好不容易熬过那一天,现在却又要来回味?
在这个连墓碑都没有的地方,她到哪里去和元元烂醉一场?在这个连妈妈的灵魂都无法存在的地方,她又要上哪里去哭诉她被丢下后的恨。是的,她恨,真得很恨,因为妈妈就这样轻易违背了和她的约定,带走的不仅仅是她自己的生命,同时也是她所有的相信……她还能,再相信什么?
妈妈,你是这个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同时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背叛我的人。
“……元元,我答应你去参加校庆。”沉默没有维持很久,低着头的季颖突然说到,她知道自己已经伤了元元,但她真的……算了,元元能开心点儿就好。反正在这个时空里,连妈妈的气息都从未存在,四月二十三日,就当它是普通的日子来过吧,她应该能……做得到。
“颖你……”不会太勉强么,元元的表情满是不安,他不要她折磨自己来满足他,她并不欠他什么。
“电话。”季颖指指元元的口袋,很高兴这通电话来得时候,她现在根本无法面对元元的逼问,她还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以确保那天不会出状况,虽然目前看来,难度似乎有点大……
“喂,迹部,什么事?”无奈地看着她逃避的目光,元元只好放她一马地半转过身,毕竟她能答应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啊?是的,已经好了……呃?好,我知道了,现在就回来。”
“有事?”季颖看着元元无奈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定有麻烦的工作要做。
“恩,校庆的事,网球部要出节目,迹部是学生会长,不好参与。部里又没副部长,就交给我整合了。”元元叹,对文娱类的东西他一点儿也不擅长。
“呦,恭喜恭喜!你快去吧,我建议你们表演集体草裙舞!”季颖努力撑出一脸邪笑,抓到机会就毫不留情地糗他,还顺手对走过来的幸村挥了挥手,“美人啊,你可回来了,再不来我都担心你是不是被什么好色之徒给绑走了呢!”
“天王寺要走了吗?”幸村无奈地在心里叹气,他对她另类的言辞已逐渐习惯。毕竟要在王者立海大做部长,自身的修养和适应力都属一流,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她说话,还是会忍不住想捏她的冲动,他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的,新人战的事如果还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打电话给我,麻烦你了。”元元客气的和幸村道别后,从钱包里抽出大部分的钱塞给季颖,“按时吃饭,不然小心我抽你!”
“知道了,奶爸,快点走!”季颖推了元元一把,阻止他继续唠叨。
“你急什么!我还有话没说完呢!”元元一头的黑线,这丫头逃避起问题来还真彻底,至少得让他把校庆的事说清楚啊!不然难保那时候不会出现些特别状况,倒不是他厚道,而是想到万一她不幸栽了跟头,迁怒于他的话……他的下场估计是想都想不到的惨啊!
“关于校庆的事?那帮毛孩子整不到我的,放心好了。”季颖看元元一挑眉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知道就最好不过了,反正自个儿悠着点的话,那帮人应该没那么容易整到你。”毕竟你可是绝对的魔鬼,元元硬是把这句放在心里没说出来。
“害人者不得长生。”季颖瞥了眼元元,他以为她会不知道他多少带有想看好戏的心态么?如果他要认为她会让他置身事外的话,就等着看吧,她会让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看好戏的想法。
“要杀要剐随便你,我不会心疼的。”元元恢复了以往的笑容,一副“我很大方”的样子。
“切,少来这套,不过冰帝既然是名门贵族的学校,校庆应该很有趣吧?” 季颖托着下巴考虑着什么。
“我看过节目表,都是些大型的表演活动,由各社团排选节目,没什么摆摊位之类的东西。”元元觉得有点可惜,他倒满想玩一次那样的校庆,毕竟中国的校庆有和没有基本没区别,“主要的活动是晚上的圣宴,应该算是传统的重头戏,以舞会为主题,还穿Сhā着表演、游戏等节目,更有无限量的自助供应,应该是贵族学校独有的特色节目。”
“听上去虽然有点怪,但似乎还满有趣,叫小俊一起吧,毕竟机会难得,以前都没享受过。”
“是个好主意,不过舞伴方面怎么办?”元元微低首,对上季颖黑色的眼眸,那里清晰地写着“什么怎么办”几个大字,于是耐心解释,“你还记得冰帝是个男女比率严重失调的学校吧,为防止纠纷,所有入场人员都要携带舞伴,但到了场内就自由了,可以任意邀请其他人跳舞。”
“这么麻烦?舞伴一定要选你们学校的吗?”季颖皱皱眉头,她跟冰帝的人都不熟,估计小俊也一样,元元又不能拆成两半。
“那倒没说,我们学校的女生也可以邀请外校的,你是迹部特别邀请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反正到时候,我会出面帮你搞定,别担心。”他爷爷怎么说也是副理事长,元元拍了拍季颖的头。他的命果然比她好多了,这也许真的和人品有关……只是这话他敢想不敢说。
“那好办,到时我随便抓个人就行了,小俊跟你一起比较好,方便照顾。”
“随便抓?你还真是……”元元无奈,他要说她什么好?罢了,他自认口才不佳,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她未来的老公吧。虽然他真的怀疑,这个女人能嫁得出去不?得倒贴多少才够啊……
“这有什么关系,不行的话幸村君也可以啊,是不?”季颖邪邪地看向摆着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的幸村,坏心地想拉他下水。
“啊,那天我……”幸村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邀请他,有些尴尬不知所以然,他可是……
“好啦,玩笑啦,不用解释,你家在神奈川吧,我不会把你大老远找过来的。”季颖看幸村一脸尴尬,连忙替他解围,没想到他这么认真,她只是随便说说。
“没事表搞冷笑话!”元元轻拍了季颖的头一下,满意地看她嘟嘴不甘的样子,才转头对幸村说,“不好意思,我先离开了,这丫头就麻烦你了。”
“喂!喂!我才是医生好不好!”季颖非常不满地抗议,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啊?
“谁理你!我走了,有事电话联系。”元元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去,没有告诉她,自己纠结的心,隐瞒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么?
“他很关心你。”很清楚地看到了哪个复杂的眼神,幸村不由轻笑出声,温柔的眼眸对上了季颖瘦削的身子。
她很特别,张扬却疏离,明明摆着一副想吞食他的样子,却始终和他留有一个特殊的距离,这点冰帝经理在的时候,就特别明显。尽管他们两互揭其短,但流动在他们之间的温情和默契却让人无法漠视,他明明和他们站在一起,却感觉身处两个世界。
“恩,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季颖笑了笑,眼里有一丝温柔流动,元元和小俊是这个世界上她最后的在乎。
“哦?其实你们很相配。”
“阿门,美人,这个笑话很冷!”季颖闻言后退三步,这听起来真是比叫她乱仑还可怕,“省了,元元可是有意中人的!”
“如果真的喜欢的话,不要介意太多。”幸村温柔的口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霸气。
“可我不喜欢啊!”季颖头疼地说,怎么老有人误会她和元元呢,他们粉纯洁的说,“他是好个好朋友,但不是我喜欢的男人的类型。”
“那你喜欢……”话出口才感觉不妙,要收口已是不及,幸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颖两眼直冒红星,朝自己飞扑而来。
满足地一把搂住幸村的腰,季颖贪婪地嗅着他好闻的味道,一边在心里偷笑一边狂吃豆腐:“我当然喜欢美人你这一型啦,喜欢到都不敢帮你针灸呢!”
“呃?针灸?你连这个也会?”因为她配给自己一些中药,幸村才查了些有关中医学的书,知道这个传统而神奇的东西。
“是啊,其实做针疗对你的病应该满有帮助的。”说到正事上,季颖松了松对幸村的掐制,他都不反抗,真不好玩。
“你不方便?”幸村并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毕竟她能帮他,他已是心怀感激,得寸进尺并不是他会做的事。
“不是,只是你穿着衣服我都抗拒不了,衣服一脱那还了得?”季颖故作羞涩地低下头,掩饰自己快笑抽的表情,两手拼命揉扯着幸村的衣服,她确实没时间,可这样承认多无趣呢,“不,不过,我是不会介意……对你负责的啦,哎呀,好讨厌啦,你逼人家说这样的话!”
一失言,原来也能成就千古恨,幸村一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无措地僵持了半天,终于无奈地挂到两边,再一次深深地叹了口气:“小颖,别再玩了……”
“你,你你居然说我的深情告白是在玩,我,我不活了啦!”季颖的余光一直瞄着幸村的手,清楚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终于忍不住把头埋进幸村怀里,一抽一抽地仿佛在哭泣,其实是憋笑憋得快内伤。
神啊,她真怕她以后再也不敢看幸村的脸了,绝对会笑到死!
“抱歉,那么多人打扰你。”龙崎教练不好意思地对河村的老爸说到,一次来了这么多爱闹的孩子,肯定给他带了不少麻烦。
“还有,邀请我们……”网球杂志的记者井上也不好意思地行了个礼。
“别介意,尽量吃,别客气。”河村的老爸兼具河村burning时的热情和不拿球拍时的憨厚,由此可以看出,隆的双重性格并不是毫无根源。
“怎么回事?”龙马一脸不情愿地坐到了不二的边上,顺手捏了捏靠着不二而坐的熊熊,很软,难怪那个女的会带来带去的。不过他的卡鲁宾会走会跳,似乎更好玩。
“你猜不到么?”把他拖进来的桃城,坐到了龙马的对面,看着那只大熊,“杉木她真的会来么?”
“应该。”不二笑眯眯地说,顺便拍拍大熊娃娃,这可都是它的功劳。
“她也要来?”龙马有些惊讶,季颖几乎都不来看他们的训练,今天看比赛时还睡着了,感觉她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是啊,谁让不二前辈的‘女朋友’太有魅力了!是吧,不二前辈?”桃城一脸诡异的笑容,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调侃。
“是啊,难道momo也被降伏了?”不二依然一脸笑容,却笑得有丝凉意,他可没忘了刚才momo是怎么和季颖一搭一和的。
“啊,呃,这个么,怎么会啊,怎么会呢……”一股凉意从脊椎尾部直起而上,桃城感觉扭转语气,怎么有点大事不妙的感觉啊!
“想要先吃点什么?”河村及时地为龙马送上一杯麦茶,无意间替桃城解了围。
“呃?”龙马的手还在熊熊身上把玩着,这娃娃手感好的让他想抱,可是这里人太多了……
“这家店是我老爸开的,他听说我们赢了,就关店让我们庆祝。”
龙马还未开头,就被菊丸扑冲得姿势吓了一跳,只见他兴奋地冲搂住大熊娃娃:“不二,吃饭的时候,娃娃借我玩!”
“恩?英二要做什么?”不二笑呵呵地问。
“我要研究它和我家大五郎的区别,不二,不会舍不得女朋友吧?”菊丸眨眨眼,笑得暧昧。
“怎么会,我至少还找了个‘女朋友’,英二的大五郎是男生吧,这样可不好哦!”在女字上加重了口音,不二笑眯眯地回应,怎么自己好像被颖颖污染了呢,不过……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啊!不二!你在说什么啊!”今天被折腾了几次,本就敏锐的菊丸自然变得更为敏感,激动得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哦?我说什么了吗?”不二依然一脸笑容,恩,看来在颖颖到之前应该不会无聊了。
他们果然是同类。手冢背对着不二,脸上起了一串黑线,等下季颖来了,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真的不太愿意想。
时间如梭,夕阳已暮。
推开掩盖热闹气氛的布帘,手冢走了出来,街上人影未疏,天色却已微暗,等了很久她还没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吧?眉头微紧了紧,随即恢复了以往的淡漠,既然不二有她的电话,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他的心不该放在这里,地区赛只是个开始:“龙崎教练,我们走吧。”
手冢要走了?不二趁他们拉起帘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迟了,她还和立海大的幸村在一起?没太多犹豫的,他拿出手机拨下号码:“喂,颖颖,你在哪?”
“我怎么知道这破地方是哪儿!”话筒里传来的一声爆吼,震得整个料理店的人都把视线移了过来,哎呀,杉木发狂了,还真难得……
“怎么了,颖颖?”不二上扬的嘴角微微有些抽,耳朵里还有些麻麻的感觉,他悄悄将话机往外侧移了一点,虽然连自己也感觉效果不会很大。
“你这个臭熊,居然这样耍我!要了我的号码也不打给我,而冰块那个家伙竟然把手机给关了,你们是不是串通起来玩我啊?”找了半天路,季颖实在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要不是他以熊勒索,她至于这样么!
“啊,对不起,手冢的电话大概没电了。”不二听到她满是委屈的咆哮,有些心惊也有点不忍,不知道她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了多久,也难怪会气不过了。
“啊?小颖怎么了?”菊丸闻言扑凑了过来,不二赶紧把手机递给他,英二应该有办法让她消消气才是,“小颖,你怎么还不来?我一直在等你哦!”
菊丸有丝撒娇意味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让季颖的火气多少得到点平息。没办法,她就是天生的吃软不吃硬,尤其对方还是个可爱的小正太,委屈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响起:“英二,我找不到河村家,又没你们的联系方式,只好在外面傻走了一个多小时,快要累死了!”
她以为凭她的绝佳记忆可以搜索到大概的位置,但走了那么久,她真的是打算放弃了,许大肯定是个路盲,才会把路线画得乱七八糟的……虽然记忆里似乎他根本没有画过……恩,不管,反正就是他的错!
“啊啊,好可怜哦,我来接你吧?你现在在哪?”英二连忙安慰,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好可怜。
“我不知道,不过我应该可以走到学校去,要不你在门口等我?不会很远吧?”
“不是很远的喵,我去那里接你好了,别担心!”菊丸挂下电话准备出去。
“还是我去吧。”微笑地接过手机,不二快速起身,将熊娃娃塞到正欲行动的菊丸怀里,“英二,我‘女朋友’就拜托你了,小心别弄坏了,那可是颖颖的宝贝。”也是他的筹码,呵呵。
潇洒轻盈地离开,不二的脸上是平静的笑容,心里却是五味参杂。他越想越不对头,海堂的比赛,她对他们的熟悉,momo说得一糖之恩,这些巧合实在是太过巧合,要不是今天天王寺和远漏话,他还真没有注意到,可千想万想,他都无法把这些事弄明白,人真的……会有预见力么?
季颖远远得就看到不二带着一脸熟悉的淡淡笑容,轻松地依靠在校门口的墙上,夕阳将他的身影印得金红一片,他向后微仰起下巴,年轻的脸庞在光芒中尽找不出一丝阴影,干净,美好,笑容恬淡却仿佛浓得化不开。
他,真的很帅,帅得很有质感,也很透明。
“不二,我的娃娃呢?”季颖压下心中惊艳的感觉,想到不二刚才把她害得那么惨,就一脸阴暗。
这一明一暗,倒也相映成趣,只不过当事人的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全然不如表面的凝滞。
“在英二那里。”不二笑眯眯地看着一脸菜色的季颖,感觉她的脚步有些不稳,走了不过两个小时,体力就已经透支了吗?还是说刚才赛场上的因惧血症引发的余波,真得有那么厉害?
“英二?怎么他不来接我?”反倒是这个害人的家伙,季颖挑眉,不二又在玩什么花样?
“颖颖不喜欢我来接你么?”不二故作伤心的模样,语气却依然带着笑。
“拜托,你要演戏至少也稍微装一下吧!”季颖额头泛起几个青筋,这招儿她刚对幸村用过,但不在场的人可不可以不要学那么快啊,居然还带着笑说,摆明了把她当笨蛋嘛!
“哎呀,被看出来啦,真是可惜呢~”不二依然满面笑容,看上去她的精神也不是那么差,“我们过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大家都在等我?”听到这句话,季颖就有些不想去了,不二带着特别意味的笑容让她觉得心里凉凉地直泛麻,可熊熊又在他手里,她……舍不得抛弃它啊!
“颖颖,还不走么?”她在怕他?不二笑意更深,原来他也没输得太彻底,呵,不过可以的话,他并不希望她怕他。
不二轻笑着转身,顾自先走。
看着他清爽的背影,季颖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教学楼里,手冢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他们慢慢离开,夕阳将一前一后两个纤细的人影拉得很长,像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碾过他的心。
杉木颖,你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王者立海大的幸村,他虽然不是很熟,但本着英雄惜英雄,他很清楚这个长相文弱的男生,并不好接近。先不提他掩饰不住的霸气,那看似亲切的微笑也都保有着疏离的距离感。而她,居然可以如此放肆地调侃他,她和他的关系,应该很不一般。
还有不二,她究竟对他说了什么,居然能让天才的笑脸也为之僵硬。他真的想不明白,不二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对她的称呼,而她在龙马比赛时打断龙崎教练究竟又意欲为何?
眉头紧皱,感觉季颖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千丝万结,环环相通,却又找不到其中的联系,越是想去解,却缠得越紧,谜底也就更为朦胧。就好像他们明明天天都在一起,毗邻而坐,他却始终找不到她存在的感觉,除了,她偶尔的恶作剧后那纯真的笑容。
季颖,像一个飞到眼前的泡泡,透亮、斑斓、却摸不到,也碰不得。虚幻的仿佛一伸手,她就会在瞬间化为乌有,连一丝痕迹也不留下。
“Tezuka,怎么了?”大石看到手冢略显严峻的表情,有些担心地问。
“没什么,训练计划订好了吗?”手冢迅速恢复冷然的表情,口气严肃冰冷如昔。
“恩,好了,你看一下。”大石递过训练表。
暮色已深,手冢的脸笼罩在一片淡淡地昏暗中,虽不显阴懵,但多少感觉有些沉重,杉木,这个谜,我究竟该不该去解?
“那拜拜了哦!熊熊也拜拜,要想我哦!”菊丸忍不住又紧紧抱了下大熊娃娃,实在太可爱了,好想抱回家和他的大五郎见面啊。
“英二,拜拜,不要太想我们家熊熊哦,人家可是不二的‘女友’呢!”季颖微笑着接过娃娃,顺便又调侃了下不二。哼,这臭熊,居然敢这么玩她,她会好好回敬他的。
不二但笑不语,他知道季颖还在气刚才庆功宴上的事,虽然他不是故意的,但似乎不说出来更有趣呢,呵呵。
一想到刚才的情况,他还很想笑,罪魁祸首应该是桃城和英二才是,他们两在争抢寿司时不小心碰到桌子,他的芥末寿司就这样撞进季颖的碟子,黄瓜寿司和芥末寿司有那么点想象,所以他没能悉数拿回,害得季颖不小心就吃到了一个。恩,他真的不知道她居然这么怕辣,真的真的不知道呢,呵呵。
“那不二,你要好好送小颖和你‘女友’回家哦!”菊丸眨眨大眼睛,没想到会玩到这么晚,他转头点了点季颖缠着纱布的手,认真地说,“小颖,要注意不要碰水哦……女孩子留疤可不好看。”
“恩,谢谢你啊,英二。”季颖想到手伤嘴角就忍不住犯抽,她今天还真不是普通的背。不过就是卡点美人部长的豆腐,居然被他那只没修养的臭猫给抓伤了,痛得她差点昏过去,但看到了美人担忧的样子,也不算太赔本。
“我们也走吧!”不二从季颖手里抱过大熊娃娃,虽然只是绒毛玩具,但因为块头大,份量也着实不轻,何况她手上还有伤。
季颖自是乐得轻松,她的喉咙到现在还在隐隐做痛,这家伙真是害死她了,吃饭的时候她根本不该靠近他十米之内的。早知道他味觉奇特,所以蹭饭从来不考虑他,没想到今天只是同席而坐,她就被整得涕泪横飞。
虽然不那么怕辣,但对芥末这东西,她真是一点儿好感也没有,反正今天是丢脸丢大了,满屋子乱窜着找水喝的衰样,不知道得多少时间才能被那群嘲笑她到天翻地覆的家伙给忘掉。
季颖想到这里,心就一阵抽痛,虽然她一向没什么形象可言,可至少不是被整的么,乾大概收集到了好数据了吧,呜呜呜,她不要这样啊!
“颖颖很喜欢英二么?”不二突然问道,笑容里有一丝闪烁。
“恩?是啊,他很可爱。”季颖尚在自怨自艾,一时没反映过来,下意识地就把答案说了出来。转而一想,她的脸上不由挂上一丝甜甜的笑,英二那种发自内心的开朗很容易感染人。也莫怪在动漫中,菊丸和凤的组合能在5:0的情况下反超和他们实力差距不大的|茓户-大石组合,他,就是这么不可思议的存在。
“哦?”没想到她会这么大方的承认,反倒让不二一时接不上话来,“那天王寺呢?”
“元元?那还用问么,当然是非常喜欢啦,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季颖转头看了看不二,突然悟出什么,“喂,喂,我怎么觉得你的话里别有深意啊!”
“呵呵,我还以为颖颖这么聪明,一定知道我的意思呢。”不二故作无辜,淡淡地笑意尤在,没想到她在某些方面也会迟钝,不过,反映倒还满快的。
“不二,你年纪小小的,脑子里却都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啊!”免费奉送一个爆栗,赙赠一个白眼。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颖颖似乎比我小三岁吧。”出乎意料的一击让不二的嘴角微抽,他可没有被人当小孩子宠的嗜好。
“恩……三岁而已。”朝天翻了个白眼,季颖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郁闷。
“那也是小很多呢。”不二笑眯眯地说,心里却是感慨万分,为什么他竟然会被这样一个小姑娘轻易看穿呢?她或许真是一个天才,才会特别到令人既想接近又下意识地想要逃避。害怕,却又难以阻止想靠近的欲望。
“你很了不起,居然能比我大,满意了吧?”季颖斜眼瞅他。
“呵呵,怎么会呢。”不二笑得灿烂,又想起了她刚才的出彩表现,真是值得回味呢。
“不会?”季颖邪笑一声,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媚惑地双眼里留动着异样地光彩,“就凭你这一张脸,就足以让人神魂颠倒。”
“有这么夸张么?”不二嘴角微微向下动了动,这个姿势让他有些不自在,而季颖的笑容更让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抱熊的手不由地紧了紧。
“那当然啦,那天我们一起去冰帝,你接个电话用了那么长时间,是因为那帮贵族小姐们的围追堵截,是吧?”扬着邪魅的笑容,季颖开始回味昨天看的电影,学习剧中女主角的样子,纤长的手指溜过被她挑起的下颚,轻轻地划过了他的喉结。
“这个,只是她们比较热心而已……”没想到她会做出这么撩拨的动作,更没想到她会有这样性感的一面,不二喉结微动,婉转地承认了她的话。只因为他很清楚地看到了她眼里闪过的狡黠的光点,一圈圈地漾成了剑,直往他的心里Сhā,不承认的话,不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原来不二君这么受欢迎呀,那我就拜托你好了。”季颖轻轻收手,托住自己的下巴,表情一瞬间恢复到平时的样子。切,皮肤居然这么好,光滑得如绸缎一般,细腻又有弹性,更比她白皙了几分,真让人嫉妒!
“恩?拜托我?”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不二趁她收手,微微退后了一步。
“元元叫我去参加冰帝校庆,我没舞伴,一起去吗?”季颖看到他的小动作,偷偷笑了笑,原来他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害她刚才还因为无趣而收手,真是亏大了!不过也罢,拖着他去校庆,还怕看不到他被狼女生吞活剥的场面么,她可是相当的期待啊!
“校庆?是传说中的圣宴吧。”不二笑眯眯地问,见季颖点头,眯起的眼睛快速划过一丝异彩,他还没忘了她和冰帝众人的互动呢,应该会很有意思,“可以啊,反正那天我也没事,就去见识一下好了。”
“那说定了。”季颖脸上也挂起庸懒的笑容,突然话题一转地问到,“说起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我找你?”不二微微一楞,她都知道了么?也对,毕竟……呵呵。
“你明明和我不同路,也不是多事的人,会主动承担起送我回家的任务,应该是有事找我,难道是我多虑了?”季颖摸着自己扎着纱布的手,并不是很在意,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到了圣宴那天,手上的伤还不好的话,那就不太好了。
“你为什么不认为我是迷上你了,所以才愿意送你回家呢?”不二微笑,嘴角并没有拉得很高。他知道自己特殊的举动很难不让人怀疑,但也只有她,会这么直白地对他说,似乎对她根本无需隐瞒,他在她的眼里,和在别人的眼里完全不同,很轻松很陌生,却也……有些别扭。
“哦,是么?”季颖很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真是的,要说不说拉倒,反正她不是会抱着别人大腿求人家要她帮忙的料。
“呵呵,是啊。”宁静的月光将不二微扬起的笑容映得清澈却又迷蒙,他突然不想计较他原本在意的那些巧合。现在的气氛让他有些迷醉,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那些巧合后的复杂,他已不想去想了,反正他很确定她不会伤害他的队友,因为伪装的友善是无法感动英二那只敏感的小猫的。
“不要穿条纹裤,不要穿皮鞋,不要穿颜色古怪的衣服,不要……总之,不要穿得让我看不顺眼。”季颖喋喋不休地说了一堆,终于觉得口干舌燥地停了下来。坐在她边上的长谷川澈和手冢同时流下一滴冷汗,她直接说最后一句不就得了。
“颖颖,你很挑哦。”不二笑眯眯地说,仿佛一点也不介意她的长篇大论,绵绵不绝地折磨着大家的耳朵。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龟毛,反正你千万千万记住,不然的话,哼哼……” 季颖露出一个可怕的笑容,让看者无不心寒得彻底,“不然我就撕了你的衣服,哪怕让你光着进去我也不在乎,反正到了里面就可以换舞伴,不过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善良的贵族小姐来给你‘爱的关怀’的,呵呵,哦呵呵呵呵呵呵!”
魔鬼!三个人同时在心里说到,表情却完全不同,手冢依然冷然地收着东西,长谷川则一脸畏惧地转身盯着季颖,至于不二,则仿佛季颖说得事跟他无关一般,继续保持得以往的笑容,只是半天都没能吐出一句话来。
“杉木,你真可怕。”长谷川终于忍不住打破死寂,诚实地说道。
“不好意思,我有品味怪癖。”季颖满不在乎地应着,Chu女座的她天嘴挑,对品味更是计较得要命。
“颖颖,你怎么忍心?”不二的声音可怜巴巴,笑容却还是一如既往。
“嘿嘿,谁让你拐走我心爱的熊熊的初吻呢,所以对你严格要求是对的,我这是丈母娘心态知道不?不过话说回来,你和我家熊熊还满有夫妻相的。”季颖笑嘻嘻地说,清楚地看到他们头上顿起的一排黑线,切,跟她搅和有用么,要知道瞎掰可是她的长项。
这可真是黑白颠倒啊,被夺走的应该是他的初吻吧,如果……那也能算初吻的话。不二无奈地摇了摇头,反正全世界的理字都站在她那边了:“颖颖,我和熊熊前天才成的男女朋友,怎么今天你就升级当丈母娘了呢?”
“嘿嘿,看我多通情达理,这么快就准了你这个女婿了。”季颖大言不惭地说道。
无言以对。三个人的脸上载满了黑线,不二终于决定不再围绕这个让他有些头疼的话题继续:“下午的课快开始了,衣服的事我再和你电话协商好了。”
“恩,拜拜。”季颖笑得灿烂,小小的胜利让她的心情变得很好,毕竟对手可是刚让她出过大丑的天才不二呢。
“你真的要参加冰帝的圣宴?”长谷川澈瞪直了眼睛,一脸羡艳,是那个冰帝也,传说中的金龟天堂!
“恩,所以我今天要去买衣服,就麻烦你帮我做值日了。”长谷川一脸花痴的表情让季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女人一说到帅哥就彻底完蛋,真难以想象她带领的队伍也能称霸地区大赛,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吧?
“带我去吧!”压低姿态,长谷川一脸哀求,呜,尊严啊,再次短暂的挥别了。
“你不是有社团活动么?”季颖往后退了退,拜托,不要恶心她!
“不要装傻,我说圣宴啦!”长谷川翻了个白眼,这女人真是会得寸进尺,不过为了金龟子们,她忍!
“……这个我无所谓,不过男伴你自己想办法。我先去换衣服,下午有要百米测验。”季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率先走了出去,反正多一两个染,对她而言压根没差。
“啊?男伴?”长谷川澈傻了眼,兴奋又苦恼地表情在她脸上纠结成一团,总算可以去了。可是这么短时间叫她去哪里拖个人啊,太丑的话……她也不想要啊!
“找不到人的话,我陪你去。”手冢拿起桌子上的运动杉,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也走了出去。
独留教室的长谷川澈,青学女子网球部的部长大人,失态地跌坐到了凳子上,嘴巴张得可以吞下两个鸡蛋,她,她她她没听错吧?他们那个冷脸的万年冰山老班居然……说要陪她去舞会?!天下红雨了么?世界末日了么?地球要毁灭了?呜呜呜,好可怕!
“龙马!”老远就看到那个熟悉的小小身影,季颖拼命加速,千万得让她赶上,不然真的会迟到。
“杉木学姐……啊!”
不是没听见,只是懒得应,会叫她学姐的全校除了樱乃不会再有第二个。季颖充耳不闻,追龙马才是正事,可脚下的奇怪触感还是让她犹豫了一下,她踩到什么了?
“杉,杉木学姐……你踩到人了!”樱乃怯怯地声音里带着一丝慌张,这人不会死了吧?刚被击昏还没醒就又被这样踩……不过杉木学姐这么瘦,也许,也许……神啊,保佑这个可怜的人吧!
“啊?不是吧!”低头一看,还真踩到了个晦气鬼,季颖吐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挪脚,再怎么轻,被这样疾奔着一踩,估计没死也去了半条命了……忙中出错,忙中出错啊,她可不是故意的!不过这家伙没事躺路中央,不是自己找踩么?想了一堆替自己开脱的话后,她终于有些忏悔地戳了戳地上的倒霉鬼。
“他不会死了吧?”朋香蹲下去,跟着戳了戳两眼翻白的“倒霉蛋”,刚才还只是冒金星而已……
“应该不至于。”季颖眼睁睁地看着龙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低头无奈地看了眼这个横尸路中央的家伙。
今天怎么这么倒霉?难得和元元小俊约了一起去逛街,好死不死居然被校长逮了个正着,东拉西扯地话了一堆家常,偏偏他又是她横行校园的保障,她还真不能无视他的存在。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家伙怎么这么眼熟,“他是谁啊?”
“不知道。”朋香想了一下,“应该是别的学校的吧,今天外校来的人特别多,一定都是来看龙马少爷的。可惜没什么女生,不然龙马少爷后援会的势力又可以增强了。”
一滴汗飘过,季颖决定还是靠自己,嘴角微抽,她努力收集现有情报:龙马先走过,他又穿着熟悉的白色绿边校服,还是个橙子头,那么:“啊!原来是千石,打成这样差点没认出来呢,残念!”
“千石?”谁啊?樱乃和朋香面面相觑。
季颖没理,揪住他的领口,使劲摇晃:“喂!千石,别睡了!起来!”
“他……”不是在睡啊!樱乃头上飘过一丝细汗,“杉木学姐,还是送他去医务室吧!”
“医务室?我赶时间!”季颖头疼地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她已经迟到了,看来今天又得打的,她的钱啊!
“对了,你找龙马少爷有什么事?”朋香突然想到季颖刚才是喊着龙马的名字冲过来的,这个女生和龙马SAMA关系这么好,居然不肯加入后援会,该不会想独占龙马少爷吧?她,小坂田朋香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我?哦,我急着出去,所以想麻烦龙马帮我还下书。”季颖自是听得出她那丝明晰的敌意,虽然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她们,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自己力气顺便卖人情的事多做一件也未尝不可,“不过既然错过了,就只好麻烦你们帮我把书给龙马,他有我的副卡。”
“好啊!”朋香虽然有些无理取闹,倒也单纯,马上转疑为喜,拉着樱乃就跑,这下又有理由和龙马少爷相处了。
“可……可是……”那个千石君怎么办?樱乃为难地回头看了眼依然倒地不起的千石和一脸笑容的季颖。
“他啊,他就交给我好了!”季颖冲她们挥挥手,嘿嘿,lucky千石君,她想见他很久了。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她可就不客气了!哦HOHO,季颖的眼里流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蹲下身子,捏住千石的鼻子,好孩子该起床喽!
“呜……啊……”呼吸不过来,遭受双重疮击而昏迷不醒的“lucky”君终于从晕眩中回过了神,迷迷蒙蒙中看到一个漂亮的轮廓,不由转为迅速清醒:“MM?啊,果然是一个漂亮MM!Lucky!要不要和我来一个快乐的约会?”
“好啊!”季颖笑眯眯地应到,把手递给千石,看着傻眼的他楞楞地抓着她的手爬起来,也不等他回过神,拖着就走。哦呵呵,逮到一个有意思的“玩具”加“零时钱包”,今天也不是这么倒霉嘛!
呃,这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千石一脸惊讶,自己的桃花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难道真是应了那句俗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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