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苗疆
遍地的尸体,刀剑,箭矢,浓浓的血腥之气弥漫满原本平和的苗民寨子
一名手中执剑,肩披披风的英俊中原男子站在遍地的尸体之中,他浑身染血,嘴角还淌着未干的血,似乎已经伤得不轻,此刻他的眼神痛苦不堪
“呵呵,没想到我们也会有兵戈相向的一天”男子对面,一名苗族少女左手捂着心口,哀凉的眼神里是满满的恨意,对着男子慢慢抬起右手,笑得凄凉而绝望
“死在你手中,我无怨无悔”男子望着少女,忽而露出温柔一笑,抛开了手中的剑
“我那么爱你,又怎舍得让你死?”少女突然昂起头,凄厉地笑着,“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只见少女迅速地转动着自己的右手,突然将手中的蛊虫掷向男子的心口,男子微笑着闭眼,不闪不避,任让那小小的蛊虫没入自己的心口,最后男子往后踉跄了几步,一口鲜血喷薄而出,天地在他眼中暗了下去
“哈哈哈——!”男子倒下的那一刻,少女如疯了一般大笑起来,双肩颤得厉害,最后身影消失在了茫媒林间
男子直至失去意识,都没有注意到少女微微隆起的肚腹
时值公元710年,唐王朝军队联合中原武林出兵苗疆,意图征服苗疆,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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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背景设定在“十四有言”那一卷题外话中,有兴趣的姑娘可以移步,若是无兴趣也无事,不影响正文~
001、圣药被盗
( 苗疆的夜暗得有些可怖,夏夜的大雨猛烈地扑刷着繁茂的枝叶,震得整个森林似乎都在嗡嗡作响,于这群山环抱层峦叠嶂中坐落着的是,五毒圣教总坛
此刻,纵是雨势猛烈,于这古老的建筑周围,还能见到隐隐约约的火光,只是这火光猛烈地跳动着,似在彰显着今夜的不一般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大雨之中,伴随着突然有人大声吼道,原本只有大殿大门两侧燃着火把的五毒教总殿内骤然亮起了火把,顿时将整个大殿映照得通亮,突现在大殿内的数十教众手举火把,将大殿正中一名苗族少女严严围在其中
只见少女颜如渥丹,眉似新月,双目澄澈,素齿朱唇,肌若凝脂,长发如墨,长辫斜倚肩头,Сhā一把银梳,乌摆上衣,及膝短裙,除了头上一把银梳,少女身上再无一件银饰,许是为了行动方便而将苗族姑娘最喜欢的银饰摘除了,少女看着突然出现的五毒教众,心下一惊,又立刻冷静了下来
五毒圣教,果然名不虚传,她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龙誉眸光一沉,无视周围五毒教众的一脸肃杀,将紧握在手中的一只巴掌大的银质瘦颈瓶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慢慢并滤双手十指,轻轻转动起了手腕,一团淡紫色的雾气慢慢在她手心间聚拢
她怎么可能被困在这里,阿娘可还是在家等着她这药救命,她无论如何都要安全离开!
那么,就只能,挡我者诛!
五毒圣教,蚩尤神殿
“曳苍,今夜的五圣教,似乎很是热闹”靠北面南的高墙前,一张雕刻着五种圣物的大石椅巍然而立,正有一名年纪约摸二十一二的年轻男子斜倚在石椅上
只见男子如剑般的眉,狭长的凤眼,眼角微扬,泼墨一般的眸子些许带着慵懒的味道,刀削斧劈般的鼻峰,薄薄的唇竟如水般莹润,尖尖的下颚,肌肤不是苗人崇尚的小麦色,倒白皙得好似女子一般,紫色对襟上衣,衣摆缀银铃,大裤脚长裤,整个人俊逸得让人看着都觉有些窒息,此刻他正微微抬眸,看着匆匆走到面前的布诺,漫不经心地说道:“教中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是的,大人,有人闯入总殿,欲盗走圣药,如今那贼人正被老左拦在总殿前”右长老曳苍看起来年纪不过三十,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不过大人放心,那贼人绝对走不出五圣教”
“我有的过吗?”烛渊不怒反笑,轻轻浅浅的笑容,仿佛这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说得毫不在意,“要是你们都喜欢这热闹,就让她多闹一会儿也无妨”
“大人,那贼人可是有些本事的,咱们已经倒下不少人了”右长老曳苍依旧在笑着,与烛渊一般,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圣药被盗,“大人当然不会的,的的可是老左,他居然亲自出手了”
“哦?”烛渊嘴角的笑意更甚,用食指轻轻敲着椅把,看向曳苍,“值得布诺亲自出手的贼人,倒还真是有些本事,兴许我应该去瞧瞧”
曳苍眸中的笑意一颤,继而笑得愈加幸灾乐祸
大殿前
龙誉看着面前一脸阴沉肃杀的左长老布诺,将藏在怀中的圣药护得更稳,心下更是警惕小心了几分
这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很难对付,出手招招狠烈,身手很是了得,她甩出手的毒,他总是能迅速地躲过,而此刻,她带在身上的所有毒药已经全部用尽了,如今唯一剩下的,就只剩下她双手指缝里夹着的十根细小的毒针而已
龙誉冷静地看准了周遭的情形,那些手执刀剑的教众不值一提,只有放倒面前这个男人,才能打开离开之路的豁口,那么这一切就只能取决于她手里的十根毒针
能成功吗?龙誉紧紧盯着布诺,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闭起了双眼,布诺心下微微一怔,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心
刹那之间,就在龙誉迅速抬手,布诺再次展开攻势之时,龙誉手中九根毒针飞向身体两侧,周遭火把尽灭,龙誉看着向自己袭来的布诺,微微勾起了嘴角,将手中最后一根毒针甩向布诺
很好!上当了!
布诺眉心蹙得更紧,感受到黑暗之中向自己面门直刺来的危险,骤然收回了手,身子快速往旁侧开!
豁口!就在布诺侧身的一瞬间,龙誉瞅准了豁口,脚一蹬飞速往前掠去!
她今夜潜入五毒圣教,身上所带毒药均不致命,五毒圣教均能解,就算是方才的毒针,就算中了也只是全身肿胀一日而已,并不会夺人性命,她的目标是圣药,不是杀人,如今圣药到手,她只要全身而退就行!她还不想更多地得罪五毒圣教
可是龙誉才从这好不容易打开的豁口脱身,如疾风般的脚步就在跃入苍莽的树林时骤然刹住了,眉心登时紧紧蹙起,再一次抬手护紧了胸前的圣药
只因她感觉得到,在她面前的黑暗之中,有一张布满戾气与杀意的丝网正在铺天盖地的张开,与此同时,在她的身后,正有一股冰冷的杀意在慢慢靠近,不是方才那个男人的杀意,却是比方才那个男人还要狠烈的杀气
此刻的龙誉已是无路可逃,于是冷静地转过身,面对着黑暗中向自己慢慢靠近的强大力量,慢慢拢紧了双手,身上再无可用之毒,那么,她只能走极端了——用蛊!
虽然她答应过阿娘,此生不用蛊,可是此时此刻,她若是再不用蛊,莫说阿娘有生命之危,便是她,只怕也走不出这圣山!
“小阿妹,盗了我教的圣药,还想全身而退么?”黑暗之中,有男子似笑非笑的声音淡淡响起,混在雨声之中有些模糊,龙誉却是听得清楚
暗黑的雨夜中完全看不见对方,且男子浅浅淡淡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冷意,却是让龙誉听得蓦然心惊,抬起右手的同时,双脚竟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
好强大的杀意!
龙誉一咬牙,眉心一舒,眼神骤然变冷,对着黑暗中慢慢向她走来的人迅速转动手腕,她不知道他为何不是快速地夺她性命,是觉得她已经无处可逃只能坐以待毙了吗?那么既然他这么想,也给她这个大好的机会,那就休怪她利用这么好的机会了!
就在龙誉迅速转动的右手在空中定格的时候,黑暗中男子慢慢迈着的脚步也骤然同龙誉身后那张结起的大网也随之轰然消失,离去的豁口再次打开!
龙誉毫不犹豫地急转身,夺路而去!随带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只是龙誉没有听到,在她飞身离去的刹那,黑暗之中有男子低低的笑声轻轻响起
“大人!”两簇小小的火光由男子身后慢慢靠近,随之传来布诺关心的声音
布诺手中的火把虽然是浸过了猛火油,但是因为雨势,火光还是慢慢地变弱,就在布诺走到烛渊身边的时候,瞬间惊住了,手中的火把猛地一抖
“大人,您,受伤了?”布诺不可置信地看着烛渊自嘴 ... [,]
(角流出的血,眉心蹙得更紧,掠身便要冲往前,“我去追那贼人!”
照情形,那个小毛孩定是逃了,可他从没有见过有谁能活着从大人手中逃走的,逃走已是让他震惊,并且还伤着了大人,简直就是让他不可置信!他还从未见过谁人能伤害到大人分毫,简直是不可思议!
“慢”就在布诺踮脚欲追出去之际,烛渊叫住了他,慢慢抬起手,用食指腹轻轻拭掉了嘴角的血渍,竟轻轻笑了起来,“布诺,你可知道她是用什么伤的我么?”
布诺一怔,微微摇了摇头,大人受伤他已是万万想不到,更别说能想到大人是如何受的伤
“断肠蛊”烛渊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说得很是无谓,“她可是让那蛊虫准确无误地钻进了我的心口”
布诺的眉心揪紧得好似崎岖的山岭,再一次震惊
断肠蛊,苗疆十大夺命蛊之一的蛊虫,必须食蛊主之血整五年方能养成,且极难饲养,若非养蛊高人,绝不可能养得成此蛊,而此蛊之所以能位列苗疆十大夺命蛊,是因为此蛊一旦进入活人身体,便开始蚕食宿主的五脏六腑,以脏腑为食,以血液为饮,宿主自中蛊之后十日之内日日承受非一般的折磨,于第十日看着自己的身体慢慢腐烂,身体腐烂之后再过七日,才会真正断气
而这断肠蛊最可怕之处在于,宿主刀剑不怕,纵是被切了脑袋,依然还会感受到苦痛,直至双十结束!
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的少女,如何会有这断肠蛊?
“呵呵,很诧异是么?”烛渊依旧在笑,嘴角的笑意却在慢慢变冷,“我也很是诧异”
烛渊将手放到心口,笑意更浓,事情好像变得有趣了
“大人,雨大,请先行回神殿为好”布诺想不出所以然,便垂首向烛渊恭敬道,“那贼人,属下这便找曳苍一起去追”
听布诺的语气,似乎丝毫不的烛渊中蛊一事
“多么有趣的小姑娘,不是么?”烛渊未有对布诺的话作任何反应,只是卦笑道,“这样有趣的小姑娘,不如我亲自去找,或许会遇到更有趣的事也不一定”
他方才,可是故意放走的她,这是在她甩出蛊虫的那一刻,他便决定的,不然她以为,她能逃得出他的掌心么?
断肠蛊,呵,出手可真是狠,真是有意思
而那奋力往树顶村落飞奔的龙誉,一路上是叹了一口又一口气
今夜经她在五毒圣教这么一闹,不仅盗走了圣药,还用了恶毒的断肠蛊,不知日后她还能不能入五毒圣教,加入五毒圣教,研究整个苗疆的蛊虫与毒药,目标教主之位,是她这辈子最想做的一件事
如今,哎……
早知道应该用布巾遮遮脸的,不过一张烂布巾顶个鸟用,别人又不是瞎子,遮个嘴巴算个什么事,算了算了,先救阿娘要紧,好在她身上还带了蛊虫,薄了她的命,有命在就好,称霸五毒圣教的事只能慢慢打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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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因为十四就在玩剑三这个游戏,对游戏里有些地图很是喜欢,所以关于后文中出现的某些地名有哪些是取自剑三里的,十四会说明
新文开坑~欢迎姑娘们跳坑~顺带在此推荐十四的完结文~《溺宠——至尊狂妃》~
002、烛渊大祭司
( 树顶村落,一幢位于村子最外缘的吊脚楼
左屋内的竹床上,躺着一名年纪约摸三十五左右的女子,长发用深红色发带缠成一个厚重的发髻,黑色右衽上衣,典型的苗族妇人打扮,此刻她正手撑着竹床艰难地起身,呼吸急促,双唇干裂得有些泛白,看着放在一旁的陶壶,伸出手想要倒一碗水喝
就在妇人无力的手就要触碰到陶壶时,陶壶却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拎了起来,继而将陶壶旁边的陶碗慢慢沏满水,随之递给了妇人,妇人在看到对方五指上都套着一枚刻着饕餮纹的银指环的手时,眸子里顷刻间漫上了恐惧,继而慢慢抬起头,在看清来人的面容时,颤抖着身子跌下了竹床!
“朵西姑娘不是口渴么?如何我帮你倒了水却又不喝?”烛渊浅笑看着面前惶恐至极的朵西,对她的反应并未觉得奇怪,语气淡然得好似友好的询问一般,朵西却在他面前跪下,不敢抬头,双肩猛颤,烛渊微微蹙眉摇头道,“朵西姑娘这是做什么?对我这么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下跪,朵西姑娘不怕折寿,我还怕短命的”
“大……大祭司……”久久,朵西还是抬不起头,只是在烛渊面前跪着,双唇颤得厉害,“朵西……拜见烛渊大祭司!”
大祭司……蚩尤神殿里的大祭司……那个掌控着整个五毒教命运,心狠手辣的大祭司,二十年了,终究,还是寻来了……
是命里注定逃不过躲不开的劫难吗?
“朵西姑娘倒是还记得我,真是让我欣慰”虽是笑语,却是让朵西听得毛骨悚然,“朵西姑娘有重病在身,还是快起来为好,等着那个有趣的小姑娘拿着圣药回来,朵西姑娘想必便能痊愈了”
朵西猛然抬头,满面煞白,不可置信地看着烛渊,道:“阿誉,阿誉闯了圣教?”
“原来那个有趣的小姑娘叫阿誉”烛渊的嘴角往上再扬了一些,眸子里冷笑更甚,“阿誉阿誉,等待的承诺?不知是否是这个意思?”
烛渊的话让朵西身子猛地一颤,眸子里尽是惧意,向烛渊乞求道:“大祭司,求求你不要伤害阿誉!要杀要剐冲着我来就好!阿誉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
“朵西姑娘慌什么呢?我要是想杀她,朵西姑娘认为她走得出总坛么?”烛渊轻轻叹了口气,“况且杀你剐你?朵西姑娘这是觉得自己有多值得我杀你呢?”
“况且不是我伤她,而是她伤了我”烛渊说着,微微勾起了嘴角
朵西满脸煞白,震惊地望着烛渊,干涸的双唇颤得厉害,心更是跳得厉害,“这,这怎么可能……”
阿誉能伤到大祭司,怎么可能?
“朵西姑娘不相信?”烛渊对于朵西的震惊表示得毫不在意,只抬手点了点自己的心口,那淡淡的笑容在朵西眼里显得很是阴森,“断肠蛊,正中这儿,你说这阿誉小姑娘出手这般狠,我是要找她解蛊,还是要她与我一起腐烂而死呢?”
朵西的脸色惨白得已无一丝血色,阿誉用蛊了?阿誉用蛊了?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否则大祭司如何会找得到这儿……
“求大祭司放过阿誉!求求你!”惶恐布满了朵西原本温柔如波的眼眸,身子颤得更加厉害了
“朵西姑娘何必如此紧张,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仿佛看不到朵西的震惊与惶恐一般,烛渊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笑意更甚,“而且现在中蛊的是我而不是她,朵西姑娘似乎求错了对象”
“不过这会儿阿誉小姑娘应该也快到了,不知她会不会帮我解蛊呢?”烛渊轻轻道,“还是我们来玩个游戏?”
烛渊说罢,只见他左手五指微动,朵西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地上扯了一起来,烛渊似笑非笑地一把掐住了她的咽喉!
“阿娘!我回来了!”片刻之后,少女清脆欢快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继而跑进来一脸笑意的龙誉,然而她脸上高兴的笑容在看到眼前这一幕时陡然僵住了,一股戾气在周身熊熊燃烧了起来
回到家里,她随手一拈便能拈到她炼制的毒药,她要让这个男人死无葬身之地!
龙誉的眼神也渐渐变得阴森可怖,将双手上下叠放在胸前,而后慢慢上下分开,与此同时,她的双手手心间有一团淡紫色的雾气在慢慢聚拢,双脚竟慢慢离开了地面!
“去死吧!”龙誉叱声一吼,将聚合在双手手心间愈来愈大的一团淡紫色挥向烛渊!敢伤害她最爱的阿娘,不管任何缘由还是任何人,只有拿命来偿!
与此同时,龙誉跑上前,将朵西从烛渊手中抢到了身边来,急急问道:“阿娘你有没有事?”
“阿妹的毒,以后还是省着点好,这样大把洒出,挺浪费”然,龙誉没有听到预想中男子的尸体砰然倒地的声音,而是听到了男子微带可惜的低沉嗓音,这让她无比惊讶,下意识地护着朵西往后退了几步
这是无心岭最狠最致命的毒,对他,竟然无效?这怎么可能?
而且这个声音,很是耳熟,仿佛在哪儿听到过,在哪儿呢?
“阿妹可真是好狠的心,给我下了断肠蛊不说,现在还要毒死我”淡紫色的雾气在消散,烛渊无奈的声音在继续,“难道阿妹就不怕毒死了我,你的阿娘也没法活命了么?”
听闻对方的话,龙誉眉心一簇,将朵西护在身后,断肠蛊,他是之前被她下蛊的男人?竟然早她一步追到了她家里来?而且这个男人此刻不是应该在受断肠蛊的折磨吗,怎么还有气力追来?
龙誉虽然震惊,然而却是下巴微昂,一副趾高气昂涅地看着面容渐渐清晰了的男子,管他什么人,就算毒不死也罢,她龙誉可从不会受别人威胁,冷冷问道:“你什么意思?”
可就在龙誉看清了男子的面容时,她不由惊呆了,嘴角忍不住地抽了抽,尽管还没有弄清对方的实力情况以及出现的目的,龙誉还是忍不住嗤笑了起来:“阿娘,这男人长得可像娘们!”
她从没见过这么白的男人,竟然比女人还白,男人长这么白就是可耻,她最见不得哪个男人不像男人,但凡见到总会耻笑一番,现下也不例外
只是龙誉这话一出口,让朵西的心慌得都快飞了出来,连忙捂住了龙誉的嘴,烛渊则是阴沉沉地笑了,凤眸中杀意陡起,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动了动
“想来阿妹是不想救你的阿娘了,”烛渊最终只是眼眸微眯地看着龙誉,清浅的话语里听不出任何愠怒,倒像是在玩笑一般,“难道阿妹不知你怀中的那瓶圣药,除了我,无人能用么?你偷来,也救不了你的阿娘”
这个小女娃,不仅对他下蛊,还对他施毒,现下还敢当面嘲笑他,还真是有胆,有趣,有趣
“你是什么人?”口气居然这么狂妄,龙誉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护住了胸前衣襟里的圣药,紧紧盯着烛渊,那又狠又恶的眼神仿佛要将烛渊盯出个窟窿来,他怎么知道 ... [,]
(她有圣药?又怎么知道她是要救阿娘的?
龙誉虽然取笑了对方,并未代表她放松了警惕,对方可是中了断肠蛊仍能行动自如且不怕她的毒的人,绝不能小瞧,而且看他此时此刻还能如常人一般好端端地站着,这白得耻辱的诡异男人,究竟是五毒圣教什么人?他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我是,”烛渊嘴角的笑微微上扬了些,玩味似的望着龙誉,“五毒圣教大祭司”
003、交易
( 片刻的沉默,龙誉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烛渊,睁圆了一双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将烛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眼里有震惊,有探究,有怀疑,可是最后这一切又酝酿成了一个放肆的哈哈大笑
“我听说蚩尤神殿里的大祭司是个满脸褶子满脸斑满脸白胡子头上的毛已经掉光牙齿也已经掉光每天只知道穿白衣服不知道活了多少百年而且已经不会走路从来没有离开过蚩尤神殿的老妖怪”龙誉大笑着将自己平日里所知道的一口气全喷了出来,皱着一张满是嗤笑的脸,盯着烛渊,“怎么可能是你这个比我还白的小男人?”
龙誉的话如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地倒了出来,纵是朵西有一百一千个心想要再堵住她的嘴也来不及了,她的心已经慌得碎了
烛渊嘴角的笑有些僵,听着龙誉哗啦啦喷出的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险些石化,再一次危险地眯起了双眼
小男人……小男人?
“是与不是,阿誉阿妹可敢把圣药交予我一试?”小家伙,不要一再挑战他的忍耐力,若不是她让他觉得太过有趣,他足可以方才就杀了她
“做梦!”龙誉恶狠狠地嗤之以鼻道,“想要圣药你怎么自己不去盗,从女人手里骗东西很光荣吗?还有,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凭什么要我相信只有你能用圣药?”
“……”烛渊这辈子还没遇到过思想这么奇怪的女人,噙着探究味十足的笑意,毫无所谓道,“若阿妹不信,尽可自己试试你能否救得了你的阿娘”
“阿娘,来让我为你解毒”龙誉厌恶地盯着烛渊,尔后拉起朵西就要往屋外走,突然又猛地稳住了脚,冷冷地瞪着烛渊,“这儿不欢迎你,劳你快滚”
“阿誉!不得无礼!”朵西终于让自己冷静镇定了下来,趁着烛渊动怒之前冲龙誉大喝道,“全天之下,只有大祭司能用圣药!还不快些向大祭司行礼?”
朵西一边说,一边扯着龙誉跪下,然而龙誉就那么倔强地站着,看着朵西,有震惊,有不解,似乎用眼神在问,阿娘你如何知道他就是大祭司?
而阿娘既然说那圣药非大祭司不可用,就定然是如此,那她千辛万苦盗来这圣药还有何用?
朵西见龙誉扯也扯不动,心更寒了一分,不顾身体虚弱,径自跪到了地上,向烛渊重重磕了一记头,双肩还在微微颤抖,慌乱地恳求道:“阿誉还小不懂事,还望大祭司不要怪罪”
一向视人命如蝼蚁般的大祭司,究竟,想要做什么?
“阿娘?”见到朵西不仅向烛渊下跪,还磕头,龙誉彻底惊住了,这个男人,当真是蚩尤神殿里的大祭司?这么年轻,怎么可能?可是她从未见阿娘这么恐惧过,甚至磕头下跪,真的是大祭司吗?
“阿娘起来!凭什么要对他磕头下跪!”朵西的反应让龙誉胸中翻腾得厉害,双手一使力,用力地将朵西从地上扯了起来,力道之大让朵西踉跄了几步,龙誉立刻挡在了她的身前,将她护在身后,眼神冷冽肃杀,若他真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那是取她与阿娘的性命来了吗?
可就算他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又如何,她偷了圣药,还向他下蛊投毒,如今被追上大不了大打出手,就算打不过,她还不信逃不过,凭什么要对他下跪磕头!她与阿娘的命,还轮不到他来掌控!
“阿妹说得对,你等的确无须向我下跪”倔性子,死也不屈服么?倒是他喜欢的性子,不过这样的性子才最容易成事,“不过阿誉阿妹无须紧张,我到此来,不过是想与阿誉阿妹做一比交易而已”
龙誉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烛渊,脑子里千回百转,思考着待会儿若是开打,她要怎么出手才能让阿娘与她安全地离开,目前她只能以静制动,这男人太过诡异,蛊不怕毒不怕,她绝不可以率先出手
“阿妹此刻可是在想着怎么从我手中逃走?”烛渊浅笑着摇了摇头,“没想到阿妹前一刻那么取笑我,这一刻居然这么看得起我”
“难道阿妹不想知道我想与你做的是怎么样的一笔交易么?”
许久,龙誉见烛渊迟迟未出手,才沉声道,“什么交易?”
“我替你救你的阿娘”烛渊虽是笑意深深,然而一双漂亮的凤眸却是冰冷得出奇,“条件是,你跟我回五毒圣教,为我解蛊”
龙誉盯着烛渊的眼睛,透过他的笑意似乎看到他眼底的冷意,不由心尖一颤,好冷的眼神,仿佛要将人洞穿了一般
“不!大祭司!求你放过阿誉!我一条贱命无需救!”烛渊的话使得朵西更加惊恐了起来,频频向烛渊求饶,她知道的,大祭司根本不是在与阿誉做交易,不过是他信手拈来的乐子而已,只要大祭司想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没有反抗的权利!
她守护了二十年的秘密,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怎么能让她到五毒圣教去!
“阿誉,你不要再管阿娘,逃,快逃!”片刻之间,朵西仿佛见到了修罗一般,紧紧掐住了龙誉的双肩,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道,而且她知道大祭司体内的蛊毒,根本不需要解!
龙誉从未见过朵西这么惊慌失措,这么害怕,仿佛无处可逃的困兽,从小到大,她的阿娘一直都是温和的,一手好的医术与毒术,无论面对何事都毫不慌乱,这个大祭司,为何会让阿娘这么害怕?阿娘从前就认识他了?那为何她从未听阿娘说起过?
龙誉紧紧抓住了朵西颤抖的肩,试图安抚她内心的恐慌,朵西的惊恐让龙誉再一次确定,她,的确用不了圣药
阿娘的铂不能再拖了……
许久,龙誉慢慢抬头望着面对着烛渊,严肃坚定道:“我答应你”
盗药,伤人,下蛊,投毒,她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救阿娘一命,如今对方不仅不追究,甚至还愿意出手救娘,条件不过是她为他解蛊而已,她原本就不想伤害任何人,如今阿娘能得救,解蛊不过一件小事,她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就算其中有诈,到时她逃了就是,没什么亏的
烛渊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就算她不答应,他也有的是法子将她“请”到教中,今夜之事,不过是他一时兴起而已
他决定的事情,可从没有愿与不愿之说
朵西瘫软在地,昏了过去
------题外话------
关于文中的苗族服饰,可参照文文封面的人物穿着,若是有姑娘想要再多一点了解服饰的,可加群,留言区知会十四一声即可~
004、交手
( “那么,圣药拿来吧”看着面前这可谓是悲恸的母女,烛渊很是无动于衷,面色表情不变,向龙誉摊开了右手
“我消你说到做到”龙誉没有立刻将圣药给烛渊,而是紧紧握在手里,冷冷地盯着烛渊
“放心,我的命不是捏在阿妹的手里么?”烛渊笑,他自然不会让朵西死了,他还要留着她,有用,而至于他体内的断肠蛊……呵……
龙誉不再犹豫,将装着圣药的银质瘦颈瓶放到了烛渊手中,继而将朵西抱到了床上
看着烛渊为朵西解毒,龙誉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她不同于其他女孩子,从小她就喜欢巫蛊毒术,可是阿娘不让她碰这些东西,她便只能背着阿娘偷偷摸摸地学,后来听说了要想学巫蛊毒术,就加入五毒圣教,所以从小时开始她都憧憬着长大了之后能加入五毒圣教,学自己想学的,甚至憧憬着教主之位,却一直苦于不知怎么与阿娘说,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她却喜忧半参起来
阿娘为何会这么害怕五毒圣教的大祭司?为何不让她学巫蛊毒术?又为何害怕她到五毒圣教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走了”一个时辰之后,烛渊站起了身,不冷不热道
“我要先等阿娘醒来”龙誉看着床上的朵西,头也不抬,冷声答道
“你没有与我讲条件的权利”烛渊的语气骤然变得森冷,如刃般的眼神汪在龙誉身上
龙誉并未理会,只是仔细地查看了朵西一番,确定朵西的确已经没有大碍之后,才觉芒刺在背,一抬头,便撞上了烛渊如冰刃般的眼神,龙誉心下一惊,嘴角却是扬起了一记大大的笑容
“好哥哥,你还是笑着比较好看”朵西得救,而且她还能堂而皇之地到五毒圣教去,此刻龙誉的心情可谓是雨后的彩虹,好得很,骨子里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又活泛了起来,看着眉目好似精雕细琢过的烛渊,竟是不知天高地厚地打趣起来,“僵脸可是有煞风景的”
阿娘怕他,却不代表她也怕他,不就是个白面小男人,不过这个小男人的大祭司除了白得可耻之外,倒是长得很英楷虽然她不知道他为何与传言中的大祭司不是一个涅
烛渊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一颤,那戴着五只厚沉银指环的左手向着龙誉,终于慢慢抬了起来
龙誉只觉一道狠烈的气劲向自己的面门迅猛劈来,眸光一凛,迅速往后弯下腰,然而未等她直起腰,她便感觉到她的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气刃,虽然肉眼看不见,但是那些暴戾的气刃已经向处在中间的她压来,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生生割裂!
千钧一发之时,龙誉脚尖点地,用力往上一跃
“轰——!”就在龙誉踮脚落回地上的时候,整间屋子发出了呲呲的响声,屋顶震晃得厉害,而后屋子自窗户往上的上半部分竟轰轰地如断层般与下半部分分了开去!
好狠的身手!竟将她与阿娘生活了二十年的木楼给削了!龙誉瞳眸一缩,眼中寒芒乍现,可正待她出手之际,一股无形的力量竟如锋利的银线般紧紧缠上了她的咽喉,而她在此之前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是何时出手!
好快,好狠!
龙誉被那无形中的力量勒住脖子,渐渐觉得呼吸难受,还能清楚地感受得到正有温热的血液从自己的脖子流出,然而她却只是冷静地站着,不挣扎,不乱动,不求饶
“阿妹说的,可是我这样笑着么?”烛渊微微一挑左手中指,龙誉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被扯到了他的面前,烛渊抬手轻轻捏住了龙誉的下颔,让她昂头面对着自己,而后浅浅笑了
近在咫尺的距离,让龙誉能清楚地感受得到烛渊温柔的鼻息,脖子仍在淌血,呼吸愈来愈困难,龙誉回以烛渊一记大大的笑容,仍旧不知死活地笑道:“是的,好哥哥这样多好看,瞧你还有浅浅的梨涡”
烛渊捏着龙誉下颔的手再次不受控制地微微颤了颤,面上笑意不变,眸中的寒意却是更甚了一分,明明他只要轻轻一动手,她的脑袋就会立刻与身体分家,她却还笑得出来,那样爽朗的笑容仿佛骤雨扑打过的新荷,不死不挠
突然,烛渊只觉心口一阵难以言喻的揪痛,厌恶地松开了手,随后左手腕微微一转,龙誉重新获得了好好呼吸的机会,此刻正捂着自己的脖子用力地吸着气
这白面小男人,出手可真是狠毒,她险些就身首分家了,好吧,看来这白面小男人能当上五毒圣教的大祭司确实是有些本事的,至少目前她还不是对手,不过也仅仅限于目前,日后可不一定
烛渊看也未看龙誉一眼,抬脚便往屋外走去了,将背对着龙誉,毫不的龙誉会从他后面阴他一招,因为他知道她没有这本事
龙誉像是也看出了烛渊的心里,看着烛渊的背影,将牙齿咬得咯咯响,机会,日后有的是
“曳苍,将她带走”烛渊想着方才自己心口那一阵突来的揪痛,眼神沉冷,然却是眸也未抬,只卦地命令道
龙誉此刻正走到朵西的竹床边,看看方才那么大的动静有没有吵醒她,朵西还在沉睡,双唇已经慢慢恢复了血色,忽听得烛渊冷冷的话响起,不由微微蹙起了眉
这儿再没有第四人,他这话是冲谁说?
可不过刹那,龙誉的眼里便出现了第四人,黑色左祍上衣,黑色宽脚裤,一束发辫,银耳环,正是曳苍,此刻他正一脸笑意地看着龙誉,眼中的笑更是意味深长
“大人,歩辇在外,可随时回圣山”曳苍向烛渊微微垂首,恭敬道
烛渊未说话,仿佛对曳苍视而不见般,跨出了门槛,离开了
“有趣的小姑娘,走吧”曳苍笑得无害,竟对龙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龙誉再看了竹床上的朵西一眼,替她掖了掖薄被,捂着脖子昂着头走向了曳苍
曳苍远远地看了朵西一眼,眼底的笑意忽然变得深沉,看来大人说的真对,有意思,有趣
吊脚楼前,摆放着一架四面垂帐的歩辇,歩辇四角分别单膝跪着一名壮硕的青年,还有一名身穿右衽短衣,百褶短裙的年轻女子跪在歩辇前,正神情谦卑地掀开垂在歩辇上的纱帐,烛渊微微弯下身子坐上歩辇,年轻女子放下纱帐,四名青年稳稳当当地将歩辇抬起,迈开脚步往圣山的方向去了
005、他已经开始腐烂了!?
( 吊脚楼前,摆放着一架四面垂帐的歩辇,歩辇四角分别单膝跪着一名壮硕的青年,还有一名身穿右衽短衣,百褶短裙的年轻女子跪在歩辇前,正神情谦卑地掀开垂在歩辇上的纱帐,烛渊微微弯下身子坐上歩辇,年轻女子放下纱帐,四名青年稳稳当当地将歩辇抬起,迈开脚步往圣山的方向去了
龙誉依旧用手捂着脖子,恨恨地盯着烛渊所乘坐的歩辇,曳苍看她的涅觉得有些好笑,递给了她一根白色的棉布条,龙誉没好气地接过,一边用棉布条缠上自己脖子上的伤,一边有些咬牙切齿道:“他就这么走了?那我怎么去圣山?你又怎么去?”
那个诡异的小男人,居然那么舒适地走了?
“自然是走着回圣山”曳苍笑得很是玩味,这小姑娘,还真是有趣得非同寻常,“难不成小姑娘想与大人同乘一架歩辇?”
“算了吧,那样我宁愿坐牛车”虽然她不怕他,但是他的杀伤力确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让她没法抗衡,和他坐一起,性命堪忧,不过,“若是他亲自邀请我与他一起坐,还值得考虑考虑”
曳苍嘴角的笑容有些抽,险些栽倒在地,这小姑娘,还真是狂傲得不知天高地厚
“我看你们都是一脸小气的涅,准连牛车都没有,只能再委屈我的一双腿了”还不等曳苍说话,龙誉就自顾自地重重叹了一口气,“你是留下来看着我的是吧,放心,我还没有那么无耻,不会逃的”
虽然她真的很想让牛车载她一路,她奔波了好几天了,片刻不得歇,如今可是累得想趴下
曳苍再一次栽倒在地,却是觉得这个小姑娘更加有趣了,笑着点了点头,道:“小姑娘,那么现在可以走了吗?”
龙誉微昂起头,迈着大步跟着歩辇离开的方向去了
歩辇上,帐子内的烛渊盘腿坐着,双目轻阖,双手掌心向上分别搁在双腿上,此刻他的十指上密密麻麻的缠绕着他人肉眼无法看到的细小丝线,而那些丝线的源头,正是他十指银指环上面目狰狞的饕餮张开的血盆大口
突然,只见那万千丝线将他的十指紧紧勒赚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那些丝线,将他的十指勒得愈来愈紧,仿佛要将他的双手连着指骨一起绞断一般,他的双手十指不止不住颤抖,面色变得愈来愈惨白
烛渊睁开眼看着自己颤抖不止的双手,眉心紧蹙,突然双手一用力,便紧紧握着拳,那些勒紧了他十指的万千引线在瞬间崩断,有血从他的嘴角滑落
烛渊想要抬起手擦拭掉嘴角的血渍,却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双手,他的双手此时此刻无法动弹,仿佛脱了线的木偶一般
平静的目光变得黯淡,还是,不行么?
真是可笑呵……
五毒圣教位于圣山之上,圣山坐落在苗疆最西,而树顶村落位于苗疆的最南,就算之前龙誉紧着为朵西偷取圣药而到圣山,快马加鞭再加翻山越岭,纵然是最快的速度,也使得她往返用了将近八天,如今她只能是跟在歩辇后走着,就算是最快的脚步,如今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却已经用了整整七天!
七天,七天!这是什么样的概念!而且还是走的,走的!龙誉恨恨地抬脚,将路边的一朵小野花踩在脚下,狠狠蹂躏,以此泄愤,她有的是脚劲,倒不是在意这些路程,只是看着那个白面小男人坐着她走着,她心里一千一万个不舒服
更让龙誉觉得费解的是,他明明中了她的断肠蛊,却不急着让她解蛊,而且今日天黑之后便是他中蛊后的整整十日,是他身体开始腐烂的日子!
可一路走来,他不仅没有丝毫让她解蛊的意思,更是连看也未再看过她一眼,好像她是个多余的存在一般,就是连那四名抬歩辇的青年与那名女子也对她视而不见,一路上只有曳苍还当她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时不时与她笑说几句,却也丝毫不提及断肠蛊一事
怪异,诡异,难道五毒圣教的人都是怪异的存在?
日薄西山,繁茂的森林却已是幽暗不已,这是去圣山的必经之路,叠嶂林,只见曳苍走到歩辇旁,向四名青年微微一抬手,四人便停下了脚步,将歩辇平稳放下,那一直跟在歩辇旁的女子立刻掀开纱帐,烛渊从纱帐后走出来,谁也未瞧一眼,便往林子的更深处走去,四名青年随后便分散去拾干柴,曳苍择一处稍空旷之地盘腿坐了下来
龙誉见曳苍一副悠然自得的涅,也懒得多想些什么,反正多想也是徒劳,便也择了一处与他隔开几步距离的地方,毫无形象地叉开腿坐了下来,很快那四名青年便拾了干柴回来,将干柴堆在曳苍与龙誉附近的空处,随后点燃了干柴,便躬身离开了
没过多久,那四名青年再次去而复返,手中多了清理干净并且用细树枝叉好的河鱼,那名一路上都恭恭敬敬的女子接过河鱼,与四名青年一起在火堆旁翻烤
龙誉侧过头看着那五个似乎不会多说一句话的人,火光在她漂亮的眸子里跳跃,显得她有些心事重重
“小姑娘,你看看他们手中的鱼,被剖开了肚腹,身体里的内脏被掏得一干二净,有没有联想到什么?”曳苍背靠在一棵粗壮的老树,侧过头看向龙誉,忽然笑着问道
龙誉有些不解地扭过头,看着曳苍
“今天好像是大人中了小姑娘你的断肠蛊的第十日,”曳苍笑着笑着,神情忽然变得凝重,语气也变得严肃,“想问小姑娘一句,大人的脏腑此刻是不是已经被蛊虫吃空了?”
对于曳苍这么严肃的突然一问,龙誉一怔,竟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不是一直都不关心这个问题吗?
“还是说大人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腐烂了?”龙誉的怔愣让曳苍慢慢蹙起了眉心,一副忧心的涅说来就来,“我说小姑娘你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不仅盗了我教的圣药,还在大人身上下这么狠的蛊,大人非但没有追究,还帮你治好了你的阿娘,而你明明知道大人会受蛊虫的折磨,这一路上你却不闻不问,可真是不知知恩图报,或者说是恩将仇报……”
龙誉被曳苍的话说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也慢慢揪紧了眉心,这才有些不安道:“那是我瞧着你们没有人着急,以为那个小男人会撑得到圣教再让我解蛊的,他不会……真的开始腐烂了吧?”
只是龙誉没有瞧出曳苍眼底的狡黠
小男人?曳苍的眼角猛地一抽,险些没沉住气笑出来,却还是将表情装得更拧巴,无比忧心道:“对于这断肠蛊,我觉得小姑娘应该是比我清楚的,指不定大人走进这林子深处就不会再出来了,就腐烂死在里面了,那么小姑娘你就等于是亲手杀死了你和你阿娘的救命恩人”
“这……不会吧?”龙誉被曳苍说得将信将疑,脸色更苦了,“我瞧他还不至于这么弱吧……?”
不过这个男人也说得对,他救了阿娘,她却对解蛊一事只字不提,生生捱到了这 ... [,]
(第十日,她好像真的是在……恩将仇报?
“小姑娘你有所不知,大人在你下蛊之前练功险些走火入魔,正是身体最虚之时,你那蛊虫可足以取了他的性命……”曳苍也是苦着一张脸
“你怎么不早说?”龙誉惊讶得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睁大了一双乌亮亮的眼眸,一脸的震惊,那她真的是恩将仇报了?她一向将情义看得很重,也从不会真正伤害任何苗民,这意外的一次出手,居然是要将还算得上是自己恩人的命给收了?
“而且就算小姑娘你现在帮大人解蛊,只怕大人体内的脏腑也依旧被蛊虫吃得渣都不仕吧,还是死路一条……”曳苍仿佛没有看见龙誉的震惊一般,仍在卦忧心道
“我这就去找他!我龙誉绝不是恩将仇报的人!”龙誉咬着牙极其严肃地说完,就往烛渊所去的林子深处飞跑去了,现在应该还来得及,还来得及吧?
“哈……”曳苍望着龙誉的背影,眉眼中突然笑意深深
龙誉在狂奔,在渐渐暗得没有一丝光亮的林子里拼命寻找烛渊的气息,贝齿将下唇咬得紧紧的
小男人,你可别死了!别让我背上忘恩负义恩将仇报的黑名!
006、你还没有死吧!?
( 叠嶂林深处,一条溪水潺潺流淌,银月初升,错过高拔繁茂的大树给溪水披上了一层斑驳的浅浅银鳞,也使得这幽深的林子深处有了一丝淡淡的白月光
烛渊正浸于溪水之中,水面及胸口,墨发披散在肩,散开在水面上,此刻他正用双手慢慢撩拨着身前的溪水,他十指上的银指环正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好似那指环上雕刻着的饕餮在咆哮,一双冰冷的眸子,正认真地盯着面前因他撩拨而泛起微波的水面
只见那散落在水面上的零碎月光,正随着烛渊双手对水面的不断撩拨而慢慢向他的双手聚拢而来!
出现了么?
烛渊看着自水底慢慢出现在自己指尖的混沌映像,眸子里跃上了期待已久的喜色
“原来你在这里!”
突然,烛渊的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粗重喘息声的女子惊喜喊叫声,指尖那已然开始浮现的映像一瞬之间便又沉回了水底,那慢慢聚合而来的月光顿时又散落开去
烛渊原本放在水面上的双手一时间好似筋骨尽断,“啪”的一声如脱了线的偶人一般完全没入水中,而他的心仿佛也随着那沉入水底再也无处可寻的映像慢慢往下沉,眼神冷得完全能将人碎尸万段,然他的左眼陡然之间好似灼烧起来了一般,灼热难忍,使得他不得不闭起了双眼
“你还没有死吧?五脏六腑还没有被吃干净吧?我来为你解蛊!”龙誉找到烛渊并不困难,她总觉得无形中似乎有东西在为她指引他的方向一般,然而因为她心中的担忧,也因为她跑得太急,此刻她呼吸得很是急促,见到烛渊之后只是想着看他到底还有没有救,竟是连对方正在赤身泡在溪水中这个事情都直接被她忽视掉,大步跨进了溪水里,急急往烛渊走去,那因她的每脚都搅动得沉静的溪水哗哗作响的声音在静谧的林子深处不断回荡
烛渊在溪水里迅速转过身,闭着眼面对着向他靠近的龙誉,有一丝惊诧在他满是杀意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想要抬起双手在此时此地就把这个女人给杀了,奈何他的双手此时此刻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根本动弹不得,于是往后倒退两步,而后“哗”的一声从水中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龙誉向他奔进的脚步戛然而止!
那堪堪没至烛渊胯部的溪水终于让龙誉意识到她出现得很不是时机,然而真正让她汀脚步的并不是因为烛渊曝露在她面前一丝不挂的身体,而是他身体上下那密密麻麻的奇怪得诡异的伤痕
她之所以觉得那些伤痕奇怪得诡异,是因为那些伤痕不是刀剑一类留下的伤痕,而像是被虫蚁噬咬过的痕迹!是断肠蛊吗?他已经没得救了吗?
“你快让我看看你还有没有得救!”龙誉真的急了,一边向烛渊伸出手,一边再次迈开脚步靠近他,眼里满是悔恨之意,她到底是凭什么认为他不怕断肠蛊?这可是一条人命!
“滚”烛渊蓦地睁开眼,面无表情地看着龙誉,冷冷吐话,“你若是再敢靠近我,别说你,就是朵西,我都会让你们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
烛渊的声音并不大,也并不激昂,却是成功地将龙誉的动作生生定赚不是因为他威胁的话,而是因为他的左眼
他那本该是黑色瞳仁的左眼,此刻在疏漏的月光照映下,竟是如血一般的红色,仿佛一簇燃烧的火焰,生生不息
“你——”
“大人!”就在龙誉张口的同时,曳苍的声音在她身后拔地而起,随后竟不见曳苍是如何动作,龙誉便已经被他扯得远远地离开了烛渊,龙誉一阵惊讶,刚想说什么,曳苍蹙着眉神色严肃地向她说了句话,龙誉再次蹙起了眉,将信将疑地看了还站在溪水里的烛渊一眼,曳苍冲她点点头,龙誉便转身离开了
“大人,属下知罪,请大人责罚”曳苍走到溪水边,对着烛渊单膝跪下,谦卑恭敬的语气里丝毫没有他寻日里的玩笑
“曳苍,你这回的玩笑,过火了”许久,烛渊才冷冷道,冰冷的话让曳苍将头埋得更低
“属下知罪!”曳苍不为自己求饶,他甘心受罚
“可知道刚刚那一刻,我等了多少年?”烛渊再次张口时,声音很轻,轻得如同这夜里的轻风,很快就淹没在夜色之中
曳苍没有抬头,双肩却是猛地一颤,将弯起的腿与跪在地上的腿并拢起,而后对着烛渊重重地磕了一记头,甘愿道:“曳苍愿意以死谢罪”
烛渊未有再说什么,而是慢慢从水中走出,双手开始慢慢恢复知觉,食指微微一挑,那扔在岸边的衣衫便搭到了他的身上
经过曳苍身边的时候,烛渊的脚步略略同随后接着往前走去
曳苍保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许久许久,才慢慢站起身,循着远路返回
龙誉背靠着老树,手里拿着烤鱼,这鱼烤得极佳,外酥里嫩,可龙誉此刻却有点食不知味
曳苍说小男人没有事,也绝不会死,放心?
而那小男人看起来阴桀的底气仍旧很是十足,的确不像是性命堪忧的涅,可他明明中了她的断肠蛊,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他身上那些像被虫蚁噬咬过的伤痕,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断肠蛊所致?可她从未听说过中了断肠蛊之后会出现如此症状的,到底是什么?
还有他那诡异的左眼,她见到的时候,心竟不受控制地颤了颤,那样诡异的血色,仿佛已经不再是人的瞳眸,而是炼狱的血池
那个男人,曾经经历过什么?
龙誉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小心被鱼刺卡在了喉咙,噎得她无比难受,正当她低着头拍着心口要拼命把鱼刺咳出来的时候,那一架摆在不远处的歩辇被那四名青年稳稳抬了起来,那名女子已经站到了歩辇旁,一如前几日一般亦步亦趋地随侍在旁
那小男人回来了?走了?龙誉一边咳着一边往林子深处的方向望去,只见有一人正从黑暗处慢慢走出来,她还在想没见着曳苍的身影
“走吧,小姑娘,后日天亮之前便能抵达圣山了”曳苍看向龙誉,笑着道,可是他那笑容让龙誉瞧着觉得太难看,明明就是笑不出还偏要笑的涅
“后日天亮前?”龙誉有些不相信,走了七日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这才一天多点的时间就能到了?
“大人已下令,便是到不了,也必须得到”
“咳——”龙誉猛咳一声,终于将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了出来,满喉咙都是淡淡的血腥味,让她说话不得不稍稍放慢了语速,“他,没事吧?”
“这个问题,小姑娘放心”曳苍终于笑不起来了,干脆不装了,一张脸阴沉沉的,“不过接下来的一日,小姑娘可要好好发挥你的腿劲了,走吧”
龙誉觉得喉咙有些火辣辣的疼,抬脚走了
到达圣山之前就被鱼刺给伤了喉咙,难道是什么不好的兆头?
007、抵达五毒圣教
( 五毒圣教位于苗疆林木最苍莽的圣山,高大的树木将古老的蚩尤神殿圣教总坛与大地祭坛层层环抱其中,步步设关卡,由教徒层层把守,只是这关卡设得怪异,不见任何鹿砦①任何人影,但凡有人闯入其中总会有利箭准确无误地将其射杀,而苗民是绝不敢轻易踏足圣山的,苗民寻常若是有事求于五毒教,只需将所请之事刻于竹简之上,挂于圣山山界处的一株老树上,不日便会有教徒前来为其解忧
龙誉抬头望向头顶层层叠叠几乎将晨曦完全遮挡住的苍翠树枝,认真地找寻着那密密的暗绿色中藏着的点点寒芒,想要闯入五毒教的人,就必须先闯得过头顶的利箭,这样,闯入者与看守者,一明一暗,十有八九会被利箭射成靶子,可想而知前几日她要在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通过这些防守是有多挑战,她足足花了两日的时间才安全地抵达总坛的大殿,虽然撤退的时候还是被发现了
一路走来,还真是快折断了她的一双腿,却见曳苍还是气息平稳,便是那四名抬歩辇的青年都还是呼吸平常,脚步稳浆唯有那随侍的女子呼叫早已变得急促,面色很是涨红,龙誉瞧着自己还算得上呼吸正常,这才自豪了一分
繁茂的树枝之中,有一双漂亮的眸子一直注视着烛渊所乘坐的歩辇,直到看着烛渊的歩辇完全消失在视线中,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龙誉身上
“哼……”女子冷哼一声,鄙夷地望着龙誉,只见她狠狠地一把抓住了身旁的树叶,有嫉妒与恨意正慢慢侵上她漂亮的眸子
“嘶——”一对青白交颈蛇慢慢缠上女子纤细的胳膊,冲她吐着细细的舌芯子,女子用手指轻轻弹了弹两只蛇的脑袋,瞬间便从斑驳的树影中消失了
龙誉抬头往上看时,只见满顶树叶在风中轻颤
穿过了茂密的林子,圣教总坛的古老大殿远远便跃入了眼帘,眼前的景色也豁然开朗,只见一条可容十人人并走,铺陈着大石的道路一直循着地势蜿蜒而上,通向总坛大殿,沿着道路两旁每隔十步有手执短刀的守卫,给人一种无形的严肃感
“曳苍,我十多天前刚刚盗了圣药,现在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进圣山,待会儿会不会被愤怒的教众用乱刀砍死?”龙誉看了那些神奇庄肃的守卫一眼,向一旁一路监视她的曳苍问道
“跟着大人,在圣山,无人敢对你不敬”曳苍自那夜从叠嶂林深处出来之后脸色都不大好,现在也是一样
“当真?”龙誉微微挑眉,其实她想说,那个白面小男人有那么大本事?可是还不等她问出口,她眼里所见到的景象便回答了她这个还未出口的问题
只见那原本笔直站在道路两侧的守卫在看到烛渊的歩辇时便神情恭敬地单膝跪了下来,一波连一波,让龙誉很是震惊,只怕那道路最顶端的守卫也已经跪下迎候着烛渊的归来
于那道路之上,布诺正大步走来,在歩辇前躬身垂首
“属下恭迎大人回教”布诺抬头,在看到曳苍身边的龙誉之时,平展的眉心紧紧蹙了起来
龙誉看到布诺的时候,顿时提高了心中的警惕感,神情立刻变得严肃,她不觉得曳苍的话可以相信,况且她觉得这世上除了阿娘,没人会值得相信
“回神殿”烛渊淡淡的声音隔着帐子响起,龙誉微微一怔,这是自那晚之后她听见他的唯一一句话,她还以为他是死在这歩辇上了
“布诺”在布诺站到歩辇旁侧的时候,烛渊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布诺恭敬地靠近歩辇,无人听到帐子后的烛渊说了什么,唯见布诺怔在了原地,四名青年抬着轿子往蚩尤神殿的方向去了
“小姑娘,你先到那棵大树下乘会儿凉,我与老左说几句话就引你去为大人解蛊”曳苍看着龙誉,笑着指了指她身后不远处的一株大树,龙誉什么话也未说,转身便往大树走去了,反正没人急,她急什么,乘凉慢慢等着多好
“老左,猜猜我这一趟出去,见到了谁?”曳苍的一脸笑和布诺的一脸冷形成极大的反差,布诺对于他的话毫无兴趣,只是垂眸沉思方才烛渊对他说的话
“啧啧啧,老左,你就是这么无趣”曳苍卦说,卦摇头,“那你再猜猜这小姑娘盗圣药是为了救谁?”
布诺依旧没理他
“哎……”曳苍重重叹了口气,语气依旧是随意,却参进了苦笑,“那我说我坏了大人等了二十年的好事呢?你这个无趣的人该有反应了吧?”
布诺终于侧过头望向他,将眉心皱得更紧,眼里的光严肃得可怕,然而曳苍却没有欲与他详说的迹象,只是时不时瞟向不远处的龙誉,不忘自己肩上负着看着她的任务
“放心,若是大人要罚,我与你一起担”片刻的沉吟,布诺才很是严肃道,曳苍的神情明显一怔,却没有看布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天空,笑道:“哈哈,老左,原来你还会说人话!”
布诺没有生气,表情是一如既往的严谨
“既然你都难得说一句人话,那么我就好心告诉你吧!告诉你我见到了谁,怎么样?”曳苍抬起胳膊,揽住了布诺的脖子,将他拉进自己,而后靠近布诺的耳畔,笑得深沉,音量压低,“我见到了朵西,那小姑娘盗圣药就是为了救她”
听着曳苍的话,布诺双眸渐渐放大,身子陡然僵住
“这个小姑娘可是管朵西叫‘阿娘’,怎么样,我这个消息对你来说如何?”曳苍用胳膊肘抵了抵布诺的胸口,看着几近石化的布诺,哈哈大笑出声,大步往龙誉所在的方向走去了
布诺已然震惊得说不出话,曳苍已经带着龙誉走远,他还是定在原地
难怪方才大人要他亲自去将朵西带回圣山,原来,竟是如此……
布诺只觉心蓦地一阵疼痛,二十年了……
树顶村落背后的一座山林,一座没有立碑的坟谙开满了白色的小野花,朵西跪坐在坟诎,良久良久,才嚅了嚅唇
“佑纳,大祭司来了,阿誉走了,你是否会怨恨我?”
“可只要是大祭司想要做的事情,无人能阻,你说他会拿阿誉怎么样?”
“佑纳,你说我该怎么办?”
------题外话------
无耻求收藏~藏~藏~藏~姑娘们,有没有听到十四的无限回音~?
008、我想要的,是你
( 蚩尤神殿
古老的神殿内,一只饕餮纹大石鼎,正冒着袅娜的青烟,给殿内两旁柱子上的五毒浮雕罩上了一层迷迷蒙蒙好似神秘一般的色彩
空荡荡的神殿内没有守卫,只有缭绕的雾气,使得龙誉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脚步声撞在四壁上的回音,入了神殿,分别于大殿左右两侧有两条长长的石秘道,曳苍站在左侧的石秘道前,对龙誉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并向她点了点头,龙誉未有丝毫犹豫,抬脚踏入了秘道
愈往里,雾气愈重,却有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很是清新
秘道尽头,景色豁然明朗,竟是一眼温泉,周遭开满了不知名的白色小花,彩蝶飞扑其间,还能闻到久久鸟鸣,竟是一方与外面沉肃的神殿全然不一样的景
烛渊已换了一件左祍上衣,宽脚裤,头上身上未缀银饰,墨色的长发散在肩头,发梢还挂着未滴落的水珠,上衣微敞,白皙的肌肤此刻透着微微的粉红,显然是刚刚从温泉里出来,他脚边还摆放着换下的衣衫,在缭绕的雾气之中,一瞬之间竟让龙誉觉得他很是俊美,只是她脑子里这个不争气的感觉顿时又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因为烛渊手上那很是煞风景的动作——他正在系裤带
“阿妹为何总是出现在这种时候,难道很想看我洗澡么?”看到龙誉,烛渊退手上的动作,嘴角含笑地望着还站在秘道口的龙誉,用无奈的口吻道,“只可惜我已经洗好了,不然还可以与阿妹一起洗个鸳鸯袁还是我现在再把裤带解了,与阿妹一道再洗一次?”
烛渊的话让龙誉有些受不赚虽然苗疆不同于中原讲究那么多,男女之间的情爱之事也是很自由,也可谓是开放,但是要论是否开放到女子看到男子洗澡还能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怕还差那么一段距离,龙誉虽不为自己两次见到不该见到的而脸红羞涩,但她始终还是个女子,面对烛渊可谓是厚颜无耻的话,耳根还是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烛渊,咬牙切齿道:“好哥哥,你还能不能再无耻一点?”
这个好端端的男人,有哪点像被蛊虫折磨过的迹象?亏她还再一次相信了曳苍的话,再一次要来为他解蛊
“原来阿妹是觉得我不够无耻,是消我更无耻一点?”烛渊眸中的笑意慢慢变得幽深,浅笑着走向龙誉,边走边将身上的左祍上衣褪了下来,赤着上身站到了龙誉面前,笑得很是温柔,“那么这样呢?我这个身子可从未给任何人看过,阿妹可是第一个”
龙誉尚算把持得赚然而她的双耳已经不争气的变得通红,若说上一次是意外,是不小心看到,她可以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看到,那么这一次就是光明正大,不论是他完美的锁骨,还是他结实的胸膛,便是他心口那有规律的起伏,还有遍布在他身上如指甲盖般大小的伤口,她都看得一清二楚,耳红的同时,眼神变得恨恨
“好哥哥这么抬举我,还真是让我受宠若惊”龙誉非但没有面红耳赤娇羞得扭脸就逃,反倒是微微昂起了头,迎向烛渊的目光,最后竟抬起双手揽上了烛渊的脖子,踮起脚让自己更靠近他一分,笑得甜腻,“好哥哥这么看得起我,都这么大方地将身子让我看尽了,我若是不表示些什么,岂非太对不起好哥哥了?”
烛渊心下一怔,显然没料到龙誉会有这么大胆的举动,然而面上却是未有丝毫诧异,仍旧笑得风轻云淡,“只是不知阿妹想要如何表示?难不成阿妹也想脱了让我瞧瞧么?”
龙誉咬了咬牙,真想一拳揍到烛渊的笑脸上,却还是笑得美好:“那多没新意,不如……”
龙誉看到烛渊白白的耳垂还坠着一颗欲落未落的水珠,竟觉很是可爱,突然坏心思一起,将脚尖更垫高了一分,突然张嘴含住了烛渊的耳垂
他无耻,她可以比他更无耻!
烛渊眼中寒芒突然闪现,瞳眸骤然紧缩,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张开,杀意尽显,龙誉竟未察觉,只觉对方竟像块木头一样一点反应也无,便不悦地松开了手,往后退开两步,撇了撇嘴,没意思,像石雕
“阿妹可真是爱玩闹”烛渊终是没有让龙誉血溅当超反倒是沉沉地笑了笑,“可是阿妹应当知道玩闹也当有度,超过了那个度,就会有危险了”
“哦?是吗?这个我倒是不知道”龙誉无所谓地笑着,“不如,好哥哥告诉我,如何?”
“阿妹这一声声‘好哥哥’叫的真是让我觉得舒心,那么我来告诉阿妹也无妨”烛渊抬手摩挲着自己被龙誉含过的耳垂,很是耐心道,“我已经让布诺下山去找你的阿娘了,你要相信布诺的本事,很快你的阿娘便也会到圣山来,就算阿妹现在去追布诺,只怕也是追不上了”
龙誉猛然一怔,不可置信地盯着烛渊,面上的笑意顿时全消,语气变得冰冷:“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阿妹的心思很是聪慧,我这话是什么意思,阿妹自当很是明白”烛渊浅浅一笑,“游戏的主宰一向是我,我不喜欢有谁反客为主,所以,阿妹要玩好了”
“你拿阿娘的性命威胁我?”龙誉眼眸微眯,双拳慢慢拢紧,“你想要的不仅是我为你解蛊,你还想要什么?”
“阿妹真的是聪明,我才说了三两句话,阿妹就已经心领神会了”烛渊仿佛看不到龙誉眼底的杀意一般,弯腰拾起了方才被自己扔下的上衣,淡然的笑意依旧,“我想要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要阿妹你为我解蛊,阿妹认为,我像是需要解蛊的人么?”
天下毒药,没有一样能伤他,天下蛊虫,亦没有一种能伤他,唯独除了那一只蛊虫
“你究竟想要什么?”龙誉咬着牙再问一遍,他居然敢拿阿娘的命威胁她?若是阿娘有个三长两短,她誓死与五毒教为敌!
“我想要什么?阿妹你猜呢?”烛渊笑意更深
龙誉握拳沉默
“我想要的……”这一次,换烛渊俯身靠近龙誉的耳畔,轻轻吐气,“是你”
009、苗疆与中原的恩怨
( 我想要的……是你
龙誉只觉浑身一阵鸡皮疙瘩,外加一阵阵恶寒,成功地从梦中醒了过来,她真是做梦也想不到那个白面小男人居然说得出这么让她颤抖的话,竟然让她睡着了还能从梦中惊醒
阿娘经常骂她没脸没皮,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无耻了,没想到还有人比她更无耻,竟然无耻得让她无言以对,竟然无耻到逼得她转身跑了
不过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悔万分,她当时为何要跑,为何要跑?她当时就应该扒了他裤子,让他知道谁更无耻!
而且,既然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和阿娘,为何当日不是连阿娘一起带走,为何还要让布诺亲自跑一趟?
曳苍叫她不要的阿娘,道是只要她不惹那个白面小男人生气,阿娘就绝不会有任何危险,这话,能信吗?
本来还打算若是情况不妙转身就逃的,现下看来是不行了,她肩上还挑上了带阿娘一起逃的重任,这就必须好好计划了
还有,那个白面小男人中了断肠蛊,居然不治而愈?他到底还是不是人,中毒不死,中断肠蛊也不死,诡异,太诡异了!
亏她还以为他中了断肠蛊会命在旦夕,谁知道跳进坑的好像是她自己,而且似乎还是个深坑,她早就该想到一路上他们都是一副镇定的涅绝对不正常,可她千想万想也不会想到这一层,还真是验证了那根鱼刺的预兆
算了吧,既来之则安之,她龙誉从不是怨天尤人的人,况且这还是她向往的五毒圣教,或许会有好事发生也不一定
睡吧睡吧,消不要再做这么惊悚的梦,龙誉看了一眼窗外的夜空,翻了个身,继续睡,这大半个月,她真是累得不行了
入梦之前,她还嚷嚷喊了句话:阿娘,你要是保不好自己的命,以后就不管你叫阿娘了
屋外,曳苍经过,正巧听到龙誉这一句嚷嚷,不由失笑,看来等布诺回来,得好好告诉他
第二日一早,曳苍便带着一名手捧着衣物的女子出现在了龙誉的屋前,龙誉拉开门,乱蓬蓬的头发简直让曳苍不忍直视,把身后的女子扔进去伺候着,自己就在屋外的大树下等着,龙誉再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齐整,曳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是教徒的衣服,我不是教徒,为何要穿这身衣服?”龙誉一从屋子里出来,就指着自己身上新换上的衣衫对曳苍劈头盖脸地质问道,“还有,我又不会逃,你不用时时刻刻盯着我”
“小姑娘,你要是还想穿你那一身已经馊得不能再馊的衣服,我也不会拦你的,况且你昨日就已经在大人面前说了加入我教,不穿这身衣服穿什么?”对于龙誉劈头盖脸的质问,曳苍非但不怒,还是一如既往对谁都十分好态度地笑着解释,“还有,等老左回来,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地每天盯着你”
“……”龙誉一时无话了,她完全没有记得她昨日已经起誓加入五毒圣教,曳苍的话她听得明白,左长老布诺回来就代表着阿娘被带到了这儿,到时曳苍自然不会再时刻盯着她
可恶!龙誉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曳苍笑着开导她:“小姑娘,其实你大可不必烦躁,我教可不是谁都能入的,入教之前都是经过严格甄选的,你可是前所未有的特例”
“这个我知道”龙誉又整了整被自己挠乱的头发,脱口而出道,这是整个苗疆都知道的事情,她当然也清楚
相传五毒圣教创教时便定下甄选教徒的方式,为每个村子进行选拔,以蛊与毒进行轮轮比赛,在以巫蛊为尊的苗疆,苗民们很以自家有子女能进入五毒圣教而自豪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苗疆与中原的冲突越来越厉害,时常有教徒会因保护苗民而丧命,苗民将五毒圣教视为苗疆的保护神,那自创教时便有的传统就愈加被看得神圣
可是二十年前,中原武林门派与大唐军队突然一同攻入苗疆,苗民死伤无数,最后是五毒圣教牺牲了几乎全部的教徒才守住了苗疆,虽不算是完全地将中原人从苗疆驱逐出去,却也算是守住苗疆没有完全被中原占领,但是五毒圣教付出的代价是五位圣使尽数牺牲,左右长老身受重创,教徒死伤惨重,五毒圣教元气大伤
因为二十年前的那一战,苗民人数兑减,五毒圣教徒也所剩无几,中原可谓是对苗疆大肆打压,终于在公元724年,苗疆溪州首领覃行璋无视苗王,率苗民起义反叛,大唐以宦官杨思勖为黔中招讨使,率兵六万前往苗疆实行镇压,擒获覃行璋,斩首参加叛乱的苗民三万人,苗疆再次受重创,苗民对中原的怨恨愈加深,而苗王只是一味臣服于中原,导致苗民积怨更深
苗民知道指望苗王,苗疆永远不能从中原的压制中脱离出来,于是许多苗民宁可选择相信五毒圣教,也不会选择相信苗王,他们认为只要五毒圣教是与民心一致的,所以对于新教徒的甄熏苗民看得很是神圣,也很重视,因为一旦入了五毒圣教,他们肩上所担的便是守护整个苗疆的重任,所有人都将教徒甄选一事视为重中之重
一路走往总坛大殿,曳苍与龙誉说了许多关于五毒圣教的事,这些整个苗疆都知道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就是六年前那场起义,她还背着阿娘偷偷去参加了,兵败之时她也曾想着与大家伙一起死了算了,可是在最后一刻,那些平日里的苗民哥哥用性命护着她逃了出来,她留了一条命,站在高高的山头上看着三万头颅齐刷刷落下,血流成河,她也几乎泪如雨下,那一刻,她就决定,誓与中原为敌!替那些为壮义而死的英雄报仇!
所以她才会更加执着于加入五毒圣教,她与大多数苗民一样,认为五毒圣教是苗疆的守护神,她想要保护苗民不再受中原的镇压与欺凌!
她知道的关于五毒圣教的事情并不多,只知道教中有无数多的关于巫蛊与毒术的典籍,而其余关于五毒圣教内部的事情,她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便与小姑娘说说外人所不知的事情”曳苍笑得很是友好,一边引着龙誉往总坛大殿的方向走,一边开始耐心地解说起来,路上的教徒但凡看到曳苍,均会停下,面带笑容地向曳苍深深躬身
曳苍似是有意无意地在告诉她关于五毒圣教的种种,于是,她一次比一次惊讶
010、难怪他那么白
( 五毒圣教是非绸秘的组织,对于中原武林来说,五毒永远是一个最神秘的门派,他们自给自足,一般不涉足中原,但是一旦惹是上他们,除了一死,别无他法,不然五毒将会对你追杀至天涯海角,再加上五毒难以解释的蛊毒之术,常潮人于无形之中,于是五毒成为武林人士最不愿意招惹的门派①
也正因为如此,中原武林视五毒为眼中钉,皆想将其从江湖上抹除干净,正如同大唐王朝想要让整个苗疆真正匍匐在他的脚下一样,所以二十年前,中原武林才会与大唐军队联合攻打苗疆,只是结果都未能遂了他们的愿
虽然中原武林一直未曾放弃要将五毒圣教连根拔除,但是五毒圣教依然巍然屹立在圣山之中,五毒圣教经二十年前一战虽元气大伤,中原武林却没能在五毒最弱的时候将其拔除,如今是二十年已过,在天下人看来,五毒圣教已经恢复到强大如从前的地步,可只有教中人知道,如今的五毒圣教与二十年前,完全不能同日而语
五毒圣教教主之位已经空缺二十三年之久,而那在二十年前一战而悬空的五位圣使之位,如今也仅有四位圣使在位,圣蝎使之位一直悬空,因为教中有亘古不变的教规,教主必须从五位圣使中甄熏所以五圣使不全,教主之位也便一直悬空,故教中一切事情皆是由左右长老统管
所以如今的教徒入教,除非得到允可,否则终生不得离开圣山,若要逃,结果也只有死路一条
而所谓的大祭司,竟是整个五毒圣教最至高无上的权力所在,便是教主的废立都掌控在大祭司手中,如此说来,就算是从五位圣使之中选出所谓的“教主”,只要大祭司不点头认可,那选出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坐上教主之位
“那白面小男人居然是决策着整个圣教的人?”龙誉几乎是觉得不可置信,五毒圣教虽位于苗疆,可是苗民对其可谓是知之甚少,只知教中有哪些重要的人,完全不知这些权力之分,她以为大祭司的地位最多不过是与圣使平齐,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可谓是让她震惊
“不然小姑娘以为呢?”曳苍听到龙誉所说的“小男人”一词,还是忍不住笑了,“大人虽然二十年未曾离开过神殿,对外面的事情却是了如指掌”
圣山已经多少年没有过像这个小姑娘一样的生气了?这个身世有趣的小姑娘,如非她的身上有大人非要不可的东西,只怕不知要死上多少回了,不过这样也好,或许会改变大人也不一定
曳苍被自己这个突然的想法吓住了,改变大人,有这个可能吗?妄想还差不多吧
“什么?二十年没有离开过那死气沉沉的蚩尤神殿?”这一次,龙誉比方才得知大祭司是最高权力所在一事时还要震惊,乌黑漂亮的眼睛睁得好似铜铃,险些把曳苍吓赚用看怪物的眼神看了看曳苍,再看了看蚩尤神殿所在的方向,半信半疑道,“不是真的吧?”
“所以大人亲自离开神殿去找你时,我和老左都震惊了”曳苍这倒没撒谎,大人亲自出马去追一个黄毛丫头,他们当时的震惊可不比她现在的震惊要少
“难怪他那么白,原来是二十年都没有晒过太阳!”龙誉脸上的表情变幻得很快,刚刚的震惊很快变成了现在的同情,“不死在里面就算是万幸的了吧?”
曳苍脚步一个趄趔,险些栽倒在地
“他不是喜欢自虐吧?你们怎么没解救他?”
“……小姑娘,大殿到了,先行入教礼吧”曳苍无言了,这小姑娘的想法,可还真是非同一般,真是难以想象她昨日竟是惊慌失措地从泉道里跑出来的,大人也太有本事了
好在她永远不可能逃得出大人的掌心,不然他告诉她这些,要是让老左知道了,还不得暴跳如雷
入教礼仪虽不算复杂,却也不简单,然而龙誉一向是个受不了繁琐的人,一道道仪式下来,她觉得简直烦透了
入教了,她就这么简单地入了她一直想入的五毒圣教?没有曾经所期待的开心,心情倒是变得有些沉重,她想到了阿娘,想到了那些为苗疆而死的英雄,想到了还在受中原欺压的苗民,突然觉得双肩很是沉重
“右长老大人”就在龙誉行完了该行的礼仪时,一道温和的女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这位便是祭司大人带回的姑娘吗?”
龙誉不禁转过身,只见女子肤色白皙,长得极是好看,只是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是温婉,着一件精镶花边的右衽上衣,百褶裙,头上Сhā银梳,围银质围腰,银项圈,手戴雕花银镯,两耳坠蛇形银耳环,银质的蛇头正好垂在她肩上,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有两条小蛇正伏在她的肩上欲吐出蛇信子
龙誉的眉梢不禁爬上了笑意,漂亮又温婉的姑娘,她很是有好感
“原来是灵蛇使”曳苍见到沙耶娜也是笑得友好,问道,“此次任务还算顺利?”
“嗯,正要向右长老大人禀告的”沙耶娜向曳苍微微垂首,眼里有犹豫之色
“如何?可是还发生了什么事?”曳苍瞧着沙耶娜神色不太寻常,便问道,龙誉瞧着觉得这情况她很不适合在超便很有自知之明地走到一旁去了
沙耶娜神色谨肃地向曳苍说了句什么,只见曳苍脸上笑意尽褪,难得地如布诺一般地微微蹙起了眉
“我现下需将此事报予大人,那位刚入教的小姑娘,便先劳灵蛇使代为看住”曳苍的脸上没有再浮起笑意,向沙耶娜抛下一句话,转身便要离开
“右长老大人放心”沙耶娜点头应道,眉梢扬起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后朝龙誉走去
蚩尤神殿
烛渊一如既往地斜倚在石椅上,听着曳苍的禀告,神色未改,只是用食指一下一下轻轻扣着椅把,口气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曳苍,你觉得这件事,要查么?要管么?”
“属下认为此事非查不可,也非管不可,若非如此,迟早有一日会波及我教,而此事,属下认为,或许是冲着我教来的也不一定”曳苍是难得的严肃
“照你这么说,看来是不管不行了”烛渊忽而抬眸盯着曳苍,询问道,“那么你认为我派谁去查这件事为好呢?”
曳苍看着烛渊嘴角那似笑非笑的弧度,有种不好的预感,“大人该不会是想让那个小姑娘去查吧?”
“看来曳苍还甚是知道我的想法,我确实是想让她去办这件事”
“大人,让她办事是不是有些为时尚早,属下觉得,那个小姑娘,还很是欠调教”这么大的事让那个黄毛小丫头去查?曳苍实在笑不起了
“她可是红眠之蛊的蛊主,我倒很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少实力”烛渊慢慢坐直了身子,嘴角慢慢上扬,“况且我可不想留个废物在身边”
红眠之蛊,蛊虫之王!
只是,她自己还尚且不知,她的体内宿着红眠之蛊
... [,]
呵呵……朵西,你以为你不说,我便不知道你藏着的秘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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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①取自剑三
011、原来阿妹还记得我是大祭司
( 在苗疆广袤山林里,紧邻着苗疆门户仙踪林有一片山岭,名无心,在那里,树林异常茂密,奇花也异草繁多,整个森林被这些植物点缀得斑斓多彩,然而这些外表美丽的植物几乎都含有剧毒,五毒教千种毒药的来源之处,便是这片美丽的无心岭①
这片森林没有路,只能斩荆棘而前行,更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带有毒性的植物,这里的猛兽异匙猛,便是毒物,也是出没得极是寻常,因而这片无心岭鲜少有人踏足
在尚未到无心岭范围的地方,有苗人竖了一块牌子,上面书写着苗人独有的文字“无心岭”,是为提示到此来的苗民,再往前走的话,就进入无心岭的范围了
因为以前常有苗民误入无心岭而不得归,苗民怕后世再有此种不幸发生,故在无心岭外竖起了此块牌子,如今这块牌子已经被风雨冲刷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木色
龙誉像没有看见那块用于警醒的牌子一般,越过了那块木牌的界限,继续往无心岭走去
那个白面小男人居然这么快就开始使唤她了,使唤她也罢了,还仅仅是到无心岭采集毒药草这么简单的事情,于她来说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无心岭,她完全可以安然无恙地出入
不过曳苍没有跟在她身边时刻监视着她了,如今不怕她逃了吗?还是吃准了她不会逃?
她承认,她不会逃,虽然她曾有过这个想法,但是一旦想到六年前血流成河的那一幕,她觉得她不能离开五毒圣教,她需要力量,却不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的力量
“龙姐姐!”就在龙誉从木牌旁走过的时候,她的身后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还带着急促的呼吸声
“阿木朵?”龙誉闻言回头,只见一个六七岁涅的小女孩正从旁侧向她跑来,齐腰的短衣,及膝的短裙,编了满头齐腰的小辫子,脸蛋红扑扑的,极是可爱
“龙姐姐,真的是龙姐姐!”阿木朵冲过来拉着龙誉的手,显得很是高兴,“龙姐姐上次说要教阿木朵认识那些漂亮的花草的!所以阿木朵就一直等着龙姐姐!还以为龙姐姐不会再来了!”
听到阿木朵的话,龙誉的眸光有些沉,双眼紧紧盯着阿木朵,盯得她有些害怕,随后慢慢撒开了龙誉的手,像做错了事般细声道:“龙姐姐,阿木朵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事了?”
“姐姐说过什么话,你忘记了?”龙誉的声音有些冷,带着严厉的味道
“阿木朵记得的,龙姐姐说,绝不可以来这里”阿木朵小声的回答完,又替自己解释了一句,“可是阿木朵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龙姐姐,所以才时不时地来这儿等着看龙姐姐会不会出现……”
“既然记得姐姐的话,现在就回到村子里去”龙誉用严厉的口吻道,“明日正午,我会在老地方等你”
“龙姐姐……”阿木朵从没见过这样冷着一张脸的龙誉,有些害怕,又有些委屈
“回去”龙誉没有多说其他的话,只是再一次命令道
“是……”阿木朵委屈地应声,慢慢地挪开了自己的脚步,随后转身,用手背抹了抹眼睛,然后拼命地往前跑
龙誉望着阿木朵小小的背影越跑越远,眼神变得复杂
这里,可是中原人经常出没之地,那些可恶的中原人但凡见到苗民,不论男女老幼,皆会抓回去当做奴隶使唤,而阿木朵不过还是那么小的孩子……
龙誉站在原地许久,才抬脚继续往前,将自己完全置身于无心岭之中
奇异的是,她在那些及人高的花草荆棘里竟是行走自如而没有让自己受到丝毫的刮伤,还有那栖居在这片山林里的猛兽,在见到她时也是远远地看着而不敢扑上前将其当猎物捕杀,馥郁的花香,暗沉的光线,怪异的画面,让整片林子弥散出一种诡异的气息
整天蔽日的高大树木,使得林子里感受不到丝毫日光,然而,愈往前,却渐渐看到了光线,在林木环抱的林子深处,竟有一片光亮之地!
阳光倾泻,繁花遍开,一间吊脚楼依山而筑,给这阴沉沉的林子带来唯一一点人的气息
“哈哈——”龙誉站在吊脚楼前爽朗地笑出了声,笑声里带着女子独有的活泼,很是悦耳,回荡在这一快空旷之地,显得她的声音尤为动听,她闭起眼,昂起头,张开双臂,转起了圈儿
这是她十岁的时候进入仙踪林被猛兽追赶而发现的,自那时起,这儿便成了只属于她自己的小天地,这间吊脚楼,是最疼爱她的小哥哥帮她搭建的,只是一年前她的小哥哥突然消失了,任她如何寻也寻不着,她怕是小哥哥突然回来找她不着,便时常到这儿来等着,因此才认识了小小的阿木朵,可是一年都过去了,小哥哥没有一丝音讯,只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吧
而她入了五毒圣教,日后能到这儿来的机会,只怕也会是屈指可数了,甚或可以说没有机会再来此了也不一定
想到这儿,龙誉忽然变得惆怅起来,躺倒在草地之上,想起了事情来
“跺……”有轻风拂过,有轻轻的跺声响起,伴随着响起令龙誉惊讶的声音
“没想到这无心岭还别有洞天,阿妹眼光不错,居然还选了这么个漂亮的地方做第二居所,如此惬意的生活,真是羡煞我也”
龙誉猛然坐起身!
“你怎么在这儿?”在看到烛渊的时候,龙誉已经惊讶地从地上蹦起了身
原来不是曳苍不看着她了,而是他亲自来看着她了?还真是看得起她
“看阿妹的神情,当是在想我此刻该是在蚩尤神殿里继续躲着太阳,如何会到这里来,又是如何穿过无心岭,可对?”烛渊淡淡笑着,慢慢向龙誉走近,“还是阿妹在想为何我没有被林子里的猛兽咬得连尸骨都不剩?”
今日的烛渊着一件黑底绣红边对襟上衣,及腰的长发于头顶绾成一束,上扣以苗疆独有的银角,一弯新月状的镂空银饰垂在额前,双耳挂着虎口大小的银耳环,衣摆处每隔一寸缀以一枚银铃铛,随着他的每走一步,这些银铃铛便会碰撞发出清脆的跺声,在这惬意的环境中显得很是悦耳
“我只是个小小教众,可不敢对大祭司有丝毫不敬”龙誉虽然很是不悦,可既然入了五毒圣教,她还不至于时刻想要去挑战这个小男人的权力,“不过由大祭司亲自来监督我完成这么小的事,真是再一次让我受宠若惊”
“原来阿妹还记得我是大祭司”烛渊忽然用欣慰的口吻道,“我还以为阿妹年纪尚鞋小到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害得我还在忧愁如何让阿妹明白什么叫做规矩”
012、原来大祭司喜欢管小事
( “大祭司可别这么说,说得自己好像是老得不行的老妖怪”龙誉不怒反笑,想起了那传闻中的大祭司的形象,不由问道,“你该不会是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药吧?”
烛渊瞳眸骤然一缩,冷冷地看着龙誉,那样冰冷的眼神,让龙誉不争气地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冷了下来,然而烛渊却又是微微一笑,用寻常的口吻道:“交给阿妹的任务可是完成了?我记得我可没有交给阿妹到此处来偷闲的任务”
“原来大祭司寻日里尽喜欢管这等小事”龙誉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一把捞过了摆在一旁的装满绿色的两只大竹篓,揪着系在竹篓上的肩带,将竹篓往肩上一甩,便抬脚走了,还不忘讽刺道,“让大祭司从圣山跑来看我采药,可真是大才无处用了”
龙誉一直走在烛渊身后,看着烛渊那悠闲的背影,她很有想将背上的竹篓砸到他身上的冲动,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一边走一边慢慢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不知道年龄几何,诡异的身体,还有他十指上的银指环,似乎有着无形又可怕的杀伤力,将她带回圣山,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五毒圣教,于她来说,还存在多少未知?
“阿妹,若是有何疑问只管问便好,千万莫想坏了自己的脑子,五圣教自创教以来可还没有选用过傻子”一直往前走从没有回过头的烛渊突然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转过头看着拧眉沉思的龙誉,一副好心地提醒道,“还有,五圣教从不强人所难,阿妹若是不想留在圣山,只管转身离开便是”
“真是多谢大祭司关心,若我是傻子,也不知是谁千里迢迢找着个傻子入教?”龙誉勾唇讽刺一笑,离开?她还不至于蠢到听不出这是变相的警告,“我是想离开,但是若我离开了的话岂不是又要大祭司再辛苦地到处寻?大祭司自当知道傻子一向心善,所以为了体惜大祭司,作为傻子的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跟大祭司回圣山为好,我说得对不对?”
“阿妹一口一个大祭司,真是让我有些回味那一声声好听的‘哥哥’”烛渊不怒反笑,温柔的笑意很是好看,看在龙誉眼里却像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教徒不尊大祭司可是死罪,规矩我懂,我可不想我日后见不到我的阿娘”龙誉目不斜视地从烛渊面前走过,表里不一的人心最黑最狠,她必须保证阿娘的安全
其实在龙誉眼里,这个表里不一的白面大祭司并不像传闻中的那么冷血无情不可靠近,倒是有些随和,不知是否是她的感觉有误差
烛渊看着龙誉昂头挺胸往前走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下沉,那始终没有到达眼底的笑意也变得冷沉沉的,将手轻放到了心口处
呵……红眠之蛊……
“好哥哥,在返回之前,我需要先到阿木朵的村子一趟,不知好哥哥允还是不允呢?”龙誉往前走了几步之后,突然回过头,换了一张笑靥如花的神情看着烛渊,甜腻腻地问道
她要回圣山去了,当是没有机会再见阿木朵了,她必须在回圣山之前去告诉阿木朵一声,让她以后不要再到无心岭那儿去了,危险
“既然是好哥哥,那么龙誉阿妹想做的事情,哥哥自然是允了”烛渊笑得自然,直像两人是相识已久的青梅竹马
烛渊的笑容让龙誉心底一阵犯恶心,面上却是依旧笑得明朗
烛渊望着那些牵引在龙誉身上除他以外任何人都无法看到的万千丝线,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而那原本会随着他每一个动作都会发出跺声的银饰此刻竟是一点儿也听不着,让了无人烟的安静山林里显得幽静得异常
这天下间,还没有他想要寻而寻不到的人,但凡连上他的千丝引的人,就算是天涯海角,他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寻到,而她若要敢逃,结果……现下他可想不到结果会是如何
烛渊微微动着十指,那些自他指尖牵出,引连在龙誉身上的万千丝线便轻轻颤动着,突然,只见他眸光一沉,右手五指在眼前轻轻画出一个弧形,他周身的空气里瞬间张开一张肉眼无法看到的密密麻麻的丝网
“跺——”突然,那些在空气里结成网松松垂挂着的丝线在突然间绷直,与此同时,烛渊衣摆处的银铃铛轻轻响了起来,划破了山林的幽静
紧随着,一旁及人高的草丛里发出了父窣窣的声音,龙誉立刻停下脚步,听着那晃动的荒草,叱声道:“什么人?”
烛渊也停下了脚步,盯着龙誉盯着的地方,左手中指轻轻撩动着
只见一双白嫩的双手率先进入了二人的眼帘,拨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高高荒草,继而探出一颗少女的脑袋,眉目清秀,此刻一副受了吓的神情,看着龙誉有些颤声道:“我……我只是从这儿路过而已……并不是有意要吓人的……”
龙誉一见到是苗族少女,不禁让冷冷的眼神缓和下来,在看到少女一副受吓的涅时有些抱歉,上前替她拨开了还挡在她面前的些许荒草,带着歉意道:“姑娘不要怕,我们也是从这儿路过而已”
“不知姑娘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儿?”龙誉用眼角的余光将少女上下打量了一遍,看到她身后背着一只小药筐,不禁提醒道,“此处不是太安全,姑娘还是快些回村子里去为好”
这样独自到山林里来采药的姑娘最是容易成为中原人的目标,或许不知何时便被抓去了
“多谢姑娘的提醒和关心”少女颠了颠背上的药筐,向龙誉感激地笑笑,才又幽幽道,“我也知道这儿经常有中原人出现,可是我阿爹病了,巫姑说只有这片林子才能采到能治好阿爹病的药草”
“不过好在我已经采到药草了,正打算回村子去呢,碰巧就遇到了两位”少女笑得清甜,“我家住的村子就在前面不远了,两位若是不嫌弃的话,到我家饮碗水如何?”
“会打扰到你阿爹吗?”龙誉本想拒绝,但是想着和那个白面小男人一起走简直就是憋得可以,不如何姑娘一起走来得愉快,况且阿木朵的村子也就在前面不远处,一道前去多好
“不打扰不打扰,巫姑说家里有客人来的话对阿爹的病也是有好处的”少女显得很是高兴,笑着走到了龙誉身旁,为她引路,“我来为两位引路”
“嗯!”龙誉也不问烛渊意见,便兴冲冲地答应了下来
只是龙誉没有看见少女在转过身的时候眼底的阴森笑意
013、这么轻易相信他人?
( 只是龙誉没有看见少女在转过身的时候眼底的阴森笑意
可也就在少女转身的刹那,烛渊面色平淡地将左手臂在身前伸直,手心向上,而后中指用力往上勾起,少女还来不及惊讶与反应,整个脑袋连着颈部被齐根削了下来!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然而诡异的是,如此情况本该是鲜血四射,如今却是一点血迹也没有,既没有猩红从断了脑袋的颈根处喷射而出,也没有血液从滚落在地的脑袋底部汩汩而出
龙誉低头看着滚落在自己脚边还扬着似笑非笑弧度的少女的脑袋,眼眶骤然放大!
“龙誉阿妹这是做什么呢?这么轻易相信他人?”烛渊双眸无感地看着龙誉,浅浅笑着,“还是说,但凡是苗民,龙誉阿妹都会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们?”
烛渊一边说着,一边竟用指尖的丝线将尸体的心脏给剜了出来,甩到了地上,面色依旧平淡,仿佛他手中捏的不是一个人的性命,而是像踩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只是那刚刚被剜出的心脏,竟是暗红得几乎为黑色!
与此同时,一只浑身血红,身子足足有半个巴掌大的蝎子从烛渊的袖间爬了出来,尾巴一甩便落到了地上,爬到了那颗已经呈黑色且凝结着血浆的心脏旁,然而红蝎却只是绕着它爬了一圈,便又折返到烛渊脚边
“啧啧,看看这都是什么东西,连红雪都不屑张口”烛渊啧啧无奈道,虽是笑着,说话着,但是却像是一尊没有情感的石雕,仿佛对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会有情感一般,让人根本无法猜透他眸子深处的真实情感与想法
龙誉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继而慢慢蹲下了身,紧紧盯着那颗连红蝎都不屑一顾的黑色心脏,只见那颗心脏上钉着密密麻麻好似签子一般的细小黑枝,龙誉的心不禁猛然一颤,抬起手想要拔起一根小黑枝,然而手伸到一半却又同收了回来
这是刚刚那个小姑娘的,心脏?怎么会这样?
“原来阿妹还知道这东西碰不到,不然我还在想若是阿妹就这么没了,我该上哪儿去找像你这么让我感兴趣的阿妹”天真的女人,拥有一身极好的蛊毒之术,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呢,但凡苗民都能相信么?
“好哥哥好像知道得很是清楚?”龙誉抬头望向烛渊,慢慢站起身,面色严肃,双手不自觉地拢紧,“既然好哥哥知道得这么清楚的话,我能否请教好哥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妹想要知道么?”烛渊嘴角微微一扬,事情果然如曳苍所说,有意思了
龙誉紧紧盯着烛渊,面上是难得的冷静与严肃
“相传,许久以前,苗族的首领想要保存在被中原驱逐中不断消亡的苗民,那么便需要强大的守护力量,苗族弱鞋又从何得到这强大的守护力量?于是,一种诡异的巫术应之而生,那便是——”烛渊虽知龙誉心下急切,却还是徐徐道来,说到此,还故意顿了顿,“炼制尸人”
尸人,居然是尸人?龙誉将双手拢得更紧,再一次盯紧了脚边的脑袋,眼神冷得如寒潭一般,眉心紧拧
所谓的炼制尸人,对象并非是死人,而是,活生生的人,之所以称之为尸人,是因为尸人一旦炼制成功,拥有强大力量的同时不再拥有自我的思想,一切行动皆听从于炼制之人,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故为“尸人”
正如烛渊所言,炼制尸人的巫术是为守护苗民而生,可是这种方法使苗族一脉能从中原的血刃中存活下来的同时也给苗族带了灾难,或许是炼制尸人太过有违天道,也太过诡异,才使得苗族成功脱离了中原的逐杀之后险些覆灭于自己的巫术之中
尸人们在成功守护了苗族之后开始不约而同的暴走,仿佛脱了主人掌控的傀儡,竟大肆攻杀苗民!举族惶恐!
然而炼制尸人毕竟是无法之下的极端之术,仓促之下根本没有解除与控制之法,于是举族巫姑聚集到一起,企图以聚合起的巫术将暴走的尸人强行镇压,可最终是险些连巫姑们都险些丧命在尸人手中
无奈之下,巫姑们只能用唯一的一个办法,那就是——取下尸人们的脑袋与心脏,并将心脏焚毁,才能真正地让尸人再无行动之力,否则,只要心脏还在,便是身首异处尸人依然能行动!
大首领虽不忍将这些为了部族而心甘情愿把自己炼为尸人的苗民们斩杀,但是为了举族的存亡,他不得不依照巫姑们的办法下令,将暴走的尸人们尽数取首级挖心!
苗部族史上唯一的炼尸之术起于那时,也止于那时,自那以后炼制尸人之术便被永世禁止了,至今已有数百年
龙誉眸光明灭不定,心阴沉得可怕,炼制尸人一事她也曾听阿娘偶然提到过,当时她无甚在意,可这既然是数百年便被禁止了的炼制之术,为何如今会再度出现尸人?
而她,居然没有察觉到她与常人不同!
龙誉再一次望向烛渊,他竟一开始便知道那个少女不再是个“人”?
“龙誉阿妹可是在想为何自己没有察觉到她已不是个‘人’?”烛渊躬下身,将脚边的红蝎拿了起来,让它呆在自己的手心里,“而为何我一开始便知道了,可对?”
龙誉眸光微颤,心下有惊却面不改色,忽而浅笑道:“我是不是该怀疑好哥哥是否有读心术?否则怎的我心里想什么好哥哥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已经是第二次说中她心中所想,这绝不可能是偶然,这个男人,到底诡异到什么程度?
014、不用这么急着为我殉情
( “其实龙誉阿妹要是这么想的话,我也不置可否,不过倒是说得我像是在窥视少女的内心一般,这样我岂不是无耻之徒了?”烛渊卦戏谑,一副抱歉又无奈的涅,末了还夸赞道,“不过龙誉阿妹的勇气还真是足,眼睁睁看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在自己身旁身首异处还能这般镇定,还真是让我佩服”
“好哥哥比我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好哥哥既然能面无表情地削下这么个貌美如花的姑娘的脑袋,作为圣蝎使的我又如何能不坚挺地站着?”龙誉微微勾唇,讽刺道,“不知能否说好哥哥是杀人不折呢?”
龙誉心底突然有这么一种想法,是否是每一个与他无冤无仇的人,只要说杀,他都能毫不犹豫地下手?
“龙誉阿妹这么夸我,我倒真有些不好意思了”烛渊的话让龙誉直倒胃,烛渊知道她定然恶心却还是笑着,“不过龙誉阿妹似乎也知道些炼制尸人的事,现在既然捡到了这么个现成的,我们要不要试试除了斩首挖心焚心能让尸人再也无法行动的方法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真正毁了它的?”
“难道好哥哥现在该想的不是苗疆为何会有尸人出现?”看着烛渊眉梢的笑意,龙誉有些狂躁,咬牙切齿地笑得越来越难看,“难道好哥哥不该想想是不是还有其他尸人,炼制尸人的又究竟是谁?”
被禁止甚至从不曾流传的炼制尸人的巫术,如何数百年后竟然会有人会用?
“我在想尸人不该是很强大的?相传数百年前是数百个精壮青年才能将一个尸人制服,为何我轻易便能削下她的脑袋?”烛渊敛了嘴角的笑容,在无头的尸身旁单膝蹲下身,说得认真,“而且要炼制尸人也应当找身强体壮的精壮男子,为何要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
“……”龙誉笑得越来越难看,看着身旁烛渊的背有抬起脚在他背上踹一脚的冲动,却还是忍赚有些忍无可忍道,“不知好哥哥能不能往更深的方面想想?”
虽然他说的确实也是值得思量的问题,但是目前不是该想想尸人是出自何人之手?又是为了什么而出手?
“艾抱歉,我的脑子一向很浅”烛渊抬头看了龙誉一眼,一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就像阿妹对待苗民脑子很浅一般”
“……”龙誉一向不是好脾气的主,终于暴走,吼道,“小男人!五毒圣教一向守护苗民,而你身为五毒圣教的大祭司,如今在苗疆出现了禁忌之术,你不是该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还有其他的尸人,而且他们回去伤害苗民怎么办?”
“我们要不要把这尸体的手脚卸下来试试看它还能不能动?”而烛渊却像没有听到龙誉的怒吼一般,盯着面前的尸体,突然惊喜道,“看看看,这尸体可是开始动了呢,呵呵……”
只见那缺了脑袋的少女尸体的双手开始慢慢动弹,龙誉瞳眸骤然紧缩,盯紧了躺在一旁的黑色心脏,那脱离了肉体的心脏竟也开始慢慢跳动起来!
“你还不快毁了那心脏?”龙誉见烛渊还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任何举动,不禁又吼道
“我在想是要毁了心脏还是把她的四肢卸了”烛渊用手捏着自己的下颚,一副抉择不定的表情,似乎很是为难
“……!”龙誉再一次忍无可忍,弯下身拿起了一枝断树枝,就势就要扎起地上开始怦怦跳的心脏
然而,就在她要出手的同时,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毫不犹豫地抓起了那颗黑色的心脏!
龙誉震惊的同时心骤然绷紧!
龙誉就这么紧绷着心震惊地看着烛渊赤手抓起了地上的那颗在跳动的心脏!
“你——”龙誉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的烛渊这么一个活生生的苗民在下一刻便毙命在她面前,因为那颗心脏上有着触碰便能让人即刻毙命的剧毒!所以她方才会在伸出手之后又将手收了回来
龙誉虽对烛渊没有什么好印象,也没什么好感,但是他也是一个活生生的苗民,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任何一个苗民在她面前丧命,便是对如今已经身首异处的少女也是一般
龙誉几乎是想也未想便伸出手想要拍打掉被烛渊捧在手心的心脏,烛渊眸光一凛,在龙誉触碰到那颗心脏之前迅速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寒凉,龙誉蹙眉
“龙誉阿妹是嫌命长不想活了么?”烛渊眼眸微抬,叹着气微微摇头,“就算龙誉阿妹的我会被毒死,也不用这么急着为我殉情”
“……”龙誉的的被烛渊戏谑的话泼淡了几层,虽有恼怒,却依然眉心紧蹙地盯着烛渊,眼中依然有担忧,还参杂了不可置信“你——”
他手捏着那颗心脏,居然,没事?
对,他怎么会有事,她怎么忘了他就是个诡异的存在,真是让她白紧张了一回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的突然间就变成了结巴了?”烛渊又是微微摇头,语气略带惋惜,“不过阿妹是不是该感谢我没让你为我殉情呢?”
“好哥哥真是无论何时何地都这么喜欢说风凉话”龙誉咬牙笑笑
“阿妹的我就直说好了,就算不说,阿妹的眼神也告诉了我你在的我”烛渊微微向龙誉靠近,看着她一副咬牙切齿却仍旧在笑着的涅只觉好笑,慢慢贴近她的耳畔,轻笑道,“这样的小毒虽然死不了我,不过被人担忧关心的滋味真是不错”
“好哥哥若是有这闲情逸致,还是尽快处理了你手心里的心脏为好”对于烛渊这样暧昧的举动,龙誉并未将他推开,而是笑着替他理了理胸前的对襟,微微抬起头看着他,秀眉微挑,“难道好哥哥要等它完全行动起来之后才下手吗?我觉得现在不是个玩游戏的好时机”
烛渊看着那尸人此刻已经慢慢站起了身,笑意更甚,“阿妹可是害怕了?那么我现下就毁了它,顺带,让龙誉阿妹看个好玩的”
烛渊离开了龙誉的耳畔,将手心里的心脏移至面前,看了一眼手心里的心脏,再看了一眼龙誉,含笑的语气里含着数不尽的阴寒,“阿妹,可要看清楚了,听清楚了”
015、如何,好玩么?
( 龙誉有些不解烛渊的话,只听他话音刚落,便抬起了右手,对着那颗心脏轻轻勾动食指,就在他食指轻动的时候,只见那扎在心脏上的细小黑枝无形中被拔出了一根
与此同时,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传来,龙誉微惊,烛渊唇角挑起,随着他右手五指动得愈快,那骨头断裂的声音就愈清晰,在幽静的山林显得诡异异常
待得那颗心脏上的小黑刺被拔粳那诡异的骨头断裂声也随之消失,那已经站起的无头尸人整个身子摇晃得厉害,仿佛失了支撑的空壳一般
烛渊握着心脏的手倏地握紧,将心脏紧紧捏赚那无头尸人便往后砰然倒地,整个上身像泄了气的囊一般瞬间瘪了下去
龙誉再一次拧眉,眼神变得冰凉,这个白面小男人,究竟有着怎样的一颗心?即便是尸人,可她毕竟也是个苗民!
“如何,好玩么?”烛渊的眼神也是阴沉沉的,将捏紧的手慢慢松开,那原本鼓胀的心脏已经变得枯朽,他手掌一倾斜,那已经萎缩的心脏便掉落到了地上
“这可是我刚刚才想到的,除了数百年前毁了尸人的办法之外的新方法”烛渊顿了顿,再继续道,“不过是有些麻烦罢了,还脏了手,难怪以前巫姑们没有采用这种办法”
“好哥哥真的是不将人当人看”龙誉的手有些颤抖,并非是因为恐惧,这样的人,真的是守护苗民的五毒圣教的大祭司吗?
“阿妹哪里话,她哪里还是个‘人’”烛渊轻轻拍了拍手,盯着龙誉,“若眼前的人是中原人,阿妹还会这样想么?”
“中原人自然不能和苗民相比”龙誉亦是对上烛渊的目光,冷冷道,“中原人只会给苗疆带来灾难,就算死再多,也不值得同情”
“所以对龙誉阿妹来说,苗民是与中原人不同的”烛渊抬脚,往前迈开了脚步,从龙誉身旁与她擦肩走过,“可是对我来说,无论苗民还是中原人,都是一样”
在龙誉视角无法达到的视线里,烛渊嘴角再无一丝笑意,眼神冷得好似深冬最寒的霜雪
龙誉定在原地,眼神冷冷的,心沉沉的
“阿妹还是快些走为好,此处当是离前面的村子不远了,阿妹既然这么关心苗民的话,此刻不应该是飞奔着跑到前面的村子,瞧瞧是否有尸人侵袭了村子,然后把苗民以各种方式折磨死?”烛渊往前走着,没有回头,淡淡的声音飘至龙誉的耳里,让她猛然回过神,转身,脚步生风般地往前面村子的方向掠去,丝毫不顾已经落在她身后的烛渊
前面,可是阿木朵的村子!
“难道阿妹不该想想,为何尸人会这么巧地出现在你我面前?”烛渊望着龙誉愈行愈远的背影,明知她已听不见,却还是卦道,“接下来的事,可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表现了”
又是有行动了么?这一次,他是管,还是不管呢?呵……
“跺……”没有风起,烛渊身上的银铃却又开始轻轻作响
烛渊微微往后侧头,银铃声响得愈加清脆
***
盛开的野花,斑驳的树影,有妇人一齐坐在树荫下编着竹筐,谈笑着,有年轻的男子赶着牛车经过,坐在牛车上的女子突然从后搂住了男子的脖子,笑着用手中的棉帕子替恋人擦掉额头上沁出的汗珠,男子双颊泛红,听着恋人的笑声,笑得异骋福
“阿姐阿姐,你瞧!”坐在自家木楼屋檐下,正在摆弄着机杼的一名少女突然惊喜地叫了一声,停下了摆弄机杼的双手,一边激动地看着前方,一边冲一旁正在编草鞋的年纪稍长的少女叫道,“那边那位阿哥,生得好俊”
年纪稍长的女子听了自家阿妹激动的话,不禁抬眸往前望去,只一眼,便有红晕染上了她的双颊
真是……好俊的人啊……
感受到少女的注视,烛渊微微转头,淡淡地瞟了少女一眼,少女只觉双颊如火烧了一般,手中尚编到一半的草鞋落到了地上
少女怔忡了许久,正当她弯下腰要捡起落到地上的草鞋时,一只修长好看的手先她一步将草鞋拾了起来,少女的心狂跳不止
“姑娘,你的鞋”烛渊将草鞋递给了少女,温和好听的声音让少女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甚至一时怔怔得忘了伸手去接,只定定地望着面前那只她见过的最美的手
一旁的少女见自家阿姐就这么愣住了不禁蹦过来替她接过了烛渊递来的草鞋,笑道:“多谢这位阿哥了”
“或许是我的唐突吓到了姑娘,真是抱歉”虽是抱歉的话,可是烛渊的话里没有丝毫抱歉之意,连语气都是淡淡的,“我只是想向姑娘问个路,寻个人家而已”
“阿哥想寻哪户人家?”
“阿木朵”
“你瞧,阿木朵家就在那儿,沿着那条路直走到头就是了”少女说着,抬起手臂指着前边山坡上隐隐约约可见的一幢小木楼,笑道
“多谢”烛渊轻声道了声谢,便走开了,他身上的银铃自他进入这个村子开始便随着他的每一步发出跺声
想来是龙誉无意识中催动了体内的红眠之蛊,竟使得他的千丝引在这儿居然不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她的所在之处
“阿姐阿姐,人家都走了,你怎的还不好意思抬头?”烛渊走后,手里拿着草鞋的少女蹲下身用手肘抵了抵自家阿姐的腰,挑着眉打趣道,“莫不是——阿姐喜欢上了人家?”
“水妹,休胡说!”年纪稍长的少女抢过了阿妹手中的草鞋,将其紧紧握在手中,这才敢抬头望着烛渊离开的方向
“阿姐,别瞧了,人家都走远了!”
“哎……”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带着无法言喻的哀愁
就在少女叹气的同时她的阿妹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一边将她往外拉,一边道:“阿姐既然喜欢他,找他去就是!他刚才问了阿木朵的家在哪儿,我们到阿木朵家去定能寻着他的!”
少女本想拒绝,可是一想到那俊美非凡的男子,她就这么红着脸任自家阿妹将她拉着走了
苗族儿女敢于为爱而追求,并不像中原那般让女子死死扣着三从四德,倘若有哪个女子瞧上了哪个男子,只管追求便是,绝不会招来任何闲言碎语,相反都会得到村民的支持
此刻的阿木朵家
“叩叩叩——”龙誉轻轻敲着阿木朵家的门,“阿木朵”
回应龙誉的是安静,龙誉再敲了敲,眸光深沉
虽然在村子外遇到了尸人,但是自村子中苗民依旧如常的平和生活看,并没有遭受到尸人攻击的迹象,当是无事,龙誉的心稍稍松了一些,待瞧过了阿木朵之后再四处看看村子是否是真的安全
“吱呀——”就在龙誉第三次敲响木门的时候,紧闭的木门从里被打开了,门木发出的吱呀声让人有种失修的错 ... [,]
(觉
开门的是一位貌美的中年妇人,脸色有些苍白,然而她微挑的唇却红得有些诡异,龙誉在见到妇人的一瞬间,眼中有寒芒乍现,右手腕迅速转动
“呵呵……看来是不速,之客……”妇人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声,顿时眼神一凛,伸出指甲乌黑尖利的手就要刺往龙誉的咽喉!
然而还不待她触及到龙誉的身体半分,瞬息之间只见龙誉右手迅速一挥,妇人的身体顿时僵赚继而轰然倒下,双目暴突,已然断气
“啊——”就在龙誉收起手的时候,木屋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龙誉顿时震惊,急忙跨入门槛,紧张地高声道,“阿木朵!”
可就在她看到屋子里的情景时,她的心颤得厉害
016、下不了手吗,我帮你
( 阿木朵四肢被绳索捆赚绳索的一端分别系在屋子的四角,而小小的阿木朵就被这么面朝下地吊在屋子正中间,她身下的地面上,有一只碎裂了的暗紫色大瓮,此刻瓮中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流了一地,直如血液一般
“阿木朵!”此情此景,让龙誉心揪得又紧又疼,挥动双手要将绳索斩断将阿木朵放下来,阿木朵,不过才是个七岁的孩子!
然而,在龙誉抬起双手的瞬间,只听得阿木朵再次凄厉地喊叫一声,捆着她四肢的绳索尽数崩断,龙誉本想去接住她,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将她欲要迈出的脚步生生扣在了原地
只见阿木朵稳稳落到了地上,赤脚踩到了碎裂的大瓮上,继而向着龙誉慢慢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眸子,呆滞地望着龙誉,轻轻勾起了嘴角,笑道:“龙姐姐……”
“龙姐姐……”阿木朵踩着脚下的碎瓷片慢慢向龙誉走来,她的脚底被碎瓷片划破,却没有如常人一般淌出鲜血,她面不改色,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阿……木朵……”龙誉紧紧盯着阿木朵,紧握成拳的双手无法控制地颤抖着,垂在身侧的右手竟是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
“事已至此,阿妹还下不了手吗?”烛渊冷眼看着这一切,拿开了放在龙誉肩上的手,冷冷道,“若是阿妹下不了手,我倒是不介意帮你”
说罢,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阿木朵束缚赚任她动弹不得,将她定在了原地
他本是不想出手的,不过看来真的如曳苍所说,这个女娃娃,还很是欠调教
“看来这是个被抛弃的失败品,当真是可怜”被束缚住的阿木朵挣扎着,却挣脱不开烛渊千丝引的束缚,烛渊无情无感地说着,“或者阿妹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在尸人的炼制过程中,而她接近阿妹,不过是遵照某人的命令行事而已,屋外那被阿妹杀死的女人,只怕就是负责炼制这个小姑娘的人”
烛渊说着,轻轻勾动着十指,那无形中的引线将阿木朵的脖子勒得愈来愈紧,然而阿木朵却是一点痛苦的表情也没有,就那么呆呆地看着龙誉
“炼制失败的尸人没有任何伤害力,与常人无异,却又已不再是常人”龙誉没有说话,只有烛渊淡淡的声音在屋子里轻轻回响,“不过,看来阿木朵小姑娘是因为阿妹而丧命的”
是有人将她当做目标,让尸人接近她靠近她,看来她还不是一般的有趣
“住嘴!”龙誉低喝了一声,慢慢抬起了低垂的眼眸,然而此刻她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反而是异常的冷静,朝阿木朵慢慢走去
是否真如烛渊所说,阿木朵是因为她才被炼成尸人的,究竟是什么人,为了什么才这么做?
龙誉慢慢抬起了右手,轻轻放到了阿木朵的心口处,烛渊震惊
“龙誉!”烛渊冲龙誉大喝一声,拨动五指想要用千丝引将龙誉的手从阿木朵心口抽开,然而已来不及,龙誉的五指已深深嵌入了阿木朵的心口内,用力将阿木朵的心脏捏碎!
龙誉只是看着面无表情的阿木朵勾唇一笑,对不起啊……阿木朵,我没有办法救你,我只能以这样的方法让你解脱……
就在龙誉捏碎阿木朵心脏的刹那,烛渊瞬步至她身旁,用力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阿木朵的身体里抽出来,喝道:“你疯了吗?”
尸人的心脏,可是剧毒和尸蛊的集合体!足能让人片刻间化作尘泥!
那个人,难道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除掉她?目的何在?
“我没有疯”龙誉是第一次看到烛渊脸上有过多的情感,却只是冷冷地挥开了他的手,咬牙切齿道,“我不会死,我还要让这个罪魁祸首血债血偿,不,是让他生不如死”
龙誉的双眸迸发出可怕的光,所有伤害苗民的人,她都要让他们,死!
“好哥哥,请给阿木朵一个全尸”有暗红色的血从龙誉嘴角流出,满腔恨意的龙誉最终失去了意识,在她倒下的时候,烛渊张开臂弯接住了她,快速地将一枚药丸塞入了她的口中
真真是个欠调教的女人,若非她体内的红眠之蛊,他早就亲手送她下地狱了,烛渊看着怀中的龙誉,很是不悦,十分粗鲁地将她扔到了地上,继而看向还睁着眼站着的阿木朵
全尸?太天真了,就这么留着她,他可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料想之外的事情
食指轻挑,一颗小小的脑袋与小小的身体一齐砰然落地
“啊——”与此同时,响起了女子惊骇不已的尖叫声,烛渊慢慢转过身,只见方才他在村子里见到的两名少女此刻正跌坐在地上,惶恐至极地望着他,仿佛他是杀人不折的妖魔
“姑娘们,怎么到这儿来了?”烛渊慢慢走向两名少女,少女见他像自己走来,害怕得用手撑着地不断地往后挪动
“姑娘们叫那么大声,是不是看到什么了?”烛渊低头看着两名害怕到不行的女子,笑得温和,然而此刻他这样好看的笑容在前一刻还痴心于他的少女眼里哪里还是俊朗非凡,简直就像是随时都会露出尖利的獠牙咬破她们咽喉的怪物
“姑娘们莫怕,我不是怪物”烛渊在少女的面前半蹲下身,指着阿木朵的尸身,说得真诚,“她,才是怪物”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年纪稍小的少女看到慢慢靠近自己的烛渊,忍不住再次尖叫
“嘘——”烛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神情变得有些无奈,“别吵,你们要是再吵,是不是要我把你们变成阿木朵那样你们才不会吵?”
这句话果然有效,少女不叫了,却是抖得更厉害了,觉得烛渊比怪物还要可怕
“这样才对,这样才是乖孩子”烛渊很是满意她们的反应,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脑袋,温和地叮嘱道,“好了,回去吧,记着你们今天什么也没有看到,要是你们想村民因为你们而陷入恐慌,你们四处去说也无妨”
少女们早已吓得再也说不出话来,便是连站起来离开的力气都没有,烛渊轻轻叹了一口气,轻轻一挥手,便将两名少女挪至到门外
幸而此处只有这一户人家,否则整个村子都将活在惴惴中了
不过,就算如此,又与他何干
接下来,就让他好好看看红眠之蛊的力量吧
烛渊转身,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龙誉,慢慢蹲下身,左手按着自己的心口,右手握住了龙誉的手,而后轻轻勾起了唇角
雄性眠蛊,他等了二十年,这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017、阿妹是舍不得我为你殉情
( 龙誉昏昏沉沉地觉得脑子里出现了许多过往的画面,最后这些画面全部聚集到一起,混成了一抹冰凉,然后重重地压在自己的唇上,还伴随着有温热的液体流进自己的喉咙
龙誉微微皱眉,又凉又温的感觉,真真是奇怪的可以
还有点柔软,真是好玩,不知道咬起来是不是像小哥哥曾给她吃的甜软糕?龙誉心下这般想着,嘴上便张口咬住了覆在她唇上的那瓣柔软
只是龙誉这一口咬下去,发现不是甜软糕的感觉,眉心又皱了皱,又有力咬了咬,甚至还用牙齿磨了磨,然后蓦地睁开了眼!
紧接着,她那乌黑盈亮的眼睛猛然睁大,一副震惊到她四肢百骸的涅,只因为,她的眼前,是烛渊近在咫尺的脸,而她嘴上咬着的根本不是什么甜软糕,而是烛渊的唇!
龙誉立刻松口,然后像ρi股着火了一般腾地坐起,猛地一把推开了面前的烛渊,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涩,反倒是像吃了瘪一样的青绿色
“你有病翱”龙誉用手背用力地擦着自己的唇,恼怒地瞪着被她用力推开的烛渊,不是羞得要钻地洞,而是气不打一处来
而烛渊被龙誉这么猛地一推,不仅不怒,反倒勾唇轻笑,一边用拇指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唇,一边纠正龙誉道:“有病的是阿妹,可不是我,不然为何需要吃药的是阿妹,而不是我?”
“你——”龙誉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烛渊,只觉得更气了,下一句话还没出口,竟被烛渊的话给堵了回去
“而且我好心喂阿妹吃药,阿妹非但不感谢我,还出那么大力把我的唇给咬出血来,还将我这么用力的推开,真是再一次的恩将仇报,这让我情何以堪?”烛渊虽是还在浅笑,然而这笑意仿佛突然间染上了哀愁,说得龙誉好像是大恶人一般
“你不会用勺子?非得用嘴?”龙誉完全无视烛渊的神情,依旧在猛擦着自己的嘴,这个可恶的白面小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妹的嘴咬得那么紧,勺子无用”烛渊笑着解释
“那你不会用力撬开我的嘴,把药灌进来?”龙誉有暴跳如雷的迹象
“阿妹真是有趣,说得自己像牛,倒不像个人”烛渊嘴角笑意更浓
龙誉终于被烛渊逼得暴跳如雷,伸出颤抖的手指着烛渊,哪里还记得她面前这个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大祭司
“阿妹何必动怒,其实冤的是我倒不是阿妹,你瞧,我让你去执行任务,你半路出了岔子险些把命都丢了,还是我千里迢迢把你弄回圣山,现在还亲自为你解毒,你非但不感谢我,反倒生起气来,还那么狠地咬我,我真的好心反倒被牛踢”烛渊无比惆怅地说着,再次用手碰了碰被龙誉咬过的唇
眼底有玩味的笑意一闪而过,嘶……还挺疼,小家伙是把他的唇当什么了,下嘴可真是狠
龙誉这才认真去看烛渊的下唇,果然有深深的齿蝇还有点点血色从那齿印下冒出来,龙誉这才想起自己是在阿木朵那儿昏了过去,之后的事便不知道了,是他带她回来的?
她记得她是中了尸毒了,她知道自己死不了,但是必须需要解毒,但是是这个白面小男人亲自为她解毒,还用这么恶心的方式,这到底是什么大水淹了龙王庙?
龙誉欲再次说话,谁知话还未出口,就被烛渊的下一句话逼住了
“其实阿妹也不必感谢我,若是阿妹死了,我就该为阿妹殉情了”烛渊淡淡笑着,一副毫无所谓“你真的不必感谢我”的涅
“你到底有病没病翱”龙誉再次暴走,“谁要你殉情?我还活得好好的!”
“原来阿妹是舍不得我为你殉情,真是难得听到阿妹说一句人话”烛渊笑得玩味
“你——你才不是人!谁管你为谁殉情!”龙誉抓狂,与一脸淡然的烛渊简直是形成极大反差
烛渊仿佛没有看到龙誉的抓狂一般,柔声道:“阿妹莫怒,对身体恢复很是不好,来,好哥哥让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烛渊说罢,从胸前对襟里拿出了一把女子用作头饰的银梳,龙誉见到银梳顿时沉静了下来,冷冷地盯着烛渊手里的那把银梳
那是,阿娘的银梳!自小阿娘就是用这把为她梳头,她绝不会记错!
“你究竟想要把我阿娘怎么样?”龙誉冷眼看着烛渊,方才两人间的亲密仿佛未曾有过,一瞬之间仿佛是仇人
“我说过的,我想要的是阿妹,而不是任何人”烛渊向龙誉微微靠近一分,抬手替她拂开垂在额前的一缕发丝,“若非如此,我管阿妹做什么,让阿妹死在尸毒中不就好了?阿妹你说是么?”
烛渊把玩着手里的银梳,用近乎宠溺的口吻道:“所以阿妹要乖乖听话,哥哥我呢,最喜欢的就是听话的好孩子,懂了么?”
龙誉注视着烛渊的眼眸,仿佛从他浅笑的眸子看到了眸子深处的冰冷,莫名地觉得浑身一阵凉意袭来
“好哥哥的话,我自然记得,自然也懂得”龙誉轻轻拂开烛渊还停在她耳边的手,学着他的涅也是微微笑着,“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好哥哥,不知道是可以呢,还是不可以?”
“阿妹真是听话,我这才一说,立刻就变得像个好孩子,好孩子的问题,哥哥当然都会回答”烛渊温柔的话语听起来直像是个疼爱妹妹的好哥哥,却愈发地让龙誉觉得他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冷的
“阿木朵,有没有全尸?”龙誉盯着烛渊的眼睛,声音很冷,也很沉
“当然没有”烛渊回答得很是直接,他清楚地瞧得见此刻龙誉的眸子里正有一团怒火在猛地窜起,却是将唇角的笑意勾得更深
龙誉的双手陡然紧握,体内的某些东西因着她的怒意仿佛在骚动,使得她的眸光变得愈来愈沉,愈来愈冷
“阿妹可是在怨怪我没有给阿木朵小姑娘留个全尸?”烛渊忽然笑得阴沉,“难道龙誉阿妹想拿整个村子的苗民去冒险?若是如此的话,我倒是多此一举了,不过我看阿妹很是爱护苗民的,拿苗民的生命去冒险,阿妹舍得么?”
烛渊的话让龙誉眸光一颤,继而变得黯淡,渐渐松开了紧握的双手,心难受得厉害,他说的没错,怎能为了她的一己之私而拿整个村子苗民的命去冒险
“阿妹,你的救赎之心,究竟能救得了多少人呢?呵呵……”烛渊慢慢自竹榻站起了身,不再瞧龙誉一眼,只是冷冷笑着,“弱者,都喜欢同情弱者”
烛渊的话让龙誉松开的双手再次紧握起!直到烛渊离开了许久,她的耳畔还回荡着他讽刺的笑声
弱者,都喜欢同情弱者……
不!她不是弱者!她会变得更强!更强!
龙誉一拳狠狠地砸到了竹榻上,生生将竹榻砸穿了一个窟窿!
屋外,烛渊抬头望月, ... [,]
(左手轻按在心口,眼神冰冷
雄性眠蛊,控制不了么?
018、那些人没死之前,我绝不会死
( 蚩尤神殿,泉
“曳苍”烛渊从泉水里走出,扯过摆在一旁的棉布将身子擦干,而后将曳苍递来的衣衫套在身上,边穿边问道,“布诺何在?”
“大人,属下瞧您这是明知故问”曳苍手里挥着烛渊的腰带,笑得眼眯眯,烛渊侧过头看他一眼,他便笑着将腰带递给烛渊,一边道,“老左从今儿白天回来就一直不见人影,大人若是要见他,属下这就去把他找来,大人意下如何?”
“一天不见人影,这不早就是预料中的事情么?”烛渊将腰带系好,抬眸,眸中浅笑盈盈,“若非如此,我怎会让他做这件事呢?”
“这都过去二十年了,布诺还真是个情种”烛渊说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曳苍一眼
面对烛渊,曳苍很少有惧意,现下听闻烛渊这么一说,倒是笑出了声来,“大人,别这么看我,我可从没隐瞒过大人什么,我不是老左,心里可没藏着人”
“这个我当然知道”烛渊笑着拍了拍曳苍的胸脯,“我是要见布诺,但是就省了你亲自跑一趟去把他找来,我自己去找他”
“大人,属下真是二十年没瞧见您对什么事这么上心过了,大人心情可还好?”曳苍跟在烛渊身后,不紧不慢地走进秘道
“心情?曳苍你说,我找到了我的另一半眠蛊,我的心情是好,还是不好?”烛渊抬手轻碰着自己的下唇,那是龙誉之前咬过的地方,勾唇反问,“我可是找了二十年”
“看大人对那小姑娘的态度,属下猜,大人的心情定然是极好的”曳苍笑着笑着,眼里忽然多了一抹担忧,“不过属下担忧大人”
“呵……”烛渊忽然冷冷笑了起来,声音冷得可怕,“放心,那些人没死之前,我绝不会死”
“大人……”曳苍脸上的笑意最终全部化为无尽地担忧,却只是一刹那,又换成了方才的笑意,“哈……大人当然不能死不会死,大人若是死了,我与老左说过的,死都会陪着大人,我们还想在太阳下多伺候大人很多日子的”
“呵……是么……”烛渊沉沉笑了,眼底的冷意在慢慢淡去
“大人,走吧,咱们去瞧瞧情种老左黯然伤神的涅,该是多有趣”曳苍挑眉笑了笑,那样的笑容竟灿烂得好似白日的阳光,竟让神殿外看守的教徒们也随着他笑了起来,可是在看到烛渊的时候又猛地将头低下
教众埋着头,心里都泛着同样的嘀咕,大祭司二十年未曾离开过神殿,这几日倒是离开得频繁,而大祭司明明长得那般年轻俊美,却会让他们不敢直视,甚或每一次见到都会莫名地心惊
曳苍背着手走在烛渊身边,唠唠叨叨地说个没完,直像个闭不了嘴的鸦雀,而烛渊却是一句都没有打断他,只是面色淡然地听他念叨,偶尔还Сhā个一两句,简直是让瞧见这一幕的教众目瞪口呆
月挂树梢头,整个圣山很是沉寂,偶有几声蛐蛐的叫声,夜总归是宁静
布诺站在一片慎林前,正静静地看着远处漆黑山腰上偶尔闪烁的一点火光
“哎哟哟,痴情的老左,在瞧什么呢?瞧得这么认真,让我也瞧瞧如何?”忽而,曳苍戏谑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宁静,布诺眸光一沉,猛地转身,正要呵斥曳苍时,心下陡然一颤,迅速地低下了头
“大人”布诺垂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面前的烛渊
“曳苍问的好,布诺你在瞧什么瞧得这么认真,竟然连我们来到你身后都不曾察觉”烛渊也没有看布诺,而是越过他的肩头望向远处漆黑一片的山,忽然远处一点火光一闪而逝,烛渊轻叹了一声,“布诺,想什么呢?”
“大人,我……”布诺依旧不敢抬头,张了张口,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知道我为何是让你去把她带回来,而不是让曳苍去么?”烛渊收回远眺的目光,将目光落在布诺身上,依旧是寻日里平淡的声音
“属下知道”布诺回答得有些艰难
“你知道就好,我还以为你见了她就什么都忘了”烛渊伸出手拍了拍布诺的肩头,“既然你知道,那么我便回神殿去了,办好我交给你的事情”
“大人!”布诺猛然一抬头,竟在烛渊面前跪了下来,导致烛渊前一刻还落在他肩上的手,此一刻便悬在了半空,“求您不要伤害她!”
烛渊瞳眸骤然一缩,冷意袭上,曳苍握着火把的手猛地一颤,导致那燃烧的火焰也猛地一颤
“布诺,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上一次向我下跪,是二十年前”烛渊将自己的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一齐握住了布诺的手臂,声音冷得骇人,“也是,为了她”
“大人,我……”布诺想要说什么,却也觉得自己在烛渊面前又无话可说,只能默默地将头垂下
“若是不想她死,你就起来”烛渊手上猛然一用力,将布诺从地上拽了起来,忽而沉沉地笑了起来,“布诺,你瞧瞧你,为了一个女人两次向我下跪,像什么话?”
布诺与曳苍陡然心惊,这样笑着的大人,才是最可怕的
“教中规矩,不知布诺可还记得?”烛渊的眼神变得无比阴沉,吐出的话恍如修罗,“圣使以及使女,终生不得婚嫁,不得生育,若犯教规,结果,唯有死”
“二十年前,我已经答应过你放她一条生路,可是这只是建立在她还是个干干净净的使女的基础上,而如今,她竟有了一个口口声声叫她‘阿娘’的女儿,你说我还要再一次答应你吗?”
布诺的身子猛然一震,望着烛渊满是杀意的双眸,只觉浑身一阵寒凉
“但是你若要说那是你的果实,或许我可以考虑放过她”
夏夜的风仿佛在一瞬间割裂了人的心
019、这么弱小的你,能做什么呢?
( 龙誉站在蚩尤神殿外,很想进去,奈何守在殿外的教徒看她的眼神不仅严肃,还凶狠,丝毫没有让她进神殿的意思,龙誉便忍住了想要闯进去的冲动
好,她忍,谁叫她现在已经是五毒圣教的教众,想要见高高在上的大祭司只有慢慢等,不能硬闯,不能乱来,以防那个诡异的小男人有的是理由伤害她的阿娘
可是龙誉在神殿外等了整整一个夜晚,直到东方的天际都有了露出鱼肚白的意思,她还是没有得到进入神殿的许可,这让她不禁气得有些牙痒痒
那个该死的白面小男人!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干等一晚上
龙誉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好,她再忍,谁叫她是教众,谁叫他是大祭司,既然他不见她,那她便只好去找曳苍试试
可就在龙誉转身离开之时,烛渊笑意盈盈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阿妹在这儿等了一夜,是找我么?”烛渊浅笑着站在龙誉身后看着她突然僵住的背影,说出来的话简直是暧昧无比,“没想到阿妹昨夜对我那般粗鲁,居然还会前来找我,真是让我好生欣慰”
烛渊说这后一句话的时候正是龙誉愤然转过身的时候,险些气得龙誉喷血,恶狠狠地看着烛渊咬牙笑道:“好哥哥也真是的,既然觉得我对你粗鲁了不好受,怎么不在神殿里好好休息还到外走呢?”
这口无遮拦的可恶的白面小男人,好说歹说她是在这等着见他等了一夜,他居然不在神殿里?还有那些可恶的守卫,居然也不舍得告诉她一声?
忍,忍了!
“阿妹这是在关心我么?我真是开心”烛渊眸子里的笑意忽然变得玩味,往龙誉走近了一步,“既然阿妹这么关心我,那我就告诉阿妹吧,阿妹你瞧”
烛渊一边笑着说话,一边伸出手指向身侧不远处的一株已不知年龄几许的老榕树,“昨夜一夜我都歇在那株老树上,挺舒服,挺惬意,还能透过密密的树叶看到月亮,也顺带瞧了阿妹一夜,只是阿妹没有发现我罢了”
经烛渊这么一指,一说,龙誉再也忍无可忍,终于爆发,吼道:“你一晚上就在那树上看着我在这儿等你?你居然都没舍得吭一声?”
“感情你觉得耍我很好玩?”这到底是个什么人?简直就是无耻得令人发指!“还是说你将我留在圣山就是为了耍我?”
“阿妹,冷静,冷静,银梳,银梳,还记得银梳么?”看着几乎是暴跳如雷的龙誉,烛渊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轻声提醒道
果然,龙誉一瞬间便冷静了下来,恼羞成怒地盯着烛渊
“阿妹真是听话,真是好孩子”烛渊满意地赞道,抬起手想要拂上龙誉的脸颊,只见龙誉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的手,烛渊看着龙誉满是厌恶的黑亮眼眸,笑着接着说道,“阿妹你又未高声大喊你找我,我怎么知道你找我呢?阿妹你说是么?”
“当然,在这圣山之上,自然是大祭司说什么就是什么,哪容得了我辩驳什么”龙誉冷笑道,“不过我深夜前来神殿求见大祭司,是有要事”
“哦?要事么?”烛渊笑着往龙誉再靠近一分,在与她近在咫尺的距离微微低下了头,凑近了龙誉的耳畔,轻轻吐气,“是什么要事值得阿妹肯放下面子亲自来找我呢?我倒有兴趣得很”
“我想请大祭司让我去调查尸人一事”龙誉站得挺直,极其严肃道
昨夜自他离开后,她想了许久,她觉得这件事要是她不去查清楚,不知将会有多少苗民会受到伤害,若是不查清楚,她怎么对得起尸骨无存的小小阿木朵
她不能随意离开圣山,她如今算不上是个自由的人,所以,她唯有放下身段脸面来到蚩尤神殿前,请求身为大祭司的他,允许她亲自去查这一件事
但是总有一天她会变得强大到能将他踩在脚下!一定!
“阿妹这是在与我说笑么?”烛渊轻笑出声,而后离开了龙誉的耳畔,看着龙誉一张坚定无比的脸,笑得愈加轻蔑,“这么弱小的你,能做什么呢?去送死?”
“我有实力”烛渊轻蔑讽刺的语气让龙誉的身体里翻腾起怒火,双手紧握成拳,咬牙切齿道,“少以貌取人!”
“小家伙,内心燃烧了么?不服气么?不承认自己弱小么?”烛渊的口气愈来愈讽刺,冷笑一声,“实力?你有什么实力?你的那些所谓的实力,或许连教中的中级弟子都赢不了”
“谁说我赢不了?”龙誉握着双拳咆哮出声,“尸人一事,我非查不可!”
或许他说得对,或许她连教中的中级弟子都赢不了,她虽来到圣山不过短短几日,但是她已经清清楚楚地明白,她所知道的五毒圣教与圣山之上真正的五毒圣教,相差得太远太远,以致于她那自认为厉害的蛊毒之术在这里都变得弱小
“哦?有胆”烛渊眼眸微眯,嘴角勾出一记森然的笑,“那你就先让我见识见识你所谓的实力,再来说话”
烛渊说罢,转身走近了蚩尤神殿
龙誉愤然转身,却被突然出现的曳苍拦住
“小姑娘,跟我走吧,去见证你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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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你有人性吗?
( 武演场
龙誉倒在地上的时候,已是全身也抽不出一丝气力,只觉喉咙里满是血腥的味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大幅度地起伏
真是,混蛋!可没人告诉过她她面对的是二十个中级弟子,而且是连番攻击而不是公平的一对一!龙誉任由嘴角淌出血渍也没有气力抬起手去擦,却是慢慢地扬起了嘴角
好在她没有先于他们倒下,以一敌二十,撑到最后才倒下的,只能是她!哈,哈……她不是弱小的人,她有实力,她会慢慢变强的
“啪,啪,啪”三声轻轻的击掌声有节奏地响起,伴随着传来烛渊由远而近的赞赏似的话语,“看来是我判断错误,阿妹还是有些实力的”
“只是,阿妹也太过逞强了,竟把自己都伤了”烛渊自场外慢慢走近龙誉,最后在她身边蹲下身,温柔一笑,抬起右手靠近龙誉的脸,而后用拇指指腹替她擦拭掉嘴角的血渍,用怜惜的口吻道,“只是仅仅是打到这二十个人,阿妹就已经精痞尽了么?”
龙誉冷冷看着眼前这个总是突然出现的男人,沉默不语,方才才升起的欢愉顿时又猛地沉落
她仅仅是打倒这二十个人,就已经精痞尽了?真是讽刺,好想反驳,可这确实是个不争的事实
“大人,看这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能打倒他们二十个人,已经是意料之外了”曳苍的笑声又响了起来,明显地是在夸赞龙誉,“换做是我和老左,或许都赢不过他们”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精痞究”龙誉咬咬牙,拼了全身的气力想要站起身,即便是不争的事实,她仍旧倔强道,“我还有的是气力,再抗三十个也没问题!”
然,龙誉身上的气力远远比不上嘴上的气力,纵是她如何咬牙切齿,她能移动的,唯有她的一双手,撑着地,却是无论如何也起不了身
而烛渊就蹲在她身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一脸的玩味,最后转化为一声无奈地叹息
“阿妹动不了就是动不了,又何必再逞强,好哥哥我又不会取笑你”烛渊叹了一口气,竟伸出双手将龙誉横抱了起来!
龙誉惊住了,这个白面小男人,到底是什么扭曲诡异的心思?
曳苍惊住了,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就是在守卫在武演场周围的教徒也惊住了,这是大祭司吗?
唯有堪堪到达武演场的沙耶娜一脸的平静,面上一丝诧异之色也无,反倒是眼睑微垂,恭敬地站到了一侧
“你要做什么?”龙誉紧紧盯着烛渊,平静地冷声问道,她可不认为这个诡异的小男人抱起她的心思如同他面上的担忧一般,他的心与他的表象,绝对不是一个涅
他可以含笑对她说,他把阿娘“请”到了圣山,他可以云淡风轻地笑说,阿木朵没了,似乎在他眼里,谁的命都不算命,这样的人,绝对也不会把敢盗取圣药的她当人命看,即便他口口声声说他想要的是她这么可笑的话
她不愚蠢,不会相信他可笑之极的话
可是,她却真正地体会到了自己的弱鞋好可笑……
“阿妹真像只小猫,一会儿张牙舞爪,一会儿又很是安静乖巧”仿佛看不到龙誉眸子里的冷意,烛渊温柔地笑道,“那请怀里的这只小猫猜猜,我接下来是要做什么呢?”
龙誉沉默
“小猫没有兴趣猜我的心思么?那我直接告诉小猫也无妨”烛渊抱着浑身疲软的龙誉慢慢转身,看了一眼垂首站在一旁的沙耶娜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嘴角的笑意更深,“既然小猫说还有捉鱼的气力,那我若不给小猫这个机会,岂不是显得我很没人性?”
“你有人性吗?”龙誉冷哼反问,她现在没有动弹的力气,只能这么可耻地任由他抱着,心情极度恶劣,说出口的话也都是恶劣的
烛渊却是一丝怒意也无,反倒很是赞赏道:“阿妹这个问题问得真是好”
龙誉只觉烦躁得可以,她始终是想不明白,这个白面小男人,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竟能这般容忍她,这圣山之上,没人敢对身为大祭司的他有丝毫不敬,照曳苍的话说就是,像她这样的例子圣山从来没有过,就算是有,那人也早已是尸骨无存
诡异的人做的事,果然都是诡异的
“在圣山深处,有一处常年笼罩着迷雾之地,名雾踪,雾踪里的景色很是迷人,也很适合小猫捉鱼,我这就带小猫前去雾踪瞧瞧景色,顺便再让小猫磨磨爪子”烛渊边走边向龙誉柔声解释,只见他眸子里的笑意渐渐变得阴冷
曳苍在听到“雾踪”一话后,心一惊,笑着道:“大人,雾踪景色虽然不错,但似乎不适宜小姑娘现在去,怕小姑娘看到那迷人的景色高兴得受不住”
沙耶娜走在曳苍身后,仍旧一脸的娴静,唯有听到烛渊说出“雾踪”一词时,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曳苍是的小猫的爪子在雾踪磨得太利会挠伤我?还是的小猫在雾踪里迷了路再也出不来?”烛渊温柔的声音仿佛在笑谈,“小猫喜欢在爪子上涂上毒药,灵蛇使快去给小猫备些毒药来,我可是等着小猫大显身手”
“是,属下这便去”沙耶娜恭敬应了一声,离开了
龙誉已是一头雾水,雾踪?什么地方?
曳苍眼角的笑意揉进了不知名的感觉
雾踪,圣山上毒蝎的栖居地,在这个小姑娘精痞尽的时候将她扔进雾踪,无疑是让她去——送死
大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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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大人可真舍得拿自己做实验
( 蚩尤神殿里,曳苍向烛渊笑着禀告教中的事务,边说边时不时往神殿外望去,眉梢藏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似乎在等着什么出现,烛渊闭目听着,对曳苍的三心二意毫不在意
稍倾,一身黑衣的布诺捧着一只陶碗走了进来,曳苍见到布诺,连忙笑着上前接过了布诺手中的陶碗,然后十分殷勤地递给烛渊
“大人,这夏日太奥热,喝碗老左亲自为您煮的清茶,清凉解暑,您最喜欢的”
烛渊未有睁眼,只是斜倚在石椅上向曳苍伸出了手,曳苍将盛满了绿茶汁的陶碗放到烛渊的手心之后,用手肘用力戳了戳身旁的布诺
“大人,前几日抓到的中原人要如何处置?”布诺看了曳苍一眼,沉吟片刻,似乎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曳苍才一听他问的话,立刻用手扶额
老左,你下一句必须说出有用的话来
烛渊微微睁开了眼,轻啜了一口茶,浅笑道:“布诺煮茶的本事真是愈来愈好了,只是你说的这话,当是还有下一句,何不一起说完?”
“属下是想说,雾踪已经许久未有放活人进去了,这些中原人,是否要放到雾踪里去?”布诺正儿八经地接着问道,曳苍则是慢慢挪至他身后,竖起大拇指在他背后盖下一蝇老左,果然不负我望
“布诺你这么一说,我才记起确实许久没有喂雾踪里那些可爱的孩子们吃好吃的了”烛渊浅浅笑着,将手中的陶碗往前一递,布诺双手接过陶碗,烛渊抬眸望他,“不过半个时辰前不是才放了个活人进去么?那些个中原人先留着,明日再让孩子们饱食一顿”
“大人,就那个皮包骨头的小女娃娃,只怕还不够蝎子们塞牙缝,不顶事”曳苍往前走了一步,笑着回答烛渊的话,“大人您都说许久没有让那些可爱的蝎子们吃好吃的了,不如今日就让他们吃个够?大人您认为如何?”
“哦?布诺,你也这般认为么?”烛渊微微挑眉,询问似的看着一眼正经严肃的布诺
“是的,大人,那些中原人,不让他们尝些滋味,他们只会一直狂妄”布诺正经地补充
“你们是的那个自视甚高的女娃娃被雾踪里的孩子们吃得尸骨无存,想着法子让她减轻痛苦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烛渊轻叹了口气,布诺脸上的正经之色有些晃动,唯有曳苍还是一脸的笑
“大人,我们的的是您,而不是那个女娃娃”曳苍看见布诺没有应话,便接口道,“那女娃娃的命是与大人捆绑在一起的,大人不的,我等却是慌得很,大人您不是还说她太弱了吗,怎么敌得过已经饿得疯狂的蝎子们”
“大人,中原人有一句话,似乎叫‘皇上不急,急死太监’,您该是知道我等的心情的”布诺似乎是酝酿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曳苍险些倒地,烛渊则是无奈地笑着微微摇头,从石椅上慢慢站起了身
烛渊嘴角噙着笑,拍了拍布诺的肩头,笑赞道:“布诺,哪儿学到的这话,真是让我难得一乐”
布诺却是窘了一张脸,斜过眼看着身旁的曳苍,难得他说得不对?
“布诺,你这是,父爱的表现?”烛渊嘴角的笑容忽而淡去,声音也开始变冷,“就这么怕她死在雾踪里?”
布诺一怔,直视烛渊的眼眸,神色痛楚,声音哀凉:“大人,您知道事实,何必再剜我的伤口”
“是么?我知道事实么?”烛渊与布诺擦肩走过,以背部对着布诺与曳苍两人,“我知道的事实,又是什么呢?”
“大人,属下觉得,此刻不是您开玩笑的时候,您不应当将那小姑娘放到雾踪里,太过危险,正如曳苍所说,大人您与那小姑娘的命是牵系在一起的,属下很是的会伤到您自己”布诺紧紧盯着烛渊的背影,拧眉垂首说得极其恭敬,发自内心的担忧,以至于他的声音有些微微的颤抖
沉默,曳苍脸上没了笑意,布诺将眉心拧得更紧,烛渊没有回头,许久,他才淡淡道:“你是的我,还是的若是那个女娃娃受了伤,你不好面对你心中的那个人?”
布诺神色纠结痛苦,嚅了嚅嘴唇,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又是长长的沉默
“布诺如今很清楚地记得二十年前的那一日,大人让我离开,去追寻我一直想要追寻的梦,可是我没有走,我选择留在大人身边”布诺终于是艰难地张口,低沉的嗓音里夹着不悔,“也自那一日起,我的梦便已经支离破碎,再也拼合不起,如今,我没有任何期待”
“呵呵……”烛渊轻轻笑了一声,笑声里有布诺与曳苍从未听到过的苦涩,“若我是你,我会恨我”
烛渊说罢,抬脚大步往神殿外走去
雾气缭绕,静寂得听不到丝毫声音
“哎……老左……”曳苍重重叹了口气,一脸担忧地看着布诺,“可曾后悔?”
“后悔?”布诺苦笑着摇了摇头,“大人又不是没有给过我离开的机会,只是我不走而已,就算走,她也绝不会跟我一齐离开,况且,我与你一起起过誓,纵是死,也绝不会离开大人”
曳苍默默听着,而后抬起手臂,用力地揽住了布诺的胳膊,哈哈大笑:“老左,我还以为你见了旧爱就失了魂,没想到你的魂还在!”
布诺无言地白了曳苍一眼,不给面子地拂开了他的手,严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说些有的没的玩笑,我现在可是对那小姑娘的安全的得紧”
“怕什么,大人不去,又没说了不让我俩去”曳苍冲布诺挑了挑眉,“这个时候你别跟我说规矩,大人的命要紧还是规矩要紧?”
布诺沉吟片刻,严肃地点了点头,道:“我与你现在就到雾踪去”
“大人可真舍得拿自己做实验”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重重地叹了口气,“大人不怕实验发生意外,咱俩倒是怕得紧”
烛渊坐在蚩尤神殿的穹顶外部,看着布诺与曳苍两人的身影渐渐在视线里变成两个小点,而后消失
“红雪,不如由你来告诉我,你的那些孩子们是否会将她吃掉?”烛渊用手按着心口,对着无人的空气淡淡道
心口一阵一阵地蛰起轻微的疼痛,烛渊眸光沉沉,她此刻当处在危险之中,正在想法子逃脱,正在用倔强的毅力支撑着身体,寻找安全的豁口
烛渊说完话,片刻之后,他的周身仍旧如常,诧异在墨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尔后轻轻勾起了嘴角
红雪,莫不成是你找到你的新主人了?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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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小男人,等着!
( 龙誉奔跑在白雾浓浓的雾踪里,她身上的衣衫被尖利的树枝刮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自破口处抽出参差的棉丝,破开的衣衫下露出猩红的血口子,还正往外沁着血
此刻龙誉没有时间停下来处理身上这些深深浅浅的血口子,因为危险当前,谁还有时间管这小伤
其实龙誉还挺佩服自己,前一刻确实是被二十个中级弟子拼得使不出一点气力,以致于就那么任由那个白面小男人抱着她将她扔到了这个名叫“雾踪”的林子里,但是此一刻她却这么有力气地在狂奔,果然人的本事都是被逼出来的,尤其是被漫山的毒蝎子逼着,死亡就在ρi股后面追着,换做是手脚僵硬的人只怕也会狂奔起来,更何况是她
况且,她还不想死,她还要好好地活着,而且死在一堆毒蝎的啃咬中,想着那丑陋的死相她都觉得丢人
她对付过人,对付过凶兽,虽然也对付过毒蛇毒蝎,但那只是小数目,哪像这个林子,那毒蝎的数量简直只能用“颤抖”来形容,真让她怀疑这些林子里的树都是毒蝎拼成的,她虽然喜爱毒物,可那只限于她能掌控的程度而言,这么大片大片的毒物一齐围着她,她实在是欢喜不起来,而且还是带着敌意的围攻,她更加欢喜不起来,只想着怎么从这迷一般的林子逃出去
那个可恶的小男人,这是要玩死她吗?很可惜,他越是想要玩死她,她就越不能遂了他的意,他就等着她好好地活着再出现在他面前,然后,弄死他!
大祭司又如何,她现在可是怒火中烧,眼下这是关乎她生命的大事,她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
小男人,等着!
龙誉咬着牙恨恨地寻找着离开雾踪的路,还要提防着不知何时会从何处蹿出来的毒蝎,加之这林子白雾浓浓,十步以外的景象根本无法看清,乱岔的树枝,她身上的衣裙已经被刮得不知扯了多少道口子,身上的血口子愈来愈多,愈想愈觉得牙痒痒,她这辈子还没这么狼狈过
在这静寂的林子里,唯能听到她的脚步声,伴随着她脚步声的还有几乎细不可闻的“嘶嘶”声,龙誉知道,那是大片的毒蝎在她身后狂奔的声音
雾太浓,寻不着出路,总这么跑下去她不得跑死自己,必须想点办法,这毒蝎多得数不胜数,她还不至于狂傲到想要将它们全部征服,用什么法子竟能保命又能找到出路好?
龙誉边跑边想,愈想眉心皱得愈紧,愈想愈觉得烦躁,抬手将自己的长发挠得乱作了一团
突然,龙誉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再往前跑去,她的眸子里跃上了惊喜之色
水!是水流的声音!顺着水流,定能离开这片白雾弥漫的林子!
只是,最终出现在龙誉眼前的不是平缓的水流,而是飞扑而下的数十丈高的瀑布!只听得飞瀑落下的巨大声响震得整个林子轰隆隆作响,龙誉在一瞬间怔赚而后大笑出声!
“哈——!”什么叫“天不亡我”,这就是!可恶的白面小男人,就好好地看着她怎么再出现在他面前!
湍流而下的瀑布又如何,只要她想活,就必定能活下去!这天下,没人能置她于死地!绝没有!
龙誉回头望着马上要逼到自己脚下的大片而来密密麻麻的毒蝎,向着瀑布,纵身一跃!
“哗——!”龙誉从高高的瀑布顶端直砸而下,没入河水之中,灵活地扭转身子以致于不让自己的头部撞到河底的石头,而后拼命往上游,“哗”的一声将头探出水面
“老子活过来了!”龙誉将头探出水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昂头笑着大喊了一句,那高亢的声音和着轰隆隆的瀑布声在山林里不绝于耳,龙誉喊过之后抬手抹掉脸上的水,正当她快游到岸上时,那挂在嘴角的笑容瞬间僵掉
只因为——岸边滚圆的石头上,一只浑身血红,身子足有半个巴掌大的蝎子正摇尾面对着她?
龙誉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名叫“雾踪”的林子,到底有多大?这里面的毒蝎到底有多饥渴?
不过——
龙誉停在了河水里,没有上岸,盯着那岸边上的红蝎,皱了皱眉,这蝎子似乎在哪儿见过?
龙誉未动,河岸上的那只红蝎也未动,依旧只是在轻轻摇着尾巴
这只浑身血红的大蝎子,莫不成就是被誉为蝎王的红蝎?龙誉皱眉沉思,还认真地望向红蝎身后的河床,她要确定是否是只有这一只追了来,若是数量少的话,她不仅不用担忧自己生命有恙,还可以考虑将这只蝎子驯服,不论它是否是红蝎,总之她还没见过这样浑身如血色一般的蝎子,驯下来,多有意思
龙誉一边思忖着驯服这只红蝎子,一边慢慢往岸上游去,只是还不待她游到河岸,那只红蝎竟尾巴一甩,跃入了河水之中,龙誉一惊,想要后退,却只见那只红蝎已然到了她的面前,此刻正沿着她浮在水面上的右臂往上爬!
龙誉心下大惊,却是立刻屏住呼吸,将左手食指迅速放到了齿间,咬破,而后将指尖冒出的血珠移至红蝎背上
将她的血滴到它的身上,就能完成初步驯化,即便驯化不成,至少也不会伤害她,她不是那个诡异的白面小男人,她可没有百毒不侵的身体
“阿妹若是不想被红雪的蝎毒毒死,最好不要用你的血滴它”正当龙誉要将食指上的血珠滴到红蝎背上的时候,一道淡如春风的警告声响起,龙誉的手一颤,那指尖的血珠便滴到了水中
龙誉的脸随即黑了下来,这个可恶又恶心的声音……
“对了,阿妹这样才乖,红雪的毒可是比尸毒还要狠,阿妹难道还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挑战看看?”烛渊噙着温和的笑,踏着岸边滚圆的石子向还在水中的龙誉慢慢走来,“不过阿妹不要怕,红雪是个好孩子,暂且不会伤害你,只是在试试你的‘气’而已”
烛渊面上虽是云淡风轻,眼眸深处却是弥漫着无人看得到的紧张
若是‘气’不合,那么结果便只能是——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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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阿妹也让我咬一下如何
( 龙誉侧过头看着已经爬到了自己肩上的红蝎,沁出血的手指就停在自己肩头一寸之外的半空中,脸色黑沉
她想起来了,这只红蝎,是这个白面小男人的东西,她在无心岭外见过的,这个该死的小男人,是不是觉得她没死在雾踪的蝎毒中没有称他的心意,然后这只红蝎是留着的一手?
“对,阿妹就这样乖乖地让红雪试‘气’,千万莫要动”烛渊站在岸边,看着定在水中的龙誉,轻柔的语气似乎带着玩笑的味道,顿时让龙誉的心底窜起怒火
“乖个鸟!要是你肩上也扒着一只随时能毒死你的蝎子,你还乖得起吗?”龙誉暴怒,吼了出声,而后竟是将手继续向红蝎伸去,他说不动她就不动?危险的是她不是他,凭什么要听他的?
只是龙誉的手还未移动半寸,她双手手腕便被一双大手用力擒住
龙誉一怔,蹙眉看着不知怎么就突然间来到她面前的烛渊,双手被擒,而且对方的力道大得让她根本挣脱不掉,龙誉心底的怒气更盛一分,而后抬起了左脚,想要向烛渊袭去!
然,龙誉非但未成功将烛渊撂倒,反倒双腿也被他紧紧缠住
于是,他二人的动作,此刻就是以非常特别的形式扭在了一起,二人近在咫尺,龙誉的前胸几乎贴到了烛渊的身上,动作可谓是极其的暧昧,她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得到烛渊轻吐在她额上的气息
龙誉立即怒火中烧,怒得浑身有些微微地颤抖,她竟然,被他制得死死的!
“阿妹,我说了你不能乱动,怎么不听话呢?”烛渊微微蹙眉,垂眸看着身前被他钳制得无法动弹的龙誉,无奈道,温柔的语气里竟揉进了一丝宠溺的味道,“我是不怕毒,可阿妹不是我,我可舍不得阿妹死了,所以阿妹就这么乖乖地等红雪试‘气’为好”
龙誉本就怒不可遏,烛渊这一席话无疑是火上浇油,让龙誉又气又恨,恶狠狠地瞪着烛渊,那凶恶的眼神仿佛要将烛渊给吃了
烛渊看着龙誉那气恨得犹如财狼虎豹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甚,“阿妹这眼神,真像一头小恶狼”
然而,烛渊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骤然截断,嘴角的笑容定格,眼眸骤然一缩
只因为,他口中的小恶狼此刻正用她尖利的獠牙咬着他的咽喉!
龙誉不偏不倚地张口咬住烛渊的咽喉,咬得极其用力,似乎要将烛渊的咽喉咬破她才甘心
擒她的手,扣她的腿,别忘了她还有嘴,有本事他就封她的嘴!
“阿妹为何总喜欢咬我呢?难道阿妹喜欢我的血味道么?”烛渊不怒反笑,也不松开自己的手将龙誉推开,面上恢复了柔淡的笑,依旧是玩笑的口气,似乎一点也不的他的咽喉就这么被龙誉咬破
烛渊虽然长得白嫩,身材却是高挺的,龙誉微微踮脚昂头正好可以咬到他的咽喉,此刻她已能感觉得到有血的腥甜流过舌尖落入喉咙
“阿妹难道不怕我死了,你也活不成了么?”烛渊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一副事不关己的涅,“阿妹这般凶狠,真的是要咬死我不成?”
“呸!”龙誉终于忍不住松开了口,将口中含着的烛渊的血给吐了出来,怒喝道,“都死到临头的人了,能不能安静点儿?就没见过像你这么罗嗦的男人!”
这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男人?明明知道她的牙齿只要再用点力绝对能置他于死地,他居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涅!
而她,虽然知道他绝不会就这么让她给咬死,可她竟然也下不了狠心就这么将他咬死,什么天理!
“事实证明啰嗦也是有好处的,还让我捡回了一条命”烛渊低头看着一脸怒恨交加的龙誉,笑意更浓,“而且也让我知道了阿妹心里也是有我的,不然怎会舍不得咬死我呢?”
“好哥哥处处为我着想,我又如何舍得咬死好哥哥呢?”龙誉忽然间换了一张笑意盈盈的脸,看着烛渊脖子上被她咬得正汩汩往外冒血的齿痕,再次微微踮起了脚,竟伸出舌尖舔了上去!
龙誉舌尖的动作很轻,一下一下地舔在烛渊的咽喉和喉结上,让他的身体陡然一僵,随着龙誉舌尖那一下一下轻柔的动作,仿佛有一股酥麻难耐的感觉在身体里乱窜,以致于他将龙誉的手抓得更紧,也将她拉得更贴近自己
而后,龙誉昂起头注视着烛渊笑意渐敛的墨黑眼眸,明亮的眸子里突然浮上了楚楚可怜之色:“好哥哥你瞧,我对你这么好,你能否松开你的手了呢?你抓得我手腕好疼,这姿势也弄得我好难受”
这该死却又不怕死的小男人,究竟要抓着她到几时?凭什么处于下风的总是她?
“当然可以,不过阿妹险些咬死了我,是不是该先补偿我什么呢?”烛渊又慢慢笑了起来,凑近龙誉的脸庞,“不如,阿妹也让我咬一下,如何?”
“那好哥哥是想咬哪儿呢?”龙誉心中小火山爆发得轰隆卢面上却是笑靥如花,“鼻子?嘴巴?耳朵?脖子?”
比无耻吗?她奉陪到底,他们现在这姿势已经够无耻了,她还怕更无耻吗?
“啧啧,阿妹真是大方,那么——”烛渊笑着将目光移到了龙誉脖子以下的身体部位,“我选择再往下的地方,阿妹觉得如何?”
龙誉猛地咬牙,顿时笑得森然,“当然可以,只是好哥哥现在擒着我的手,我可帮不了好哥哥了,只能劳烦好哥哥自己来了”
“贫瘠之地,还是算了”烛渊只是瞟了一眼,便似笑非笑地松开了双手,往后退开了两步
龙誉嘴角的笑容顿时抽了,这个白面小男人,居然敢耻笑她没有料?
只是,还未等龙誉再次狂暴,只见烛渊将左手抬了起来,掌心向上,那只原本扒在龙誉肩上的红蝎不知何时竟到了烛渊的手心上,此刻正在他手心里慢慢地转着圈儿
“试完了么?”烛渊定睛看着他左手掌心里的红蝎片刻,而后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红蝎的背部,嘴角勾起了一记浅浅的笑,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龙誉一眼,“呵呵……新主人么?”
龙誉被烛渊的这一眼看得恶寒,尤其他嘴角的笑,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这个小男人,是不是又在想新法子玩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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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说没有收藏,好惆怅好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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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蛇阿姐,你真是太好了
( 龙誉是被布诺和曳苍一左一右地拖着走出的林子,不是她犯贱想要被人拖着走,只是她觉得自己真的没了气力,不拖着她的话,她一步也不想走
布诺和曳苍拖着龙誉在繁茂的林子里穿梭自如,龙誉本想看看他们是如何走出林子的,但是她现在没有心情去看,累得慌,索性闭起了双眼,任由他们拖着她走,反正他们不会让她撞到树上
一路走,布诺是严肃阴沉的一张脸,曳苍则是笑着不断给龙誉说教中的事,龙誉便安静地认真听着,知道了什么是所谓的“气”
五毒圣教五圣使认定办法,便是五圣物循着自身所需的“气”去寻找自己的新一任主人,而倘若五圣物依“气”寻到的人与自身所需的“气”不符,便只能将命奉给五圣物,五圣物一日寻不到自己的新主人,就意味着还会有人死在它们的毒中
龙誉听着,慢慢睁开了眼,声音沉沉道:“这么说来,岂不是有很多无辜的人要丧命?”
“丧命又如何,圣物所做的事,就是大人,也阻拦不了”布诺接了龙誉的话,语气冷沉
“行了老左,和小娃娃说话,就别摆一张死人脸了”曳苍笑着说了布诺一句,布诺不再说话,曳苍继续含笑道,“所以小姑娘你应该兴奋得无与伦比的才是,既没有被圣蝎杀死,还被圣蝎选上了,这是何其荣幸的事”
红雪,五毒圣教五圣物之一的圣蝎,苗疆蝎王,她果然猜对了,那——
“那被圣蝎选上了又会怎样?”成为圣蝎使?五位圣使可是教主之位的继承人熏若是这样的话,她确实应当欢呼雀跃
“小姑娘,你就不要再明知故问了,被圣蝎选上了,自然就有可能会成为我教新一任的圣蝎使”曳苍笑得让布诺觉得恶心,索性当他不存在,拖着龙誉走得更快,曳苍笑得有些黑暗,“怎么样?小姑娘,是高兴还是自豪?我教圣蝎使一位可是空缺了二十年之久,久到这期间不知死了多少‘气’不合的人”
“可能?”龙誉眸光微敛,眉心微蹙
“试‘气’符合之后,还要经过大人所给的考验,若是考验通过,还要由圣物做最后认可,这样,新一任的圣使才会真正诞生”布诺冷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曳苍没有再打断他,而是与他一起低下头将自己手中拖着的龙誉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
“怎么?觉得我太弱?”感受到布诺与曳苍不可相信的看小目光,龙誉非但没有怒火中烧,反倒是微微挑了挑眉
“很弱”布诺毫不犹豫也毫不给面子地直接道,曳苍直接笑出了声
“那么我就更应该让你们瞧瞧你们眼里的弱小之人如何成为圣蝎使!”龙誉慢慢昂起头,一记自信又略带狂傲的笑容在嘴角绽开,“圣蝎使之位,我志在必得!”
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布诺和曳苍不约而同地松开了自己的手,龙誉未有察觉,竟是昂首挺胸地继续往前,布诺和曳苍相视一眼,眼底均有惊讶之色闪过
他们再转头去看龙誉的背影,那眼神,仿佛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
太……像了……
只是下一刻,龙誉便发觉不对劲,脚下的虚浮袭来,她跌坐到了地上,而后是她抱怨的喊叫:“喂!你们别一起松手行不行?就不能把我拖回去了再松手?”
曳苍眼底的惊讶在龙誉吼叫起的一瞬间化为笑意,布诺又恢复了一张冷脸
“不是那个人”曳苍笑着低声说了一句,而后走上前将龙誉从地上拖了起来,布诺也走了上去,托住了龙誉的另一只胳膊,如之前那般与曳苍将她拖着继续往前
出了林子,布诺和曳苍将龙誉扔到她的屋子里就没再管她,龙誉就像浑身散架了一般躺在竹床上一动不动,终于能歇下来的她这才开始感觉到身上大大小小的刮伤火辣辣地疼
疼着吧疼着吧,累得要死,还有命在,先睡一觉再管这些伤口,反正死不了
龙誉闭眼想着,又想了方才曳苍和布诺所说的话,倦意排山倒海地袭来,可就在她就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道温柔的女子声音传了来,让她蓦地睁开了眼,然后警惕地坐了起来
“妹子,你身上这般多的伤,若不先行清理,只怕不好”沙耶娜一脸柔和笑意出现在屋子的门外,夕阳洒照在她身后,在屋子里投下了一片阴影,此刻她的手里捧着一只大陶碗,正关心地望着突然坐起身的龙誉,“而且妹子累了一整天,当是饿了,不吃些东西怎么行?”
龙誉一看到是沙耶娜,警惕的心立刻松了下来,原来是漂亮又温柔的阿姐,听到“吃的”,又看到沙耶娜手里的陶碗,气力立刻活泛上身,竟蹦下床去将那陶碗捧了过来,高兴地冲沙耶娜笑道:“阿姐一说,我倒觉得真是快饿死了!”
龙誉可谓是兴高采烈地说完,又冲着手里的陶碗深深吸了一口气,笑得更开心了,“好香的酸汤鱼饺!蛇阿姐,你真是太好了!”
龙誉这一蹦一笑的,涅像是与沙耶娜很是熟络一般,可偏偏这是她第一次与沙耶娜说话,也丝毫不觉得堂堂灵蛇使亲自来瞧她有何不妥,有何不对
“蛇阿姐?妹子这称呼真是有趣”沙耶娜笑出了声,温柔的声音让龙誉听着极是舒服,笑容也美得让人赏心悦目,“我与妹子这才算是第三次见面,妹子还记着我,我真高兴”
“阿姐人生的美,说话又温柔又好听,还是灵蛇使,我当然记得”龙誉此刻嘴里正含着一个滚烫的鱼饺,烫得她话都说不太清,却仍旧是笑得高兴,蹦回到床边坐下,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蛇阿姐,坐,站着多累”
龙誉的话让沙耶娜再一次笑出了声,走到了她身边坐下,温柔道:“妹子真是可爱得紧,连说话都这么讨人喜欢,难怪祭司大人喜欢妹子”
“噗——”沙耶娜的话成功地让龙誉将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汤喷了出来,只见她皱着眉用手背擦了擦嘴,厌恶道,“喜欢我?我看他是喜欢我死了才对”
那个白面小男人喜欢她?龙誉浑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好冷,这绝对是个笑话
沙耶娜依旧笑得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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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难怪那个人要担心
( 那个白面小男人喜欢她?龙誉浑然觉得身上一阵恶寒,好冷,这绝对是个笑话
“呵呵,妹子怎的反应这么大,我不过说说而已,别当真”沙耶娜看到龙誉一副比吞了苍蝇还要恶心的涅,笑着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妹子,我叫沙耶娜,今年二十五,你呢?”
龙誉将嘴里的鱼饺咽下肚,笑着回道:“我叫龙誉,今年二十,蛇啊姐叫沙耶娜?名字真是好听”
“龙誉?”沙耶娜有一瞬间的惊诧,却很快又笑了,“妹子的名字好像中原人”
“咳咳咳咳——”沙耶娜的话音刚落,龙誉便猛烈地咳了起来,这一次她不是被沙耶娜的话吓得喷了出来,而是被她的话给噎着了,激动地从床沿上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中原人!蛇阿姐别拿我和中原人比!”
沙耶娜被龙誉这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怔,而后抱歉道:“妹子不要生气,我不是有意的,这儿给你赔不是了”
“没事没事”听到沙耶娜抱歉的话,龙誉很快又换成了满脸笑,重新坐了下来,“被说得多了,习惯了,名字是我阿娘取的,没办法,阿娘偏不给换,就这么用着了”
蛇阿姐漂亮又温柔,她怎么能冲蛇阿姐喊叫,万一把温柔的蛇阿姐吓着可就不好了
“蛇阿姐,我日后还是叫你蛇阿姐吧,成不成?”龙誉将连汤一起喝尽的陶碗放到一边,粗鲁地用手抹了抹嘴,冲沙耶娜笑嘻嘻地问道
“妹子喜欢怎么叫便怎么叫都成”沙耶娜看着龙誉粗鲁的动作,从腰间取出一块小棉帕递给她,龙誉也不害羞扭捏,笑着接过了小棉帕
“蛇阿姐真是好,我还以为圣山上的人连笑都不会笑”龙誉用小棉帕再擦了擦嘴,一副有了新发现的神情,惹得沙耶娜“噗嗤”笑了
“妹子真是有趣得紧,什么叫连笑都不会笑,若是被布诺大人听到,只怕脸黑得都能和锅底灰相比了”沙耶娜认真将龙誉又瞧了瞧,笑道,“不过妹子的身子底该是顶好,扛住了二十个中级弟子的轮番攻击,又在雾踪呆了好几个时辰,现下还能这般生龙活虎”
龙誉嘿嘿一笑,她前一刻的确还是觉得自己动不了的,不过她以为危险又来了,不动怎么得了,不过好在不是危险来了,而是漂亮的阿姐带着吃的来了,她正好饿得慌,不动又怎么得了?
“但是就算你还能活蹦乱跳,你这身伤还是必须处理,来,我为你瞧瞧”沙耶娜关心地说道,两眼认真地看着龙誉身上的伤,“必须好好清洗再上药”
“蛇阿姐,你为何要照顾我?对我好?”一向对苗民没有提防之心的龙誉此刻终于察觉到一个与她非亲非故的人对她的好了,心下疑惑,不由问道
这世上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她不蠢,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布诺大人让我来的”沙耶娜轻轻一笑,温柔似柳,“这是祭司大人的命令”
龙誉一怔,那个白面小男人难不成是脑子不好使,居然让堂堂灵蛇使来照顾她这个连低级弟子也不算的教徒?
不过,能得美丽温柔的蛇阿姐关心,倒还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蛇阿姐,我能不能问些问题?”龙誉剥了自己身上不知划开了多少道口子的衣服,乖乖地躺在床上任沙耶娜替她清理伤口,定定地看着沙耶娜令人赏心悦目的一张脸,兴致勃勃地问道
“嗯,妹子只管问,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沙耶娜认真地替她清理伤口,没有抬头,却是回答得温柔
“蛇阿姐你到圣山多少年了?”看起来这么弱不禁风的蛇阿姐,竟然会是灵蛇使,实在有些想不到
“十年了”沙耶娜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她心底想到了什么,只听得她语气里有些哀愁,“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
“谁?”龙誉聪明地抓住了紧要的字眼,沙耶娜却是微微一笑,没在继续往下说,龙誉不好追问,便也换了个问题,“那蛇阿姐能否和我讲讲你是怎么成为的灵蛇使?”
“这个说来倒有些话长了”沙耶娜继续低下头,开始为龙誉的伤口上药,动作很是轻柔,“若是妹子不嫌烦,我倒是可以说来与妹子听听”
“当然不会嫌烦”龙誉一高兴就习惯性地想要坐起身,沙耶娜按住她的肩头让她不要乱动,龙誉便紧紧盯着沙耶娜,有些激动道,“蛇阿姐快讲快讲”
她想要知道的不仅是她会面临怎样的考验,而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蛇阿姐是怎样通过考验,最终成为灵蛇使的
屋子外的茂密林子里,曳苍用胳膊揽在布诺的肩上,一边搓着下巴看着龙誉的屋子,一边疑问道:“老左,你说,灵蛇使进屋那么久,干了什么?”
“不知道”布诺想也不想就答道
“那你猜大人让灵蛇使去照顾那个小女娃娃,又是什么意思?”曳苍继续搓下巴
“不知道”布诺继续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还想说大人的心思不可猜是吧?没劲”曳苍用力拍了拍布诺的肩膀,以示他对自己的这个老搭档的不满,“行了行了,走吧,不要再的那小女娃娃了,大人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的,我们是该下圣山一趟了”
布诺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苗王窝囊,就算有人发现了尸人一事,也只会是束手无策,我等必须下山看看”
布诺话音一落,林子里唯见风吹树影晃动,再无人影
“那么妹子呢?为何要盗取圣药不可?”窗外天已落下夜幕,沙耶娜也说完自己的故事,此刻她点燃了放在窗台上的豆油灯,向龙誉问道
“我啊……”龙誉轻轻叹了口气,“我盗圣药是为了我阿娘,可是现在我却连累了我阿娘”
也不知阿娘现在如何了,可还好?
“蛇阿姐可知道这圣山之上哪儿最好藏人?”龙誉突然眼睛一亮,期待似的看向沙耶娜
“妹子你就好好休息吧,别瞎想,圣山不是你能乱跑的”沙耶娜的话可谓是打破了龙誉的期待,只见她拿起了那只空的大陶碗,笑得温和,“你身上的伤不宜再碰水了,今夜便不能再泡澡了,我还有事,便先走了,妹子你早些休息”
“今天多谢蛇阿姐了”见着沙耶娜要走,龙誉起身相送,沙耶娜也不阻拦,由着她将自己送出了门,龙誉笑意盈盈地看着沙耶娜,“日后还能再见到蛇阿姐吧?平日里若都只是自己,太无趣了”
“妹子这倒不用操心了,日后我与你见面的时间会很多的”沙耶娜微微一笑,让龙誉止步,离开了
龙誉站在门外看着沙耶娜的背影片刻,才转身进屋
“嘶——”突然,一对正吐着信子的红白交颈蛇爬到了沙耶娜脚边,沙耶娜微微躬身,向它伸出了自己的右手,那对红白交颈蛇便 ... [,]
(缠上了她的手臂
沙耶娜轻轻抚摸着两条蛇的脑袋,嘴角的浅笑有些冷,“红叶,她可是被圣蝎认可的人,你觉得如何?”
交颈蛇在她手臂上动了动身子,将信子吐得嘶嘶响,沙耶娜嘴角的笑容深沉了一分
“她就是那个人所要找的人么?”沙耶娜垂眸浅笑着,夜色之中看不清她眼中的情感,“可真是个单纯的孩子,难怪那个人要的”
“圣蝎使吗?就让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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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冷血与鹰鹫
( 蚩尤神殿
神殿中央的饕餮纹大石鼎前摆放着一张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三只青灰色的铜鼎,右边一只铜鼎内盛着清水,左边一只铜鼎内燃着焰火,中间一只铜鼎内燃着一柱香,在三只铜鼎正前方的空处,是一只两只手心并在一起大小的银盘,银盘里盛着从大石鼎内取来的灰,银盘上横着一株青绿的蓍草
此刻,烛渊正神情庄重地跪坐在石台前,而后将双手叠放在身前,对着面前的石台深深一躬身,再坐直身子之时,伸出左手在银盘里抓了一把灰,一半洒在右边的铜鼎内,一半洒在左边的铜鼎内,只见那烟柱微微一晃,烛渊双手捧起了银盘上的蓍草,只听轻轻一声响,他将手中的蓍草折成了两段
香在燃烧,神殿内静得出奇,便是烛渊的呼吸声都是几不可闻,当右边铜鼎水面上的白灰完全沉入铜鼎底部的时候,烛渊抬起手,用拇指和食指将那冒着红光的香头掐灭,滚烫的温度碰到皮肉发出“嘶”的一声轻微声响,烛渊却是面不改色,只垂眸盯着石台上蓍草所显示出的卦象
冰冷的血与山顶上展翅欲飞的鹰鹫
烛渊看着这个卦象许久,最后将排列在石台上已经被折成小段的蓍草拢到一起,放到左边铜鼎内的火焰里焚烧,火光在他的眸子里跳跃,显得他墨黑冷沉的眸子有些猩红
“冷血与鹰鹫么?”烛渊垂眸卦说了一句,眸光沉沉,慢慢站起了身
那些人,依旧胆小如从前,即便他们不出苗疆,他们依然会害怕
呵……这世上,本就是弱肉强食,他最爱的,莫过于欣赏弱小者在死亡面前万状惊恐的涅,懦弱,结果只有一个,死
如今的苗疆,却正是如此
大石鼎内的香终年不灭地燃烧着,烛渊缓步走出了神殿,烟雾在他身后勾勒出不知名的形状,似是呻吟的灵魂
连绵起伏的圣山某一处林木葱茏的山腰,一幢吊脚楼隐于层层叠叠的树影后,让人极难发现在这个地方还有人的居所
走近了,能看到二楼窗户正映着轻微的火光,拾梯而上,进入二楼屋子,可见屋内摆设简单,一张竹床,一张四角竹桌,两张竹椅,临窗处摆放一台机杼,窗台上摆放着一盏豆油灯,还未进屋便能听到机杼声
“朵西姑娘真是好兴致,这么大晚上的不歇着还在织布”烛渊踏进屋子,面容淡淡地说着,仿佛进入自家一般,径自走向桌旁的竹椅,而后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欣赏似的看着窗前的机杼,赞道,“布诺对朵西姑娘还是如从前那般的好,还给朵西姑娘弄了台机杼来”
烛渊的出现让正在机杼前穿梭织布的朵西生生惊赚手中的梭子落地,连忙站起身,对着烛渊将身子躬得低低的,声音有些颤抖:“朵西见过祭司大人”
大祭司如何会来?朵西将自己的双手紧紧揪在一起,虽然知道大祭司不会杀她,可让她面对大祭司,她依旧控制不住地害怕,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龙誉
莫不成是阿誉又闯了大祸?
“朵西姑娘害怕见到我么?我长得很骇人么?”烛渊看着朵西微微颤抖的肩,再看向她身后机杼上未织完的布,玩味道,“我倒还不知道朵西姑娘还有一双织布的巧手,不知朵西姑娘这布是织给谁人?”
朵西稳了稳心神,恭敬地答道:“回祭司大人,布是织给小女阿誉的”
“呵……”朵西的话还未说完,烛渊便冷冷笑出了声,“朵西姑娘何苦多此一举呢,你认为就算你织好了布,能交到她的手里么?”
朵西突然紧咬下唇,跪到了地上,“朵西没有想过要见阿誉,请大祭司不要伤害阿誉”
“我当然不会伤害她”烛渊冷冷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朵西,勾唇冷笑,“这,朵西姑娘不是知道得清楚的么?”
朵西惊愕地抬头,在触及到烛渊寒不胜寒的眼神时又迅速低下了头,眼底满是惧意,连忙道:“朵西不知道祭司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烛渊用手指轻轻扣着手边的桌子,掺着寒意的声音让朵西心底的惶恐一层一层不断往上漫,“朵西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么?”
“祭司大人……朵西,确实不知大人的话所为何意”朵西说着,将头扣到了地上
烛渊冷笑着站起身,慢慢往朵西走去,居高临下地反问,“既然不知我的话所为何意,那为何要向我下跪磕头?”
“不过朵西姑娘不说也无妨,我来这儿本也不是要问你此事”烛渊看了一眼朵西身后的机杼,便往机杼移步,“我来此的目的,是为了告诉朵西姑娘一件事”
“你的好女儿,被圣蝎选中了”烛渊嘴角一勾,食指一弯,只听“嘭”的一声,他面前的机杼如被肢解了一般轰然散落了一地,那未织完的布就耷拉其中,棉线乱晃
朵西的身体猛然一震,双眸瞬间睁大,阿誉被圣蝎选中了?这……怎么可能?
“呵呵,朵西姑娘惊讶么?”烛渊的食指再一勾,那色彩鲜艳的未成品之布便变得七零八碎,眸中笑意更甚,寒意也更甚,“连我都觉得惊讶呢”
“让布诺再给你搬来一台机杼吧,这一台,似乎已经不能再用了”烛渊瞧不愿瞧仍旧跪在地上的朵西一眼,转身欲走,“届时朵西姑娘做好了新衣,我愿意替朵西姑娘将新衣交给那个有趣的阿妹”
烛渊抬脚离去,夜风由窗户灌入,吹得灯火摇曳
“我期待她成为第二十任圣蝎使”烛渊带着玩味之笑的声音随着夜风涌动朵西耳畔,“不知她是否也会给圣山或是说是苗疆上演一段惊心动魄的好戏”
夜风忽然吹熄了窗台上的灯火,屋子顿时陷入黑暗之中
朵西依旧维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久久未动
阿誉,第二十任圣蝎使……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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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阿妹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风摇影动,夏夜的风说起便起,带着轻微的凉意,刮得漫山的树哗哗作响,晃摆的树影犹如黑暗里张牙舞爪的鬼魅
一道黑影,犹如一道迅疾的利箭在晃动不止的树影间移动,最后飞身而上,停在了一枝粗壮的树杈上
“可恶!”龙誉将握紧的拳头砸到身旁的树干上,恨恨道,“居然跟丢了”
那个该死的白面小男人,动作竟然这般快,她紧紧跟了一路,居然还是跟丢了
算了,她自己接着找,龙誉一跺脚下的树杈,眼神一凛便又如风一般往前掠了去,今儿她总觉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她的阿娘,她要找到阿娘
只是,龙誉才从树杈上跃下,便觉一阵杀气直冲她的面门而来,龙誉惊觉不对,连忙侧身闪躲,然而黑暗里对方好似掐准了她的动作一般,不论她如何闪躲,那凌厉的杀气总是如影随形地向她袭来,只见甩脱不了,龙誉瞳眸微缩,迅速抬起双手,将手腕上的银镯猛力掷出!
“叮——!”银镯折断而发出的清脆声响起之时,那狠烈的杀气也戛然而止,继而是大风乱作下响声不止的银铃声
跺跺一声声的银铃声仿佛苗族少女最欢愉的笑声,伴随着夜风一起一伏,龙誉站在风中,听着那似乎不知休止的跺声,眉心渐渐蹙起
她的心底此刻除了不安的感觉之外,还多了厌恶的感觉,这银铃声,她虽然听到过的次数不多,脑子里却是记得清清楚楚
“难道阿妹没有听说过跟踪别人是一种可耻的行为么?”没有月色,没有火光照耀的林子完全是漆黑一片,唯靠感觉,就在这夜风猛啸的林子里,烛渊似无奈又似欣喜的声音清泠响起,“还是阿妹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所以迫不及待地想要见我,却又想给我惊喜?”
看来她的胆子,确实是大得不知天高几许,地厚几丈
听到烛渊的声音,龙誉恨恨地咬了咬牙,对于这个可恶又该死的白面小男人,她该拿什么词来形容才好?无耻?完整死她?
“好阿哥,你怎么知道我想你想得紧呢?”黑暗里,龙誉咬牙笑得极是难看,虽然不过短短几日,可她想明白了,面对这个说话似乎是口无遮拦不知无耻为何物的白面小男人,你必须比他还要无耻才行,否则便只会被他气得噎死,“就是因为想阿哥想得紧,所以我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见阿哥,也想让阿哥见到我时,觉得惊喜”
龙誉把持不住颤抖一把,直吐舌头,一张脸嫌弃恶心得难看至极,恨不得有一种想要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的冲动,无耻也是一种本事,一种境界
“呵呵,是么?”烛渊低低笑了一声,似乎极是期待的口吻,“那么阿妹想要给我什么样的惊喜呢?”
烛渊话音刚落,龙誉便觉一股重力压到了自己的面前,而烛渊带着低笑的声音就近在耳畔,“哥哥我呢,对于惊喜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那阿哥想要什么样的惊喜呢?”龙誉心下一惊,好快的速度,面上却是笑得甜美,也踮起脚微昂起头靠近烛渊的耳畔,轻轻吐着气,“我的惊喜可是多着呢,可是在阿哥惊喜之前呢,我想从阿哥那儿讨一样东西,不知阿哥愿不愿意呢?”
“阿妹今夜这么急着想要见我,不就是为了那样东西么?”烛渊轻轻笑出了声,轻轻浅浅的笑声很是好听,就连龙誉也险些一瞬间被这笑声迷住了,“不过阿妹今晚的表现很不乖,阿哥很不高兴,只怕不管阿妹给我各种各样的惊喜,我都不能答应阿妹”
“阿哥生气了?会不会一气之下把我最心爱的东西给毁了呢?”龙誉嘴角的笑容有些晃,心下的不安更甚,好在黑暗之中烛渊看不到她面上的神情,这个白面小男人平日里说话似乎很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涅,但她明白,目前的她,还是不能惹他
“那么这样呢?算不算是惊喜呢?”龙誉说着抬起了双手,环上了烛渊的脖子,将脚踮得更高,暗夜里竟是准确无误地吻上了烛渊的唇!还用舌尖轻轻舔了舔!而后才慢慢移开了自己的唇
烛渊瞳眸一缩,一怔,随即将嘴角的笑意勾到最大
“阿哥不是说过想要的是我吗?这样阿哥喜不喜欢?”龙誉依旧勾着烛渊,带笑的话音很是暧昧,玩整她?那她也要玩整他!她可是说过要慢慢弄死他的,即便弄不死他,也玩死他
“呵呵……”烛渊微微俯身,靠近龙誉的左耳畔,而后伸出舌尖在她的耳廓上轻轻舔了一圈,再舔了舔她的耳垂,感受到龙誉的身体陡然一僵,烛渊笑意更甚,话语里带着无比的宠溺,“阿妹的惊喜,阿妹的主动,我甚是欣喜”
龙誉浑身一抖,立刻松开了自己还挽在烛渊脖子上的双手,往后退开了一步,用手背用力抹着自己的嘴,然后再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左耳,呸呸呸,好恶心
“看在阿妹突然又这么乖的份上,我就暂且替阿妹好好保管阿妹心爱的东西”烛渊伸出手想要摸摸龙誉的头,龙誉侧过身避开,烛渊的手便停在了半空,却也不恼,只垂下了手,继续笑道,“不过阿妹以后最好还是乖乖的,不然不知阿妹何时惹得我不高兴了,一失手就毁了阿妹最爱的东西也不一定”
龙誉冷眸沉默,阴险的男人
“阿妹白日里可谓是死里逃生,没想到现在便可活蹦乱跳”烛渊的声音在慢慢远去,带着几分玩味,“看来阿妹是需不着歇着了,试炼便在明日开始……”
“你——”龙誉对着黑暗刚喊出一声,却已感受不到烛渊存在的气息,周身唯有夜风呼呼大作,大雨似要来临
他哪只眼睛瞧见她不用歇着了?
不过,好奇怪……
龙誉将手放在自己的心房处,秀眉微微蹙起,刚刚在碰着他唇的时候,心口的感觉好奇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涌动
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还有阿娘……
龙誉举目四望,夜色茫茫,哪里寻得着她想要找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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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8、试炼开始
( “呜——”三声沉沉的号角之声在圣山上响起之时,龙誉正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入眠,丝毫听不见这号角声,只是这号角声一落,四道黑影便从圣山各处向蚩尤神殿的方向急急掠去
“属下见过祭司大人!”四道黑影在神殿内单膝跪下,对着斜倚在石椅上的烛渊抱拳垂首,竟是清一色的女子声音
“交给你们驯化的人,各自都驯化得如何了?”烛渊用手支着额,淡淡问道
“回大人,已随时可用”女子的声音又是整齐响起
烛渊满意地微微点头,“真是辛苦你们了,用到他们的时候到了,明日各自带十人到武演超你们最用心的那一人,再用心一些,五日后要用”
“是,属下明白了”异口同声,毫不含糊
“都退下吧,明日让我看看你们的驯化成果”烛渊用手指轻叩着椅把,轻轻一笑
“是,属下告退!”
“灵蛇使,稍微留下来一会儿如何?”烛渊忽然笑得有些深沉
只见最左边的人影停下了退离的脚步,抬头,俨然是沙耶娜
翌日
龙誉还在梦乡中,忽觉有人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很烦人,不由得伸手去拍那只扰人好梦的手,隔了片刻,那只手又继续轻轻拍她
“有完没完翱”龙誉愤怒地睁开眼,暴躁地吼道,“不知道打扰别人睡觉是一件可耻的事吗?”
只是龙誉才一吼完,就看清了眼前的人,不禁有些讪讪,继而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没脸没皮地着坐起了身,“蛇阿姐,你怎么来了?”
“妹子真是活力十足,看来一晚上的时间妹子恢复得很好”沙耶娜笑得很是温柔,将手中的大陶碗放到了一旁的小几上,“这样我就不用太的了”
“蛇阿姐又给我拿吃的来了?”龙誉挑眉用力瞅了瞅小几上的大陶碗,是一碗白米粥,然后又嘿嘿笑道,“又麻烦蛇阿姐,真是不好意思”
“妹子赶快洗洗,然后把白米粥吃了,赶紧随我到武演场去”沙耶娜看着龙誉睡得一团乱的乌发,有些催促道,“然后换身衣裳,衣裳我已经替你带来了”
沙耶娜说完,向身后站着的一名少女伸出手,那少女便将捧在怀里的一套衣裳放到了她手里,而后她再交到龙誉手里
龙誉有些不明所以
“妹子昨夜可有找过祭司大人?可有惹大人不快?”沙耶娜见龙誉没伸手来接,便将衣裳直接塞到她手里
龙誉沉默不语,蛇阿姐如何知道她昨夜去找过那个白面小男人?不过不快的是她,她快气死了
“看妹子的涅,我想我猜得没错,不然祭司大人怎会决定在今日要对你进行试炼”沙耶娜一边有些无奈道,一边将龙誉从床上拉起来,“妹子快些洗漱换衣裳,吃了东西赶紧到武演场去,莫要再惹大人生气”
“武演晨试炼?”龙誉蹙眉,昨夜那白面小男人似乎有说过今日要进行试炼,“蛇阿姐跟我说明白些可以吗?”
“这是自然要和你说清楚的,不过现在你动作快些,你边换衣喝粥,我边与你详说”沙耶娜一副比龙誉还要紧张的涅,龙誉瞧她那么紧张,便也不好磨蹭,果断利索地洗漱换好了衣裳
衣裳是窄口衣袖的右衽上衣,扎腰带,宽脚裤,裤脚处用同一颜色的布带缠赚赤脚,头上身上银饰全无,及腰的乌发用布带子紧紧绾成一束,一副装扮很是轻爽简练
龙誉看着自己这一身打扮,心下便也知道了大概,试炼,看来是少不了她动手了,那个白面小男人,明知道她昨日已经累得脱骨,却还在今日完整她
龙誉以最快的速度将白米粥喝下肚,随沙耶娜走了,从沙耶娜的话中她知道试炼不是玩笑,在圣山来说是大事,所以她必须表现得有模有样,绝不能让别人先将她小看了去
“妹子,昨日你与中级弟子交手便知道一旦进入武演超什么都不是儿戏,活着才是最紧要的”沙耶娜领着龙誉往武演场走,声音依然是温柔的,神色却是严肃无比,“妹子你是圣蝎选中的人,所以,试炼就更不可能是儿戏,妹子你要自己心中有数”
“妹子,我们都是从教众慢慢坐上这个位置的,你不同于我们,你对于圣山来说是特别的,我们没有人知晓你的实力到底几何,所以今日的试炼,是向整个圣山证明你实力的时刻”沙耶娜依旧说得严肃,“但是,是试炼,也是拼杀”
龙誉面上也是没了寻常的无所谓,整个人很是沉静
“呜——”龙誉与沙耶娜堪堪走进武演场外的时候,呜呜的号角声响破云霄
平日里空荡的武演超此刻已是围满了教众,然而纵是教众满布,整个武演场除了回荡着的号角声,再无人声,每一个教众都是面色沉静地站着,没有吵杂,更没有窃窃私语,他们没人注意到正又有人从武演场外走进,而是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武演场正中心的空地
龙誉也望向正中心的空地,眉心蹙起
------题外话------
请允许大叔重重地叹口气,到底有无姑娘看文呢~?大叔的ji情瘪瘪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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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不同以往的大祭司
( 只见那铺陈着厚重石板的武演场正中央地面上,以暗紫色的彩料画着蜈蚣蝎子蛇蟾蜍与蜘蛛五种五毒圣物的图案,五只圣物图案围成一个圆,包屡中心的新月,新月之中,是一轮正在炙热燃烧着的日轮,如此图案,昨日龙誉在此和中级弟子交手时还未有,现在却已将武演场的中心布得满满的
在那图案的外围,分别站着四名年轻的女子,均是暗紫色的右衽上衣,宽脚裤,长辫上各斜Сhā一支银簪,赤着的脚上缠着黑色的布带,露出脚趾,她们身后分别站着十名神情呆滞的男子,如场地中央一般的暗紫色圆形图案画满了他们赤着的上身
他们是些什么人?龙誉蹙眉沉思,忽而发觉沙耶娜不在她身侧,不由望向四处去找,忽觉不对,立刻又将目光移至场地正中,沙耶娜正是那四名女子中的其中一名!只见她们此刻正神情庄肃地面对着武演场北面的一方石台
蛇阿姐是灵蛇使,那么其他三名女子……
龙誉的眼神在另外三名女子的身上逡巡,发现她们身上虽只有发簪和耳坠两种银饰,却也已让她清楚地知道了她们的身份,她们正是五毒圣教的其他三位圣使,玉蟾使天蛛使与风蜈使,因为她们均与沙耶娜一样,有着象征着自己身份的银耳坠
龙誉反倒将蹙起的眉心舒展开了,除了还未有的圣蝎使之外,四位圣使竟然都一齐出现在武演场了,难怪教众们这么肃静
然而,让龙誉觉得不寻常的不是四位圣使一齐出现,而是站在她们身后的那四十个面容呆滞眼睛没有焦点的男子,就像是,傀儡
就在龙誉思忖间,整个武演场中的教众齐刷刷面北单膝而跪,恭敬地垂首,异口同声道:“拜见祭司大人!”
恭敬响亮地回荡在宽大的武演超直是震耳欲聋,龙誉却从这简直可以用如雷贯耳来形容的洪亮之声中听出了他们将那出现在北面石台上的人奉若上神
龙誉所处的位置为武演场的南面入口,那北面石台则位于武演场的背面入口,龙誉从未习惯向任何人下跪,现下她就挺直腰杆站着,与堪堪走上石台的烛渊遥遥相对
只见今日的烛渊穿了一件暗紫色的对襟上衣,绣黑边,黑发束起,额前一弯银制新月,袒露的右臂上画着五毒图案,依旧是暗紫色,一只血红色的蝎子停在他的左肩头
此刻的烛渊,不同于龙誉所见过的烛渊,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笑意,也不见平日里那装镊样的温柔,更没有一丝云淡风轻,在他面上乃至全身能感受到的,唯有冰冷,无尽的寒冷,尤其是他那一双黑得如同夜空的眸子,冷得仿佛没有一丝情感,又仿佛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竟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隔着武演场中的数百教众,烛渊看了龙誉一眼,龙誉竟觉浑身犯寒,却是无所畏忌地迎向烛渊那冰冷的眼神
只是下一刻,龙誉便感受到了一道道冰冷的目光!
原来,竟是单膝跪在地上的所有人顺着烛渊的目光向她望了过来!那一道道尖利的眼神锋利得几乎能将千刀万剐
龙誉咬咬牙,隔着数百号人,极不情愿地,也对着北面石台上的烛渊单膝跪下
没有人察觉得到,就在龙誉垂首跪下之时,烛渊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题外话------
大叔的小小外甥女发高烧了,要带她去打针,今日就暂且更这些吧,请姑娘们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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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0、笑话,活下来是必须的
( “中原势力一直对苗疆虎视眈眈,苗王无能众所周知,苗民既奉我教为苗疆的守护之神,我教又岂能任由中原势力在我苗疆肆意妄为”烛渊冰冷的声音在武演场沉沉响起,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每个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教圣蝎使一位因二十年前一役悬空二十年之久,以致于我教迟迟未能有新任教主上位,圣使不全,教主之位悬空,虽无人说,但我知各位心中皆怀有惴惴,担忧倘若中原再大举进兵苗疆,我教要如何如二十年前一般守护苗疆”
烛渊的话让在场所有人慢慢抬起了头,注视着他,便是龙誉也不禁抬起了头向他望去,心微微颤动着,第一次对烛渊有了另外一种看法
他说的每一句,都正中每一个教众心中所想,也正中她心中所想
是的,五圣使不全,在苗民眼里无所不能的五毒圣教就像是一只被拔掉一颗毒牙的毒蛇,虽然毒素与凶悍仍在,却已不能再如以往一般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敌人咬死,更枉论如今的五毒圣教不仅是是五圣使不全,便是教主之位也一直悬空
这个白面小男人,涅不过二十一二,从这些教众的眼神中却能看到他们对他无比的虔诚,是心甘情愿的臣服,他真的有这么大的震慑力?
还有,曳苍既然说他二十年未曾走出过蚩尤神殿,那阿娘与他相识应当是在二十年前,他还叫阿娘“朵西姑娘”,可他不论上看下看,还是左看右看,都像与她差不多年纪一般,龙誉一边想,一边将北面石台上的烛渊盯得紧紧的
龙誉忽然觉得头皮有些麻,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龙誉这么想着,前一刻刚刚因为他的话对他的印象有一丁点改观,此一刻又全都毁了
“今日将诸位召集至此的目的,诸位也已知晓,便是时隔二十年,我教的第二十任圣蝎使,或许会在不久之后诞生”烛渊的声音依然是冰冰冷冷的,再一次将目光停在了与他遥遥相对的龙誉身上,“现下,便是让诸位一同见证我教的第二十任圣蝎使诞生的全过程”
烛渊冰冰冷冷地说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众人随着他的目光也再一次扭过头,将注意力挪到龙誉身上,龙誉还沉浸在烛渊是否是人这个问题中,对那齐刷刷汪在她身上的满是探究意味的目光毫不在意,只是依旧看着烛渊,眼神变幻莫测
只见烛渊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他左肩上的红蝎,那红蝎便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掠过了宽大的武演场正中,掠到了龙誉的右肩上!
龙誉知晓这蝎王的厉害,便一动不动地让它稳稳当当地趴在自己肩头,那些停在她身上的一道道眼神由探究转为震惊,继而再转为惊喜,片刻之后,原本安静的武演场爆发出了震耳欲聋地狂呼之声,那原本一脸镇定的教众竟像是刹那之间变了个人一般,一个个竟都是如狼似虎地仰天喊叫了起来,便是四位圣使,也都是面含微笑地望着龙誉
龙誉突然有种“这圣山上的人都有点不正常”的想法,前一刻那些眼神鄙视得能剥了她,这一刻那些眼神兴奋得也能剥了她
只是教众们狂呼归狂呼,却是自人群正中分作了两边,将一条自龙誉跟前直通到北面烛渊所在的石台的路给让了出来,随后只见烛渊轻轻一抬手,整个武演场便又恢复了之前的肃静
龙誉看着自己面前堪堪分开的路,眼神一凛,抬脚往烛渊走去
龙誉还未走到石台前,烛渊便从石台走了下来,往前走了两步迎向龙誉,整个武演场的教众看着烛渊的举动,震惊之下是屏住了呼吸,沙耶娜垂着眸,其他三位圣使面容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感
“龙誉姑娘昨日方与中级弟子交过手,身上有伤,便免了行礼”烛渊停下脚步,龙誉也停下脚步,烛渊的声音依旧冰冷,但是龙誉却听出了他寻日里与她说话时的调侃,心下极度不悦,不禁抬眸瞪着他,用眼神骂道,呸,谁要跪你
烛渊似乎读懂了龙誉的眼神,嘴角勾起了一抹明显的浅笑,用极低的声音道:“阿妹果然恢复得很好,看来我选择在今日开始进行试炼是选对了”
“多谢大人抬爱”因为龙誉是背对着众人,此刻她一脸的不敬只有烛渊一人看得见,只见她微微挑了挑眉,一副谁怕谁的涅,语气却是极恭敬的,“大人,请问可以开始试炼了吗?”
“按照我教教规,第一层试炼,不可用毒,亦不可用蛊”烛渊走回身后的石台,恢复了他居高临下的态度,“但是你要做的,必须打倒四位圣使身后的四十名壮年男子”
烛渊说着,有两名教众将一架Сhā满了各式武器的武器架抬到了他面前,烛渊看着面前的龙誉,冰冷的语气里多了一抹平日里的玩味,“你只能选择一把趁手的武器,将他们全部打倒,活下来,这第一层试炼才算是通过”
“他们四十人分别是四位圣使驯化的产物,没有知觉,亦没有疼痛之感,只有将他们的心房洞穿,他们才不会有再爬起来的力气与你对抗”
不能用毒不能用蛊,这就等于她失去了她最大的优势,她能用的,只有利刃与小哥哥曾经教她的功夫,然而,她的对手是四十个男人
龙誉看也未看烛渊一眼,冷静的目光在武器架上一扫,拿起一柄利剑,左右手互相抛了抛,转身看了一眼已经被四位圣使拉入中央场地的“傀儡”,将剑柄在右手上拿稳,无所畏惧地走了进去
在龙誉迈开脚步的一瞬间,烛渊略带笑意的低沉嗓音以几不可闻的音量传进她耳里
“阿妹,我是人,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阿妹活下来之后,我便送阿妹一件礼”
龙誉脚步未停,头也不回
笑话,活下来,是必须的!
031、小哥哥,你教我的我都记得
( 烛渊看着龙誉手中的剑,眼眸微眯,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有教众替他搬来了一张竹椅,烛渊往竹椅上一坐,往后一靠,欣赏龙誉即将开始的“搏杀”
沙耶娜拉着身后的十个男子走进画着五毒图案的大圆圈,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龙誉手中的剑,眸光微颤,若有所思
龙誉握着了手中的剑,微微闭目,回想着记忆里某个人与她说过的话
将魂凝于剑中,方能称之为“执剑”,将气聚于巾,方能称之为“用剑”,魂不乱,气不散,方能挥皆如,方能舞自己心中之剑
龙誉蓦地睁开眼,将剑握紧,步伐稳浆小哥哥,你教我的,我都记得,今日,我就用你引以为傲的锦,击败他们!
她除了用毒与用蛊之外,锦也是不错的,她的锦还曾得小哥哥夸赞,只是她向来不喜欢将剑带在身上,那是因为她觉得佩剑像是中原人的行为,便是小哥哥送她的剑她都一直藏在某处,如今既然既不能用蛊也不能用毒,那便让他们好好瞧瞧她的锦!
沙耶娜将她驯化的十名男子拉到地面上的蛇形图案上,担忧地看了龙誉一眼,龙誉感受到她关心的目光,冲她点头微微一笑,示意她不用的,沙耶娜便转身走出了中心场地,与其他三名圣使一齐走到烛渊身后,恭敬而立
只见烛渊微微将左手抬起,呜呜的号角声再次响起,武演场正中心的搏杀开始!
“红雪,不要紧张,与我慢慢看着就好,你难得认定的新主人,若是就在这第一层试炼死了,岂不是你自己侮辱了你自己?”烛渊看着场上的搏杀,淡淡吐着气
那只被唤作“红雪”的红蝎不知何时从龙誉肩头跳了下来,此刻正在烛渊脚跟前冲着场地正中心来回爬动,红蝎仿佛是听懂了烛渊的话一般,在烛渊话音落的时候便扭转过头,爬上了他的脚面,沿着他的腿爬上了他的身体,爬到他的右手背上停下
“好孩子,我与你一样,都在期待着她成为你真正的主人”烛渊轻轻一笑,习惯性地微微斜了身子,用左手撑着额
站在烛渊身后的沙耶娜听到他的话,垂在身侧的手微微一颤,目光紧锁在场中的龙誉身上
此刻龙誉手中的剑如游龙走凤一般,在不断向她展开攻击的男子们身上来回舞动,夏日的太阳慢慢挪到顶头,细小的汗液在她的鬓边汇成一滴豆大的汗珠,随着她一个迅速地转身,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到地,迅速没入石板间的缝隙中
面对四十个与自己身形相差甚大的壮年男子,龙誉面色沉静,眼神冷冽,不断换移自己的位置,她手中的剑刃已经被血液染透,然而四十人却一人未倒
这些就是蛇阿姐她们驯化的人?中原人吗?虽然像傀儡一般没有了情感,但是身手好快,与昨日的中级弟子几乎不相上下,而且他们没有知觉没有痛感,不论刺他们多少剑,只要没有刺中他们的心脏,他们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还会向她扑来,更何况今日的人数是昨日的两倍,他们人人手中有武器,今日的试炼,较于昨日的比试,才是真正的“搏杀”
他们人太多,动作太快,且又是经过驯化,各自的行动看似分散实则牵系在一起,就像是结阵而战的军队,破绽极少,就算她能伤着他们,却也坏不了他们的阵形,更别说将剑刺入他们心脏
蛇阿姐她们居然有这等本事,将人驯化成这样?
“嘶——”突然,有利刃向龙誉面门直刺而来,龙誉连忙侧身躲开,那利刃立刻紧跟而来,与她的臂膀擦过,在左手臂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血口子,也就在龙誉避开直面而来的攻击时,她的身后亦有杀意袭来,完全躲开已是来不及,一柄剑便自她身后穿肩而过!
疼!龙誉眉心陡然蹙起,将手中剑反手向身后刺去,继而瞅准一个空隙,跳过去!咬着牙将那Сhā在她肩上的剑拔出,甩到了地上!
攻击不止,淌血的左肩让龙誉咬了咬下唇,她真是犯贱了,在这种时候还分神想其他问题
不断地防御,还击,昨天在雾踪被树枝刮开的伤口因为她的大肆运动而又崩开了,对手在淌血,她身上的血口子也越来越多,龙誉将下唇咬得更紧了
呸,真是不公平,对方就算淌干了血也不会觉得疼,她现在却是疼得要死!
明显的敌众我寡,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还没能展示她的剑法她就先被干死了,既然如此,就用那套剑法吧!
小哥哥,我不会给你引以为傲的剑法丢脸的!
龙誉将晋在自己面前,眉心舒开,双眸凌厉,凝神,聚气,面对从四面向她再次展开攻击的对手气闲神定,呼吸虽然急促,却已没有方才显出的力不从心落于下风的感觉
“出!”只听得龙誉大喝一声,手离了剑柄,而那失了支撑的剑居然浮在了半空,随后只见龙誉将双手用力向两侧甩开,无数剑影随着她的双手飞射而出!
血花四溅!
烛渊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神骤然一凛,笑意渐渐浮上眼眸
沙耶娜眼神猛地一晃,继而恢复平静
“回!”又听得龙誉大喝一声,剑影消失,唯见她又紧紧握了剑,与对手继续展开拼杀
只是她的对手由四十人骤降为二十五人,那些前一刻还挥剑向她袭来的人,此一刻已是身首异处,如此就算他们没有知觉也再也爬不起来,因为他们还不是尸人
“真是不错的剑法,够狠的身手够绝的心”烛渊慢慢坐直了身子,恢复了欣赏的兴致,用手指轻点着红蝎的背,赞道,“红雪,看来你选的那个人,挺配得上你”
中原的疏影剑法,竟然在苗疆出现了,有趣,当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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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别叫了,刺耳
( 日渐黄昏,龙誉终是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场地正中,此刻地上暗紫色的图案已被粘稠的血液完全覆盖,断落的头颅,截断的手臂躺满了整个场地正中,浑身染血,便是脸上头发上都沾上了血的龙誉便是拄着剑颤巍巍地立在尸体中央,面对着烛渊
她的睫毛也沾了血,让她有些看不清面前的景象,她不知这到底是因为染血的睫毛的缘故,还是她太累了的缘故,反正胜利的是她,管他究竟是什么的缘故
龙誉拄着剑,趄趔地向烛渊走来,微微挑起了嘴角,好像在说,小男人,赢的是我
只是龙誉还没走出几步,便被脚下的尸体绊住了,继而倒地,再也没力气爬起来
原因,只因为烛渊的一句话
“七日后,第二层试炼”
龙誉想要将这场地上的血糊到烛渊脸上的一千一万个心都有,可是算了,她是敢这么做,但是她要是这么做的话,这在场的教众不得把她碎尸万段才怪,她以后还要在圣山混,她还不想成为公敌,就这么趴着吧,她又无耻的不想动了,反正一定会有人来搬她
“妹子,你怎么样?”果然,有既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继而有人将她从恶心的尸体堆里面搬了出来
“呵呵,蛇阿姐”龙誉笑了笑,可她笑得很难看,因为她全身都疼,“我快饿死了,也累死了,全身都疼,要留疤了,丑”
沙耶娜本是一脸的担忧与关心,却被龙誉的话逗得笑了,有些无奈道:“妹子,这种时候还说笑,会有人送你回屋躺着的,也会有人为你处理伤口的,我去为你整些吃的”
“我想吃酸汤鱼饺,大碗的”龙誉连忙道,扯动了伤口又倒吸一口凉气,还不忘补充,“不对,超大碗的”
沙耶娜无奈地笑笑,看见龙誉这般有精神便放心了,转身向烛渊请示,只见烛渊微微点头,沙耶娜着两名教众小心地将龙誉抬回她的屋子,便离开了
两名教众也将软趴趴的龙誉抬走了,天蛛使使女风蜈使使女和玉蟾使使女跟在他们身后
烛渊走向恶斗过后的场地正中,看着那被削斩过的尸体许久,才在玉蟾使与天蛛使的跟随下离开武演超曳苍与布诺此刻不在圣山,便留下风蜈使指挥教众清理武演场
烛渊遣退了跟随他的两名圣使,没有回蚩尤神殿,而是往龙誉的住处走去
晚霞映满天,搅弄着蓝白的云,绚丽得耀眼
“啊啊啊艾疼疼疼——”屋子里,龙誉疼得呲牙咧嘴,叫得异常大声,“各位阿姐,你们轻点,轻点艾我怕疼”
“噗——”风蜈使使女逻翁娅正将浸在木盆里的一张棉帕子拧干,还未擦到龙誉身上,听到龙誉的话便笑了起来,“阿誉妹子,阿姐这帕子还没擦到你身上呢,你倒先喊疼了”
玉蟾使使女哥叶亦正在将缠伤口的白棉布撕剪好,也忍不住笑了,“阿誉妹子,咱们瞧着你在场上那么能打,像不会疼一样,这会怎么倒喊疼了?”
“你到底还要不要我们帮你了,再喊,就让你自己处理自己”天蛛使使女宁棘面色不善地坐在旁擂着草药,不悦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呜哇喊叫的龙誉,口气也不善道,“逻翁娅快把她收拾干净,我这药擂好不赶紧敷上的话就没效用了”
“龙誉妹子来吧,忍着艾阿姐要下手了”宁棘的话让逻翁娅笑得更厉害,冲龙誉温柔一句,亲切得龙誉好舒心
龙誉觉得身上好疼,到处都疼,虽然三位使女都笑她,她还是没闭嘴,小哥哥说过,喊出声能让自己不那么疼
圣山的人似乎都不错,都是温柔的阿姐,这个面色不善的阿姐虽然凶巴巴的,但是长得也很好,不像是心恶之人
当然,除了某个小男人之外
龙誉一直闭着眼睛哼叫,竟连三位使女何时离开了也没注意
“阿妹的喊叫声真心难听,还是别叫了,刺耳”
龙誉的叫声戛然而止,立刻从床上坐起身,看向来人!
------题外话------
昨天没有更,是因为事出有因,抱歉,明天往后三天,或许要请假,星期一开始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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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3、你管得着么
( “我叫得是难听是好听也没叫你来听,你管得着么?”龙誉可谓是极度不悦,她还想着终于歇下来了,这个可恶的白面小男人居然出现了
“阿妹一身的伤,还凶得像小野猫一样”烛渊笑着跨入了门槛,“不过我都听到了,阿妹叫我怎么办?”
她这个看起来弱小的身体,还真是顽强扛打,这个时候还有力气乱喊乱叫
呵,不过这样也好,省得他操心
“门就在你身后,赶紧转身走”龙誉抬起手一指烛渊身后的门,一激动就扯着了伤口,疼,疼得她的心情有些毛躁,忍着疼忙挥手,“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死是吧,看到了吧,赶紧走赶紧走”
她真的是一看到他就觉得没好心情,更何况他还可恶地说下一次试炼是在七日后,她身上的伤口还没能好全,当她是铁打的?
真是越想越气恨,却又只能忍,忍得她气血上涌!
“阿妹手上伤不疼?挥得这么用力”烛渊站住脚,笑意深深,“阿妹你可是叫我转身走?那我让屋外的三位使女随我一起走了如何?”
龙誉顿时沉默,盯着烛渊,恨不得掐死他,最后很没骨气地换了一脸狗腿的笑,“亲爱的祭司大人,您瞧您亲自走来这一趟多浪费脚力,不坐下歇歇怎么可以?”
小哥哥曾经说过一句话,大丈夫能屈能伸,她现在就做那能屈能伸的大丈夫
“经阿妹这么一说,我确实觉得腿有些累了”烛渊看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龙誉,墨黑的眸子里也盈上了浅浅笑意,很配合道,“那么请阿妹为我搬来椅子吧”
龙誉一怔,眼睛抽了抽,“叫我?”
“那阿妹以为我叫谁?”烛渊笑得温柔无害,“这屋子里可没有第三人”
“你好意思叫我这么个一身伤动也动不了的弱女子帮你搬椅子?”龙誉眼角抽得更厉害,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你没病吧?”,但是经过今日一事,她明白这个小男人她目下可大大得罪不得,再加上她这一身伤,万一屋外的三位使女阿姐突然和她翻脸来抽她,她可一个应付不了三个
“嗯……弱女子”烛渊顺着龙誉的话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噙着笑意故意将弱女子三个咬得极为清晰,“可是我记得昨日还有个阿妹说自己有实力不弱小的呢?我还看见有个阿妹浑身是伤还能把手挥得用力,看样子有的是精神气力呢?”
“好阿哥,难道你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怜香惜玉’吗?”龙誉真的有想掐死烛渊的冲动
“看在阿妹这么伤痕累累的份上,我就不让阿妹为我搬椅子了如何?”烛渊温柔的话语里含了一丝宠溺的味道,让龙誉直犯恶心,烛渊看出龙誉心中所想,笑着走到她旁边,在竹床边上坐了下来,看着龙誉,“不过阿妹对中原的词语知道得还挺清楚,怜香惜玉,阿妹可否与我解释解释这个词的意思?”
疏影剑法,中原词语,中原,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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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要存稿啊存稿,S……请允许大叔这三日都日更1000吧~姑娘们能理解的,大叔明白的,哟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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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下一次阿妹想咬哪儿
( “有脑子就自己理解”龙誉看着烛渊坐在她的床上,很嫌弃,却还是看着他笑眯眯的,“我相信阿哥是有脑子的吧?”
解释?她才懒得和他解释,浪费口水
“那是自然”烛渊笑得眼眸深邃,“阿妹今日的表现很好,就是这一身伤,若是留下疤就不美了”
“好阿哥,你身上是随身背着盐罐子吗?”龙誉笑得有些恨恨,“这么喜欢往别人伤口上撒盐”
她真的觉得要是身上留了一道道疤真的很丑,很丑!
“阿妹真是夸奖我了,我有这么坏么?”烛渊往龙誉靠近一分,看到她左脸颊上还有一小抹未擦干净的血迹,抬起右手用指腹擦拭掉那抹血迹,笑意浓浓,“我只是喜欢往阿妹的伤口撒盐而已,别人,我可不管”
龙誉浑身疼,反应不利索,知道反正烛渊也不会伤她,便由着他用指腹磨着自己的脸了,碰一下脸而已,虽然恶心了点,不过死不了,就随他吧随他吧,只是听到烛渊最后一句话,她终于没忍赚就在烛渊收回手之际,张口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
“没想到阿妹不仅爪子是利的,连牙齿也都是利的”烛渊不再将自己的手收回,就这么任龙誉咬着,面色不变,话语依旧是温柔的,“不过阿妹怎么就这么喜欢咬我呢?第一次是咬我的嘴,第二次是咬我的脖子,这一次是咬我的手,那下一次呢?下一次阿妹想咬哪儿,好让我准备准备,不然会让我反应不来的”
龙誉听到烛渊的话,嘴上更用力,用牙齿用力磨着烛渊的手指,舌尖尝到血的腥甜,甚至能感受牙齿已经要到手骨的感觉,却不肯松口
就咬你你又能怎么着?有本事你也咬我啊
龙誉咬着烛渊的手,挑衅地看着他,烛渊一副不知疼的涅却让她更气,咬得愈发用力
“阿妹,你再这么咬下去我的手指真就要断了”小家伙,这么喜欢咬人,咬得还真不是一般疼,见龙誉依旧没有松口的迹象,烛渊只能又笑道,“阿妹,你就不怕喝了一个满脸褶子满脸斑满脸白胡子头上的毛已经掉光牙齿也已经掉光每天只知道穿白衣服不知道活了多少百年而且已经不会走路从来没有离开过蚩尤神殿的老妖怪的血会死得很很很难看吗?”
龙誉嘴上动作一僵,立刻松口,拼命地擦着自己的嘴,然后顿时也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了,立刻蹦下床去找水喝,找到一只宁棘之前倒好一大碗水,含在嘴里咕噜噜洗着口腔,再噗地一口吐出来
烛渊就坐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阿妹,还活着么?”烛渊笑看着一连串动作下来又扑坐回床上的龙誉,玩笑道,“阿妹在武演场上心里所想,我都知道,阿妹觉得我很像妖怪么?还是觉得我就是妖怪?”
“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不知道吗?”龙誉虽然还是坐在烛渊身边,却用了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他,“我看着你上上下下都像妖怪”
不仅连她说过的话都一字不差的记得那么清楚,还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还不知道他究竟活了几岁居然不会老,不是妖怪是什么?就算不是妖怪,也不是个正常人,呸呸呸艾她刚才可是一烦之下吞了他的一点血,不会怎么样吧?
“阿妹的话可真是让我这个老妖怪伤心”烛渊垂下了上眼睑,嘴角的笑意也没了,一副伤心状,“难为老妖怪还的阿妹捱不了痛,亲自来为阿妹上药包扎的”
“……”龙誉立刻换了一种眼神看烛渊,心情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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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在此解释:大叔渣基三,唐门出身,非五毒出身,徒弟中有五毒出身,大叔偶尔渣渣五毒而已~
035、我帮你吧
( 龙誉看着烛渊,心情的确挺复杂
这个白面小男人确实可恶,但是他现在这涅,真是有点黯然伤神的感觉,配上那比女人还精致的五官,可还真能勾起别人的同情yu
好吧,虽然知道他是装的,但是谁叫她一向最见不得人可怜伤心,好,这一回算她败阵了
还有他说是因为关心她而来,让她心里突然间觉得有些暖,这么些年,除了阿娘与小哥哥,再没什么人是会关心她的
“包扎上药什么的,外面的阿姐会帮我的,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龙誉忽然把语气放平了,和和气气地与烛渊说话,“好阿哥你那么忙,还是去忙自己的吧”
烛渊听着龙誉的话,低垂的眸子里有浅浅的笑意,继而转过头看着她,脸上哪里还有半点伤心的涅,只是笑着,“我已经让三位使女离开了”
“……”龙誉好不容易放平和的心又是忍不住毛躁,咬牙笑着问,“好阿哥这是干什么?你让阿姐们都离开了,我就算自己处理得了身前的伤,我身后的伤谁管我?”
“我不是还在么?”烛渊说得可谓是真诚,“我不是说了么,我来这儿是为阿妹包扎伤口来的”
“……”龙誉终究又是没忍赚又爆发了,吼道,“你有完没完翱你要是把我折腾死了,七日后我就没本事参加第二层试炼了!”
这个白面小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她的脾气不好,迟早会被气死的
“我的确是关心阿妹而已”烛渊拿过一条放在竹床旁边的小几上的干净棉布条,慢慢缠上自己被龙誉咬得险些见骨的手指,语气平缓,“阿妹还是不要再乱动的好,否则身上刚刚擦洗干净的伤口又得再擦洗一遍”
龙誉看着烛渊不断往外渗血的两只手指,深深的口子,这才意识到她方才下口有多重,不禁拿过了他另一只手上拿着的棉布条,往他靠近坐了一点,有些抱歉道:“我帮你吧”
其实她觉得,这个小男人虽然可恶是可恶了点,但是确实替她救了阿娘,也没有真正想要伤她,昨日的比试也是她挑起的,若不是她说她有实力,他也不会要见证她的实力,今日的试炼,也是她必须要经历的,不过是时间提前了些,她既然觉得自己有实力有本事有力量,自当就不怕这些,而且也能让自己的实力增强,一身伤是在所难免的,她又何必生气
烛渊没有说话,也没有阻止龙誉的动作,就让她动作迟钝缓慢地为他包好手指上的伤,只是安静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目光沉沉
因为龙誉的肩上有伤,虽然她在忍着,动作也很细心,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是很迟钝的,让烛渊看得眸光愈发沉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受过伤,有多少年没有包扎过伤口了?
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
烛渊将目光由自己的手指移到自己的手臂,手臂上暗紫色的图纹下,依旧能隐约能看到那深深浅浅大大小小的疤痕,它们每一个伤痕,都是他曾经的伤与耻辱
忽然一种莫名的灼烧感,由他的身体内部涌向他身上所有的伤痕,使得他的手猛地一颤,眸光完全冷掉
龙誉察觉到烛渊的异样,慢慢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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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怎还穿得这么齐整,脱了(一更)
( 龙誉察觉到烛渊的异样,慢慢抬头
只见他平展的眉心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一向笑意盈盈的墨黑眸子里尽是痛楚之意,似挣扎,又似在忍耐
他的双眼,看到的仿佛已不是当前的一切,冷沉得没有焦点
“喂,你没事吧?”龙誉正动作缓慢地帮烛渊将手指上的血口子缠到一半,忽然看到他这副神游天外不正常的涅,不由关心地问道,“你就手指流了这么点血,没这么要紧吧?”
龙誉盯着烛渊,见他没有反应,觉得他实在太过奇怪,不禁又道:“烛渊?”
“嗯?”烛渊被龙誉这一唤回过了神,将手收回,微微一笑,“阿妹叫我呢?还是把我的名都唤出来了”
又出神了么?烛渊习惯性地想要抬起手按下隐隐生疼的眉心,却在将手抬到一半的时候被龙誉擒住了手腕
“还没包好,等等”龙誉抓着烛渊的手腕,又将他的手腕扯到了自己面前,烛渊这才注意到他的手指上还挂着长长的棉布条,便又由着她了
“阿妹这么讨厌我,没想到还会这么关心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烛渊又恢复了寻日里的云淡风轻,嘴角微微含笑
“好阿哥真是想多了”龙誉听着烛渊的话,用力在他指尖打了个结,皮笑肉不笑道,“我不过是觉得阿哥被我咬伤了有点可怜而已”
龙誉说着,又在他另一只手指狠狠打了个结,“阿哥不也是很会用中原词语么?”
“可我方才的的确确是瞧见了阿妹眼底的关心,难道是我眼睛出了问题么?”烛渊用手撑着竹床,凑到了龙誉面前,嘴角含笑,“至于阿妹所说的中原词语,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想必阿妹也是知道的吧?”
“那想来阿哥知道的是极多的”龙誉抬眸,迎着烛渊的目光,这个男人,难道真如曳苍所说,对外界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
“阿妹谬赞”烛渊轻轻吐着气,盯着龙誉清澈的双眸,“若我不知道得多些,怎能当阿妹的好阿哥呢?”
烛渊说着,将目光移到了龙誉右肩的伤口上,敷着草药泥,已经止血,却还没有包扎,加上她方才还蹦上跳下的,原本敷在上面的药泥也几乎掉干净了,如今露出狰狞的伤口,且还开始往外渗着血水
“阿妹这右臂还想不想要了?若是还想要的话,就乖乖坐着,我来为你上药包好”烛渊说完往后挪开了身子,转身去拿放在小几上的药泥和棉布条
龙誉心底重重叹了口气,她依旧猜不透这个白面小男人的心思,为何要将三位使女遣退而自己亲自动手照顾她?她身上究竟是有什么值得他可取的想要的?
算了算了,走一步,是一步吧
“阿妹真是能忍,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能这么清醒”烛渊含笑的声音里多了一抹赞赏,用手搅了搅小药臼里的药泥,抓起一把,看到龙誉还是坐着,不禁有些无奈道,“阿妹怎还穿得这么齐整,脱了,或者把右半边身子的衣裳全撕了”
“你做梦吧!”龙誉想也没想就又开始怒了,这个白面小男人,可真是能惹她生气艾他的嘴到底是怎么养成的,二十年没离开过蚩尤神殿,还这么能说?
“不用你了,你出去吧出去吧,我自己能处理好自己”脱衣服?虽然苗疆中原那样动不动就男女授受不亲的规矩,但是也不代表这么奔放,他居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让她在他面前拖衣服
烛渊手心里捏着一把药泥,对于龙誉的反应毫不在意,只用可惜的口吻道:“阿妹真的要我走么?本来我还想着带来了能让阿妹身上不留疤的药,既然阿妹不需要,那我就走了”
烛渊说着,站起身,将手中的药泥放回小药臼
“慢!”龙誉立刻后悔了,立刻又是笑眯眯地望着烛渊,一脸的狗腿笑只差没扑到烛渊身上了,“好阿哥,我开玩笑呢,开玩笑的,你懂的,是吧?”
不留疤的好药?这个白面小男人怎么不早说,他要是一进来的时候就说了,她铁定暂且抛下所谓的脸面,将他当爷供起来,哪还会和他对着干
大丈夫能屈能伸,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身体是本钱,留疤最丑陋,阿娘,这道理很对的,是吧?
可是这一次,烛渊极不卖面子地回了她一句:“好阿妹,阿哥可不懂你是在开玩笑,阿妹是不是要和阿哥解释解释?”
“阿哥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慧心巧思聪明伶俐人见人爱心思聪慧无所不能无所不知善解人意,怎么会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呢?”龙誉狗腿地笑着卖乖,把自己能想到的好词一口气全用上了,心里却不断骂自己,出卖灵魂是件可耻的事情,可耻可耻,就请允许她可耻这么一回吧!就一回!
烛渊仍旧只是淡淡地笑着,却已经又在竹床上坐了下来,看着龙誉,淡淡道:“阿妹可真是将我夸得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若我不受用的话,岂不是浪费了阿妹的好言好语?”
“那是那是”龙誉依旧是脸上笑着,心里骂着,相信的人就是天下第一愚蠢
“那么,好,阿妹脱衣服吧”烛渊将小药臼拿到自己面前,又抓起了一把药泥,无谓道,“反正是看无可看,阿妹不用有所担忧顾忌”
“是,那就多谢好阿哥了”龙誉咬牙,真想再咬烛渊一口,却还是只能乖乖道,“那好阿哥就帮我脱吧,我现在双手很不便”
无耻?她说过,她可以比他更无耻
“呵呵……好”烛渊轻轻笑了一声,抬手捏上了龙誉脖子下方的盘扣,解开
烛渊淡然,龙誉冷静,如此暧昧的动作,在两人眼里已经不算个事
烛渊解开最后一颗盘扣,替龙誉将衣衫脱了下来,看到她穿着小衣的小小身子,嘴角笑意更甚,龙誉也不以为意,小衣,那是必须穿的,要是一剥就见到了身体,那是男人,不是女人
这小衣如同中原姑娘的抹胸小衣,只不过苗族姑娘的这小衣是前包后也包,露出肩膀而已,龙誉自小就不是个腼腆忸怩的姑娘,在烛渊面前只穿着小衣也没觉有什么丢人,况且是包扎伤口所必须的,就更坦然自若了
龙誉不说话,连多话烛渊此刻也是沉默着,细细看了她肩上的伤片刻,才将手心里的药泥敷到她的伤口上,轻轻按着,看到龙誉紧紧皱着的眉心,终于笑道:“阿妹怎么不叫了?前一刻不是还大喊大叫的么?怎么着一刻这么疼了倒不叫了?”
龙誉没有搭理他,只是紧紧皱着眉,紧咬着下唇,有细细的汗珠正从她额上沁出,烛渊按在她肩上的手有些凉,但是此刻她只能感受到她肩上的伤口在火辣辣地烧疼,真的很疼,比被利剑穿透的时候还要疼,可是她不想叫,她要忍着,在这个白面小男人的面前,就是再疼她也忍着
“阿妹可真是能忍,真是让我佩服”烛渊将手心里的药泥扔掉,又重新在小 ... [,]
(药臼里抓了一把,继续轻按着龙誉的伤口,“阿妹这样的性子,我真是喜欢”
“阿哥的喜欢,我可不敢受”龙誉额上的细密汗珠愈沁愈多,忍着疼,勾起了嘴角,“因为我可不知道阿哥的喜欢会给我带来什么”
“带了什么?呵呵,阿妹说得可真是好”烛渊也是微微勾唇,“现下能明确告诉阿妹的就是,阿哥的这份喜欢,能让阿哥亲自来照顾你,这在圣山来说,可是殊荣,还有就是,能让阿妹如自己所愿,身上不留疤”
“既然阿哥有能让身体不留疤的奇药,为何不用在自己身上呢?”龙誉忽然想到自己曾见到过的烛渊一身大大小小疤痕的身体,不由反问道,“你自己身上不都全是疤?”
因着龙誉的话,烛渊手上一用力,将手心里的药泥全部按进了龙誉的伤口内,疼得龙誉终于没忍赚一把用力拍掉了他的手,再低头看着自己灌满药泥的伤口,真是哭笑不得了
“喂!你这是在救我吗?我看你是巴不得这手臂废得更早才是!”龙誉又是怒意腾升,恶狠狠地瞪着烛渊
她的脾性不好,但是自从认识了这个白面小男人之后,她的脾性又更坏了
只是,烛渊的眼神让她的心再一次发毛
只见烛渊阴阴冷冷地看着她,似笑非笑,看得她浑身发毛
但是烛渊接下来的举动更让她震惊得无与伦比,也怨恨得无与伦比
------题外话------
大叔又冒出来了:从今日起每日两更,一更仍旧为早上10点35分,二更为下午五点35分,在此跟姑娘们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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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大人是真的关心在乎妹子(二更)
( 烛渊以龙誉反应不及的动作一手揽住了她的腰,一手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吻上了她红红软软的唇!
龙誉震惊,瞳眸圆睁!反应过来之时想将烛渊推开,奈何她的右臂此刻是动弹不得,腰身被他制得死死的,唯有左手能用,奈何她现在左手上一样东西也无,无蛊无毒也无任何武器,只能用尽全力地捶打着烛渊的背
龙誉因为方才刹那间的震惊而小嘴微张,烛渊的舌尖便轻而易举地窜进了她牙关,挑弄着她的小舌,龙誉只觉胃里一阵恶心,左手变捶为抠,将尖利的指甲深深嵌进了烛渊的背部,见烛渊依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便合起了牙齿,用力咬住了烛渊乱窜的舌!
血腥满口!
然而烛渊仍旧是那阴阴冷冷地眼神看着她,眉心皱也未皱一下,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也似乎完全不怕龙誉会将他的舌头咬断一般,倒是龙誉的眉心拧得比“川”字还川字
暧昧缠绵的动作,却不是暧昧缠绵的人
龙誉只觉自己满嘴都是血的味道,使得她不得不将烛渊的血一口一口往下咽,烛渊没有松开她的迹象,她就没有松开他舌头的打算,将指甲透过衣衫在他背部的皮肉里陷得更深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在龙誉心里,这个白面小男人真是笃定了她不会咬死他,可恨!
“妹子,你喜欢的酸汤鱼饺来了”忽然,沙耶娜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龙誉陡然一惊!却见烛渊依旧没有松开她的打算,抽开左手,扬起巴掌就要挥到烛渊脸上!
“妹子!”陡闻沙耶娜一声惊呼,只见她已从屋门处飞身掠到了竹床旁,用左手猛地捏住了龙誉的手腕,而她右手里端着的大陶碗里的酸汤只是微微一晃,一滴也未洒出
烛渊这才慢慢地松开了龙誉,慢慢站起了身,眼神冷如千年寒潭
“祭司大人,属下并非有意冒犯,请大人恕罪”沙耶娜立刻松开龙誉的手,往后倒退几步,恭敬地垂首
烛渊却瞧也没瞧她一眼,目光至始至终都汪在龙誉身上,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尚在怔忡中的龙誉的嘴角,替她擦拭掉嘴角两边的血,温柔道:“阿妹若是想知道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日后有的是时间让阿妹慢慢知晓”
烛渊说完,才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沙耶娜,淡淡道:“灵蛇使,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聪明的姑娘,这次我相信也不会是例外,对么?”
“属下知道”沙耶娜将头垂得更低,声音也是愈加地恭敬
“传我命令,你与其他三位圣使一起,在这七日之内,让她恢复得足以活蹦乱跳”烛渊说着,取下右手小指上的银指环递给沙耶娜
沙耶娜忙将手中的陶碗放下,单膝跪下接过烛渊递来的银指环,“属下明白”
烛渊将银指环放在沙耶娜手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屋子,他才抬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看到自己手指上缠着的白棉布条,不由又轻勾起唇角,将手移至心口,轻轻按着
看来他这被咬得还算值,眠蛊,终于有反应了
不过满嘴的血腥还是让烛渊忍不住再次感慨,小家伙可真是凶,下嘴从留情,上次险些咬死他,这次还是险些咬死他
但是这么有趣的小家伙,有那么有趣的身世,还会有趣的中原剑法,再加上这么有趣的性子,不多逗逗她,怎么对得起自己
屋子里,龙誉可谓是被烛渊折腾得完全蔫得没了气力,只能冲着沙耶娜微微一笑,叫道:“蛇阿姐”
她心里真的是怨恨,怨恨自己方才为何要同情他帮他包手指上的伤口,也怨恨自己为何要相信他会给她什么不在身上留疤的奇药,到头来被气得快死的还是自己,凭什么凭什么?
幸亏蛇阿姐及时出现了,不然她真怕自己忍不住把那个该死的白面小男人的舌头给咬断了,看来以后不管他说什么,她都坚决不能相信
龙誉又是恨恨地用手不断擦着自己的嘴,好恶心,好恶心!还被迫喝下他那么多血,真是恶心至极!
“妹子,没事吧?”沙耶娜搬起一张小几放到床上,随后将装着酸汤鱼饺的大陶碗放到小几上,看着龙誉自虐一样地不断擦拭着自己的嘴,眼神有些晃,很快又是温和地笑道,“妹子的嘴疼不疼,还能吃下这一大碗的鱼饺吗?”
“当然能!”龙誉猛地愤愤一声,将小几拖到了自己面前,恨恨道,“疼的是他不是我,吃不了东西的是他也不是我!”
“呵呵,妹子还真是精神气十足”沙耶娜轻轻笑着,似乎是有意无意地不愿看龙誉的脸,只是拿过了已经空了的小药臼与摆放在一旁的青绿药草,放在小药臼里擂着,边擂边说,“妹子慢着些吃,烫得很,妹子一边吃我一边替妹子包好伤口,除了你肩上的伤,你身上的其他伤口都不算大碍,养个五六天应该也能好全了”
沙耶娜将药擂成药泥之后,又小心地替龙誉清理她肩上被烛渊折腾过的伤口,才又敷上新的药泥,再缠上棉布条
龙誉低着头大口大口地吃着鱼饺,刚才的愤怒充斥着她的头脑,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右肩上的疼痛,沙耶娜将她包好右肩上的伤后,又开始为她身上的大小伤口上药
沙耶娜为龙誉的伤口上药时都是沉默着,龙誉吃完鱼饺之后将汤也喝干净了,心情这才稍微好一些,将面前的小几往前推了一推,沙耶娜便将那小几从床上搬到了地上
“蛇阿姐,你们的大祭司到底是不是个人翱”龙誉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被包扎得好好的肩膀,向沙耶娜问出了自己心中的大疑问,他要是不是个人,她吞了他那么多血,会不会全身溃烂而死,好丑
沙耶娜愣了愣,抬起头看着一脸纠结的龙誉,还是被她逗笑了,“妹子你这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呢?怎么问出的问题都这么有趣?”
沙耶娜为龙誉手臂上的伤口缠上棉布条,温柔地笑道:“祭司大人当然是人了,只是大人的涅与我十年前第一次见到他时没有丝毫改变,这圣山之上只怕除了两位长老,无人知道大人到底年龄几何吧”
“这还不是妖怪?”龙誉惊叫,不会老,不知道年龄,还不是妖怪是什么?
沙耶娜轻轻拍打了一下她的额头,神情严肃道:“妹子,休得胡言,祭司大人就是圣山的神,怎容许你这样说?”
沙耶娜想了想,又继续道:“可以明确地告诉妹子,大人是真真实实的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明白了吗?”
龙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乖乖地点头应道:“明白了”
温柔漂亮的蛇阿姐都这么说了,她当然相信蛇阿姐的话,况且蛇阿姐严肃的表情挺凶的,自然,她想要听到的答案正是这个,这样她就不用的自己会死得很难看了
“那蛇阿姐,我这身伤七天后能好得了吗?我可不想届时四肢喷血死 ... [,]
(掉”龙誉的问题终于回归了正常
沙耶娜替龙誉缠上了最后一道需要包扎的伤口,无奈地摇头一笑,“祭司大人既然下了命令让我等让你恢复得好好的,妹子就不用的这个问题了”
龙誉低下头,若有所思,那个小男人的话还能相信吗?可是想归想,她可不敢问出口,否则蛇阿姐又要说她大不敬
“不过,祭司大人是真的关心在乎妹子呢……”沙耶娜忽而垂眸,用剪子剪下多余的棉布条,语气仍是温柔的,“我到圣山十年,莫说见到祭司大人对谁这么上心过,便是连见也未见过大人走出神殿一步”
沙耶娜低着头,龙誉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只觉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惆怅,正想说些什么,沙耶娜依旧浅笑着站起了身
“妹子好生休息吧,明日我再来为你换药”沙耶娜将小几收拾好,端起空了的大陶碗,再叮嘱了龙誉几句,离开了
夜幕已完全孪苍穹,屋内豆油灯芯偶尔一颤
龙誉躺在竹床上,想着沙耶娜的话
那个白面小男人,似乎对她是真的上心
龙誉这般想着,嘴角微挑,眉眼盈上了笑意,心下来了主意
------题外话------
哟呵呵~有没有姑娘想和大叔说悄悄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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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您快睁开眼!(一更)
( 月光如水,照在两尊正吐着信子的巨蛇石像上,使得那石雕的毒牙似乎在散着可怖的光
灵蛇殿内,一汪石砌的圆型大水池,穹顶透光,能看见泛着银光的水池内无数条小蛇在游动,水池正中心是一根堪堪够一人盘腿而坐的石柱,石柱顶端高出水面半尺左右,沙耶娜正坐在石柱顶端,双眸紧闭,双手搁在膝盖上,手心向上,一青一白的交颈蛇此刻分了开来,正分别缠在她的左右手臂上
池子的东西南北面各摆置着一只小铜鼎,铜鼎内各燃一柱香,于北面铜鼎后,站着一名年轻的少女,此刻少女正小心地盯着四柱香,时不时再望向正闭目练气的沙耶娜
只见那一青一白的手腕大小的蛇缠着沙耶娜的手臂慢慢地转动着自己的身体,吐出信子舔着她的脸颊,她身下池子里的小蛇也是慢慢围着她所在的圆柱慢慢游动,四柱香的烟柱缓缓向上飘着
忽然,只见那四缕烟柱无风自动,陡然晃了一下,少女脸上的神情也陡然转为紧张,秀气的眉紧紧蹙起,双手握到了一起,往前走了一步,无比紧张的看着石柱上的沙耶娜
那原本缠着沙耶娜手臂缓缓转动身体的青蛇和白蛇在四缕烟柱陡然颤动的一刻,忽然将沙耶娜的手臂缠得紧紧的,一边吐着信子,一边张开了大口!
而那池子里缓缓游荡的小蛇们,也顿时间尽数缠上了石柱,纷纷往上挪动!
沙耶娜眉心紧紧蹙到了一起,却是没有睁开眼
“圣使大人!您的气乱了!快别练了!不然您会有危险的!”看着那纷纷缠到了沙耶娜身上的无数小蛇以及青蛇与白蛇那泛着光的毒牙,再看着沙耶娜依旧不肯睁开眼,少女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她又不能跳到水里将沙耶娜扯下来,那些暴怒的小蛇们会咬死她的,她只能在水池边急得跳脚
“圣使大人!您快睁开眼!睁开眼啊”少女急得来回走动,眼见白蛇的毒牙就要咬到沙耶娜的脖子上,沙耶娜依旧没有睁开眼,少女无法,只能将脚边的铜鼎踢到池子里,继而又连忙跑开将另外三只铜鼎也一并踢到池水里
白灰散开在水面上,白蛇与青蛇收起了毒牙,继而松开了几乎将沙耶娜细小的胳膊缠得几近粉碎的身子,乖巧地将头搁在了沙耶娜的肩上,那些缠在她身上的小蛇也纷纷调转了头,回到了池水里,沙耶娜慢慢睁开了眼,脸色血色尽失,有血自她的嘴角慢慢淌出,身子猛地一晃,险些跌到池水里,吓得少女立刻跳到了水里
“圣使大人!”池水漫至少女肩头,少女紧张地往沙耶娜走去,此刻她也顾不得水中的小蛇是否会要她,只看着沙耶娜关心道,“圣使大人您怎么样?”
沙耶娜见少女跳到了水里,立刻将右手臂上的青蛇甩到了水中,那已经游到少女身边的小蛇见到青蛇,立刻游到了青蛇身边,沙耶娜才舒了口气,向少女微微一笑
“画里,别的,我没事”沙耶娜一笑,嘴角渗出的血更多,连忙抽出棉帕子擦干净,双脚聚力,便跃到了池子边上,画里连忙也回到池子边上,扶住沙耶娜有些摇晃的身体
“圣使大人,这些日子我瞧您练气的时候都有些心绪不宁,您就暂且别练了”画里扶着沙耶娜,心有余悸道,“方才您的气乱了,灵蛇都暴怒了,太危险了”
“让你的了”沙耶娜抱歉地笑笑,“方才若非画里踢翻了铜鼎,只怕现在我都死在灵蛇的毒牙下了”
她的气乱了,却是睁不开眼,抑或说是不愿睁开眼,因为她在聚气的时候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又抑或说是因为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所以她的气才乱了
可是,好可笑……
“圣使大人您还笑得出来,刚才我可是吓得半死”画里皱着一张小脸,她可笑不出来,“圣使大人你您是不是有心事?是因为那个新来的被圣蝎认得的姑娘吗?”
好像自从圣药被盗那日之后,圣使大人就总有些魂不守舍心绪不宁,如今竟然连练气都让气给乱了,若不是有什么心事,会这样吗?
“没有的事,只是这几日没什么心思在练气上吧,画里不必的,以后不会再有今日的情况发生的”沙耶娜走到西面的石椅上坐下,画里立刻为她捧来一碗甜茶水
“圣使大人,我觉得很是不公平,你是灵蛇使,身份地位不知比那个新来的姑娘高出多少,祭司大人为何让您亲自去照顾她?真要照顾的话,也应当是教众去照顾,为何要圣使大人去呢?祭司大人是偏爱吗?”画里为沙耶娜捧上茶水之后便在一旁愤愤不平,她是真的觉得很不公平
沙耶娜听闻画里的话,将手中的陶碗“砰”的一声放到了石椅旁的石砌小几上,脸色很是严肃,“画里,祭司大人的命令不是我等能够揣测质疑的,你若是有这等闲情,就多去练练你的气,记住你现在的身份是灵蛇使使女,若是连蛇都驯服不了,后果会是如何,我想你是知道的”
沙耶娜一向温和待人,很少有严肃的表情,更别说有何训斥的话,如今她的一番话让画里不敢再多言,只小声地应了声“是”,便不敢再说什么
“时辰不早了,去歇着吧,我无事,不用候着了”沙耶娜有些疲乏地摆摆手,画里便恭敬退下了
沙耶娜背靠着石椅,微微阖上了眼
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像画里一样疑惑着,为何祭司大人偏偏选中了她去照顾那个小丫头
难道——
沙耶娜蓦地睁开眼,可那一向温柔似水的眼眸此刻哪里还见得着一点温柔,那漂亮的眸子里所透射出的,只有冰冷与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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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9、阿哥我也全身酸疼的厉害(二更)
( 第三日
苗疆的某一寨子
布诺看着前来的五毒教众,手里拿着一只银铃铛,习惯性地蹙起了眉心,问道:“大人没说让我回去所为何事?”
“布诺大人,祭司大人只是遣了我等来寻您回圣山,并未说有何事”年轻的教众回答得很恭敬
“嗯,明白了,你等先行回圣山复命,我随后便也回圣山”布诺看着手心里的银铃铛,向来人点了点头
“是,属下这便回去向祭司大人复命”
“等等等等等!”来人正欲离开,突然被曳苍叫住了,见来人没有走的迹象,曳苍才又开口,指了指布诺,再指了指自己,眉毛微挑,“大人只说了让这块木头回去,没说到我?”
来人看到一向亲近可人的曳苍,不由得笑了,“曳苍大人,祭司大人只说了让布诺大人回去,没提到曳苍大人”
曳苍将眉挑得更好,一脸地不相信,紧紧盯着来人,“你确定?”
“曳苍大人,属下可不敢乱传话,祭司大人确实没有提到曳苍大人”年轻的教众很是诚实
可是他的诚实得到的却是曳苍一个轻轻的巴掌拍在他的脑袋瓜子上,“死小子,你就不能撒点谎?这点小事用得了这么诚实吗?翱”
“曳苍大人……”年轻的教众很是无辜,捂着自己的头看了看曳苍,又看了看布诺
“别教孩子有的没的”布诺瞪了曳苍一眼,曳苍双手抱在胸前,将头撇往一边,哼了一声,只听布诺道,“回去复命吧”
之后便是哒哒哒跑走的脚步声,曳苍立刻回过头来,一把抢过了布诺手上的银铃铛,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再一次确认是烛渊的东西无误,十分不悦地又将他塞回了布诺手里
“不公平,大人为何只叫你回去不叫我?”曳苍不服气地念叨
布诺不理他,继续向其他村民询问事情
“你说大人叫你回去究竟有什么大事?”曳苍走在布诺身侧,继续自顾自念叨
布诺仍旧不理他
“难不成是你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出了状况?”对于布诺的无视,曳苍早已习惯,用手搓着下巴胡茬自己说自己点头道,连布诺停下来他都没注意,依旧往前走着,待他发现身边没布诺的影子时,回过头一望,哪里还有布诺的影子
“老左你个见色忘友的混蛋!”曳苍对着空空的身后大声咆哮,惹得周遭的村民都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只见他豪爽地一昂头,轻哼一声,身影立刻消失在村民们的视线里
第五日
蚩尤神殿
布诺已受了烛渊的命令,正往殿外走,曳苍便风风火火地撞了进来,一脸的怒意,看到布诺,撇过头用力哼了一声,也不理布诺,径自走到了烛渊面前,布诺无奈地摇了摇头,现下也没心思管他,继续往殿外走,曳苍恨恨地回过头,恨不得在布诺ρi股上踹一脚
但是烛渊面前,他还是先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了,低头垂首,“大人”
“曳苍啊……”烛渊浅笑着,“我只叫了布诺回来,可没叫你,你怎么也回来了?”
“大人,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曳苍一脸蔫吧地坐到了烛渊身旁的一张竹编凳子,将手肘撑到了烛渊的椅把上,“你只叫老左那木头家伙回来,不叫我回来,我心里不平衡”
烛渊把自己的手肘挪开,把位置全部让给曳苍,笑得眼里尽是玩笑:“要是你心里也藏着人,我也把你急急叫回来,去搬机杼,搬十台,怎么样?”
“原来是回来当苦力的!”曳苍突然又来了精神,坐直了腰杆,笑眯眯道,“那大人还是别叫我了,我心里没藏人,至少现在还没藏着人”
“那这么说,你以后也想藏人?”烛渊微微挑眉
“大人,其实吧,我觉得,感情的事嘛,要是真的要来,也不是我说挡就能挡的是不是?”曳苍的手肘在椅把上挪来挪去,丝毫不觉有何不妥,仍旧是笑眯眯的,“老左不就是个典型例子?”
“布诺那是二十年前,还年轻,你现在可是三十好几了,还想呢?”烛渊也有的是心情和曳苍玩笑
“嘿嘿,大人自己不也是三十好几了,不正是在开桃花吗?”曳苍笑得贼兮兮的,他瞧得出烛渊心情好,这才敢口无遮拦
“曳苍,我想试验在你的舌头上钉上钉子如何?”烛渊笑得友好,曳苍还是在笑着,却是慢慢收回自己的手肘
“大人,我们这可不缺用来试验的人,水钧那儿不是关着挺多中原人吗?”曳苍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最后又是忍不住道,“大人,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听着说话有些怪怪的?”
若是他没听错的话,确实有些怪怪的
“呵呵,曳苍你的耳朵倒是挺灵”烛渊微微一笑,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唇,“不是嗓子不舒服,是被你所说的小桃花给咬了,险些将我的舌根都咬断了,那样你们回来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什么?”曳苍惊讶得从凳子上蹦了起来,脸上的笑意有些隐了下去,“大人,你真是太由着那个女娃娃胡来了”
“那还能怎样呢?”烛渊笑着反问,“难道我还要把她捆着绑着哪儿也去不了动也动不了?这样可没法达到我的目的”
曳苍沉默片刻,而后才有缓缓道:“可大人若是总这么由着她也不是办法,这让一向规矩严明的我教怎么面对所有人?”
“我自然不会让谁乱了教规”烛渊手指轻叩着椅背,笑得若有所思,“不过是慢慢调教而已,你们不必担忧此事”
“是,属下多虑了”曳苍正正经经地回答完,又开始笑得不正经了,重新在凳子上坐下后,又用手肘抢了烛渊手肘的位置,“大人,前几日那小女娃娃经过了第一层试炼了,是不是?”
“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把布诺叫回来”烛渊说得淡淡的,“因为我说了,若是她活下来,我就送她一件礼”
“大人,没瞧见你什么时候对我也这么好”曳苍撇撇嘴,随后还是很八卦地问道,“大人要送什么礼?机杼?”
机杼?不是吧?看那小女娃娃也不是个会摆弄机杼的孩子,大人的心思可一向让人难懂
“你们去查的事,如何了?”烛渊却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依旧轻叩着椅把,淡淡问道
曳苍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还未有头绪,除了当初的树顶村落,不见哪儿有尸人的影子,不知是还未炼制出新的尸人,还是隐藏得太好”
“继续查”
“是,大人放心”
“我要去瞧瞧那个有趣的阿妹,曳苍可有兴趣与我同去?”烛渊用手撑着椅把,慢慢站起了身,看向曳苍
“大人,我怕长针眼”曳苍笑着慢慢远离烛渊
... [,]
( “是么?那替我四位圣使将那我看中的那四个中原人驯得如何了,过两日可是要用的”烛渊也不怒,而是浅笑着吩咐道
曳苍一怔,眼里有些担忧之色,“大人,你要用那四个人作为那个小女娃娃第二层试炼的对手?”
“怎么?不行么?”烛渊浅浅一笑,“觉得她不行?”
“大人,那可是——”
曳苍的话还没能说完便被烛渊抬手打断,只听得他态度坚决道:“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用到他们,好让我能真真瞧得着她的潜力,愈强的对手,愈能激发人的潜力,不是么?”
曳苍沉默,眼底尽是不安,重重叹了口气,“大人,你这与拿你自己的身体来做试验有何区别?”
“不必多说,去看吧”烛渊抬起脚,开始往神殿外走,“最主要的是看他们还有没有留着自我意识,那样游戏才会好玩”
“……”久久,直到烛渊已经走出了神殿,曳苍才应道,“是”
曳苍可谓是神情颓丧地走出蚩尤神殿的,看来他又有的是和老左商量的事了,哎,哎!
这一边,龙誉可真可以说是在四位圣使的“蹂躏”下还坚挺地活着
其实她心底一千一万个感慨,这圣山除了蛇阿姐,似乎就没几个正常人了,那个白面小男人,究竟把这圣山上的人都调教成什么样了?
天蛛使图塔,女人的身子男人的性子,她的使女宁棘的性子可谓是与她一模一样,出口的话没一句是小声的,也没一句是温柔的,肩上成天就是趴着一只毛茸茸的血蜘蛛,因为受了烛渊的命令,见到龙誉总是在她的身上不停地擦药,动作粗鲁得那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总有想裂开的冲动
风蜈使醉舞温柔倒是温柔,总是冷着一张脸,且从来不说话,却是每一次出现都配合着吐塔,用力将她按着不让她动,让她忍着受完图塔的摧残
玉蟾使木南风,没有沙耶娜的温柔,没有图塔的彪悍,也没有醉舞的冰冷,但是她从颈部往下的整个身子都纹着诡异的图案,但是她那唯独干净的脸上却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眸,看起来诡异至极,那出口的声音如山石轰隆隆滚下一般,粗糙得非同一般,好似嗓子曾经受过重创一般,每次见到龙誉时总会用力地捏着她受伤的右肩,每次都疼得可谓是深入骨髓
唯有沙耶娜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温柔柔,给她送吃的,给她轻柔地处理伤口,真心让龙誉觉得,同是女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
可是每每经过这“折磨”,第二日总会觉得身体轻巧了不少,就是右肩上的伤感觉也是好了许多,但是她能轻松的时间并不长,因为四位圣使每天总会准时出现,准时对她进行“蹂躏”
今日是第五日,也是龙誉最后一日被“摧残”,因为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全了,肩上的伤也好了八九成,四位圣使说剩下的两日让她好好养着,龙誉此刻正软趴趴地靠在窗边的椅子上,轻轻捶打着自己被弄得酸疼的四肢
“阿妹也帮我捶捶如何?阿哥我也全身酸疼的厉害”
突然一道讨厌的声音从窗户飘进来,龙誉的脸顿时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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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我与阿妹,心有灵犀而已(一更)
( 龙誉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只是轻轻捶打着自己的四肢
“阿妹不理我?”烛渊将手肘抵到了窗户上,撑着下巴,垂眸看着坐在屋子里窗户下的龙誉,说得幽怨,“我好生伤心”
“……”龙誉觉得好恶心好刺耳,依旧当做没听到,拿起了身旁桌子上的摆放着的一碗凉茶,可是陶碗还没移到嘴边,便有一只五指细长的手将她手里的陶碗给捞了去
“嗯,这甜茶不错,阿妹可真会享受”烛渊轻啜了一口甜茶,啧啧赞道
龙誉的手就僵在半空,然后猛地一抖
“来,阿妹你也尝尝?”烛渊笑意盈盈,将陶碗放回了龙誉手上,龙誉的手又是猛地一抖
龙誉看着陶碗里红色的茶水,茶水里倒映这烛渊的影像,龙誉心中火苗乱窜,愤愤地将陶碗放回了桌上,动作很用力,震得陶碗里的茶水乱晃
“阿妹怎么不喝?方才阿妹不是还要喝来着么?”烛渊用手撑着下巴,将半颗脑袋探进了窗户里边,浅浅笑着,阳光逆照,仿佛给他的身子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映得他的耳垂粉红透明,垂挂在肩上的银耳环熠熠生光,使得他嘴角的笑容看起来俊美无比,让阳光都显得黯淡了几分
龙誉愤愤抬头的一瞬间就看到了此幅景象,因着逆光,烛渊的肤色不是龙誉所嫌弃的白皙,而是浅浅的小麦色,晶莹剔透的粉色耳垂,薄薄的唇,微微上扬的嘴角,斜倚在肩头的发丝,修长得无可挑剔的手指,不得不说,的确,挺英俊的
龙誉看着烛渊,竟不知不觉微微失了神
“阿妹瞧什么呢?瞧得这么入神?”烛渊盯着龙誉有些出神的眼眸,笑得温柔,声音轻轻的,如那轻轻拂过他肩头发丝的夏风一般
烛渊的话让龙誉猛然回过神,立刻别开头,心也随之猛地一跳,该死,她居然看那个白面小男人看得出神了,可耻啊
稍倾,龙誉又抬头往身旁的窗户望去,只是窗户上已没有了烛渊的身影,只有温热的风轻轻灌进窗户,龙誉对着那空荡荡的窗户看了片刻,才有缓缓把头扭回来
只是她才扭回头,就被身前一道黑影惊得站了起来,呈警惕状
“阿妹怎么一惊一乍的?”烛渊看着面前眼里陡然漫上警惕与凌厉的龙誉,浅浅一笑,走到了桌子另一侧的竹椅前,坐下,“瞧着阿妹望着窗户出神,莫非是不舍得我离开?”
龙誉瞧见是烛渊,复在椅子上坐下,沉默不语,实则心里气得咬牙
“阿妹倒是应我一句话,不然多显得我啰嗦”烛渊有些抱怨道,抬手捧过了被龙誉嫌弃的装着甜茶的陶碗,“既然阿妹不喜欢这甜茶,那我就不客气地享用了”
烛渊说完,便咂咂径自饮了起来
“难道阿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龙誉咬牙笑着终于回了烛渊一句话,这个该死的白面小男人,明明一身的银铃铛,偏偏走起来一丁点声音都没有,便是连他来到她面前,她竟也没有感受得到他的气,真是厉害的气法
“阿妹不是说我是老妖怪么?那又怎么会是人吓人呢?”烛渊将手中的茶碗放下,习惯性地将手肘抵在桌上,用手心撑着下巴,微微斜着脑袋看着龙誉,笑容浅浅
龙誉也学着烛渊的涅,将手肘抵到了桌上,撑着下巴,微斜着头看他,笑道:“阿哥不是说了自己是人不是妖吗?我自然是相信阿哥的话的?”
这个该死的小男人,是不是少些时候不来气她,他就会心里不舒服?
“阿妹真的相信我说的话么?”烛渊盯着龙誉的眼眸,将她心底的想法完全洞穿,“而且阿妹猜错了,我不是来气阿妹的,我是来逗阿妹的”
“……!”龙誉激动得又站了起来,一脸的愤愤,看着烛渊的笑脸,一千一万个想在他的脸上踩上一千个脚蝇为何她心里所想他都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妖法?
“阿妹,乖,坐下,你不是四肢还疼着的么?这会儿不疼了么?”龙誉的激动让烛渊嘴角的笑意更深,那眼神,让龙誉觉得她在他眼里,就像是个无所濒的透明人,只听得烛渊又继续道,“阿妹这次依然猜错了,我可不会妖法”
龙誉终于又被烛渊惹得暴怒,一拳砸到了桌子上,力道之狠,使得四只桌腿都齐齐碎裂,只见她冷冷地盯着烛渊,语气也冷冷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阿妹生气了?”烛渊嘴角的笑意敛去,慢慢站起身,走到了龙誉面前,靠近她的耳畔,轻声道,“我的意图么?阿妹不要急,这个自会让你慢慢知晓”
“还有,小野猫,不要总把我想得如同妖怪一般,我之所以能对阿妹心中的想法知道得一清二楚,是因为——”烛渊又轻轻勾起了嘴角,语气暧昧至极,“我与阿妹,心有灵犀而已”
烛渊说完,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龙誉的耳垂,浅笑森森
龙誉右手倏动,迅速移至了烛渊的心口前,烛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龙誉眉心紧蹙,烛渊笑着拉着她的手按到了自己心口,龙誉将眉心拧得更紧,眸光变幻不定
“阿妹是想在我身上用毒么?”烛渊捏着龙誉的手腕,让她的手心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不怒反笑,“用在心口正好,阿妹觉得如何?”
龙誉扭了扭手腕,欲将自己的手收回,她居然一气之下忘了这个小男人是不怕毒的
“阿妹这么急着收回手做什么呢?我可是给了你这么好的机会让我在我心口下毒的,怎么?是下不了手?还是不舍得?抑或说是怕浪费了自己的毒呢?”烛渊却不给龙誉收回手的机会,将她的手腕擒得越来越紧,让她的手心紧贴着他的心口不透一丝缝隙,笑容慢慢变得阴森,“阿妹的脾性可真是阴晴难定呢,前一刻还能笑得那么漂亮,下一刻就冷得想要反手杀人”
“阿哥自己何尝又不是?”龙誉不再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收回,只盯着烛渊的眸子,冷笑
她从来就没有什么好脾性,惹了她,就要拿命来偿,自来都是如此,只不过碰到了这个诡异的对手,只能是个例外了
“呵呵,我说过,阿妹这样的脾性,我喜欢得很”烛渊轻轻笑出了声,抬起另一只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龙誉的脸颊,用像逗小猫一样的语气道,“小野猫为何突然生这么大的火气呢?是不是觉得我像是在窥视小野猫的内心一般呢?”
龙誉冷冷盯着他,忽然又笑得美美的,“好阿哥,若是有个人无时无刻都在窥视你的内心,你会开心得欢呼雀跃?”
“小野猫,我说了,我不是窥视少女内心的无耻之徒,我只是与我觉得有趣的小野猫心有灵犀而已”烛渊的手指转点为摩挲,最后竟移到了龙誉的唇上,毫无悬念的,龙誉又是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烛渊依旧笑,“可若那个无时无刻都在窥视我内心的人是阿妹,我就会开心得欢呼雀跃”
“阿哥昨 ... [,]
(夜是不是做梦做得太多了?”龙誉咬着烛渊的手,笑得吐字不清,“若是我也能窥视阿哥的内心,那么我想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让阿哥躺到棺材里去”
烛渊动了动自己被龙誉咬着的指头,龙誉将它咬得更用力,烛渊仿佛不知疼一般,笑得倒有些开心,“阿妹也想知道我心里所想吗?我真是开心,其实阿妹的的确确也可以与我心有灵犀的”
“呸!”龙誉恼怒地将烛渊的手指吐了出来,又是血淋淋的一指头,再一次用力地想要收回自己被烛渊紧紧抓着的手,奈何烛渊就是不放手,龙誉抬起另一只手聚力狠狠揍到了烛渊的肚腹上
烛渊也不闪躲,就这么让龙誉用尽全力的一拳落到了自己肚腹上,震得他往后倒退了一步,松开了龙誉的手腕,龙誉则是又以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他明明可以躲,为何不躲?她那一拳,可是能打伤他的五脏六腑的
果然,一缕血从烛渊的嘴角滑了出来,龙誉将眉心拧得紧紧的,不禁吼道:“你到底有没有病啊怎么不躲?”
“呵呵,阿妹不是说想将我送进棺材么?我这不是如了阿妹的愿么?”烛渊轻轻咳了一声,语气里尽是宠溺,小家伙,嘴是狠的,拳头也可真是狠,“而且有一句话不知道阿妹听说过否,打是亲骂是爱,阿妹对我又打又骂的,是不是对我又亲又爱的?”
龙誉心底强忍着怒意,她觉得她迟早有一天要被这个该死的白面小男人气疯,或者逼疯
“不过,我可提醒阿妹,阿妹若是真要把我送进棺材的话,阿妹自己可是要为我殉情的”烛渊往龙誉靠近一分,说得极是认真,“我可不是开玩笑,阿妹你若是殉情了的话,谁来救你的阿娘呢?”
“阿哥真是抬举自己”龙誉心下气得不行,面上却是微微笑着,抬起手为烛渊为烛渊擦掉他嘴角的血渍,“阿哥凭什么认定了我要为你殉情呢?”
这样无耻的男人,根本就不需要同情!
“这个答案,可就要阿妹自己慢慢去理解了”对于龙誉的假关心,烛渊很是受用,“告诉阿妹一个法子,最好的破解之法,就是与我心有灵犀”
“所以日后阿妹再想对我下手的话,最好也事先想想自己的命”
烛渊说完,慢慢退离了龙誉身边,往屋外走去
“那这么说的话,是否若是我死了,阿哥也要为我殉情呢?”在烛渊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龙誉突然问道
烛渊嘴角微挑,“阿妹不是很聪明么?自己思考便好了”
龙誉抬起自己方才被烛渊紧抓过的手,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心
方才手心贴着他的心口,除了感受到他的心跳之外,感觉还有另一股跳动之感,有些熟悉的感觉,并且与此同时,她觉得自己的心口也有一股莫名的跳动
良久,龙誉将手心按到了自己的心口
忽然,龙誉的手猛地抓紧,眉心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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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你这般为了他,值得么(二更)
( 夜如泼墨,雨如瓢泼,哗啦啦地冲刷着圣山,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雨声
一道黑影,在圣山的树林里穿梭,无声无息地通过每一道哨卡,往山下掠去
一个安静的小寨子,因着大雨,各家各户都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只有隐隐约约的光亮从门缝和窗户缝里透出,唯有寨子最里处的一间吊脚楼二楼的窗户还是半撑着,那自窗户透出的黄光在黑暗的雨夜里显得尤为醒目
只见那道黑影在寨子里快速走了一遭之后,才往那透着黄光的吊脚楼走去,屋中人仿佛早早便知道屋外有人要到访一般,在黑影正要抬手叩门的时候,两扇开的木门从里打开了,黑影微微一怔,随后取下头上的斗笠,脱掉身上的蓑衣,走进了屋里
与此同时,那半撑开的窗户落了下来,屋内再无一丝光亮透出
屋内没有隔间,使得整间屋子很宽敞,只是在这宽敞的屋子里没有摆过多的家什,甚至连床榻都没有,唯有一张方形小几摆在屋子正中央,小几上摆着一碗茶,一柄剑,此剑绞纹络若大河巨浪,剑柄为黑,然而特别的是,此剑竟无剑格,巾竟是与剑柄浑然一体
小几旁是一张倒置的竹椅,竹椅上一名背对着来人而坐的白衣男子,白玉冠,衣胜雪,竟是中原之人的打扮
来人在看到小几上的长奖心下猛地一惊,再看了一眼白衣男子,连忙单膝跪下
“来了?”男子没有回头,只是端起了身旁小几上的陶碗,轻轻啜了一口茶,轻声问道
只听那声音如微风拂柳,和煦无比
“是,少主”来人恭敬答话,听声音,俨然是沙耶娜!
“是你发来密信,说是找着人了?”白衣男子放下陶碗,声音依旧是轻淡的
“回少主,是的,属下已寻到您想要找的人”沙耶娜此刻深深低着头,极是恭敬,只是她的话音里有些微微的颤抖,若不细听便不会感觉得到,仿佛她在害怕,害怕面前这个如风似水的白衣男子,“如今她正身处圣山,且还被圣蝎认定,已开始试炼”
白衣男子沉吟片刻,稍后才道:“看来你对此事挺上心”
“少主亲自交代的事,属下不敢不上心!”对于白衣男子的话,沙耶娜很是惶恐,将头垂得更低
“嗯,很好,你做得很好”男子将手中的陶碗放回小几上,又道,“看好她了,圣蝎使一位可以让她坐,教主一位便不能再由着她玩了,明白么?”
“属下明白”
“我曾经叮嘱过你的事情,还记得么?”
“少主的叮嘱,属下从不敢忘”
“呵呵,这么听话么?”男子轻轻一笑,笑声很是温柔好听,却让沙耶娜心下更慌,只听男子不徐不疾道,“那么除了此事,小妹还有什么事情要禀告么?”
白衣男子的一句“小妹”,让沙耶娜猛然抬头,在眼神触及到男子的背影时又很快低下头,立刻道:“除此之外,属下再无事禀告”
沙耶娜这么说着,放在膝上的手却蓦然收紧,额上有细细的汗珠在沁出,心中的不安在扩散
“真的没有了么?”男子在轻声问了一遍
沙耶娜微微咬唇,还是坚定地答道:“回少主,的确再无其他事情”
“小妹,从小到大,你都是固执倔强的”白衣男子轻轻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慢慢走到了沙耶娜面前,“你的这份固执害得你还不够么?”
沙耶娜身体猛地一抖
“抬起头来,看着我”男子的声音很柔很轻,却有一种让人无可抗拒的威严,使得沙耶娜不得不抬头看着他
只见男子面如冠玉,目若朗星,肤色白净,墨发梳得齐整,衣对襟,银线祥云纹,窄袖里衣,外罩一件纱衣,浅浅一笑,温润如玉,但是看着他,却让沙耶娜觉得浑身寒意陡起
“我再问你一次,还有没有要禀告的事?”男子看着沙耶娜,眼神温柔,却又有些冷
沙耶娜依旧坚决,“回少主,属下再无事禀告”
“小妹,何必呢?”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无奈,似怜惜,说着,手心里多出了一只黄青色拇指大小三寸长的竹筒,沙耶娜看到竹筒,面色微微泛白
“还是没有事情禀告么?”
“是,没有”沙耶娜咬了咬下唇
男子不再问,只是用力一下一下地摇动着手里的小竹筒,随着他每摇一下小竹筒,沙耶娜的脸色就愈惨白一分,最后捂着心口蜷缩着倒在了地上,额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冒出,衣衫湿透,依旧是紧紧咬着下唇,不改口
“五毒教的大祭司走出了圣山,为了她,或者说是为了某样牵制着他生命的东西,你不说,我也照样知道”看到沙耶娜痛苦不堪的涅,男子的眼神变得有些冷,却没有丝毫的同情,“你这般为了他,值得么?”
值得吗?沙耶娜蜷着身体,心底也这么问自己
呵呵,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值不值得……
“回圣山去吧,不要让任何人察觉了”男子将小竹筒收回袖间,再看了一眼虚脱了一般的沙耶娜,抬脚离开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只听轰隆隆震天动地的声响,某个平和小寨子半山腰上的一幢吊脚楼就被滚落了山石掩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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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你是大爷,你说的有理(一更)
( 第七日
豆油灯,火芯微颤时,朵西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抬头往窗外望去,竟已是天亮了
朵西吹熄了窗台上的豆油灯,看着面前机杼上经她两日两夜不眠不休终于织好的棉布,挪了挪身子,靠在窗户上休息片刻,闭起双眼,抬起双手轻轻按着微微发疼的颞颥,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果然年纪大了精神便不好使了,这么一点小事便觉身子疲得慌
就在朵西忍不住叹了口气的时候,鼻尖问道米粥淡淡的清香,不由睁开了眼
入眼,是身材挺拔的布诺,仍旧是多少年未变的一袭黑衣黑裤,裤腿挽起,有些湿润,似乎被水湿过一般,今日的他没有将头发高高束起,也没有缠头巾,而是在发尾松松绑了根黑布条,额前的发有些乱,似乎是还来不及整理一般
再看到他左手捧着的一碗还冒着热气的白米粥,右手捧着一碗酸鱼,朵西的心猛地一颤,抿着唇竟是一时说不出话
“瞧着你屋子里的灯光两夜未息,知道你这两日定没有合过眼,想必也是没有吃好,我特意拿了你喜欢吃的酸鱼来给你”布诺极少笑,此时话语较平日里却是温柔了些,“来吃些东西再继续吧”
良久,朵西才从机杼前慢慢站起身,只是因为坐得太久了,站起了腿脚有些发麻,脚下一个趄趔,险些没站稳,布诺想要上前扶住她,然而却移不开脚步,只能关心地看着朵西
“多谢左长老大人的关心”朵西向布诺微微一笑,便坐到了桌子旁的椅子上,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酸鱼放进嘴里,细细地品着,忽而自己笑了起来,“左长老大人的手艺,还是如二十年前一般好”
“大人说日落前必须将东西做好,你好好吃,我先走了”可是听到朵西这么一说,布诺看也不敢再看她一眼,匆匆留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或者说是,落荒而逃
朵西捧着碗,依旧在笑,忽然一滴泪自眼角滑落,滑过脸颊,直下巴滴落,滴到碗中,激起小小的涟漪
错过的,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
朵西笑着将酸鱼和白米粥都吃了干净,才又走到了机杼前,将织好的布取下,倚在窗户下的椅子上,开始剪裁
事到如今,她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既然无路可熏她们就只能往前
或许是她对阿誉的守护到了尽头,剩下的路需要她自己去走,她无从Сhā足,也无法帮她
阿誉,好孩子,这一切,不该由你来背负的……
朵西抬头望了一眼窗外越来越明亮的天,眼神慈爱,却是忍不住叹息
圣山深处有一处风景优美的山谷,名药王,是五毒圣教炼毒制毒之所在,哨卡林立,寻抽况下只能圣使以上身份的人得以进入,其余人等,没有大祭司与教主的手令,便是死,守卫也不会让其通行,因为药王谷不仅是炼毒制毒的圣地,也是养蛊驯蛊的圣地,怎可让等闲人等踏足
入药王谷只有一条路径,绵延至山谷尽头的道路两侧每隔十步有一手执阔刀的教徒守着,路径尽头道路一分为二,左边为炼毒之谷,右边为养蛊之谷
穿过万万转转的林间道,便是别有洞天处
炼毒之谷宽阔无比,周围环植着各种含毒药草,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第二个无心岭,谷地中央,呈扇形建着十数间单层竹楼,竹楼很大,正正方方,为摆放毒药而用
竹楼前,呈圆形摆放着上百口暗绿色大陶瓮,里外共摆了三圈,按陶瓮大小规格由里而外是由大而鞋最小的大瓮能装下一个人,最大的陶瓮能装得下五人,每个陶瓮地步都用坚固的石头围成圈撑着,留了一个豁口没有封严,每个陶瓮旁都摆放着干柴,留出来的豁口是用作烧柴禾用
此时此刻,龙誉正在毒谷内捣腾各式各样的陶瓮,捣腾得不亦乐乎
若是她成为圣蝎使,便可随意出入这个她做梦都想来到的地方,齐集了苗疆所有的炼毒之法,在这里,她就能炼制出各种各样她想要的毒
只是现下的她还没有这个特权,她今日能到这儿来纯属是因为明日的第二层试炼,那个白面小男人善心大发让她进入了这个炼毒圣地,并且让她随意选择这里的毒药,想取多少便取多少,时间在日落之前,现在才是天刚亮没多久,她还有的是时间选择
龙誉真是从进到药王谷开始就一刻也没有停下过,不是将每个陶瓮都捣腾过一遍,就是不断地在每间竹楼进进出出,她不觉得累,曳苍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累
曳苍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小女娃娃哪儿来的活力劲,这么能动,他只是看着她而已,都觉得自己的眼珠子快反应不过来了
最后,龙誉踩着日落时分那个点站到了曳苍面前,笑得无比欢快
曳苍则是看着她身上的大包小包,笑得有些无力,“小姑娘,你是打算要帮这个山谷搬家吗?”
她全身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药囊算起来有十几包,挂了满身,腋下各夹一个,双手各掂五个,背上背了两个,就连嘴巴也没空着,还咬着一个,长长的绳子,药囊挂到了腰间处
曳苍觉得,大人让这个不寻常的小姑娘进到药王谷来就是一个大大的错误
“怎么?不行?我进来之前你可说了让我随便拿的,又没说我不准多拿”龙誉咬着药囊的绳带子,说话有些不清楚,然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曳苍,“你现在不会是想反悔吧?”
曳苍的眼角跳了跳,他确实没说过不准她多拿,大人也没有说过
“曳苍?”龙誉等着曳苍的话,想想觉得不对,又补充道,“曳苍,大人?”
“小姑娘,你是大爷,你说的有理,走吧”曳苍决定败阵,这种难搞定的小娃娃,大概也只有大人能搞得定了
“嘿嘿,过奖过奖”龙誉受用的昂昂下巴,然后毫不客气地将身上的一半药囊甩到了曳苍身上,笑眯眯道,“好大人,既然你都说我是大爷了,那你就替大爷分担一半吧”
龙誉说完,再冲曳苍咧开一记大大的笑,趁曳苍拒绝之前便蹭蹭蹭地自己先跑了
曳苍抱着满怀的药囊,心中无数个感慨,大人究竟是怎么让这个熊孩子跳脚的?他应该向大人讨教一些绝招才行
不过,明日的试炼,这个熊孩子能通过吗?
似乎大人对这个熊孩子的试炼特别的,狠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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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3、阿妹的主动,我喜欢(二更)
( 龙誉兴高采烈地蹦回自己的屋子,本是大好的心情,却在一进门的刹那给毁得干干净净
因为她看到了她最讨厌最不愿意看见的人此刻正翘着腿坐在她的床上,还将她的床弄得乱糟糟的,什么陶碗陶壶小几甜糕都摆到了她的床上,然后他本人依旧是那副讨人厌的涅,手肘抵在小几上,手里拿着一块甜糕,另一只手正提着陶壶往陶碗里沏水
但是他好像是故意的一般,那自壶口流出来的水只有一半漏进了碗里,另一半碰着碗壁,淌到了小几上,然后顺着小几流到了她的床上
龙誉看得眼角直抖,二话不说直接将身上的药囊全扔到了地上,飞身到了床前,一把夺过了烛渊手中的陶壶,然后以非一般的速度抓起被扔在一旁的棉布,三两下便将小几上和床上了水渍给擦了干净
烛渊只是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轻轻咬了一口甜糕,然后递到龙誉的面前,晃了晃,笑道:“阿妹,甜糕,很好吃的,阿妹应当是喜欢的,要不要尝尝?我特意带来给你的”
龙誉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粗鲁地从他的手肘下拖过小几,放到了地上,然后将陶壶陶碗归位,最后将装着甜糕的陶盘放到了烛渊的腿上,接着再转身去收拾刚才被她扔到地上的药囊
她已经总结出了,对于这个无耻得没脸没皮的百年小男人,除了比他更无耻这一条路可走之外,就是无视他,让他自言自语,若是搭理了他,非得气死不可
曳苍跟着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黑着一张脸,满脸愤愤的龙誉正躬身捡起掉了一地的药囊,再一看,原来是大人在此,难怪熊孩子的脸黑得像吃瘪,那么接下来的事就由大人来搞定吧,对于这个熊孩子,他可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曳苍冲烛渊狗腿一笑,迅速将身上的药囊放下,而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屋子
烛渊将那些大大小小的药囊扫视了一遍,而后似笑非笑道:“好阿妹,做人怎么能这么贪心呢?你想将我教的药谷搬空么?”
小家伙,还真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度”,真的很欠调教
“放心,我搬的很少了”龙誉将药囊在桌子上堆好,不以为意道,“而且阿哥你又没有有言在先,不准我拿这么多,现在是想出尔反尔吗?”
“阿哥自然不是那种人,不就一点儿的毒药么,阿哥舍得给”烛渊又吃了一口甜糕,笑道,“反正有阿妹在呢,若是缺了什么,让阿妹去炼就好了”
龙誉停下手上的动作,慢慢转过头盯着烛渊,不善道:“你想让我当你的劳力?”
什么叫缺了什么就让她去炼?
“难道我没有让曳苍告诉阿妹,搬出的毒药有多少,就要自己炼多少补回去的么?”烛渊好整以暇地看着龙誉
“……”龙誉心底的狂躁分子又开始造反了,咬牙道,“你有说吗?”
烛渊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恍然大悟一般道:“那就是我记性不好,忘了”
“那我还回去!”龙誉愤愤地开始往身上挂药囊,她看中的这些毒药,全部炼制成起码也要五年,五年!她喜欢炼毒用毒,却不喜欢成日里只是炼毒!
“我教有教规,毒药一旦拿出药王谷,便不能再送回去,若要送回去,必须有大祭司的同意”烛渊说得很正经,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当然,我是不会同意阿妹送回去的”
“你耍我翱”龙誉暴怒地将面前的药囊不断往烛渊砸去,他能少一天不气她吗?
烛渊轻而易举地将每一个药囊接赚放在床上,还不忘宽慰龙誉道:“不过阿妹不要的,明日的试炼阿妹若是活下来了的话,日后有的是时间来炼毒的,好阿哥我呢,会给你这些时日的,别怕”
龙誉砸完药囊后,胸口的气无处可发,很想和烛渊干一架,但是她还有自知之明,于是便将注意力转到烛渊腿上的甜糕上,快步过去,一把抓起了甜糕就往嘴里塞
“阿妹阿妹,你吃这么大口,就不怕我在甜糕里下毒毒死你么?”烛渊忽然发现,他逗她逗得有些上瘾了,竟是看到她气鼓鼓的涅觉得有些开心
自己呆得太久太久,抑或说是习惯了只有自己的日子,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对某件事某个人真正感兴趣,无关乎眠蛊,无关乎任何的一切,只是单纯地觉得有趣而已
“那就毒死我吧,反正我迟早会被你气死”龙誉愤愤地将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满得腮帮子都变得鼓鼓的,一边说话还一边往外喷甜糕沫沫
烛渊嫌弃地挪了挪身子,一边挪一边提醒道:“那阿妹你被我毒死了,你不要你的阿娘了么?”
“噗——”龙誉喉咙被甜糕呛赚然后将满嘴的甜糕沫子给喷了出来,不偏不倚的,正巧全喷在烛渊身上
“啧啧啧,阿妹你真是脏死了”烛渊看着自己被龙誉喷了满身的甜糕沫子,一脸嫌弃地站起身,一边用手拍掉身上的脏东西,一边嫌弃道
“不好意思了阿哥,我一向都很脏”龙誉反倒爽朗地笑了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脏兮兮的嘴,然后往烛渊靠近一步,烛渊立刻往后退一步
龙誉忽然发现她找到倒压烛渊一把的法子,将满手的糕墨汁往身上一擦,她身上本就也沾了甜糕沫子,经她这么一擦,烛渊觉得更脏了,脸上的嫌弃更甚
“阿哥,上次你不是问我下次想咬你哪儿吗?我现在告诉你好不好?”龙誉每向烛渊靠近一步,烛渊就往后退一步,龙誉笑得甜甜美美的,紧紧盯着烛渊那薄薄润润的唇,“我现在想咬阿哥漂亮的唇”
龙誉说罢,竟是双手环住了烛渊的腰身,然后整个人如水蛇一般黏上了烛渊的身子
反正又不是没碰过他的嘴,恶心是恶心,但是死不了,而且还能打压这个可恶的白面小男人一回,这么大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烛渊眼眸微眯,读不出目下他的心中所想,薄薄润润的唇轻轻抿着,好似真的怕龙誉那把脏兮兮的嘴会欺上来一般,也任由着龙誉搂着他的腰黏到她身上,任她脏兮兮的衣衫贴到自己的衣衫上
如此一来,烛渊这般反应在龙誉眼里就是她成功了一半,不仅不觉这样暧昧的动作有何不妥,反倒开心得很,因着她的身高与烛渊的身高相差一个头还多的高度,使得她不得不踮起脚,瞅准了烛渊的唇,就毫不柔情地咬了上去!用力啃!
觉得脏?真好,那就脏死你,恶心死你!
可是啃着啃着,龙誉觉得这个一向啰嗦得不行的白面小男人沉默得不正常,毫无反应不是他的作风,而且她的心口奇怪得很,竟一直怦怦跳,好似在催她快继续
龙誉极度不悦,不禁猛地从他身上蹦了下来
只见烛渊微微扬着嘴角,一言不发地笑看着面前的龙誉,那薄薄润润的唇,此刻是红艳得能滴出血来,衬着他白皙的脸庞,显得异除冶
... [,]
( 龙誉顿觉火冒三丈,怒道:“你不是有爱干净的癖好吗?”
这反应,不是她想要见到的效果!
“我有说过我有爱干净的癖好么?”烛渊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唇,小家伙,真是没有哪一次是嘴下留情的,他的唇肿得快滴出血来了
“你不爱干净你嫌什么脏?”龙誉内心很狂躁
“不爱干净就不能嫌脏了么?”烛渊笑着问得很疑惑,“我只是觉得阿妹脏兮兮的不美而已”
烛渊说着,用中指抹下龙誉留在他唇边的一粒沫沫,放到嘴前,用舌尖舔上,笑得温柔,“不过阿妹这么主动,真是让我开心,不过能否请阿妹下次再这么主动的时候,下嘴轻一点?”
龙誉看着烛渊的动作,脸都快皱了,好恶心,那东西连她自己都不吃,他居然舔下肚了,他才是真正的脏!
“那我下一次换满嘴的蒜泥再咬阿哥好不好?”下一次?呸!这白面小男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开玩笑
“当然可以”烛渊不以为意
“出去!”龙誉又一次暴怒,用手用力一指屋门,“要是好阿哥明日不想为我殉情的话,就赶紧走,我还有得要忙”
“阿妹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烛渊淡淡的语气里有玩味的味道,“我今儿来呢,是来给阿妹送礼的,我说过阿妹若是在第一层试炼活下来,就送阿妹一件礼,阿妹不想要了么?”
龙誉把他当做空气一般置在一旁,开始解开她带回来的药囊,明日试炼,她必须选好弄好她所要用的毒
至于烛渊的话,纯当刺耳的耳旁风
“阿妹不要么?”烛渊忽然说得有些惋惜,“那朵西姑娘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龙誉陡然抬头,看到烛渊手里拿着一件黑底红边的上衣,一把抢了过来,双手紧紧抓着衣衫,久久不语
“阿妹可还喜欢这份礼?若是喜欢,日后就不要总是当一只小野猫,爪子利牙也利”烛渊不管龙誉的沉默,依然在自顾自说着,“不过阿妹方才的表现不错,很主动,我很喜欢”
龙誉依旧沉默,烛渊笑,只是那笑意永远也到达不了眼底
“明日的试炼,我依旧期待阿妹的表现”烛渊转身离开,跨过门槛的时候稍稍顿下了步子,“阿妹方才咬我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心口在怦怦跳?”
龙誉瞳眸一紧,抬头,已不见烛渊身影
龙誉抬起左手按上自己的心口,右手紧紧抓着衣衫,心中波澜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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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四毒狂舞,唯缺圣蝎(一更)
( 夜半时分,龙誉把药囊里的药拆了个遍,摆了满屋子都是,正埋首专心致志地将已经挑选出的毒药往自己身上收整,沙耶娜轻轻叩响了门
龙誉听到是沙耶娜的声音,便将手头的事先搁下,起身去开门,见到沙耶娜的同时,也见到了她手里端着的东西,一碟甜糕,傍晚时候的恼怒又开始在心底捣腾
龙誉对着这碟甜糕很是食不知味,沙耶娜亲切地帮她将她扔了满地的药囊拾掇好,叮嘱她最好还是歇歇为好,龙誉笑着点头,沙耶娜离开了,龙誉又继续收整她的毒药
其实龙誉有些心不在焉,主要是她总是想着今日傍晚那莫名的心跳,她清楚地明白,那并非心动而起的心跳,非慌乱非娇羞,仿佛那心跳不是她自己所掌控的,甚或说不是她自己的
想着想着,龙誉又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暂且甩掉这个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明日的试炼,这试炼不是玩笑,是拿命来搏杀,第一层试炼已是恶战,第二层试炼只会比第一层更凶恶,若是不好好准备,明日变成亡魂也不一定
桌上的豆油灯燃了一夜,将近天明之时龙誉才和衣躺到床上补眠,心下揣测今日的试炼
辰时一刻
龙誉在叩门声中醒来,今日来引领她的不是沙耶娜,而是风蜈使使女逻翁娅和玉蟾使使女哥叶亦,龙誉洗漱一番,就着酸汤咬了四五个荞面馍馍,一抹嘴,跟两位使女走了
今日的试炼仍旧在试炼超只是今日的“观众”只有高级弟子及其身份以上的人,高级弟子共九十九人,使女四人,圣使四人,左右长老两人,加上大祭司烛渊与试炼者龙誉一起,共一百一十一人
烛渊依旧站在坐北面南的石台上,布诺与曳苍分站在他左右两侧,布诺站在左侧,左半边脸上画着火红色的日轮,形状如前几日试炼场正中央的日轮图案一般,曳苍站在右侧,右半边脸上画着银色的新月,整个图案自他们的发际线到下巴,将他们的半边脸颊布得满满的,便是唇上也有图案,神情严肃得仿佛两座石雕
烛渊则是左眼四周画着暗紫色的五毒图案,五只毒物将他的左眼围在其中,让龙誉忽然想起了叠嶂林深处的那一幕,他赤着身体站在水里,左眼如血
武演场正中央的地上,仍旧是第一层试炼时的图案,却不再是暗紫色,而是血液干涸后的暗红色,较暗紫色更显诡异,龙誉似乎还能闻到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不由多看了一眼那暗红色的图案,心下微微一怔,竟然真的是血来画就的
如此被五毒圣教重视的试炼,这绝对不可能是动物的血,因为只有人血,才是最高的祭品
九十九名高级弟子环在中心场地三丈开外的地方,盘腿而坐,神情庄肃
四位圣使分别站在各自的圣物图案上,眉心各画着一只血色的圣物图案,她们各自的身前跪着一名赤着上身且身体上布满着暗蓝色手印的健壮男子,他们的脖子上套着粗大的铁环,铁环上镶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握在他们身旁的圣使手上
他们,似乎已不再是人,而是畜生,或者说连畜生都不如
逻翁娅和哥叶亦将龙誉领到武演超领到烛渊的面前之后,便与其他两名使女一起站到了烛渊身后
龙誉又是极不情愿地在烛渊面前单膝跪下
天蛛使使女宁棘和灵蛇使使女画里这时各自捧着一只小陶碗走到了烛渊面前,单膝跪下,将手中的小陶碗举过头顶
两只陶碗里的装着分别是清水与暗紫色的颜料,烛渊用右手食指在清水里蘸了蘸,便在龙誉的额上画了一个她不知名的图案,接着烛渊又用手指蘸了蘸另一只陶碗里的暗紫色颜料,在龙誉的眉心轻轻点了一点
龙誉只觉眉心传来丝丝凉意,带着一种不知名的清香,接着便听到烛渊难得低沉的声音
“圣山吾教,四毒狂舞,唯缺圣蝎,舞,起”
烛渊冷冷沉沉地说完,两位使女退回了他身后,龙誉也跟着站起了身,烛渊接过布诺双手递到他面前的一把套牛皮的小短刀,交给龙誉
龙誉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接过,这种情景,她是不想接也不行
“今日为第二层试炼,试炼规则,你只能用毒将你的对手全部制服或者杀死,最后你还能站着,就算你赢”烛渊的声音不大,不再是向在场所有人宣布,而是只对龙誉言说,“这把短刀,给你应急之用,但是非到你撑不住的时刻不能用,否则输的就是你”
龙誉看着手中的短刀,眸光沉沉
“第二层试炼,开始”龙誉转身走往试炼场正中的场地,烛渊微微抬起左臂,四位圣使用钥匙将自己手中的铁索打开,四名健壮男子垂着头,慢慢往场地正中心走去
四名圣使退到场地外,盘腿而坐,取下了Сhā在腰间的短笛,放到了唇下
在听似杂乱无章的笛声响起之时,四名男子猛然抬头,龙誉震惊!
因为那四双眸子,仿佛炼狱的血池,猩红得仿佛在燃烧!
那眼中有痛苦,有挣扎,有疯狂,也有对生的渴望!
不是尸人,不是傀儡,这到底,是些什么?
场外,布诺眉心紧蹙,转过头看向曳苍,曳苍也正好回过头望向他,眉心也是紧蹙的,两人心里均有着浓浓的不安
这四个男人,不同于第一层试炼的试验傀儡,他们是大人养了整整五年的“宠物”,是真真正正的怪物,如今交在四位圣使手里,不过是代大人“饲养”他们而已
他们曾经是叱咤中原的“四鬼”,以心狠手辣著名,五年前,四人闯到圣山,直袭蚩尤神殿,大言不惭地要将大人诛杀,取下大人首级,如此他们便能称霸整个五毒圣教,让中原武林都震惊!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一入圣山,便永无再有离开的机会
自五年前开始,“四鬼”便在中原武林销声匿迹,一夜之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无人知道他们去了何处,也从那时起,中原再无“四鬼”
大概整个中原武林都不会想到,那曾经叱咤中原的“四鬼”,已真真正正地成为了“鬼”
他们被大人用来试验各种各样的毒药,死不了,却会痛不欲生,走不了,逃不掉,每日必须受非人的折磨与训练,如今五年已过,他们在大人的驯化之下,已经变得如同怪物一般强大
然而最要紧的是,大人将他们的自我意识濒,并非是真正的傀儡,而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被大人玩转于鼓掌,如同玩物一般,在大人嘴里,就是“宠物”
如今布诺与曳苍所担忧的是,龙誉根本无法在“四鬼”的攻击下存活,更别说取胜
因为试炼开始之前,烛渊明确地告诉“四鬼”,若是他们能赢过龙誉,便放他们离开圣山
对生命的渴望而生发出的力量,是这 ... [,]
(个世上最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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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阿哥,救命!(二更)
( 龙誉将自己全身都布上了毒,指缝,发梢,鞋底,均是毒,用毒可是她最最最拿手的,阿娘时常夸赞她,便是小哥哥,也是对她刮目相看
虽然对手的确很棘手,但是她今日难得穿上阿娘亲自为她做的新衣,她说什么都会赢,她可不想阿娘做的新衣以后再没人穿,阿娘每一年都会为她缝新衣,阿娘缝的新衣最是好看,她还没有见到阿娘呢,她绝不会死,只会赢
可是,对手真的好强,虽然只是四个人,却远远强过上一次的四十个人
对方的攻击似乎不知疲倦,背后杀气陡起,龙誉脚尖轻点地,迅速窜到空处,只听得震天动地“砰”的一声!背后的杀气撞到地上,是一柄大斧!
龙誉迅速转身,将夹在指间的细小毒针迅速掷出,“叮”的一声,大斧挡住了毒针,身侧有利剑袭来,龙誉在滚了一下,再夺往另一个空处,脚下不断移动,双手不断挥舞
尖利的指甲如同利刃,本想划过对手的咽喉,却被对方迅速躲闪,指甲划过对方脸颊,那原本暗色的脸颊顿时鼓胀,而后破裂,血脓破出
然而男子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继续向龙誉展开攻击,逼得龙誉频频后退
身后有攻击,只见龙誉将右腿猛地往后一踢,身后闪身躲过,却在下一刻重心不稳,往一侧斜倒,用手中阔刀撑在地上才能支持住他的身子
男子低头往自己的双腿看去,只见他左腿的膝盖正在由紫变黑,慢慢地,这黑色蔓延至他的小腿,他感觉这小腿似乎不再是自己的,竟动也动不了了!
而后,男子的瞳孔慢慢圆睁,因为他看到他变得乌黑的小腿再以肉眼的速度慢慢萎缩!
这怎么可能?他根本没有让对方碰到自己半分!
龙誉知道对方此刻定会震惊至极,若换做寻日,她定会得瑟一番,然后再好好地耻笑对方一番,奈何现在不是时候,她还要继续对付他们,虽然对方都中了她不同程度毒,可却都不是致命,就像方才放倒的那个对手,也只是一时而已,过不了多久他又会再向她展开攻击
可她虽然伤了对方,对方也伤了她,此刻她的身子又是开始有破开的血口子,额上,手臂上,腿上,肚腹上,这些伤她还能忍,可是她身上的毒药已经用了一半了,对方竟没有一人有倒下的迹象
日上中天,汗珠如豆,形势如僵
烛渊靠坐在竹椅上,他身后使女用大把的树枝为他遮阳,并且用蒲扇轻轻为他扇着风,只见他双目轻轻阖着,似是浅睡了过去,丝毫不关心武演场上的形势
曳苍与布诺站在艳阳下,额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冒出,双眼一直紧紧盯着场中情形,生怕他们一折,龙誉就会成为刀下亡魂了一般,脸上尽是紧张之色,尤其布诺,那几乎不曾舒展的眉心此刻拧得如同麻线一般
日头渐渐偏西,双方交手得愈来愈烈,虽仍是对峙地僵持着,地上暗红色的图案不断有新鲜的血液补给,在阳光下显得异吵稠,四个男子身上胀破的脓包愈来愈多,尤其其中一人,右眼已经完全废了,只剩下一个污浊的血窟窿
而龙誉身上淌血的口子也越来越多,那才刚刚愈合的伤口如今又是尽数崩开了,汗如雨下,衣衫尽湿,呼吸滚烫
慢慢地,已看得出龙誉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突然,龙誉感觉到身后有凌厉的气力袭来,聚气正欲躲开,可正当她想要避开的时候,左右两侧的攻击再次袭来,躲开了左右侧的攻击,却躲不开身后的攻击,对方用尽全力的一掌,狠狠打到了她的右肩上!
她七日前被洞穿,如今还没有好得完全的右肩!
“噗——”龙誉猛地喷出一口鲜血,往前踉跄几步,却是迅速地扭转过身,发梢甩过其中一人的脸颊,将自己的血也成功地喷到了另一人的身上
与此同时,那被她成功躲过的攻势又一次扑了上来,染着血的利刃有些晃眼,劈到了龙誉的背上!
曳苍的手猛地抓上了烛渊的椅把,微微颤抖着
烛渊慢慢睁开了眼
“啊——!”利刃嵌进皮肉,巨痛噬心,龙誉仰天痛呼一声,双眸被血色染红,迅速反手,且准且狠地掐住了对方的咽喉!另一只手将嵌在她身后的利刃咬牙拔出!血珠喷溅!
曳苍将烛渊的椅把抓得更紧,双唇微微泛白,却是没有注意到烛渊此刻已经睁开了双眼
其余三人均在龙誉正面,龙誉背后不再受敌,一边掐着男子,一边慢慢往后退
她细小的手还未能掐满男人的半个脖颈,然而却见男子的咽喉在她的手下慢慢便红,变紫,再变黑,龙誉忽然阴森森地笑了起来,五指倏地再猛一用力,只见男子双目极致放大,“咔”的一声,男子的脑袋从脖子上断落,跌到了地上,浓黑的血水汩汩淌着
烛渊眼眸微缩,似笑非笑
至始至终,男子都没有丝毫的反抗,甚或说他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龙誉一松手,那无头尸身便砰然落地
龙誉嘴角含着阴冷的笑,一脚踩在男子尸体上,慢慢往其余三人靠近,一边走一边轻轻转动着自己垂在身侧的双手,愈转愈快
是时机了
三名男子看着浑身如浴血一般的龙誉,竟是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呵呵……今日不是你们死,就是我亡……”龙誉一脸血渍,笑得无比阴冷,“所以,你们都去死吧”
就在对方三人继续展开攻势时,龙誉右臂抬到了身前齐肩处,手心向外,左臂在身侧笔直劈下,大喝道:“蝶,乱舞!”
紫雾弥漫!
可是——
依旧听得到急促的喘息声!对方竟是一人都没有倒下!
龙誉大惊!
这怎么可能!从来没有人能在她的蝶乱舞中活命,她之前所用的毒既然都能在他们的身上生效,那么蝶乱舞不可能无效!
难道,有人动过她的毒?
这怎么可能!昨日除了那个白面小男人,没人碰过她的药囊!
除了——
不,蛇阿姐更不可能,而且蛇阿姐碰的是她用不到的毒
可是怎么会是这样?
这是她最后的毒了,对方还有三人,她要怎么办?背上和肩上好疼,视线都有些模糊了,难不成真要死在这儿?
呸!她绝不会死在这儿!
龙誉一边咬牙躲开对方的攻击,一边抽出了试炼之前烛渊给她的小短刀,事到如今,只能靠它了!可这一把小破刀顶个鸟用!
忽然,龙誉的脑海里闪过几句话
祭司大人是真的关心在乎妹子呢……
我与阿妹,是真的心有灵犀
生死攸关之际,龙誉在心底大喊道,阿哥,救命!
也的的确确,此刻的她是慌 ... [,]
(乱的,她确实消有人能帮帮她,若是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圣蝎使,一把小短刀,真的能救她的命吗?
可恶!好疼!
北面石台上坐着的烛渊,双手轻轻敲打这一把,手指一抬一低,一低一抬
场中紫雾散去之时,唯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小身子摇摇晃晃地站着,对手四人,皆全身鼓胀黑紫,双目暴突,忽然间又如泄气了一般,瘪了下去,僵死的双目突然往下凹陷,被汩汩而浓稠的黑色血液填满,流了满脸,三人死得诡异之极
龙誉晃悠悠地转过身,看着烛渊,呵呵一笑,砰然倒地,失去了意识
她的身体,注定要丑一辈子了
曳苍已惊得上前扶住了她,在沙耶娜也上前伸出手之前
烛渊起身离开
布诺也走了上来,沙耶娜的眼神已然死去的四人身上逡巡而过,而后又退出了场外
“老左”曳苍用手揽着龙誉浑身染血的小身子,叫了布诺一声
布诺走到曳苍身侧,曳苍未有说话,只有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布诺往场中看,布诺一看,立刻会意,曳苍不由得开始挤眉弄眼,低声抱怨道:“大人让我们的心白白拧了一天,我到现在还有后怕,要是三把刀一起戳到这熊孩子的身上,会是什么样?”
布诺沉吟片刻,似是沉思,而后才答道:“两条命”
“……”曳苍顿时语结,“老左,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总结能力了?”
“走吧,带这孩子去疗伤吧,不然就真的是两条命了”布诺很是严肃道
曳苍本想与布诺一人拖着龙誉一只胳膊的,奈何他实在不忍再折腾这熊孩子,便将她横抱了起来,边走边道:“方才的蝶乱舞,当是这个熊孩子的蓄力一击,瞧她神情,是有十成把握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走吧,得快,不然大人也会虚弱的”布诺习惯性地拧着眉
“嗯”
046、他要烧起来了(一更)
( 龙誉没有被带回她所住的屋子,而是被带到了药王谷毒谷,因为那儿不仅是毒谷,也是医谷
依旧是三位使女为她处理伤口,只是今日不同七日前,今日的龙誉是昏迷不醒的,没有再发出那呜哇哇的喊叫声,三位使女的面色也是严肃沉静的,她们清楚地知道龙誉身上的伤不是玩笑,身前身后皆负重伤
龙誉右肩上的伤最为严重,透过绽开的皮肉能看到肩胛骨,其次是她背上的砍伤,从脖子正下方直至腰间,几乎有三寸深,幸而她尚算躲闪得及,没有砍在脊骨上,否则这辈子怕就是毁了,第三是她肚腹上的伤,受了对手的重击,伤及到了肺腑,最后才是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外伤,她整个人就像被血浸泡过一般,浑身是血,三位使女替她反复清洗了好几遍,才将她的身子清洗干净
这样的伤,若是不能好好养上一个月的话,只怕会留下后患
此时的龙誉,她们只能让她侧躺着,逻翁娅按着她在上的手臂,冲宁棘和哥叶亦微微点头,宁棘便将擂好的药泥轻轻按到了龙誉右肩的伤口上,只见龙誉仿佛被蛰了一般,脸色变得愈加惨白,身子猛地一颤,紧闭着眼却下意识地想要弹起身,奈何被逻翁娅制着,她只能在床上微微发抖,贝齿紧咬着下唇,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断自她的额上沁出
只见她眉心紧努眼皮下的眼珠一直在晃,却是无法睁开眼
宁棘将药泥按到龙誉肩上的伤口之后,哥叶亦立刻用棉布条将她的伤口严严实实地包扎好,龙誉将双腿微微蜷起,身子仍在微微发颤,三位使女此刻却不能同情她,宁棘又是挖起一把药泥,敷到了她背上深深的血口子上
龙誉的身子抖得更厉害,贝齿已经将下唇咬破,头发湿透,然而至始至终,她都没有喊叫一句
待三位使女将她全身上下的伤口都包扎好后,龙誉就像一个浑身缠满白棉布条的偶人,此时灵蛇使画里端来了煎好的药,宁棘很费力地才将龙誉的唇从她紧咬的牙齿下拯救出来,却发现她的唇已经破得正在汩汩冒血,不由叹了口气,还是用力将她紧咬的牙关撬开,逻翁娅将浓黑的药汁灌了进去
一切都处理好后已是月挂树梢,宁棘留下守着龙誉,其他三位圣使离开了
宁棘看着昏迷不醒的龙誉,想着前几日她还聒噪得让她觉得烦,此刻竟躺着意识全失,不禁有些怅然,捣腾了些药汁,用棉棒子蘸了药汁,轻轻点在龙誉破开的唇上
蚩尤神殿,泉
烛渊整个人浸泡在温度宜人的泉水里,便是将脑袋都浸在水中,长发散乱在水中,勾勒出美丽的线条,月色迷人,在泉水表面折射出粼粼之光
烛渊在水中闭了许久许久的气,久到布诺和曳苍都觉得很不对劲时,他才从水下探出脑袋,将背倚到泉边的滚圆石头上,嘴巴微张,大口喘气
身子在莫名地发烫,仿佛要将他由里而外地灼伤,这种感觉,很难受
已经有二十年了,他的身体已经有二十年没有这么难受的感觉了
烛渊将手放在心口处,紧紧抓着
“大人,要不要上来了?”布诺快步到烛渊身后,关心道,“属下瞧您面色不大好”
“是么?我面色不好么?”烛渊抬手按上了自己的额头,五指Сhā在发间,将垂散在额前的几缕湿发一齐弄到脑后,轻轻笑道,“确实,我觉得身子有些不舒服,一种久违的感觉”
“大人,你不舒服?”曳苍已经紧张地将烛渊的干净衣衫拿了过来,急道,“大人你快起来吧,别泡了,来让属下为您瞧瞧”
烛渊却是微微抬手,打住了布诺与曳苍的话
“曳苍,布诺,你们说,这二十年,我都活得好好的,甚至没有感觉过身子有丝毫的不适,是不是某个人的功劳?”因着身体里的热度,烛渊白皙的脸有些泛红,低垂着眸,似乎若有所思
曳苍与布诺均是一怔,这个问题,他们还真没有想过,如今由大人说出来,觉得倒还真是这样,却又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呵呵,其实我与你们一样,一直都没有想到过这个问题”烛渊轻轻吐着气,语气有些虚,“我也是刚刚在水下,忽然想到的这个问题”
那个小家伙,似乎有趣的地方又多了一处
“大人,您的气有些弱”布诺依旧揪着眉,忧心道,“您还是让曳苍为您瞧瞧为好”
“不了,你们都知道原因,何必瞧”烛渊在泉水里转过身,踩着岸边石台,从泉水里走了出来
布诺将手中的大块棉布披到烛渊肩上,烛渊接赚一边往前走一边将头发上的水擦拭干净,而后才慢慢擦身子,擦干之后将棉布往旁一递,布诺接赚曳苍将衣服捧到了他面前
“我饿了”烛渊穿好衣裳之后,坐到了泉水旁不远处的石凳上,将手肘抵在面前的圆桌上,用手撑着下巴,盯着布诺,“布诺,我要喝鱼汤,要你自己叉的鱼,你自己亲手做的”
布诺一怔,眸光有些黯,一时竟没有答话
曳苍走到他身边,用手肘顶了顶他,“老左,大人跟你说话呢”
“是,大人,属下这就去”布诺垂首应道,只见烛渊微微点了点头,他才离开
曳苍蹦到烛渊身旁的石凳上坐下,两只手一齐搭在石桌上,将头搁到了自己的手背上,侧着头看着烛渊,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涅,“大人,你还有心思吃东西吗,属下和老左都快急死了,你现在的脸可是在发红,大人你自己知道吗?”
“知道,我现在身子里很烫,像是烧着了一般”烛渊却是毫不在意,用手指触了触自己的脸颊,却是有些烫,应当如曳苍所说,在发红
“大人,你就行行好,别让我们瞎的了行不行?”曳苍重重叹了口气,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烛渊,“属下的心脏不是很好”
“嗯”烛渊轻轻点了点头,慢慢站起了身,不疾不徐道,“我正好也想去瞧瞧我们未来的圣蝎使,你要不要一道?”
曳苍摇了摇头,他还是有点怕长针眼
“那你让布诺炖好了鱼汤拿到药王谷给我”
烛渊说完,抬脚走了
他若是再不去瞧瞧她如何了,只怕他自己要烧起来了
这是他最厌恶的感觉
或许她在他身边,他会觉得舒服些
------题外话------
大叔好惆怅好伤感啊~码字没有ji情怎马办啊怎马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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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该爱,还是该恨?(二更)
( 豆油灯的棉芯子烧到了油面上,发出轻微的刺啦啦的声音,火光渐渐变得微弱,一只五指修长的手拿起放在油灯旁边的一根细木棒子,将棉芯子挑了挑,那将息未息的火苗子又噌地变亮
手里捧着木盆,正踏进了门的宁棘看到烛渊的一刹那,捧着木盆的手抖了抖,连忙单膝跪下,将木盆放到地上,恭敬道:“祭司大人”
“嗯”烛渊轻轻应了一声,“起吧”
“龙妹子的身子从半个时辰前就开始变得滚烫,是发了高热,属下已命人去煎药,属下便用凉水帮她擦拭额头,现下正是去换了一盆清水回来”烛渊虽没有问话,宁棘却详细地解释道
整个圣山都将大祭司奉若神明,她也不例外,她入教七年,曾有幸得以在蚩尤神殿里见到大祭司几面,虽然每一次见到大祭司都是面容温和,但是她却清楚地知道,大祭司的脾性并不好,身手更是她们望尘莫及的,但凡出手,总能将对方痛不欲生
所以在她们眼里,大祭司是她们永远只能仰视的迷一般的神明,在大祭司面前,她们只能臣服,即便她们不知为何大祭司对这个新入教的年轻人这般上心,她们心中却对大祭司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的猜疑
在这个巫蛊为尊,五毒为圣的苗疆,她们心甘情愿匍匐在巫术蛊术以及毒技都超古迈今的大祭司脚下
“嗯”烛渊仍旧只是轻轻应了一声,瞟了一眼宁棘面前的木盆,吩咐道,“木盆放到桌上,退下吧”
“是”宁棘将木盆放到了桌上,恭敬地退下了,不忘轻带上木门
烛渊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龙誉,将木盆端到了床头旁的小几上放下,而后坐到了床沿上
龙誉全身冒着虚汗,使得包裹了她全身的棉布条都被冷汗湿透,她脑袋下的枕头,早已是湿润一片,晕着朦朦胧胧的水渍圈,看得出龙誉不知反反复复地出了多少遍的虚汗
缠绕在她右肩上的棉布条,血水混着药泥渗出的青汁,使得原本米白干净的棉布条变得很是脏污,还有她背后的伤,虽然被包扎得好好的,看不见那翻卷着的皮肉,但从那棉布条上被药汁晕染的长度看,便知那伤口极长,从脖子处斜拉至腰部
此刻的龙誉很安静,不像醒着的时候像只小野猫,只是她睡得并不安宁,眉心紧紧蹙着,垂盖的眼睑下的眼珠一直在动,仿佛被噩梦缠住了一般,额上的冷汗可谓是如豆大,如雨密
烛渊拧了木盆里的棉帕子,抖开,叠好,放到了龙誉的额头上
红雪从他的袖间爬出,跳到了龙誉额上的棉帕子上,烛渊却将它捏了起来,放到了龙誉的枕边,叮咛道:“红雪,别急,她死不了,的的话,就在这儿看着就好”
红雪摇了摇尾巴,原地转了一个圈,便安静了下来
烛渊抬起左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心跳没方才那么急促了,再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也没之前那么滚烫了,身体里的热流也轻淡了不少
低头看了看尚在昏迷的龙誉,眸光深深,果然如此……
稍倾,有轻轻的叩门声响起,屋外传来宁棘的声音,道是药煎好了,烛渊让她把药端进来,宁棘将药放到桌上之后,又恭敬地退下了
烛渊看着满满一大陶碗的浓黑药汁,捧起,折回龙誉床边,复在床沿上坐下,而后用力捏住了龙誉的脸,一边用食指用力顶开了她的牙关,然后毫不温柔地将陶碗靠近她的嘴边,不管那药汁淌了多少在龙誉的脖子上,也不管那药汁有没有灌进龙誉的鼻子,只将那药汁对着龙誉的嘴咕噜噜往里灌,看得一旁的红雪都不安静了,爬上了他的手背
“死不了死不了,坐回你的位儿去,乖孩子”烛渊抖了抖自己的手,红血尾巴直晃,最后还是乖乖地回到了枕头旁
烛渊将那药汁灌完给龙誉之后,龙誉被呛得厉害,将眉心蹙得更紧,却依旧没有醒来,鼻子以下的半张脸都是脏兮兮的药汁,脖子上如此,枕头更脏
烛渊的表情又开始变得嫌弃,半晌,还是取下了她头上的棉帕子,放到木盆里胡乱搅了搅,拧干,然后胡乱地帮她抹了抹脸,再擦了擦脖子,最后将那棉帕子扔到木盆里,不管了
烛渊本想离开,可是他身体里那让他厌恶却又无可奈何的灼热感没有消失,便就坐着了,看着龙誉的脸陷入了沉思
他到底是该爱,还是该恨?
呵呵,一个没有心的人,能做什么呢?还算什么呢?
“大人”布诺不知何时站到了烛渊身侧,加了他一声,烛渊竟是没有反应,布诺蹙起眉心,再唤了一声,“大人”
烛渊缓缓抬眸,墨黑的左眸,血色正在侵上
“大人,您失神了”布诺看着烛渊慢慢变红的左眼,担忧道,“您的情绪在波动”
“是么?”烛渊微微一笑,抬手捂上了自己的左眼,右眼睑垂下,“我失神了么?似乎是的,不然为何连你到了身边也不自知”
“大人,您这样不好”布诺本还想说些什么,张口,却化成了沉重的叹息
“我知道我这样不好”烛渊从床沿上站起身,走到桌子旁,看着桌上大陶碗里还冒着热气的鱼汤,淡淡道,“或者说,我这辈子都没有好过”
什么才是好?呵……
“大人,属下照您的吩咐将炖好的鱼汤端来了,还是趁热吃比较好吃”布诺的心被烛渊的三两句话搅得阴沉沉的,不想再继续这种话题,搬了一张凳子到烛渊身后,转移话题道,“让您久等了”
烛渊不再说什么,在凳子上落座,布诺便将鱼汤移到了他面前,再将一碗白米饭移到他左手边,接着递上勺子,筷子,烛渊接过勺子,却没有接筷子,而是抬眸在桌子上扫视一遭,布诺立刻会意,连忙端过被他忘移到烛渊面前的一只小碟
那是一只装满了黄芥辣酱的小蝶
烛渊这才拿下挡在左眼上的左手,接过筷子,眼眸中的血色在慢慢消褪,渐渐恢复原本的色泽
烛渊把筷子杵到小碟里,没有芥辣泥,他宁愿不吃
布诺却是难得地笑了笑,大人还是和从前一样,若是一切都会是好好的,该多好
可是,不可能
大人命运的齿轮从二十年前的那一刻开始,就乱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乱的
烛渊慢慢品着鱼汤,看着浓浓鱼汤里自己晃悠悠的倒影,有些食不知味,将那小碟里的黄芥辣酱都吃净了,鱼汤却未喝到一半,更别提那碗白米饭
烛渊看着面前的鱼汤,右手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搅动着鱼汤,左手拿着筷子正往小碟里搅黄芥辣酱,搅了搅,将筷子含到了嘴里,觉着不对,感觉不对,不由转头看去,原来小碟已经空了,不禁将筷子放下,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可是布诺没有出现在 ... [,]
(他身边,以往他吃饭的时候布诺总是候在他身旁,为的就是在他将黄芥辣酱吃净的第一时间给他再拿来一碟
“大人”此时,布诺紧张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女娃娃似乎烧得不轻,忽冷忽热的,现在额头凉得不行,大人您感觉如何?”
“我无事,仍旧是觉得身子有些滚烫而已”烛渊斜睨了龙誉了一眼,见着她此刻已是微微发白的唇,将手中的勺子撂在陶碗里,站起身走到床边,用手背碰了碰龙誉的额头,确实如布诺所说,是冰冷的,不由又嫌弃道,“麻烦”
“大人,二十年没生过一场病的孩子,已经是很不可思议了”布诺一般是站在理的一边,心下自我补充了一句,还真是非一般的孩子
“可我如今这样,却也是拜她所赐”烛渊的眼神骤然变冷,语气也变得冷冷的
“大人,这也不是她的错不是吗?”布诺又是叹了口气,“她甚至连这件事都丝毫不知”
烛渊微微眯起眼眸,未有说话,稍倾,才冷冷道:“去让曳苍来瞧瞧吧”
“是”布诺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转身退下了
床上的龙誉,小脸皱成了一团,不知是因为噩梦,还是因为身上的伤
烛渊垂在身侧的左手慢慢抬起,五指上套着的银指环嗡嗡作响,无数肉眼看不见的丝线,瞬间密密地布满整间屋子!
丝毫不知,便没有罪过么?
丝毫不知,便可以不受苦难么?
丝毫不知,便不需要背负么?
可笑!
刹那,烛渊张开的五指骤然紧握!
与此同时,红雪跃到了龙誉的心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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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我可是也守了阿妹整整一晚(一更)
( 龙誉极少做梦,今夜却做了无数个梦,然而每一个梦中的她都是痛苦着挣扎着的,想要脱离那种让她痛苦的地方,然而一转身,却又陷入另一个让她更为痛苦挣扎的境地,最后的最后,她听到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便循着那银铃声逃去,她寻到了那银铃声的声源,发现那是缀在一个男子衣衫上的一只只小小的银铃铛,在风中轻轻地晃动着,极是可爱
只是那男人的面容隐在白雾之中,让她看不清,便慢慢往男子靠近,再靠近,直到距离足以她能看清男子的面容为止
龙誉陡然从梦中惊醒,蓦地睁开了双眼,心口大幅度地波动着
然而,她一睁眼,明晃晃入眼的竟是湛蓝的苍穹,苍穹中漂浮这大片净白的云,她的脸上有丝丝的凉意,是露水的湿意
龙誉盯着天空,慢慢又慢慢地皱起眉,她记得她是受了伤的,而且伤得不轻,居然没人管她?就让她这么曝露在外,连个屋子都不给她用用?难道是发现了她的蝶乱舞没有成功是假胜,将她区别对待了?
可是却又觉不对,想要坐起身,却发现四肢百骸竟是软绵绵的一丝力气都没有!怎么回事?就算她身受重伤,也不应当是这样的全身无力!
龙誉警惕的神思迅速蔓延到全身的每一处,将头扭往一侧,准备先看看周遭情况,可是就在她转头的顷刻之后——
“啊——”一声几乎能用震天动地来形容的喊叫声拔地而起,龙誉的头在枕头上往后蹭了一下,她面前近在咫尺的红雪也往后跳了一下
烛渊蹲在龙誉的床头前,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轻笑道:“阿妹真是好体质,好精神,好嗓门,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叫这么大声,而且就连这受了吓的叫声都非同寻常”
烛渊一边说,一边将手放到红雪身旁,红雪立刻顺着他的手背爬到了他的肩上,烛渊不禁摇头嫌弃道:“啧啧,阿妹,瞧瞧你,一醒来就把红雪吓着了”
“把我吓着的是你俩才是吧?”看清面前把话说得事不关己的人是烛渊之后,龙誉才把全身的警惕感卸下,这个可恶的白面小男人,居然让圣蝎放在她的枕边,方才只要她的头在往前多挪一毫,那圣蝎的尾蛰就要刺到了她的瞳孔上,还有那个小男人的脸,就与她隔了圣蝎的距离,可谓是近在咫尺,一醒来就看到这样一张令她讨厌且还在她面前极致放大的脸,她不叫那是对不起自己
“我和红雪怎么会吓阿妹呢?”烛渊仍旧是用手撑着歪斜的脑袋浅笑,“我们可都是在等着阿妹醒来的呢”
“那尾蛰子就要刺到我眼睛里来了?我差一点就瞎了,这还不是吓我?”龙誉恶狠狠地瞪着烛渊,吼得很是大声,她可不想当独眼,丑!就算是被圣蝎扎的,她也不觉得光荣
胸口的气一上来,龙誉就想坐起身子,无奈抽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她直咧嘴,却还是只能乖乖地侧卧在床上
只是她这么愤怒地说完,红雪原本扬起的尾巴便有些耷拉,从烛渊微微敞开的衣襟爬了进去
烛渊不禁轻轻摇头,有些无奈道:“阿妹,红雪可是守了你一夜,的了你一夜,阿妹这么说,是不是太对不起红雪了?红雪可是伤心得躲起来了”
红雪那孩子,似乎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家伙,不然堂堂蝎王是不会有如此反应的
龙誉一怔,没想到烛渊会这么说,也没想到圣蝎会守了她一夜,不由得惭愧起来,将眼神瞟往烛渊的衣襟处,认真地道歉道:“小圣蝎,对不起,阿姐不是故意的,不要伤心,等阿姐身上的伤好了之后,再犒劳你,好不好?”
小圣蝎伤心了?这怎么可以,她以后还要和小圣蝎相处的,万一小圣蝎这一伤心之下以后不和她好好配合可就太不好了,而且若真如那白面小男人所说,小圣蝎守了她一夜的话,她刚从所说的话真的很对不起小圣蝎,小圣蝎既然的她的话,就绝不会伤到她的
烛渊听到龙誉软软道歉的话,笑意有些深,小圣蝎?真是别致的称呼
“阿妹,红雪活了不知比你多了多少十年,你居然自称‘阿姐’,真是可爱”烛渊笑着将撑着脑袋的手放了下来,与另一只手一齐搭到了床上,撑着身子往龙誉的脸凑近一分,轻轻吐着气,“阿妹既然都承诺了红雪要犒劳她,我可是也守了阿妹整整一夜,一夜未眠,阿妹有没有打算也犒劳我?”
烛渊的脸很近很近,近到龙誉可以看得见他长长睫毛上扑闪着薄薄盈亮的晨光,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却又漂亮至极,有微凉的晨风拂过,他身上缀着的数十小小银铃铛奏出悦耳的乐章,龙誉不禁想到了她方才的那个梦,那个梦里,她是急不可耐地想要靠近他,再靠近一分
龙誉突然觉得很羞耻,她明明那么讨厌这个白面小男人,梦中居然还那么地想要靠近他!
这么想着,龙誉的双颊爬上了浅浅的红晕,本就不好的脾气现在是又恼又羞,加之听到烛渊说昨儿守了她一夜,一时竟是不知要说些什么,不由将眼光瞥向别处,却突然发现,她不是被区别对待地仍在外面,而是被安置在屋子里的,这屋子不是她前些日子都住着的小屋,而是药王谷毒谷里的单层吊脚楼
她来取毒药的时候清楚地记得这些屋楼里的摆置,十数间屋楼里的摆置均是一致的,所以她记得,只是如今她所在的屋楼,则是没有顶盖!
可,却并非原本没有顶盖,而是屋楼的上半截,被削掉了!
切口倾斜齐整,本将使得整间屋楼自窗户以上的上半部分齐齐往一个方向倾斜,然而此刻被切掉的屋楼上部却是翻倒在在,将屋楼的下半部分全全曝露在苍穹之下
这种是狠厉的气劲所造出的景象,龙誉见过,也记得,那是她还在树顶村落的最后一夜,也是由眼前这个小男人造出的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使得他这般?
“怎么?阿妹不信我么?”烛渊将蹲着的身子站直,拖了身后的椅子在床边坐下,神情有些哀怨,“难道在阿妹心里,一句也不可信么?”
龙誉这才注意到烛渊眼睛下方的浅浅乌青,不明显,不细看倒还是不会注意到,应该是一夜未歇留下的痕迹
片刻的沉默,龙誉才定定看着斜倚在椅子上的烛渊,看着他那双颊上因为浅笑而显出的小小梨涡,心下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轻轻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记浅浅的微笑,“谢谢好阿哥了”
龙誉的这浅浅一笑不同烛渊所见过的她的所有笑颜,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装镊样,虽然仍带着些许的不情愿,却看得出是发自内心的,新月般的眉,澄澈的双眸向上弯出与眉毛一般的弧度,素齿朱唇,晨曦柔软,一个清丽美好的女子涅,跃然而出
烛渊眼眸微眯,搭在椅把上的手轻轻一颤,眸光深深
龙誉清楚得很,武演场上,她的蝶乱舞没有生发出原有的威力,她 ... [,]
(已面临着成为刀下亡魂的真正危险时,是他救了她
那时那刻,紫雾包拢中,就在她心底喊出“阿哥,救我”的时候,一半是抱着对生的期望,一半是她想知道他的那句“阿妹与我,其实是真的可以心有灵犀”是否是真的,因为那一刻,她的心猛烈地跳动着,那心跳快得好似不是她自己,心底似乎总有一个呐喊之声,催促着她向他呼喊
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的,因为也是在那一刻,她似乎感受到了他心底的想法,有些紧张以及——
绝不允许她死掉
------题外话------
哦呵呵~姑娘们是喜欢暴躁的阿妹还是喜欢变态的阿哥呢~?
049、我该拿你怎么样呢?(二更)
( 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就这么死了的
果然,如她所料,紫雾之中,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尽是杀意和狠厉的气息如利刃一般将浓浓的紫雾切割开,准确无误地直取三名男子的咽喉
她清楚的看见,三名男子的咽喉似乎被极细的丝线洞穿,一点猩红在他们咽喉处扩散,迅速变成暗紫色,扩散至全身,将他们的生命瞬间吞噬!
紫雾慢慢散去,三名男子砰然倒地
龙誉失去意识前的一刻是面对烛渊站着的,那一刻她满是血点子的朦胧视线里,心底却是笑了,有些震惊,有些得意,又有些满足
她最后想着的是,原来他说的心有灵犀是真的,那么,她若死了,他就会为她“殉情”,可能也是真的
“阿妹心底是真的想要谢我么?”烛渊眼眸微眯,眼神至始至终都汪在龙誉的脸上
“好阿哥不是能读懂我心底的想法么?”龙誉浅浅笑着,毫不避讳地迎着烛渊的眼神,“那阿哥自然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过好阿哥舍得出手救我,是不是好阿哥不想为我殉情?”
烛渊笑得有些深邃,习惯性地将手肘抵在椅把上,用手撑着下巴,轻轻吐着气:“阿妹不是和我心心相连了么,为何还要问我呢?”
烛渊说完,侧身坐到了床沿上,并不轻柔地拿起龙誉的手,让她的手心贴着自己的心口,道:“阿妹自己来感受感受”
龙誉浑身带伤,被烛渊这么一扯手腕,只觉浑身的伤口都在叫嚣,脑袋也跟着他这么一扯陡然往前一挪,脑子里顿时一片昏天暗地,视线竟有些微微的模糊起来
烛渊的手心附在龙誉的手背上,龙誉的手因着晨间的湿意有些凉,然而烛渊手心的温度却是滚烫的,龙誉的手在碰到烛渊的心口时,也是灼热感透过他的衣衫灌到了她的掌心
然而,龙誉竟清楚地感受到了心底深处的想法
我不想死,我也绝不会死——这是龙誉从他心口滚烫的温度得到的唯一感觉
一瞬间,她不是震惊于自己此刻为何能这么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内心,而是震惊于他的心底的那种情感,他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是圣山的神明,一身足可以称为出神入化的本事与功夫,根本没有人能伤得到他分毫,他心底竟然有这样的情感?
烛渊看着龙誉微微震惊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慢慢变冷,突然将自己的手一松,龙誉的手便无力地落到她自己身上,打到她肚腹上的伤口,又是疼得她一阵呲牙咧嘴
“如何?阿妹感受到了什么?”烛渊将两只手分别撑到龙誉的身体两侧,俯身盯着她,“不过阿妹的眼神,已经清楚地告诉了我,不过阿妹还想不想感受到更多?”
因为倾身的关系,原本搭在烛渊肩上的发丝滑落到龙誉的脖子上,因着烛渊救过她一命的缘故,龙誉没有恶语相加,更因为她刚才感受到的烛渊内心深处的想法,现下她紧盯着他的眼眸,似乎如他所言,她竟想知道得更多
烛渊勾唇一笑,低头,覆上了龙誉微微干涸的唇瓣
与此同时,一股浓浓的恨意透过烛渊的唇传到龙誉的四肢百含让龙誉的瞳孔一瞬间放大,而后眉心紧紧皱起,没有再恶狠狠地咬上烛渊的嘴,而是任他的唇不轻不重地压在他的唇上
他没有撬开她的牙关,也没有用舌尖轻舔她,就这么不轻不重地压着她的唇,龙誉知道,他只是在向她传递他内心更深的感受
她不知道他为何要让她感受他内心所想,但是她被他内心那浓浓的恨意震惊了
那种恨意无法言说,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随时会把人吞噬,而后,万劫不复
他心底的这种恨意,似乎很久很久了,十年?二十年?还是更久?
在她眼里,从来知道挂着虚伪笑意的他不知爱恨,不知情仇,视人命如蝼蚁,无情无感,怎么会有这么随时会将人吞噬的恨意?
突然之间,龙誉还想知道得更多,然而烛渊却慢慢离开了她的唇,又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样?阿妹?你感受到了什么?”烛渊抬起左手,轻轻撩开黏在龙誉额上的一缕发丝,温柔的声音里带着一抹冷意
“为何要让我感受这些?”龙誉没有笑,只是睁着澄澈漂亮的眼睛看着烛渊,看得极为认真,她再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远远不是她所想的那般
而她,究竟为何这般奇怪,竟能读到他的内心
烛渊欣赏着龙誉漂亮的眼眸,澄澈得他能清楚地看见自己在她眸中的影像,不由得伸出手去轻轻摩挲她的眼睛,答非所问道:“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简直和你阿娘的一模一样”
龙誉的身体顿时有些紧绷,他每每一提到她的阿娘,她总会觉得不安,今次也一样,尤其在感受到他深深的恨意之后,心下更觉不甘
“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龙誉任由烛渊暧昧地摩挲着她的眼睛,盯着他,问道,“你身上背负了什么,为何要我来与你一起背负?”
就算所有的疑问她都不明白,可方才体会到他内心恨意的一瞬之间,她清楚地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心中的恨,要她来与他一起承受,一起背负
“阿妹今日真是聪明,问得也真是好”烛渊的眼里有赞赏之意,笑得温和,在晨曦的映照下显得很是迷人,“我若不找阿妹来与我一起背负,我要找谁呢?”
烛渊收回了自己的手,慢慢站起身,在屋子里慢慢踱着步,轻悠悠道:“好阿妹,我可是找了你二十年,你阿娘可是把你藏了二十年,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说,我不找你一起背负,我还能找谁呢?”
烛渊说得很慢,很轻,伴着轻轻的冷笑,冷得透骨的笑
“找了我二十年?”龙誉紧紧拧着眉心,二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何要找他?遇到他之前,她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他,他又怎么会找她?
“不信么?是觉得太久?还是觉得你根本不认识我,为何会找你?”烛渊背对着龙誉,轻笑着反问
“我只是觉得不可能”沉吟片刻,龙誉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有什么值得一个人去找寻另一个人二十年之久,二十年间没有丝毫音讯,却仍坚持不懈地寻找?不可能,总之她认为不可能,他把她带到圣山,不过是要惩罚她盗了教中的圣药,不过中途出了岔子,她被圣蝎认定了而已
“哦?阿妹认为不可能么?”烛渊依旧背对着龙誉,声音冰冰冷冷,“那我与阿妹的心有灵犀,阿妹又是作何解释?”
“因为这二十年来,我知道你定在某一处活得好好的,所以我从没有间断过找你,可是你阿娘把你藏得太好”烛渊说着,慢慢转过身,再次面对龙誉,慢慢向她走近,嘴角勾着冷笑,声音冷得不能再冷,“如今,我可是好不容易把你找到,阿妹你说, ... [,]
(我找你找得那么辛苦,如今找到你了,我该拿你怎么样呢?”
龙誉却是紧紧盯着烛渊的左眼,一股寒意在心底腾升
因为烛渊那墨黑的左眸,此刻已是腥腥的血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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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昨夜大人可是怕疼着你(一更)
( 烛渊的左眸猩红如血池,燃烧着,翻滚着
龙誉想到了叠嶂林里的那一晚,他的左眼也是这样红得似血,就像是翻腾不息的恨意
“呵呵,阿妹,觉得我的眼睛好看么?”烛渊蹲下身,靠近龙誉,让龙誉能够瞧得清楚,“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龙誉只是看着他的左眼,沉默不语
她突然想起了流传在苗疆的一则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黝黑如乌泽大地的孩子出生了,却在一生下来就被所有人厌弃,因为他出生的时候,村寨无缘无故死了许多牲畜,接着又是无缘无故死了许多人,以后的每一年,村寨中总会有人无缘无故死亡
孩子五岁时,村中巫姑占卜的卦象显示,此孩子是百年一遇的灾星,会给村寨带来灭顶之灾,唯有将他用火烧死,才能结束这灾难,于是孩子被扔进了火堆里,却在那一刻,孩子化身成魔
于是,村寨的灭顶之灾是真正的到来了,化身成魔的孩子一夜之间将村寨血洗了,无论是刚出生的婴孩,还是奄奄一息的老妪,无一幸免
然而,却也在天亮之时,化魔的孩子也在晨光中死去了,灰飞烟灭
她小时候喜欢缠着阿娘给她说这个故事,她觉得那个孩子很可怜,而在阿娘口中的那个孩子,就是有着一双红色的眼睛
是他心中的恐惧与恨意,让妖魔吞噬了他,最后与他所爱的村寨同归于粳真正化作了黝黑的尘泥,落入乌泽的大地,却铺就了我们脚下所踩的苗疆之地,长出了青绿可爱的禾苗,会哗啦啦歌唱的森林……
她总会想,其实那个孩子是爱着他所在的村寨,爱着苗疆的吧,不然为何会选择同归于尽这种决绝而又惨烈的方式来复仇
如今她看着烛渊的如火一般燃烧的左眼,似乎看到了那个被所有人遗弃而化身成魔的孩子,他心中那刻骨铭心的恨意,会不会也如那个传说一样,将他吞噬,然后杀戮大起?
“阿妹这么安静,让我真不习惯”片刻的沉默,烛渊左眸中的血色慢慢褪下,只听他恢复了旬日里的浅浅笑声,慢慢站起了身,“还是活蹦乱跳得像只小野猫一样的阿妹比较讨我喜欢”
烛渊说完,转身欲走,却在抬脚离开的刹那,被龙誉从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烛渊眼眸微眯,眸光明灭不定,微微侧回头看着龙誉,他的情绪刚刚大幅波动,现在读不到龙誉内心所想,也因为他身体里一夜都未能褪尽的灼热感,使得他对她的感觉更弱
只见龙誉眉心紧紧蹙着,脸色泛白,额上又有细汗沁出,身子往外挪了些位置,可见她这一拉他,抽动她全身的伤口有多疼
龙誉眼里除了痛楚之色外,还有震惊之色,而后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再一次扯动身上的伤口,疼得她一阵呲牙咧嘴
她竟然……竟然伸手去拉他?方才她脑子里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竟不由自主地伸出了手?
好可耻!就像她不舍得他离开一样!
然而这一次,烛渊难得地没有说出温柔的玩笑话,只是眸光沉沉地看着自己的手腕,扭头,离开
烛渊一回头,就看着曳苍站在门口有些贼兮兮地笑着,手里拿着两碗药,见烛渊走来,捧起一碗,将另一碗交给身后的哥叶亦,转身随烛渊出了去
因着龙誉昨夜里出了一身的汗,哥叶亦和逻翁娅便替她将身上的已经被汗渍沁黄的棉布条解下来,给她重新擦洗了身子和伤口,敷上新捣好的药泥,再给她重新缠上干净的棉布条
身不由己的感觉让龙誉很不自在,心里也有些烦躁,便一直闷着不说话,本想想些事情,奈何身上的伤无时无刻不在痛着,让她根本没法认真想事情,心里的烦躁就更甚
哥叶亦在个龙誉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逻翁娅出去了一会儿,再进来时,哥叶亦正在将龙誉身上的棉布条打上最后一个结儿,一边让龙誉喝着曳苍拿来的药汁,一边跟她说,待会儿要将她换见屋楼,这儿屋顶坏了,夜里太容易着凉,待会儿让她忍着点疼
说话的时候,有两名教众抬了一个扁平的藤编架子进来,软藤条编成网状,可人长,比肩稍宽,稍长的两侧分别紧紧捆在两根手腕粗细的竹枝上,藤网可容一人躺下,两名教众正一前一后蹲在藤网前后,双手握着竹枝的顶端,逻翁娅从床上拿过一条薄棉毯子,平整地扑到了藤网上,而后与哥叶亦一起将她从床上移到了藤网上
龙誉本是侧躺在床上,身后抵着高高的棉毯子,为防她想要平着身子而压着她背部的伤,她不是忍不了疼,然当身体被哥叶亦与逻翁娅搬动的时候,那种伤口被抽拉的疼痛还是排山倒海地袭来,也由于这一动,她陡觉眼前一片黑暗,脑袋疼得厉害,还带着抗拒不了的昏沉
令人反感的感觉,她活了二十年从没觉得这么难受过,苍穹明亮的光很是刺眼,竟让她有种晕眩的感觉
龙誉被抬到了相邻的一间屋楼,哥叶亦与逻翁娅将她移到竹床上后便离开了,接着是一脸笑意的曳苍走了进来
龙誉见过曳苍的次数称不上多,但是她每一次见到他,似乎他都是笑着的,那笑容很友好,像是他不知伤心为何物一般
因着龙誉的要求,不愿再躺在床上,因而此刻她是坐在床沿上的,右臂因为肩上的伤而无力地搭在腿上,左臂在尝试着轻抬轻放,奈何她背上的上正好靠近她的左肩,使得她每一次抬放手臂都会牵动背上的伤,疼得让她咬住了下唇
“哎哎哎,小姑娘,你是要你背上的伤永远都好不了吗?”曳苍本是一脸笑意地走进来,一看到龙誉在摆弄自己的左臂,不由得用拿在手上把玩的一根小竹条按在了龙誉的手背上,将她的手压在床上,训斥道,“熊孩子,少会儿不动能让你缺胳膊短腿吗?”
龙誉看着压在自己手背上的细小竹条,眸光忽然一敛,变得有些深邃
那本是一支韧度极为柔软的竹条,然而此时此刻压在她手上却像一根粗大的木棍,竹条的另一端,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握着它,若非深厚的内力,绝对不可能将一根不及筷子粗的竹条使用得如手腕粗的木棍一般的压感
这圣山上的每一个人,可都真是深藏不露
“小曳苍,也让你来试试这怎么都不能动的滋味,你就知道了”龙誉撇撇嘴,她活了二十年,除了睡着的时候,胳膊和腿还没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一身伤不能动的感觉真是很容易让她烦躁
一声“小曳苍”让曳苍眉毛猛地抖了抖,却不闹不怒地拖了一张椅子过来,坐了上去,收回了压在龙誉手背上的小竹条,笑眯眯道:“小姑娘,我的这把年纪,当你哥哥都嫌老了,加个小字,实在让人羞臊得很”
“不过证明我还是年轻得很的,年轻多好,对吧,小姑娘?”曳苍自顾自笑嘻嘻道,就算看到了龙誉眼底的嫌弃也毫不在意,而后立刻转移了话题,“啊 ... [,]
(,险些忘了我要说的正经事,来来来,话题扭回来”
龙誉看着自言自语的曳苍,想着真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小姑娘,你今年是二十吧?”曳苍将龙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一脸的好奇,“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二十年是怎么活过来的?”
“什么都吃活过来的”龙誉想也没想便回答道,阿娘平日里几乎对她不管不理,险些就是让她自生自灭了,除了偶尔给她烧一顿饭和每年给她裁一件新衣之外就几乎没多管她什么了,她是在茂密的林子里上蹿下跳活过来的
不过虽然如此,她还是极爱阿娘的,也极听阿娘的话,所以她二十年来都只是养蛊未曾用过蛊,谁却知,一用蛊,她和阿娘的日子就全变了
“……”曳苍有些无奈地扶额,这小姑娘的想法,真是特别,“小姑娘,我的意思是,你二十年来就没生过一场部或者受过什么伤?”
龙誉听到曳苍的话,很是自豪地昂了昂头,很是得意道:“怎么着,无灾无难无病无疾健壮生长你很羡慕是不是?”
“……”曳苍看着一脸自豪的龙誉,心里想着大人究竟是怎么忍受这个熊孩子的,看着她一身的棉布条,道,“那小姑娘,你受伤之后没多久就高热不退,是什么感觉?”
这是个彪悍到了什么程度的熊孩子,这世上大约除了大人有这么诡异的身体之外,就只有这个熊孩子了?
“高热不退?我?”龙誉有些不相信曳苍的话,挑了挑眉,“我除了这一身伤,我还有什么毛部”
她身体好得很,就算是一身伤,过不了几天她仍旧能活蹦乱跳
“难道小姑娘没觉得自己的身子此时有些虚脯脑袋也有些轻飘飘,晕眩的?”瞧着朵西姑娘一个温温静静的姑娘,怎么养出这么个熊孩子,“昏迷了整整一夜,忽冷忽热的,险些没烧死自己”
龙誉经曳苍这么一说,才觉得身体确实如他所说的一般,她本以为那种令她毛躁的感觉是身上的伤口扯痛导致的,没想到竟是她发了高热
“我昏迷了整整一夜?”龙誉不禁蹙起了眉,这是在她身上从没有过的情况,她没体会过昏迷的感觉,觉着不过是自己睡了一个很长很长又很难醒来的梦而已
突然她又想到了梦中听到的银铃声,想到方才接触到烛渊手指时他那灼热的温度,不由接着问道:“你们大人,是不是身体也……不适?”
她虽然不喜那个白面小男人,但是武演场上他不动声色地救了她是不争的事实,她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虽然这称不上义,但恩的的确确是有的,不过一句关心的话而已,她是不会吝啬的
“这个啊……”曳苍用小竹条一下一下轻打在自己的掌心,故意将尾音拉得老长,意味深长道,“说到底,小姑娘要好好感谢大人才是,若不是大人,只怕你昨日便死在武演场上了,若不是大人昨夜守了你一夜,只怕你都要被你体内的温度烧死了”
“不过小姑娘,大人,可也是你的大人,这个要记住了,这儿是圣山,规矩还是多得很的”
“小姑娘这是在的大人吗?我刚刚可是瞧见你抓着大人的手腕不想松手了”曳苍突然嘿嘿一笑,一副“我明白了”的表情,一边自椅子上站起身,一边道,“这个小姑娘你就不用的了,大人不会离开的,至少在你身上的不适感消褪之前不会离开”
曳苍说完,看到龙誉一脸的烦躁与不可置信,笑着转身离开,正要踏出门口,回过头又补充一句:“昨夜大人可是怕疼着你,才没在昨夜将你换到这间屋子来的”
说罢,曳苍再次拔起脚步,离开了
曳苍忽而又想起了昨夜的那一幕,大人那卷带着狠烈杀意的丝刃只差一寸便劈到了那个小女娃娃的身上,突然刃锋一转,生生将屋楼的上部给劈了开来,再一反手,那被削下来的屋楼上半部轰然落到了屋外
愤怒中的大人是谁也不能惹的,包括跟随了大人三十多年的他与布诺
屋楼内的龙誉很是安静沉默,脑子里回旋着曳苍的话
她昏睡了一夜,他便守了她一夜?
就是阿娘,都没这么待过她
她不会愚蠢到认为他是真正地在乎她关心她
他究竟,想用她来达到什么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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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1、我也怕着呢(二更)
( 六月的太阳很是热情,毫不吝啬地向大地倾洒灼热的光,空气里弥漫着闷热,蝉鸣连连
龙誉忍着全身的痛,咬着牙,费力地挪动脚步,往屋外走去
因着腿上的几处砍伤,龙誉可谓艰难地才挪到了屋外,用尚还算能用的左臂贴着屋墙,让身子与屋墙形成一个直角,就这么借着屋墙的支撑感休息
几乎是使不上一点力气的身体让龙誉烦躁至极,烦躁地想要握拳揍打在什么东西上发泄一番,却是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使得她的眼光变得越来越冷,最后愤怒地咬牙,猛地抬起一脚,狠狠地踢翻了放在门前的一只小陶瓮,而后疼得呲牙咧嘴地咬住了自己的左手
该死!可恶!她要变强,变强,变得更强!
此时此刻的龙誉,让她第一次深深切切地觉得,她像个弱者,所以她将自己已然狂躁得就要破口而出的愤怒用左手堵回了咽喉
只有弱者才会痛呼呻吟,所以她要将所有的疼痛都吞回肚子里
龙誉抬起左手,伸直,用手心对着蓝色苍穹中的日轮,透过张开的五指感受灼热的阳光,身体里有一股难以掌控的热流在肆意窜流,让她脑子里的晕眩愈来愈甚
蚩尤神殿临山而建,神殿后方是一片繁茂的林子,林子深处一条溪流沿着陡峭的山石自山顶蜿蜒而下,在即将到达对面的地方形成一帘两人高的小瀑,所以没有高帘飞瀑那样轰隆隆的声响,而是潺潺的水流声,轻轻的刷刷声
烛渊将自己置身与小瀑之下,让下冲的水流将他整个人淹没,以此驱散他体内层起不穷的热度,曳苍手里捧着一只盛着药汁的陶碗,站在溪流旁看着他
烛渊微微闭着眼,对一直站在一旁的曳苍仿佛视而不见,忽而抬起手,轻轻抬眸,眼神透过头顶不断扑刷的水帘看向曳苍手中的陶碗,手腕微微一动,一滴水珠便往曳苍飞去,“叮”的一声打到碗壁,陶碗碎裂,浓黑的药汁泼了一地,与石缝中的水混到一起,一同流入了溪流中
曳苍轻轻叹了口气,躬身将碎在地上的陶碗拾起,而后对着烛渊单膝跪下
许久,烛渊才冲水帘中慢慢游出,走上岸,拿起扔在一旁的衣衫披到了身上,这才睨了曳苍一眼,淡淡道:“起来,曳苍”
“大人,你这是在逃避”曳苍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烛渊,大胆道
“逃避……说得好”树影摇曳,灼热的阳光照在层层叠叠的枝叶上,落到地上只剩下清爽的斑驳,烛渊抬头望着头顶光影疏漏的繁茂枝叶,轻轻一笑,“我倒是真的想逃避,呵……”
“大人不肯喝药,又离开那小女娃娃身边回到蚩尤神殿来,大人这算是在折磨自己吗?”曳苍干脆将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去,大人若发怒,要罚便罚吧
“到她身边?”烛渊低下头,看着曳苍,眼神冷极,转动着自己手指上的指环,冷声道,“昨夜你可是瞧得清楚的,我这手指若是再往下一分,她如今就已是身首异处了,我知道你们怕这样的事发生,而我,也怕着呢”
“大人……”曳苍想说什么,却被烛渊打断
“折磨自己么?”烛渊轻轻冷笑着,“或许这样更能让我心底的恨更清晰”
曳苍不再说话,四周唯余水声和蝉鸣
“那些已经没用了的东西,派人送到中原去,想到他们气急败坏的涅,我就觉得欣喜”末了,烛渊补充一句,往神殿走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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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新鲜的食物
( 灵蛇殿
沙耶娜坐在面向殿口而砌的石椅上,并拢的双腿上盘着手臂大小的青蛇,双肩上缠绕着与青蛇同等大小的白蛇,此刻白蛇正吐着红红的信子轻舔着她的脸颊,青蛇则是张着嘴,任沙耶娜用手指摩挲它尖利的毒牙,很是享受的涅
白蛇似乎是因为看到青蛇这么享受的涅嫉妒了,在沙耶娜肩上频频挪移着自己的身体,大张开嘴,似乎在对沙耶娜说她也想要主人的疼爱一般,沙耶娜轻轻一笑,爱昵地轻轻拍了拍白蛇的头,像哄孩子般哄道:“红绫乖孩子,再稍等一会儿,画里就会把你们的食物带来了”
白蛇这才安静下来,顺着沙耶娜的肩上爬过她的前胸,与青蛇缠到了一起,相互交缠着信子,沙耶娜轻轻抚摸着他们的背部
“圣使大人,食物带来了,还是新鲜的呢,今日刚抓到的,还没有送到过水钧大人那儿的”稍倾,画里从殿口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两名惊恐万状的中原男子,两人的脖子上均缠着一条小花蛇,小小红信子对着男子的脖子一吞一吐,吓得两人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身上无须任何束缚,却让他们不敢有丝毫反抗,就这么乖乖地跟在画里身后,听到画里所说的“食物”一词,身体均不由得猛地一抖
其中一名男子见到沙耶娜腿上相互交缠的青蛇与白蛇时,顿时吓得双腿一软,瘫跪在地上,另一名男子狠狠咽了口唾沫,双腿瑟瑟发颤,却还是站着,画里抬起一脚便狠狠踢中他的膝弯,迫使他不得不向沙耶娜跪下
“画里,不过是食物而已,何必认真”沙耶娜浅笑着捏了捏白蛇的嘴,那温和的眉眼如美丽的花儿,让恐惧中的两人为之失神,怔怔地盯着沙耶娜漂亮的脸蛋,雪白的脖颈,忍不住再次咽了口唾沫
画里看着两人猥琐的涅,顿时怒了,抬起脚狠狠在两人身上来回踹,怒骂道:“中原狗,没一个好东西!”
沙耶娜没有再出言阻止画里,却也不怒,而是轻轻点了点青蛇和白蛇的脑袋,温柔道:“好孩子,饿了吧,食物就在眼前,去吧”
画里听到沙耶娜的话,收回了脚,将手伸到两人的脖子前,两条小花蛇便离开了男子的脖子,窜到了她的手上,画里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的两人,鄙夷道:“能成为灵蛇大人的食物,你们该觉得荣幸才是”
狂妄自大的中原人,有胆子闯到苗疆,闯到圣山地界,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
画里从两人身前退开,两名男子便看到交缠的青蛇与白蛇慢慢冲沙耶娜的腿上爬了下来,交缠着身体长着血盆大口慢慢向他们蠕动而来,闪着光的毒牙,血红的信子,吓得两人频频往后退,一边退,一边打颤道:“不,不要……不要过来!”
两人惊恐万状地连话都说不清,只觉那血盆大口下一刻会将他们整个吞入腹中,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得到他们竟会落得个给蛇做盘中餐的下超但他们却清楚地知道,他们落入了五毒教的手中,定会是死路一条,但是没想过会是给蛇当食物
只见白蛇突然与青蛇分开,往前一窜便稳稳缠上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如手臂粗细的身体用力勒住男子的脖子,还不等男子从惊骇中反应过来,白蛇满是毒液的尖牙便对准男子的右眼,用力咬了下去!
“啊——!”男子爆发出撕心裂肺地喊叫声,不过片刻,他的整张脸便已血肉模糊,人昏死了过去
另一人看着这一幕,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一般,身下一热,竟是吓得尿了出来,却是鼓足勇气猛地站起身,转身就要逃!
可他还没跑出一步,便被画里一脚踢到肚腹上,将他整个人踹翻,而后一脚重重踩在他的胸口上!
画里看着男子身下那一滩尿水,厌恶至极,深深鄙夷道:“中原孬货,死到临头还想逃?”
画里说罢,脚下更用力,踩得脚下男子体内血液翻腾,而后朝青蛇垂首,恭敬道:“红丝大人,您请享用”
青蛇才慢悠悠地朝男子挪移过来,男子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见青蛇慢慢张开大口,只听男子惨烈的一声喊叫,他的心口,一个血淋淋的凹槽,青蛇将男子心口撕开的皮肉吞入腹中,开始慢慢享用这美味的食物
沙耶娜静坐在石椅上,对回荡在殿内的嘶嚎声充耳不闻,而是微微轻阖着眼,让人读不到她心中所想
画里站在一旁,欣赏着这鲜血淋漓的一幕,只见那鲜活的人渐渐全身都被青蛇与白蛇啃噬得血肉模糊,呼吸仍在,却已无力出声,一阵阵痉挛,只能无声地承受着无以言说的折磨,直至断气,剩下一副残破不堪的血骨
青蛇与白蛇享用完美食之后,身体鼓胀,也全删粘满了人血,一齐滑到了大殿中央的池子,在水中来回游动,交缠着,将身体洗净
画里唤了人来将血肉模糊的两具尸骨抬了出去,再命人清整了殿中的血污,最后画里在殿内墙上悬挂的铜炉里分别放进一把干艾草,随后便有淡淡的艾草香驱弥了血的腥味
青蛇与白蛇洗净身体后又爬到了沙耶娜身上,交缠着身体一起缠到了沙耶娜腰上,吐着信子轻舔着沙耶娜逗弄着他们的手指
“画里,你觉得那个新来的妹子如何?”沙耶娜一边逗弄着青蛇与白蛇,一边向画里问道,神色有些关心的味道,“受了那么重的伤,不知现在如何了”
“我问过哥叶亦阿姐了,道是她夜里情况似乎不太好,不过曳苍大人去瞧了,祭司大人也去瞧了,当是无事的”画里拧了拧眉,又接着道,“她虽说是新入教,但是我瞧她一身功夫挺好,毒术也很是了得,虽然我和她还无甚接触,但听逻翁娅阿姐说,她人挺好”
说到最后,画里笑了笑,“圣使大人您下次再去瞧她时,带上我如何,听其他阿姐都说得她挺好的,我也想和她认识认识”
“孩子心性”沙耶娜看着堪堪十七年纪的画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下次我叫上你,上次也不知是谁说这么待她有些抬举了别人呢?”
“嘿嘿,大人您知道,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值得尊重的,我瞧着她本事顶好,圣蝎红雪大人应该会认可她的,而且圣蝎使一位空缺了那么久,若是有了新的圣蝎使,该是圣山的一件大喜事的”画里像是一打开了话匣子就停不下来了一般,念念叨叨地说着,笑着
沙耶娜也由着她叨叨,浅笑听着,轻抚着青蛇身体的手却忽然用力,掐住了青蛇的身体
浑身都是阳光的孩子,可真是遭人喜爱呢,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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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3、是陪着我一辈子(一更)
( 龙誉在之后的几天没再见过烛渊,倒是红雪一直呆在她身边,龙誉不由得在心底鄙夷曳苍,说假话的骗子
不过他不出现才好,不然她定会被他气得伤上加伤
大概是没有那三位不同寻常的圣使的“蹂躏”,龙誉身上的伤好得很慢,也没有听到关于第三层试炼何时开始的命令,龙誉倒也乐得悠闲地养伤,虽然还是天天被这仍然疲软无力的身体弄得无比烦躁,却也只能强忍着
毒谷内除了龙誉,就只有值守的教徒,但是那些教徒都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像石雕一般,从不会与龙誉交谈一句话,只会警告她哪儿不能去,哪儿不能随便乱碰乱摸,龙誉只觉得身在毒谷哪儿也不能去什么也不能摸很是气人,干脆就呆在自己所在的屋楼哪儿也不去,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如此她更觉烦躁了,没人同她说话,这让一向话唠的她很是难熬,每日只有一位使女来为她送吃的,顺便为她换药,于是她便拼命抓紧利用这个时间,将自己憋了一天的话以最快速度地倒出来,可是使女在屋楼里汪的时间并不长,能有人与她说话的时间也就那么点
于是一向蹦跳得像猴子一样的龙誉像是蔫了一般,成天睡够了就拖着浑身使不上力的身子软趴趴地伏在桌子上,对着红雪开始了她的自言自语,反正她一身是伤的身体哪儿也去不得
她的身子一向健壮,连阿娘都说她的身子健壮如牛,想叫她的身体难受一番都是件难事,以前她也不是没受过伤,但是从没有如现在一般的情况,脑子一直是有些晕晕眩的,身体也是一直发着微热,竟是褪也褪不了,而且自试炼之后已是五日了,本早该结痂的伤口竟还在淌血,每一次使女阿姐帮她换药的时候她都看得清楚,她问了,使女阿姐们均无法解释,而那被教中人尊为“巫医”的曳苍自那日开始也是再没有出现了,竟是让她想问也不知道问谁了
龙誉愈想愈觉得烦躁,干脆不想了,反正她相信那个白面小男人不会让她死,定会将她身上的伤弄好的,身体里的微热届时再一起去掉就行了,想得太多头疼,她就一颗脑袋,可要好好保护,便什么都不想了,为减轻自己心中的烦躁,她就暂且把红雪当做交谈对象,反正这儿没人搭理她,不会有人将她当傻子看
这几天下来,她反倒觉得红雪比这圣山上的许多人都要像个人,有血有肉的,知道关心她,肯听她叨叨,只可惜了不会说话
“小圣蝎,你说你就这么巴掌点大的小蝎子,竟然会是圣教的圣蝎?”龙誉将两只手叠在一起,搁在桌上,将脑袋斜搭在手臂上,看着桌子正中的红雪,自言自语道,“那日那个白面小男人说什么来着?说你活了好几十年了?具体是多少十年?”
几日相处,红雪总是喜欢爬到龙誉肩头,起初龙誉见到她还会十分地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那尾蛰就取了她的小命,后来才发现红雪对她没有任何恶意,而且不仅没有恶意,还有浓浓的好感,她便也就无所顾忌了,不管红雪是否听得懂她的话,也不管什么有的没的,每日就揪着红雪听她念叨
而红雪不管怎么听她叨叨似乎都不会恼,于是龙誉便是口无遮拦了,红雪只是安静地呆在桌面上,听她念叨,偶尔在桌子上转个圈,完全抛开了圣蝎的气场
“小圣蝎,你是雌的吧?哎,要是哪个女人活到你这年纪,定是满脸的褶子了,看看你,还是细皮嫩肉的”龙誉在碎碎念,因着身体不爽的原因使得她没有听到屋外有异样,那是极轻极轻的笑声,似乎是在笑她居然把细皮嫩肉这种词用在了一只蝎子身上
“还有你那浑身散发着怪异的大祭司,虽然已经肯定了他是个人,但不会是和你一样活了好几十年的老人家了吧?”龙誉的脸突然皱到一起,一副鄙夷嫌弃又恶心的涅,“呸呸呸,我还叫他阿哥,我看叫大爷爷都行了”
“不过说归这么说,他确实救了我,但是我依然讨厌他,很想在他那张小白脸上挠几条道道,让他以后再也笑不起来”
“还有艾我总觉得那日他身体的温度有些怪,受伤的是我,为何他的身子也会不适?”
“我这心口这些日子也是怪得很,总会有种不属于自己的感觉,就像是——中蛊了一般”龙誉拧着眉,“可是照我对蛊虫的了解,却又读不懂这种感觉究竟是不是中蛊,若是能见到阿娘就好了,阿娘定会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的”
说着说着,龙誉的语气突然变得忧郁,“也不知道阿娘身在何处,现在怎么样了……”
龙誉说完这句,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不再看桌上的红雪,将额头压在了手臂之上,将脸埋下,未有梳起的长发滑过肩头,垂在脸颊两侧,将她整张脸都遮挡在长发之中
桌上的红雪不知何时已经跳到了地面上,此刻正爬出屋门,片刻之后又折返回来,爬回了桌上,冲着龙誉摇着尾巴,奈何龙誉还保持着将脸埋下的涅,看不到她此刻的反应,于是红雪爬到了她的手背上,在她的手背上转着圈儿
手背上的异样使得龙誉抬起了头,因着额头在手臂上压得太久,此刻她的额心有一大片的红,眼睛有些涩,看着手背上不安静的红雪,问道:“小圣蝎你这是干什么?”
相处几日,红雪除了第一日爬到龙誉肩头之外便没再往她身体上爬,现下不仅爬到她手背上,还这么不安静,“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
红雪用头部顶了顶龙誉的手背,而后跳下了桌子,往屋外爬去,龙誉一怔,而后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去追红雪
“小圣蝎,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养了几日的伤,除了右肩和背部严重的伤口还在淌血没能愈合,其他的伤口倒是结痂了,虽然肩上和背上的伤没有愈合,却也不是一动就会全身抽痛了,除了身体莫名发热和虚软,走动已是完全没问题,但是龙誉刚刚在桌上趴得太久了,突然这么一站起来,还是扯到了伤口,牵得她一阵疼,却还是跑到了门边
红雪爬得很快,龙誉跑到门边的时候,她已经到了屋楼下,龙誉本是蹙着眉,忽然眸光一亮,叫住了红雪:“小圣蝎,你是不是要带我去找——”
龙誉的话还没完全问出口,看到红雪在前方瞬间退下来,龙誉还未出口的两个字顿时停在了唇边,只见红雪扭过身子冲她摇了摇尾巴,便又转头往前继续爬去
龙誉心下会意,嘴角勾起了一记开心的笑,加快脚步跑到了红雪旁边,一边跟紧红雪的速度一边躬身向红雪伸出自己的手,红雪昂头一跃,便准确无误地跳到了龙誉的手心,迅速爬到了她的肩头
“小圣蝎,你能带我走得出这药王谷吗?”龙誉想到了那十步一卡的值守教徒,“不过有你在,就算我使不出功夫,我也有的是法子离开药王谷”
红雪轻轻摇了摇尾巴,龙誉改跑为走,慢慢往通往谷外的长长山谷林间道走去
“跺……跺……”一株繁茂的大树上,夹着热浪的夏风 ... [,]
(袭来,一阵清脆的银铃声响起
烛渊踮脚站在一簇茂盛的叶团上,看着远处慢慢往谷口方向走去的龙誉,轻轻笑了起来
看来眠蛊是真正醒来了
龙誉没想到她离开药王谷这么畅通无阻,站在道路两侧的教众似乎都把她当空气一般视而不见,更别说会上前来拦住她
于是龙誉昂首阔步理直气壮地往谷口走去,好吧,其实她是高看了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子了,实际根本没人看她一眼,心中难免有些挫败感,不过这样却是最好,她到哪儿去也没有管
龙誉与红雪完全走出药王谷之后,烛渊才从树上轻轻落地,一名头上缠着藏青色布巾的中级弟子跑到他跟前,恭敬道:“祭司大人,照您的吩咐,没有阻拦她”
烛渊微微点头,中级弟子便退下了,烛渊也慢慢往谷口走去
龙誉出了药王谷,红雪便从她肩上跳到了地上,在她面前摇尾快速往前,为她引着路,龙誉紧跟她的速度,一边走,一边很是感谢道:“小圣蝎,真是谢谢你,我和阿娘都会感谢你的”
跑在前头的红雪听到龙誉这样的话,似乎很是受用,将尾巴扬得更高,爬得更快了
龙誉注意到红雪带她所经过的地方她似曾来过,似乎是去往那个满是蝎子的雾踪的道路,一想到那结伙成群追在她身后的蝎子,龙誉忽然觉得一身寒,用不着她两次进入这个林子都是带着一身的伤吧?
阿娘在雾踪里?龙誉想到这个问题,眸光不禁冷了几分,在这个满是毒物的林子里,阿娘怎么活?
“小圣蝎,我阿娘在这林子里?”龙誉将眉心拧得紧紧的,红雪没有理她,也没有停下,而是径直往前,龙誉让自己保持平静,圣蝎既然是蝎王,那么她跟着她进入雾踪应该不会再遇到上次那样的情况,而且未见到阿娘之前她也不能对自己方才的想法下结论,一切还是见到阿娘再说吧
若是阿娘受了丝毫伤害,就算与整个圣山为敌,她也要秉持自己的原则,逆我者诛!
白雾弥漫,红雪迅速窜入了白雾之中,龙誉跟了上去
白雾之中,龙誉敏锐地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当是那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蝎子们开始结群出现了,待她的眼睛适应了白雾后,开始慢慢看清周遭的情景,只是她这一看,足以让她震撼得瞠目结舌
只见上次对她紧追不舍的大片黑蝎子就停在她身旁两侧的地上,黑压压地一片几乎让她瞧不见地上野草的青绿,如恭迎帝王一般安静地呆在两侧,将龙誉脚下所要经过的长长道路给空了出来,红雪就在她身前慢慢爬着,像个帝王一般接受她的臣民对她的膜拜
这是龙誉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毒蝎朝拜它们的王的情景,真真是震惊了,她知道寻常毒蝎见了蝎王必须避让,却不知道它们还会结群朝拜
五毒圣教何以能成为苗疆每一个学习蛊毒的人都向往的地方,她算是真真见识到了,不仅见到毒蝎结伙成群出现的奇观,还见到了朝拜蝎王之景,还有那几乎能与无心岭比肩的毒谷,那傀儡蛊术……
龙誉稳了稳震惊的心绪,继续跟着红雪往前走,她能清楚地感受得到空气里那些毒蝎对鲜血的欲望与蠢蠢欲动,却始终不敢朝她扑来,龙誉想到自己上次奋力狂奔最后跳下飞瀑才脱离了这些危险东西的追杀,如今它们却被红雪的气场轻而易举地打压了,心底着实佩服了红雪一番
在雾踪里走了许久,早已没有了见到活人就恨不得戏谑蚀骨的毒蝎,慢慢地龙誉也从白雾的包拢中走了出来,而后见到的,竟是一片鸟语花香之地!
这让龙誉忍不住感叹,这圣山之上别有洞天的地方还真是不少,谁能想得到那样尽是毒物的林子后是这样一片勃勃生机的地方
红雪快速地在花丛中穿梭,最后爬上了一块大石,龙誉也走了过去,发现她此刻竟是处在一处山腰上,从这儿往下望,如梯子一般向下延伸的青绿树顶苍莽一片,在这苍莽有可爱的绿色之中,还能远远瞧见蚩尤神殿尖尖的穹顶,灰白的颜色突兀在一片绿色之中,显得尤为突兀
龙誉不由得往更远处望去,总殿的穹顶也还隐约可见,却总是在如水波翻滚般的树浪中若隐若现,还能听到树浪此起彼伏的涌动声,一只苍鹰恣意翱翔,俯瞰的圣山之景,真是可爱又迷人
听着涌动的树浪声,感受扑面而来的夏风,龙誉有些失神了,险些忘了自己来到此处的目的,挠了挠头发,这才注意到蚩尤神殿是位于圣山的东南边,她记得药王谷是位于圣山的东北边,她现在所在的山腰在蚩尤神殿的正东方向,而雾踪就在药王谷的东南方向
清楚了方位,龙誉便明白了红雪带她穿过雾踪的原因——抄近路,而且雾踪里没有任何把守的教徒,若是不选雾踪这条路,就要绕过蚩尤神殿那一条远路,而且一路走来定是把守的教徒重重,龙誉便又向红雪美美一笑:“小圣蝎,没想到你还真聪明”
红雪受用地摇了摇尾巴,而后动了动腿,将自己的身子调转了个方向,将头部面对着山腰更往上的地方,微微抬着头,龙誉便转过身,顺着她头部所对准的方向望去
而后,浑身猛地一颤,继而抛下了红雪,想也不想便往山腰更高处冲去了
因为在密密的林木深处,隐隐约约,似乎坐落着一幢吊脚楼!
红雪在大石上转了个圈儿,最后跳下了大石,就在她要往龙誉追去之时,一双修长的大手飞快地把她捏了起来,红雪正翘起尾蛰,欲将这胆大之人置之死地,奈何她的尾蛰还没有绷起便又松了下来
“红雪,你今天的表现很是不乖”烛渊将红雪放到了另只手的手背上,声音轻轻淡淡的,“你就算再怎么喜欢你的新主人,也不能这么背着我的,是不是?”
红雪此时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呆在烛渊的手背上一动不动,整个身子都耷拉着贴到了他的手背上
“红雪,你这可真是典型的喜新厌旧,见了新主人,就全然忘了我了”烛渊不惜不怒地说着,眼神却是望向龙誉所去的方向
龙誉因为心中急切想要见朵西,一时竟忘了停下来等红雪,也没有回头,以致于她丝毫不知山腰上多出了一个人
“不过你既然都已经将她带来了,不如就让我们好好瞧瞧母女相见的感人场面吧”烛渊说着,用手指轻轻点了点红雪的背,红雪这才恢复了精神,沿着他的手臂爬到了他的肩头
烛渊抬脚往林子深处的吊脚楼走去,那本该随着他每一个动作皆会发出悦耳声响的银铃铛,此刻却像是听话的好孩子,闭嘴不发出一点儿声响,怕被跑在前头的人儿惊觉一般
吊脚楼周遭没有任何人,若不是廊下栽着几株花儿与那干净得一尘不染的廊木,几乎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幢早已被深山掩埋无人居住的小楼
龙誉看着那几株迎风摇头的白色花儿,忽然变得紧张 ... [,]
(,小心翼翼地踏上梯子,屏着呼吸,也尽量让自己的动作轻得不发出一点响动
二楼屋子里有吱吱嘎嘎的机杼声传出,窗户用竹枝撑了起来,屋门敞开着,龙誉走到二楼,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往大开的屋门里探头
突然,一阵凌厉的风伴着一件黑色如巴掌大小的物什直取面门而来,龙誉没有闪身躲开,而是迅速抬起左手无缺无误地握住了那扑面而来的东西,那东西夹带着的厉风震得她虎口刺痛发麻,连带着背上的伤都被震得生疼,竟是一只梭子
龙誉察觉到屋中人欲开始第二次攻击,惊得她连忙叫道:“阿娘!你这是要谋杀亲女儿吗?”
她的劲气与武功虽已远在阿娘之上,但是以她现在这副涅,打不打得过阿娘还是一回事
经龙誉这么大声一嚎,屋内的杀意顿时散去,龙誉这才舒了一口气
“阿……誉?”朵西站在机杼前,手中握着一把剪子,满面的不可置信,怔怔地看着站在屋外的龙誉,双唇轻颤,竟是连话都险些说不清
龙誉见到朵西很是激动,一把就冲进了朵西的怀里,紧紧抱着朵西,撒娇似地将脸埋在朵西的颈窝,难得的女孩儿涅,开心道:“阿娘阿娘,我想死你了!”
以前在树顶村落的时候,龙誉极少沾家,一年四季在家里呆着的日子可谓是屈指可数,但是以前她从没有哪一次如今次这般想念过阿娘
“阿娘赶紧让我瞧瞧你还好不好”龙誉在朵西的颈窝里蹭了蹭之后,立刻离开了朵西的怀抱,紧紧盯着朵西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前看看后瞄瞄,难得的紧张和认真,“那个白面小男人没有对阿娘怎么样吧?”
朵西还在怔忡中回不过神来,阿誉阿誉,她的好孩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阿誉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朵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仍旧紧张地抓住了龙誉的双肩,“谁带你来的?还是你自己偷偷寻来了?”
“啊啊艾阿娘,轻点儿,轻点儿,还疼着呢!”朵西这一抓便抓到了龙誉右肩上的伤,疼得她直咧嘴,朵西一惊,连忙松开手,而后拉开她的衣服往肩上瞧,看到那干净的棉布条上沾染着的大片血迹,心疼了又疼,一时将方才的紧张尽抛脑后,一脸的担忧
“不要紧的阿娘,一点小伤而已,不打紧的”龙誉看到眼里的心疼和担忧,将自己的衣服拉好,遮好肩上的伤,笑嘻嘻道,“你女儿壮得像牛,过几天就会痊愈了的”
朵西眼底流露出满满的慈爱,不再说什么,也不问龙誉为何受伤,只是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她不是不知道试炼的残酷,她不是不知道她的阿誉被圣蝎选中,必须参加一层层的试炼,她还能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阿誉,她就已经很是满足开心了,她不奢想阿誉在试炼中安然无恙,能做到在试炼中安然无恙的,只怕整个苗疆,仅有一人而已
想到此,朵西的心不禁又恐慌了起来,紧紧盯着面前的龙誉,紧张道:“阿誉,你快告诉阿娘,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
“是小圣蝎带我来的”龙誉笑嘻嘻地答道,阿娘还好好的,她开心得很,当下又转身往后望去,寻找着红雪的影子,“大概是我跑得太快,小圣蝎没有跟上,待会儿应该也会到这儿来的”
朵西被龙誉的话又是弄得又是一惊,心往嗓子眼提了一分,不安道:“是圣蝎红雪大人带你来的?”
龙誉点了点头,有些不明白朵西陡起的震惊与紧张
“好孩子,快走,快离开这儿”朵西一边说一边将龙誉往外推,言语里是说不尽的忐忑,“阿娘好好的,你也瞧见了,快走,快!”
“阿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见着了阿娘,阿娘为何急急赶着我走?”然而龙誉却是定在了原地,紧拧着眉不明所以地盯着朵西,有些恼道,“这楼子外没有一个人,阿娘你慌什么?”
“我知道阿娘不想呆在这儿,我这就带阿娘走!什么圣蝎使我也不做了,以后陪着阿娘不让阿娘再操心就是了!”
龙誉欲说欲激动,一把拉住了朵西的手腕就要往外冲,朵西心里疼得很,她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一上来了就什么也不管不顾了,可是自大祭司出现在她们面前的那一日开始,她就知道她们再也不可能离开圣山了,就算屋外至始至终都没有人看着她,她不可能也不会离开的
阿誉的这脾性,呆在圣山,也不知会不会给她招致灾祸
朵西心下苦涩,用力抽回了被龙誉抓着的手腕,也没打算与龙誉多加解释,仍是坚定地将她往外推,她心里觉得很不安,若是被大祭司发现,不知要如何处置阿誉,她怎舍得阿誉为她受罚
“阿娘!”龙誉狠狠一跺脚,愤愤地不管不顾,又抓上了朵西的手腕,“阿娘你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那个白面小男人出现之后你似乎事事都的都怕,他有什么好可怕的,我不信我们走了他有本事找得到我们!走,阿娘我这就带你走!”
“跺……跺……”屋外无风,银铃声凭空而起
朵西的面色陡然刷白,龙誉拧着眉拉着朵西往后退了一步,一只红蝎从屋外爬了进来
“阿妹要不要试试看无论你走到哪儿我是否能都找到你?”烛渊淡淡的声音先行入耳,继而是他的整个人映入龙誉与朵西的眼帘,“还是阿妹把圣山当成什么了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烛渊此刻虽仍旧如平日里龙誉所见到的一副云淡风轻的涅,但她却清楚地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下意识地将朵西护在身后,随着烛渊往前一步,她就再往后退一步,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如今她一身的伤还没好透,就更不用提了,不过她倒不要紧,却是怕伤着了阿娘
“我当初就没想要到圣山来”龙誉却不慌乱,盯着烛渊的眼睛,反驳道
“祭司大人——”被龙誉挡在身后的朵西突然推开了龙誉挡在她面前的手臂,急急往前一步,正开口想要为龙誉说话,烛渊微微斜过眼眸看着她,那冰冷中含着愠怒的眼神,让朵西整身子顿时僵赚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朵西姑娘,我受不得聒噪,想必你是知道的”烛渊冷冷淡淡一句,眼神却是重新落回龙誉身上,浅浅笑了起来,“阿妹似乎是在怕我?怕什么呢?阿哥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怕呢?”
“阿妹你瞧,你的阿娘,我不仅没有伤她分毫,还让她在这儿活得这么自在”烛渊慢慢往龙誉靠近,龙誉没有再后退,而是将僵住的朵西拉回她的身后,她已经明白了,阿娘对这个男人的恐惧是来自心底的,深埋了很久,挥之不去,更枉论驱除
她不知道究竟发生过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导致这恐惧在阿娘心底埋藏的那么深,可是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阿娘,除非她死
“阿妹无须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亲爱的阿娘的”烛渊走到了龙誉的面前,一个头的差距让他俯视着龙誉的眼睛,笑意浮在嘴边,“不过阿妹说得 ... [,]
(对,当初阿妹又不是自己想要到圣山来的,不过是被我骗了,是么?”
龙誉抬头迎着烛渊的视线,呼吸近在咫尺,龙誉冷冷道:“你想要做什么,一切不关我阿娘的事”
这个该死的小男人,如何知道她找阿娘来了?莫不成——
龙誉的眼神斜睨到不知何时停在烛渊肩头的红雪,眼神更冷,难道是这个小圣蝎暗地里给他通风报信了?还是他之前就和小圣蝎计划好的,引她到此,好以此理由处罚她?
可若真是如此,他要处罚她的机会多的是,为何独独挑这样的方法?
龙誉想不透,眼神又更冷了一分
“我能想做什么呢,我不过是的阿妹,所以跟过来瞧瞧而已”烛渊笑意更深,“不过我瞧着阿妹留在圣山是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阿妹不开心,阿哥心里也跟着难受得紧,于是我想,就随了阿妹的意”
“我就如了阿妹的愿,让阿妹离开圣山,如何?”烛渊低着头,带着热度的气息拂到龙誉额上,使得龙誉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她额上的碎发因着他的气息在微微晃动,撩得她的额头有些痒,听着烛渊的话,瞳眸微微睁大,心猛地一跳,不可置信的神情跃然面上
在她身后的朵西也是陡然一滞,不可置信地盯着烛渊
烛渊轻轻一笑,温和的笑声,清脆的银铃声,给这个气氛僵冷的屋子平添了一分轻松,只听他接着道:“不过我只说了让阿妹离开,可没说过我不去寻阿妹,就当做是我们来为阿妹方才那句话做个游戏,阿妹觉得如何?”
“当真?”龙誉不太相信烛渊的话,因为她觉得这个白面小男人说的话没几句可信的,虽然她倒挺想留在圣山把苗疆的蛊术与毒术尽数学完,可是她清楚地感受得到阿娘对圣山对这个小男人的恐惧,即便他不曾伤害阿娘分毫,但是她不想阿娘日后都活在惴惴与忐忑中,她宁愿放弃自己对蛊毒的执着与喜好,带阿娘离开
如今这大好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即便真实性还尚未可知,不过她愿意一试,机会,有总比没有强,况且她相信自己,她不信她就逃不出这个白面小男人的手掌心
“自然当真,我对阿妹说过的话,何时有假?”烛渊依然浅笑,“阿妹那么危险的时候我都舍得出手相救了,又怎舍得骗阿妹呢?”
“可以带着我阿娘?”龙誉注意着烛渊的神色,似乎要从他的表情中搜寻出他话中的虚假,可她发现他与寻常无异,想着他堂堂大祭司,骗她一个对圣山来说还什么都不算的人做什么,便换了个问题
“当然”烛渊的声音很淡,似乎很是无谓,“那么阿妹想要多少时日来行动?”
“十日足矣”龙誉说得自信,连带着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好,那我便依了阿妹的意,给阿妹时日的时间去逃出我所能掌控的范围”烛渊浅笑着替龙誉理了理耳边的发丝,显得很是宠溺,使得朵西看着他动作心慌得厉害,心底想要说什么,却始终张不开嘴
“那若是十日后我寻得到阿妹呢?阿妹有当如何?”烛渊说这话的时候抬眸看了朵西一眼,朵西似乎读懂了他那虽带笑意却寒冷无比的眼神,仍旧保持沉默
龙誉微微昂了昂下巴,“那便任凭阿哥处置”
“呵呵,阿妹这副涅,倒是对自己自信得很,哪里还用得着我的处置呢”烛渊浅浅一笑,将停在自己左肩上的红雪拿了起来,放到龙誉的肩头,“不过若是我寻到了阿妹,阿妹就要留在圣山陪着红雪一辈子,红雪可是喜欢你得紧”
“不对,是陪着我一辈子”烛渊说着靠近龙誉的耳畔,轻轻吐气,说罢又看向朵西,嘴唇轻勾,“是这样子么,朵西姑娘?”
朵西只觉喉间一阵干涩,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
“好,就这么定了”龙誉往后退一步,退开烛渊的暧昧,神色冷静,“那么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带着阿娘离开”
龙誉说罢,转身就要拉朵西的手,却被烛渊抬手一挡,“阿妹这么急着走是干什么呢,还怕我吃了你们母女不成么?”
“倒不是怕阿哥吃了我,不过是的阿哥过会儿会反悔而已”龙誉也学着烛渊浅浅的笑意,无谓的口气,其实她这么急着的确是的这个白面小男人会反悔
“在阿妹心里,我就是个会出尔反尔的人么?”烛渊将手抬至龙誉肩头处,红雪便从龙誉的肩头跳到了他的手心,烛渊轻点着红雪的背,道,“不过是想让阿妹将身上的伤养好了之后再离开,阿妹你现在这样的身子,连自己都护不了,能护得住你的阿娘么?”
龙誉脸色一沉,身体里那股惹人烦的燥热经烛渊这么一说感觉更明显了,肩上和背上的伤似乎又开始往外沁血,他说得没错,她要拖着这身子与他玩追逐躲藏的游戏,只怕她的胜算会很小
“阿妹随我去疗伤如何?”烛渊笑得和煦
龙誉轻轻一咬牙,转头凝重地看着朵西,坚决道:“阿娘,等着我,我会带你离开这儿”
说罢,不再看朵西,转身走了,烛渊的目光从朵西面上掠过,面色未改,也转身离开
“阿誉!”就在龙誉走出屋门时,朵西忽然叫住了她,龙誉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朵西
朵西的唇有些微微颤抖,最后抖出一句,“阿娘很好,不用的阿娘”
龙誉冲她咧开一记大大的笑容,走了
朵西跌坐在地,不过是一场胜负早已分明的游戏,本就不必要开始,奈何她劝不动阿誉,大祭司的眼神也警告她休要多说一句话
大祭司终究是恨极了她们,所以才这般玩弄阿誉,可是这本不关阿誉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现在却要来承担当年她们当年造下的罪孽
只消阿誉能好好的,什么都不要知道,好好地过一辈子,即便她不能再向从前那般随心所欲,也再也完不成佑纳的心愿,如今她只求阿誉能好好的,阿誉何其无辜
难道这也要成为奢望吗?
“阿妹如何这般沉默安静呢?安静得都令我有些不习惯”红雪在龙誉面前爬着,烛渊在她身后慢慢走着,清脆的银铃声,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烛渊浅笑的声音掺和其中
龙誉只是跟着红雪向前走,没有回头,也未曾回头
“让还是一身伤的我带着阿娘离开,阿哥不是比较容易寻着我吗?”她不明白这个白面小男人为何没有责罚她偷偷找到这儿来,不仅如此,非但没有发怒,竟还给她机会带阿娘离开,现下竟还让她治好了身上的伤再离开,他的心里,到底想的都是些什么?
“阿妹疑惑么?那我就来为阿妹解惑”繁茂的林子里,烛渊走到龙誉身侧,“因为我舍不得阿妹疼,阿妹一疼,我的心也会疼得紧”
林子里的风忽然有些大,有些吹乱了烛渊暧昧的声音,龙誉面无表情地侧头看他,对于烛渊这样暧昧的话,她已经习惯了
“阿 ... [,]
(妹万不可不信我的话,我可没有在与阿妹开玩笑”烛渊轻轻一笑,温和的笑声陪着悦耳的银铃声,极是好听,“不仅是如此,能让阿妹身上的伤愈合的,也唯有我而已”
龙誉像是听到了极冷的笑话一般,翻了翻白眼,不再看烛渊,由着他自吹自擂,顺带着还挠了挠耳朵,似是要把烛渊这种将自己吹上天的笑话从耳朵里掏出了
“我瞧出来了,阿妹是不相信我的话”烛渊似乎不会生气一般,被龙誉刚才那般极不给脸面的表情和动作讽刺后还是浅浅笑着,依然话多,“阿妹不仅伤口没有愈合,还沁血,连带着身子也是软绵绵的,没多少气力,脑袋有些晕眩,身体里总是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恼人燥热在折磨着你,我说得可对?”
龙誉没有理会烛渊的叨叨,使女阿姐每日总会来为她换药,这些情况,他想要知道,简单得很,倒是没想到他对她倒真是上心
“难道阿妹没有察觉,从我出现在你身边开始,你体内的恼人燥热渐渐褪了下去么?”烛渊说完,也不等龙誉的反应,便与她擦肩而过,走到她面前去了
龙誉的脚步有瞬间的停滞,抬起手放到了自己心房处
她身体里的莫名燥热,似乎从他出现开始,就没有在肆意喧嚣
难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题外话------
稍后会有第二和第三更,看文的姑娘们莫急~
二更在两点35分~
054、好阿哥好阿哥,轻点儿(二更)
(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她的身体会有这样莫名的反应?
龙誉拧着眉,咬了咬牙,该死,都是这个该死的白面小男人出现得不是时候,害得她都忘了问阿娘她这身子的问题
如此想着,龙誉又狠狠剜了面前的烛渊一眼
他没有安排人看守阿娘,是认准了阿娘不会离开圣山吗?他既然已经已经成功扣住了阿娘扣住了她,为何又给她们机会离开?
真是个让人看不透的男人
“其实阿妹心底何必有疑问,我给阿妹机会离开,不过是想让阿妹心甘情愿地留在圣山,留在我身边而已”走在前面的烛渊仿佛读到了龙誉的心思,却是没有回头,只不疾不徐道
烛渊的话听在龙誉耳里是数不尽的讽刺与藐视,惹得龙誉心底一阵怒火狂升,冷笑着挑眉,“照阿哥这话看来,是吃准了我走不出你的手掌心吗?”
狂妄自大的小男人,走着瞧
“阿妹你说呢?”烛渊忽然停下了脚步,侧回头看着龙誉,笑得轻淡,“我可也是喜欢阿妹喜欢得紧,当然会舍不得阿妹离开”
“所以呢,届时阿妹要跑得稳一点,远一点,藏得好一点,这样才不容易让我找得着”
烛渊好心地叮嘱,换来龙誉一记狠狠地剜眼,而后是一记如花笑靥,“阿哥放心,我一定藏得好好的,让阿哥这辈子都找不到我”
烛渊含笑看着龙誉,“只怕到时阿妹会飞扑着回来找我”
龙誉心底一阵犯恶心,瞪了烛渊一眼,停也不停就从烛渊身侧走过,抛下一句,“阿哥,大白天的做梦,很不好”
“阿妹真是有趣得紧”烛渊也继续抬脚往前,“若是一般姑娘,听到我这么一说,都会羞得直跺脚了”
“那我要称赞阿哥有眼力劲儿了”龙誉微微抬了抬下巴,毫不羞愧道,“因为我不是一般姑娘”
“呵呵……”烛渊似乎被龙誉的话逗得很是开心,浅笑出声,“那是自然,我看中的姑娘,怎么可能是一般的姑娘”
龙誉无动于衷,大步往前
“阿妹走那么快,背上的伤不疼么?”烛渊看着龙誉的背影,口吻有些无奈道,“阿哥腿脚力不太好,等等阿哥不行么?”
龙誉非但没有放慢脚步,而是加快了脚步紧跟着大摇大摆的红雪,心里骂道,活该,摔死了更好
烛渊在龙誉身后渐渐敛了笑意,眸光也慢慢变得阴沉
红雪领龙誉去的地方仍是药王谷,值守的教徒看到慢悠悠走在龙誉身后的烛渊,便一脸恭敬地低下头,龙誉便畅通无阻地走进了药王谷,到了毒谷里她呆了好几日的吊脚楼
龙誉一回到屋子便坐到了床上,低头沉思,似乎忘了她身后还跟着个人,待到烛渊也跟着踏进屋子之时,龙誉一怔,想把他撵走,但最终还是放弃,她已经了解这个白面小男人的脸皮比老树墩还要厚,只要他不想离开,她撵也没用
烛渊不在意龙誉心底作何想法,直走到了屋内左侧的药橱子前,取了几支暗褐色的宽颈陶瓶,再从梯子里拿出了干净的白棉布剪子与一只小药臼,而后才走到龙誉身旁,毫不在意毫不避讳地在她旁边的空处坐了下来,龙誉则往旁移了移身子,尽量离他远一点,烛渊便将手中的东西放到了他与龙誉之间的空处上
此刻烛渊的脸上没有笑意,淡淡地没有任何表情,将白棉布与剪子递给龙誉,龙誉知道他是要她将这大块的白棉布剪成条儿,没说话便接了过来,烛渊便将宽颈陶瓶里的药泥倒入小药臼中,只见那药泥粘稠得很,颜色暗红,却带着一股清香,烛渊将几支陶瓶里的药泥倒入小药臼之后,便用小药杵捣了捣,看到龙誉已将白棉布都剪成了条儿,这才将目光移到了她的右肩上,淡淡道:“衣服脱了,背后转过来”
“凭什么?”龙誉手里撕着最后一块棉布条,盯着烛渊没有过多情感的眼睛,这个小男人,脸色变得倒是挺快,叫女人在他面前脱衣服也还能脸不红心不跳
不过虽是这么想,龙誉心底还是有一些小别样,毕竟他是圣山的堂堂大祭司,竟然屈尊降贵地为她捣药,现在还亲自为她上药,确实是非常给她脸面了,而她一向不是什么别扭的人,生命在前,袒胸露背什么的,根本不值一提
“不为什么,除非你不想你身上的伤口愈合”烛渊将小药杵放到一旁,看着龙誉,慢慢弯起了嘴角,“阿妹要听阿哥的话,阿哥这也是为你好,不会害你的”
龙誉看着烛渊嘴角的笑,竟突然有种久违了感觉,沉着一张脸的小男人,她的确不习惯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否则你也不会救我”这一次,龙誉难得地没有反驳身,而是镇定地扭过身子,让背部对着烛渊,不忘补一句,“好阿哥,你确实是笑着比较好看,阴沉着脸,不适合你”
“是么?”烛渊没有愠怒,只是浅笑反问,“可是阿妹就要离开了,再也不愿看到阿哥这好看的笑容了”
龙誉沉默,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解开了胸前的盘扣,脱下了外衫,因着她身上的伤每日都要换药的原因,这几日她都没有穿小衣,一则是觉得麻烦,二则是穿的太多伤口不能透气,反正满身缠着棉布条也与小衣无异了,再加外衫一罩,谁知道呢
平日里都是使女来为龙誉换药,她倒也没觉得有何不妥,可今日不同,她背对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虽然还是个令她讨厌的男人,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就算再没脸没皮,还是觉得有些别扭,那原本轻放在腿上的双手,不禁慢慢拢紧,抓住了自己的短裙,身子也绷得有些紧
她相信他不会害他,所以她放心地将自己的背后交给他,而且这一路从阿娘那儿走回药王谷,的的确确如他所说,有他在身边,她体内的燥热感没有再翻腾,她倒是感觉舒适了许多,脑袋里的晕眩感也在渐渐消失
她身上的伤不管用了什么药,几日都愈合不了,她也确实不能拖着这个破破烂烂的身子跟他“玩游戏”,既然他说能让她身上的伤好起来,她倒愿意试一试,毕竟他的存在的确让她的身子舒爽了许多
烛渊看着龙誉被棉布条紧裹的背部倒是面部改色,对她身体不由自主的紧张也恍如视而不见,只看着那又被伤口染了大片红的棉布条,用手指轻轻挑起缠在她背上一根棉布条,拿过剪子剪断,便将那缠绕在龙誉胸前身后的布条一圈圈给解了下来
每解一圈,烛渊的手都会从龙誉面前绕过一次,龙誉的身体就更紧绷了一分,从来几乎不知羞为何物的她双颊不争气地泛起了浅浅的红,将手中的裙子抓得更紧了
待最后一圈棉布条落到龙誉腿上时,她的整个上身就这么赤条条地映入了烛渊的眼帘,她连忙扯过了方才被自己放到一旁的外衫捂到了身前,用牙齿又恨又紧地咬住了外衫一脚
可恶可恨,她是天不怕地不怕没脸没皮的龙誉,怎么,怎么能觉得 ... [,]
(这么羞!
烛渊此刻却没有关注龙誉内心感想,只是盯着她背上那长长的刀伤,竟还是如受伤时那样的样子,皮肉翻卷,离开了棉布条的束缚,正有血水不断往外沁,幸而日日有敷药,才不致化脓,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迹象,难怪会日日觉得身子乏力晕眩,这般失血,能撑住已是坚强了,这个小娃娃,身子倒是坚强的很
烛渊拿起一块干净的棉帕子,扔到一旁在来时让教徒打来干净泉水的木盆里,拧了努轻轻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渍,他的动作很轻,一下一下地轻点在龙誉背上,直让她觉得痒痒,想要叫他别这样,但是又怕她一出声就被他讽刺,不由得将齿间的衣角咬得更紧,最后还是忍不赚扭了扭身子往前弯下腰去,一边忍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痒死了痒死了,别这样弄”
烛渊顿时脸有些黑,拿着湿棉帕的手就停在半空,盯着面前弯下腰的龙誉,心底真是觉得这个小娃娃不同寻常,她竟然不是觉得伤口疼,而是觉得……痒……
烛渊按了按眉心,要不是因为眠蛊,他倒是真想将她背后的那道伤口剌得更深,把她当做试验品或是给后山那些饥饿的好孩子们当吃食,伺候别人的事,他这辈子第一次干,对象居然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
“别动”烛渊很不温柔地捏住了龙誉的左肩,一用力,将她弯下的身子给捏直回来,语气不冷不热,却是听得出明显地不快,龙誉被烛渊这用力一捏不得不直起腰身,一边嚷嚷,“好阿哥好阿哥,轻点儿,你再捏下去就碎了”
“我这辈子还没有伺候过任何人,所以阿妹,坐好了”烛渊淡淡说着,松开了自己的手,这才察觉到方才自己手下是一片光滑,如水流流过指间般的触感,不由多看了龙誉背部那狰狞的伤口一眼,如今这一道伤口,只怕愈合之后也会留下一道丑陋的疤了
龙誉右手不好使,本想用右手揉揉自己生疼的左肩,奈何才抬起右手,右肩的伤口就疼得厉害,无奈便只能轻轻动着自己的左肩,让刚才的疼痛减少一些
“上药了,忍着”烛渊说着,用手指在小药臼里挖了一小把药泥,左手扶住了龙誉的肩,以防她待会儿疼了又弯下腰去,右手弄着药泥就轻按进那裂开的血口子中,龙誉只觉背上一阵灼热的刺痛感袭来,使得她紧紧拧起了眉,将衣角咬得更紧,仿佛将衣角咬破就能减轻背上的刺痛一般
细密的汗珠从龙誉的额上不断沁出,嘶——好疼——
背上的刺痛让龙誉下意识地想要弯下腰,奈何烛渊的手钳制着她的左肩,让她不得不直着腰,只觉得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烛渊带着凉意的手碰到她的背上,让她觉得疼痛也会在那么一瞬间少了一些
长长的刀伤从龙誉的背上一直绵延到她身前的腰上,烛渊将药泥都按进她背上的伤口子后,手来到了她的腰间,收回了自己的左手,看到龙誉还紧紧咬着衣角不放,没有丝毫反应,轻叹一口气,道:“阿妹,身子稍微转过来些,伤口延伸到了你身前,你不转过来些,我不好上药”
龙誉紧咬着牙不做声,脸颊上已经被疼痛而生的青白压下的淡绯红又泛了上来,下意识地将捂在身前的衣衫捂得更紧了
“阿妹现下不转过身来,待会儿我为你肩上的伤上药,你不也是要面对着我?”烛渊这才注意到龙誉的紧张,不禁笑了起来,“没想到阿妹也会闹羞,真是让我惊讶”
烛渊的话一出口,龙誉立刻扭过身,恨恨地瞪着他,怒道:“凭什么我就不能闹羞!”好歹她也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
“因为我觉得阿妹不是个会害羞的姑娘,瞧瞧,阿妹的脸真是红得可爱”烛渊笑着凑近龙誉的脸颊,看着她绯红的双颊笑得温和,“还是说阿妹平日里总对我没有好声好气,其实也是喜欢我喜欢得紧的呢?”
“你做梦!”龙誉被烛渊的话惹恼,用左手狠狠地推了一把他,烛渊只轻轻侧过身便避开了龙誉的动作
然而龙誉因着这一抬左手,没多少力气的右手无法将她的身子遮全,她的半边身子便春光乍泄!
龙誉大惊失色,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将自己的前身捂得严严的,后背看就看了,反正平坦一片与男人无异,她倒是可以无所谓,但是前面不同!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让男人看了去!
烛渊依旧在浅笑,对于方才自己所见与龙誉的动作很是不以为意,仿佛没有见到过什么一般,他这反应使得龙誉又羞又怒,暴怒道:“你出去!我自己敷药!”
原本烛渊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一般能龙誉觉得没那么羞,可是她却觉得更羞更怒,因为他无动于衷的表情就像是在说她不是个女人一般,这如何能叫她不怒
“阿妹又在使小性子么?我若走了,你这伤不也好不了么?”在烛渊眼里,龙誉此时就像一只张牙舞爪却又没有任何杀伤力的小野猫,又挠得他想逗逗她
果然,龙誉紧紧咬着牙,不做声,可恶,可耻,可恨!凭什么她要受他牵制?
谁叫她一身伤?好,暂且忍着!反正她伤好了离开了就不用再见到这个可恶可耻又可恨的白面小男人了
“啧啧啧,阿妹你瞧瞧这倔性子和火爆脾气,除了我,有哪个男人能受得住呢?”烛渊笑得让龙誉想挠花他的脸,“何不如好好留在阿哥身边,多好不是?”
龙誉眼角抽了抽,不屑道:“阿哥又做梦了吗,莫说我不愿意,就算我愿意,阿哥身为五毒圣教大祭司,能娶了我吗?”
“阿妹这个问题倒很实在,看来我的确需要好好想想”烛渊笑了笑,用手指挖了一把药泥,在龙誉眼前晃了晃,“阿哥一定会想出一个阿妹满意的答案,不过现在阿妹又要继续忍了,我不再按着阿妹的肩头,自己稳住”
“那我期待着阿哥的答案”龙誉愤愤地咬咬牙,呸,伤好了她走了,谁还管他
就在龙誉心底骂着的时候,烛渊手中的药泥按到了龙誉的腰上,刺痛酥麻和刚刚那种痒痒感又袭了上来,惹得龙誉往里缩了缩腰,烛渊将药泥往伤口里按一分,龙誉的腰肢就往里缩一分,烛渊眸光一沉,抬起另一只手一把按住了龙誉的腰,让她不再有机会挪动
烛渊指尖和掌心的凉意让龙誉一怔,而后像被蛰到了一般立刻跳起了身,愤怒地瞪着烛渊,在看到烛渊凉凉淡淡的眼神和他指上的药泥后,要咬着牙乖乖地坐了下来
龙誉此刻不知是该气还是该恨了,因为她从烛渊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非分之意,倒是看到一分不悦和厌恶
好吧,既然人家根本不将她当个姑娘看,更别说有什么非分之想和不明意图,那她这一副好像藏着掖着的涅倒显得很小家子气,反正她光明磊落,怕什么
龙誉这么想着,不禁挺直了腰杆,脸不红了,甚至还微微昂起了下巴
烛渊心情倒不坏,看着龙誉这副突然转变的涅只觉好笑,一个小女娃娃而已,瞧了等于没瞧,倒不 ... [,]
(知她紧张些什么
背上的伤上好了药,烛渊拿起了干净的棉布条,再看看龙誉,龙誉也正好抬眸看着他,一时间屋子里安静得只闻两人的呼吸声
龙誉背上的伤从肩下直到腰部,棉布条必须绕到身前缠上,即使龙誉再怎么看得开,这要把自己遮挡在胸前的衣服拿开,她承认她确实有些做不到
“背过去”当此之时,烛渊轻淡的声音打破了沉静,语气依旧温柔万丈,“我不瞧你”
一瞬间,龙誉心底有一股暖流溢出,却在下一刻被烛渊狠狠地掐断
“我说过的,我要阿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自然不会在阿妹乐意之前做些什么”烛渊垂眸理着棉布条,似笑非笑道,“当然,阿妹这身子板前后无差别,看与不看无异,我更不会对阿妹想什么,做什么”
龙誉心底那被掐断的暖流顿时化作一簇小火苗,而后随着烛渊的每一句话噌噌噌地如浇了油一般爆出烈烈焰火,再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龙誉刚刚将背对着烛渊,听到烛渊的话立刻站起身,双脚一动,又转身面对了烛渊,气昂昂地将捂在身前的衣衫甩到了烛渊身上,就这么丝毫不挂地面对着烛渊!
烛渊明显一怔,难得地微微蹙了眉,浅淡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因着龙誉突然站起又面对着他的缘故,他的视线正正好与龙誉胸前那不算得上春光的春光平行
龙誉此刻已是怒火中烧得什么也不在意了,她活了二十年还没人敢藐视过她,偏偏面前这个可恶的白面小男人一次又一次地藐视她,她这火气要是再不撒出来,她自己就要被气死了
不就一个身子么,看了又怎样,她豁出去了,她说过的,她可以比他更无耻
“看清楚,到底有没有差别?”龙誉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愤愤地点到烛渊的心口,鄙夷道,“有本事你也说你前后没差别!”
只是她这手指一触碰到烛渊的心口,她便觉自己的心竟开始狂跳,与此同时,通过指尖,她也能感受得到烛渊的心跳也顿时加速,惊得她立刻缩回手,谁料烛渊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龙誉脸一黑,迅速抬起自己不太好用的手臂挡到自己身前,以致不让自己的身体与烛渊亲密接触
烛渊将龙誉的手腕捏得很用力,很不温柔,却又开始轻轻笑了起来,看着被他拉到自己怀里的龙誉,无奈的口吻里带着寒意:“阿妹,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是巴不得阿哥吃了你么?”
他虽然对这个小家伙还尚算有耐心,可眠蛊似乎不像他这么有耐心,似乎巴不得他现在就满足了他们的需求
“你放屁!满嘴喷粪!”龙誉彻底被烛渊激怒了,本想对着烛渊微微颤动的咽喉再一次狠狠咬下去,但是想着与这白面小男人硬碰硬是不行的,便心底咬牙,面上笑靥如花,慢慢拿开了自己挡在胸前的手,将整个人贴到了烛渊身上,双手环上了他的腰,浅浅笑了起来,“好阿哥,那我若是说我就是巴不得阿哥吃了我呢?”
龙誉强忍心底一层泛一层的恶心,反正她这辈子没打算过嫁人,爱怎么折腾都是自己的事,只要她忍赚忍住他要是真敢怎么样,她就咬死他,现在就是对峙着看谁输谁赢
胸口传来的柔软感让烛渊眼眸微眯,用近乎危险的眼神看着笑得美好的龙誉,抬手反扣她的腰,将她从自己身上抽开,而后将她刚才甩到他身上的衣衫迅速挡在了她身前,用近乎宠溺的口吻道:“阿妹你赢了,你前后差别就像圣山与那稻子田,坐下吧”
龙誉虽然知道是假话,但还是很受用,用力哼了一声,扭过身子坐到了床上,又将背对着烛渊,却将身前的衣衫扔到床上,豪爽得就像她一瞬间由女人变成了男人一般,“还挡什么挡,挡了还能缠棉布条?”
羞都羞过来,无耻也无耻过了,这时候再遮遮掩掩,显得她很没气度,还有她不能让这个白面小男人察觉到她怦怦的心跳和又开始微微发热的脸
“阿妹倒是看得开得很,没生成男儿身倒是可惜了”烛渊佯装着为她可惜,见到刚才放到她伤口里的药泥因着她刚才的动作有些溢了出来,便又轻轻拢回伤口里,而后拿起棉布条一道道慢慢往她身前身后缠
在龙誉看不见的背后,烛渊的眼神慢慢变冷,他竟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何能这般忍这个心里想什么便是什么的小家伙,若是在以往,他连这样的人都不屑亲自动手解决
是因为眠蛊,还是因为他自己太过污浊,难得遇到这么干净清澈的孩子,想要好好玩一玩?
“我倒消我是男儿身,只是我没有得选罢了”听着烛渊的话,龙誉爽朗地笑了一声,好像完全忘记了方才的不快,自顾自道,“不过男儿女儿又如何,谁能说我们女儿家比不了你们男人,不过是阿娘把我生成了女儿身而已,我可从没当过自己是女儿家”
“呵呵,阿妹果然与寻常姑娘家不一样,说出话的都是旁人都想不到的,谁能说我们女儿家比不了男人,这句话确实有道理”烛渊的手依然会从龙誉的眼前一下一下地晃过,他手中的棉布条在缠到她身上的凸起处时总会下移或者上移,不让她的挺立被压在棉布条之下,龙誉注意到烛渊这个动作,已经不觉得别扭的身子不由得又有些绷了起来,只听烛渊笑道,“阿妹既然不把自己当女儿家,那阿妹刚才羞什么呢?”
龙誉咬牙,沉默,心底咒骂,为何嘴上功夫她总是败给这个白面小男人?
烛渊将手中的棉布条在龙誉的腰上打了个小结,才又淡淡道:“转过来吧,让我看看你肩上的伤”
龙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还是果断地拿过了再一次被她抛弃的衣衫挡到了胸前,而后才慢慢转过身,在床上盘腿面对着烛渊
烛渊看着龙誉的动作,也不得不承认,她除了这身子板是女儿家,其他的确实和女儿家皆无缘分
烛渊向龙誉坐近了一分,却因为身高的缘故使得他不得不微微弓着背垂着头看龙誉肩上的伤,因是两次受伤且伤口第二受伤一直都未愈合的缘故,再加上今日她又偷偷离开药王谷,伤口竟开始流血脓,黏住了棉布条,使得烛渊解下布条时扯到了伤口,便有鲜血一直往外沁
烛渊将棉帕子沾了些水,开始小心地为龙誉清洗伤口,烛渊的脸近在咫尺,龙誉觉得她这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了真正的温柔,陡然之间,让她想到了那个她怎么寻也再寻不到的小哥哥
药泥的清香再次扑到鼻底,烛渊开始往她的伤口上药,龙誉只觉得只要他的指尖和手掌轻轻碰到她的身体时,她的心就会莫名狂跳,又是那种她解释不了的狂乱心跳,就像是芳心悸动的少女见到了自己心上人一般的感觉,可是她的的确确对面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情爱之感!
这使得龙誉不禁将捂在胸前的手抓紧,想要将这种令人烦躁的感觉捏碎
烛渊不是没有察觉到龙誉的异样,因为他自己的心也是在狂跳不止,却也和龙誉一般,这心跳全 ... [,]
(然不是出自本意
他也厌恶这种感觉,他也想将这种厌恶的感觉捏碎在心口,可是他不能,他做不到,这种感觉从二十年前就注定了要在他的心底生根根,而后发芽,他无力阻挡,他所能做的,只能是自己对她温柔,再温柔
他与她之间,必须要有一人爱上对方,他早已没有了心,即便他知道什么叫爱,他也不愿爱,不会爱,那么就只能选择她来爱他
而她,必须爱上他,若非如此,他们两人,都会死
“把手拿开,也把衣服拿开,不然没法给你的右肩缠棉布条”烛渊就着湿棉帕擦了擦粘在手心指缝间的药泥,浅声道
龙誉只是看着他,不松手,方才她那是愤怒激动下的举动,现在她可是冷静得很,更何况是面对面,是要缠棉布条,是要一直看着的,这么臊人的事,不妥
“呵呵,阿妹方才还说自己是男儿家呢?怎么这会儿又忸怩起来了?”烛渊也有耐心,擦净手之后就耐心地等着龙誉,等着龙誉将她紧抓着胸前的手连带着那挡在身前的衣衫一齐撒下,“又不是没有见过,阿妹方才不还主动让我瞧了么?还那么清楚地让我感受到了,还有什么好羞的呢?”
龙誉依旧闻声不动,烛渊似是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拿起身旁的一段棉布条,闭上眼,抬手将棉布条缠到了自己的眼睛上,缠了两道,熟络地在脑后打了一个结,而后向龙誉轻轻勾起了嘴角,“这下阿妹放心了么?”
龙誉看着烛渊的动作,心下一怔,慢慢松开了自己紧抓在胸前的手,衣衫滑落,露出了被棉布条缠绕其中的春光
烛渊此刻虽然被遮住了双眼,但他的双手似乎长了眼睛一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都没有丝毫地错乱,便是将棉布条往龙誉身上缠过她身前的美好时,都熟练似的没有碰到
龙誉看着他熟稔的动作,觉得他的一双手就像是常年受伤常年自己替自己包扎伤口一般,即便不用看,也能熟练有加,让龙誉又想到了他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小小伤口,不禁往他身上望去
烛渊穿着对襟上衣,将胸膛遮得严实,但是如龙誉与他这般近的距离看,还是能清楚地瞧见他锁骨上有明显的细小伤痕,突然间,她注意到烛渊的耳根下有一道似是被什么狠狠撕裂过的伤痕,只在耳根下露出一点点痕迹,看不太清晰,龙誉想抬手拂开他垂在耳边的发丝看个清楚,然而她的手始终没有抬起来
“你……曾经究竟发生过什么?”最后,龙誉对烛渊身上大小伤痕的好奇与疑惑在烛渊温柔的动作下化作一句没有底气的疑问
“呵呵……”烛渊轻笑出声,“曾经发生的事情那么多,我怎么知道阿妹问的是什么事情呢?”
“没什么”龙誉想到了自己第一次看到他赤身的涅时他的狂怒,还有她提及他身上伤口时他眼神里的冰冷,知道他身上的伤是他的禁忌,她不会自讨无趣,便作罢
烛渊也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也不像往常一般话多得可以,龙誉张了张嘴,又道:“其实我觉得你是恨得想杀掉我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温柔地为我处理伤口”
她是看不透这个心思诡异的白面小男人,但是她却能感受得到,他应当有无数次想要将她杀死,却终是没有下手,就如她所想的,他不会杀她,原因,她不知道
“我以为阿妹的脑子很浅,浅得不会思考任何稍深一些的问题,如今看来,阿妹的脑子倒不是很浅”烛渊为龙誉包扎好了肩上的伤,慢悠悠地解下蒙在自己眼睛上的棉布条
龙誉赶紧拿过自己的衣衫,在烛渊完全将眼睛睁开之前穿好了衣衫,与他对视
烛渊瞧见龙誉匆匆穿上衣衫后还未有系上的盘扣,不禁抬手为她系上,一边系一边浅笑道:“如果可以,我倒是想将阿妹在我手心捏死,包括你的阿娘”
龙誉的眸子陡起杀意,冷冷地看着烛渊
烛渊并不在意,只继续道:“可是阿妹知道的,这世上从来都无如果可言,不是么?”
龙誉默不作声
“所以我不会杀阿妹,我只会待阿妹好,自然我也就不会杀阿妹最爱的阿娘”烛渊为龙誉系好了最后一枚盘扣,还为了整了整衣衫,“所以阿妹不必的任何生命之忧”
“你我本是素不相识,为何要无缘无故待我好,若要说你我之间有任何关联的话,就是我盗了教中圣药,那你应该是处置我,而不是像现在这般待我好”龙誉沉着眼眸,直视烛渊,冷沉着声音道
“啧啧啧,阿妹,你瞧瞧你,这脸色,真是说变就变”烛渊笑意更深,抬手勾住了龙誉的下颚,“阿妹想知道其中原因么?”
“当然”龙誉不置可否
“可是阿妹既然都想要离开了,不想再见到我了,这原因对阿妹来说,有必要么?重要么?”烛渊收回了手,从床上站起身,从桌子旁拖了一张椅子到窗户旁,在椅子上坐下,往后一靠,将手肘抵在椅把上,撑着额头,有些疲惫地闭上眼,轻声道,“阿妹自己到屋外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吧,我累了,歇会儿”
“你在这儿休息?你就这样休息?怎么不会蚩尤神殿去?”龙誉蹙了蹙眉,连续三问,完了还补充一问,“你就不怕你睡着了我送你一刀?”
烛渊也不恼,倒还是挺有耐心,慢悠悠地回答龙誉的问题,“阿妹,难道我就不是人,不会累么?累了不能休息么?在这儿休息不行么?这圣山我自觉我不管到哪儿应该都不会有人阻拦或者驱逐的,阿妹你说对么?我这样休息不行么?我习惯与椅子作伴不喜欢与竹床作伴,阿妹不允么?我现在累得不想多挪一步,所以我不想回神殿”
“还有,阿妹若是想趁我睡着的时候给我送刀子,阿妹尽管随意,阿妹有本事将我的命收去的话,尽管出手,我不介意”烛渊说完,闭上眼,不再理会龙誉
龙誉从床上挪了下来,发现双腿盘得久了有些发麻,便坐在床沿上让双腿舒解一会儿,发觉自己真是饿了,便拖着还有些发麻的双腿走到烛渊身边,挣扎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好阿哥,你饿不饿?要不要也让人给你弄些吃的来?”
“嗯,让人去告诉布诺,让他做些我喜欢喝的鱼汤来”烛渊眼眸微闭,回答得很是自然,似乎早早就在等待龙誉来问他一般
“……”龙誉挥了挥拳头,转身往门外挪去,烛渊微微勾起了嘴角
龙誉在屋外呆了许久,就是教徒帮她拿来了食物,她也是倚在榔杆上吃完了,然后坐到了地上,将两条腿伸出榔杆外,晃悠晃悠,看着远山天际处的日落,看那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龙誉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几日来一直缠着她不离开的恼人温度似乎完全褪下了,脑子里的晕眩也似乎没有了,似乎倒真是他在身侧的缘故
在夕阳在远山只透出半颗脑袋的时候布诺来了,捧着冒着香气的鱼汤,龙誉就坐在榔杆前看他,布诺看了她一眼,说夜里蚊子多,便进屋去了 ... [,]
龙誉撇撇嘴,又继续欣赏看着远山与夕阳,想了许多问题
夜幕孪之时,布诺离开了,龙誉本还想呆在屋外,奈何蚊子确实太多,便将腿从榔杆前抽回来,站起身回屋了
龙誉进屋之时,看到烛渊还是斜靠在椅子上,用手撑着头,像是睡了过去一般
苗疆的夏夜很凉,此刻有透凉的夜风不断从窗户灌进来,龙誉想着关了窗户会有些闷,便走到床边拿过一床薄被,走到烛渊身边,抖开,盖到了他的身上
见到烛渊没有醒来,龙誉便大胆地抬起了手,靠近烛渊的耳畔,将他垂在耳边的发丝慢慢撩开——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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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想让我当你的情阿哥么?(三更)
( 龙誉轻轻撩开了烛渊耳边的发丝,就着昏黄的豆油灯光,看清了他脖子后疤痕
如巴掌宽的疤痕,如蜈蚣一般狰狞的形状,且红且白,虽然只在烛渊的脖颈后露出一截,却能想象得到这样粗大的疤痕延伸满他整个背部,若非狠烈的一刀,绝不会在人身上留得下这么狰狞的疤痕,那么当初这样的一刀,足以令人毙命,而他,是以怎样的坚韧和底气来承受,活下来的?
他不是圣山人人尊拜敬仰的大祭司吗?怎么会受过这么重的伤?他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看这疤痕的年月,当不低于二十年
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有多少?
“阿妹瞧够了么?”龙誉还在失神间,烛渊的声音蓦地响起,惊得她连忙放下他的头发,一时间竟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也不知当说什么才好
烛渊依旧斜倚在椅子上,只是微睁着眼,不愠不怒地看了龙誉一眼,复又闭上眼,“阿妹想是也累了,到床上歇着去吧”
龙誉又看了烛渊许久,才道:“你今晚就睡这儿?”
“怎么?阿妹是想撵我走么?”烛渊的语气里有些困倦,也懒得睁开眼,“难道阿妹不怕我走了你的伤口又开始蹦血,你身体里的燥热又跑出来烦你?”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龙誉今夜是难得好性子,不狂不怒,因为今儿白日里烛渊把她照顾了一遭,她觉得她的确不应该给这个白面小男人摆脸色乱吐话,“我只是想说,阿哥这样睡在这儿,不合阿哥的身份”
要是被外面的人知道他们的祭司大人守在这儿一夜,还不能睡床只能睡椅子上,她不被那些石雕般的教徒揍死才怪
谁料烛渊倒是轻轻一笑,动了动身子换了个姿势,无所谓道:“我还没的这有何不妥,阿妹倒替我的身份操心起来了”
龙誉沉默
“阿哥说过的,阿哥喜欢好孩子,阿妹听话,去睡吧”
烛渊说完话,发现龙誉还是站在他身边不动,他也懒得管她了,又闭上了眼,却在他刚刚闭眼时,只听得凳子被拖动的声音,睁开眼,原来是龙誉拖了张凳子到了他身旁,然后一ρi股坐到了凳子上
烛渊斜眸瞧她,一时间竟不知龙誉是要做什么
“阿妹这是做什么呢?”烛渊用手指按了按眉心,这个小家伙的心思总是变换得太快,快得他都无从捉捕,性子也变得快,真是在磨练他的耐心
“时辰还早,睡不着,找你说会儿话”龙誉毫不扭捏,一副气定神闲的涅,好像他俩从来没有过不和,关系很好一般
烛渊听到龙誉的话,忍不住轻笑出声,“阿妹倒是有趣,前一刻不是还讨厌我讨厌得紧么?怎么这一刻又想着要找我闲谈?”
“我想着我这伤应该过不了几日就好透了,届时我就要走了,虽然是讨厌你,但是好歹也算是相识一超聊聊总归没什么坏处”龙誉说得认真,却听得烛渊有些想笑
果然有趣的小家伙的想法都是有趣的,他这辈子还没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小家伙,这些日子倒也有些习惯这个小家伙的存在,且莫说眠蛊这个原因,但就是她这么有趣这个原因,天涯海角,他都会将她找回来,她这一世人,早已注定逃不出他的掌控
“然后呢?阿妹想说什么?”烛渊似乎也来了兴致,浅笑看着龙誉,“不过难得阿妹有兴致要与我聊聊,我当然不能拂阿妹的美意不是?”
“那是当然”龙誉自信地点了点头,活脱脱一个给她一块垫脚石,她就能蹬到天上去的人
烛渊但笑不语,他还从没待谁这么耐心过,若是被曳苍瞧见,定又会叨叨个没完
有趣的东西,当然是要慢慢玩才会有兴致,若是一会儿就玩透了,日后玩什么呢?
“既然如此,咱们就到屋外去吧,我瞧了今儿月亮顶好,毛茸茸的草地,很适合闲聊,也很适合品茶”龙誉突然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一副高兴的涅,看看屋外,又看看烛渊,“好阿哥,你顺便让你那些教徒煮点甜茶来,怎么样怎么样?”
“可以”烛渊微微点头,迁就着龙誉
“那咱们就快出去吧!”龙誉兴奋得就要去拉烛渊的胳膊,想要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而后自己往屋外蹦跶去了,还不忘回头冲烛渊叫一句,“好阿哥,你也快些出来”
龙誉之所以这么兴奋,完全是因为她自从来了圣山之后就觉得憋闷,没几个人与她说话,沙耶娜偶尔会去瞧瞧她,与她说上几句便很快离开,完全不顶事,她想要的是有个人能与她胡天胡地地聊,就像她与小哥哥那样,就像她在树顶村落时与村里巫姑阿姐那样,那样才开心
而她只所以敢扯烛渊来与她瞎聊,完全是因为今儿她瞧出烛渊对她的温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理她便理,不理也罢,加之确实如她方才所说,好歹认识一超虽然不喜欢,但是要离开了,能一起坐下好好聊一聊也是顶好的一件事
烛渊看着龙誉快乐的背影,豆油灯火在他眼里跳跃,真是个不藏心思的小家伙,他的命竟然就系在她的身上,也不知道是可笑,还是可悲
龙誉蹦出去后又蹦了回来,拿了一张小竹几,又蹦了出去,烛渊透过半撑的窗户看到龙誉往离毒谷谷口跑去,知道她定是去叫教徒替他煮茶去了,便由着她了
烛渊拿开遮在自己身上的薄被,也往屋外走了去,抬头看了一眼墨色苍穹,只见银盘似的圆月悬挂其中,繁星闪烁,夜风清凉,的确如龙誉所说,今夜月色好得很,非呈合月下闲聊小酌
烛渊走得不疾不徐,龙誉早已从毒谷谷口折返回到吊脚楼前的空地,见烛渊还在慢悠悠地下竹梯,不由叫道:“好阿哥,你腿又没瘸,倒是快下来啊”
平日里看他每一个动作都快得让人措手不及,没想到走路都不比三岁孩童快,龙誉撇了撇嘴,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将腿并拢直放,及膝的百褶裙便如花儿一般开在草地上
“阿妹急什么,我这不是下来了么?”烛渊走到龙誉身侧,看着她的动作,不由勾起嘴角,“我还以为阿妹已经可以成为活脱脱的男人了,没想到还会摆些女儿家的动作”
烛渊边说边在龙誉身旁盘腿坐下,两人间隔着龙誉方才搬出的小竹几,龙誉将它搁在这儿,当是准备着待会放茶水用
“就算是真正的男人,也保不准什么时候会露出女儿态,更何况说我这身体还是正儿八经的女儿家身体”龙誉无视烛渊的讽刺,轻哼了一声
“阿妹说得挺有道理”烛渊不置可否,将手搁在身旁的小竹几上,未看龙誉,只是抬头看着夜空,“阿妹把我扯到这儿来,想要与我聊什么?”
“那阿哥想聊什么?”龙誉也将手搭在了竹几上,收回放直的腿,盘到一起,眼珠子转了转,连忙补充道,“不过话先说在前 ... [,]
(头艾今夜这情况是排除在咱俩平日相处之外的特殊情况,不管待会说到什么不该说的,先说好,你可不能一怒之下就动手”
要是打起来,她可不是对手,这个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阿妹,这话我觉得你应该对你自己说,似乎暴躁狂跳的人都是阿妹吧?”烛渊眼眸微眯,侧过头看了龙誉一眼,轻轻一笑
月光下,烛渊的浅笑被银色的月光点缀着,两个浅浅的小梨涡似盈满了清澈透亮的酒,极是可爱动人,如此的烛渊没有一丝阴冷与戾气,倒像一株开在夜里的白色花儿,干净,漂亮
龙誉看得有瞬间的分神,在烛渊注意到自己失神前忙账折,拍拍自己的脑袋挥散方才的失神,继而嘿嘿一笑,“阿哥放心,我知道我脾气性子都易躁,我会注意的,坚决不会在你冷下脸前发火”
她说得清楚,烛渊既不能发怒,连摆脸色也不行,她对他的疑问太多了,可不想说到一半就要开打,打完再继续,太累先且不说,问题是她还打不过,面子这种事情,偶尔还是需要的
“阿妹的小心思算得真是好”烛渊听明白了龙誉的话,也明白她心底想什么,淡淡一声,将手臂支了起来,撑住了额头,“就如阿妹所说,阿妹过几日就要走了,心里有什么疑惑,想问什么便问吧”
龙誉一怔,显然没有料到烛渊这么“大方”,却还是试探似的挤了挤眼,“好阿哥,这可是你说的,待会不管我说什么问什么,你都不能大动干戈,我这小命还是要留着带阿娘走的,当然触及你底线的你都可以沉默,还有,你也可以问我的”
烛渊轻轻嗯了一声,伸出食指按了按眉心,有些无奈,小家伙年龄太小就是麻烦,还是个心思这么纯粹的小家伙,他的性命还真是危险
龙誉捏着下巴,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微微伸了伸脖子,折了个适中的问题,看着烛渊试探性地问道:“好阿哥,你和我阿娘是旧识?”
烛渊轻轻点了点头,龙誉觉得自己好像问了个白痴问题,接着问道:“那阿哥与我阿娘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从没听阿娘提起过?”
“二十年前,阿妹你在哪儿呢?又怎么会知道呢?”烛渊支手撑着额,不看龙誉,眼睑微垂,淡淡答道
“那……阿哥你到底几岁?”真是二十年前他与阿娘就相识了的,“那当年发生过什么事情,让阿娘这么怕你?”
“看来阿妹还在担忧我是人还是妖这个问题,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我选择沉默,阿妹不是很快就又能见着你阿娘了么,何不届时问你阿娘呢?至于你阿娘为何怕我这个问题,圣山之上,只怕没人不怕我,当然,除了阿妹之外”烛渊耐心地慢慢回答龙誉的问题,说着拿开了支着额头的手,侧过头看着龙誉,嘴角含笑,“至于我的年龄问题,阿妹看着我像几岁?”
烛渊将手挡到了竹几之后,因为他十指上的银指环在嗡嗡而动,使得他双手慢慢紧握,他的身体里,不由自主地窜起一股蜇人的寒流
“二十”龙誉盯着烛渊的脸认真看了片刻,认真道,“可是我知道你不止”
“是的,我不止二十,不过我倒是想我真是二十,和阿妹一般的年纪”若是他真是二十,或许他就不用经历当年的那些事情,那么他的生命便不会是这样,只是这世上从来没有假若,“我也倒是想忘了我究竟活了多少年,年龄几何,可是我却清楚地记得”
烛渊看着龙誉清泠得仿佛月华一般的眼眸,笑得如夜里的凉风,“我比阿妹,多活了十七年”
十七年,那是暗无天日如堕深渊般的十七年,无尽的折磨,十七年,他甚至不知道什么叫做阳光,连怨恨都无处宣泄
可是十七年后,他踩着那自认为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人的尸骨活了下来,怀揣着刻骨铭心深入骨髓的恨意,站在了阳光之下,他誓要那些给了他这生不如死十七年的人,生不如死
然而他才从那十七年走出来,竟又坠入了任何人都无法将他救赎的二十年,若说不恨,那都是假的
“你身上的伤……都是那时候留下的?”龙誉已不惊讶他的年龄,三十七,她想到过,更老一些她都想到过,不过龙誉这话一问出口就有些后悔了,因为她看见了烛渊的眼神在慢慢变冷,变得黯淡,连忙道,“这个问题,阿哥还是保持沉默吧,我不问了,换阿哥来问我吧!”
龙誉嗅到了蕴藏在深夜之下的危险气息,只要稍稍触碰,便会尸横遍野般的危险气息,这小男人出尔反尔艾说好了不能发怒的
“阿妹怕什么呢,我不是出尔反尔之人,放心”烛渊用力松开自己拢紧的双手,摩挲着手指上的银指环,声音很凉,“我身上的伤阿妹是见过的,阿妹想问的,又是哪一处伤?”
龙誉忙摆手,很有立场地坚持道:“我不问这个问题了,我要换个问题”
她总觉得这个问题要继续下去,她性命堪忧
“可以”烛渊压制着心里的四处流窜的恨意,十七年早已过去,但是他身上的陈年旧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那没有尽头也无法终结的长久折磨,他不想去想,也不愿再去想,却如何都抛却不了,如今被龙誉这么一问,就像是有人将他身上的陈年旧伤用力剖开,再撒上盐,蛰得他压制在心底的恨意尽数涌了出来
“那阿哥为什么偏要找上我?苗疆姑娘何其多”龙誉将满腹的疑问翻翻找找,最后确定这个是最合适的,便挑了出来
“阿妹说得没错,苗疆姑娘何其多”烛渊脸上很快又挂上了他平日里的淡笑,眼里面上哪里还寻得着方才的凉意与危险,手肘抵着小竹几,往龙誉凑近一分,“可是阿妹只有一个,不是么?”
“阿哥既然不愿意说,便保持沉默好了”龙誉撇了撇嘴,觉得口有些渴了,不由得往前伸长了脖子看甜茶来了没有,幸好不负她这伸脖一望,她远远瞧见了有教徒提了陶壶端了陶碗走过来,龙誉看到烛渊还将手臂搭在小几上,不由伸手去推他的手臂,“阿哥阿哥,手拿开,烫死你”
烛渊眼眸陡然一眯,浅笑,拿开了手臂
教徒将两只陶碗分别摆到烛渊和龙誉面前,提着盛着滚烫茶汁的陶壶就要将陶碗里倒,却被龙誉接过,只听得她感谢地笑道:“谢谢小哥,我自己来就好”
烛渊默不作声,教徒将滚烫的陶壶小心地交到龙誉手上,向烛渊深深一躬身,转身退下了
龙誉跪坐着提着陶壶,小心地将滚烫的茶水往陶碗里倒,一边倒一边碎声道:“本来想喝酒的,但是想着喝酒对我这伤口不好,我还想留着我这条小命,所以就委屈阿哥和我一起喝甜茶代酒吧”
“阿妹,我对你这性子究竟是怎么养成的倒很有兴趣”烛渊垂眸看着那红褐色的盈亮茶水从壶嘴里露出,在陶碗里注满,易怒易躁先且不说,心思变换得快也不说,心里对周遭人没存多少心思也可不论,但是这 ... [,]
(前一刻对对方还是剑拔弩张,这一刻就能和对方坐在一起品茶,这样的小家伙,还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我?我很奇怪吗?”龙誉将两只陶碗都注满了茶汁,将陶壶搁在了小几上,将臀部压到了脚跟上,保持着跪坐的姿势,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烛渊,“怎么养成的?不就是这样过日子过出来的吗,难道你不是?”
说完了又补充一句,“这茶还烫着呢,阿哥要是不怕烫死自己,就可以先喝”
“我可没有忘记在雾踪里,阿妹狠狠咬着我的咽喉想要将我咬死的情形,阿妹敢说心里不是一直厌恶我甚至想要杀了我么?”烛渊迎着龙誉的眼神,“那么阿妹是怎么做到一瞬之间将对我的所有怨怒抛至脑后,这么若无其事地与我坐在月下谈天小酌?”
“这有何难,看开一点不就得了?你没杀我,也没杀我阿娘,我何必恨你?还给我机会离开,不如当做什么过节也没有发生过,让自己过得愉快些,不对?”夜风吹着茶汁冒出的热气拂到龙誉面上,很是湿润,“但是倘若你伤了我的阿娘,就算是我目前不敌你,但是我也会与你为敌,不惜一切”
“是么?”烛渊笑得深沉,“阿妹之所以能这般想得开,是因为阿妹从来没有背负过,你阿娘真是疼极爱极了你,将你这二十年活得这般没有忧虑,更没有什么心思”
“难道你阿娘不疼你爱你?”龙誉反问,眸光也有些沉,“不过也的确如你所说,没遇到你之前我确实过得很自在欢乐,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烦恼,唯一让我恨的,只有视我们苗疆如蝼蚁一般的中原人”
烛渊沉默,他的阿娘?呵……
烛渊良久的沉默让龙誉意识到她又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可她问的有错?谁的阿娘不爱自己的孩子呢?还是说,他没有阿娘?那她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了?
龙誉觉得这沉默有些压抑,挠了挠头,又开口道:“阿哥,既然我的身子会因为你在身边而得以好转,那前几日我的身体极度难受时,阿哥的身子是不是也会难受?”
“阿妹既然知道了,又何必再问?”烛渊的声音有些冷,这个浅脑子小家伙,可真是知道怎么剖他的旧伤口
“为什么会这样?”龙誉突然嘴有些颤抖,看着烛渊,眼神由探究慢慢转为深沉,再转为不可置信,最后激动得站了起来,看着烛渊,脸控制不住地发白,最后喷出了一句逆天的总结,“该不会你和我是兄妹吧?”
那她之前对他又啃又咬的,算什么?不对,不对!
“不对!我阿娘也生不出一个和她一样大的儿子!”
一向淡然冷静的烛渊彻底被龙誉这荒唐得无与伦比的总结震惊了,淡淡看了一脸激动的龙誉一眼,最后有些无奈地扶额
他就不该答应跟她月下小酌,这简直就是在摧毁他的脑子,摧毁他的忍耐力
龙誉看到烛渊一副无奈至极的涅,知道自己这想法过火了,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轻咳一声驱逐尴尬,笑眯眯地又坐了下来,瞧着甜茶也不烫了,就将烛渊面前的那碗甜茶捧了起来,递给他,“阿哥,喝茶喝茶,我总结失误,你就当没听到就行了”
烛渊依旧沉默,接过了龙誉递来的茶,轻轻呷了一口,有清甜的汁水滑过喉间,带着温温的暖意,在这略带凉意的夏夜,倒是挺舒服
“可是我的身体为何会有这么奇怪的反应,便是连我自己都不自知”龙誉也捧起自己的那碗茶,咕咚咕咚地下肚,动作粗鲁,倒显得烛渊细细品咂得更似个姑娘,龙誉一边喝,一边碎碎念,最后脸完全拧到了一起,动作极慢地转过头再看着烛渊,将含在嘴里的最后一口甜茶狠狠地咽下肚,吐出一句更令人意想不到的话,“好阿哥,你不会是我阿爹吧?”
那她之前对他又啃又咬又贴上去的,岂不是更荒唐?
烛渊此刻正含着碗壁再喝下一口茶,听到龙誉这足以毁天灭地的第二次结论,只听“咔”的一声,烛渊生生将陶碗咬裂了
龙誉依旧紧拧着脸,紧紧盯着烛渊,心里想着,他不会真是她阿爹吧?她之前怎么从没想到过这个问题呢?
烛渊将陶碗搁回了小几上,莹亮的茶汁透过碗壁上的裂缝慢慢流出,从小几的竹缝中渗下,滴落到小几下的草地上
幸好他定力够,不然他嘴里的一口茶便喷了出去了,这个小娃娃,想法可真是开阔
“阿妹,我不是你阿爹”终于,烛渊无奈地吐出一句,龙誉拧巴的一张脸也慢慢舒开,她等的就是这句,不由得重重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我可不消你是阿爹,我可不想要你这样的阿爹”
“阿妹,你既不想愿意我是你的亲阿哥,也不愿我是你的阿爹,那么——”烛渊浅笑盈盈,凑近龙誉,让气息轻拂在她脸庞上,“阿妹是想让我当你的情阿哥么?”
龙誉一把推开了凑到她前面来的烛渊,替自己重新沏了一碗茶,语气不善道:“喝茶!”
“阿妹,你怎能顾着自己喝?月下小酌可是你邀我的,如今我这陶碗裂了,可如何喝茶?”龙誉才刚把陶碗移到自己嘴边就听到烛渊这么一句,手腕扭了个方向,将自己的陶碗递到了烛渊面前,大方道,“那我的给你了”
什么情阿哥,做梦!
烛渊也不推拒,受用地端住了龙誉递来的陶碗,一边轻啜着碗中甜茶,一边问道:“难道阿妹不知道自己的阿爹是谁么?”
“不知道”龙誉回答得坦诚,没有丝毫的藏着掖着,“我阿娘说我阿爹在我没出生前就死了,我问过我阿娘,但是阿娘不肯多说,我也就不再问了,反正没有阿爹,我和阿娘也过得很好”
“是么?”烛渊轻轻咽下一口茶,喉头微动,“你阿爹可是我们苗疆的大英雄,阿妹居然不知道,真是太可惜了”
龙誉有些不相信地看着烛渊,拧眉,“大英雄?你认识我阿爹?”
“岂止是认识,只不过不相识罢了”烛渊将茶碗放下,“阿妹何不再去问问你的阿娘,是不是大英雄不就知道了?”
龙誉沉默,垂眸,不知心底在想些什么
“阿哥,既然你知道你能为我治好我身上的伤,为何不早些天来救我?”龙誉觉得自己问的问题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确切答案,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对这月下小酌也失了大半的兴致
看来找这个面白小男人来闲谈不是明智之举,她失策了
“因为我不想”烛渊也回答得坦荡,看着龙誉笑得有些欠揍
“为什么?”龙誉眼角有些抽
“因为我想让阿妹多痛苦几日,让阿妹知道离开我,是万万不能的”即便他自身也难受,但是他想多折磨她几日,既然她上一辈的罪过没人来担,那么便由她来担负
“为什么?”龙誉咬了咬牙
“没有为什么,不过也是想让阿妹尝尝难受的滋味而已”烛渊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阿妹的身子 ... [,]
(现在是不是舒爽了许多,知道有阿哥在身边的好了么?”
龙誉本想恨恨地剜烛渊一眼,但是想到自己先前说过的,不管说什么都要心平气和,便忍着了,抬手拿过了烛渊放下的茶碗,又是咕咚咕咚地大口牛饮,丝毫不在意那碗里是烛渊喝过的茶汁,只想借着茶汁将她肚里的愤怒压下去
龙誉喝完之后将陶碗往小几上重重一搁,用手背抹了抹嘴,学着烛渊的涅,将手搭在小几上,往他凑近,“我听着阿哥的话,总觉得阿哥是吃定了我逃不出阿哥的掌心呢?”
“的确如此”烛渊感受着龙誉近在咫尺的鼻息,回答得神闲气定
“阿哥凭什么这么认为?”龙誉微微挑眉,“阿哥真是将我小瞧得厉害”
“自然是凭本事说话,我认为阿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那阿妹就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烛渊抬眸
“那我认为我逃得出阿哥的手掌心,那阿哥就一定再也见不到我”龙誉迎视
“那就等阿妹离开,十日以后,分胜负”烛渊浅笑
龙誉也是笃信一笑,慢慢拉开了与烛渊的距离,腿一伸直,伸直往后一仰,便躺倒在草地上,想了想,又问道:“我若走了,试炼怎么办?你怎么和大家伙交代?不是坏了教中规矩么?”
“阿妹这般为我着想,还说不想将我当情哥哥呢?”烛渊抬头望月,淡然一笑
龙誉不想再与他多话,再看了苍穹中的银月几眼,闭上了眼,背上的伤似乎不怎么疼了,应该是这个白面小男人在身旁的原因吧
她看不透也猜不透这个白面小男人,干脆什么也不想了,这个药王谷她虽然很是喜欢,圣山也是她以前一直想要来的地方,如今如愿以偿地来到了五毒圣教,并机缘巧合地就要坐上了圣蝎使的位置,现下却是要离开,的确不舍
不过就算她这一世人再也不会到圣山,如同抛弃了她人生的梦想,可是她的生命仍会在继续,她会再找得到新的追求
这一个多月,就当梦一超没什么不好
慢慢地,龙誉睡了过去
红雪不知从哪处爬了过来,爬到龙誉面前,晃了一圈,见龙誉没有反应,便爬到了烛渊身边
烛渊望月出神,任红雪在他面前转了三四个圈,他仍是没有理会,红雪便顺着他的腿径自爬上了他的肩头,乖乖地坐着
“红雪,你说,你的小主人能逃得掉么?”良久,烛渊才轻轻吐出一句
夜风拂过,银铃叮当作响,红雪摇尾
“红雪,你说你都看得清楚的事实,你的小主人怎么就倔强得不肯接受呢?”烛渊将红雪从肩头拿下,在手心里把玩,“不过这样也好,让她认清永远也妄想离开我身边的事实,省得我以后再操心,好让我安心地想着怎么好好玩那个人”
翌日
龙誉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睁开眼就是阳光刺目,不由抬手去遮挡头顶的阳光,却透过微张的指缝看到了一张白皙俊逸的脸
是烛渊,这两手搭在榔杆上,微微探出头看着楼前的她,嘴角含笑
龙誉这才想起自己昨夜睡不着,拉了那个白面小男人到月下闲聊,喝着甜茶,说着说着她竟睡了过去,还是睡到这种日上三竿的时辰,连忙坐起身,盖在她身上的薄被便滑到了腿上
龙誉看着自己身上的薄被,怔了怔
突然,龙誉的鼻翼动了动,不由得向周遭看去,只见她身旁两侧离她不远处有两小堆黑色的草灰,还能瞧见散落在一旁没能燃尽的艾蒿叶,心下有点点的暖意
她在这草坪上睡一夜本该是要被山蚊虫咬醒的,可她不但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而且身上连丝毫蚊虫叮咬的痒痒感都没有,应当是这两堆艾蒿的缘故
而点燃这两堆艾蒿的人,除了此时此刻这趴在榔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的白面小男人,她想不到第二人了
“阿妹醒了?我还以为阿妹要睡成小猪了”烛渊手里还拿着一根艾蒿,一晃一晃,似是百无聊赖,“那就快到楼上来洗漱,早饭也已经准备好了”
龙誉很少知道羞为何意,当下也不觉得有何羞赧,一只手在有些毛躁的头发里挠了挠,一只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脚一脚踏上了竹梯,往楼上走去
“啧啧啧,阿妹,瞧瞧你,真是脏死了”烛渊看到龙誉一副邋遢的涅,摆了摆手中的艾蒿,嫌弃道,“赶快洗洗,你这涅,我都不忍直视”
“那又怎么样,男人不都是这样吗?”龙誉又打了个哈欠,再掏了掏耳朵,斜睨了烛渊一眼,“你才是不正常”
“……”烛渊手中的艾蒿一瞬间遭了罪,被烛渊掐在了手心里,而后扔掉,“昨夜是谁说自己是女儿家的呢?”
“我没说过,那就是阿哥你自己说的”龙誉在木盆里捧了一把水洗脸,清亮舒爽,用棉帕子将脸上水渍擦干净,冲烛渊笑眯眯道,“我只是女儿身男儿心而已,男儿做事不拘小节,是吧,好阿哥?”
烛渊认真地将龙誉上上下下再打量了一遍,似有揪心道:“那阿妹不就是非男非女了?那我是该继续叫你阿妹呢,还是叫你阿弟?”
“当然要视身体而定”龙誉瞪了烛渊一眼,不悦道,其实她更想说,你才非男非女,长那么白,分明一个娘儿们
“桌上有食物,若是阿妹不饿的话我可以叫人撤走”烛渊倚在门框上,看着慢悠悠用手指梳整头发的龙誉,好心道
果然,龙誉一听,连忙蹦到了桌子旁坐下,叼起一块干馍,舀了一碗米粥,就着米粥吃干馍
烛渊笑了笑,“阿妹慢些吃,可别噎着了”
而后,龙誉成功地噎住了,一边咳,一边愤怒地瞪着烛渊,烛渊慢慢走到她身后,抬手覆上了她的背,轻轻拍着
烛渊突如其来的温柔举动让龙誉一愣,不咳了之后继续吃干馍,喝粥,烛渊便走到了一旁的药橱子里开始翻找出陶瓶,药臼,棉布和剪子,在走到竹床上坐下,一边道:“吃完了过来,让我看看昨夜你的伤口恢复得如何”
“你以为你用的是神药吗,一夜就能好?”龙誉嗤之以鼻,咽下最后一口干馍,才不情不愿地走到烛渊面前,沿着床沿在他对面坐下
烛渊也不抬头,只是一边整着手里的东西,一边道:“看了不就知道是不是神药,把衣服脱了吧”
龙誉轻哼一声,利索地将衣衫脱了下来,反正昨天看都看了,她不需要再扭捏闹羞
烛渊先将她肩上缠着的棉布条解开,龙誉侧头去看自己肩上的伤,轻轻拂开黏在伤口上的药渣,只见前几日一直会淌血的伤口不仅止了血,伤口周围竟结了薄薄的痂,这令龙誉多少有些吃惊,难道这真是神药?
“阿妹现在自己说说,是不是神药?”烛渊没有理会龙誉的吃惊,而是将她身上的棉布条继续解开,修长的手指依然会随着每解一圈就会从龙誉面前 ... [,]
(绕过一次,龙誉看着他的手指,突然道,“其实不是这是神药,而是因为阿哥陪了我一夜的缘故,是吗?”
“阿妹心思聪慧”烛渊不吝啬地夸赞一句,用棉帕轻轻剔开黏在龙誉背部伤口上的药泥,只见昨日还在冒血的伤口此刻已经呈暗红色,正在结痂
看来眠蛊醒来,麻烦的事情倒是挺多
“好阿哥,告诉我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烛渊一边替龙誉重新上药,龙誉一边软声问道,像是诱哄一般,“是不是阿哥在我身上下蛊了?”
“阿妹的养蛊控蛊之术连我都要自愧弗如,而且我为何要在阿妹身上下蛊,况且我也舍不得在阿妹身上下蛊”烛渊依旧动作轻柔地将药泥贴到龙誉的背上,“就算我在阿妹身上下蛊,以阿妹的蛊术,应当知晓的,不是么?”
龙誉没有作声,这倒是真的,若有人在她身上下蛊,她不可能不知道
可她身体这种怪异的反应,究竟是因为什么?可若不是蛊,又怎么会和这个白面小男人联系得到一起?
“阿妹蛊术这般厉害,不知阿妹可有听说过‘眠蛊’?”
烛渊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龙誉眸光一颤
------题外话------
三更奉上,大叔要死了,精痞尽脑水抽干而亡……求鸡血!不然大叔蔫了……
明日的更新要到晚上,允许大叔休息一下,大叔脑阵亡了……
056、亲爱的阿妹,你躲哪儿呢?
( 蚩尤神殿,凉风习习
烛渊坐在神殿露天的后半段的一株大树下,背靠着粗壮的树干,手里握着一柄长剑,正用棉帕子擦拭着巾,今日没有太阳,精铁铸造的巾还是在白日的光线下锪,他身旁的草地上还摆满了长弓箭矢短刀长枪等兵器,呈弧形将他围在了其中
“这把剑,我记得是号称什么妖娆剑客的剑,是吧?”烛渊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巾,便有浅浅的嗡鸣声响起,不由赞道,“倒是一把不错的剑”
“大人,你真是太抬举他了,不是什么‘号称’,不过是‘自称’罢了”曳苍仰躺在一圈兵器的外围,将双手垫在脑后,听到烛渊的赞赏好似听到了最讽刺的话语,不由笑道,“而且剑再好又有什么用,人还不是被大人赏给了迷踪的蛇孩子们,如今连骨头都寻不着,剑再好,也没了主人”
“说得有理,剑再好,没了主人,也等同于废铁一件”烛渊停止了对巾的擦拭,将手中的剑如扔废物一般扔到了一旁,继而拿起了一把朴实无华的桑木弓,沉重的手感让烛渊又赞道,“好一把桑木弓,精铁尤不及,想来这弓当是由百年桑木制成”
烛渊说罢,拿起了摆放在一旁的一支箭矢,精铁箭簇,闪着寒芒,黑色箭羽,只见烛渊拿着弓箭慢慢站起身,将箭矢搭到了长弓上,收敛了面上的云淡风轻,眼神慢慢变得凌厉,与此同时,慢慢张弓,坚韧的桑木与弓弦在强大的臂力下几乎拉成满月,箭簇对准百步以外正沉静走来的布诺
只听“崩”的一声如沉雷般的闷响,箭矢离弓飞去,直取布诺方向,布诺眼见那箭矢夹着厉风向自己飞来,不慌不乱,不躲不避,只迅速停下了脚步
“叮——”箭矢钉到了布诺身后不远处的一桩树干上,箭簇上还钉着一根晃动的黑色发带,震得箭羽猛颤,惊飞了树上休憩的鸟儿
布诺今日未缠头巾,只用一根黑色发带将头发绾成一束绑在头顶,就在箭矢钉到他身后树上的一瞬间,他的头发也披散在了双肩上,而后转身,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地将那已有三分之二箭簇没入树干的箭矢拔了出来,取下箭簇上的黑色发带,拿着箭矢往烛渊的方向走去
“大人,您的箭”布诺来到烛渊面前,将箭矢双手捧起,恭敬地呈上给烛渊
“好弓”烛渊抚摸着桑木躬身,扬起嘴角,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大人,这堆破铜烂铁里有哪样是你不觉得好的?”曳苍从搁在他肚子上的一只陶碗里抓起一把花生米,扔到嘴里,嚼了嚼,“我记得用这弓的是一个正气凛然血气方刚的黑壮少年”
“你记得没错,那少年的确是一根好苗子,一身功夫也很是不错”布诺接了曳苍的话,躬身将被烛渊扔了满地的武器一件件拾起,“只是太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不知什么叫做天外有天,如今失了双手,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想再张弓射箭”
“那是他不自量力,连圣使那一关都过不了,还妄想取大人首级说什么为中原武林除害,活该被天蛛废了双手”曳苍冷哼一声,继续往嘴里抛花生米,“中原武林何时能出来个有用的再说,丢人现眼都丢了二十年还不嫌够”
烛渊又靠着树干坐下,手里依然拿着那把桑木弓,拿起了帕子轻轻擦拭着有些锈蚀的弓弦,淡淡道:“若是中原武林倾巢而动,你我今日早已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曳苍忙拿开肚子上的陶碗,对着烛渊跪坐起身,恭敬道:“属下是想到那些从不给苗疆好日子过的中原人,一时性急说的,大人勿怪”
“二十年前,因为有大唐军队的参与,所以中原武林门派才没有倾巢而出,认为与大唐军队联手足以将苗王室与我教从大唐地域上抹除,没想到到头来只得了个两败俱伤”烛渊轻轻擦拭着弓弦,对跪在一旁的曳苍视而不见,连眼眸也未抬,似乎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只有手中的一把长弓而已,“这二十年,中原武林动荡,上演着逐鹿之戏,有门派消亡,也有门派崛起,各门各派忙着自己在中原武林的地位,无暇顾及元气大伤的我教,也因此给了我教恢复的时间”
“中原武林经过二十年的逐鹿相争,各门各派都曾站到过巅峰位置,之后却都是心甘情愿地臣服在扬州藏浇庄叶家脚下,如今中原武林各派已是没有任何悬念地都以藏浇庄为尊,逐鹿之戏已演完,接下来,中原武林的共同目标又会指向苗疆——我教这个在他们眼里永远不容许存于世的邪魔外教”
烛渊将擦拭干净的长弓递给了布诺,布诺双手接过,烛渊便拿起一把精致的匕首,在手中把玩着,“中原武林已经开始行动,苗疆出现了尸人,就是最好的证明”
布诺将散了满地的兵器收整好之后,平静地看着烛渊,沉声道:“大人,不论最后如何,属下二人一定誓死守护圣山”
曳苍看了布诺一眼,布诺微微一笑,“不,是誓死守护大人”
“呵呵,如果可以,我倒想亲眼看看这个圣教是如何在中原人脚下覆灭的,或者我亲手毁了它”烛渊淡淡一笑,“只是我还留着它有用,绝不会让任何人在我还用到它的时候毁了它,就算中原武林倾巢出动,也不行”
“是,属下明白”布诺与曳苍异口同声
“大唐使臣何时到达苗疆?”烛渊转动着手中的匕首,轻声问道
“属下正是来向大人禀报此事,今日辰时大唐使臣的人马已经进入了苗疆门户幽魂草泽,再过十日便能到达王室所在的五仙迹”布诺恭敬道
“十日么?”烛渊说着向身旁的曳苍伸出手,曳苍会意,将装着花生米的陶碗捧着放到了烛渊的手心里,烛渊拿了一粒放到嘴里,然后皱眉,又将陶碗递给了曳苍,“我想从这些东西里面选一件来用用,你们帮我挑一件,刚才那把长剑似乎不错”
布诺面无表情,曳苍则像听见了一件惊天奇闻一般,险些没将还在嘴里嚼着的花生米给喷出来,转过身在布诺已经收拾好一对兵器里翻翻找找,将那已经被布诺收拾成堆的兵器又刨了一地,才将刚才那一把长剑给翻了出来,然后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再看了看烛渊,“大人,你说的是这把?”
布诺看着又散开了一地的武器,面部表情的脸完全黑了,烛渊轻轻点了点头,“正是这把”
“大人,你就别开玩笑了,你哪里还需要用武器,你一抬手就已经能把人吓得魂飞魄散了”曳苍嫌弃地将手中的长剑扔到地上,布诺的脸黑得不能再黑
“布诺,你帮我选一芽这些中原人的玩意,用来玩一玩也不错”烛渊将目光移向布诺
布诺蹲下身,认真地将面前的武器都拿在手里看过一遍,最后才认真道:“大人,属下认为百年桑木弓不错”
“我也是这么认为,那么长弓留下,其余的,在这十日之内,该送到谁人手里,就送到谁人手里”烛渊再次将那柄桑 ... [,]
(木弓拿到手里,绷着弦把玩着,“听闻这次到来的使臣其中有一位姓周,可是?”
“正是”布诺点头,再次开始收整一地的狼藉
“我记得一年前,似乎有一个狂妄自大的小伙子闯到苗疆来,欺辱了好些个姑娘”烛渊将手中的长弓放下,拿起了方才的那把精致的匕首,“还在做了丑事之后,把姑娘们的脸都剌花了,可对?”
“大人记得没错,那小子不仅是狂妄自大,还目中无人,好像他老子是天王老子一样”曳苍满脸厌恶鄙夷,“最后还不是让老左给抓了起来,让村民给卸了手脚”
曳苍说完,一怔,继续道:“我记得那小子也姓周,还记得那事之后不久,那狗一般的剑南都督就到苗疆来寻儿子却寻不到,那剑南都督似乎也姓周,好像这次与长安派来使臣一起出使苗疆”
“布诺,我的意思明白了么?”烛渊将那把匕首递给布诺,“这么些年,这些从不间断到圣山来送命的中原人,想来不过也是藏剑白家查探我教实力恢复的灰渣,真正地大动干戈,应该不会太久了”
“属下明白”布诺将那把精致的匕首握在手心,“大人放心,此事属下定会办妥”
烛渊微微点头,布诺会意,在转身离开之前,趁曳苍不注意便在他腰上用力踹了一脚,而后大步离去,曳苍直捂着自己的腰,冲着布诺的背影大喊:“老左,你这个混蛋!不就让你再收整这些破铜烂铁一回,你有必要下这么狠的一脚吗?”
“曳苍”烛渊看着狼嚎一般的曳苍,叫了他一声
“大人,你叫我?”曳苍揉着自己生疼的腰,转头看向烛渊
“若是我,我应该会给你两脚”烛渊淡然道,而后用从曳苍身旁的陶碗里捏起一粒花生米放到嘴里,依然皱了皱眉,“曳苍,这花生难吃的很,你怎么下咽的?”
“……”曳苍立刻哭丧了脸,不由得将自己与烛渊的距离多拉开了一点,“大人,你自己不也咽下两颗了吗?”
“难吃,拿远些,别让我看到”烛渊看着那一碗花生米,很是嫌弃道
“……”曳苍只能乖乖地将装花生米的陶碗从烛渊面前搬到了自己身子的另一侧,碎碎念道,“大人,你要是觉得花生难吃,以后就叫老左永远都不在你的汤里放花生”
烛渊充耳不闻
曳苍有往嘴里抛了几粒花生米,“大人,你就这么让那小娃娃走了?你可是寻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才寻到她的”
“放走了又如何?”烛渊微微昂头,透过头顶的树枝看苍穹,“你认为她真的走得掉么?”
“这倒是”曳苍点了点头,“大人这么做,不过是让她彻底断了想要带着朵西离开圣山的念头而已”
烛渊沉默,不置可否
“曳苍,交给你办的事情都办得如何了?”凉风吹拂,烛渊微微闭起了眼眸
“大人放心,已经办的妥当了”
烛渊微微颔首,“未防你觉得日子太过无趣,这些东西就交由你去处理吧,布诺那儿,匕首那一事应该会有些麻烦也不一定”
“属下明白”曳苍的脸色转变为恭敬,“那么找那小女娃娃一事……”
烛渊打断了曳苍的话,“自然我亲自去寻她,让她输得心服口服,好好地回来当她的圣蝎使”
“大人,那日的试炼,那个小娃娃最后一击当能一举让三人毙命的,她最后所用的毒被做了手脚”曳苍的声音不大,在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中有些乱,烛渊却已听得明白
“嗯,你与布诺平日里多注意些,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属下明白”曳苍起身离开,不忘记把那碗子的花生一起带走
“那便交给你了”轻风拂面,很是舒爽,“今日是第七日,我也该准备准备去把牵系着我性命的小家伙找回来了”
碧空如洗,轻风微凉
烛渊慢慢将身子躺倒在树下的草地上,将左手抬到了面前,微动着五指,眸子里盈着浅浅的笑意,亲爱的阿妹,你这会儿跑到哪儿了呢?又是准备躲到哪儿去呢?
此时此刻的龙誉,却是一点都不着急,此刻正和朵西往她们曾住了十年的树顶村落走去
龙誉不急不愁,是她认为天大地大,她压根就不信那个白面小男人能找得到她,一路从圣山下来她也时刻留心着身后与周遭,十分肯定没有人跟着她们,看来那个白面小男人的确言而有信,是真的给机会让她离开
朵西也是不急不愁,什么事情都随了龙誉,因为她知道不论她们走到哪儿,躲到哪儿,十日之后,定然会再回到圣山,这是不会改变的事实,她知道烛渊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龙誉,也不想让龙誉闹心,便由着她了
龙誉一边在朵西面前蹦跶,一会儿弯下腰折一朵路旁的小野花,一会儿揪住一只从她们面前蹦过的小兔子,蹂躏一番再扔掉,一路上又说又笑,让她想起了小时候阿娘常把她放在小竹篓里,背着她上山采药的情景,便又腻到阿娘怀里撒娇一番,说阿娘把这些日子的事情忘记就好,就当梦一超以后带阿娘换个村子好好过日子
朵西则是宠溺地揉揉她的头发,什么都应好,让龙誉更开心了
“阿娘,你说,我们这再回到村子里来,会不会把大家伙都吓一跳?”此时龙誉走在朵西面前,将双手背在身后,面对着朵西轻而易举地避开身后的树,倒着走路
“阿誉,既然我们都没有打算再回树顶村落过日子,又何必再回去打扰大伙一回?”朵西温柔地解释着,“我们上次离开时,布诺大人已经让我和大伙道过别了,倒是要迁到别处去了,如今再回去,让大伙怎么想?况且大祭司的脾气阴晴难定,万一迁怒了村子里的人便是我们的罪过了”
“也是”龙誉突然停下了脚步,一脸的严肃,“阿娘说的有道理,要是给大家伙招来麻烦那就不好了,那我们便不回村子了,我换个地方让阿娘藏身”
“不过啊——”龙誉瞬间又换成了笑眯眯的表情,蹦回到了朵西身边,挽着朵西的胳膊,将眉毛挑了挑,“阿娘你老实说,这些日子你有没有想姜花阿妹的阿爹?”
“阿誉,小孩子胡说些什么?”听了龙誉的话,朵西立刻柳眉倒竖,一副严肃又认真的神情
龙誉却不在意,依旧笑嘻嘻地,“阿娘,你就不要不好意思了,我都瞧出来了,姜花阿妹的阿爹很是喜欢阿娘呢,平日里那么照顾你,每次见到阿娘还会闹羞,而且姜花阿妹我也喜欢,要是阿娘也喜欢姜花阿妹的阿爹呢,我是不会反对的!”
“阿誉!不要胡说!”朵西极少呵斥龙誉,此刻却是严厉地呵斥,温和的脸上满是羞恼
龙誉笑得更开心了,本想要继续逗弄她的阿娘的,然而她的眼睛,似乎看到了远处有火光
此时堪堪入夜,天色还不算暗,但是远处的群山给视线里的火光充当了黑压压 ... [,]
(的底色,使得那不断飞窜起的火光显得极是醒目
“阿娘,那是,村子的方向……”龙誉完全怔在原地,看着那远远的火光,突然间觉得双脚上压着千金大石,一时之间竟是迈不开
朵西也是震惊得慢慢睁大了双眼
“那是村子的方向!村子里着了大火!”龙誉突然大喝一声,脚尖点地,飞一般地往树顶村落的方向飞奔而去
远远便能看到那样的火光,证明大火很猛烈,或许正在舔舐着整个村子也不一定!不然她不可能离村子那么远还能看到火光!
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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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惭愧地冒头:今天确实很晚~不要鄙视~
057、他想要找的是我
( 若说六年前眼睁睁看着苗疆的三万英雄血染大地是一场沉睡的噩梦,那么此时此刻她的所见就是将那噩梦完全唤醒,将心底的悲凉与恨意尽数翻了出来,仿佛有人正用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剖她的心
如血液一般猩红的大火如猛兽一般疯狂地舔舐着原本平和的村子,似乎将墨色的苍穹都连并燃烧起来,入眼,到处都是血色,黏稠得龙誉的双眼险些睁不开
这本该是各家阿婆一齐坐在村子正中央大树下摇扇闲聊的时刻,可是此时此刻,那些慈眉善目的阿婆们在哪儿?
这本该是巫姑阿姐家的三岁小弟在和其他小家伙们饭后欢逐嬉戏的时刻,可是此时此刻,那些小家伙们欢快的笑声在哪儿?
这本该是姜花阿妹那些可爱的少女与她们心仪的阿哥在廊前屋后温存的时刻,可是此时此刻,那些会闹羞的阿妹阿哥在哪儿?
村子正中央大树下没有了阿婆们慈爱的笑脸,只有被满溅了鲜血的大树在一张张染血的枯槁尸体中依然挺立着,大火燃烧屋楼发出的刺啦声完全代替里原本小家伙们的欢笑嬉戏声,那个总是被她调戏得面含娇羞的姜花阿妹不知在哪儿,唯见她所爱之人的尸体扑倒在地上,肚腹上开了一个大大的血口子
那个总是面含微笑的巫姑阿姐,跌坐在自家门前,心口Сhā着一把长长的刀子,衣衫不整,昔日里的温柔浅笑再也寻不到踪影,双目圆睁,满是怨恨,死不瞑目
她面前两步之外的地方,是她的爱郎,那浑身的大大小小的血窟窿,宣示着他死前受了怎样非人的对待,最触目惊心的是他身体的下方,那男人的象征,已是血肉模糊
龙誉双脚如千斤大石般沉重,艰难地往巫姑阿姐走去,莹亮的眸子此刻不知是被大火映照得猩红,还是被鲜血染红,只见龙誉面容沉静地抬手,为她阖上了不肯闭上的双眼,而后拔出了Сhā在巫姑心口的长刀,将她的尸体与她的爱郎放到一起,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衫,盖到了她的身上,定在原地看了地上的两人片刻,才抬脚离去
龙誉拖着沉重的步子在村子里由开始的到处狂奔到现下的举步维艰,在似乎不知疲倦的大火里,她所能找到的只有早已没了呼吸的村民,触手之处尽是黏稠的血液,平和的村子,已被悲凉的死亡完全覆盖
烈烈的大火将龙誉的脸庞映照得通红,也燃烧了她心底的杀意,面如霜,双肩有些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唇泛白,可见她在隐忍着心底那一触即发的恨意
“咳……”突然,在燃烧得呼呼作响的大火中,龙誉听到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心下大惊,立刻循声四处望去
只见那已被大火烧得摇摇欲坠的吊脚楼前,一个面朝下躺倒在地的男子微微抽动了身子,龙誉连忙跑过去将他的身子扳了过来,扶住了他的肩头
面前的男子约摸三十五,样貌平实,一块青布头巾还是整齐的缠在头上,此刻却染了血又沾了泥灰,嘴角淌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肚腹上,凭着漫天的大火,能清楚的看见有红稠的血不断从他的五指间流出,染红了他的手,也染透了他身下的泥地
“姜花……阿爹……”龙誉看着面前的人,只觉眼睛肿胀得难受,喉间干涩得近乎哽咽,扶着男子的手有些颤抖不止
“咳——”姜花阿爹看着龙誉,眼里没有震惊,没有愤怒,只有哀伤,无尽的哀伤,刚刚张口想要说话,却是一口鲜血先破喉而出
龙誉的心顿时拧得生疼,抬头正要大声呼唤她的阿娘,发现她阿娘正从大火尽头快步跑来,躬身蹲到了姜花阿爹的面前,拿出帕子替他擦拭着嘴角不断涌出的血,喉间哽咽得厉害:“姜阿哥……”
“阿誉……”姜花阿爹的眼神没有移到朵西身上,而是含着希冀似的看着龙誉,想要抬起手,却是丝毫力气都没有,紧紧按着肚腹的伤口,心口大幅度地起伏,极其艰难地吐气,“救,救救姜花……中,中原……”
龙誉眼神阴沉得厉害,扶着姜花阿爹肩头的手蓦然紧了一分,坚定道:“姜花阿爹,你放心,我会的”
姜花阿爹像是舒了一口气,捂着伤口的手微微松了,这才将眼神慢慢移到朵西身上,艰难地勾起了嘴角,露出他平日里的朴实笑容,“朵西……妹子……我知道,你心里有人……我不悔……能再见到,你最后一面……我知……”
最后一个“足”字还没有出口,姜花阿爹捂着伤口的手便无力垂下了,阖上了双眼,一滴泪溅到他的脸颊上,他却再也感觉不到
龙誉将他平放在了地上,朵西用棉帕子将他脏污的脸慢慢擦拭干净
“轰——”一声巨大而沉闷的声响喧嚣着无数火星子在她们身旁响起,是被大火烧得摇摇欲坠的吊脚楼再也无法撑持,轰然坍塌,就像一个溘然消逝的生命,然而烈火仍旧在继续
龙誉看着坍塌的屋楼,面容沉冷,朵西只是细心地为姜花阿爹擦拭脸庞,不惊不诧,仿佛她的眼里根本没有周遭的大火
“我都瞧过了,没有残存着鼻息的,村中男子都在,像姜花那个年纪的女娃少了将近十个,其余老弱妇孺,也都在”朵西为姜花阿爹擦拭干净脸颊和脖颈,慢慢站起了身,温柔的眼眸深处是掩盖不住的悲哀与恨意,“就让他们与村子一起沉睡吧,咱们走吧”
龙誉没有说话,只是定在原地片刻,而后在原地慢慢转了个圈,看清这一场大火,让这一场铭记在心,最后随朵西一起离开了村子
龙誉背对着村子,往东边走,在她身后不断传来木楼捱不住大火的坍塌声,她一次也没有回头,直到走出了村子外围,才择了一株高大的树往树顶窜去,站在最高处,将被大火舔舐的树顶村落尽收眼底
她要看着这大火将村子一点一滴吞噬干净,如同将这仇恨一点一滴地镂刻在心底,永生不忘
朵西站在树下,仍旧能看清那在暗夜中尤显突兀的大火,手扶在树干上,慢慢抠住了手下的树干,盯着那似乎不会停息的大火,连书皮嵌进了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也不自知
翌日天明之时,那燃烧了整整一夜不眠不休的大火终于酮,留下一片大火腐蚀过的黑色残迹
龙誉就这么站在树顶看了整整一夜
“阿娘”龙誉终于从树顶跃了下来,站在朵西面前,漂亮的眸子里带着丝丝血丝,面色严肃地看着朵西,“阿娘,我们走吧,我要带阿娘去一个地方,时间有点赶,阿娘的腿要多劳累些了”
朵西慈爱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抬手抚了抚龙誉的长发,点了点头
她的孩子,她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想去做什么,而从来只要是阿誉心里想要去做的,坚持去做的,她从不会阻止,这次也不会
不到一日时间,龙誉带着朵西来到了遍处毒物的无心岭最深处,朵西虽有震惊,却是没有多问什么,龙誉让朵西在树荫下歇着,自己到靠山而建的吊 ... [,]
(脚楼里捣腾了一番,最后捧出两只盛着白米粥混着花生米的大陶碗,来到朵西面前,将一碗递给了朵西,自己捧着一碗在朵西身旁坐下
“已经有大半年没往这儿屯东西了,好在白米还能用,找着些花生米,选了些没长芽的拌拌,阿娘先将就着吃”龙誉向朵西解释了一声,便开始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朵西静静地喝粥,一句话也不多说,她等着她的乖女儿先行开口
“阿娘”很快,龙誉便将自己手中的陶碗喝空了,将碗放到了一旁,看着朵西,神情很是认真,“那个所谓的大祭司,想要利用我来做什么,阿娘知道吗?”
朵西没有惊讶,将只喝到一半的粥碗捧在手里,微微点了点头,“阿娘知道”
龙誉亦是没有惊讶,也没有接着这个问题往下问,而是问道:“那他想要找的是我,不是阿娘,是不是?”
“是”朵西再次点了点头,对龙誉微微一笑,“所以阿誉放心,阿娘不会有事的”
“我要出去一趟,阿娘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回来”龙誉心底稍微舒了一口气,“我们分开,他若是要找也是会先找到我,应该找不到阿娘这儿来,届时我再回来接阿娘,我们好好过日子”
“阿誉,过来让阿娘瞧瞧”朵西将手里的陶碗放到一旁,冲龙誉温柔慈爱地笑了笑,龙誉便乖巧地挪到了她身边,只见朵西将她搂进了怀里,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怜爱道,“阿誉,从小到大,阿娘除了不许你用蛊之外就没管过你什么,阿娘知道你很听话很乖,所以这一次你也要听阿娘的话,不管你去做什么,阿娘都要你最后好好地回到阿娘身边”
龙誉将下巴搭到了朵西的肩膀上,伸出双手搂住了她,闭眼郑重道:“阿娘放心,我会好好回来的,我说过要带阿娘好好过日子的”
“好孩子”朵西忽然笑得有些苦涩,不是她不的阿誉,不是她想这么任由着阿誉,而是阿誉决定了的事谁也不可能改变,便是她也不行,与其阻止,不如放手,如今只要阿誉平平安安的,她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这两日阿娘辛苦了,定是累极了,阿娘先到楼上屋子里歇歇,我去打盆水让阿娘洗洗,阿娘再好好歇息一番”龙誉说着,离开了朵西那令她安心的怀抱,先行站起了身,而后将朵西扶了起来,一齐上了木楼,让朵西在椅子上坐着,自己便拿起木盆打水去了
将水打回来之后,龙誉将水倒到锅里,放到灶上烧,而后便开始翻找她以往存的粮,水烧好了,她也捣腾好了,捧着水跑到了楼上屋子,让朵西擦洗好了,最后让朵西坐好,自己则蹲下了身,替朵西脱下了鞋袜,让朵西把脚放到木盆里,帮她洗脚
龙誉一边为朵西洗脚,一边认真地交代着,米面放在哪儿,水要去哪里打,还剩多少柴,待会她再劈一些,油盐不够用了在哪里有屯着,说屋梁上还有好多干肉,屋子底下的小地窖还有腌鱼腌肉,但是不多了,稍后她看看能不能到旁边林子里去猎一些
朵西听着她说,心底很暖也很感概,最后揉着龙誉的脑袋,只化作一句话,“我的阿誉长大了,是真真的会照顾自己了,如今都能照顾阿娘了”
龙誉笑了笑,帮朵西擦净了脚,将竹床整理了一番,让朵西到床上歇着了
朵西在龙誉离开前握着她的手怜爱地说了一句,“阿誉,阿娘等你回来,便将事情都告诉你”
龙誉没有如以往一般欢天喜地地说好,只是点了点头,替朵西盖了薄被,轻掩上门离开了
朵西本是毫无睡意,但是不想拂了龙誉的一片心思,便闭上了眼,心头的事情太多,压得她难受,最后不知是因为真的太累还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便也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朵西醒来之时是她们离开圣山的第十日黄昏,夕阳的红光将无心岭覆上了一层浅红色的薄纱,朵西自觉这一觉睡了许久,起身走到屋外,四周寂寂,瞧不到龙誉的影子
下楼推开厨房的门一瞧,柴禾整整齐齐地排在一侧,够她用许久了,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野兔和一只翅膀受了伤的山鸡
朵西转身看凉凉的东边天,仇恨无法抹灭,阿誉终于还是到了那个地方去
佑纳,保佑你的女儿吧……
夜如鬼魅,等待着晨曦的破晓
清晨的阳光温柔得好似妩媚的少女,轻轻洒在身上,夏日的晨风让这暖阳似乎都带着浅浅的凉意,本该让人觉得极是惬意,而溺水街,不论何时,都与惬意一词都沾不上半点边儿,便是这温和的阳光洒下,都能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溺水街位于临渊城西南,街道不长,也不宽,脏污的夯土地面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岁的碾压,如今早已看不出黄土的颜色,大小不一的铁牢笼摆满了街道两侧,而那牢笼里装着的,不是动物也不是畜生,而是,活生生的人
那铁笼里的人,有精壮的男子,有稚嫩的孩童,有青涩的少女,也有苍老的老妪,然而尽管牢笼里的人形形色色,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的脖子上都扣着牢固的铁圈枷,铁圈枷由一根粗大的铁链连着,铁链的另一端则锁在镶嵌在地上的地扣上,铁链很短,迫使他们不得不低头跪在地上
这是,奴隶买卖市场
此刻,正有贩子将手伸入铁笼之中,一把捞起了铁笼之中一名埋头坐着的男子的头发,而后用力一扯,让铁笼里的男子不得不抬起头,贩子这才笑着望向面前的买主,买主鄙夷地摇摇头,走了
买主摇头走了,贩子嘴角的笑容变得恼怒与厌恶,用力一甩手,铁笼中的男子便撞到了地上,有猩红的血从他被撞破的额头上流出,血水浸入乌黑的泥地中,使得本就黑乌的泥地更黑了
此时的弱水街,几乎无人光临,街头巷尾一片叹气声
“呸!这些没用的东西,只会白吃老子的饭,一个子儿都不能给老子捞着!”突然,一名长相粗陋的粗陋男子将脚伸进铁笼里,狠狠地踹了笼子里的人几脚,一边踹一边啐道,笼子里的人也不求饶,只跪在地上用双手护着脑袋,男子见踹得没劲,也怕踹死了自己的货,便扫兴地收回了脚
“老李哥,何必拿自家的畜生生气呢,好歹也是你花了几个子儿买回来等着再卖出个好价钱的”旁边一个一脸麻子的尖瘦男子捏着下巴讽刺地笑道,“如今那些兜里揣着金银的大老爷们谁个不是往弥华街跑,哪里可是有异样风情的嫩雏儿,谁还来咱们这看这些根本没法比的货色”
“哈哈,严麻子说得没错,听说那些苗疆的嫩雏儿漂亮得可以,和咱们这的女人可不一样,露隔壁露腿的,美得很!”对面的韦生长着一脸书生像,人瘦面白,还摇着一把折扇,偏偏说出来的话粗俗不堪,“那些个人,都用那些个雏儿掉了那些大老爷们好几日的胃口了,今夜在弥华街正式亮给大家伙看,晚上老子也去瞅瞅,看看是何等风骚的美人,就算摸不到,瞧瞧也好!”
... [,]
( 韦生说完还用舌头舔舔了嘴唇,一副猥琐不堪的涅
“就你那身子板,就算有福给你享用,只怕你也消受不起吧!”另一个带着讽刺的声音掺和进来,惹得韦生又羞又怒,一条死气沉沉的弱水街一时间尽是男人粗俗的笑骂
突然间,众人不笑了,也不骂了,顿时整条弱水街都静得出奇,便是那在铁笼里常年低着头的人也觉得这安静得太过出奇,不由抬起了眼睑往前望去
------题外话------
大叔这是要寂寞前行的节奏吗?森~求鸡血~啊~
058、强者不分种族
( 只见一名手摇折扇,可谓是打扮得姹紫嫣红的年轻公子蹬着一双鹿皮黑底高筒靴出现在弱水街的时候,直是把整条弱水街的眼球都吸引了过来
男子长得极是好看,五官精致如精雕细琢般,及腰乌发于头顶用红缎子绑成一束,松松的垂在脑后,虽然涅有点像娘们,但是他一身的锦衣华服还是让整条街的贩子两眼直冒亮光,身穿华服的年轻公子,最是有钱的主!
华服公子轻摇手中的折扇,嘴角含着浅浅的笑,那双乌黑漂亮的眼睛慢慢在一个个铁笼上逡巡而过
“这位爷,不知您想买个什么样的?”严麻子眼最尖,动作也最快,第一个闪到了华服公子面前,谄媚地笑着询问道,只恨不得立刻就将这华服公子拉到自家的铁笼前去挑熏“小的那有一个前些日子刚到的新鲜妞儿,漂亮得很,爷要不要瞧瞧?”
“爷,别听他瞎扯,他那全是老货,哪有什么新鲜妞儿,小的那才是老的有少的也有,若是爷想找个使气力的,小的那也有”姓李的粗陋汉子此刻也来到了华服公子面前,竟是把严麻子毫不客气地往旁边狠狠一推,也不管严麻子在一旁恨得咬牙,只笑眯眯地向华服公子推说着
弱水街的男人都有些功夫,不然也不敢干贩卖奴隶这一行当,然而姓李的汉子是他们其中功夫最好的,平日里没有人来光顾弱水街时总喜欢舞刀弄枪,一身精壮的肌肉和强大的力气让他成了这条街的霸王,只要是他盯上的买家,没人敢跟他抢,就算是他将别人家瞧上的买家领到自己的铁笼前,别人也不敢多说一句,只能咬牙切齿地忍气吞声,弱者,总是要被强者踩在脚下的
“这位老板,刚才听到你们说,有苗疆的雏儿,可是真的?”华服公子轻摇折扇,浅笑问道,那个笑容,漂亮得连男人都想吞了他,可是在漂亮的男人和漂亮的折扇面前,一群粗俗不堪的男子还是将注意力移到了华服公子手中的折扇上,那根根扇骨,可都是色泽上乘的白玉啊……
华服公子注意到一干人的注意力,轻轻笑出了声:“这儿可有椅子?各位老板可有兴致坐下与龙某详说一番,龙某初来临渊城,倒是对各位老板所说的苗疆雏儿感兴趣得很,当然,各位老板若是喜欢龙某手中的这把折扇,龙某倒是可以送给各位老板”
华服公子的话音还未落,韦生已经点头哈腰地往前引着路,“爷您里边请里边请,里边有间我们哥儿几个搭的茶棚,倒是怕爷嫌脏”
韦生说着话,另外几人也变得极其恭维,直恨不得将华服公子供得好好的,开心了不止赏给他们一把玉骨扇
“无事”华服公子倒是很大度,毫不嫌弃众人的粗俗和弱水街的肮脏,随着韦生走到一个歪歪斜斜的茶棚下,只见韦生掳起宽大的衣袖将一张掉了漆的方桌子擦了个遍,严麻子也是用衣袖将一张椅子擦拭得干干净净,对着华服公子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爷,您请”
华服公子撩起衣摆,风雅地落座,众人一瞧,怔了怔,果然是富有的主,这气场就是他们远远不能比的
众人不敢落座,只听姓李的汉子不知骂了谁一声,“还不快去沏茶?”
“不必了”华服公子将手中已经合上的折扇摆了摆,再在桌面上点了点,“各位老板都坐吧,站着拘谨”
众人一听,乐了,原来是个好脾气的主,便毫无顾忌地坐了下来
“刚才龙某问的,哪位老板来与龙某说说?”华服公子虽是浅笑着,但是那笑容凉凉淡淡,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冷,在这样炎炎的夏日,让人有种莫名的冷意
“我来说吧”姓李的汉子瞅了众人一眼,率先开口道,“五日前,羽鹰帮不知从哪儿抓回来十来个苗疆的少女,吊足了临渊城公子老爷们的胃口,今夜在弥华街开拍,任各家公子老爷出银钱买,谁出的价最高,自然最后就是谁能抱得美娇娘回家”
“爷您不知道,听说苗疆的姑娘们都美得风情别样,早些年在临渊城还能偶尔瞧见些许个苗人,近些年似乎都完全绝了种,在临渊城连影儿都见不到,更何况美丽的雏儿,小的还没见过呢!”一说到美娇娘,韦生就狠狠咽了口唾沫,一脸猥琐道
“你给老子闭嘴!”谁知韦生的话还没说完,脸上就招来了姓李汉子的狠狠一个耳刮子,“在爷的面前由得你说三道四?”
姓李的汉子码完韦生之后,对着华服公子又是笑得和善,“爷,这小子不懂礼数,就喜欢胡说八道,爷您别当真”
姓李的汉子年纪最长,阅人也最多,他注意得到这华服公子在说到那些苗疆姑娘时眼中的寒意就多了一分,若就任由韦生这么胡说下去,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羽鹰帮?”华服公子轻摇折扇,“莫不成他们还是专门干人口买卖勾当的?”
“哈哈哈……”听完华服公子的话,姓李的汉子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就是连其他人等也一并笑了,“瞧爷的涅,是从长安还是从扬州那些繁华的地方来的吧?自然就不知道咱们这和西蛮相邻的临渊城的风气,人口买卖在长安在扬州是明令禁止,但是在临渊城这个谁也不管的地方,却是如家常便饭一般,不然爷也不会光临我们这条弱水街不是?”
“这倒是有理,可是都督府对此事也不管?”华服公子摇着折扇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都督府?”严麻子Сhā话,嗤之以鼻,“那只是圣上对蛮夷设置的,在临渊城这种天王老子都不会管的地方,都护府对咱们来说是形同虚设,莫说羽鹰帮是专门干贩卖奴隶这行的,就是都护府里的人,今夜怕是也会出现在弥华街”
这一次,姓李的汉子倒不像给韦生甩耳刮子那样也赏严麻子一耳刮子,却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严麻子说得有理,这些话在咱们临渊城也不算得上避讳,在这偌大的临渊城,谁家没个奴隶,倒还会被人取笑的,在长安那些繁华的地方,那些下人们和奴隶又有何差别,不过多了一纸契约而已,还不是要给主人家当碰马,羽鹰帮做的事,在临渊城从来没有受到过非议,倒是会令人欢喜”
“是吗?”华服公子突然轻笑出声,“那各位老板倒是让我长见识了,那么我想问羽鹰帮在何处?”
众人一惊,不无惊讶地将华服公子从新打量了一遍,自来只有想要出大银钱从羽鹰帮手里买一个非买不可的人时才会询问羽鹰帮在何处,可那都是上千两的银钱艾这个华服公子可真不是一般的主啊
“不可说?”华服公子微微抬眸,那眼神突然间冷得姓李的汉子忍不住心底打了个颤,忙摇了摇头,“不是不可说,是我等也不知道羽鹰帮具体在哪儿,他们只会在有人货开拍的时候出现在弥华街,爷若是想要找羽鹰帮的人,今夜可到弥华街”
华服公子轻轻点头以示赞同,“那弥华街又是个什么地方?在何处?”
“爷,弥华街当然是大老爷们去的地方了,到了 ... [,]
(入夜,爷只管往人多的地方去就能找到弥华街了”严麻子嘿嘿笑道,再看了一眼华服公子手中的玉骨折扇,“爷打听得这么清楚,是不是今夜也要去瞅瞅热闹?”
“这位老板说对了,不过龙某倒不是去瞧热闹,而是去买人”华服公子笑得和煦,众人看着他眼睛似乎都能冒出金子的形状来,只听得他又问,“那各位老板你们这儿卖的也都是苗人?”
“爷您真是说笑了,苗人的价钱高了去了,若是咱们这儿也有苗人,还会在这儿蹲着吗,早就风花雪月去了”闷了许久的韦生捂着脸嗫嚅道,“苗人会使毒会用蛊,而且人人都一身傲气血骨,宁死不屈,极难从苗疆带出来的,所以今日弥华街一次开拍十个苗族姑娘,才会那么热闹”
“那你们这铁笼里的又是些什么人?”华服公子微微蹙眉,“又是从哪儿来的?”
姓李的汉子本想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但是看到眼前那白晃晃的玉骨折扇,还是答道:“有些是花低价钱从各处人贩子那里买来的,有些是流落到此的难民,有些是咱弟兄几个一齐到穷乡僻壤里去抓的,那里的男丁有气力,抓回来也能卖个好价钱”
“龙某明白了”华服公子将折扇合起,放到了桌上,手撑着桌子慢慢站起了身,“龙某要问的也已经问完了,如龙某方才所言,这把折扇,送给各位老板了”
几个粗鄙的男人见到搁在桌上的折扇,也不管华服公子是否离开,一同扑到桌上抓起折扇来细看,那可是放到当铺里就会变成白花花银子的玉骨折扇啊
姓李的汉子看到华服公子离开的背影,凑近严麻子的耳朵,瞧瞧说了一句什么,严麻子看了华服公子的背影一眼,神色立刻变得严肃,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开
可是严麻子还没走出五步,便停下了脚步,用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面露惊恐之色
“严麻子,你怎么了?”姓李的汉子察觉到严麻子的异样,立刻大步到了他面前,却在看到严麻子的脸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面色刷地变白,双唇打颤,“你……怎么了……”
“老李哥,救,救我……”严麻子一手仍旧捂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向姓李的汉子伸出,只见那前一刻还是蜡黄色的手此刻已是布满青紫色的花斑,他的脸也是如此,只见他的喉管耸动得厉害,好像随时都会胀破一般,双眸睁圆得可怖,一副涅极是骇人
“你你你你,你怎么了?”韦生等人也看到了陡然之间变了涅的严麻子,严麻子眼见呼唤姓李的汉子无效,便转过身向韦生等人求救,吓得他们连滚带爬地远离严麻子,眼见严麻子没有停下的迹象,不禁抽出了Сhā在腰间的短刀,喝道,“你你你,你不要过来!”
“救……救我……”严麻子艰难地说完最后一句话,面朝下砰然倒地,瞬间全身变成黑紫色,那猛烈耸动的咽喉此刻自己崩胀开,红黑的血透过他还捏着自己脖子的五指染了他身下的黑泥地
其余人瞪大了双眼,浑身颤颤巍维韦生手握着刀看向四周,恐惧地大喝道:“谁?谁人?滚出来!”
“呵呵……”突然,一声低低浅浅的笑声传来,只见那华服公子去而复返,嘴角依旧含着浅浅的笑意,眼神却冷得如同冬月的霜雪,朱唇轻启,吐出几个骇人的字,“各位老板,不要急,马上,你们就会去与你们的兄弟见面”
华服公子的话音刚刚落下,几个男人便如严麻子一般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咽喉,面露惊恐之色,却是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慢慢跪到了地上,唯听得到华服公子冷冷的嗤笑声,“中原狗就是你们这般涅,前一刻还能称兄道弟,危难之时却会拔剑相向”
华服公子绕过几人身侧,慢慢走到姓李汉子的面前,只见他跌跪在地掐着咽喉满眼痛苦之色地昂头望着自己,华服公子笑得讽刺,“李老板,你是想要那个麻子老板去给谁传话?羽鹰帮吗?传什么话?”
姓李汉子眼中的痛苦之色慢慢变为惊恐,颤抖着双传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如严麻子一般倒地,咽了气,咽喉断裂,血液流淌
华服公子抬脚踩上了脚边尸体的背部,脚下用力,那原本鼓胀的尸体竟瞬间瘪了下去!
“一帮中原狗呵……”华服公子冷笑一声,眼神骤然变得可怖
“啊——五,五毒教——?”突然,华服公子身后的铁笼里爆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声音颤得厉害,华服公子慢慢转过身,眼神冰冷,只见铁笼中神色灰败的人都齐刷刷地看着他,那眼神有木然,有无谓,有惊恐,还有,希冀
华服公子的眼神落到正定定看着他,眼里满是害怕,年纪约摸十五六的少年神色,声音冷得不能再冷,“你若是再喊一句,我就把你的舌头割下来喂狗”
少年立刻噤声,低下头用手捂住了嘴
“没想到中原人这般没有人性,同为汉人,竟然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华服公子在铁笼前慢慢踱步,细细看着铁牢里犹如畜生一般被枷锁束缚的奴隶,“连你们这些同为汉人的同胞他们都能不把你们当人看,那就更别论其他人了”
华服公子将铁笼里的人逡巡一遭,正欲走,方才那惊呼出声的少年再次出声,语气里带着焦急,“等,等一下!”
华服公子未回头,也未停下脚步,只听得那少年又叫了一声,语气里多了乞求与诚恳,“女侠,求你救我出去!”
少年说罢,便闻锁链碰撞地面的叮当声响起,华服公子驻足,转身,只见那一脸菜色的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而后对着他磕了三记响头
因为那套在他脖子上的锁链太短,以致于让他直不起腰,磕完头之后仍旧只能躬着背看着华服公子,等待着他的答案
“刚才你叫我什么?女侠?”华服公子似乎突然来了兴致,折步走到少年所在的铁笼前,蹲下了身,那上好质地的衣摆拖在脏污的黑泥地上也毫不在意,只盯着铁笼里的少年,那眼神盯得少年觉得有些瘆人,却还是大着胆子道,“难道你不是女人吗?那些混蛋没看出来是因为他们没长眼”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这是个披着男人衣服的女人,那些混蛋准是眼瞎了,才一个劲地叫爷
“小家伙,眼力倒是不错”华服公子笑了笑,眸中寒意未褪,“那么你说,我凭什么要救你?”
“没有凭什么,只因为我不想死”少年毫不惧怕地盯着华服公子的眼睛,冷静道,在这铁笼子里呆着,过着的是猪狗不如的日子,被卖出去,过着的也是当碰马的日子,于他来说,不如去死
“那么我不是中原人,而是苗人,是你们中原人人厌恶的五毒教人,你还会叫我救你吗?”华服公子声音冷冷,问得严肃
“强者不分种族,他们之所以厌恶五毒教,是因为他们害怕”少年毫不畏惧,说出心底想法,“我不是强者,所以我害怕死亡,即便知道你或许反手便能将我送下地狱,与其在这里生不如死,不如博一把”
... [,]
“好,我如你所愿”华服公子慢慢站起身,看着少年的眼神慢慢退却了寒意,手抓住了铁笼,“躬下身低下头,如果你还想活着出来的话”
只见华服公子眼神一凛,手下那坚固的精铁笼子一瞬间被腐蚀,破开了一个窟窿!少年抬头正要抬头时,一大串钥匙扔到了他面前
当少年用钥匙将手上脚上和脖子上的枷锁打开,再抬头时,眼里哪还有华服公子的身影
“女侠——!”少年将手并拢放到脸颊两侧,对着没有任何行人的弱水街大喊,“我叫顾连风!一定会记得女侠的恩德的——!”
------题外话------
大叔好无力~哎~江湖文备受冷落~森~
059、愚蠢的中原人
( 夜色阑珊,温暖的琉璃灯火中尽是波澜层起的暗欲,香糜的气息弥散满整条弥华街
一入了夜,根本无需向旁人打听弥华街在何处,整个临渊城的公子老爷像是倾巢而出了一般,形形色色,竟都往同一个方向涌去,倒正如那严麻子所说,朝人多的地方去,就能找到弥华街
怀里揣着银钱的,是去拍买,怀里没有银钱的,去瞧个热闹,均是为了瞧瞧那传闻中妖娆婀娜的苗族女子,摸不到,饱饱眼福也好
当龙誉这个在弱水街被完完全全瞩目的华服公子置身于弥华街以为会被各种各样高大的男子埋没其中时,却发现灯火琉璃暖飞檐雕梁的弥华街倒是热闹而不混乱,胭脂俗粉,花枝招展,各自招揽着所谓的客人,而那以往会上前搂掐她们腰肢的男人们此刻却是对这些自认风情妩媚的女人视而不见,皆径自往弥华街最大最富丽的阁子走去
临渊城最风华的一条街当属弥华街,弥华街最风情的阁子当属临池苑,只要付得起银钱,那风情各样的腰肢便随你坐卧,必让你流连忘返
龙誉站在临池苑门前,看着高大门楣上漆着三个烫金大字的匾额,心下不禁冷笑,也不禁想起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不过倒也配这座城池这个中原,没有金银没有权势,走到哪儿都是低人一等
身旁不断有一身财气的人与她擦肩而过,被临池苑的姑娘们一一引到阁子里,龙誉一脸冰寒的站在门前,盯着额扁一动不动,旁边有人鄙夷嗤笑,道是定又是个没银钱却学着摆阔的乡巴佬,而后搂着身姿窈窕的姑娘进阁子去了,她这面无表情的涅让站在阁子门前的姑娘瞧着也惴惴得不敢上前,最后从阁子内走出一名身披浅粉色薄纱的风韵女子,瞪了一眼一旁怯怯不敢前的姑娘们,便扭着腰肢向龙誉走来
“这位公子,可是想要到阁子里一坐?”风韵女子声音风骚妩媚,让龙誉不禁看了她一眼,心下感叹,够风骚
龙誉点点头,只见女子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浅声笑道:“那么请问公子,有没有订好席位?先前进去的公子老爷们,可都是老早就订好了席位的,而那些个纯属只是来饱个眼福的,就只能在大厅子里垫脚尖瞧,奴家瞧着公子……”
女子欲语还休,只是笑看着龙誉,龙誉虽极少踏足中原,却知道她想表达什么,当下从袖间拿出一打明晃晃的东西,递到了女子面前
女子眸中有震惊一闪而过,心下倒吸一口凉气,那是十片雕工精细的银叶子,虽爆但是毕竟是风尘女子,见多了金银珠宝,一眼便看出了这些银叶子的价值,每片叶子上那精细的脉络都在宣示着这些银叶子价值匪浅,一片,足以抵得上一锭银子,或者,不止
“够了吗?”龙誉捕捉到女子眸中的惊叹,冷冷问道
“公子真是与众不同,便是银钱都造得这般可人”女子脸上的笑意更开心了一分,毫不客气地接过龙誉手中的银叶子,语气里的妩媚也多了一分,一边扭着腰肢往里走,一边解释道,“那么公子便随奴家进来吧,好的席位已早早被订去了,如今只剩下三楼的两间空席,也算公子来的及时,不然连三楼的空席也没了”
龙誉没有再说话,只跟着女子往阁子里走,一进门便是扑鼻的浓重脂粉味,只见迎面一道牡丹花红木雕花大屏风,屏风后男人粗鄙的话漫飞,女子没有引她绕到屏风之后,而是一进门便往左边拐去,有一道梯子往上延伸,女子便领着龙誉上楼去了
上到三楼,女子推开了一间紧闭的房门,随后便有一名布衣少女端来了茶水,女子瞧着龙誉没有任何吩咐,软声说了几句什么,便带门离开了,一离开便急不可耐地拿出了十张银叶子细细打量,一副贪婪的涅
女子离开之后,龙誉开始慢慢打量整间屋子,只见屋子于靠近阁子中央处装成游廊状,紧挨游廊便能看清楼下厅子中央的高台,于游廊旁还摆置着太师椅与小茶几,不得不说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调,只不过龙誉现下没心情赞赏这些,沉着脸走到了榔杆前,发现整一层楼的游廊呈圆形连在一起,将整个阁子的正中央环抱其中,上是雕花梁栋,缀镂空花灯,下是圆形水池,水池直径约五丈,几朵琉璃莲花灯浮于水面之上,围着池子摆放着一圈桌椅,此刻每张圆桌旁都坐着一名老爷或年轻公子,于桌椅后方隔开五步之地,拥挤着站满了各色男人,此刻正相互说着些什么,使得楼下一片热闹
龙誉再看看手下扶的榔杆,那祥云纹精雕细刻,漆黑漆,触手很是光滑,看向对面二楼的单间屋子,于榔杆后皆是垂挂着珠帘,想来里面坐着的当是在临渊城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三楼大约则是像她这般只有银钱没有地位的大老粗,又想装风雅不在一楼与他人挤,珠帘子垂在眼前只会觉得碍事,干脆都是趴在榔杆往下看
龙誉巡视了一遭不觉有异,便在榔杆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楼下的水池不放,幸而这楼层之间相距不高,位于三楼还是能清楚的看到一楼厅子里的情形,只不过没有二楼的视角佳而已
其实白日里离开弱水街之后,龙誉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冲到那羽鹰帮去将那些可怜的姑娘们救出来,可是她还是冷静下来没有冲动,一则因为她确实探听不出羽鹰帮究竟在何处,她所知道的仅有羽鹰帮前几日的的确确到苗疆走过一遭,不过证明她没有来错地方就好,二则是因为她会量力而行,她现在是单枪匹马,就算是救出了她们,可她们十来个姑娘不能打不能斗,只能靠她保护,若是被发现了,她一个人到时只怕护不周全,反倒会害了她们
深思熟虑之后,她最终决定还是先到弥华街看看情况为好,最后若是不行,她就算拼尽全力也会将她们救出来,她绝不会让她们成为中原狗随意拿捏的物件!
就在龙誉垂眸沉思的时候,她的左手袖子里似乎有东西在爬动,从手臂处向手心爬去
“小圣蝎,你说你堂堂五毒圣教的圣物,跑来跟我这个无名小卒,该说天理不容,还是我暴殄天物?”龙誉用右手手指轻轻点着自己的左臂,一口气吐了三个中原词语,一只红色的蝎子赫然出现在她的左手手心里,扬着尾部在她的手心转了个圈儿
龙誉抬起右手托着腮,微微蹙起了眉,“你也觉得中原狗太可恨是不是?放心,姐姐办完事就马上带你回苗疆”
那场大火之后,她铁定了心要到中原一趟,她从姜花阿爹的话中知道了村子不仅被中原人所屠,那些年轻漂亮的姑娘们还被捉到了中原,就算她没有答应姜花阿爹临死前的请求,她也会让那些人血债血偿!
树顶村落位于苗疆南边,若说远近,离中原并不是最近,猖狂的中原狗就算滥杀无辜也当不会找到树顶村落,然而为何村子一日之间竟被血洗焚烧了?
这中间,是有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人?
龙誉愈想愈觉得心中一口怨恨之气无处宣泄,树顶村落一向 ... [,]
(平和不与外界交往,更枉论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杀人偿命,屠村之仇铭记于心,村子没有背负罪孽,她不管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定要屠村之人为无辜的村民陪葬!
那日,她从无心岭出来,就在她踏入去往中原的必经之路幽潭草泽时,红雪不知何时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冲她摇着尾巴转着圈儿,似乎在跟她说带上她,当时她心急着要到中原报仇,没有多想些什么,便带上了红雪
可是现下想来……
龙誉忽而将红雪轻轻捏在手心里,凑近自己的脸,像后知后觉一般一脸严肃地疑问道:“小圣蝎,你不是来当细作的吧?”
她可没有忘记她正在和那个白面小男人玩游戏,那个小男人绝对想不到她到了中原来,可要是身边多了个圣教的圣蝎,结果可能就不一样了,她不得不怀疑这圣蝎来到她身边的意图
红雪像是听懂了龙誉的问话和心中的疑虑一般,连忙摇了摇自己的两把毒钳子,以示她不是龙誉口中所说的细作
看到红雪的动作,龙誉的面色这才缓下来,将红雪放到了桌上,“这就好,姐姐现在可没有时间和他玩游戏,姐姐还有正经事情要做”
龙誉说完,注意力又回到了下方的水池上
她痛恨中原人,从没想过要踏足中原,也没有想过要学习中原人的东西,可是一切从小哥哥出现后似乎都变了
小哥哥说,中原不是每一个都是坏人,她信了,她今日瞧那关在铁笼里的少年的确不像坏人;小哥哥说,中原不是每一样东西都是不好的,她信了,所以她和小哥哥学了中原的文字,如今用上了;她不知道小哥哥身为苗人如何知道那么多中原的东西,她没有多问,却坚信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句话,没有知晓羽鹰帮实力之前,她不能轻举妄动
突然间,照亮整个厅子的烛火被吹熄,唯剩从顶上镂空花灯中透出的朵朵莲花状亮光,投照在墙上珠帘,水面还有地面,投照在水彩旁坐着的几名兴致盎然的男子面上,将这个厅子映照出暧昧一般的味道,与此同时,在场所有人仿佛默契一般,喧闹声在瞬间停止了,所有人的眼光齐齐定格在厅子中间的水池上
浓妆艳抹的老鸨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扭着腰肢走到水彩旁,望着面前那些双眼尽是欲望与贪婪的男人们,笑意吟吟道:“各位老爷,公子们,莫急莫急,马上就能让您们大饱眼福”
老鸨的声音堪堪落下,众人耳里便传来了轮轴转动的声音,低沉地回响在整个厅子里,而后只见老鸨身后水池下方似乎有什么在顶着水面!
众人屏住呼吸紧盯着那动荡的水面不放,老鸨嘴角的笑意更浓,慢慢退到了一侧,龙誉此刻已经站起身,倚着榔杆,盯着楼下的变化,危险地眯起了眼眸
就在那水面由下而上完全绽开时,所有人的眼中顿时欲望与惊艳乍现!
一朵琉璃雕刻的莲花,赫然由池底浮出,莲花之中,莲蓬之上,坐着一名年纪约摸十五的少女!
只见少女明眸皓齿,乌发及腰,头上斜Сhā两把银梳,脖子上戴着银项圈,缀丝银耳环,一双只用染布缠着的还露出脚趾的小脚,短短的不及遮盖腰部的衣裳,让她纤细的腰肢完全曝露在众人的视线里,堪堪及膝的短裙使得她白嫩修长的小腿被一览无余,浑身湿漉漉,使得那本就迷人的短衣短裙紧贴着她肌肤,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勾勒得完美,在配以她现在惶恐无助的眼神,让在场的所有男子都禁不住狠狠咽了口唾沫,果然是风情别样啊
此时少女的双腿并卤坐在莲蓬上,只要她稍稍一动身,那短短的裙子便能让她顿时春光乍泄,加之她的手被放在不该放的地方,瞧得众男子浑身血脉贲张,只是此刻少女浑身虚软,别说想要拿开手不摆出这种可耻的动作,可是她此时便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想要移开手,简直就是徒劳,看着面前男人一张张贪婪畏亵的脸孔,眼底的惶恐与无助更甚
“各位爷,怎么样?还合你们的胃口吗?”老鸨看着众人的反应,笑得脸上厚厚的脂粉有些乱颤,可见她此刻是多么的心花怒放,只要这些个嫩雏儿都卖了个好价钱,羽鹰帮定然不会少了她的好处,卖的价钱愈高,她得到的好处就会更多
就在老鸨说话的时候,池子中央的少女脸上有两行清泪滑落,惹得在最前排坐着的一个蓝衣公子哥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这雏儿,本公子买了!说,底价多少?”
那蓝衣公子说话的时候瞅也未瞅老鸨一眼,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琉璃莲花中的少女,扯了扯自己胸前的衣衫,直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少女吃干抹净
“这一次的姑娘底价要比以往的贵些,一百两,公子是否要拍?”老鸨笑得眼角褶子暴现
“拍!当然要拍!本公子先出价,两百两!”蓝衣公子豪爽地一拍桌子!
“好,方公子两百两——还有哪位——”老鸨看到蓝衣公子已从怀中掏出两锭白花花的银子砸到桌上,脸上的脂粉又抖了抖,抬起头望向四周和楼上,扯着尖利的嗓子喊道,可是她的话还没喊完,便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因为她觉得她的喉间像是有什么刺入了一般
而离她最近的蓝衣公子听到她的话戛然而止,不禁微微抬眸去看她,只一眼,便令他满面煞白如见鬼怪,吓得他险些从椅子上跌下来,而后连滚带爬地逃离老鸨的身侧,往身后的人群扑去!
对于蓝衣公子这突如其来的落荒而逃,其他人本是不解,可是在看到老鸨的那一张脸时,均是倒吸一口凉气,不由得均往后退开一步
老鸨对于蓝衣公子突然间对她的恐慌不明所以,只觉喉咙痒得厉害,脸也痒得厉害,让她想要继续出声让众人拍价都张不了口,只能拼命地挠着自己的脖子和脸,挠着挠着,突然间她觉得她从脸上挠下了一块什么,不由摊开手心去看——
那是一块黏着厚厚脂粉的脸皮!
“啊——!我的脸,我的脸——!”老鸨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尖锐地响起,抬起手捂住了脸,想要挽救她的脸,却什么用也没有!
她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像龟裂了一般,正在一点点的剥落!
这件事来得太诡异又太骇人,让所有人想要破口而出的尖叫声都卡在了喉咙里,吐也吐不出来!像躲瘟疫一般远远躲开老鸨,待回过神时才尖叫着皆转身想要夺门而逃!
那一刻,所有人想的都是自己,根本无人再去顾及水池中央的少女!便是那二楼稳静垂着的珠帘,似乎都在开始摇动
龙誉站在三楼,低头欣赏着这混乱的一切
“不——!不要走——!救救我——救救我——!”老鸨看着落荒而逃的众人,一边捂着脸,一边撕心裂肺地呐喊着,乞求着能有人来拯救她
龙誉轻轻摆动着自己的右手,冷笑,愚蠢的中原人,有胆子买卖苗人,竟然没胆子来想象后果
“跺——跺——”就在所有人夺门而出的刹那,空气里 ... [,]
(传来了清晰且清脆的跺声,所有人的脚步在瞬间定格,继而竟是齐齐往厅子里退了回来!就是连前一刻还在惊恐乱叫的老鸨似乎都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止住了尖叫,用十指捂着脸,透过指缝往外望去
龙誉的右手陡然一抖,红雪在桌上欢快地转着圈儿
060、好阿哥,你还会安Сhā细作嗯?
( “跺——跺——”跺声愈发清晰,龙誉听着这悦耳的声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怎么可能?龙誉的眼底满是阴沉和不可置信,伸手一把狠狠捏住了正在转着圈儿的红雪,低声怒喝道:“小圣蝎,你还说你不是细作?”
红雪用力摇晃着自己的毒钳子,龙誉恨不得一把捏死她
只见那已经冲到大门屏风后的人又慢慢地退了回来,而后那率先跑出大门的蓝衣公子此刻竟如断线的纸鸢一般被扔了回来,身体撞破牡丹花样的屏风跌在厅子里,左胸前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心脏已然被掏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面上具是惊恐之色,纷纷退回了厅子里,龙誉眼眸微眯
老鸨已是吓得昏了过去,阁子里的姑娘们此刻正一齐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有些早已昏厥过去,有的则是将头埋在臂弯里,看也不敢看厅子的情况一眼
“蛊,蛊,蛊……这是苗疆的蛊!”不知有谁颤抖地说道,语气里夹杂着数不尽的恐惧,“这是,这是五毒教来了!”
从方才老鸨龟裂剥落的脸,到这瞬息之间夺人心脏,这天下间,除了苗疆的蛊毒,他们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除了五毒教,他们也想不出天下间还有谁人能这么自如地用蛊!
“非也非也,你们还不值得我浪费我的蛊虫”就在众人的心皆惶恐颤抖不止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男子沉沉淡淡的声音,虽轻,却足以让每一个人都听清楚
龙誉的眼神瞟到那被剜了心脏的男子心口血窟窿处,是的,他说得没有错,他用的,确实不是蛊
“不过是用的你们这些孤陋寡闻的人没有见过的利器而已”伴随着男子的一声轻笑,一个颀长的身影落入了龙誉的眼帘
只见男子如剑般的眉,狭长的凤眼,眼角微扬,泼墨一般的眸子,刀削斧劈般的鼻峰,薄薄的唇,尖尖的下颚,肌肤白皙,正是烛渊
紫边黑底对襟上衣,衣摆缀银铃,大裤脚长裤,长发松松编成一束垂在脑后,新月银耳环,完完全全的苗人装扮,看得龙誉眼角直抖,这个白面小男人,似乎不知道什么叫改装出行和掩人耳目,他这样明显会把事情弄大,她带走那些姑娘们就更有难度了
想到此,龙誉可谓是气恨得咬牙切齿
烛渊左手五指下垂挂着的一个血淋淋的心脏,使得厅子里的众人更是将他当怪物一般看,明明没有看到他身上带着任何可以充当武器的东西,他手指上除了五枚银戒指无任何丝线,却能将一个人的心脏轻而易举地剜出并垂在指尖,这五毒妖人用的究竟是什么妖法?
“我不喜吵吵嚷嚷,所以,聒噪的人都必须安静下来”男子慵懒的眼神自已经惶恐得不能再惶恐的众人面上晃过,五指微动,垂在他左手下方的血淋淋心脏便“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男子带着劝说的口吻道,“我知道你们都怕死,我也没有空暇一个个把你们的心剜出来,我也知道你们不过是来看热闹而已,我对你们的命也没兴趣,但是在我办完事情之前你们谁人也不许离开,若是非要离开也不无不可,只要你们自信能从我五指间离开”
烛渊云淡风轻的口吻仿佛在谈及的不是人命,而是微不足道的蝼蚁,那些个胆小如鼠的原本只是来瞧热闹的男人此刻都噤若寒蝉,他们不是没有功夫没有战力,而是在五毒教那奇诡的蛊毒之术面前,他们那些功夫战力根本不值一提
临渊城的人最是明白,这天下,苗民能带给他们财富,却也能带给他们死亡!能到临渊城来的苗人只有两个极端,一种是被捕捉而来,而另外一种,就是能杀人于无形的强者!譬如五毒教!连中原各门各派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五毒教!
“五毒妖人,休要在我中原地盘上撒野!”烛渊的话音刚落,只觉一阵疾利的大风从二楼正中的一片珠帘后直劈而来,伴随着哗啦啦的铁链挥甩之声,众人大惊,烛渊微微一个闪身,轻而易举地躲开了那批面而来的疾风,只见那疾风便辟向了他身后的大屏风,生生将屏风劈成了两段,切口齐整,而后那疾风又向二楼珠帘处收回
二楼曳地的珠帘因着这疾利风一出一回已被隔断,浑圆的珠子啪嗒啪嗒落了一地,此时此刻只见那断开的珠帘后站着一名身高八尺赤着上身连鬂虬髯的粗壮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黑漆漆的精铁大斧,那斧头足有十岁小儿般大鞋斧柄足有寻常男子的胳膊般粗细,斧柄底端系着长长的铁链,想来刚才那一阵疾利的大风是他甩动大斧而致
龙誉不禁多看了那男子一眼,浑身壮硕,心下也有些佩服,好大的气力,于是又看了烛渊一眼,那身子板,真是一个顶俩……
龙誉当下忘了烛渊是否是追寻她而来到此地,又是否会被他发现,只站在三楼的榔杆旁,凝神注意厅子里的一切,她没见过这个白面小男人真正出过手,她倒是想看看五毒圣教的大祭司,杀力到底有多强大,以致于他敢大摇大摆毫不伪装地只身出现在中原,出现在这个中原武林人士往来不绝的临渊城
她还要找机会将姜花她们全部救出来,经这个白面小男人这么一闹,她确实需要再静观其变
“想来这位便是临渊城赫赫有名的‘鬼斧子’了”烛渊微微抬眸,看向那二楼珠帘,淡淡笑道,似是赏识
可就在烛渊抬眸看向二楼时,站在他身子两侧的人慢慢往他身后移去,而后举起手中的剑,从身后对准他心脏的位置!
烛渊微微一笑,轻轻一抬左手食指,只见他就要扎到他背部的剑锋突然倒转,直直Сhā入了男子的喉间!
众人再次大惊,冷汗涔涔,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是二楼那手握大斧的壮汉眸子里也有一闪而过的惊讶,却很快消失,烛渊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仍旧凉凉淡淡地看着二楼壮汉
“算你识相!”只听那壮汉大喝一声,声音大得可谓是震耳欲聋,手握大斧,脚一蹬地,整个人便至二楼轻然跃到了一楼地上,身形虽大,然而落地却是轻得一丝声响也无,龙誉不由再次认真打量了他一遍,功夫内力挺好,不知她和他打起来,他能接住她几招?
“五毒妖人,敢来我中原撒野,管你什么五毒教,老子让你有来无回!”那壮汉一边大声怒喝,一边开始挥动手中的大斧,显然是怒了,眼中杀气腾腾,好似取不到烛渊性命不罢休一般
“是么?”烛渊依旧是淡淡笑着,丝毫没有被壮汉鄙夷的话激怒,就在壮汉手中的大斧再要甩出之时,烛渊的左手也慢慢抬了起来
烛渊的左手抬到齐肩高的时候,那大斧搅动着空气就要猛劈到他的脑门上,却见他不闪不避,众人期待,龙誉拧眉
忽而,烛渊抬起的左手蓦地紧握,那就要撞到他脑门的大斧瞬间停滞,擦着他的肩猛然落地,“砰”的一声砸到地上,让附近的人都能清楚地感受得到脚底传来的一阵震荡,再看那挥斧的壮汉,此刻正单膝跪在地上,面色 ... [,]
(煞白,冷汗涔涔,身下一滩血水,竟是他挥斧的右臂被生生拧断了!
“不知‘鬼斧子’没有了引以为傲的右臂之后,日后还怎么当‘鬼斧子’?”烛渊再轻轻勾动手指,那跌落在壮汉身旁的粗大手臂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成数段,连带着骨头!
一切,都只在一瞬之间!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且他没有移动过一步,竟这么轻而易举地毁了力大无穷的“鬼斧子”,这究竟是个什么人?
众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远离烛渊的身侧,此时此刻,他们面前的这个苗疆男子,已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个妖邪之物!
那失了右臂的壮汉此刻强忍着疼痛,没有昏厥过去已是有着极其的忍耐力,别说想要再说出一句话,冷汗夹着血水淌了一地,昔日里狂傲至极的‘鬼斧子’已经成了一个废人!
“羽鹰帮帮主大人,亲眼瞧着跟随你这么多年的兄弟变成了这副涅还坐得赚当真是令人佩服”烛渊只看了一眼痛苦不堪的壮汉,眼神便又往二楼断开的珠帘处看去
龙誉眼眸微眯,搭在榔杆上的手蓦然收紧,也往二楼珠帘断开的地方望去,羽鹰帮?
忽然一道红色的身影从断开的珠帘处飞出,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壮汉面前,却是一名比壮汉还要年轻许多的男子,一身红衣,连嘴唇都是妖冶的红,让龙誉看得心底直犯毛
居然还有比白面小男人还要像娘儿们的男人,龙誉紧握的双手几乎要将手下的榔杆捏碎,恨不得现在就下去撕了那个不男不女的男人!
可是她抑制住了内心的愤怒与冲动,她现在冲出去被那白面小男人发现了先且不说,让那不男不女的男人拴阴招就不妙了,中原狗最是阴险狡诈,若是在两个人间论输赢,她自然愿意白面小男人赢,即便她知道这种胜负根本无需分
那么她就再等一等,等一等,待会将这个毁了整个树顶村落的中原狗碎尸万段,给无辜的村民陪葬!
而厅子里的众人在看到红衣男子是眼里满是期待,期待他能将这个妖邪的苗人杀死,毕竟他是闻名临渊城的羽鹰帮素有杀人不折之称的神秘帮主,从不轻易在人前露面,今日现身,众人自然将生命和消系在他身上
“低下轻贱的西蛮人,敢只身来到我中原,胆子倒是不小”只听那红衣男子冷笑一声,眼神和语气里尽是鄙夷,垂眸看了一眼身旁的断臂壮汉,冷声道,“若是识相就赶紧滚,本帮主对方才的事可以不计较,否则——”
“否则什么?不要怪大帮主手下无情?”烛渊的眼里没有丝毫狂傲,总是淡淡的笑意,此刻听到红衣男子的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轻笑出声,“大帮主真是好大的口气,大帮主怕打不过我就直说,何必这么给自己长面子,连你的四个哥哥一齐出手都不是我的对手,大帮主自己一人当我的对手,自认为自己有几成胜算?”
“你,你是五毒教的大——”红衣男子看着烛渊的眼神陡然变得惊恐,方才的气势瞬间全然不见,话还没有说完,只见烛渊食指一绕,他还来不及反应,更别提有任何动作,便觉自己的脖子被一股无形的丝线狠狠勒赚将剩下的话全部卡断在喉咙里
众人满面煞白,这个苗人究竟是什么妖物,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倒了羽鹰帮大帮主,太可怕了!
“啧啧啧,没想到羽鹰帮所谓的大帮主这么不堪一击”烛渊甩动手腕,那红衣男子便被拽到了他的脚下,他低头瞧着红衣男子一脸的绛紫色,叹了口气,“没想到把我养了几年的四只宠物的尸体扔出来,引出来的居然是你这等杂碎,当真是扫兴”
红衣男子用手揪着自己脖子上那看不见的丝线,想要摆脱这种无耻的束缚,却被烛渊一脚踩在背上,让他不得不如狗一般趴在他的脚下
“身为狗,就要有身为狗的涅”烛渊声音淡淡,没见他的脚动一下,被他踩在脚下的红衣男子却是一口鲜血喷出,看得旁人心惊肉跳,瑟瑟发颤,只听烛渊继续道,“若是方才大帮主说出的话能稍微动听一些,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你像你四个兄长那样成为我的玩物,不过可惜了,我现在瞧不上你这低下的杂碎”
龙誉看着楼下这已完全不用分胜负的情形,捏住了趴在榔杆上的红雪,慢慢往后退,她要趁那个白面小男人没有发现她之前把姜花她们找出来,带回苗疆,那水池低下应当有机关,姜花她们应当都在那儿,先救下面的吧,水面上的阿妹稍后再救,至于羽鹰帮那她恨不得碎尸万段的狗玩意儿,就,就算便宜了那白面小男人!待会儿救了人之后她再去把他们狗帮的老巢给捣了!
可是还不待她从榔杆旁离开,一双凉凉淡淡的眸子便朝她这儿望了过来
“阿妹这是要去哪儿呢?我千里迢迢而来就是来帮阿妹的,阿妹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要辜负我的好意么?”烛渊脚下踩着红衣男子,正微微抬头看向三楼正要离开的龙誉,嘴角微挑,“阿妹你瞧,我连你恨的人都帮你逮着了,阿妹不是应该下来将他碎尸万段才对么?”
龙誉捏着红雪的手一抖,不自觉地用力,捏得她手心里的红雪直晃腿,以示抗议
“怎么,阿妹不下来么?你恨不得喝其血寝其皮的人就在我的脚下,阿妹还要转身走么?”烛渊看着眸光变换不定的龙誉,依旧只是浅笑,“阿妹若是不亲自动手的话,我可没打算过为阿妹代劳”
他不急,他既然舍得离开苗疆来到中原,他就舍得慢慢等,因为他知道那只心里满满装着都是苗疆的尖牙利爪的小野猫,一定会乖乖地来到他的身边
其实根本不需要他亲自来寻,只要他使些手段,这只可爱的小野猫也会乖乖地回到圣山,不过她既然想逃想玩,他陪她就是,让她输得心服口服
不过他倒是没有想到她竟会跑到中原来,还是只身一人,连打倒四鬼都浑身是伤精痞尽的人,居然想要独自挑战中原,是高看了她自己,还是小看了中原呢?还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什么也不管不顾了?
龙誉微眯着眼眸看了烛渊脚下的红衣男子片刻,最后垫垫脚尖,从三楼轻而易举地轻轻落到了烛渊身边,让旁边的人心惊肉跳之余又是一脸惊讶
“好阿哥,你还会安Сhā细作嗯?”龙誉看着温柔浅笑的烛渊,将手中的红雪放到了他的肩上,笑得咬牙切齿,“这样还算游戏吗?”
“阿妹,目下好像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最佳时机,阿妹是要先救人?”烛渊说着,微微动了动脚,只听得脚下传来“咔”的一声,像是腰骨断裂的声音,那红衣男子昂头想要撕心裂肺地吼出一声,奈何他的咽喉被无形的丝线紧紧缠赚根本发不出过多的声音,只听得烛渊一句足以让人觉得心惊胆寒的话接着响起,“还是,先剁人?”
“游戏之事,稍后再说”龙誉冷冷看了被烛渊踩在脚下的男子一眼,转身往池子走去,一边走一边脱下身上的中原男子衣衫,露出她贴身的一袭苗衣,只见她疏忽一个动作,便将那坐在池中琉璃莲 ... [,]
(花中的少女抱到了池边,用刚刚脱下的长衫将她裹赚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支细颈小陶瓶,倒出一粒药丸让少女吞下
少女稍稍恢复了力气,便紧紧抓住了龙誉的手臂,终于无法坚强哭出了声,似乎还无法从惊恐中回过神,说话都是颤抖的,“龙阿姐,姜花,姜花阿姐她们,都在水下的笼子里……”
龙誉面色一寒,将少女抱到了旁处,正要回烛渊身边,揪问那红衣男子如何开启机关,却见烛渊抬起了右手,手为刀状,向水池的方向用力劈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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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想死也是一种奢望
( 龙誉眼见烛渊抬手就这么直直的要劈开水池,心下大惊,她已明白这个白面小男人的武器与结气成刃无异,不论威力杀伤力还是速度,都远非一般刀刃所能及,先不论他那气刃能否劈开这坚硬的地面,若是劈开了,这池子低下是姜花她们,必然会伤到她们
可是烛渊出手的动作极快,龙誉虽想阻拦,却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等着那水池一分为二的形象,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
烛渊眼角的余光瞥到龙誉紧握成拳的双手,嘴角轻挑,尽是玩味
然而龙誉没有瞧见水花飞溅水池断裂的画面,只听轻微一声“咔”的不大不小的声音响起,池子里那朵足以容一人坐在上面的琉璃莲花座裂成了两半,落到了池底
与此同时,宽敞的厅子东北角传来低低沉沉的隆隆声
“阿妹,瞧你紧张得,也不知道高看了我这指间的力量能劈开这坚硬的地面,还是小看了我的能力会让我这指间的力量伤了你想要救的人”烛渊轻轻摇头,笑道,“难道阿妹没有瞧出那朵莲座就是机关么?何必我再大费周章劈了这地呢,看来阿妹的脑子需要补补”
此刻的龙誉哪里听得进烛渊的唠叨,也不管他说些什么,只迅速地冲到了厅子的东北角,一脚踹开那紧闭的房门,冲了进去
龙誉冲到东北角的屋子里后,烛渊盈着浅笑却让人害怕不已的眼神在身旁众人的面上慢慢逡巡而过,吓得他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哆哆嗦嗦
“各位怎么突然间又有了胆子?难道各位还没有看清,你们手中的废铁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么?”烛渊平平淡淡的语气没有丝毫狂傲,但是说出的话却是满满的鄙夷,就好像他高兴,眼前的人他就大发慈悲放过他们一命,他若不高兴,他就立刻让他们离开这个人世
“我,我等就算打不过你,也,也不会任由你拿捏!”突然有一人抖抖擞擞地大声喊道,颤抖的话,惧意占了十分之九,底气却是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呵呵,那我就让你们准备准备,我想与那边角落里的姑娘们说上几句话”对于对方的话,烛渊像是听笑话一般,瞧也未瞧对方一眼,抽开了踩在红衣男子背上的脚,朝瑟缩在角落里已然昏厥过去的姑娘们走了过去,边走边道,“若是你们自信能从我身后取我性命,只管来便是,这些姑娘的命你们也不用的,你们还在前头呢,我还不至于向女人下杀手,不过瞧你们一个个懦夫的涅,此刻应当都是惦记着自己的性命,哪里会管这些姑娘的死活呢?”
烛渊像是自言自语,将自己的背部完完全全地敞在敌人面前,那手里握着武器的,均看着烛渊的背影狠狠咽了口唾沫,手中的武器却始终抬不起不来,更枉论向烛渊刺去,所有人的涅,倒是与烛渊所说的话相差无几——懦夫
烛渊慢慢走近那些还在昏迷不醒的姑娘们,蹲下身,微转手腕,姑娘们只觉有一阵狠烈的风从她们的脸颊前刮过,于是便在脸部传来的刺痛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蹲在她们面前的苗族男子,看到他肩上那浑身如血般的大蝎子,吓得险些又要昏过去,有些则是张大了嘴想要喊叫,然而却因内心的极度恐惧一丝声音也发不出
明明是那么俊美的男人,是她们所见过的所有男人都无法匹及的美,美得她们没有一人找得出词语来形容,可是这么美的一个男人却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一般,眉眼盈笑,却是真正的无常鬼
正如她们没有见过这么美得无法形容的男人一般,她们没有见过面带微笑却可怖得无法形容的男人
“嘘……”烛渊将修长的食指放到唇边,轻声道,“聪明的话,就别叫,我说过我不喜欢吵吵嚷嚷”
“你你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有姑娘瑟瑟发抖地问道,只是一句话,却像是用尽她全身的气力,艰难,恐惧,颤抖
“做什么?”烛渊微微一笑,很美,却让姑娘们害怕得将身子缩得更紧,“放心,我从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下手,中原女人也不例外,所以你们不用的你们的性命,我呢,不过是给你们机会赶紧逃命,我可保不准我那可爱的阿妹待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
男子柔声的话语落到每一个姑娘耳里,都让她们惊骇得心惊肉跳,身子都止不住地发抖
“好了,现在开始逃吧,使出你们最大的力气狂奔”烛渊说完,慢慢站起身
突然有女子再也忍不住尖叫一声,噌地站起了身,整个身子抖得好比筛糠一般,惶恐无比地望着烛渊,从她的眼底瞧得出她已做好了逃的准备
“去吧,都逃命去吧,记着,都安静地离开,不要吵”烛渊耐心地叮嘱着,嘴角的笑容诡异得瘆人
姑娘们迈开颤抖不已的双腿,如疯了一般夺门而去,仿佛她们身后有十万只恶鬼在追着她们,不,是比这还可怕
在厅子里的男人们听见了烛渊的话,看到疯了一般逃命的姑娘们,只觉双腿颤得更厉害了,有几人似是终于忍受不住这种诡异的折磨,惊恐地摇着头往后退了几步,而后转身也想要逃!
然而他们还未来得及转身,陡然间只觉自己的膝盖被刀劈了一般,直直跪到了地上!
“我只说了女人可以逃,你们几个大老爷们,跑什么呢?”此时烛渊已是转过身面对着众人,右手抬在眼前,五指慢慢动着,只是随着他的五指稍动一分,那几名想要逃的男人双膝传来的剧痛就多一分,仿佛有人在那被劈开的伤口上用匕首一刀一刀慢慢剌着,不断有血水从他们已然能看见膝盖骨的血口子上留下,厅子里的血滩,又多了几处
“大,大侠饶命!”有人终于屈服在恐惧折磨与死亡的脚下,扔了手中的武器,心里再也没有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的大道理,“扑通”一声向烛渊跪了下来!
“啧啧,自来中原极少有人将我们苗人当人看,临渊城又是将我们苗人当畜生看,不料也会有人向他们眼里的畜生下跪求饶,当真是惊天奇闻”烛渊看着那纷纷在他面前下跪的人,啧啧叹道,悠然的语气听不出是赞赏是惋惜还是鄙夷,“若是一见到我的时候就这么做的话,或许我会让你们离开,只是现在不行了,你们若走,待会拿谁来给我那可爱的阿妹泄愤?我还不想委屈了自己”
“大侠!大侠!求求你放过我们一条生路吧!我们今夜不过是来看热闹而已!与羽鹰帮没有任何联系!”磕头声在继续,求饶声在继续,烛渊无动于衷,只是扭头看向厅子中央的水池
只见那前一刻还是清澈的池水,此一刻正在慢慢被血色染红,由下而上,在水中蔓延得迅速,烛渊眸子里的寒意多了一分,笑意也更甚一分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你们是无辜的吗?”正当此时,龙誉冰冷的声音从厅子东北角响起,那冰冷里含着浓浓的恨意,还有,可怕的杀意
龙誉踩着重重的脚步慢慢朝众人走来,那从身上 ... [,]
(散发出的冷冽气息使得这个盛夏的夜晚如坠冰天雪地,那些前一刻还在磕头求饶的男人也被龙誉身上迸发出的杀意震住了,还维持着将头磕到一半的姿势,面色苍白地看着龙誉
他们想回答,是,他们是无辜的,可是一时之间他们竟谁也开不了口,所有的话仿佛都被龙誉身上的杀气堵在了喉咙口,怕是一出口他们便会被碎尸万段!
烛渊微微眯起眼,收起了眼底的笑意和玩味,定睛看着龙誉,他倒是没看出来,这只喜欢张牙舞爪的小野猫居然能迸发出这么强烈的杀气,仿佛要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焚毁才会甘心一般,真是不错
龙誉慢慢走向那被烛渊折了右臂,此刻还存着气在地上微微抽搐的壮汉,眼睛却是望着烛渊的方向,想如平日一般毫无所谓的笑着开口,却是不行,开口即是冷得不能再冷的语气,“劳烦好阿哥帮我瞧瞧那条红色的狗还有没有气在”
“阿妹放心,这狗是我特意为阿妹捉的,自然要留着给阿妹自己好好逗弄”烛渊笑着微微挑了挑自己左手食指,那被他踩得五脏受损神智涣散的红衣男子的脸便被迫朝龙誉扬了起来,让龙誉自己看得真切
“红雪”龙誉却看也没看地上那脏东西一眼,目光移到了还停在烛渊肩头上的红雪身上,只见红雪听到龙誉这一声叫唤,那微微耷拉的尾蛰一刻翘了起来,连带着身前那两把毒钳子也扬了扬,从烛渊肩头一跃而下,如飞一般便到了龙誉的跟前,龙誉微躬下身,向红雪伸出了右手,红雪立刻跃到了她的掌心中
烛渊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似乎在等待着一场好戏开演,而那些早已恐慌至极致的男人们,已是大气不敢出
“这两条狗身上的气味你都已经记赚对吗?”龙誉看着手心里的红雪,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道,她相信,身为圣蝎的红雪,绝对拥有辨气之力,果然,她没有猜错,红雪将尾蛰压了压,龙誉继续道,“我有个忙想要你帮我,就当做你将你的大祭司引到我身边的赔偿,可或不可?”
红雪停顿片刻,再次将尾蛰压了压
“那么去吧,将这个楼阁里所有和这两条狗气味有关的野狗给找出来!”龙誉将话咬得极重,将右手往二楼的方向一挥,只见一道细细的红影向二楼飞去,龙誉才将目光落到脚边壮汉身上
龙誉用左脚尖将跌趴在地上的壮汉的下巴一挑,壮汉身子一阵猛烈的痉挛,只见龙誉冷冷一笑,挪开了自己的脚尖,而后对着壮汉那断开手臂的伤口毫不留情地慢慢踩下去
“啊——!”壮汉痛苦的嘶喊声响彻整间临池苑,使得那垂挂在最顶上的镂刻花灯都晃了晃
“疼?呵呵,别急,不怕,待会会让你更疼,让你更享受撕心裂肺的滋味”龙誉冷冷笑着,此刻她似乎不是以往那个不论什么都豁达开朗的少女,倒像个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嗜血修罗,只见她慢慢加重力道的脚下,壮汉那仍旧淌血的胳膊由红变紫,进而由紫便黑!
龙誉踩着壮汉的伤口,慢慢抬起了右脚,听得壮汉撕心裂肺地呼号,她将全身的重力通过左脚全部施加在壮汉右肩的伤口之上,而后才慢慢放下右脚,对着壮汉的左肩狠狠踩了下去!
壮汉又是一声撕心裂肺地喊叫,昏死过去,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壮汉原本精壮的古铜色手臂慢慢变黑,而后,慢慢萎缩!
不过片刻时间,他的手臂变得只剩下一层黑色的皮,紧紧地贴在骨头之上!便是那手指此时此刻也能清楚地看见那指骨的形状!
短短时间内,那壮汉不知在这样的剧痛中昏醒了多少回,对于这样非人的折磨,那壮汉抽出身体里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力气,动了动嘴,口中的牙齿对着舌根就要重重咬下!
可是还不待他的牙齿碰到舌头,龙誉已经抬起右脚,狠狠地踢到了他的脸上,生生将他的下巴踢得脱了臼,只听龙誉依然冷笑:“想死?我会让你知道,想死也是一种奢望”
龙誉接着用同一种方法毁了壮汉的两条腿,最后原本一个八尺高的壮硕男人,此时此刻却只剩下一个上体和一颗脑袋,如枯木般的手臂,空荡荡的裤管下能想象得到是如手臂一般的枯朽,然而最为诡异的是,壮汉此时还有呼吸,他的心口,仍在跳动!
那些中原男人何曾见过这般诡异的画面,一时间竟是纷纷软倒在地,竟是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们一瞬间觉得,他们稍后的结果也会如同这一般,与其如此,倒不如自行了结!
有人哆哆嗦嗦地摸起自己方才因为恐惧而掉落在地的武器,对着自己的心口就要扎下去,可是还不待他们的手碰到刀柄剑柄,只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窜进他们的鼻尖,顿时让他们完完全全没有了丝毫气力,然而神智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你们认为你们无辜吗?敢说你们没有伤害过苗人吗?敢说你们心底没有打过苗人的主意吗?若是没有,你们今夜为何出现在这里?”龙誉此刻已经离开了壮汉身边,正慢慢向跌坐在地浑身无力的众人走来,那微抬的右手上似乎缭绕着一圈淡淡白雾,眼神冷得透骨,声音亦是冷得让人寒颤,“敢说你们心底没有想过要像羽鹰帮的人一样?若是你们的功夫如这两条狗一般,只怕你们会比他们想要得到的更多”
龙誉的头脑此时此刻完全被仇恨侵占着,村子的漫天大火,那些惨死在老树低下的阿婆和娃娃们,巫姑阿姐凌乱的衣衫和她胸口上的那把长刀,姜花阿爹淌血的身子和奄奄一息时的请求,一幕幕如狂风暴雨般向她席卷而来,使得她心底的仇与恨汹涌不息
这些中原人无辜?那么村子里的人们又何曾有罪?他们有人甚至未曾踏出过村子一步,他们何曾有罪?那些慈祥的阿婆,那还在吃着自己阿娘奶的孩子,他们何曾有罪?
他们才是最无辜的人,可是如今他们怎样?
她本已是极尽权力地压下了胸中的这份仇与恨,想着只要将罪魁祸首的羽鹰帮为村子陪葬就行,绝不会滥杀无辜,可是方才当她冲到厅子东北角的屋子,冲到那水池底下时,她就彻彻底底推翻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她看到了那些曾经天真无邪的村子姑娘各自抱着自己的双膝,挤在一起,瑟瑟发抖,手上脚上还带着束缚的镣铐,就连在看到她时都是满眼的惶恐
而她最想要见到的姜花,那个才十七岁如花般的阿妹,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她们面前的小片空地上,身上满是被蹂躏过的痕迹!
那一刻她想她是疯了,竟是徒手将那两名正偷偷要逃的男人活生生给撕了!可是就是连她这么疯狂的举动,那些可怜姑娘们都仍旧是瑟缩在原地,埋着头,一声也没有大喊,仿佛如此就能保护自己一般
她拿起被抛落在一旁的衣衫披到姜花身上,擦掉她嘴角的血渍,将她凌乱的头发顺到脑后,而后将她抱了起来
而姜花两眼空洞无神,仿佛丢失了灵魂一般,那个从前会笑会羞的姜花,从这个世上消失了,彻彻底底
龙誉心 ... [,]
(如刀绞,什么才叫无辜?谁来告诉她什么才叫无辜?
“谁也别指望着想死,我要你们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什么是你们‘无辜’的下场”龙誉的一言一语冷得犹如冰刃在剔骨,“想死可以,等着我慢慢,慢慢地,剁了你们!”
龙誉说完,面无表情地走到了红衣男子身边
与此同时,有二十几名身形各异的男人从二楼跳了下来
------题外话------
大叔的暗黑心冒出来了……姑娘们挺得住不~不要骚爷又冒出来说我写的是恐怖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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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绝,就要绝到底
( 那昏过去的老鸨在壮汉那撕心裂肺的嘶喊中醒来,又昏死过去
烛渊倒是拖了一张椅子到自己身后,悠然自得地坐了下来,本想一边品茶一边看好戏,奈何他觉得中原人的东西太脏,便放弃了品茶的想法,只懒懒地用手支着额,认真看“戏”
呵呵,仇恨,真的是能让人变得疯狂
“阿妹,控制得住么?别把自己也玩进去了,阿哥我可的着呢”烛渊瞧着龙誉折磨壮汉时一声不吭,现下看到她走向那红衣男子,用苗语淡淡吐出了一句,冲那从二楼出现的二十几名男人微微扬了扬下巴,道,“这么多人,想是够阿妹玩了”
想来那二十几名男子是红雪寻到的,逼出来的,此刻看到不人不鬼涅的壮汉,都是双腿虚软跪倒在地,面色苍白,冷汗涔涔,之前看到他们的副帮主和那诡异的苗人交手,他们就已经心惊胆战,本以为他们人人惧怕的帮主出马会扭转局势,就算帮主一人不敌,他们人多,定也能让那个诡异的苗人束手就擒,可是他们没有想到,那个苗人根本是不费吹灰之力将在临渊城中无人能敌的帮主打败,并且还将帮主如狗一般踩在脚下!
他们知道这个苗人是来报仇的,也知道自己暂时无法从临池苑逃出去,便找了藏身的地方将自己藏起来,以躲过这一劫,毕竟连帮主和副帮主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们加起来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再听闻副帮主那撕心裂肺的喊叫……
可是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藏在暗格里,屏住了呼吸,竟还是被发现了,而且发现他们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血色蝎子!
堂堂男人岂有怕一只蝎子的道理,可是他们错了,那蝎子的动作比他们快上不知多少,且它只是轻轻一甩尾蛰,他们便有四名兄弟倒下,顿时断气
于是他们就被那只同那苗人一般诡异的蝎子给逼了出来,可是他们一来到二楼榔杆边便看到他们的副帮主被一个年轻姑娘凌虐的画面,又一次诡异得让他们魂飞魄散
龙誉只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便又看向趴在地上的红衣男子,用脚踢着他翻过身来,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竹筒,一边不疾不徐道:“中原狗,刚刚你兄弟那美妙的喊叫声你听着了,那美妙的画面你也欣赏到了,怎么样,感觉如何?”
龙誉知道烛渊一定让这只中原狗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观看到刚刚那一幕,只见红衣男子原本自负得不可一世的眼眸里具是恐惧,半张着嘴却是一点声音也没有,嘴角边还满是血渍,烛渊在旁慢慢解释道:“这只狗叫得太难听,太丑,我嫌弃,所以刚刚阿妹不在之时,我将他舌头割了,死不了,清醒得很,阿妹只管玩”
“正好我的想法也与阿哥的一般,阿哥倒是帮了我的忙”龙誉似笑非笑,将小竹筒的盖子揭开,将一只小小的还会动的黑色虫子倒到了手心,看着红衣男子惊恐万状想要逃的涅,用脚踩上了他的手背,徐徐道,“不知你们这些愚蠢的中原人有没有听说过偶人蛊?只要一种到人的身上,立刻丧失心智,如傀儡一般,对下蛊之人说的话唯命是从”
“偶人蛊很难养成,能让种了偶人蛊的偶人既听从主人的话又还保持着心智的偶人蛊就更难养成”龙誉用指尖轻轻摩挲着手心里的黑色小虫,对众人以及红衣男子由白变灰的面色视而不见,犹自道,“这是我养了三年才养成的,如今要让它去寻找真正属于它自己的食物,我倒真有些舍不得”
偶人蛊?烛渊微微眯眼,竟然与他养了同样的蛊虫,看来他们还真是心有灵犀,有意思
“现在,就让你们这些杂碎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蛊虫”龙誉说罢,手心倒置,那只黑色的小虫便准确无误地落到了红衣男子衣襟敞开的胸口,瞬间没入了他的皮肉之下!
龙誉冷冷一笑,“也让你们看看,得罪了苗疆的下场”
龙誉说罢,走到那群身体尽是瘫软无力的男人面前,从其中一人面前拾起一把匕首,在手中掂了掂,从新走回到红衣男子身旁,将匕首扔在他的身边,而后用命令的口吻道:“拿起匕首,站起来”
而后,在众人惊恐不已的眼神中,那原本已是难以动弹的红衣男子竟毫不费力地坐起身,听话地握住了手边的匕首,随后慢慢站起了身!
只是,与他身体这听话的动作不相符的是他的脸色,依旧是惊恐,依旧是死灰,看得出他想要反抗,然而身体却不再听他自己的控制,只能按照龙誉的话去做
“很好”龙誉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向那已经只剩半具身子的壮汉,道出了一句连烛渊都忍不住在她身上定睛的话
“走到你昔日的兄弟面前,用匕首慢慢慢慢地剖开他的胸口,将心脏取出来”龙誉的话很沉,也很冷,没有起伏,足以令人从头顶寒到脚底
红衣男子双目几乎爆裂,想要将手中的匕首扔掉,想要停在原地,可是他的身体却是不由自主地往前,慢慢往那已经昏死过去不再像个人的壮汉走去
只见那空空的裤管,如枯枝一般的手臂,透着青紫色的上体,红衣男子每走一步,握着匕首的手就更颤抖一分,双眼圆睁得几乎能滴出血来
有人将头别开,有人闭上眼,拒绝看这残忍又惊恐的一幕,龙誉暴怒的声音陡然响起,“都给我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谁敢闭眼,我先剜了谁的眼珠子!”
她从来不是残忍的人,也从来不会滥杀无辜,眼前的人不是无辜之人,他们比她更残忍!她控制不住心底翻滚的仇恨,她非要看着他们这样的下超才能稍解她心头之恨!
于是,没人敢闭上眼,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昔日里不可一世的羽鹰帮帮主蹲在了他称兄道弟的副帮主身边,抬起手,再落下,让匕首正中那副帮主心房,那已然昏死过去的壮汉被这痛不欲生的疼痛蛰醒,震惊得将双眼睁至最大,还来不及大喊出声,只见红衣男子将手中匕首在壮汉心口旋了个圈,壮汉暴突着双目,彻彻底底地断了气
人死了,红衣男子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因为龙誉的命令是让他将壮汉的心脏剜出来,于是他惊恐万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匕首在壮汉划了个十字,而后将匕首扔到一边,将左手伸进了那划着十字的心口,捧出了一颗血淋淋还在跳动的心脏!
“呕——”有人忍不赚躬身呕吐起来,血腥味,污秽的味道顿时充斥在厅子中
红衣男子双手捧着那还尚在怦怦跳的心脏,面对龙誉,龙誉冷冷看着他,“前几日,闯入苗疆,杀了树顶村落上百口人的,是你们?”
偶人蛊在心里,纵是红衣男子想要否认,也只能顺着心中的实话,点头
“你身后的那些人,都是凶手?包括死在你手上的兄弟,也包括你自己?”龙誉终究不想滥杀无辜,握紧了双拳,继续问
红衣男子再次点头,他身后的二十几名男子已是不知出了多少次冷汗,有的,竟是吓得尿了
... [,]
( “好,那么今夜的事,都是你们该偿还给村子上百口无辜生命的”龙誉闭了眼,再次睁开时,冰寒仍在,却多了一分坦然,“将你手中的心脏,生吞下去!然后,代替我,将你身后的罪人,一一手刃!”
龙誉的话一出口,整间厅子唯剩冰寒,如被冻结了几十年一般,骇得人几乎掐断了自己的呼吸
龙誉未曾折,未曾转身,她要记住这个称得上残忍的画面,看着红衣男子绝望地闭起双眼,将那血淋淋的心脏吞入腹中,看他收起刀落,生命无处可逃,唯有在他手中的刀下化作一滩又一滩血水,不绝于耳的惨叫声,红雪欢快地沐浴了一场又一场血雨
这个世间,从来都是强者得胜,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似乎都是空话,即便我不犯人,人亦不愿放过我,既然如此,何必忍
厅子里已是血腥一片,活着的,还活着,该死的,也已成为刀下亡魂,那红衣男子持刀站着,面容狰狞,那不再听他自己掌控的身体在等待着龙誉的下一次命令
“将那刀子,Сhā进自己的心口”厅子里一片沉寂,竟是连呼吸声似乎也消失了,许久,才听得龙誉起唇冷冷命令道
红衣男子脸上的表情瞬间由狰狞变为解脱,快速举刀,对准自己的心口,准确,用力
血花喷溅时,龙誉转了身,看向那些害怕到已不知颤抖为何物的所谓无辜的人,扬了扬手,只见一层淡淡的白雾落在他们头顶,很快消失
“滚吧,在我没有后悔放过你们之前,赶紧滚”龙誉的语气没有了方才的冷冽,倒是多了一丝疲惫
那些本认为自己也即将命丧黄泉的男人们,如今得到赦赫令,满眼震惊,以为有假,仍旧虚软着的双腿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直到龙誉再次大喝一声,他们才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夺门而出
“好阿哥,你这番打扮,我们不好离开”龙誉环视了一周半个时辰前还是富丽堂皇,此刻已是满是血腥之气的临池苑,躬身抱起了那个早已被她下了药昏睡过去的少女,看了一眼还悠然自得地坐在椅子上的烛渊,语气平平
烛渊似乎还在品咂着方才所见,支额看着龙誉,忽而笑了起来,“阿妹都已经弄出这么大的响动,现在还想畅通无阻地离开么?”
“我没想过可以畅通无阻地离开,但是我必须让这些可怜的阿妹全部安全地回到苗疆”龙誉此刻没有与烛渊玩笑的心情,说得严肃,“既然已经弄出了这么大的响动,明目张胆只会对我们更不利”
“阿妹这会儿倒有后顾之忧了,怎么方才玩得那般开心的时候没想到后果呢?”烛渊语气依旧玩味
“阿哥既然只是来看戏的,那么我便不劳阿哥大驾了”龙誉不再看他,抱着少女往东北角的屋子走去了,方才她发现,那个东北角,还有一扇通向外面的门,从那儿离开,至少会少引些人注意
“啧啧啧,阿妹,你这般沉静,倒是让我不习惯”瞧见龙誉转身,烛渊才慢悠悠地站起身,跟在她身后一齐往厅子的东北角走去,“我就是寻阿妹而来,又怎有弃阿妹不顾的道理,而且今日这事闹的,中原必将账赖在我教头上,我还要跟阿妹好好商量,这事阿妹要怎么赔偿我”
龙誉不再回他一句话,权当他是自言自语
到了东北角的屋子,龙誉摇醒了昏迷的少女,还翻出了许多临池苑姑娘的旧裙裳,让姑娘们换上,自己则细心地为呆若木鸡的姜花换上,看着没有丝毫反应的姜花,龙誉的心底是说不出的难受,烛渊则是背对着她们,倚在门框上,垂眸思索着什么
龙誉为姜花换好裙裳后,让她们取下各自身上和苗人有关的饰物,将长发打成长辫,最后自己也才换了一身中原姑娘的裙裳,再看一眼依旧苗人打扮的烛渊,拧眉,始终没有再说什么,护着十多名少女往通往外面的门出了去
“阿妹,既然要做绝,就要绝到底”出了东北角的偏门,是一条僻静的小道,夜风透凉,没有行人,只有烛渊的话在淡淡响起
烛渊的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整间楼阁顿时被大火包拢!向旁处的楼阁迅速蔓延!
烛渊轻轻一踮脚,踩在被大火舔舐的楼墙,向上跃去,片刻之后,他踮脚站在弥华街最高的一幢阁楼的飞檐上,俯视着脚下这难得的场面,隐在暗夜里的笑容恍如鬼魅
只见整条弥华街的人像疯了一般往街头涌去,使得原本以风华著称的临渊城第一地瞬间被惊恐与疯狂吞没,是对死亡的惊恐与对求生的疯狂
愚蠢的中原人呵……
待得最后一人连滚带爬地跑出弥华街的牌坊之时,烈烈的火焰在整条弥华街内窜了起来,像一条火龙在拼命地舔舐着这个风华之地,将漆黑的夜空都燃烧了起来
“啊……看哪!远处好像着了大火!”远处,有百姓看到被大火染红的夜空,惊叫道,“是弥华街的方向!”
“弥华街着火了!着火了!”与此同时,有人从弥华街的方向像疯了一般拼命地跑着,一边跑一边惊恐地叫着,仿佛在他身后有索命的无常在追着他一般
“是苗人!是五毒教!是苗人向中原复仇来了!”又是另一道惊恐万状的尖叫划破夜色,“报,报应,报应啊——!”
“二十年,二十年……二十年前的卦象,终于要应验了吗……”一名拄着拐杖,背部佝偻,满脸沟壑的老者望着那猩红的夜空,呢喃道,他那浑浊的双眼似乎也被火光覆上了,血红血红
龙誉抬头望向站在最高处的烛渊,烈烈的火光在她冰冷的眸子里摇晃不止
“阿妹,这么肮脏的地方,留在世上也是污了人眼,坏了人心,不如毁了”烛渊施施然落到龙誉身旁,大火在他身后狂窜,火光逆照,他的眼眸隐在夜色中,与龙誉那被大火映得猩红的双眸形成极大反差,烛渊轻轻迈开了脚步,“走吧,趁有人追上来之前”
“阿哥这么做,不是更吸引仇恨吗?”龙誉搂着姜花,稍后两步走在烛渊身后
“那又如何,中原武林恨我教又不是一日两日之事,既然他们可以向苗疆动手,我又为何需要留情?”烛渊说得轻淡,“阿妹方才心中所想,不也是这样么?”
“快些走吧,至少我此时此刻不想引来仇恨”龙誉搂进了姜花,快步走到了烛渊面前,领着那些姑娘们大步往前走着,很快便与烛渊慢悠悠的脚步拉开了一段距离
烛渊看着龙誉的背影,低低一笑,慢慢回过头,望向那大火熊熊燃烧的弥华街,猜不透他眸子里的情感
临渊城,一处灯火通明的大宅
“五毒教居然明目张胆地跑到我中原地界来撒野了?”一名脸上横亘着一条狰狞刀疤的中年男子一拳砸到身旁的茶几上,一脸怒容,操起手边的长枪就要往外冲,“老子这就去会会那五毒狂徒!”
“唐大哥,我等与你一起去!想来那人此刻还没有离开临渊城!”
“杀了羽鹰帮那么多人 ... [,]
(,还毁了弥华街!怎么能让他再大摇大摆地走掉!这让中原武林颜面何存!”
众人怒气冲冲一脸杀意操刀持剑就要往外冲,还没走到大门,脚步便退下来,乖乖地分成两列站好,齐声恭敬道:“少主”
来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目若朗星,温润如玉,却是威严自成
“来人只身来到中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毁了羽鹰帮和弥华街,身手必然非比寻常,你们这般怒冲冲杀去,急着去送命吗?”白衣公子看了怒气冲冲的众人一眼,便径自走向了堂中主位,“若是你们自信是他的对手,我不拦你们”
“可是少主,你今日刚刚到临渊城,五毒教这么做,无疑是在打少主的面子,打中原武林的面子!”有人忍不住反驳
白衣公子面色平静,丝毫不因这话有丝毫改变,只是微微抬眸,“我只说一遍,你们谁若是想去阻拦,只管去”
众人噤声,不再说话,恭敬退下
众人离开之后,白衣公子轻轻松开了自己的左手,一只小小的银铃铛躺在他厚茧满布的手心,灯火之下,隐约能瞧见刻在铃铛之上的一个“龙”字
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她分毫,若敢伤她,不论天涯海角,还是同道中人,他都会让他们知道死的滋味
白衣公子动作轻柔地捻起了穿在银铃铛上的红绳,一阵夜风拂过
“跺——”清脆悦耳的跺声响起,好似少女清脆的笑声
白衣公子微微笑了,眉眼温和,温润如玉
------题外话------
啊~姑娘们不要嫌弃大叔黑暗的心啊~好吧~大叔又血腥暴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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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若是少了我,你可怎么办
( 龙誉没想到他们居然能这般顺利地离开临渊城,虽不是堂而皇之地走城门,但是身后没有追杀而来的中原人着实可疑,可她一时间也想不得那么多了,她要赶快将这些姑娘带回苗疆,无论如何,倒是畅通无阻地离开了,应该舒一口气才是
出了临渊城,往西走五百里才是苗疆地界,让姑娘们走着回苗疆不是办法,想着要在临渊城里偷一辆马车,可是又放心不下将她们扔在城外,于是便四处寻找烛渊的身影
可是四周出了夜里虫子的鸣叫与几星萤火之外,哪里有烛渊的身影,龙誉不禁有些恨恨地咬牙,她刚才应该看着他的,现下想要找个人帮忙都不知该如何做
无法,龙誉只能安抚仍惶惶不安的姑娘们,可就在她找好了地方让姑娘们藏起来的时候,安静的夜里传来了马鸣声,不由使得她眼神一凛,警惕陡起,随后又撤下
因为她还听到了车轱辘碾压在碎石上的声音,和被马蹄声还有车轱辘声掩盖得不甚清晰的银铃声
“阿妹,若是少了我,你可怎么办?”烛渊驾着两匹马拉驾的马车出现在龙誉面前时,扔下的第一句话便让龙誉想吐,心中怒意与恨意仍在,也懒得理他,只慢慢扶了姑娘们坐上马车,最后才和烛渊一齐坐在了辕座上
烛渊看到龙誉坐稳,便用力一甩马缰,马车一震猛烈地颠簸,两匹马顿时发疯了一般地往前冲,惊得龙誉一把夺过烛渊手中的缰绳,用力往回拽,借以扼制狂冲的马匹
“吁——”直到龙誉双手的虎口被粗麻的缰绳磨得出血,两匹马才停下蹄子,喷着粗重的鼻息,在原地踢踏着马蹄
龙誉将眉心皱得紧紧的,转过头望向身旁眼里有些许惊讶和好奇的烛渊,不善地冷冷问道:“好阿哥,你不会驾车?”
然而烛渊却像没有听到龙誉的话一般,看看面前的马,再看看龙誉,问道:“阿妹你是怎么做到让这两匹马听你的话的?”
“……”龙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烛渊,有些不可置信,再问了一遍,“好阿哥,你不会驾车?”
“不会”烛渊回答得毫不犹豫
龙誉眼角抽了抽,“不会骑马?”
“不会”烛渊斩钉截铁
龙誉眉毛跟着一起抽了抽,“那这辆马车你是怎么弄来的?又是怎么驾到这儿来的?”
“抢来的”烛渊的眼睛盯着龙誉手中的缰绳,无所谓道,“我告诉他们说,不把马车交出来就剁了他们,马车自然也是车夫帮我驾来的,前一刻我刚把他扔下去”
“……”龙誉嘴角有些抽搐,“那阿哥是怎么从苗疆来到这临渊城的?”
“走来的”烛渊说着,抬起腿,用手拍拍揉揉,“布诺给我备了牛,曳苍给我备了驴,我嫌弃骑着牛骑着驴太丑,有失身份,撬一段路,扔了”
“……”骑牛和驴来中原……看来不仅这个白面小男人的脑子有些不正常,连他那两个长老的脑子都有些不正常,骑上去丢人,桥一牛一驴走一路就不丢人?龙誉用手按着自己跳突的眉心,沉声道,“那么好阿哥就好好坐着吧,我来驾车,就算阿哥自己不的半路让马车翻了,我还的连累了马车里的阿妹们”
让不会骑马不会驾车的人来驾马车,无异于拿自己的生命来开玩笑,马车里的姑娘都是死里逃生的可怜孩子,她怎么能让她们再受惊吓
只见龙誉轻执缰绳,在马ρi股上轻轻一甩,道一声“驾”,两匹马踩着脚下细碎的石子,借着车棚下照明小风灯里投照在地上的黄光,稳稳慢慢地往西边方向而去
他们身后的临渊城,至始至终都没有传出要砍杀他们的响动,就好像方才弥华街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然而那仍在冲天燃烧的火苗宣告着方才的事是的的确确发生过的
“阿妹会骑马会驾车,倒是令我想不到”烛渊无事可做,背靠着车厢,看着龙誉渗着血的虎口,眸光淡淡,“阿妹的虎口还在沁血,不疼么?”
“呵呵,阿哥的话倒是问得令人想笑”龙誉勾起一记讽刺的笑,“试炼时受了那么重的伤我尚且能忍,现下不过是虎口破了而已,根本连疼都算不上”
“这倒是”烛渊浅浅一笑,“我也没想到,阿妹还会说一口顺溜的中原话”
“阿哥自己不也一样吗,何必说我?”她倒是也没有想到,这个白面小男人居然会说中原话,而且说得那么准确
“呵呵,若是不自娱自乐,我这二十年呆在蚩尤神殿里,干什么呢?”烛渊笑了笑,不再说话,龙誉也没有再说话,只专心致志地赶车
龙誉也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缰绳,那个疼她爱她什么都教会她的小哥哥,究竟在哪儿呢?心中有迷惘有不安时,再也找不到倾吐的对象,再也没人告诉她会怎么做
就像方才她在临渊城里的疯狂,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
因着要顾着车厢里的姑娘们,龙誉只能缓速驾车,但是照着她这速度,大概要到申时以后才能到达幽潭草泽,这期间七八个时辰,龙誉本担忧车厢里的姑娘们会饿,可是烛渊似乎事事都想得比她周到,在抢马车的时候把干粮和水都一并抢了,够撑这短短一路的
路上龙誉还时不时停下马车去看姑娘们的情况,尤其是姜花的情况,见姜花只是靠在一角,不说话,眼神空空洞洞的,好像没有了灵魂一般,什么也不吃,也不喝水,车里的姑娘们也没有办法,龙誉灌她吃东西她也不往下咽,被逼吞到喉咙里的又被她呕了出来,于是龙誉只能掐着她的嘴猛灌她喝了几口水,听着她被呛着的猛烈咳嗽声,龙誉只是放下车帘,回到了辕座上
每每这时,烛渊都会笑,道,阿妹有时可真是狠,就像一只小野猫瞬间变成了猛虎,龙誉瞧也不瞧他一眼,继续赶车
申时五刻时,马车进入了幽潭草泽,遮天蔽日的林子将日光挡在了树顶上,使得原本还是敞亮的天变得如同即将入夜般的阴沉,凉风阵阵,完全驱散了盛夏的奥热
入了幽潭草泽,龙誉才舒了一口气,自从二十年前开始,这条连通着苗疆与中原的唯一道路便极少有人踏足,若说有人,那就是像羽鹰帮那样禽兽不如的中原人以及时不时想要挑战五毒教的中原人士,再有就是那极不受苗民欢迎的都护府官员士兵,尽管如此,龙誉还是择了一个最隐蔽的地方停下了马车
苗疆多山,马车不易行走,不能再驱车往前了,况且她必须停下马车让姑娘们休息了,她们都是不问世事的村里姑娘,从来没有在马车里颠簸过,这一路回来,路程虽不长,但是定也难受得紧了
龙誉将马车停稳,烛渊便先跳下了马车,自顾自走开了,龙誉此刻也没空闲理他,绕到码着后,将姑娘们都扶了下来,有三四名姑娘一下马车便蹲在地上吐了起来,果然是受不住了
“今夜在这歇一夜,你们身子受不住了 ... [,]
(,入了夜会凉,我去拾干柴”龙誉让她们择干净平整的地方坐下,抚了抚姜花的长发,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便起身拾枯枝去了
当堆成堆的枯枝被点燃的时候,烛渊悠着步子慢慢走回来了,龙誉看到他微湿的裤脚与他手中把玩着的一根只在水边生长的野草,便和声和气地问道:“好阿哥,这附近有水?”
烛渊只是不冷不热地看龙誉一眼,不说话,往头顶交错的树枝看了一眼,一踮脚,便跃到一根树杈上去了,倚着树干坐下,交叉着双腿,一副悠然自得涅
龙誉也不怒,叫了五个姑娘跟着她,往烛渊回来的方向走去了,烛渊垂眸看向树底下的其余几名少女,微微蹙起了眉
真是个好阿妹,都会用起他来了,居然让他帮她看着她这群累赘
不过——
烛渊的目光落到姜花面上和她手上的动作时,轻轻笑了起来,红雪不知何时爬到了他的肩上,因着他这一个笑容,尾巴晃了晃,似是打颤
天色越来越暗,在最后一丝天光消失之前,龙誉让所有姑娘都在小河里好好清洗过一番,从马车上搬出还剩余了许多的干粮让她们垫着肚子,自己则桥姜花往小河的方向去了
龙誉替木然的姜花脱下了裙裳,让她坐在水里,用一方棉帕子轻轻为她擦拭着身子,当她看到姜花身上那片片淤青时,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觉得疼
龙誉默不作声,只动作轻柔地为姜花洗身子,忽而姜花的双肩微微发颤,两行泪自她的脸颊不断滑落,不断滴入水中
“龙阿姐……”姜花看着面前的龙誉,泪水泛滥成灾,浑身颤抖得厉害,终于有了除了木讷以外的反应
龙誉拿着棉帕子的手一颤,她以为,姜花失了心智了,一辈子就这样了
“啊啊啊啊——”可还不待龙誉有反应,姜花便扑到了她怀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那哭声里是满满的绝望,绝望得仿佛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龙誉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着,其实她心里怕,怕姜花想不开
当天色完全暗下去的时候,龙誉领着姜花回到了篝火旁,姑娘们已是各挨着各睡着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她们都已经承受不赚许是回到了苗疆地界的缘故,她们放下了心中的不安与恐惧,才会得以入眠
龙誉用外衫裹了姜花的身子,让她坐在篝火旁,还拿了些东西让她吃,姜花吃不下,只喝些水,蜷在地上睡了过去
龙誉替姜花将挡在脸上的发丝别至耳后,姜花肯喝水了,她的心稍稍舒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头顶树枝上坐着的烛渊,脚尖轻踩在树干上,跃身坐到了与烛渊所在树杈相交的另一根树杈上
烛渊本是轻阖着眼睑,知道龙誉来到他身边坐下,微微睁眼,笑道:“怎么,阿妹也有兴致到这树上来坐么?”
“没有兴致”龙誉回答得一点面子也不留,只看着烛渊,“不过是来说说你我游戏一事”
她认定了红雪就是细作,否则他绝对找不到她,她承诺过阿娘,要带她换个村子陪着她好好过日子的,她不服输,也不认输
“阿妹是觉得红雪是我安Сhā到你身边的眼线么?”烛渊轻轻一笑,动了动左手,红雪便从他袖间爬到他的手背上,只听得他带着叹息继续道,“红雪,你瞧瞧你的小主人,都不信任你,我真是替你伤心”
红雪似乎有些蔫,停在烛渊手背上一动不动,龙誉微微蹙眉,难道不是红雪?既然不是红雪,他就更不会找得到她,他到底有什么诡异的能力
“阿妹忘了你我是心有灵犀的么?阿妹感觉不到我,可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阿妹”烛渊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心口,“不过这却不能让我准确地感知得到阿妹在哪儿,阿妹想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么?”
龙誉将眉心拧得紧紧的,下意识地也抬手摸向自己的心口,眼眸微眯
“来,阿妹看我这儿”烛渊笑着向龙誉伸出自己的左手,指尖面对着龙誉,叮咛一般的语气道,“阿妹看清楚了,这东西,我从来没让任何人这么认真地看过,便是布诺和曳苍,也没有,一定会让阿妹输得心服口服”
只见烛渊也慢慢抬起了右手,手背对着龙誉,手指向上,慢慢勾动食指,头顶上的树叶便如落花般片片往下落,然而这些树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全部停在了烛渊与龙誉之间的半空之中,仿佛被极细的丝线穿引着,沿着烛渊的左手指尖蔓延到龙誉身上,以致于她的肩上手臂上都沾着那本将落下的树叶
龙誉震惊,烛渊轻笑,随意动了动左手,那停在半空中的片片树叶便随着他的手凭空晃动,龙誉站起身,跳到了旁边的树杈上,那些沾着她身上的树叶没有因为她的动作而落下,便是那定在空气里的树叶也随她而动,无论她离得烛渊有多远,她身上面前的树叶都如影随形,最后她又回到了之前坐过的树杈,又坐到了烛渊身边
“阿妹,瞧明白了么?知道无论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找着你了么?”烛渊收回左手,那被牵引着的树叶便纷纷落到了地上,“所以说,这场游戏在还没开始之前便胜负已分,我说过,我要阿妹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阿妹现在甘心了么?”
“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居然……会用无形千丝引……”龙誉眉心拧得如同麻绳,看着烛渊的眼神变得诡异
无形千丝引是苗疆传说中的至高武器,由使用者本身强大的气结成,于指尖形成上千肉眼看不见的丝线,丝如刀刃,能杀人于无形,毁人于瞬息,其杀力远比蛊虫与毒药要可怕,而千丝引不仅仅是杀人武器,还是追踪神器,一旦谁人被千丝引窍,只要主人不斩断牵引在自己指尖上的丝线,无论那人走到哪儿,除非死,否则天涯海角,他都逃不出主人的掌心
而无形千丝引之所以被称为传说中的武器,是因为无形千丝引不是用外物打造,而是用自身血肉来练就,其练就之法与其称为诡异,不如称为残忍,受百毒蛰噬,以蚕丝与蜘蛛丝自缚七七四十九日,活下来,也才堪堪是练铸千丝引的开始
这是她十岁时在家中翻找东西时无意间翻到的一张水牛皮纸上看到的,之后因着什么事她又把那张牛皮纸放回了原处,后来她想要再找出来瞧瞧却找不着了,许是阿娘收起来了,当时她只当是骗人的,之后问了阿娘才知道苗疆确实有无形千丝引这种武器,只是没人见过罢了,关于记载也就如此而已,也无人知道作茧自缚之后究竟还要如何做才能真正练出无形千丝引
可是单单受百毒蛰噬就无人能活下来,更别谈之后的作茧自缚,所以无形千丝引自然成了苗疆的传说
她面前这个白面小男人所使用的,除了苗疆的至高武器无形千丝引,她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能解释刚刚那诡异的树叶,她第一次见到他将屋子凭空劈开时她就想过无形千丝引,可被她自己否定了,认为那是极难练成的气刃而已
这个白面小男人,到底有个什么样的 ... [,]
(曾经?
“呵呵,看来阿妹也知晓无形千丝引”烛渊依旧是浅浅笑,对于龙誉的反应满不在意,倒是将双手枕到了脑后,手背挨着树干,将头枕到了手心上,微微垂眸往下看,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阿妹觉得我不是人,同样我也觉得阿妹不同寻常,一会儿是小野猫,一会儿又是凶兽,这会儿对下面那些姑娘又像是护犊的母牛,不过阿妹现在既然是护犊的母牛,似乎该注意的不是我,而是下面的某一个姑娘”
龙誉心下一努顺着烛渊的话往下望去
只见偶尔飞出几星火点子的火堆旁,一汪血水在晕开
姜花死了——
------题外话------
啊~难道大叔太黑暗太血腥了~森~不过有时候真的是,你肯放过别人,别人不一定肯放过你,世界很美好,世界也很残酷~或许姑娘们会觉得龙阿妹狠毒,但就像南京大屠杀一样,没有人不恨,恨不得将小日本碎尸万段啊~好吧,大叔又废话了,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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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阿妹的心,还是不够狠
( 姜花死了,她的心口扎着一支木发钗,长长的发钗已有三分之二没入心口,鲜血沁红了她胸前的衣衫,如一朵开在暗夜里的奇葩
发钗上简单的雕花略显雕刻之人的笨拙,龙誉认识那发钗,那是姜花喜欢的清河阿哥亲自雕亲自磨好送给她的,姜花把它当做宝贝,每天都要捧在手里瞧,龙誉每一次见到,都要取笑她一番,每每那时,姜花都会红着脸跑开
可是那样温馨的画面她再也看不见了,那个会笑会羞的姜花此刻就躺在她的面前,双目紧闭,再也不会睁开,更别说又笑又羞了
龙誉在姜花身边慢慢蹲下身,双肩有些颤抖,垂在脸颊两侧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让坐在树上的烛渊看不到她面上的表情,唯见她的手靠近姜花搭在心口的手,迟迟不敢触碰
龙誉的手始终没有握住姜花的手,她只静静地在姜花身边跪坐着,许久许久,直到那些熟睡的姑娘有人醒来,看到这幅画面,再也忍受不赚终于让滚烫的泪水流了满面,其余还在熟睡的姑娘被这嘤嘤的哭声吵醒了,醒来便看到再也不会睁开眼的姜花,相拥着哭了
龙誉依旧是跪坐在姜花身旁,任身后的哭声由压抑变为嚎啕大哭,她都无动于衷,令烛渊不禁皱了皱眉,正要从树上下来,却见龙誉微微动了动身子
龙誉站起身时有些摇晃,有姑娘要扶住她,却被她拒绝了,只见她躬身抱起姜花的尸体,往她们洗身子的小河走去了
“这里很安全,你们在这呆着,不用怕,我很快就会回来”龙誉走出了两步,停下,没有回头,却向姑娘们叮嘱道,“我带姜花去去就回”
“龙阿姐……”有姑娘唤了龙誉一声,语气里是说不尽的关心和担忧
“我没事,你们若是睡不着,闭着眼养养神也好”龙誉说完,径自走了
烛渊看着龙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也在树杈之上慢慢站起身,随后只见树叶微微晃动,树上已不见烛渊踪影
龙誉将姜花的尸体放到河边,就着月光捡了许多枯枝,在河边堆好,烛渊从黑暗中走来,看了一眼正弯腰拾枯枝的龙誉,择了一棵树靠着,看着她拾枯枝,龙誉对他视而不见,直到枯枝捡够了,搭好了,她抱起姜花的尸体,放到了搭好的柴堆之上,从怀中摸出火石,用火石上迸溅出的火花点燃了姜花身下的枯柴之后,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猩红的火光舔舐着姜花的身体,将龙誉的脸映得通红
“阿妹,我觉得你还是没心没肺笑着的时候比较有趣”烛渊慢慢走到龙誉身旁,看着她不知是因为疲倦还是伤心而微肿的眼睛,语气凉淡,倒是没有了平日里打趣的味道,“护犊的母牛死了犊子,安静得很不正常呢”
“我倒是想没心没肺地活着,那样活着才不知道什么叫伤心,只是我的心就稳稳地住在我胸口下,无法体会什么叫没心没肺”龙誉的嘴唇有些干裂,声音有些沙哑,两眼一直盯着面前的火堆,说得凉淡,“倒是阿哥好像才是真正的没心没肺”
“呵呵,有没有肺我不知道,不过倒正如阿妹所说,我没有心”烛渊不怒反笑,笑容很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即便这里还会跳动,于我来说,的确不能再称之为心”
“那么阿哥是早就知道姜花要寻短见了?”龙誉慢慢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烛渊,眼神平静却冰冷,盯着他染着火光的眼眸,似乎要从他眼眸看到他的心底,看他究竟是否还有心
她该注意到的,姜花一直将发钗Сhā在头上,她帮姜花洗完身子之后,姜花的头上再无发钗,当是被她握在了手心里,她早就做好了要死的准备
她该明白的,姜花搂着她用尽全力的大哭,是在向她做最后的告别,是在向这人世做最后的留恋,她之所以要等到回到苗疆,她之所以要等洗净身子,是因为她要死在这片土地,是因为她想将自己洗干净再离开
她该发现的,姜花蜷缩在火堆旁的时候,根本没有睡着,她是在用这个办法支开她,她怕她会阻止她去见她最爱的阿爹和清河阿哥
可是,她什么也没察觉,好可笑,她明明答应过姜花阿爹的……
“是的,我早就发现了”烛渊回答得不假思索,在他看到一路呆滞没有任何反应的姜花取下头上的发钗轻轻抚摸时,他就知道,她不会活过今夜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枯柴,烈火,使得一把烈火也在龙誉心底熊熊燃烧,蔓上眼眸,紧紧盯着烛渊,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紧握成拳,以致尖利的指甲全全扎入了手心之中,“你在树上看清了姜花的一举一动,是不是?”
龙誉将下唇咬得沁血,双肩有些颤抖,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咆哮出声,将声音压低得不能再低,“你为何不阻止她?”
“因为,我不想”烛渊轻轻笑了,抛出一个让龙誉无法接受的答案,那笑容冷得可怕,就连身旁那烈烈燃烧的大火都不能将这可怕的冰冷融化一分,“阿妹凭什么认为我要告诉你?阿妹又凭什么要我出手阻止?”
烛渊说着,往龙誉走近了一分,火光将他的半边脸映得通红,然而另一半边脸却冷如鬼魅,“她之所以死,全都是因为阿妹自己事先没有察觉,她是死是活,从来都与我无关”
“我既然没有心,那么,阿妹不要奢望我会有如你一般的救赎之心,在我眼里,她的死,连微不足道都算不上”烛渊抬手拂开了龙誉脸颊边的一缕长发,轻轻吐气,“可是对于阿妹则不同,她的死,会让阿妹彻彻底底地明白什么叫做仇恨”
“我说过的,我找来阿妹,是用来和我一起背负的,若是阿妹不知道什么叫做仇恨,又怎么能与我一起背负呢?不背负,又怎么能迅速成长?”烛渊替龙誉拂开发丝之后,又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不过这个阿妹早已抱定了要死的决心,阿妹即便察觉到她的内心,也同样阻止不了她”
灼热的火光让龙誉的脸变得滚烫,也燃烧着她心底的仇恨,可她却渐渐松开了紧握成拳的双手
他说得对,人是她要救的,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理由要帮她,她没有察觉出姜花必死的决心,是她的愚蠢,是她的错,谁也怨怪不得
也正如他所说,姜花早已抱了要死的决心,就算她把她强留在这世上,也不过留住一尊傀儡而已,那个天真烂漫的姜花,已经死了
那么,就让她与她最爱的阿爹还有清河阿哥一齐在大火中沉睡吧,她所能为他们做的,目前只能是这些了……
“阿妹心中如此痛恨,在临渊城的时候还是网开一面,还是心软了”烛渊收回了自己的手,盯着龙誉此刻静如死水的眼眸,不紧不慢道,“其实阿妹有的是法子将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可是最后你却让他解脱了,阿妹的心,还是不够狠”
“因为我还不想变得和你一样,有心,等于没有心”龙誉忽然冷冷一笑,“那日第二层试 ... [,]
(炼时与我交手的四个男人是中原人,你将他们的尸体扔到了临渊城,所以羽鹰帮愤怒了,才会杀到苗疆,树顶村才会招致这样惨烈的灾祸”
“阿妹此刻倒是都明白了”烛渊微微一笑,“不过我让人将那四只宠物的尸体扔到临渊城的目的,并不是如此,我想见到的,不是三两个杂碎”
只是不知道中途掺进了什么,才使得树顶村落一夕之间被屠烧
想到此,烛渊的笑意更冷了一分
“我知道,所以我不恨你”龙誉将眼神移回到姜花身上,只见可人的姜花在大火渐渐变为枯骨,龙誉的声音由冰冷转为悲凉,“因为你始终是位于苗疆立场上的,你没有救赎之心,但是你会与中原为敌,单就如此,我不会恨你”
我恨的,不过是我自己而已,恨我的弱鞋此时此刻,我才肯彻底承认自己是弱小的,单单凭我自己,根本谁也救不了
“呵呵……那么阿妹接下来想做什么呢?还要再继续和我玩游戏么?”像是猜透了龙誉心底的想法,烛渊忽然挑起玩味的口吻,“若是阿妹还想要玩,我可以再给阿妹一次机会”
“不必了,我跟你回圣山,我输得心服口服”她要忍,她要等,苗疆与中原之间的恩怨仇恨不会就此终结,苗疆的苦难仍会在继续,她要让自己变得强大,强大到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啧啧啧,阿妹这般说,倒是让我有些受不起了”烛渊轻笑出声,“然后呢,阿妹跟我回圣山之后,要做什么呢?”
“当教主”只有她最终坐上教主之位,才能真正证明她已经变得强大
本以为烛渊会嗤笑她,可她没想到烛渊仍旧是淡淡笑着,道一句,“好,我等着你成为我五毒圣教第二十任教主”
烛渊说完,转身,往黑暗中走去
龙誉依旧看着眼前不息的火,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烛渊回到了自己之前一直蹲坐的树上,择一个最舒适的姿势,不管龙誉是否回来,也不管树下的姑娘们如何,径自睡去了
翌日天明
烛渊睁开眼便看到层层叠叠的树叶与叶隙间的光亮,还有一张状似没心没肺的笑脸
“好阿哥可还真是好眠,在这种随时都会跌下去的树杈上居然也能睡得着”龙誉此刻正蹲在旁边的另一根树杈上,双手托着腮看着烛渊,手上还拿着一小节嫩绿的树叶,嫩黄的树叶贴在她的脸颊上,配着那透过叶隙投照在她脸上的光斑,使她嘴角的弧度有一种异样的漂亮,乌黑莹亮的眸子里有盈盈笑意
“阿妹真是变得快,昨夜到现在不过短短几个时辰,阿妹马上就能笑靥如花”烛渊浅笑,他不是没有看出她微肿的眼眶和泛着浅浅乌青的下眼睑,“莫不是阿妹就这么蹲着看了我一夜?”
“阿哥不是说我没心没肺地笑着比较漂亮吗?我想了一夜,也这么觉得”龙誉笑着转了转手中的叶子,嫩嫩的叶尖刷到她长长的睫毛上,那微微波动的节奏使得她长长翘翘的睫毛看起来很是可人,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烛渊,“日子还是要过的,过去的便过去了,我记得就行,怎么,阿哥是见不得我笑吗?是想看着我日后都活在伤心中吗?”
烛渊看着龙誉那长长睫毛在瞳孔上留下的剪影,动了动身子,坐起身,将左脚撑到了龙誉所在的树杈上,与她面对面坐着,笑意深了一些,“阿妹果然与众不同,便是那糟得透顶的心情也能在一夜之间拾掇得这么好,真是让我怀疑昨夜那个护犊的伤心母徘一场错觉”
龙誉又将手中的树叶转了转,而后将右手从自己的腮下移开,将手肘搭到了烛渊的弓在自己身旁的右膝上,将身子向烛渊轻凑一分,账折,“阿哥心底有那么深那么重的仇恨,如今不也每日过得好好的吗,若要说与众不同,只怕阿哥比我还要与众不同”
“呵呵,阿妹说得有理”烛渊看着龙誉的眼神忽然变得深沉,始终未怒,笑得无谓,“阿妹现在这涅才是我想要见到的,哭哭啼啼不说不笑不叫不闹什么的,的确不适合阿妹”
烛渊说完,似是认认真真地将龙誉打量了一遍,突然很严肃道:“若是阿妹不会再笑的话,我会打得阿妹再向寻日里那么笑为止”
“……”龙誉将自己搭在烛渊膝上的手给收了回来,不咸不淡道,“阿哥既然醒了,那我们就走吧”
六年前的血仇烙刻在心中,那年她十四岁,那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哭,哭过之后,她忍着恨,依旧笑着活过每一天,因为她还没有报这大仇的能力,她只能将仇恨掩藏,等,忍,只有坚强地活下去,才会有消
昨夜她想了一夜,仇恨她必然要背负,她需要力量,没有人能救赎她,她只能自我救赎,她要练就自己,她突然间想要如他一般,将所有的仇恨都掩藏在没心没肺的笑颜之下
龙誉说完,从树上跳到了地上,只见那些姑娘们早已醒来,此刻站在一起,均是一副准备出发的涅,烛渊仍旧只是坐在树上看,未有要与她们一同离开的打算
“好阿哥,你怎么还不下来?”龙誉看到烛渊还在树上,不由蹙起了眉
“阿妹这准备是去哪儿?”烛渊支手撑额,歪头问道
“自然是送阿妹们去安身之处”
“阿妹找着她们的栖身之处了?”
“没有”
“没有?”烛渊微微挑眉,“那阿妹自己带着你这些妹子们慢慢去找吧,苗疆的村寨多的是,阿妹只管去便是,我就不同你去找了,我一双老腿累,而且做这种事情,有失身份”
“……”将昨日阴暗的心彻彻底底收整干净的龙誉此刻又开始觉得这个白面小男人说出的话真没一句是好听的,有失身份?她就没觉得他做过的哪件事是不失身份的,冷哼一声,领着姑娘们往苗疆地界更里处走去,“树顶村落自然是回不去了,阿妹们既然活下来了,就替村子里的人好好活下去,莫要做傻事,日子还长得很,会有真心疼爱你们的人出现的,你们回到苗疆来了,不用再害怕了,我会带着你们找到收留你们的村子的,你们只管放心”
龙誉的一番话让姑娘们又是哭了起来,龙誉少不得又是安慰她们一番,轻轻拍着一个姑娘的背,继续宽慰道:“我阿娘知道的比我多,我这便带着你们一起去找我阿娘,我阿娘应当认识其他村子的人的”
“朵西姑娘在阿妹离开苗疆那天就被布诺接回圣山了”龙誉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烛渊淡淡的声音便在她们身后响起
龙誉蹙眉,本以为他找不到阿娘的,但她似乎真真是低估了他的能力了,当下便不再问什么,只是想着见到阿娘时要怎么跟阿娘说她输了,再也不能带她离开圣山了
如此想着,龙誉心里又开始烦躁,回过头瞪了正走在她们之后的烛渊一眼,语气不善道:“好阿哥不是不打算与我们一起走吗?”
“当然是怕阿妹再逃了,虽然不管阿妹逃到哪儿我 ... [,]
(都能找到,不过我这双腿不好,没那么多气力老追着阿妹跑”烛渊左手里捏着一小节树叶把玩着,好像正是龙誉方才拿在手里的那一节,而他右手里,居然拉着缰绳,缰绳的另一端自然是那两匹马
“阿哥心里想的只怕和嘴上说的不是一回事”龙誉看着烛渊手里的那一小节树叶,眼里满是不信的味道,她既然心甘情愿再次到圣山去,就不会再逃,还有,他此刻拉着两匹马,真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啧啧,阿妹今日的脑子倒是够用”烛渊转动着手中的树叶,眼神停在了龙誉的面上,“我的日子并非长得很,倒也想有个真心疼爱我的人出现”
龙誉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料到烛渊会说出这样的话,拧着眉,定定看了他片刻,扭头,继续往前走
刚刚那一瞬间,她似乎在那个白面小男人眼里看到了一丝哀凉
是错觉吧,他的眼底怎么可能会有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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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笔下的男强女强不是全能的十全十美,有缺点有弱点,才是有血有肉的一个人,故事才会有发展有后续~下几章写些欢乐温馨的,在这么暗黑血腥下去,姑娘们都要弃大叔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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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5、所谓的日久生情
( 烛渊自然是不担忧龙誉会逃的,眸子里的笑意消退之时,拉着两匹马在龙誉身后消失了
龙誉回过头时,身后早已没有了烛渊的身影,不知为何,她又想到了他刚才的眼神
想来他是知道她一定会自己到圣山去,便先行走了,也好,他不在,这些姑娘们好似松了一口大气,让龙誉不禁觉得好笑
明明是一个脸上时刻挂着笑意的漂亮男人,但是那些刚从危险中逃离的姑娘一致认为这个阿哥非同寻常,虽然漂亮,却让人觉得害怕,不知龙阿姐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的
在龙誉一路上有意无意的宽慰中,姑娘们渐渐有了些笑声,有的甚至问龙誉是怎么认识那个漂亮的阿哥的,龙誉总不能说她是吃了他的瘪才会认识他的,于是便开始胡天胡地地扯了起来,龙誉见姑娘们笑了,眼里才真正地盈上了笑意
而烛渊这一处
烛渊因为桥两匹马,花了将近半个月时间才从苗疆最南边的幽潭草泽回到了苗疆最西边的圣山,他堪堪踏入圣山地界,便有教徒匆匆上山通知曳苍与布诺去了,没过多久,便见曳苍与布诺向烛渊迎了来
曳苍本是一脸带笑,可是在看到烛渊牵在身后的两匹马时,脸上的笑容便不见了,来到烛渊跟前的时候,开口就是一句让树上的暗哨险些栽下来的话,“大人,我给你备的驴呢?”
“下山的时候,觉得丢人,扔了”烛渊看着曳苍一脸的苦色,诚实淡然道,“不过驴扔了,我给你牵回了匹马”
“……”曳苍的脸色更苦了,“大人,小戳儿我养了七年,可听话了,拉磨拉得可卖力了,大家伙都喜欢它”
“又不是养了十年”烛渊淡淡看了曳苍一眼,将一根缰绳交到了他手里,然后郑重道,“这马给你,我大老远地从幽潭草泽牵回来给你的”
“……”曳苍看着颜色枣红的膘马,眼神很是嫌弃,“大人,马拉磨不比驴卖力,马娇生惯养”
枣色膘马很无辜
“大人,属下也有问题”曳苍抱怨完,布诺也开口了
可是烛渊没有等布诺开口,便将手里的另一根缰绳交到了他手里,语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味道:“这马给你,我大老远地从幽潭草泽牵回来给你的,那牛,我也扔了的”
“……”布诺的眼神有些黯,“大人,那是咱们圣山上犁地最卖力的一头牛,崎棉借给我的”
“我知道”烛渊很真诚地点了点头,还不忘在布诺手背上轻轻拍拍,“所以我牵一匹马来还给你”
“……”布诺看着喘着粗气颜色较曳苍手中那匹较浅的马,眼神更黯了,“大人,属下没见过马犁地,而且崎棉今天刚跟属下念叨他的潘……”
“大人,总而一句话,这马就是没驴没牛好使唤!”曳苍看着面前的马,怎么看怎么都欢喜不起来,本来想把缰绳又塞回烛渊手里,可是他不敢,便把缰绳塞到了布诺手里,又苦又幽怨地看着烛渊
烛渊听得曳苍这么一说,反倒笑了起来,很大度地拍了拍曳苍的肩头,认真道:“曳苍,你看你都说那驴啊牛啊养来是供你们使唤的,我这也算还了它们一个自由,好事一件不是么?”
“何况我扔都扔了,难不成你们俩忍心叫我再下山去帮你们把驴和乓回来?”烛渊说着又看了看左右的马一眼,“而且这马是特意特意牵回来给你们的,我不会骑马你们知道的”
烛渊故意将“牵”字咬重,冲曳苍和布诺笑了笑,径自往山上走去了
曳苍看着布诺手里桥的两匹马,眼神很幽怨,其实他真的很想说,我忍心大人你下山去把我的小戳儿找回来,可是他不敢说
“看来大人把这两匹马牵回来,一路颇为艰辛”布诺叹了一口气,转身将缰绳交给了身后随行的小教徒,叮嘱他好生照看着这两匹马
苗疆本就极少有人饲马,更何况还是大祭司亲自牵回来的,小教徒自然不敢怠慢,桥两匹马老爷走了
“哼,反正我对这娇生惯养的马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曳苍不高兴地哼哼一声,“小戳儿从小跟着我,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日久……嗯!日久生情!我去把小戳儿找回来!”
曳苍说完,不待布诺反应,脚步生风般往山下冲去了
布诺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已经不知跑出了多远的曳苍,心想这都三十好几的大男人了,连刚入教的小教徒都不如,而且,日久生情这个词,不是用在驴身上的……
“布诺大人,曳苍大人这般匆匆冲下山,是不是要找那只脑门上有一戳白毛名叫小戳儿的驴?”一旁的小教徒看到曳苍这般紧张一头驴,很是不解
“别管他,没多少时候像个正经人”布诺突然觉得和曳苍没多少脑子并肩为左右长老,怎么想怎么丢人
“布诺大人,属下能否说,前两日到山下担米时见过那名叫小戳儿的驴吗?”小教徒挠了挠脑袋,接着道,“属下见过小戳儿,知道它是曳苍大人养的,那日见它在山下林子里蹦跶,属下本想牵回来的,可是走到一半听到有姑娘的笑声,属下以为看走眼了,便回来了”
“……”布诺有些无奈地揉了揉微挑的颞颥,摆了摆手,“他就爱折腾,别管他,省得你们也把自己搅得不正常”
这是布诺最实在的叮嘱,他们这个右长老,天生有疯癫的潜质,不能多接触
小教徒听信了布诺的话,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一脸沉静稳重的布诺,觉得布诺长老说的都是有理的
烛渊回到蚩尤神殿,第一件事便是去了泉,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取下头上身上的银饰,将整个人泡到了泉水里
布诺捧了甜茶放到池子边沿上,烛渊泡得舒适了,便捧起陶碗,喝起了清凉的甜茶
“大人,您游戏玩输了?”布诺替烛渊找来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再将他乱扔在池子边上的衣衫一一拾起,在一旁放好后,问道
“怎么,那个不同寻常的阿妹还没有回来么?”烛渊本是心情极好地饮着甜茶,听到布诺这么一说,嘴上一顿,声音忽然有些冷
他一路从幽潭草泽回来,已经花了将近大半个月的时日,她就算安置那些姑娘,也不当至于现在还没有回到圣山来,莫不成她还想玩些什么?
有胆子骗他,可是要承担后果的
烛渊的眼神在缭绕的湿气中慢慢变冷,将右手放到了心口,只可惜距离离得太远,他感知不到她心中所想
“属下以为,大人会带着她一起回来的”布诺也是微微一怔,蹙眉,“大人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从来没有人能挣脱大人的手掌心,难道这一次出了意外?可这又怎么可能?
“岔子倒是不可能出,不过没想到那小家伙跑到中原临渊城去了,我便也往那儿跑了一趟”烛渊继续喝茶,带了微 ... [,]
(微笑意,“不过这一趟我倒没有白去,倒是让我见到了意料之外的好事,有趣得很”
布诺将眉心蹙得更紧,显然是没有料到烛渊竟独自一人去了中原,心下不禁有些担忧,“那大人可有受伤?”
“想要伤到我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烛渊微微勾唇,“不过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临渊城内,中原武林人士正在聚集,且那个小家伙在临渊城弄出那么大的响动,依照中原对我教的态度,当立即出动人马追杀我们才是,可是奇怪得很,不仅没有人追杀我们,并且还让我们畅通无阻地离开,这该说是奇怪还是有趣?”
“是四鬼尸体的出现,使得中原人士正在往临渊城聚集,只怕不久他们又会对我教有所行动了”布诺冷静地分析着,抛出四鬼的尸体,为的就是这个效果,看看这个效果能引起中原的多少震惊与恐慌,以及揣测他们会以怎样的方式行动,可是,“既然他们知道大人你们只有两人,为何要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我不知道他们是否知道我们究竟有几人,但有一样可以确定的是……”烛渊又轻轻啜了一口甜茶,才慢慢接着道,“他们不发起追杀的原因,是因为某个人”
当然,这个原因里的某个人自然不会是他,那些中原人定然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临渊城,更枉论会知道他的身份,他们若是知道他也出现在临渊城,万万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他们可是恨不得将他这个妖人碎尸万段
“大人的意思是——”布诺有些不可置信
“还记得第一层试炼时,那个小家伙所选的武器么?”烛渊将喝了一半的甜茶碗往后一递,布诺立刻接过,烛渊漫不经心地问道
“属下自然记得,那个小姑娘选了剑”不过一个月以前的事情,他怎会不记得
“剑呢,可是中原人最喜欢使用的武器”烛渊说着,用手掬起一捧水淋到自己肩上,“那个小家伙所使出的剑法,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应当是如今中原武林的当家人藏浇庄白家的剑法”
布诺微微睁圆了双眼,显得很是震惊
“呵呵,真是个和中原人牵扯不清的小家伙,亏得她还能那么毫不犹豫地说痛恨中原人”烛渊轻轻笑了起来,“布诺你说,她心里想些什么呢?”
“属下不知”布诺的神情很快由震惊变为冰冷,这是在他沉静的面容上很是露出的眼神,声音也是冷冷的,“大人,可要如何提防?”
毕竟她体内的眠蛊无时无刻不牵扯着大人的命,偏偏她还与中原有这一层千丝万缕的关系,不得不防!
“放心,她还没有能伤到我的本事”烛渊倒是不以为意,眼中笑意更深,“而且,她似乎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倒需要我好好注意”
布诺心下突然变得沉重,他觉得此事有必要与曳苍好好商量,任何牵扯到大人性命的事,他们都不能大意
“对了,把我那四只宠物的尸体扔到临渊城的,是谁去办的?”过了半晌,烛渊像是突然响起了此事,便又开口问道
“属下交由灵蛇使与天蛛使去办的,有何不妥吗,大人?”
“没有”烛渊眼眸微微眯了眯,不再问什么
“属下还没有向大人禀告,大人交给属下去办的事,属下已经办妥了,那个剑南都督果然没有负大人所望,在长安来的使臣大人面前挑唆得极是厉害,苗王现下正在极力安抚”布诺想起了此等要事,恭敬地将自己所得消息一一禀报,“可是那姓周的都督誓要为自己枉死的儿子报仇,接下来的事,应当会正中大人之意”
烛渊微微颔首,“朵西接回来了么?”
“接回来了,大人命令,属下不敢有怠误”说到朵西,布诺总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还是安排在了那间屋子”
“嗯,寻个时间,我再去向她好好询问她好女儿的事”
“是”布诺应了一声,不由问道,“大人,那个小姑娘,大人现下要如何做?”
“等两日,若是还不见她直觉回来,除了我去找,还能有何法?”烛渊说着,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心,轻叹一口气,语气里有长长的无奈和抱怨,“这小家伙与众不同过头了,真真是让我不操心都不行了,真是可怜了我这一把老骨头”
布诺听到烛渊的话,倒是笑了起来,“若是她对大人无害,属下觉得,她倒是个适合陪在大人身边的人,这样大人的日子或许便不会寂寞了”
布诺说完,惊觉自己说错了话,便不再作声
烛渊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寂寞么?于他来说,寂寞与否,根本无关紧要,因为,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不寂寞
“布诺,你会骑马么?”烛渊忽然转移了话题,布诺有些微怔怔,于是轻轻点了点头,答道,“属下自然会骑马”
“那曳苍也会骑马?”烛渊继续问
“会”布诺不解,“大人如何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
烛渊没有回答布诺的问题,倒是疑问更深了,“苗疆不是马匹极少的么?你们是如何会骑马的?”
“大人,马少并不代表没有马,从幽潭草泽去往中原,骑马最是快捷方便,属下与曳苍需要骑马的次数多了,便也会了,不过没有稍平坦开阔的道路,驾马是极为不便的,倒不如步行,苗疆便是如此”
“曳苍不是说马娇生惯养么,那为何他还会骑马?他不是爱极了他那丑驴,怎的去中原的时候他不骑着他那丑驴去?”烛渊在泉水里泡得舒爽了,扯过布诺手里的一块大棉巾拢到身上,便踏上了池岸
“大人,我等时常要到中原去探听消息,自然要会骑马才行,不然太耗时间,至于马是娇生惯养这种问题,大人还是问曳苍为好,他心里的想法自小就奇怪得很,属下可没法解释他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布诺虽然不知道烛渊为何突然问这种无关轻重的问题,倒也回答得诚实,“大人既然都说那是丑驴了,曳苍自然就不会骑出去丢人现眼了,不过那小戳儿还是小驴的时候救过曳苍的命,他就格外喜欢小戳儿了,不骑出去,只怕也是怕累着他的救命恩驴”
这种话自一本正经的布诺嘴里说出来,别有一种好笑的味道,烛渊听着听着竟是笑出了声,布诺倒是不在意,继续道:“不过大人说的话属下赞同,那小戳儿的确挺丑,偏得曳苍刚刚还把‘日久生情’这个词用到了那小戳儿身上”
“那丑驴是公是母?”烛渊听得饶有兴致,日久生情,曳苍可真是会用词
“公的”大人今日兴致高涨艾居然有兴趣问起了小戳儿的性别,“大人问这个做什么?”
“若是母的,只怕曳苍要娶了它吧?”烛渊嘴角掖着笑,却是结结实实把布诺吓了一跳,一副表情,很像是欲哭无泪
“大人,咱们的想法,能不能正常点?”一个是对驴日久生情,一个是要娶驴,这想法要是被教众知道,只怕日后再也无人敢入他们圣教了 ... [,]
“好,正常点”烛渊笑了几声之后,回归正常,“不过是也想骑骑马,所以问问,不会骑马,我突然觉得很有失身份”
布诺定定看着烛渊,而后老实地点了点头,堂堂五毒圣教的大祭司,不会骑马,确实很丢人
“去帮我瞧瞧我今日牵回来的两匹马能不能用”烛渊用大棉巾擦干了身子之后,开始往腿上套裤子,他这些日子心情还称得上好,学学骑马,总归不会有坏处,“还有,把曳苍找来,我倒想知道他既然嫌弃马娇生惯养又为何要骑马,牛那么壮,他怎么不去骑牛”
烛渊这么一说,布诺便也想知道曳苍是怎么想的,却是摇了摇头,“大人,曳苍此刻不在山上,一时半会只怕不会回来”
“他干什么去了?”
“下山找驴去了”布诺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他的驴似乎跟姑娘跑了”
烛渊抬眸看布诺,片刻后道:“布诺,你一向最是老实,怎么想法也不正常起来了?”
“……”布诺一噎,他只是把小教徒说的简短了而已……
此时此刻的曳苍——
此时此刻的龙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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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好看的阿哥来找龙阿姐
( 曳苍第一次见到小戳儿时,他奄奄一息,小戳儿也奄奄一息
五年前,他是在中原与人大打出手后,赢了,却负了一身伤,坚挺着回到苗疆,还没能坚持回到圣山便倒在了林子里,他就是在那儿遇到同样奄奄一息的小戳儿,不过他是伤得奄奄一息,小戳儿却是饿得奄奄一息
那时小戳儿还是一头瘦得皮包骨头的小驴,曳苍当时感慨自己不仅被中原狗重伤,老左那混蛋居然不来救他,他都快没气儿了,还落得个和驴一起共苦的地步,真是气人啊
当时虽然他已到了圣山脚下,可是圣山林木太过苍莽,且他倒下的地方又偏得很,极不容易被寻到,他没气力再爬起来,也没力气喊叫,最后他竟看见那原本倒在他不远处的小丑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再摇摇晃晃走到他身边,吸了吸气,最后再摇摇晃晃地走了
其实曳苍当时想在那小丑驴身上踹几脚,他躺着不能动,它竟然走了,连个共苦的伴儿都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曳苍觉得他的双眼再也支撑不住要阖上的时候,布诺终于出现了,他还注意到了,布诺的身后不远处有一只走起来摇摇晃晃的小丑驴,那小丑驴脑门上有一戳儿的白毛
自此,圣山上多了一只名叫小戳儿的灰驴,还是一只有后台的小丑驴
所以当不会骑马的烛渊要下山时,曳苍牵出了他的救命恩驴,道是小戳儿乖顺,就借给他最敬爱的大人使唤了,谁知道他最敬爱的大人嫌他的小戳儿太丢人,半路就给扔了,这怎么能让一向本就风风火火的曳苍不急得去寻
曳苍为了一头驴,整整两日没有在圣山上出现,这是第三日,他还是没有回圣山,布诺对烛渊说,看来曳苍不找到小戳儿是不会回来的了
烛渊只是笑,道是这都生了情的丑驴,曳苍那死性子,不找回来怎么能死心
布诺腹诽,大人既然知道会如此,为何还把小戳儿给扔了,而且把小戳儿扔了也就算了,连带着把牛也扔了,这让崎棉操着刀对他说,一年之内再不会借给他任何东西了,他真是无辜,谁叫大人不会骑马呢,否则也用不到他去想崎棉借潘
最后烛渊笑着拍了拍布诺的肩头,说他又要下山去操劳一把了,他去寻阿妹,曳苍去寻驴,既然牛不见了,让布诺就去寻牛吧
烛渊说完后便走了,布诺一张冷静的脸完完全全黑了,亏得大人还想得出让他去寻牛,当是什么事都不用管吗?
哎——布诺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戳儿!你这头蠢驴,快给老子滚出来!”此时的曳苍寻了快三日寻不到小戳儿,气得一脚狠狠扫上了路旁的植物上,生生将那植物给扫得哗啦啦直断,愤怒地对着空空的稀松树林大吼道,“白养你五年了!还这么蠢!不知道自己回山上去?”
曳苍吼完,眸中一道寒芒闪过,迅速往右转头,眼神冷冷看至杂草丛生的林子右侧,然后眼睛一亮,大叫道:“小戳儿!你这头蠢驴!”
只见一只灰驴站在杂草中,尖尖长长的耳朵动了动,黑溜溜地眼睛看着曳苍,喷了喷粗重的鼻息,踢了踢蹄子,就要向曳苍跑来
可是还不等小戳儿向曳苍跑去,曳苍便觉一阵凌厉的风夹带着一个黑扁的东西向自己劈来,眼神再次凛赚侧身躲开那劈开的东西之时,才看清那竟是一把镰刀!
“野蛮的山人!你赔我的花儿!”就在那镰刀在曳苍面前飞过之时,一个浅绿色身影朝他飞来,伴随着清脆又愤怒的喝骂!
曳苍一愣,野蛮的山人?谁?他?
龙誉碰上了名为台凯的村寨的努嘎西节,被热情好客的村民留了下来
龙誉自小到大可谓是苗疆林子里窜着长大的,哪个地方有村寨,哪个地方的田地好,她大体都知道,只是知道归知道,她极少到村子里去打扰,她所踏足的村子除了自己和阿娘所住的树顶村落还有阿木朵的小村之外,便是这台凯村寨了
而她之所以会进过这台凯村寨,是因为她前些年在丰收之际救了台凯田地里黄澄澄的稻子,那时已进了丰收之际的田地总是遭到野猪的糟蹋,若是一头还好,偏得那些野猪竟是三五头一齐出现,且凶猛得很,毁了庄稼不说,还大肆伤人,村民抵打不过这野猪,想防着不让他们糟摊稼也防不赚正当村民为这一季稻子愁云惨淡时,一个姑娘独自一人地放倒了四五头凶狠的野猪,薄了他们这一季要用来过冬的粮食
只当天明时村民们看到田垄上躺着四五头死去的野猪和一个浑身染血倒在地上喘着大气的小姑娘,就当村民们要看看小姑娘是否伤得严重时,那小姑娘虚弱地笑着开口了,道是野猪肉能吃的,不能往它们身上投毒,只能用刀给砍了
那是男人们都束手无策的凶狠大野猪,竟然是小姑娘独自一人将它们全部放倒了,而且听她的话,原本能用毒轻易放倒这些野猪的,但是为了给村子留下干净的野猪肉,她倒宁愿伤了自己,说不惊讶不感动是假的,村子当场就给她跪了下来
这个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龙誉,她伤得不重,却还是被村民们强留在村子里养伤,热情的姑娘们更是要她留下来参加努嘎西节,正好她生来喜欢这热热闹闹的节日,便欢欢喜喜地应下了,自此后的每年,一到七八月的收割季节总会到台凯一趟,瞧瞧是否野猪又糟趟良田庄稼,顺便再蹭蹭热闹的努嘎西,她欢喜,村民们更欢喜
如今树顶村落毁了,这些从临渊城救出来的姑娘们没了安身之处,阿娘不在身边她倒也不知和谁商量这事,忽然想起眼下正是七月,算了算马上便要到了台凯努嘎西的时间,想到那和善的村民,想着带姑娘们到台凯去瞧瞧,或许好心的村民会收留这些可怜的姑娘也不一定
龙誉本就有恩于台凯,加之觉得这些无处可归的姑娘们着实可怜,村子便将姑娘们都留了下来,有欢喜的人家瞧着姑娘漂亮又可怜,问了些话便领回自个家去了,有些是因为想要个闺女的,有些是瞧着适合当儿媳妇的,有些是给自家女儿找个伴儿的,最后剩下一个名叫沉达的十七岁姑娘,村长留在了自己家里
龙誉想着怎么感谢好心的村民,村长和蔼地笑着说不过多了几口人吃饭,还吃不死台凯,况且都是好姑娘,定会给村里帮得上忙的,让她放心,不会让姑娘们受委屈的,龙誉心底一阵热,连感谢的话都被村子塞了回来,道是帮恩人一个忙,不是要恩人对他们千恩万谢的,龙誉终于没再说什么
于是龙誉便留在台凯与村民一起开心地忙活就要到来的努嘎西
所谓努嘎西,是吃新米的意思,也可叫做“吃新节”,是苗疆祭祀祖先庆祝丰收的节日,台凯很重视努嘎西,将这努嘎西办得犹如苗年一般热闹
每一年的努嘎西,姑娘们会穿上自己绣制的衣裙,小伙们修整和添置芦笙,男女老少都在为过节而忙碌,龙誉不会缝制衣裙,村民 ... [,]
(们也不让她干些什么,姑娘们便拉着她扎在她们堆里,看她们绣制衣裙,和她们聊天,让她告诉她们一些外边的新奇事儿
也因着如此,萦绕在龙誉心头那树顶村落的大火才熄灭,跟着姑娘们欢欢心心地笑着闹着
龙誉本想着将姑娘们送到台凯后就回到圣山去,奈何抵不过村民们的热情便留下了,想着阿娘应当不会有事的,她晚几日回去应当也没什么,便也留下了
姑娘们喜欢凑在一起绣制衣裙,此刻正是七八个姑娘一齐坐在吊脚楼里,门窗大开,凉风习习,有说有笑,龙誉拿了一张小凳放到门边,此刻正坐在小凳上,右手一把短刀,左手一根小树杈,正用短刀刨着那小树杈
“龙阿姐龙阿姐,你瞧瞧我绣的这条裙子好不好看?”突然,屋子里的一名姑娘将手中的裙子举起来,抖了抖,笑着冲龙誉问道
龙誉停下手中动作转过头,只见一条色彩艳丽团花锦簇的百褶裙被一双藕白的小手举着在自己眼前晃动,长而宽大的裙子遮住了裙子后姑娘的面容,龙誉倒是知道是谁,眉眼弯弯地笑了,毫不吝啬地夸赞道:“好看”
“龙阿姐,你偏心哪,你一年里只来我们这儿一回,现在还只夸沉达绣的裙子好看,不夸我们绣的裙子好看”一旁有个姑娘笑着看了看龙誉,又转头看向身边举着裙子的姑娘,眼里尽是打趣的味道
原来举着裙子的是被村子家收留的姑娘沉达,只见她连忙将举起的裙子放下,面上微红,却已不再是前几日初来时的不安和局促,龙誉瞧着欣慰,她喜欢看她们笑着过每一天,忘了那不堪回首的事,那些让她来替她们背负就好
好在在村子里的这几天她看到了姑娘们脸上慢慢浮起的笑容,该是再用不了多久她们便会完完全全融入这儿,开始她们新的生活,这是她最消见到的,如今看见沉达这般开心地与其他姑娘坐在一起绣裙子,她高兴得很
“练苗,你和你的铁子阿哥早就定了情谊了,绣的当然就没有沉达妹子好看了”另一名姑娘此刻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笑望着沉达,“人家沉达妹子明日是要穿得漂漂亮亮与村长家的茶卡阿哥踩鼓对歌的,对不对?沉达妹子?”
龙誉只是笑着看着,不说话
“莲花阿姐,莫,莫胡说,我只是自己绣绣而已,没打算穿给谁看的”沉达面红耳赤地解释着,生怕她们不信,便又补充道,“我不是绣来穿给茶卡阿哥看的……”
只是这补充的话说到最后竟是越来越小声,一点底气也无,倒有越描越黑的味道,使得她的脸羞得红透,也惹得整个屋子的姑娘们都笑了起来
“沉达妹子,喜欢就是喜欢了,承认便是,咱们又不会取笑你,喜欢就要大胆地表达出来,不然白白当苗人”莲花笑着凑近了沉达,很好心地提示道,“而且茶卡阿哥平日里能说会道,偏偏一见了你就似乎连话都说不清了,这两日我们都瞧得清楚呢!”
“就是就是,明儿个你俩把歌唱了之后,咱们台凯又能吃上一桩喜酒了!”又有姑娘搭腔,笑嘻嘻的,“茶卡阿哥人很好的,咱们台凯人人都道这日后要是谁人嫁给了茶卡阿哥,就是谁人的福气,沉达阿妹,你一来到咱们村就捡到了福气,多好的事!”
虽说苗疆男女情爱的风气很是开放,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挑明了,沉达还是羞得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儿把自己塞进去,最后寄消于龙誉身上,扔下裙子便跑到了龙誉身边,娇羞得险些说不出话,“龙阿姐,我……”
“哈哈哈……”龙誉倒是大笑出声,拍了拍沉达的手,“羞什么,莲花说得对,喜欢就承认,这有什么难为情的,明日好好把歌对,把他好好征服了”
沉达这会儿连龙誉也不敢瞧了,羞得跑出屋子,跑下楼去了
屋子里又充盈满姑娘们的笑声,龙誉正欲低下头继续削树杈,忽而被莲花拉住了手臂,将她往屋里拖去,还不忘将她手中的短刀了树杈取过,放到了桌上,然后让她坐到了先前沉达作者的凳子
“莲花阿姐,你突然变得这么严肃,我不习惯啊”龙誉看着她面前一脸严肃的莲花,第一反应就是要走,莲花阿姐每年见到她都会摆出这表情,而莲花阿姐一旦摆出这表情,就证明她有问题要问,她知道莲花阿姐想问什么,那是她最烦最不想听的问题
“阿誉,我知道你本事好,可以跑开,可是我不准你跑开”莲花只知道龙誉有功夫有本领,却不知道她的本领强到何种地步,只当她是从小到大有人教着耍而已,未曾深问,更者在莲花心里当这个村子的恩人当做个爱耍的阿妹,所以大姐的气场很快便提了上来,“你还知道说人家沉达妹子绣的裙子好看,知道叫人家明儿个好好对歌,你呢?”
莲花说完又看了看桌上的短刀和树杈,叹了口气,“你居然还在为小岭那孩子削弹弓,你真真是……”
“嘿嘿,莲花阿姐,你瞧瞧我吧,我这就是一双削弹弓打野猪的手,不会刺绣,饶了我吧”龙誉将手肘抵到了身旁的桌子上,单手撑着腮,脸上的笑意颇有些无赖的味道,“再说了,连茶卡阿哥他们都说我凶悍,还有哪个阿哥敢把我这个凶悍得随时会将他们像我砍野猪那样砍了的媳妇回家?”
其他姑娘被龙誉的话吓得一悚,确实,村子里的阿哥们真没一人比得上她能砍能杀的,宰牛宰猪宰羊什么的下手比阿哥们都快,并且连带眼皮也不眨一下,虽然他们都喜欢这个龙姑娘,可是太凶悍,确实……
“你阿娘也没管管你?”看着没一点女儿姿态的龙誉,莲花拧眉,这洗衣做饭样样不会的阿妹,想要有哪个小伙子娶回家去,确实有点难,可是她喜欢这个妹子,总不能看着她一辈子就自己一个人
“我阿娘还不是自己一个人,这种事情她可没资格管我”龙誉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那好,这是阿姐帮你管了”莲花豪迈地拍了拍胸脯
龙誉手一歪,险些从凳子上栽下来,苦道:“莲花阿姐,我就没想过要嫁人,自己多轻松自在又潇洒”
莲花毫不客气地一掌拍在她脑门上,刚要开始她的教育,便听到吊脚楼下有急急的声音响起
“野猪又来捣庄稼了!”是一个女孩儿急切的声音,龙誉正要往外冲,只见那女孩儿已经跑进了屋里,气喘吁吁,但是脸上不见丝毫紧张之色,倒是兴奋之色有余,“不过没有事儿,来了个好看的阿哥,轻轻抬手就把野猪给打死了!”
龙誉一怔
只听那女孩儿继续兴奋道:“那个好看的阿哥还说了,是来找龙阿姐的!”
龙誉的脸色沉了下来,但是一屋子姑娘却是兴致高升!
尤其莲花,连忙拉着来传话的女孩儿的手往外跑了!
------题外话------
苦逼的大叔出来苦逼一下:大叔要和骚爷出门旅游了,去十天左右,可是大叔没有存稿,大叔好忧桑~蛋碎~啊啊啊啊~一想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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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龙阿姐,你的阿哥好漂亮哪!
( 曳苍看着突然出现的少女,有些懵了
只见少女怒气冲冲地向他跑来,身后背着一个小竹篓,长发扭成两股辫子,长长地垂挂在肩上,小脸微圆,有点胖嘟嘟的可爱味道,短衣长裤,身上一件银饰也没有,眼神凶得能杀人,曳苍本以为遇到了个什么人,劈把镰刀光有蛮力没有技法,谁知竟是个屁大点的女娃娃
那少女气势汹汹地跑到曳苍面前,还不等曳苍反应便弯腰拔出扎在地里的镰刀,然后凶神恶煞地转过头瞪着曳苍,凶悍道:“野蛮人!你赔我的花儿!”
曳苍拧眉,垂眸看了一眼方才被自己一脚扫过的植物,原是丛缫丝花,因着他的一脚,断掉了大半截,小小的枝枝杈杈落了一地,再抬眸看面前的少女,眼角抽了抽,想着好男不跟女争,便尽量好语气道:“这位阿妹——”
“呸!谁是你阿妹!”曳苍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气鼓鼓的少女给堵了回来
“那这位阿姐——”阿妹不行?改口还不行?
“呸!瞧着你都比我老!凭什么叫我阿姐!”
“……”女人当真麻烦,“那这位姑娘——”
“野蛮人!姑娘也不是你能叫的!”少女依旧凶悍
“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亏得你好意思说我野蛮人,我瞧你更像个野蛮人!”曳苍真心烦这种聒噪又烦人的女人,干脆好语气也不给了,“至少野蛮的男人还是有过,野蛮的女人你倒是可以做史上第一人”
“你——!”少女被曳苍的话堵得更气了,两个腮帮子气得又鼓又红,想要反驳,却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最后狠狠一跺脚,“我不管!反正你把我的花儿弄成这样,你必须赔我!不然,不然——”
“不然怎样?”曳苍好整以暇地挑挑眉,这小野孩子还强词夺理了
“不然——”少女拧了眉心想了想,似是纠结的涅,最后一把抬起手中的镰刀,对着曳苍的鼻子,怒道,“我,我就劈死你!”
曳苍人生第一次被人这么指着鼻子,不是用手,还是用的一把镰刀,不是什么强者,还是一个小野女娃娃,真是莫名的耻辱啊
“小娃娃,这花儿上有刻着你的名字吗?你凭什么说是你的?又凭什么叫我赔?”曳苍说着,抬起手,用食指轻轻将指着自己鼻尖的镰刀移过边,笑道,“还有,小娃娃,我瞧你一副柔柔弱弱的涅,你有劈我的力气吗?你敢劈我吗?若是敢,我现在就给你劈”
曳苍说完,又将那镰刀尖移回来对准自己的鼻尖,还将脸往前凑了一分,生怕少女劈不到他似的
少女没想到曳苍会这般,握着镰刀的手有点抖,往后退了一步
曳苍冷哼一声,又摆直了身子,准备离开,他可不是大人,他没有兴致陪小娃娃玩
忽然少女觉得自己的气势被打压了,连忙有直起了腰杆,又恢复了方才凶神恶煞又理直气壮的表情,不屑道:“大伯还说苗疆的人都很好,我瞧着都是野蛮人,哼!”
少女的话音一落,曳苍的眼神便完全冷了下来,冷冷地盯着面前的少女,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讽刺道:“中原人?”
“是,是又怎么样?”少女从曳苍的眼神中看到了危险的味道,气场顿时有些弱,仍是昂首挺胸道
“不怎么样,我没有杀女人的习惯,更没有杀小娃娃的习惯,包括中原人也是如此,所以,赶紧滚”曳苍冷冷说完,抬眸看了呆在一旁的小戳儿一眼,淡淡道,“小戳儿,走了”
曳苍说完,也不管少女有何反应,转身便走了,可是走了几步发现小戳儿没有跟上,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往回望
只见那前一刻还一脸高昂的少女此刻有些垂头丧气,很伤心的涅,而小戳儿就在她身边,许是知道少女不开心,便用嘴去蹭蹭少女
曳苍皱了皱眉,沉声叫了一声“小戳儿”,小戳儿似是听出了之家主人的不悦之意,便离了少女身旁,蹬蹬蹬地往曳苍跑去
而就在小戳儿跑了几步之后,那耷拉着脑袋的少女突然跑到了小戳儿身边,一把抱住了小戳儿的脖子,不服气地瞪着曳苍,喊道:“不行!小驴儿是我的!凭什么跟你走!”
曳苍的脸色沉了沉,少女像没看见似的,也不知害怕,只将小戳儿搂得更紧,“你毁了我的花儿不给我赔,现在又要把我的驴儿带着!你还讲不讲道理!”
“凭什么说驴是你的?”曳苍眼角又抽了抽,道理?貌似不讲道理的不是他吧?
“他跟着我回家了就是我的!”少女理直气壮,曳苍看了小戳儿一眼,只觉得现在的小戳儿是一脸的无辜加欠抽
曳苍懒得和这中原女娃娃多说,走到了小戳儿身边,轻而易举地将少女的手臂从小戳儿脖子上拿开,把她扔到了地上,牵起拴在小戳儿身上的麻绳,转身走了
少女跌坐在地,愣愣地看着曳苍带着小戳儿离开的背影,倏地委屈漫上心头,眼泪便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她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种委屈
“混蛋王八蛋!凭什么踩坏了我的花儿不给我赔!凭什么抢了我的小驴儿!”少女就坐在地上,对着曳苍的背影一边哭一边狂吼,“王八蛋!不讲理的野蛮人!”
大伯说的都是骗人的!说什么苗疆的人都是热情又温柔的,她没遇到热气温柔的人,倒是遇到个不讲理的王八蛋野蛮人!早知道她就该听二叔的话不来苗疆了!
可是她偷溜出门前信誓旦旦地发誓了,不到一年绝不会去,可她才出来两个月不到,回去一定会被大家戳脊梁骨笑死!
好委屈!
“王八蛋!混蛋!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中原人怎么了!中原就没好人了吗!王八蛋!”
“野蛮人!呜呜……还我小驴儿!呜呜呜……”少女一边哭一边骂,也不管曳苍听不听得见,越骂越觉得委屈,最后干脆抱着自己的腿,将脸埋在臂弯里哭了
“烦死了,哭什么哭,我又没宰你,你有必要哭得像死了爹娘一样吗!”突然一声烦躁的声音在少女头顶响起,接着少女觉得有麻绳落到了自己手臂上,伴着男子烦躁的声音,“给给给,当我忍痛割爱给你了,赶紧走!”
曳苍本没打算回头,可是听得这姑娘哭得越来越惨烈,简直就像他宰了她全家,不,比这还要紧,想他堂堂五毒圣教右长老,把一个女娃娃弄哭,要是被知道了,指不定被嘲笑一辈子
烦死了,是不是中原女人都这么麻烦?他不杀她,她不是就该开心得赶紧逃命吗?居然还有心情哭?
少女抬头,睁着一双满是眼泪的大眼睛看看曳苍,再看看他身边的小戳儿,突然止住了哭声,怒道:“你才死了爹娘!我爹娘还活得好好的!”
“我本来就没爹娘”曳苍烦躁地看她一眼,伸出手摸了摸小戳儿脑袋上的一戳白毛,用叮嘱的口吻道,“小戳儿,以后你就跟着她了 ... [,]
(,我走了”
曳苍说完,没再看少女一眼,听着小戳儿吭哧吭哧的喘息声,再次转身离开,却被少女拦了下来
“中原小娃娃,你到底有完没完,不要一再挑战我的底线”曳苍好头疼,他到底遇到了个什么人,放她一条生路她不要,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不是小娃娃!我马上就快二十了!”少女挡在曳苍面前,只及曳苍肩高的她昂着头看着曳苍,气鼓鼓地反驳,那粉扑扑的圆圆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只见她盯着曳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语气也软了下来,“对,对不起……”
“嗯?”曳苍被眼前少女倏变的态度再次弄懵,这女娃娃的脾气脸色,真是比六月的天气还善变,前一刻还大吼大叫大哭大闹的,这一刻居然这么小心翼翼地和他道歉,不过,这道歉所为何意?
“我……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死了爹娘……”少女脸上的表情很是抱歉,连声音也变得弱弱的,好像生怕曳苍会伤心似的,“你你你,你不要伤心,这小驴儿我不要就是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曳苍没有回答,拨开了挡在面前的少女,继续往前,他不想和这个似乎没多少脑子的女娃娃多说什么,声音依旧冷冷的,“我原本就没有爹娘,没什么说不得,你赶紧走,别再挡我的路”
这一次,如了曳苍的愿,那少女没有挡在他面前,可却换成了拽他的衣袖
“那个……那你不伤心了吗?”少女还是问得小心翼翼
“……”曳苍毫不给面子地将少女的手拂开,冷声道,“我有说我伤心过吗?”
“那就好那就好!”少女突然恢复了精神气,抬手擦了擦眼角和脸上的泪痕,换上了笑脸,也不在意曳苍将她的手拂开,跟在曳苍的身边,轻轻拍着手,“大伯说对了,苗疆的人都是温柔热情的,你是我在这人遇到的第一个好人!”
“……”曳苍好想甩掉此时此刻类似小尾巴的女娃娃,可是看到小姑娘突然这么以偏概全地开心起来,他要是把她甩掉,似乎显得他很不是个男人
“我前面说错了,你不是混蛋不是王八蛋”少女笑嘻嘻地跟在曳苍身侧,好像刚才的不开心没有发生过似的,让曳苍不得不想象这种思想简单的娃娃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的,只听少女继续道,“你跟我说说苗疆的事儿吧,我刚来到,不懂,也没瞅着什么人,每天都是自己,不过好在我遇到了小驴儿,还算有个伴儿”
少女说着,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一把又抱住了小戳儿的脖子,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曳苍,“就算小驴儿是你的,刚刚你也已经说好了把它给我的,你不能再把小驴儿抢走”
少女说完,觉得不够,又补充道:“你是好人,好人不能做出尔反尔的事情”
“……”曳苍终于忍不住抬手按了按眉心,冷冷看了少女一眼,语气依旧是冷的,“我给你小戳儿的条件是你给我马上离开,还有,不要再跟着我”
曳苍的话音刚落,少女便听话地停下了脚步,桥手中的麻绳,有些愣愣地看着曳苍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眼见曳苍越走越了,少女突然对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我就住在前面的山脚下!好人你要是有空儿来找我玩好不好——?”
曳苍没有回头,少女继续喊:“好人好人,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叫林蝉蝉——好人你听到了吗,记住了吗——?”
林子里唯有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回想,至始至终她没有得到曳苍回应她一句,也没有见曳苍回过一次头,眼里有悻悻,还有点小受伤
许久,林蝉蝉才拉了小戳儿往回走,可是小戳儿不动,就那么定在原地,望着曳苍离开的方向
林蝉蝉忽然又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小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小戳儿的背,一边抱歉道:“小驴儿,原来他真的是你的主人啊……你主人应该是寻你而来的吧?你主人对你真好”
说着说着,林蝉蝉眼睛有些暗淡,“那要是你主人来找我了,我再把你还给他好了,我不能夺人所爱的,对不对?”
“不过你现在要陪着我艾就我自己,总觉得没有生气”
林蝉蝉不知小戳儿到底有没有听懂她的话,只是过了一会儿,小戳儿肯跟她走了,于是她便又欢欢喜喜地摘草药去了
曳苍一边慢慢往圣山的方向走,一边回想着林蝉蝉方才在他身后的喊话
他不是没有听到,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回应她什么,可是在听到她的名字时,他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停滞
林蝉蝉……姓林……会不会和那个人有什么联系?而她来苗疆是为了做什么?意图何在?
会有这么巧吗?
台凯村寨
村子里的人听闻野猪又出现了,抓起锄头铁铲正往田垄冲去,可是冲到一半有小伙子小姑娘从田垄跑来报信,说是有人把野猪打死了,而后几乎整个村子的人都扑出去了,莲花及其他姑娘如风一般一呼啦地也卷出去了
龙誉倚在榔杆上,看大家伙都赶到村外去了,心里思忖着要不要也,她十分肯定是那个白面小男人来寻她来了,大概是这么快一个月了还没瞧见她到圣山去,怒了吧?
一想到烛渊怒了寻来了,龙誉这才一个激灵直起了身子,万一他把怒火撒在村民们身上怎么办?
龙誉这么想着,正要也到村外看看,却见莲花又如风一般卷了回来,还不等龙誉反应她这风风火火的举动,莲花便把她抓进了屋子里,把她按坐在凳子上,气喘吁吁地径自喝了一碗凉水以后,才拖了一张凳子在龙誉对面坐下
“阿誉,你不厚道啊”莲花劈头盖脸地就给了龙誉一把黑脸,听得龙誉一头雾水
“莲花阿姐,我觉得我已经很厚道了”龙誉低头将自己从下往上看了个遍,总结回道,换来莲花一个指头猛点她的额头
“你呀你呀!”莲花下手并不轻,点得龙誉的脑袋直晃,随后只瞧见莲花两眼放光一般,紧盯着她不放,双手也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前一刻还说这辈子不嫁的,那村子外来找你的那个小伙子是怎么回事?”
“就是就是!龙阿姐,你找着阿哥了居然都没跟我们说!”有一个小姑娘也一阵风儿似的从屋外卷了进来,快速地搬了一张凳子到龙誉身旁,盯着龙誉,两眼放光,一脸的兴奋
小姑娘一ρi股刚在凳子上坐下,原先跑出去的大小姑娘们此时又一呼啦地全部卷了回来,全部围到了龙誉身边,全是一脸的兴奋,就好像村外那突然出现的人是来找她们似的
村子里见过烛渊的就只有龙誉带来的那些姑娘,此刻那些个姑娘都不在,而且就算在,她们也不会也不敢多说什么,因为她们觉得那漂亮的阿哥看起来好冷,冷得让人不敢靠近一点点,况且那个阿哥只对龙阿姐笑,眼里果断没有她们的存在
“龙阿姐,你的阿哥好漂亮哪!比我 ... [,]
(们村的任何一个阿哥都要漂亮!”一个小小的身影扑到了龙誉身上,昂着小脸兴奋地问道
“梨花你个毛孩子!给我下来!”只听莲花一声宠溺的呵斥,将那个小小的人儿从龙誉身上提了下来,“别急别急,让阿誉自己慢慢说,我们这么一人一句,她都不知怎么回答了”
龙誉此刻可谓是震惊,不就是来了个男人么,还是个长得像娘们的男人,大家伙有必要这么兴奋吗?可是,她们似乎都弄错了
“别闹了艾村外那阿哥,我虽然认识,可不是像你们说的那样,不是我的阿哥”莫说她没想过情情嗳嗳的事,就算她想,那种白面小男人,实在不是她的口味
“哎呀哎呀,龙阿姐害羞了!我还以为龙阿姐像男人一样不会害羞呢!”
“这什么话,谁说男人不会害羞了?你瞧茶卡阿哥看到沉达妹子的时候,不就羞得要死!”
“就是就是,所以龙阿姐,你也不用害羞的,就跟我们说说你和你阿哥是怎么认识的吧!”
“……”
“龙阿姐,你要是不开口承认,你的阿哥就要被其他阿姐抢去了!今儿可是可多阿姐见到你阿哥的时候都红了脸了!”
“明天的对歌你阿哥有得对了!”
“……”
龙誉笑得眼角嘴角都抽抽,台凯的阿妹阿姐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奔放,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们给淹没了
如此闹闹腾腾了一整个白日,直到晚间龙誉熄灯睡下,也没瞧见烛渊来找她,她自然不会自己去见他,想着明日努嘎西过了,就到圣山去了
可是龙誉却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起身,穿上衣衫到屋外去了
一开门,眼前的黑影吓了她一跳
------题外话------
姑娘们~祝大叔这迟到的毕业旅行玩得开心吧~吧嚯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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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阿妹以后贴心的对象就是我了
( 龙誉一开门,被站在门前的一桩黑影吓了一跳,待逆着月光看清门前的人影是谁之后,她心底的暴躁又开始往上冒
常年习武的人耳力好,龙誉觉得自己的耳里虽称不上顶好,但是门外若是突然多出了人,这在以外她还是能察觉到的,可是自从眼前这个人出现在她生命里之后,她觉得她的耳朵都不好使了,这如何不让她觉得烦躁?
“你有病艾大半夜不睡出来吓人”龙誉脾气一上来,不管是谁她都不给脸面,瞪了面前的烛渊一眼,将门一摔,绕过烛渊身侧往外走去
“阿妹说对了,确实是大半夜睡不着”烛渊未怒,声音轻淡得好似披洒在他肩上的月华,但是他说出的话却是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所以就想来吓吓阿妹”
“……”月色不错,夜风也不错,龙誉不好的心情便被这夜风慢慢吹散,也懒得和烛渊争口舌之快,抬头望了望月,“过了明日,我就跟你回圣山”
“我倒是听村子里的人说了,阿妹倒真真是个热心的好姑娘”烛渊倚靠在墙上,也循着龙誉的目光,抬头望了望空中的银月
龙誉慢慢回过头,以一副不相信的眼神看着烛渊,撇了撇嘴,“得了吧,阿哥你这话怎么听怎么假”
“是么?被看穿了”烛渊浅浅一笑,龙誉无言,懒得理他,扭头就要走下吊脚楼
烛渊跟上,“阿妹这是要去哪儿?”
“我要去哪儿用得着你管?”龙誉脚步未停,“放心,我阿娘都在圣山,我一定会回去的,况且我说了我不会再有离开圣山的想法,我就一定会回到那里去,所以阿哥根本没有必要来寻我,倒是辛苦了阿哥这一程路”
“阿妹,似乎我还没有说了什么吧,阿妹这么急着解释是做什么?”烛渊含笑跟在龙誉身后
“你不就是怕我逃了,来找我回去的吗?”烛渊清浅平淡的语气莫名地勾起了龙誉的怒火,只见她回过头,怒瞪了烛渊一眼
“倒确实是这样”烛渊坦荡承认,“本来想将阿妹当下就揪回去的,不过我这村子的人倒是热情得很,偏要把我留下过明日的努嘎西,我瞧着当是挺热闹的一件事,便留下瞧瞧”
夜风拂动烛渊衣摆上的银铃叮当作响,甚是悦耳
龙誉走到了吊脚楼下,突然定下脚步,回过神看向还在拾阶而下的烛渊,眸中的恼意不见了,只余下一片清明,忽然问道:“阿哥没有立刻把我揪回去,真是因为大家伙的热情吗?”
刚刚,似乎在那么一瞬间,她心底感觉到了什么,脱口便是这一句问话
烛渊正好踏下最后一级竹梯,听闻龙誉的话,脚步微微一滞,眸子盯着龙誉,笑意忽而变深
“阿妹这句话问得真是好”烛渊唇角轻勾,“难道这样阿妹不开心么?我可没有急急把你揪回圣山,让你一如既往欢欢心心地与他们过这节”
“本来来找阿妹是想叫阿妹领我瞧瞧这村子的,不过瞧着阿妹很是不愿意,便也算了,阿妹回屋歇着吧,我走了”烛渊说完,绕过龙誉身边走了
龙誉转过身,看着烛渊的背影,忽地便想起了那日幽潭草泽里他的那一记眼神,想也未想便又开口了,“阿哥,我陪陪你吧”
龙誉话一出口,自己都愣了愣,有种想把自己舌头咬下来的冲动,她怎么一开口就说了个这,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烛渊也因着龙誉的话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眸子里有一丝不为外人察觉的惊诧闪过,随即尽数化作浅浅笑意,“阿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贴心了?”
“我自小到大都贴心得很”龙誉冷哼一声,借以掩饰自己的尴尬,还故作将头别往一边,“只不过对象不是你罢了”
“那是从前,或许阿妹以后贴心的对象就是我了呢?”烛渊也不在意,倒是微微挑眉,眸中玩味十足
“你这人怎么这么罗嗦这么烦艾每次说个话都非要说得我没话堵你才舒服是吧?你是不是事事习惯打压别人惯了?打不过你我认了,说个话而已,你有必要像个娘们一样争个口舌之快吗?”龙誉心底又开始狂躁了,狠狠瞪着烛渊,那气势就差没叉腰指着他鼻子骂了,“我怀疑你真有病”
混账,气死她了,她好好的一世英明就毁在刚刚那么丢脸的话上了,明摆着热脸都贴上去了,不赏脸也就算了,居然还给个冷ρi股,她龙誉活了二十年还没觉得自己这么丢脸过!合该她就不该说刚刚那句话!王八蛋白面小男人!
或许是因为生气,银白的月光下,龙誉白皙的面颊上好似浮起了两朵淡淡的红晕,再配着她那凶悍的眼神,煞是可爱
“其实我就这么点喜欢在口舌上占人便宜的乐趣了”烛渊看着气得脸颊红红的龙誉,口气很诚实地回答道,其实他倒有些想不明白,平日里他也是这么着和她说话,怎不见她如现在这般涅,不过倒还依旧是小野猫,这脾气说来就来
只是烛渊的话音刚落,龙誉便走到了他身边,粗鲁地拉起了他的手腕,将他拉着走,还不忘狠狠瞪着他,“身为男人,遇事就该少说两句!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白当男人了!”
“还好意思说什么这么点乐趣,有病吧你,也不怕说出去丢死人,还堂堂五毒圣教的大祭司,说出去怕是连梨花那娃娃都不信!”龙誉一边扯着烛渊,也不管烛渊反应如何,只管没好气地叨叨,“我都施舍了一百个好心给你带你领略台凯夜色了,你还想怎么着?”
龙誉的话像倒豆子一般哗啦啦地管你有面子没面子都全倒了出来,烛渊有些怔怔,听着龙誉那噼里啪啦没打算停的话,垂眸看着她紧抓着他手腕的手,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将她的手甩开或者斩断,可是听着看着,心底有些异样,说不上感觉,便也任由她这么拉着他走了
龙誉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发现身后的烛渊不吭声,感觉不对,便停下脚步转身看他,只见他一脸淡然没有任何异样,龙誉拧眉,“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么唠叨的人突然一声不吭,她真是感觉浑身不在,她承认她真是犯贱,别人说话她嫌弃别人唠叨,别人不说话了,她倒觉得不自在了,不行,这么贱的性子必须改
“因为乐趣被剥夺了”烛渊说得直接,听在龙誉耳里似乎还带着那么点委屈
“……”龙誉一怔,抛开了烛渊的手,怒道,“还给你还给你,还是当你的没口闸的神经病去吧!”
“走吧阿妹,不是要领我去看夜色么?阿妹的热情我绝对领情,绝不会让阿妹的热情贴到冷ρi股上”月光下,烛渊的嘴角在龙誉眼里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很漂亮,让龙誉有那么一瞬间的分神,却又很快被她抛到脑后
“倒不知刚刚是谁想砍我的手来着?”龙誉冷哼一声,再瞪了烛渊一眼,继续往前走了,还不忘交代,“跟着我了艾走丢了我可不管 ... [,]
(”
烛渊跟上了龙誉的脚步,眼睑微垂,她自己没有发现,他却发现了,她在慢慢地读到他心里的想法了
左手又轻轻捂上了心房,感应在加深,很好
吊脚楼旁边的草垛后,一大一小探出了脑袋,盯着龙誉与烛渊离开的方向,突然小脑袋高兴地叫了起来,“阿姐阿姐,龙阿姐骗我们的,还说不喜欢漂亮阿哥,我都瞧着她牵人家阿哥的手了!”
“嘘!小点声!怕不被发现怎么的!”另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接着响起了脑袋被敲的声音,“你龙阿姐找到喜欢的人了,咱们该开心的,不是吗?”
“阿姐,疼死了”小脑袋捂着自己被敲的脑袋,委屈地撇嘴道,“可是龙阿姐不承认哪”
“就因为你龙阿姐不好意思承认,所以明天我们要帮忙,懂不懂?”娇俏声音伸出手指在小脑袋脑门上点了点,严肃地交代
“嗯!懂了懂了!”小脑袋频频点头
“嗯,好了,我去找古娜她们说去”
“我也去我也去!”
“熊孩子,小点声!”
于是夜里一向沉静的村子有些小沸腾,灯火一盏一盏亮了起来
“咦,村子今夜有点奇怪,这个时辰大伙儿应该都歇下了的”村子后边的山上,一株大树下,龙誉挨着树干坐在草地上,忽然直起了腰,看着山下村子里断断续续点燃起来的灯火,不禁疑问道
烛渊不语,他不是没有发现草垛后藏着两个人,既非歹人他也就不管了,不过似乎她们开始打起了什么主意,呵呵,是什么主意呢?
忽而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吹散了龙誉披散在肩的发丝,她抬手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长发拢到而后,看着山下村子的灯火,微微笑了起来,“从这儿看台凯是最好看的,显得安宁极了,没有祸乱没有纷争,那点点烛火就像是夜萤一般”
月光清透,群山环抱中的村子像一个在母亲怀中安心睡着的孩子,那灯火就像是夜间的萤火,为这份安宁添一分温馨的静谧
龙誉看着村子看得出了神,她记得树顶村落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安详宁静,只是她长大后鲜少在村子里汪,待到想重温那份安详时,村子却已是永远的沉沉睡去
烛渊坐着离龙誉不远,但是对龙誉眉间的感伤视而不见,只从腰间取下一支比半臂还长的东西,放到了嘴边
“哔——”突然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将这一份宁静完全搅破,就是连那前一刻还在鸣唱的蛐蛐都噤了声
龙誉也被这突然的响声吓了一跳,循声寻找这吓人的声音究竟从何处穿出,只见坐在她身旁不远的烛渊手上拿着一根累死笛子的东西,此刻正又准备将那长东西的一端放到自己唇间,龙誉连忙扑过去制止,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那尖锐得几乎能将两耳穿破的再次响破夜空,惊得村子里的灯火瞬间灭了好几盏,龙誉瞬间软趴在地
烛渊好似没有注意到龙誉一般,微微皱着眉,盯着手上的东西,准备吹第三次
“别——!”龙誉突然爆发出一声骇人的吼叫,连忙扑到了烛渊身上,一把将他手中的手中给夺了过来!再让他这么吹下去,只怕整个村子会以为野兽来袭了!
“你你你——”龙誉手中拿着那长东西,用那长东西指指烛渊,又指指村子,最后又指回烛渊面上,大骂出声,“你有病啊有你这么吹夜箫的吗?你诚心不给村子过个欢腾的努嘎西吗?”
这声音,简直比鬼哭狼嚎还吓人
“这是夜箫?”烛渊没有因为龙誉将他手中的夜箫抢走而生气,而是凝视着龙誉握在手里的夜箫,疑惑地问道
龙誉则是看着烛渊慢慢蹙起了眉,摇了摇手里的夜箫,“你不知道这是夜箫?”
“不知道”
“你没见过?”
“没见过”
“你真没见过?”龙誉吃惊不鞋一双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望着烛渊
“阿妹为何这般吃惊,我没见过夜箫,很惊奇么?”烛渊却是笑了笑,很是无谓
龙誉稳了稳神,继续问:“那你见过芦笙吗?见过芒筒吗?”
“这些倒是知道,没见过却是真的”烛渊的口吻很平实,不像是假话,却是让龙誉惊上加惊
“那你是不是也没见过踩鼓,没见过斗赔些?”问道最后,龙誉的眉心已经紧皱得如同一根结实的麻绳
“是没见过,很奇怪么?”烛渊看着龙誉,看着龙誉依旧惊讶得噌地站起了身,依旧笑得轻轻浅浅,是的,这些他都没有见过,“因为我从来没有离开过圣山”
听到烛渊这句话,龙誉将已经到嘴边的“不奇怪才怪”给生生咽回肚中,眸中震惊更甚
他说什么?他没有离开过圣山,三十七年没有离开过圣山,而曳苍说他之前的二十年没有离开过蚩尤神殿,他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突然间,龙誉似乎觉得他嘴角那轻轻浅浅的笑意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呵呵,不奇怪不奇怪,你这么奇怪的人,不有点奇怪的事情倒是真的很奇怪了”龙誉突然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嘿嘿讪笑着,重新坐了下来
烛渊浅笑不语,只是抬头望月,难得的没有堵龙誉的话,这让龙誉觉得很是不自在,相对无言片刻,龙誉又开口了
“阿哥你知道吗,努嘎西是祭祀先祖和庆祝丰收的节日,只是这努嘎西的时间每个村子不同而已,形式倒是大体相同,每一年的努嘎西,苗疆的每个村子都会很热闹,会有斗牛,踩鼓,对歌等好多好玩的事儿”这一次,龙誉稍微靠近烛渊坐着,曲着膝盖,两手搭在膝盖上,脑袋就搁在手臂之上,此刻正歪头看着身旁的烛渊,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着和他好声好气地说话
不知为何,龙誉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大祭司此时此刻就像一个可怜的孤孩,仿佛他身后有一大片的黑暗,随时随地都会将他吞噬
“明天会很热闹的,阿哥既然都不急着走,明日就和大伙儿一起热闹一番,怎么样?”龙誉说到这儿,两眼有些放光,双手撑着地往烛渊凑近了一分,“到时村子里的阿姐阿妹们都会穿上自己缝制的漂亮衣裙,到时我带你去对歌好不好,很好玩的!到了晚上还有踩鼓!”
烛渊微微侧过头,看着已经凑到自己身旁的龙誉那闪着兴奋的双眼,心底有一抹异样,嘴上却是笑,“阿妹说得这么好听,不过是自己想要留下来玩罢了,既然阿妹想,我又何以不答应?”
“我这是好心带你这个乡巴佬见见世面!”龙誉突然一掌拍到了地上,忽然发现自己口舌快了,又嘿嘿笑着改口,“不对不对,是让阿哥瞧瞧热闹,圣山多闷哪不是?”
龙誉说完之后又有些牙痒痒,呸,凭什么要改口,凭什么要在乎他的感受,本来就是个没血没心没情的冷血白面小男人
烛渊沉吟了许 ... [,]
(久,才点了点头,不惜不怒道:“可以,就给你明日一日时间”
“……”龙誉好想扑上去把这个死要脸面的白面小男人咬死,她可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内心想要留下看看的想法,忍,不戳穿他
“阿哥,你不会吹夜箫,那你这支夜箫是哪儿来的?”龙誉最终是举起了手上的夜宵,冲烛渊问道
“今日有一个阿妹硬塞给我的,道是明日要用到,不好拂了人家阿妹的好意,便接下了”烛渊如实回答,倒让龙誉啧啧笑道,“好阿哥,这是人家阿妹瞧上你了,巴巴地给你送夜箫,等着明儿你给她吹呢,你还敢就这么接下了”
“这个阿妹倒不必的,我来时和村民说得清楚,我是来找我的阿妹的”烛渊故意将“我的”二字咬重,看着龙誉的反应
只见龙誉瞪了他一眼,“阿哥知道这夜箫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那我就给阿哥吹一曲,怎么样?好让阿哥知道自己刚刚吹的有多么的不堪入耳”龙誉自豪地昂了昂下巴,不知道正好,若是知道了,打死她,她都不会给他吹,不过看在他没见过夜箫的可怜样,就勉强给他吹一曲,当做他从来没有为难过她的谢礼吧
龙誉说完,只见烛渊很是认真地看着她,以为烛渊不信她会吹夜箫,不由又瞪了他一眼,“怎么,不相信我会吹夜箫?”
“说吧,你想听什么歌儿,我给你吹”龙誉豪迈地拍了拍胸脯,“只要你说得出,我都会吹”
“吹阿妹最喜欢的一首歌便好”烛渊浅浅地扬了扬嘴角
龙誉的心有些晃,她说的都是些什么艾他既然没见过夜箫,又怎么会知道有什么歌儿
“好,那阿哥就好好听着吧”龙誉微微一笑,将夜箫放到了唇间,十指倏动,那悠悠扬扬的箫音便从她指尖的小孔流出,往空气中晕开
龙誉本想吹一曲春季歌,可是手指一动居然成了一曲岗妮嘎养荣,自己吓了一跳,面上顿时泛上绯色,幸而此刻空中有乌云遮住了月光,才使得烛渊没有看到她双颊的异样
龙誉凝神继续吹着夜箫,渐渐也不觉异样了,反正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歌儿,只当随意给他听的罢了
烛渊听得惬意,往后慢慢躺到了草地上,微微眯起了眼
村子里,梨花扯了扯莲花,兴奋地问道:“阿姐阿姐,山上有夜箫的声音,是不是哪个阿姐在给哪个阿哥吹翱”
“笨孩子,你何时见过夜箫是阿姐吹给阿哥的?”莲花轻轻点了点梨花的额头,“从来都是阿哥吹给阿姐的”
待村子最后的一盏灯熄灭,夜箫悠扬的声音仍缭绕在山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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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我爱阿妹不就得了么?
( 烛渊这一夜又是在树上度过的,不过他倒是睡得挺好,也算作为台凯恩人的他自然有被村民请到家里去睡,却是被他拒绝了,只是他天亮一醒来,树底下已围着七八个年轻小伙,想来是在等他
昨夜里听龙誉念念叨叨这所谓的努嘎西,自也知道盛情难却,况且也是他要留下来瞧瞧热闹的,便由着小伙们热情地将他请进了村里
村民看着这个恩人面上总是挂着温柔笑,却又让他们不敢靠太近,可是努嘎西的时候必须让客人穿好吃好玩好,更何况是恩人,于是就算村民再怎么不敢靠近烛渊,还是将他热情地围住了,让小伙们把姑娘们绣的新衣给恩人换上,小伙们会察言观色,便将新衣放到屋里,他们去帮着忙祭祀的事情去了
这边龙誉也是被一群姑娘逮着换上新衣,一边嚷嚷着“我不穿我不穿”,一边被欢笑的姑娘们强按着让莲花三下五除二地给她换了一身新衣,龙誉知道拗不过,便也懒得拗了,乖乖坐着给她们帮自己绾发,戴银冠银珈银项链等等银饰
以往几年龙誉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任由她们这般打扮自己的,顶多就戴个银项圈,套些银手钏脚环,如今她肯乖乖地让大家伙给她盛装打扮,除了惹姑娘们惊讶之外,还惹来她们低下头浅浅地笑
其实龙誉想得很简单,昨夜说好了要带那白面小男人见见什么叫世面,她要是不穿得齐整点,定会被他那张混嘴说些什么,她可不想昨天自己信誓旦旦地拍胸脯今天就丢人
“莲花阿姐,你们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老是偷偷地笑?我很奇怪吗?”瞧着身边的阿妹总是偷偷地笑,龙誉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声
“啧啧,阿誉,这可是几年来你第一次肯乖乖给我们打扮,能不让我们笑吗?”同样是一身盛装的莲花笑意盈盈地为龙誉别上银耳环,笑得温柔,“我们阿誉也不小了,总是自己一个人上蹿下跳可怎么是好?”
“莲花阿姐,我耳朵要起茧子了”龙誉很无奈,很不形象地掏了掏耳朵
“龙阿姐龙阿姐!你今天好漂亮!”突然,梨花兴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此时此刻又是扑到了龙誉身上,正昂头看着她,粉扑扑的小脸很是可爱,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龙誉,还拍着小手,“真的很漂亮,我还没见过像龙阿姐这么漂亮的阿姐呢!”
“哈哈哈!好梨花,阿姐本来就漂亮!”龙誉毫不谦虚也好不知羞,倒很是受用,莲花无奈地摇了摇头,其他姑娘则是憋不住笑出了声,龙誉弄了弄额前的碎发,然后捏了捏梨花的脸蛋,打趣道:“既然阿姐这么漂亮,想不想把阿姐娶回家翱”
谁知梨花立刻从龙誉身上蹦起来,一副小大人的涅,一脸严肃地抬了抬下巴,坚决道:“龙阿姐是昨天那个漂亮阿哥的媳妇儿,而且龙阿姐也想给漂亮阿哥当媳妇儿,我不能抢漂亮阿哥的心上人!”
梨花这话一出,龙誉眼角直抽抽,莲花瞪了梨花一眼,梨花有些莫名所以,其他姑娘噙着笑相视一眼,趁龙誉狂暴之前提着裙子全溜了,莲花也不例外,唯留下梨花还眨巴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你们这群坏姑娘!谁教的?翱”果然,下一刻龙誉暴跳了起来,一掌大力地拍到了身旁的桌子上,好在她有手下留情,否则这竹桌子便塌了
“龙阿姐,不是谁教我的,是我自己看见的!”梨花粉嘟嘟的小脸是一派天真的笑,怕是龙誉不相信一般,还用力点了点头,还将手指向窗外,“昨晚昨晚,我看见龙阿姐和漂亮阿哥手拉手了!就像我阿姐和扎川阿哥手拉手那样!”
“……”感情这小家伙昨晚一直在她楼下偷看来着
“所以龙阿姐今天才会打扮得美美的!不然的话漂亮阿哥会被其他阿姐给抢走!”梨花认真的总结,末了还不忘扯着龙誉的衣袖,一脸的兴奋和期待,“漂亮阿哥只能是龙阿姐的!龙阿姐龙阿姐,你一定要把漂亮阿哥抱回家!”
“去去去,小孩子哪来那么多废话,去玩儿去!”龙誉实在受不了莲花叨叨完又轮到梨花来叨叨,弯起食指轻轻敲了敲梨花的脑门,佯装严厉道
梨花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笑着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欢笑道,“龙阿姐,那我你的阿哥今天漂不漂亮!”
龙誉最终只是无奈地笑笑,扶了扶头上的银冠,提起裙摆往外去了
龙誉一走出门,便见一群姑娘们都趴在榔杆上,视线齐齐望向同一个地方,便也循着她们的目光望去,一瞬间,她微微怔住了
只见对面百步之外的吊脚楼上,烛渊也正好走出来,只见他一件长至脚背的藏青左祍长衫,绣白边,左前大襟与右前襟相交于咽喉处正中,沿右胸前斜至右腋下至摆,七颗布纽扣,外套一件织花马褂,长发由发际线分别向左右两侧分开,于将近发尾处用一根黑色发带将长及腰的长发松松绑起,于发间向额心缀一弯银质新月,将他精致的五官点缀,将他俊美的脸庞点染得熠熠生辉,生生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努嘎西时男子的典型装扮,龙誉没想到那个当是唯我独尊高高在上不理会太多旁事的大祭司,居然会这么听村民话的换上了今日需穿的衣衫,瞧那崭新的衣衫,精致的图案,当是村民精心为他准备的
就在龙誉与其他姑娘一齐愣愣地看着烛渊时,烛渊似是感受到了投到他身上的目光,轻轻抬眸,却是一抬眸便远远地瞧见了对面正瞧着他微微失神的龙誉,唇角轻扬,搅乱了一片芳心,羞红了多少桃花
“龙阿姐龙阿姐,你的漂亮阿哥今天也好漂亮!”梨花兴奋的叫声又平地而起,惊得那些出神的姑娘纷纷回过了神,又纷纷低下头,卦懊恼,那是恩人家的阿哥,她们竟然都瞧得出神了,好丢人啊……
梨花一边叫一边扯着龙誉的衣袖,这一叫一扯也把龙誉的心神给扯了回来,而后为掩饰自己方才的出神,龙誉撇过头,哼了一声,一把揪住了梨花的耳朵,往楼下走去了,疼得梨花嗷嗷直叫,那些看热闹的姑娘们也纷纷跟在龙誉身后跑下楼
真是丢脸丢到地上去了,居然又看着那个白面小男人出神了!
很快,欢快的姑娘们便嬉闹成了一片,一齐往村东口去了,因为村子的祭祀仪礼都在村东口的石台上举行,祭谷神祭祖先,庄肃而有隆重,龙誉自来不喜气氛沉沉的场面,况且她对于台凯来说是恩人也是客人,便没有去村东口参加祭祀,烛渊则是对祭祀毫无兴趣,也无人敢强拉着他去,于是此时此刻空荡荡的村子只余他们二人
龙誉瞧见烛渊向她走来,并不打算先开口说话,她还为自己方才的失神而卦烦躁,烛渊却是浅笑如常,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阿妹今日真是漂亮”
此话并非虚情,倒是他真觉得是如此,没想到张牙舞爪的小野猫打扮起来也可以变得这么漂亮动人,打趣道:“阿妹这般,只怕会引得不少小伙子来求爱”
龙誉斜睨了烛渊一眼,讽刺道:“阿哥的话 ... [,]
(真是假,有没有人爱我,阿哥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若非台凯所有人把她当做恩人,只怕那些阿哥阿弟见着她还要跑的,谁叫她除了身子板是个女人之外,其余的,比男人还要男人,她之于他们,冲顶是兄弟,就像莲花阿姐她们把她当做姐妹一般
“啧啧啧,阿妹这话听起来可像是对自己不自信”仿佛早已习惯了龙誉的态度和她的冷嘲热讽,不论她说什么,烛渊要么沉默,要么浅笑,“我说了阿妹漂亮,阿妹就是漂亮,就算没有人爱,我爱阿妹不就得了么?”
烛渊说着,目光有些灼灼地看着龙誉,这是一句不管听在任何姑娘耳里都是感动的话,可是听在龙誉耳朵里,却换来她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嫌弃似的转身离开
“阿妹这是在逃避问题”烛渊跟上龙誉的脚步
“……”龙誉侧头斜睨烛渊一眼,语气不善,“我逃避什么问题?”
“逃避你不懂得爱这个问题”烛渊轻轻吐气,似在叹息,又似惋惜
“……”龙誉垂在身侧的双手开始慢慢握紧,“我懂不懂得爱这个问题,只怕不需要阿哥来管”
“不要紧,就算阿妹不懂得爱,那我就慢慢教你”烛渊无视龙誉眸子里渐起的怒意,依旧徐徐道,“放心,对于阿妹,我还是很有耐心的,所以阿妹也不用急”
“……”龙誉再也忍不赚怒意爆发,紧握的拳头抬起就要揍到烛渊面上,“你到底有病没部我懂不懂爱需要你来操心吗?”
烛渊轻而易举地接下了龙誉的拳头,强大的力道震得他手心有些发麻,“阿妹这是什么话,从我遇到阿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要为阿妹操定了这份心”
龙誉看着烛渊未起任何波澜的眼眸,片刻,慢慢垂下了自己的拳头,嘴角牵出一丝冷笑,“呵呵,我知道,你是在忍我,若换做别人这么对你大呼小叫,只怕早就身首异处了”
“阿妹心中所想真是变换得极快,快得我都都无法拿捏”烛渊也放下了自己的手,“不过阿妹为何突然说起这么严肃的问题呢,我认为,在这么热闹的日子说这么严肃的问题,不合适”
“是吗?”龙誉嘴角笑意中的冰冷渐渐隐去,嘴角的弧度变成了一个单纯的笑容,“那阿哥认为,在这么热闹的日子,应当说什么问题?”
“自然要说阿妹昨夜自己和我说过的问题”一阵风拂过,吹落了二人头上的一片青绿的树叶,随风徐徐落下,自两人的视线间划落
那一瞬间,龙誉似乎从烛渊那静如深潭的眼眸中看到了期待,她心底的柔软因他眸中那不易为人察觉的期待慢慢化开
她突然有一种想要抬手抚上他眉眼的冲动,微微动了动手,却始终没有将手抬起,更不会用手轻抚他的眉眼
此时此刻,看着那双黑沉得恍如夜空的眼眸,龙誉的心底有两个字在慢慢浮起,莫名的,更没有任何理由的
那两个字是——悲哀
“走吧,去村东瞧瞧祭祀,虽然阿哥是圣教的大祭司,本身见过的祭祀就很多,可是看看台凯庆贺丰收的祭祀,那会是不一样的感觉”龙誉没有再与烛渊争执方才的问题,习惯性地伸出手想要拉着他的手腕一起走,可是一抬手才发觉不对,立刻将手撒下,丢下一句,扭头走了
烛渊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着径自往前走的龙誉垂在身侧的手,没有迈开脚步
龙誉走出去几步后,发觉烛渊没有跟上她,才停下脚步往回望,见烛渊还定在原地,不禁蹙起了眉,立刻折返,而后想也未想便抓上了烛渊的手腕,拉着他往村东去了
烛渊唇角轻扬,不带任何想法和冷意,倒是有一抹得意,还有一小抹,开心
只是这些,龙誉都没有瞧见,他也永远不会让她瞧见
------题外话------
大叔拼命地码啊码,5000更不了,能不断更大叔就笑到牙崩了,森~回来之后再把缺的字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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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原来阿妹是想念我的声音
( 村东是一大片空地,村民用青石砌起一个一尺高的高面,高台两侧Сhā着两根长长的木棍,木棍顶端垂挂着小束稻穗,在阳光下黄灿灿极是好看
龙誉拉着烛渊走了一段路便撒开了手,并非娇羞,也并非尴尬,而是她习惯性地抬起手,见着什么便向烛渊指上一指,解释一番,其实这本没有必要,却又是她自然而然地便这么做了
烛渊只静静地与她并肩走着,遇着路段稍窄只能容一人通过之处,他会稍稍放缓脚步,让龙誉先行,她说着,他听着,时而微微点头,没有如往常一般倒出尽是噎人的话
龙誉没有急着将烛渊带到村东,而是带着他在村子里慢慢走着,村子攀山而建,楼屋错落,窄小的石阶上上又下下,偶闻鸡鸣,安宁的气息处处皆是,此时安静的村子只闻龙誉清脆的声音,阳光倾洒,地上的影子交叠,将二人的身影勾勒得无比和谐
烛渊走得极慢,似是在听龙誉说话,又似是在看周围景色,安静得过分,安静得令龙誉渐渐有些不适应,忍不住侧昂起头看他,却见他正认真地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感觉到她在抬头看他,便低下头看着她,轻轻勾唇浅笑
那是一个没有参杂任何杂意的浅笑,很纯粹,很干净,仿佛河流,清澈得能看到河底的砂石,这是她在他身上从没有见过的笑容,令她难以想象这双冰冷居多的眼眸居然也能这般干净漂亮
可自昨夜之后,她每每一看他笑,总会不知不觉地联想到那不知是她错觉还是真真存在过的他眼里曾经不小心曝露的哀凉
她并非同情心泛滥的人,可是他眼底的那抹哀凉,似乎凉到了她的心底,让她想要知道他心底的哀凉从何而来
他二十年未曾离开过蚩尤神殿,她不知道他为何要如此,不知道他这二十年是怎么度过的,他从没有离开过圣山,那二十年之前,他又是怎么过的?他似乎对这些过日子所必须的东西完全不知,即便他没有离开过圣山,也不当至于什么也没见过什么也不知,他的身上,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
而她之所以对他一改常态,是因为昨夜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他想要留下看看什么叫做努嘎西,甚或她还感觉到他心底那浅浅流淌的哀凉,所以她才会说陪陪他,所以她才会给他吹夜箫,所以她才说了今日要带他好好瞧瞧台凯努嘎西的热闹
他是高高在上能杀人于鼓掌的大祭司,他是有心等于没有心的人,又怎么会哀伤,她的错觉吧,定是错觉才对
“阿妹,怎么了?”烛渊此刻没有琢磨龙誉的心思,只是他正循着她的话将这村子细细看来的时候她突然不说话了,不由歪头垂眸看她,语气里有难得的不解,“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因为阿哥一反常态一路没吭个声,我觉得奇怪而已”那澄澈的浅笑近在眼前,龙誉的心快速地跳了一下,很快趋于正常,收了收心神,不给面子道
“原来阿妹是想念我的声音,真是让我开心”烛渊纯粹的浅笑很快便消失,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口吻,然而这一次龙誉没有出声噎他,反倒笑了起来,不理会烛渊的话,继续往前
她还是比较愿意接受他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涅,沉静哀凉什么的完全不该和他沾边,她就是多想了
突然,村子南边隐隐传来了歌声,龙誉的脚步登时收赚眼里跃上一簇光亮,而后想也不想便又拉住了烛渊的手腕,调头就往南边跑
“阿哥,我们不去瞧祭祀了,去村南看对歌吧!”龙誉兴匆匆地拉着烛渊,还不忘解释,“没想到我们在村子里走了挺久,祭祀居然都结束了,努嘎西本该是祭祀一天玩乐稍后一天的,不过台凯不这么讲究,祭祀完了都让大家好好怂,白日里有对歌,晚些时候是百家宴,夜里是踩鼓,阿哥们吹芦笙芒筒,还可以跳芦笙,明日还有斗牛和游方,可热闹了!”
烛渊任由龙誉拉着他,不由又垂眸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小手,不过不到一日时间,他竟然习惯了她这个动作
在龙誉眼里,这是一个自然而然的举动,没有思量,也不需要思量,不过不到一日时间,她竟习惯了伸出手去拉他,生怕他不知道往哪处去一般
远处的梨花蹦跶着出现,看到这一幕,停下,账眨水灵的大眼睛,而后努努嘴,龙阿姐还说不喜欢漂亮阿哥呢,每次都瞧见她牵人家阿哥的手!
村南是大片的茶圆子,青绿一片,沿着山势呈阶梯状,有一群年轻姑娘站在稍高处的地方,人人面上挂笑,推推搡搡,将一个羞赧的姑娘推到了最前边来,不是沉达又是谁?
而茶园下边的田垄上,也是一群年轻小伙子推搡着一个英俊的男子到人群最前方,和沉达隔着一道道的茶树面对面望着,正是茶卡,只是他不同于沉达的羞赧,虽然面上挂着红晕,却是坦然地目光灼灼地望着不敢与他对视的沉达
茶卡红着面,在身后小伙子的推搡下,清了清喉咙,对着沉达唱了起来,低沉浑厚的歌声顿时飘散在茶园里,飘散在山里田间,惹得鸟儿也纷纷来听
只听他唱到,“阿妹那个哟,想你多来心头烦,半碗米饭难吃完,吃饭好比吞沙子,吃酒吃肉像吃盐”
小伙子在笑,姑娘们也在笑,沉达羞得脸通红,想要逃,但是看着茶卡那灼灼深情的眼眸,一颗心顷刻陷入其中,在姑娘们的打气声中回唱道,“阿哥那个哟,想你多来心头难,想你多来病来缠,手拿镜子照一照,脸色败去一半边”
“阿妹那个哟,想你多来心头泼,吃茶吃饭吃不落,吃饭好比吞沙子,吃酒吃肉像吃药”茶卡有些惴惴的心在听到沉达的回唱时立刻变得欢呼雀跃,眸子里的兴奋不言而喻
沉达更羞了,“阿哥那个哟,想你多来心头烧,想你多来病来磨,手拿镜子照一照,脸色败去一半多”
茶卡穷追不舍,“阿妹那个哟,哪时跟你一家坐,冷水泡饭也香甜”
“阿哥那个哟,哪时跟你一家坐,冷水泡饭心也乐哪时跟你一家坐,冷水泡饭心也乐……”沉达唱完,羞得不行,一跺脚一掩面,跑开了,姑娘们笑作了一团,茶卡见着沉达跑开,一时间没回过神,愣在了原地,他身后的小伙子猛地一把推他,他才反应过来,挠了挠头,追着沉达跑去了
不远处的大树下,烛渊静静听着,龙誉听得开心,笑得开心,待看到茶卡追着沉达跑开后,便开心地说道:“那是村子家的茶卡阿哥,人好也老实,那是我从临渊城救回来的沉达,阿哥记不记得?我还的她们不适应台凯,的她们走不出那片阴影,不过现在看来,很好,我不需要的了”
龙誉笑着说着,不知是说给烛渊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烛渊侧过头,垂眸看她,只见她嘴角挂着满足的笑,睫毛轻颤,看得出是真的开心
只是这份开心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别人,似乎只要苗疆苗民过得好,平安无事,她便会觉 ... [,]
(得很开心
他从没见过考虑别人比考虑自己还要多的人,她,是第一个
歌声在荡漾,姑娘小伙在欢笑,龙誉坐在一颗大石上歪头听得入迷,嘴角眼眸含笑,并未注意烛渊正支手撑着额侧头看她
突然,龙誉的手倏地抓住了烛渊的手腕,扭过头看向烛渊,眸子里跳跃着兴奋,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定定看了他片刻,而后站起身往茶园的姑娘堆里跑去了
烛渊先是不解,而后慢慢,慢慢地沉下了脸,迅速地站起身,欲走,龙誉的歌声已经响起
“啊我们好好地住在我们的家乡,你们好好地住在你们的村庄,远方的客人,是什么缘故使你们走这远的夜路,来打搅我们安静的地方?”只见龙誉笑吟吟地看着烛渊,眼里没有唱情歌时的深情,倒是得意的玩笑,虽是玩笑,可那歌声如同翩跹的蝴蝶,美妙得动人心,便是那些姑娘小伙都被她动听的歌声惊住了
莲花震惊,因为龙誉到她们村子来过努嘎西已是好几年的事情了,他们不仅没见过她盛装打扮,更没听过她的歌喉,还以为她不会唱歌,谁知竟是唱得这般好听,不过震惊过后便只是笑,满满的笑意
龙誉有些得意地看着与她尚有一段距离的烛渊,反正她瞧出了这个白面小男人心情不糟,应当不会事后“报复”,就挑挑他的面子,把她平日里在他那里所吃的憋全部还给他
龙誉还冲着烛渊得意地挑挑眉,明显再说,阿哥,这么多人看着你,转身走人有失面子,可是我知道阿哥不会唱歌,阿哥你该怎么办呢?
------题外话------
这几日大叔的心情有些惨淡,所以这几章没有剑拔弩张,只写出了大叔觉得温馨的事,这是大叔能写得出的最温馨的画面了,啊啊艾敲我吧,大叔就有一颗暗黑的心,不过这几章是感情的铺垫~有无姑娘看得出啊~看不出的话大叔又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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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阿哥,我唱歌给你听
( 因着龙誉这么一唱,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到了还站在大树下的烛渊身上,面上的表情有惊讶,有期待,还有些不可置信
梨花不知何时蹦跶到了莲花身边,此刻正扯了扯莲花的裙子,昂着小脸兴奋道:“龙阿姐给她漂亮的阿哥唱歌儿,龙阿姐唱得好好听!龙阿姐果然是喜欢她的漂亮阿哥的!”
“嘘!别吵!”莲花掐了掐梨花的小脸,小声地笑骂道,“你龙阿姐在定情呢!别坏了事!”
梨花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龙誉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窃窃私语,注意力全部放到了烛渊身上,然而她等到的不是烛渊冷冰冰的眼神,也不是他截然地转身,而是等到了他一记温柔的浅笑
而后她看到烛渊噙着浅笑,慢慢启唇,她震惊得几乎目瞪口呆,愣愣地听着烛渊低沉而略带沙哑的温柔歌声慢慢在茶园山野间飘荡开
“啊聪明的姑娘,你们好好地住在你们的家乡,我们好好地住在我们的村庄,就因为你们美丽的芳名,使我们不辟劳苦走夜路,为的是想来和你们游方”一音一调,一字一句,完美得不可挑剔,莫说姑娘们听得出神,便是小伙子们也被烛渊这嗓音震惊了
“阿姐阿姐!漂亮阿哥唱歌好好听!比我听过的所有阿哥唱的都要好听!”梨花听得两眼冒光,拉着莲花的手又跳又叫,只是此刻莲花也为那动听的歌声出了神,无暇理会跳脱的梨花,只听梨花自言自语,还拍着小手,“漂亮阿哥长得漂亮,歌儿又唱得好,和漂亮的龙阿姐一起,好合适好合适!”
而此时的龙誉也闷了,没理由!她敢肯定他不会唱歌!可是偏偏他一开口不仅字字句句对得上,音准调也准,而且把大家伙都迷住了,他他他,竟然学得这么快!
烛渊浅笑望着龙誉,龙誉读得懂他眼里所要表达的,阿妹,如何?有没有让你失望?
龙誉哼了一声,又开始牙痒痒了,我不信你唱得出这一句还唱得出下一句!
“哪个山沟流出的泉水哟,哪个山坡出的太阳?哪个寨子来的情哥哟,你们涉过哪条河渡过哪条江?”龙誉唱完,微微昂了昂下巴,似乎在说,谁叫你脸皮厚,巴巴地来找我
听到“情哥”二字,连莲花的眼睛都放光了
龙誉这副涅让烛渊只觉好笑,他堂堂五毒圣教大祭司,居然有兴致来陪这个小家伙玩这种游戏,他是怎么了?看来得快些回到圣山才行,否则他都觉得他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虽是这么想,他还是接着唱了,“西山沟涌出来的泉水哟,东边坡出来的太阳,我们从遥远的地方来哟,我们渡过了无数条江只因为我们的村子太荒凉哟,我们家住的房子太破烂,我们本想告诉你们哟,就怕人不出名妹不知”
烛渊一边唱,龙誉一边瞪着他,不管身后的姑娘陶醉成了什么样,她只觉得自己这个也让那个白面小男人吃瘪的大好机会就这么打水漂了,心底怎么想怎么不舒服,于是接着抛出了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歌
“金锁银链,拴不住我俩爱情的翅膀;黑日夜雾,挡不住我俩前进的脚步;不停的雨点,打不湿我俩的爱情;我俩的爱情艾金银财宝买不上!”我看这一句你还好不好意思接!
只是她这一句歌一唱出来,姑娘们震惊了,她们没想到一直不愿意谈情说爱的龙阿姐原来是早就有心仪并且相爱的阿哥了,只是瞒着她们而已!
小伙子们也震惊了,他们知道龙阿妹奔放,也知道那个英俊的男儿是她的阿哥,可不知道她竟奔放到压倒她阿哥的地步!敲着歌儿唱得,绝对是她压倒他的实况!
烛渊也是微微一怔,而后又是温柔一笑,这一笑让姑娘们万般的羡慕起龙誉来,好美的阿哥,好温柔的阿哥!
他知道,他的这只小野猫又开始狂躁得竖起全身的毛了
“别人走我们不走啊别人离我们不离,要我们分离艾要等清水江的水干,牧童在江心捉鱼,捉尽江中的虾,要离我们再离艾要分我们再分”烛渊笑意里的玩味只有龙誉读得懂,阿妹,我这么唱,够不够深情?阿妹够不够满意?
就在龙誉愤愤地准备接着唱时,莲花将她往旁推开了,嫌弃地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哪里还需要对歌,该上哪去就上哪去!”
其他姑娘也一起将龙誉推走了,她们不想这么一个漂亮温柔的阿哥搁在自己眼前又不能和他对歌儿,那种滋味确实不好受
龙誉哼了哼声,她本来就不需要对歌,不过是以为寻着一个给自己长口气的法子,谁知道失败了,走过烛渊身旁的时候,也对他哼了一声,撇过头走了
于是烛渊的身影也在姑娘们殷殷灼灼的目光中离开了
“你会唱歌?”龙誉还是想不明白,狠狠瞪了已经走到她身旁的烛渊一眼,凶狠狠地问道
从她第一次见到烛渊开始,她就没学会与他好声好气地说话,即便知道他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可是看着他那张总是噙着笑意的脸,怎么也与她心中所想的威严大祭司形象重合不到一起,便也端不起正经又恭敬的态度来与他说话,且他总会很轻易地点燃她的怒火,她就更不可能给他好脸色了
她知道他这般迁就忍让她是有原因的,她也知道他随时随刻都会翻脸,不过有些态度从一见面开始就注定了,她在他面前实在好声好气不起来,大多时候都是跳脚的,既然他忍让迁就着,她就不管了,与其为难自己改,不如为难别人适应,她就是这么没脸没皮
“不会唱”对于龙誉随时随刻都能跳脚凶狠的涅烛渊已经习惯,如实道
“不会唱?那你刚刚唱的是什么?”龙誉挑眉,一副“你必须给我说清楚”的涅
“跟着阿妹学的”烛渊不疾不徐说着,说完看到龙誉脸上的怒意完全不见了,方才一副竖毛小野猫涅也不见了,只见她只是盯着他的眼睛,却看不出她心中所想,但是他知道她心底的想法又在迅速转变了
“阿哥,你没有听过别人对歌,是吗?”龙誉定定望着烛渊,眼眸澄澈,“是不是也没有听过别人唱歌?”
这一次烛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淡淡看了她一眼,走了
“我给你唱吧,刚刚唱的不算”龙誉不在意烛渊的态度,也不追上他的脚步,只是走在他身后,一边躬身拔起一把路边的野花,一边开口唱起了好听的苗歌:
美丽的清水江弯弯流过,流过苗寨流过苗岭,江中的水清又清,鱼儿水中游,山坡开满杜鹃,鸟儿欢唱,苗岭的膨满山坡,苗岭的梯田一层层,苗家的生活就像花儿一样美一样香一样甜……
听着龙誉的歌声,烛渊渐渐放慢了脚步,龙誉没有走在他身旁,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读不到他眼底所想,却也不在意,只含笑唱着少时阿娘教她唱的歌儿,双手摆弄着刚刚折下的花草
... [,]
( 烛渊留给龙誉的是背影,身前,面上,眼底,没有了之前的浅笑和温柔,而是幽幽的暗沉之色
美丽的清水江,漫山遍野的杜鹃,膨满山坡,梯田一层层……
生活就像花儿一样美一样香一样甜……
呵……没见过的东西如何知道长什么涅,一个没有心的人,活着可能已是奢望,生活还能像花儿……?
曼妙的歌声萦绕在耳畔,歌中描述的生活是所有人都向往的,唱出的是苗民的心声,回荡在空气里,引来蝴蝶翩翩起舞
突然,龙誉窜到了烛渊面前,周围还有她刚刚唱完的歌儿在浅浅回荡,只见她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笑意盈盈地看着烛渊,那笑容干净的没有沾染一点心思
“好阿哥,我唱歌很好听的对不对?你看蝴蝶都向我飞来了”龙誉很自然地自夸,笑得明朗,一点也不像方才还闹过脾气的人,盯着烛渊的眼睛,账折,眼里有些期待的味道,有些讨好地小心道,“好阿哥,你闭会儿眼呗,我有东西要送你”
烛渊在龙誉窜到他面前时便已收整好心绪,眸子里的暗淡被轻淡取代,虽然没有笑,却也已是寻日里平平淡淡的涅,全然不见了方才对歌时的温柔浅笑,听到龙誉的话时,眸中寒意闪现
“好阿哥,你要相信,我不会害你的,而且就算我想要害你,你不可能没有察觉的是不是?还是阿哥其实很胆锌草木皆兵?”龙誉挑眉试探地问道
回答她的只是烛渊轻轻闭上了眼,龙誉笑得很满意,而后抬起了自己背在身后的双手,烛渊只觉头顶微微一沉,蓦地睁开了眼
只见龙誉的脸就在他眼前,因为她踮起脚的缘故,她的鼻尖近在咫尺,还能清楚地闻到她发间传来的淡淡茶香
“我人生第一次编的花环,送给阿哥了”龙誉将刚刚编好的花环放到了烛渊头顶,看着它不会掉下来,才满意地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笑得欢心,“嗯!很好看!阿哥要不要瞧瞧?再前面一点有一条小溪,正好可以给阿哥瞧瞧!”
龙誉说完就要拉起烛渊的手腕,却被烛渊冰寒凌厉的眼神一扫,而后见烛渊抬起手就要摔下头顶上那不伦不类的花环,龙誉紧紧蹙眉,而后快他一步上前抱住了他的双臂,将他的双臂禁锢在自己怀中,使得他不能将他头顶上的花环取下
烛渊一怔,拧眉,语气冷得不能再冷,“阿妹是吃准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所以一而再再而三地戏耍我么?可知我的脾性原本便是不好的,对于阿妹,我已是破了一次又一次例”
“阿哥,你不是不会吹夜箫吗,若是你想听,我可以吹给你听,若是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因为身高的缘故,龙誉此刻搂紧了烛渊的手臂,脸便正正贴在他的胸膛上,也因为如此,显得她的声音有些瓮声瓮气,无视烛渊的骤然而聚的冷冽,继续道,“美丽的清水江,漫山遍野的杜鹃,膨满山坡,梯田一层层,这些若是阿哥没有见过,又若是阿哥想要看一看,我乐意带阿哥去看”
烛渊再次一怔,却是微微眯起了眼眸,低下头看向紧紧搂着自己的龙誉,眸光晃动不止,寒意渐退
“若是阿哥觉得我唱歌好听,日后只要阿哥想听,我就唱给阿哥听,阿哥你说,好不好?”龙誉说完,昂起脸看向烛渊,笑得眉眼弯弯,很是好看,没有同情,没有哀伤,甚至无关情爱,只是纯净的笑意
她感受到了,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胸中那灼灼燃烧的恨意之下,是被他深深掩埋的悲哀!仿佛只要轻轻一触碰,就能将他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突然有那么一瞬间,害怕这个毒舌黑心的白面小男人从她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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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生生相惜,相互感应
( “阿妹这是想要救赎我么?”烛渊就这么任龙誉搂着自己,勾唇轻轻笑了起来,“阿妹可曾记得我说过的话,阿妹的救赎之心,能救多少人呢?”
“我并不是想要救赎阿哥,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龙誉在烛渊的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闷,有些哀伤的味道,“我只是觉得阿哥的日子没有开心可言,想让阿哥过得开心一些”
“阿妹,你在我心底,看到了什么呢?”烛渊的笑容冷如冰,利如刃,尽是满满的讽刺意味,“阿妹这是真正做到与我心有灵犀了么?”
开心?呵……这个字眼,从来都与他无关,一个曾经十七年连看见阳光都是奢望的人,无从体会什么叫做开心,又或者,一个有心等于没有心的用,要开心何用?与快乐何干?
可是因着烛渊此话,龙誉下意识地将他搂得更紧了,生怕他会突然不见了一般
是,她是清楚地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若说方才她只是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他对于台凯以及努嘎西的未知以及一种无法言说的哀凉,那么当她搂上他的那一刻,清楚地感受到他那与她一般突然间莫名加快心跳的那一刻,她想要做的便不仅仅是给他一时之乐而已,她想要做的,是将他拉离他身后那片随时都会吞噬他的黑暗
她突然之间又想起了苗疆流传的那则传说,那个被所有人抛弃的孩子,就算毁灭自己,也要用他的世界来为他陪葬,此时此刻,她觉得他不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而是那个与恶魔交易的孩子,宁可自己灰飞烟灭,也要释放心中的怨恨
她不知道他的怨恨从何而来,不知道这仇恨为何在他心底根植得这般深,深得几乎他的生命就是用仇恨在支撑,在仇恨的同时也禁锢着自己,是,他说得没错,她是想要救赎他,她知道他不屑,可是她不想再见到身边的任何人从她的生命里消失!
“好阿哥,曾经发生过的事,跟我说说,好不好?”龙誉闷闷地说着,还撒娇似的用脸在烛渊胸膛上蹭了蹭,完全不怕烛渊动怒,惹得烛渊眼神更冷了一分
“我是不是对阿妹太好了?好到阿妹连什么叫做分寸和度都不知道了”烛渊冷冷一笑,“我生气的后果想必阿妹是知道的”
风轻拂,将龙誉发间淡淡的清香送到了烛渊鼻底,让他想要将她狠狠推开,却又有些不舍
“阿哥生气的后果我当然知道,不过就是扔出一堆威胁我的话”谁知龙誉不仅不撒手,反而又将他搂紧一分,猛的抬起了头,笑得眉眼弯弯,“阿哥若是生气,哪里还由着我这么搂着你,阿哥这明明是对我好”
“阿哥若是不对我好,又怎么会处处迁就我呢?”龙誉笑意盈盈,微微折,很是纯净的涅,突然间就着当下的姿势贴着烛渊的前身蹦了蹦,“阿哥让我把花环戴在你头上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也是她猛然之间发觉的,他是堂堂大祭司,却真是事事忍让迁就她,即便是有原因的,但是能做到这般容忍她的份上,也已是她不能想象的了
烛渊冷着脸慢慢蹙起了眉,想要抬手取下头顶那可笑的花环,奈何双臂被龙誉禁锢着无法抬起,这小小暖暖的温度也让他有些不舍推开,一瞬间只是皱眉而无其他举动
她说的没错,他就是要事事迁就她,处处忍让她,这样才会更早地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阿哥,你还想瞧什么,我带你去!”龙誉又是毫不知羞没脸没皮地搂着烛渊在他前身一蹦一蹭,而后手臂突然往上使力,竟将烛渊给抱了起来,再转了一个圈儿!
“阿妹!”烛渊先是猛然一愣,而后沉着嗓音低吼出声,竟是又羞又恼又无奈的语气,与此同时抬起手想要往龙誉头上劈下,却又怕自己的一掌伤到她,就在要击到龙誉脑门的时候立刻收手,正欲轻击她肩头时,龙誉立刻松开了双手
“啊呀,花环掉了!”龙誉轻呼一声,连忙躬下了身,将掉落在地的花环捡了起来,像宝贝似的轻轻地又拍又吹,还一边心疼道,“这可是我第一次编的花环,虽然难看是难看的些,可是毕竟是送给阿哥的,脏了可就不好了,阿哥你说是不是?”
“阿哥,我从新帮你戴上吧!”龙誉卦念念叨叨,抬起头的同时也将手中的花环举了起来,一抬头看到的依旧是烛渊冰冷的脸,冷得没有一丝情感,嘴角却扬着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让她举到一半的花环怎么也再放不到他的头上
“阿妹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再给我戴花环么?”烛渊含着浅浅的笑,没有温度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一抹轻微的叹息,竟是抬手径自从龙誉的手中接过了花环,“来,让我好好看看阿妹第一次编的花环”
龙誉有些怔怔,任烛渊从她手里接过那沾染了些许灰土的花环,看他白皙的手轻轻转动着花环,看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每一朵花儿,慢慢地笑不起来了
“不知阿妹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烛渊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着花环上的一朵淡紫色花儿,看着正垂眸看他手上动作的龙誉,嘴角的笑容冷得近乎残忍,“我将阿妹找到,并且无论如何也要讲阿妹留在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阿妹可还记得?”
烛渊说完,忽然手一紧,将前一刻还轻柔对待的白色花儿揉碎在指腹间,将龙誉用心编就的花环毫不留情地捏在手心里,冷冷一笑,忽而松手,那已经被他捏得完全变了形的花环便掉落在地,沾染了脚边的尘土,瞬间破败
龙誉的眼神一直落在烛渊手中的花环上,看他五指轻动,看他指尖轻柔,看那花儿在他指尖娇羞,却又看那美丽的花儿瞬间破败,心里情感,不知如何形容
“这么重要的话,似乎关乎了我一生的话,我当然记得”龙誉慢慢抬眸,平静地对上了烛渊满是寒意却在浅笑的眸子,“阿哥找到我,是为了与阿哥一起背负仇恨的”
她怎么会忘记这句话,那是她第一次感触到他心底的恨意,无法抑制,却又无处喧嚣,似乎只能自我折磨,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他并不像平日里自己所见到的五毒圣教大祭司,他背后似乎有太多太多的故事,他就仿佛是圣山的一个谜
那也是她第一次想要知道他背后的所发生过的一切
“原来阿妹还记得,我以为阿妹早就忘记了,所以才会这么有兴致地唱歌编花环”烛渊抬手抚上了龙誉垂在肩上长长的银耳饰,有些惆怅道,“阿妹这般单纯的心,可如何在圣山活下去?”
“单纯有何不好?非要事事都看得清清楚楚才算活着吗?”耳垂因着烛渊手上的动作有些轻微的扯动,通过那扯动,龙誉似乎能感受到他指尖的寒意,眸光清亮地盯着烛渊
阿娘曾说她的心思太过简单,小哥哥也曾无数次的说过,她这般纯粹的心思不知是好还是不好,每每此时,阿娘和小哥哥的脸上都会流露出同样的神情,欣慰却又担忧
而她自己,她知道她的心思不够细,很多事情不能瞧得清楚, ... [,]
(习惯了随性而行,恨便恨,爱便爱,有时候自己也会想,她这样的性子不知好还是不好,可是她知道随心而活,没什么不好
其实有些事情不是她看不清不明白,而是她不愿看得太清不愿知道得太明白,太清楚太明白便会让自己有所背负,她不想让自己背负太多,她怕自己若是背负了太多会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有人却和她不一样,明知是无底的深渊,却还是义无返顾地往里跳,比如,面前的他,这个不知有过怎样过去的男人
“阿妹说得极是,单纯有何不好?”烛渊浅浅笑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呵呵,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像阿妹这般活着”
曾经的他又何尝没有单纯过,单纯地以为他只要够努力更拼命更忍耐就能离开那暗无天日的山洞深处,以为师傅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天一般的道理,以为这个世都是好人,可是当有一日,他知晓了一切,曾经单纯的他便彻彻底底的死了,如今的他,只能在仇恨的深渊边徘徊,离去不得,明知粉丝碎骨也想往下跃
“我也知道,阿哥处处忍让我待我好,其实是因为,眠蛊”龙誉说着,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些日子,她已经清楚地明白她心口的异动不是其他,正是蛊虫无疑,即便她不愿承认,即便她不想要这样的答案,即便她不知道她的身体里如何会有眠蛊,但是除了眠蛊,她实在想不到她的身上还有什么是他想要又值得他这般做的
龙誉说此话的时候定定看着烛渊,沉静的眸子里期待着答案
烛渊将龙誉的银耳饰重新在她肩上放好,定睛看了她一会儿,笑道:“阿妹终于看明白了么?我还在想阿妹什么时候才会知道呢,不过看来是我小瞧了阿妹的脑子”
烛渊的话无疑是给了龙誉肯定的答案,即便她早已猜到是如此,可是听到烛渊的话时,她的心还是猛地微微发颤,眼里反倒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真的,是眠蛊……
眠蛊,蛊虫之王,用至阴至毒之血喂养十年方可养成,而这至阴至毒之血必须是活人之血,至阴之人本就难寻,更莫说至阴又至毒,所谓的至毒,必须是服用各种毒药的人每月滴血喂养眠蛊一次,必须持续整整十年不可间断,一旦间断,便前功尽弃,寻常人一副毒药便即刻毙命,更何况服用十年不死,所以眠蛊如同无形千丝引一般,都只是苗疆的传说
眠蛊宿主会因体内眠蛊的存在而拥有强大的养蛊炼蛊力量,眠蛊在寻抽况下处于沉睡状态,唯有在宿主用蛊之时才会觉醒,所以她才会有强大的养蛊炼蛊力量,所以阿娘才会让她起誓这一辈子都不用蛊
可是阿娘为何担忧眠蛊觉醒?她的体内,又如何会有传说中的眠蛊?这炼蛊之人是谁?下蛊之人又是谁?
“呵呵,阿妹不是说对了么,怎么此刻的眼神又像是不相信一般呢?”烛渊笑得有些讽刺,“若非是眠蛊,阿妹认为自己身上还有什么是我可取的?”
眠蛊,才是他想要的,可是眠蛊一生只认一位宿主,即便他有能力将眠蛊从她体内取出,可是一旦将眠蛊从她体内取出,死的便不仅仅是眠蛊
“我身上,怎么会有眠蛊?”龙誉面色微微发白,盯着烛渊,“我身体与你的相互感应,又是怎么回事?”
莫名地得到眠蛊的强大力量,任何人都应该觉得这是十世修来的福气,龙誉也不例外,若换做从前,她定会兴奋得无与伦比,可是如今她却是丝毫开心不起来,她体内的眠蛊与这个白面小男人联系在一起,除了阴谋,她再想不到其他,可是阴谋又是什么?又是谁人的阴谋?目的何在?
而且,因着眠蛊,她能慢慢感受到读到他心底的想法和情感,他亦是如此,再从前些日子在圣山药王谷里她的伤势看,有他在身边,她的伤口便会迅速愈合,有他在身边,她脑子里的难受与晕眩也很快消失,这是否能证明,他们的身体不仅能相互感应,甚至是相互牵制的?
那么他的体内也种着蛊虫?什么蛊虫?他的身体连断肠蛊都无所畏惧,还有什么蛊虫能种在他身体里?且他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炼蛊养蛊之术定当了得,又怎会让人在他体内下蛊?莫非是他自己?
即便是他自己对自己下蛊,先莫论因由,她体内的眠蛊是蛊虫之王,当能掌控天下蛊虫才是,可为何她的身体还会受他牵制?这天下间还有比眠蛊更为厉害的蛊虫?不可能
“阿妹又在心里想了如此多的问题,就不怕想坏自己的脑子么?”此时此刻,龙誉心底的想法没有大幅度波动,烛渊能轻而易举地读到,玩笑似的嘲笑道,“对于阿妹的前一个问题,我觉得阿妹还是回到圣山之后问你的好阿娘为好,想必阿妹一定会从那儿得到一个令你非常满意的答案”
“至于阿妹的第二个问题……”烛渊微微低下头,凑近龙誉的耳畔,“亏得阿妹也算是炼蛊养蛊的高人,如今也算是眠蛊的主人,难道阿妹阿妹不知道,眠蛊分雌雄么?”
龙誉陡然一惊,不可置信地望着烛渊,眼里写满了震惊与差异,烛渊只是唇角轻勾,“阿妹不知晓也情有可原,这苗疆这天下又有几人知眠蛊分雌雄呢?”
“看在阿妹这么惊讶的份上,我告诉阿妹也无妨,阿妹可听清楚了,记清楚了哦”烛渊轻抬起手,将龙誉耳边的几缕碎发拢至耳后,贴近她的耳畔,浅笑吟吟,话尾的一个“哦”字尽是别样的玩味,就着龙誉的耳畔轻轻吐气,“眠蛊必须成双喂养,成双成活,生生相惜,相互感应,一蛊生,则另一蛊生,一蛊死,则另一蛊也亡”
“这么说,阿妹觉得够清楚了么?明白了我为何非阿妹不可了么?”烛渊说完,抬起了头,离开了龙誉的耳畔,往村子的方向望去,浅声道,“阿妹不是说今日会有很对热闹的么?难道阿妹要与我独自呆在这没人来的后山么?”
成双喂养,成双成活,生生相惜,相互感应……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日光斜照,树影偏斜,村子里开始响起了芦笙低沉的声音,龙誉再看向烛渊时,又已是一脸的如花笑靥,仿佛方才沉重的话题未曾有过,烛渊嘴角笑意更深
“今日的台凯当然是热闹的,我可没有骗阿哥,阿哥你听,芦笙不是已经开始吹响了吗,这是把在山上田间村口对歌的阿哥阿妹们给召回村子里,开始准备晚间的百家宴了”龙誉笑得明媚,又开始了对烛渊的点点讲说,一边说还一边踮脚往村子的方向望,往前跑了一小段距离,伸长了脖子跳了跳,以便看得更清楚,而后转过身朝烛渊招招手,喊道,“阿哥,虽然离日落还有时辰,不过现在村子里也已经很热闹了,阿哥现在要不要到村子里瞧瞧?”
烛渊看着一副无忧无虑涅的龙誉,没有拒绝,微微点了点头,龙誉又是高兴一笑,本想折回来像之前那样拉着烛渊的手腕一起走,不过才踏出一步,想想还是觉得算了,只又叫道,“阿哥跟着我走吧,从这儿回到村子还是有距离的,不过可以看到台凯的梯田,虽然不算一 ... [,]
(大片,但是收割后的稻田还是很漂亮的,黄灿灿的,阿哥肯定没有见过!”
龙誉笑着说完,转身径自往前慢慢走了,烛渊微微一怔,梯田……
烛渊嘴角的浅笑在消退,看着慢慢往前走着的龙誉背影,一迈开脚便踩上方才被他捏毁的花环,不禁微微低头往自己的脚底望去
花儿已蔫,连着青绿的叶子都显得很是惨败,烛渊冷着脸毫不犹豫地从花环上踩过,却在走出两步之后,弯腰在狭小的小道旁折了几株花儿外加一把路旁横生的细小枝叶
龙誉面上虽然笑着,心底却笑不起来,许多疑惑萦绕心头,使得她没有朝后望烛渊是否有跟着她,不过她觉得他不会随着她到村子里去了,或许他会直接转身回圣山也不一定
突然间,龙誉有一股小小的失落感,她原本还想着晚间带他一起踩鼓的,那才是最热闹,她最喜欢的
正当龙誉这么想时,她的头顶有不轻不重的东西一压,一怔,一惊,顿时停下了脚步
------题外话------
啊啊啊艾大叔好苦逼艾出来玩还要码字,好累,脚瘸了腰断了,现在眼睛也要废了,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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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我与阿妹呢,是一对情人
( 龙誉猛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的时候正见着烛渊将双手放下,立刻抬手往头顶摸去,而后她的手在头顶摸到的,俨然是一个花环!
龙誉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有些愣愣地看着烛渊
只见烛渊浅浅一笑,“这也是我第一次编花环,送给阿妹了,阿妹不是说前边有条溪流,要不要去瞧瞧戴着漂亮不漂亮?”
烛渊说得云淡风轻,似乎没有见到龙誉震惊的眼神一般,似乎他做的是一件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事情,瞧见龙誉还保持着抬手摸着头顶花环的怔愣涅,不由又道:“阿妹为何如此看我,难道我很奇怪么?还是阿妹觉得我编的花环太过难看,不配得上阿妹?既然如此,阿妹便取下来吧”
烛渊一本正经地说完,抬手就要替龙誉拿下她头顶的花环,龙誉立刻抬起了另一只手也摸上了花环,双手将花环按在头顶,与此同时退离了烛渊身边几步,远离他的手,然后猛地摇了摇头,“谁说难看的,我说好看,而且阿哥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怎么能再取下来收回呢!”
这是……他方才编的花环?即便不漂亮,但是心意绝对是漂亮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竟然会给她编花环而不是转身回圣山!
若说他真真是因为眠蛊才待她好,可是能劳到他堂堂大祭司亲自为她编个花环,却让她觉得这是实实在在的温柔,这个白面小男人,一会儿冷血残忍,一会儿温柔,到底有几面呢?
“阿妹说得真是好笑,你还没瞧过呢,怎么知道这花环是难看还是漂亮呢?”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编这么一个不符合身份的花环,可是方才看到脚下那残破的花环时,想着编一个新的,便这么动手了
可是此时此刻看到她这般在意那花环的涅,倒是觉得他动这一回手挺是值得,他这是,怎么了?
“哼,我的东西,我说漂亮就是漂亮”龙誉护着头上的花环挺了挺胸膛,生怕烛渊会将那花环收回一般,说得理直气壮,而后眼睛突然一亮,笑着转身现行跑了,“我去水边瞧瞧去!”
龙誉因穿着长及脚踝的百褶裙,跑起来本是不便,加之又是山间小道,就更是不便了,幸而她功夫不差,一蹦一跳地也跑开了,一边跑还不忘回头大声交代烛渊,“阿哥跟上我艾待会儿咱们一起到村子去!”
烛渊看着龙誉蹦蹦哒哒的背影,眼里的光不冷不热,果真是个单纯的娃娃,没有心思,不藏心眼,简单得像个十三五岁的小娃娃,他要怎么教才好,既然注定了她是要与他并肩而站的人,他必须让她拥有足够与他并肩的本事,这样简单的心性,是万万不可的
可是,他却又有些不舍得毁了这份单纯,若是毁了,这么有趣好玩的阿妹便是永远消失了
他是个从不会为任何事情矛盾的人,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小女娃娃而矛盾,他当真觉得自己有些变了,或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选择自己离开圣山去寻她,使得他如今竟是频频离开蚩尤神殿,仅仅是频频离开蚩尤神殿来寻她,他就觉得自己变了
为何会如此,他自己也有些不得而解,定当是因为眠蛊而已
不过也倒是因为她,他见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事物,他甚至觉得,她吹的夜萧好听,唱的歌儿也好听
如此想着,烛渊的眉心不知不觉地慢慢蹙起,而后抬手用食指和中指按了按眉心,驱散这种想法,他需要想的问题和事情,并不是这些
烛渊随在龙誉身后走在村民上山砍柴踩踏出的一条细小道路上,忽见身旁及腰高的草丛深处有轻微的响动,不禁侧头去看,唯见一切如常,只见几只蜻蜓从草丛上飞过,烛渊却微微眯起了双眼
前方龙誉在喊,烛渊微微垂眸,继续往前
“阿哥你快来,快来啊”龙誉在前边跳着笑着,因着她头上戴着银冠,此刻是将花环拿在手上,因着跑跳和高兴,她粉嫩的脸颊上浮着两朵浅浅的红晕,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煞是可爱,一手指着前方,“溪水就在前边了!阿哥要一起过来吗?”
龙誉看到烛渊朝着她的方向慢慢走来,笑着喊完话之后也不等烛渊跟上来,便拿着花环一跑一跳径自往前去了
烛渊不紧不慢地跟在后边走着,侧耳倾听,的确已能闻到潺潺流淌的水流声
龙誉蹦跶到小溪流边,将手中的花环放到了脚边的石头上,而后抬手取下头上的银冠,可是她一向极少戴这般复杂的头饰,动作很是粗鲁笨拙,取了好一会儿都取不下来,还将头发给缠了上去,使得她眉头紧皱,一烦躁就想不管不顾地一把将银冠扯下,正当她要这么做的时候,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拂开了她的手,伴随着凉淡却又不失柔和的声音响起,“别动,头发缠上去了”
“阿妹要硬扯下来么?不怕后脑勺上秃了一块么?”烛渊看着那胡乱缠在银冠上的缕缕发丝,冰凉的语气里带着一抹无奈,十指开始轻柔地为龙誉解下那乱绕的发丝,“别乱扯,我帮你解,要是后脑勺真的秃了一块就不漂亮了”
龙誉心里被烛渊的话小小地吓了一跳,扁了扁嘴,安静的不吭声,依她的手劲,若是就照自己方才那么用力一扯,或许真的会扯脱一大戳头发也不一定,届时后脑勺真的秃了一块……想想就觉得好丑,还是老实地让他帮她弄为好
“对了,就这么乖乖地呆一会儿别动,一会儿就好”烛渊淡淡道,龙誉有微微的惊讶,随即不知不觉地笑了起来,一笑便不用自主地想晃晃脑袋,只是她一轻轻晃头便惹得烛渊眉心微皱,轻斥一声,“别动,再动我就不帮你解了”
果然龙誉便乖乖地摆正了脑袋,烛渊的嘴角不知不觉地微微上扬,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安静的午后只有阵阵蝉鸣,偶尔有烛渊的手指碰到龙誉银冠上繁复的银花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还有龙誉时不时往后微微仰头嚷着“阿哥阿哥轻点儿,扯到了,疼”,发丝绕指尖,阳光错落在二人之间,平添一分温馨柔和的光线,勾勒了两个美丽的身影
一会儿之后,缠绕在银冠上的最后一缕发丝自烛渊指尖滑落,“好了”
“好了吗好了吗?”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龙誉听到一声“好了”,兴奋得立刻抬手将银冠取下,可是一将银冠往上一扯,却又发现银冠还与自己的头发连在一起,便又将手绕到脑后摸索着要取下将银冠与头发扣在一起以防银冠掉落的银簪花,弄了一会儿不仅没有将银簪花取下,似乎又将发丝给绕了上去,不由得转过身,有些讪讪地笑看着烛渊,“好阿哥,再帮帮我,好不好?”
“阿妹,你还算是个姑娘么?”烛渊看着龙誉那粗鲁毛躁的动作,语气里尽是嫌弃,微微皱眉,很是嫌弃道,“转过去,你这样叫我怎么给你弄”
龙誉抿嘴笑得有些得意,不娇不羞地笑着感慨一句,“其实阿哥还是对我很好的不是吗?”
可是她的话音一落,烛渊便将从她头发上取下的最后一朵银簪花连 ... [,]
(着一齐抓在手心里的已经取下的几朵银簪花扔到了地上,龙誉只是笑着,也不在意,忙抬手将没有了任何牵扯的银冠轻而易举地取了下来,放到了花环的旁边,而后用手指粗鲁地捋着有些杂乱毛躁的头发
因着要将银冠在头顶扣稳,莲花将她头顶的头发编了许多辫子,以便簪上银簪花,此刻经过她方才一番折腾才将银冠取了下来,加之顶了银冠大半日,发辫毛躁得厉害,还有些散乱,以至于她的手指穿Сhā其间也不能捋得顺利,习惯性的用蛮力,即便遇到不顺之处也只管用力往下顺,扯得她头皮直疼
依旧站在她身后的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再一次抬起了手,无比嫌弃地拂开了她的手,还不忘嘲讽道:“阿妹还要头发做什么呢,不如剃光了更省事”
“不剃,秃头没法见人”龙誉愤愤地回了一句,心里万分地抱怨莲花给她弄这么折腾人的辫子,所以她一直觉得逢年过节什么的最是麻烦,光是穿戴就够得麻烦了,所以她也一直只是一根辫子,一把银梳,简单方便不累赘
“既然阿妹觉得秃头丑得没法见人,那就该好好爱自己的头发”烛渊一边嫌弃,一边细心地替龙誉解开她头顶那一股股的小辫子,“阿妹的面子可真是够大,居然让我来伺候你了”
“所以我才会说阿哥对我好”龙誉心里有些暖暖的,“就是我阿娘都没有这般为我解过头发”
龙誉说完,便将头往后仰了大约九十度,因着身高的缘故,她能清楚地看到烛渊微垂的眼眸,账折,又补充一句,“阿哥是第一人”
“我记得我似乎说过,我不待阿妹好,还要待谁好呢?”这一次烛渊没有冷下脸,只是面不改色地将龙誉往后昂的脑袋轻轻往前一推,不冷不热道,“解好了”
龙誉立刻直回脑袋,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发现烛渊真的是将她头上那些小辫子都解开了,便蹲下了身,拿起放在一旁的花环戴到了头上,而后一手扶着头顶的花环,一手撑着脚边的石头,身子往溪水的方向倾,就当她看到溪水里自己的影像时不禁眉头大皱,又将花环取了下来,放到膝盖上,将散在背后的长发一齐拢到了脖子左侧
烛渊正思量这个事多的女娃娃又要做什么,便见龙誉手指熟练地将拢到的一起的长发分成了三股,而后飞快地扭成了一股斜倚肩头的辫子,随后才又将花环戴到了头顶
“阿哥,这样好不好看?”龙誉在溪水里看过之后才站起身,笑眯眯地看着烛渊
淡紫色的花儿似在她头顶摇曳,烛渊只是淡淡看着她,不说话,面上眼中也未有任何表示,龙誉似乎已经习惯他这种态度,也不在意,“阿哥咱们走吧,到村子里去”
龙誉说完,绕过烛渊身边便往山下村子的方向走去
烛渊看着那躺在溪水岸边的银冠,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躬身将其拾了起来,而后转身看着龙誉的背影,没有跟上她,而是叫了她一声,“阿妹”
龙誉闻声停下脚步,转身,只见烛渊左手拿着她遗忘的银冠,右手向她伸了出来,而后她想也没想便往回走,抬手握住了烛渊的手
冰凉的掌心和五指,还有他五指上银指环的冷意,令龙誉深深看了他一眼,便拉着他一齐往前走了,却没有看见烛渊眼角溢出的浅浅笑意
弯弯转转回到村子,一到村口龙誉便撒开了烛渊的手,省得被那些热情的姑娘们看见又会说个没玩没了,谁知她堪堪到村口,正撒开烛渊的手的时候,梨花便从村子里飞奔了过来,还一边欢快地喊道:“龙阿姐果然和漂亮阿哥手桥手去玩儿了!难怪梨花找不到龙阿姐!”
梨花人小嗓门却不鞋这么一喊惹得正在忙着党往村中广地去的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村民纷纷回过头,看到龙誉与烛渊一起,便都满意地笑了起来,惹得龙誉好是尴尬
“梨花你这熊孩子!”龙誉一把掐住了堪堪在自己面前站稳的梨花粉嘟嘟的脸颊,斥声道,“叫什么叫,没人当你是哑巴”
“啊啊艾龙阿姐,疼”梨花被龙誉掐得脸颊生疼,而后可怜巴巴看向站在龙誉身旁的烛渊,讨饶道,“龙阿姐的漂亮阿哥,能不能让龙阿姐松手呢?”
一声“漂亮阿哥”让烛渊眼角有些抽,却是看着龙誉温和道,“阿妹,何必跟小孩子斤斤计较,松了她便是”
梨花看着烛渊的眼神立刻变成了“漂亮阿哥你是大好人”,龙誉本就只是逗着梨花玩,这下松手也不是,不松手也不是,梨花小不懂事,但她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出了他话里的玩味,似乎打定了一副就是让大家伙误会的口吻,最终还是松开了手,梨花像是得了赦免似的立刻捂着脸跑开了
“阿哥真是不怕人误会”龙誉没好气地瞪了烛渊一眼
“哪里会有什么误会”烛渊很是无谓的态度,“阿妹对我又拉又牵,今儿还在茶园给我唱那么显而易见的歌儿,在村民的眼里的我与阿妹呢,就是一对情人了”
情人?龙誉有些愣愣地看着烛渊,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轻易地吐出这两个字,而后却是眉头大皱,一脸的没好气,随后瞪着他的眼神更狠了,语气更是凶得能吃人,“谁和你是情人!”
“阿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娇羞才对么?”烛渊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果然阿妹不是寻常姑娘,连我说出这么动听的话都没有羞涩的反应”
“除非我喜欢你爱你,我才会羞涩,可是我不喜欢你也不爱你,羞涩就不必要了”龙誉回答得毫不客气,她现在顶多是不讨厌他了而已
“不知道阿妹这句话有没有口是心非呢?”烛渊浅浅一笑,低头凑近龙誉的耳畔,吐着温柔又暧昧的气,“不过我觉得阿妹还是不要说得这么肯定才好,以免日后自己觉得丢人”
龙誉抬眸看他,突然间又觉得他可恶无比,咬牙笑着还道:“阿哥现在还不是不知羞,难保日后日后再说出这样的话的时候不羞呢?”
谁会喜欢他爱上他!她这辈子就没打算要麻烦的情爱
“那么,我们是否要拭目以待呢?”烛渊说完,直起了脖子,笑看着龙誉
“谁要与你拭目以待”龙誉像看傻子一样斜了烛渊一眼,而后立刻又换上了一张笑脸,再次握住了烛渊垂在身侧的手,“不过阿哥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今日就来玩‘情人’的游戏,如何?”
无耻?谁怕谁
反正他不会拿她怎么样,玩她?那她也玩他,看谁先撑不住
“情人的游戏?”烛渊微微挑眉,浅笑,“听着很是不错,不过我可没兴致陪阿妹玩太久,只限今日”
“阿哥是怕自己会玩过火吗?”龙誉学着烛渊的涅也微微挑眉,将烛渊的手握着移到了两人身前,笑得有些得意,“阿哥放心,我也没打算与阿哥玩太久,也只是今日而已”
“消今日玩过游戏之后,阿哥不要爱上我才好”龙誉微微踮起脚尖凑近烛渊轻轻吐气,声音压得低沉暧 ... [,]
(昧,惹得烛渊嘴角的笑变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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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你娶了我吧!我嫁给你!
( 曳苍在药王谷点整药材,趁着阳光好,让教徒把去年收整的药材搬出来晒晒,以防潮了
就在曳苍正忙着的时候,一名年轻的教徒急匆匆地跑了来,“曳苍大人!”
“什么事?”曳苍指点着教徒把具体的哪些药材搬出来,瞪了一眼匆匆而来的年轻教徒,没好气道,“没瞧见我正忙着吗,边玩儿去,别来吵我,小心我揍你”
“曳苍大人,不是我想要吵您,而是我不得不吵您”年轻教徒有点哭笑不得,“山脚下来了一头灰驴,头顶上有一撮儿白毛,我们认得,那是大人您的宝贝驴”
年轻教徒的话还没说完,曳苍的语气更不友善,“赶紧的,把那头蠢驴给撵走,谁敢让它上山来,我就揍谁!”
“大人……”年轻教徒哭丧着一张脸,那可是大人的宝贝驴,他们就差没把它当大爷一样伺候着,谁还敢撵它而且,“大人,就算我们想把它请上山,它也不上来艾它就在山脚那儿不断踢着蹄子,不上来也不离开,就像……就像有急事一样”
对,那驴的摸样就像是有急事一样,年轻教徒说完之后还肯定地点了点头,所以他来禀告之前还和大伙儿窃窃私语了一番,道是那头小驴儿是不是通人性
曳苍定定看了年轻教徒片刻,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额头,而后反掌在他的额头上拍了一掌,“小伙子,一头驴能有什么急事,你当它是人呢?”
年轻教徒委屈地搓了搓自己的额头,“大人,我说的是真的,它不上山也不离开,就像在等大人似的,不然我也不来烦大人了”
“烦死了烦死了”曳苍抱怨地摆摆手,将手中捏着的一截树枝扔到了地上,往谷外的方向走去,“走走走,”
年轻教徒立刻笑了起来,要是大人坚持不的话,那他们可真不知道拿那头大爷驴怎办才好,不过,幸好……
曳苍还没走到山下,远远便瞧见了小戳儿撒开蹄子向他奔了过来,一旁的教徒心里感慨,他们就说吧,这小驴儿不肯上山不肯离开,定是在等大人,果然没错
曳苍看着奔到跟前的小戳儿,一脸鄙视,“怎么,你这头蠢驴,是后悔跟了那个小女娃娃,所以又跑回来了”
一旁的教徒看得有些目瞪口呆,心想:大人这是和他自己的宝贝驴置气呢?
可是曳苍等到的不是小戳儿习惯性用嘴蹭他,而是小戳儿跑到他跟前便张嘴咬住了他的衣袖,将他往山下的方向拖
“小戳儿你这头蠢驴!”曳苍没好气地将自己的衣袖从小戳儿的嘴里用力扯了出来,“还真当你通人性呢?别忘了你是驴不是狗!别给自己改属种!滚滚滚!老子不要你了,赶紧自己下山去”
“……”隐藏在树上的守卫险些从树上栽下来
可是小戳儿这会又像不通人性了一般,只是喷了喷气,又咬上曳苍的袖子,将他继续往山下的方向拖,真像有什么急事一般
“松开松开,我有脚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这头蠢驴来拖我!”曳苍又一次将自己的袖子扯了出来,这一次小戳儿没有再张口咬住他衣袖拖着他走,而是用脑袋蹭了蹭他,转身撒蹄跶跶跶地往山下的方向跑去了
曳苍大步跟在它身后,一边愤愤地叨叨,“蠢驴,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一条命的份上,我早就把你煮来吃了”
末了还不忘交代旁边的教徒一句,“你们都记住了,以后再见到这头蠢驴,就杀了煮来吃”
说完,身影很快与小戳儿一起消失在众人视线里,留下一群无奈的教徒
“何事吵嚷?”曳苍刚刚离开,一道沉稳的声音便在众人身后响起,“是曳苍?走了……?”
“布诺大人……”众人转身,对着微微皱眉的布诺恭敬道“回大人,曳苍大人已经跟他的宝贝驴儿下山去了”
“小戳儿?”布诺将眉心皱得更紧一分,小戳儿不是找不着了,这又是怎么回事?这个曳苍,这几日要寻他商量些事就是不见人影,今儿可算是好不容易知道了他往山下的方向去了,找来却又已经走了,这性子,跟大人可真是有的比
“是的,大人,正是小戳儿”教徒看到布诺时心下又是一阵感慨,还是布诺大人最是正乘
“知道了,没事了,都到自己位置去吧”
“是,大人……”
圣山山脚南边,苍莽的山林间横着一道完全被枯枝落叶掩埋的石土裂缝,如今铺陈在这地缝上的厚厚落叶似乎被人踩踏过,凹陷了一小块,露出地面以下一个黑漆漆的窟窿,小戳儿就将曳苍领到了这个在它眼里平白出现在地面上的小黑窟窿旁
此时此刻,地缝下边,林蝉蝉跌坐在一地的碎石枯枝上,双手揉着自己右脚脚踝处,抬头看着头顶那个满是绿色和阳光的小小窟窿咬牙忍着痛,双手攀上了身边的土壁尝试站起身,可是才一站起来便又跌坐在了地上,眼眶里开始浮现出湿湿的雾气
右脚扭了,左腿也受伤了,小驴儿也不见了,她爬不上这个洞,她该怎么办呢……?
抬手将眼里的湿气抹掉,是她自己要离开家的,她怎么能被这样小的事情放倒呢?她林蝉蝉才不害怕,她能爬上去的,她才不会就这么死在这种没有人经过的地方
于是,她要咬牙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尝试站起来
地面之上,曳苍一看到地上那明显被人踩踏的厚厚树叶层,便已猜到是怎么回事,当下眼神立刻变得冰冷,想也不想转身便走,小戳儿没有去追他,也没有急忙奔到那个小窟窿旁,而是停在两者之间,踢着蹄子,看之前者,又看之后者,最后看到曳苍是头也不回地走了,才跑到林蝉蝉所在窟窿旁,用蹄子蹭了一把树叶下去
地缝里的林蝉蝉才又一次跌坐在地,便被腐朽的枯叶弄了一脑袋,抬头看到是她的小驴儿之后,想笑又想哭,抬手又抹了一把湿润的眼眶,继续扶墙站起,“小驴儿,我还以为连你都不要我了”
小戳儿踢了踢驴蹄子
“小驴儿,我爬不上去,你说,我会不会死在这儿呢?”林蝉蝉手扶着土壁,低垂着眼眸,伤心地说道,“可是,我是不是死在这儿也好?这样我爹和我二叔他们就不会逼着我嫁给不想嫁的人了”
可当她的话一说完,又有东西从头顶的洞口落下,甩到了她的头顶继而跌落在地
是一根由几根小指般粗细的藤蔓扭成的粗藤条!
林蝉蝉震惊,猛然抬头,这种地方,谁会来?又是谁会救她?当她看到头顶上那张冷的不能再冷的脸时,一直强忍着的泪水再也不能控制地流了出来
“自己爬上来”这是去而复返的曳苍,一张脸冷得骇人,冷得小戳儿似乎都能感觉他的阴寒
他本是想一走了之不管这个中原女娃娃的死活的,可一想到前几日见她那不谙世事的涅 ... [,]
(,还说出了“苗疆都是好人”的话,便有折回来了,毕竟只是一个无辜的娃娃
林蝉蝉昂头望着曳苍,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任她怎么抹都抹不停,眼里是满满的委屈,有些不争气道:“好人,我双腿都受伤了”
果然,曳苍的眼神更冷了,可是林蝉蝉的心底却是满满的暖意
林蝉蝉没有在说话,曳苍冷着脸,沉默片刻才冷冷道:“往旁挪一点,我下去带你上来”
林蝉蝉听话地乖乖往旁挪了挪身子,曳苍用力拉了拉绑在树上的藤条,确定足够稳固后,才转过身子往下爬去
地缝很鞋曳苍爬下去之后,堪堪容得下二人并排站着,林蝉蝉这会儿有些羞人,眼泪止住了,但是眼眶还是湿润得厉害,声音变得有些细,“好人,你……要怎么带我上去?”
曳苍下到地缝里来的时候就是背对着林蝉蝉,此刻他只是微微转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过头,微微往下蹲身,冷冷道:“上来”
林蝉蝉有些愣愣地看着曳苍躬在地上的背影,轻轻咬了咬下唇,并没有任何动作
“你到底上不上来?”曳苍冷着语气不耐烦道,“不上来我走了,你就等着死在这儿吧”
曳苍的话语刚落,一个小小重量便压到了他的背上,并不重,还带着浅浅的温度
“抓稳我,自己看好你的背,这里边窄,被土壁刮破了我可不管”一双纤细的藕白手臂有些羞涩地从后搂上了曳苍的脖子,曳苍面不改色慢慢站起了身,拉了拉面前的藤条,“要上去了”
其实他大可让她自己抓紧了藤条,他在上边把她拉上去就好,可是这样一来她或许就会磕碰到土壁上的尖利石子,想着好人做到底,便亲自下来将她背上去了
林蝉蝉紧绷着身子贴在曳苍宽阔的背上,脸颊绯红双唇紧紧抿着,想不挨着他那么紧,可是,一直起身来这狭小的缝里容不上两个人,无奈只能紧紧贴在他的背上,双手环在他的脖子上
这是她第一次和男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便是和她爹她都没有这么亲密,虽然知道他是好人,如今也算是自己的恩人了,但是还是觉得很是羞人
可是这样的感觉却并不令她讨厌,并不像听到她要嫁人那样讨厌,而是满满的感动和欣喜
心因为这亲密的接触而怦怦直跳,她经耻到茶楼里去听说书,听得多了也并未记住什么,唯一记得的只有一个故事
故事很平凡,却令她记忆犹新,尤其是故事的最后一句,如今她还清楚地记得当时说书人是这么说的:丈夫背起了他失去双腿的妻子,从那一刻起,他便决定要背她一辈子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也不是什么平日里大伙儿最喜欢听的富家公子和千金小姐的故事,只是一则平常无奇的乡里夫妇的故事,那日茶馆很冷清,大约是大伙都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她却听的哭了
那时候她就想,她也想嫁一个愿意背她一辈子的人,可当她知道爹爹让她嫁给白公子的时候,她便知道这不可能了她不傻,她知道这一场婚嫁不过是一场权力的交易而已
可是,此时此刻,此时此地,却有人将背留给了她,背起了她虽然这个人不是中原人,而是爹爹和二叔他们所憎恶的苗人
“你想要勒死我吗?”林蝉蝉搂在曳苍脖子上的双臂越来越紧,勒得曳苍都快透不过气来了,若非他没有感觉得敌意和杀意,他真是要怀疑这小女娃娃想勒死他
“好人…”林蝉蝉却不打算松开手,将脸凑到了曳苍的耳畔,下巴紧紧地贴在了曳苍的颈窝里,“你娶了我吧,我嫁给你!”
曳苍踩在土壁上的脚徒然一滑,带着林蝉蝉一起往下滑了一小段距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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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漂亮阿哥是我男人
( 苗疆,台凯
百家宴摆在村子正中央的一块平坦的空地,一丈多长的桌子一张拼着一张,在并不算太宽敞的空地整整排了十多列,正有忙碌的村民将一道道菜端上来
烛渊因为是客人,还是贵客,被村长请到了正中央的位置,而早已习惯被人瞩目的烛渊便闲然自得地坐到了村民为他特意安排的位置,无视那些娇羞姑娘们悄悄投来的爱慕目光,支手撑额悠闲地欣赏着一派忙碌的画面
闲下来的小伙子想与他搭上几句话,又总觉得他不易近人,娇羞的姑娘们也想上前与他对上几句话,却也不好意思,毕竟他是龙阿姐的人,只敢不远不近地偷偷望着,以至于烛渊独自悠闲地坐在一片忙碌正中有些格格不入的刺目,他却是无谓
“龙阿姐的漂亮阿哥!…”突然,一颗小小的脑袋隔着桌子从桌底突然出现,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看向远处的烛渊
烛渊微微垂眸,看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娃娃梨花
梨花这一举动让那一些年轻小伙有些无地自容,却羡煞了那些只敢偷偷瞧着的年轻姑娘
“你自己坐在这儿是不是无趣?…”梨花张天真的眼睛,脏兮兮的小手突然向烛渊伸了出来,掌心里是一个不知名的青果子,“那漂亮阿哥要不要吃野果子,龙阿姐最爱吃这个了,可是好像龙阿姐都没有摘给漂亮阿哥吃,我就把我的一个分给你吧!…”
梨花说的很大方,说完了还补充一句,“龙阿姐现在在和我阿姐忙着,应该还来不了和漂亮阿哥一起玩儿”
“我阿姐说,龙阿姐是在亲自为漂亮阿哥准备好吃的!”梨花想了想,觉得自己说得不够完全,于是一边补充一边将自己脏兮兮的小手朝烛渊更递近一分
烛渊浅浅一笑,伸手接过了梨花递来的野果子,而后像完全看不到梨花脏兮兮的小手似的,擦也不擦便在梨花期待的眼神中将那青绿的野果子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入口酸甜的味道道不上喜欢,也道不上讨厌
“漂亮阿哥,是不是很好吃?…”梨花两只小手扒在桌子上,往烛渊凑近一分,见到烛渊微微点头,便在地上蹦了几下,拍着手兴奋道,“我就说了,龙阿姐觉得好吃的东西,漂亮阿哥肯定也觉得好吃!…”
“所以……所以!漂亮阿哥是喜欢龙阿姐的,以后我就不用的龙阿姐嫁不出去了!…”梨花跳着笑着最后一拍胸脯,小大人口吻地用力点了点头
“小阿妹,你的龙阿姐,嫁不出去么?…”烛渊面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依旧只是浅浅的笑意,将咬了一口的野果子捏在手里,看着梨花
梨花突然用手按住了自己的嘴,不说话了,要是被龙阿姐知道要掐她的脸揪她的耳朵了,可疼了,她不想被掐被揪
“小阿妹别怕”烛渊看透了梨花这显而易见的心里,笑得有些温柔,“有我在,你龙阿姐不敢打你的”
“真的吗?…”梨花保持着用手捂嘴的动作,眨巴着眼睛看着烛渊
“真的”烛渊微微点头
梨花这才放下捂嘴的手,左右看了看,再前后看了看,最后盯着烛渊“那我要在漂亮阿哥耳边悄悄说,不能被别人偷听了”
“好…”烛渊再次微微点头,梨花便缩到了桌子底下,再从桌底钻出来时,已是在烛渊身侧用小手揉了揉她那碰到泥土的鼻尖,而后踮起脚尖靠近了烛渊的耳畔
因为梨花踮了脚尖还是不够凑到烛渊耳畔的原故,烛渊便微微侧了侧头,于是龙誉出现之时瞧见的便是这么一幅怎么看怎么怪异的画面,当下连忙快步到两人身旁,将手中的大陶琬往桌上一搁,用力将梨花从烛渊身边扯开,扯到了自己的身后,表情有些严肃,也有些警惕
村子里的人不知道他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她知道他们不知道他的脾性,她知道他可以说是个阴晴不定杀人不折的冷血之人,他之所以对她温柔,是因为眠蛊,她之所以敢惹他是之前是因为她并不怕他,如今再加上眠蛊这一条
可是梨花他们不一样,他们于他来说,当是如蝼蚁一般的人,只要他心情有变,反掌便会取了他们的性命,而梨花竟然这么近地靠近他,她不敢想象什么情况是万一
梨花被龙誉这么一扯,笑脸有些委屈,她正和漂亮阿哥说到兴头上呢哪个坏人这么大力气扯她呢!可一当她抬头看到了正瞪了她一眼见龙誉时,鼓鼓的腮帮子便立刻瘪了下来,偷偷瞄了烛渊一眼,撒腿跑了
“阿妹,这是做什么呢?…”烛渊轻轻叹了口气,“这么怕我会捏碎那个叫梨花的小娃娃么?…在阿妹眼里,我是这么的嗜杀成性么?…”
“阿哥的想法我猜不透,我只是不想在梨花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用上‘万一’这个词”在她的心里苗疆便是天,可是在他的眼里,似乎什么也不是
“阿妹的话确实有理”烛渊垂眸一笑,将捏在手里的野果子转了圈儿“这么些年,或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成了个什么样的人或许,确实该防”
烛渊随口而出的一句话又让龙誉听出了那抹哀伤感,看他抬眸时,眼里尽是玩味之意,不仅蹙眉,一把抢过了他来回把玩的青绿果子
“阿妹方才……”烛渊坐在凳子上,微微抬头看着就在自己面前的龙誉,看着她头顶依然戴着花环笑得温柔“是在心疼我么?…”
心疼?…呵呵…烛渊心中冷冷一笑,真是个可笑又讽刺的字眼
“做梦吧你!…”龙誉狠狠瞪了烛渊一眼,然而即像被人揪住了小辫子一般底气有些不足
心疼?…她刚刚那种感觉是心疼他?还!不可能!
龙誉正要接着挽回自己的面子,忽而注意到了手中的野果子,
抬起手一看,竟是她平日里最喜欢吃的野果,她记得在这儿她只带梨花去摘过,他手上怎么会有这种除了她和梨花之外从来没有人看好的酸果子
“这果子阿哥是何处得来的?”龙誉一开口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又立刻接口,“梨花给的?…”
“谁给的这个问题我觉得不是重点”烛渊浅浅一笑,竟抬手握住了龙誉垂在身侧的手,语气浅淡而温柔,“重点是,这是阿妹喜欢的东西,我自然要偿一偿”
龙誉被这突然主动的一抓住她的手,怔愣过后想要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忽而想到了她一个时辰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玩游戏,便这儿有些别扭地让他握着自己的手,一时间竟是脑子里有些混沌,不知说什么才好
“呵呵,阿妹这样乖巧的不说话,真是让我不习惯”龙誉的手很暖,温度透过他的掌心传到了他的心底,使得他的语气温柔似水,“阿妹自己说要玩游戏的,怎么这会儿确是把主动权让给我了呢?”
“你……”龙誉有些气结,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一句话,烛渊便又开口了“阿妹 ... [,]
(,我饿了,天都快黑了,还不让我吃饭么?”
烛渊的一句“我饿了”将龙誉所有想要骂他的话给打了回去,只见龙誉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二话不说便往来时的方向跑去,跑出了几步之后觉得不妥才停下脚步,回过头瞪了烛渊一眼,愤愤地抱怨道:“我的汤要炖过头了!”
烛渊温柔浅笑,竟让在旁处的姑娘小伙们都觉得这即将降临的夜幕会因他而变得熠熠生辉
只见烛渊的目光在姑娘们端上来的一道道菜上逡巡而过,目光触及之处碰及姑娘们的手,让姑娘们蓦的娇羞,仿佛看到她们的手犹如看到她们的脸庞一般,匆匆将手中的大陶琬放下便跑开了,烛渊最终将目光定格在龙誉放下搁下的那只大陶琬上
如小盆一般大小的大陶琬内,盛着还腾着淡淡热气的糯米饭,只见糯米饭被分别染成了白黄红紫与黑色,分成大小等分均匀地放在大陶琬里,煞是漂亮,令烛渊看得有些出神
“漂亮阿哥!这是五色饭!龙阿姐刚刚就是在为漂亮阿哥蒸这个东西!…”刚刚已经溜的不见影儿的梨花此时又窜了出来,在烛渊身旁,双手扒着桌面,下巴搭在桌边上,两眼放光地盯着烛渊一桌香喷喷的饭菜,还不忘和烛渊解释,她瞧着这个漂亮阿哥好像没见过五色饭的样子,好奇怪哪!
“还有还有,龙阿姐还蒸了鱼汤!”梨花垂涎欲滴,想伸手去抓一个鸡腿来吃,却又不敢,她可怕被阿姐发现了被骂,只能巴巴地看着用和漂亮阿哥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后又踮起脚凑近漂亮阿哥的耳畔,俏声道:“漂亮阿哥我还悄悄告诉你艾龙阿姐还弄了捣鱼,我前面瞧见了可香了!…”
梨花噼里啪啦地说完,立刻撒腿跑了,因为她瞧见凶悍的龙阿姐又朝这边走来了
龙誉手里捧着一碗捣鱼,放到了烛渊面前,烛渊浅浅一笑,用夸赞的口吻道:“倒是没看出来,阿妹居然会烧菜”
龙誉白了他一眼,就着摆在桌上的小木盆,水洗净了手,便在烛渊身边坐下了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之前一直在忙着端菜捧酒的村民也已经坐到了长桌旁,桌子正中央每隔一小段距离摆着一盏豆油灯,此刻每盏豆油灯都已点上,火光点点,照亮了整个村子中场
围在龙誉和烛渊身旁坐着的都是年轻的姑娘与小伙,莲花自然是坐在龙誉一侧,无人敢挨着烛渊坐,茶卡身为村长的长子,自然便邓这个不轻不重的涤,其余位置大伙儿都是随意而坐,并不讲究什么分家庭而坐,笑声不断
“阿哥,五色饭,见过吗?”龙誉看着摆在他们面前的五色饭,问道
“知道而已,没有见过”烛渊回答得坦诚,倒也不怕周边的笑话“不过现在倒是知道了是阿妹特意亲自为我蒸的”
莲花笑意浓浓,龙誉则是恨不得把梨花抓来揪耳朵不过,既然她都大言不惭地说要玩游戏在先,现在可不能半途就输了,且这本来就是她特意为了他做的,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而她之前之所以吐出要和他玩此等游戏的话,一小半纯属是不服输的性子导致的,一大半则是这样的话在先,就省了他时不时吐出一句气得她想掐人的话,且这样也让她比较方便引他贴近苗疆的生活
她不知道他从前是怎么过的,可她既然决定要让他真真地了解那他从未真正见过的东西,便不会改变想法,因为她的心底这一整日来总有一股不属于她的低沉哀鸣
她知道,这是她与他身体里的眠蛊的相互感应如此这般,她却如何也对他生不起真正的气来
“是的,的确是我特意为了阿哥蒸的”龙誉说着,用勺子舀了一把白色的糯米饭放到了手心里,还略微烫手的温度使得她将糯米饭来回在双手间换着,“因为过了今日,便不知道何时还有这种悠闲的机会了”
龙誉冲着烛渊微微一笑,纯净的笑容里没有掺杂任何杂粹,干净的真真像是个完全替他人着想的单纯
是的,他承认她说得对,他会这么温柔待她,也仅有今日而已,今日就权当他是一个普通的苗人,也权当她是大伙眼里的他的阿妹,谁让他这两日难得的好兴致,愿意随意陪她玩,愿意感受感受苗疆寻常人的生活
过了今日,或许他便失了这份兴致而一旦回到圣山,他便又是大祭司而她只能是个等待第三层试炼的小小教徒
而且,他的计划,也即将要开始了,自然要好好享受这份难得的悠闲
“阿妹在捏什么?”烛渊注意到龙誉将手中的白色糯米饭揉成了一个球形,将揉好的饭团放到了她的小陶琬里,而后又舀了一勺的黑色糯米饭,揉成团后再在两手中间压扁,看不出在捣弄着什么
“不许看!”龙誉见烛渊盯着她的双手瞧,一句本该听着有小女儿态的话,经由她的嘴说出来便只是喝斥的味道,还连带着瞪了烛渊一眼而后朝莲花的方向转身,还不忘回过头交代一句,“阿哥不是饿了吗?你先喝着汤,也是我亲自炖的,我马上就弄好了”
龙誉说完,又继续低头摆弄手上的糯米饭莲花看着频频笑着摆头,心想这个俊气的小伙子是怎么忍得阿誉这任性子的茶卡瞧着龙誉这样,心下不禁感慨还是沉达那样文静的姑娘好艾至少不会这么大声地冲他喊如此想着,不禁向烛渊投来了同情的目光,周围的老人则是笑着微微摇了摇头,似是在笑龙娃娃这性子要改,不然嫁了人可怎么了得真是苦了这小伙子,还有的就是姑娘们既艳羡又感叹,大有一种鲜花Сhā在牛粪上的惋惜感
一时之间,所有人看着烛渊和龙誉的眼神都带着别样的味道,偏偏这两人都毫不自知烛渊是视而不见龙誉才是真的没有发现,不然非得跳起来说委屈的是她而不是他
烛渊往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大勺汤,慢慢喝着,浓浓的鸡肉味,还伴着些清香的药味,倒挺是好喝莲花看龙誉还自顾自地忙着,不禁看向身旁挨着她坐着的梨花,再指了指她面前的那碗捣鱼,梨花会意,快速地跳起身,跑到了烛渊与龙誉之间的空处而后大半个身子趴到了桌子上,将那碗捣鱼拉到了烛渊面前
“漂亮阿哥,这是龙阿姐为你捣的鱼!”梨花很乖地配带着解说,说完看到龙誉还没有回头,便又悄悄告状,“龙阿姐都不让我吃,龙阿姐只喜欢漂亮阿哥,不喜欢梨花了”
“咳咳咳!”茶卡也正在喝汤,听到梨花这么稚气十足又小大人口吻的话,一不小心呛到了这咳嗽声终于算是惊动了龙誉,梨花立刻迅速地窜回她的位置,躲在了莲花身后
“茶卡,你喝汤还连带喷的,这么脏,小心沉达不要你”龙誉转过头就递给茶卡一记嫌弃的眼神
“……”茶卡好无辜,幸好他喜欢的不是龙阿妹
龙誉瞟了茶卡一眼后,便抬眸望着烛渊,眼里笑意盈盈将双手往烛渊面前一伸,笑得得意,“好阿哥,送给你了!”
莲花别开脸,梨花看得目瞪口呆, ... [,]
(茶卡险些又是一口汤呛在喉咙里,对面坐着的姑娘们惊得说不出来话
烛渊眼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怔愣,随即化作一个浅浅的笑,将手在桌上的小木盆里洗净,接过了龙誉手心里的那个有半个巴掌大的饭团
那是一个白白的饭团,饭团的一面是一片黑色的糯米,一面是两个黑色的点和一条红色的线,两个黑色的点正中上方是一个黄色的月牙形状,均是用糯米饭粘上去的
烛渊细细看了这个奇怪的饭团一番,最后才抬眸看着一脸高兴的龙誉,浅笑道:“阿妹捏的这个饭团,是我?”
“不是你我送你干什么?”龙誉好得意地看了自己的杰作一眼,而后眉飞色舞,“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好看得舍不得吃了它?”
“……”众人好无奈,他们都没人瞧得出来她捏的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的东西,亏得这个阿哥也看得出来,好佩服
“嗯,很好看”烛渊严重地昧着良心回答,而不是如往常一般一张口便是满满的讽刺
因为他喜欢她此时此刻的笑容,竟不舍得打碎
“我也为阿妹捏一个如何?”烛渊眼角的温柔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将手里的饭团搁在一个干净的陶琬里,便也学着龙誉的摸样开始舀糯米饭
一桌子人则是都停下来吃饭,盯着烛渊的双手看,在他们眼里,这一双比女子还要修长白皙的手实在不是用来捏饭团的,而且还戴着十只银指环,可是,偏偏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没有让米脸到银指环半分
龙誉也是吃惊地看着烛渊,不大一会儿,一个形象的女娃娃涅的饭团便在烛渊双手间塑成了
女娃娃乌黑的大眼睛,红红的嘴唇,长长的发辫,头顶上还有一个五色的花环,俨然龙誉的形象,那个花环便是象征
烛渊捏完饭团之后,将它往龙誉面前微微一递,龙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烛渊手里的饭团,在抬头看看他,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兴奋,“阿哥,这是送给我的?送给我的?”
“若不是送给你,我捏它有何用?”烛渊浅笑反问龙誉立刻兴奋地从他手里接过了那个可爱又形象的小饭团,前前后后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真是比她捏的好看很多了,连梨花也凑过来瞧
“谢谢好阿哥!”龙誉越看越喜欢,左后竟在总目睽睽之下出其不意地一把搂住了烛渊的脖子“好漂亮!我好喜欢!还从没有人给我捏过饭团呢!”
虽然苗疆男女之事的风气很是开放但是,像龙誉这么开放的倒是少见,众人难免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龙誉不在意,烛渊确是微微一怔在龙誉松开他之后,还有些微微的回不过神来,龙誉却已经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饭团放到了一只干净的陶琬里,开始往烛渊的碗里夹菜,一边夹一边解释说:“这个是捣鱼,我弄了好久,阿哥偿偿,那个是干笋子,莲花阿姐烧的,可好吃了……”
一时之间,龙誉将什么“玩游戏”的想法全部都抛诸脑后了
她不明白,若说他没有心,为何能对她这么好?若说他的血是冷的,为何能带她这么温柔?若说真的是因为眠蛊,为何每一个举动都不像是装的?
似乎连小哥哥都没有待她这么细心温柔过
烛渊也不明白,他为何要待她这般温柔,他只是愈来愈觉得她的笑容很美,灿烂得好似阳光,是他曾经十几年一直期待的东西,也是他这一辈子触碰不到也拥有不了的东西
真是一种令他无从适应的感觉
龙誉笑着说着,烛渊一直未有多说什么话,只是偶尔回以龙誉几句,倒也不至于这一桌的人因为有他这一尊浑身散发着凉意的人存在而让气氛僵掉到最后,茶卡也和烛渊说起了话来
夜幕上繁星闪耀,桌上豆油灯摇曳,一场欢欢喜喜的百家宴在欢身笑语中接近了尾声
突然,小小的梨花站到了龙誉跟前,手里举着一只小小的陶杯子,咧嘴笑得开心,“龙阿姐龙阿姐,我敬你一杯”
饭后由村里小辈向客人敬酒是台凯的习俗于是龙誉轻轻地捏了一下梨花的鼻子,笑嗔道:“小梨花,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巴巴地等着要灌我?”
“绝对没有!”梨花立刻为自己辩白,其实心里的确是这么想的
陶杯里的酒有些白浊,散发出迷人的酒香,苗疆家家户户喜欢酿制糯米酒,梨花手里捧着的当是米酒无疑
龙誉没形象地哈哈一笑,而后站起身接过了梨花手里的陶杯,昂头一饮而尽
梨花笑眯眯看着龙誉喝完,接过陶杯之后,很快又倒了一杯酒而后蹦到了烛渊面前,将陶杯向烛渊一递,“漂亮阿哥!我也敬你!”
龙誉想要把梨花拖走已是来不及,便只能定定地看看陶杯,再看看烛渊,心想着,以他脾性是接还是不接而且,他会喝酒吗?
谁知烛渊只是浅浅一笑,也站起身,接过了梨花递来的陶杯,优雅地将杯中酒喝尽那举动简直就是和龙誉成了天壤之别
于是,在梨花之后,村里的小辈手里捧着陶杯一窝蜂地朝龙誉和烛渊拥了过来,今年的
努嘎西台凯只有龙誉与烛渊这么两位客人,便是连轮敬酒的过程都没有了,看情形,是想要把他们两人灌翻才肯罢休,那陶杯一个接一个不断地往他们面前递,龙誉好爽地来者不拒面不改色地喝完了小家伙们递来的米酒之后,却见烛渊面前的小家伙还是围了好几层圈儿,不禁凝眸看起了他的脸色来
只见他脸色如常,只是嘴角没有了笑意,正接过一个小家伙递来的陶杯,慢慢饮着,他原本白皙的脸颊在豆油灯的照映下,似乎浮起了一层浅浅的红晕,不由让龙誉微微蹙眉,抬手便替他挡开了在递上前来的陶杯
烛渊抬眸看她,只瞧得见她的一个侧面,突然有一种很美的感觉
“你们这群熊孩子,是想让我们爬着去踩鼓吗?”龙誉弯起手指轻轻敲了敲面前一个小家伙的额头,而后毫不客气地抢了一只陶杯,一副你们必须听我话的涅道:“剩下的我来喝”
“不行!这是我们敬漂亮阿哥的!”有小家伙抗议
“就是!不行!龙阿姐不能喝漂亮阿哥的酒!”有小家伙附和
龙誉赏给他们一个个爆栗,佯装严肃道:“你们的漂亮阿哥是龙阿姐的我的男人,我帮我男人喝酒天经地义,有什么不行的,敬他等于敬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烛渊一口酒还含在嘴里,险些呛赚双颊因为酒劲愈来愈红,只是在昏黄的油灯下显得并不清晰
众人频频掩嘴笑了,龙阿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似男儿一般,真是和羞字沾不上边
小家伙们则是听了两眼发亮
“那这么说,龙阿姐是漂亮哥哥的媳妇吗?”
“像我阿爹和阿娘那样吗?”
“像茶卡阿哥和沉达阿姐那样过几天也成亲吗?”
... [,]
( “会有小娃娃吗?”
龙誉嫌他们烦,频频点头说是,一边敷衍一边喝酒,因为喝得太快,也因为他们喝得多了,她也开始不胜酒力,脸慢慢烧红了起来,尤其两颊,如开了两朵艳艳的红花一般
烛渊终于成功地被呛赚茶卡则是尴尬地转头和其他人说话其余人笑得更厉害了,尤其是那些可亲的老人们
“阿妹,我自己喝便好”酒虽温醇,呛喉却也满喉咙的辛辣,烛渊抬手抢过了龙誉就要放到嘴边的陶杯,龙誉将陶杯移开,顺带瞪了他一眼,似乎在说喝不了酒就别逞强
烛渊忽然有些无奈,从来只听说男人帮女人挡酒的,却从没见过女人替男人喝酒的,现在确是在他身上发生了,真是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可是还没等烛渊消化这种怪异感,便是连龙誉也被最后一口酒狠狠地呛住了,只因为孩子们跳着笑着跑开的一句话
“哦哦哦!龙阿姐终于嫁的出去了!”其实在他们眼里更像是龙阿姐娶到了媳妇,一个需要龙阿姐帮着喝酒的漂亮阿哥
龙誉一边呛着一边大声喝斥这一群小鬼烛渊则是将手肘抵到了桌上,用手撑着额,微微歪着脑袋瞧她
乌黑的长辫斜倚肩头,因为呛喉而泌出的泪水挂在眼角边,因着灯光闪着莹亮的光,因生气而微微撅起的小嘴,泛着红晕的粉嫩双颊,像极了一朵开不败的花儿,无论何时何地任何情况,都生生不息地绽放着,有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龙誉转过头是便见烛渊专注地看着她,眼神温柔,嘴角含着笑,像是在欣赏什么极美的风景一般,龙誉不解地看向自己的身后,什么也没有,他看什么看得这么专注?再转回头时,已在他眼里寻不到任何专注的光了
“阿妹酒力真是好”烛渊拿起自己面前还盛着半杯米酒的陶杯轻轻晃动着“那么现在是不是该我敬阿妹了?”
“阿哥敬我?这我可不敢当”龙誉重新落座,忽然觉得脑袋有些晕眩,不禁抬手按了按眉心,“不过敬我,阿哥自己可是也要喝的,阿哥会喝酒吗?”
“酒倒是会喝,不过不常喝而已,平时多是喝茶”烛渊将自己手中的陶杯放到了龙誉面前,而后替自己再倒了一杯,握在手里“上一次阿妹不是说了月下小酌当有酒才妙儿,何不这一回就一同尽了兴?”
“阿哥这是要与我小酌还是要和我比酒量?”龙誉微微挑眉,满眼的笑意“不过我瞧着此时的月光还不算好,待会踩鼓完后,我陪阿哥随意喝”
“让阿妹将方才替我喝的酒全部换给我么?”烛渊微微笑着,看着龙誉的眼神忽然有些深沉“阿妹方才为何要帮我顶酒?”
“怕你醉翻了呗!”龙誉抓起烛渊放在自己面前的陶杯,昂头又是一饮而粳“阿哥若是醉了,待会儿就玩不到好玩的了,我自然要帮阿哥挡着”
踩鼓才是今儿最好玩的,怎么能让他因为醉了而错过,她已经看出了他不胜酒力,比她弱了不知几多倍
“阿妹真是好”烛渊看着手中陶杯里白浊的酒,似笑非笑,“阿妹是真的将我当成你的情阿哥了么?阿妹可真是入戏,或许我要输了也不一定”
情阿哥一词让龙誉想到了孩子们刚刚的玩笑话,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双颊有些发烫,便是连醉酒都没有的感觉,因为夜色和之前酒劲的缘故,倒也看不出异常
忽然,龙誉伸手拉住了烛渊的手腕,两眼放着光到:“阿哥阿哥,我们到村东去吧,听村长说会儿老掉牙的故事,踩鼓便马上开始了,你瞧,年轻的阿哥阿妹都已经离开了”
烛渊倒是早早就注意到饭桌旁的年轻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便是坐在他身旁的茶卡也已经走了,唯独留下老人们在小酌闲谈只是龙誉方才一直被小孩缠着灌酒未曾注意到罢了,现在倒像幡然醒悟一般
烛渊习惯了龙誉拉着他走,再一次任由她拉着他走,可是走了几步之后,龙誉却松开了他的手,与他并排走着,因为她的心又在莫名地狂跳,她知道这是眠蛊的缘故,可是突然间她极是抗拒这种感觉,抑或说是害怕这种感觉
“我极少喝酒,方才若是再多一杯,或许便真是瞧不到阿妹所说的踩鼓了”烛渊对于龙誉突然松开他的手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侧头看龙誉一眼,只淡淡道:“阿妹头顶的花环已经蔫了,阿妹还是戴银冠为好”
龙誉不禁抬眸看他,看着他的侧脸有些失神,而后抬手抚上了头顶的花环,笑得眉眼弯弯
“不换,我就喜欢这个花环,刚刚那个饭团我也喜欢”
烛渊没有说话,依旧没有侧头看她,龙誉也没有在说什么,安静的村中小路唯闻蛐蛐声
村子里最深处的一幢吊脚楼,一张三尺宽的圆形草席上,坐着一个佝偻的老妪,她的面前摆着七盏豆油灯,她枯槁的手里捧着一根蓍草,双眸紧闭,嘴中喃喃有词,而后开始分掐手中的蓍草,当她手中最后一截蓍草落到地上的时候,七盏豆油灯突然的灭了三盏
老妪蓦地睁开双眼!
继而,眸光混沌!干涸的双唇颤动不止
是他?是他来了?
------题外话------
百家晏是我在苗家见过吃过的,只是不知以前有无,不要过分追究啊~大叔不是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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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6、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 豆油灯火将老妪的身影拉扯得诡异,灯火微晃,屋子里静得出奇,唯闻老妪有些沉重的喘息声
“阿树艾来,你来,来帮祖奶奶相相这个挂”老人家握住了一根桑木削成的手杖,颤颤微微地站起身,语气有些颤抖“看看是不是祖奶奶相错卦了”
一直在一旁端正跪坐着的一名年轻的黑衣男子连忙起身扶住了老人家,老人家因为背部极度佝偻,站起身才及男子腰部高“祖奶奶,您别急,我这就帮您瞧”
老人家紧紧握着年轻男子扶在她手臂上的手,男子则轻轻拍了拍她枯槁苍妪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而后将老人扶到了自己方才所坐的草席上坐下,自己则坐到了老人家方才所坐的位置上
男子长得平凡,肤色是苗疆崇尚的麦色,长发扭成一束散在背上,左耳耳垂上坠着一个圆形银耳环,一身黑色左祍长衫唯有衣襟上的暗紫色绣云纹是黑色之外的色彩,然而这样一个长相平平的男人,却有一双璀璨得好似能装得下整个星宇的眼眸,变得他平凡的五官皆因为这一双眸子而熠熠生辉
此刻男子端肃地跪坐在草席上,沉静地望着地上蓍草显示出的卦象,一抹震惊之色从他眼底一闪而过而后站起身,转身走向老人之时,不着痕迹地用衣摆拨乱了一截蓍草的位置
“祖奶奶,不过一个寻常的卦象而已,祖奶奶何故这般惊慌?”男子的声音如他的人一般,沉稳好听
“寻常的卦象?”老人家混沌浑浊的老眼忽然升起了一丝光亮,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一边拄着手杖,一边向男子伸出自己颤抖的手,“来,阿树,再扶祖奶奶看看卦”
男子伸手扶住了老人,又将她扶到了卦象边上,老人定定看了地上被分被无数小段的蓍草片刻,而后如释重负一般重重地呼出了压在心头的一口气,“祖奶奶老了,连卜个卦都卦错了”
“来,祖奶奶,我扶您到一旁歇着”男子将老人扶到了靠着窗边的一张木椅上坐下,再替她倒了一杯暖茶“祖奶奶,您先喝杯暖茶”
老人浅饮了一口暖茶之后,有些惭愧地望着男子,声音苍老且沙哑,“阿树哪,你瞧瞧,你五年不曾回来过,一回来就是先来瞧我的这个泥土捂到脖子上的老太婆,还一进门就为我算卦,哎……”
“祖奶奶,孝敬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祖奶奶待阿树恩重如山,回来不先瞧祖奶奶,那阿树该先去瞧谁呢?”男子温和一笑,双眼微微向上弯,眼眸美得迷人,“祖奶奶方才是看错了什么卦象,让您这么惊慌?”
一想方才自己第一眼看到的卦象,老人便觉得寒从脚起,声音很是低哑,“祖奶奶看到了苗疆宫室的大灾之象艾不是毁于中原之手,而是毁于宫室自己种下的孽果,被怨恨的黑暗所吞没……”
说到最后,老人的双肩微微颤抖了起来,声音也越来越鞋“我答应王后看到最后的……”
“祖奶奶,您是看走眼了而已,阿树扶您到村子里走走,今儿是努嘎西村子里很是热闹”男子轻轻拍着老人的肩,以示宽慰柔笑的眼底却总是有一抹暗沉
“今儿是努嘎西啊…瞧瞧祖奶奶果然是老了,糊涂了,连这么热闹的日子都忘记了”老人难得一笑,却使得脸上的沟沟壑壑更深了,只见她拉过了男子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手背,眼里满是慈爱“祖奶奶老了,不适合你们这种年轻人的场合了,阿树难得回来一趟,去好好玩儿吧,此刻那些孩子们当是在踩鼓了”“那阿树陪着祖奶奶便好,阿树便不去了”男子温和一笑,微微摇了摇头
谁知老人竟一脸严肃了下来,用手杖笃笃点着地,斥道:“我不用你陪,你现在马上给我去踩鼓了,别因为你现在当了宫室的大巫师祖奶奶便不敢训你,都三十的人了,什么时候才给我带个孙媳妇回来?”
“是是是,祖奶奶,您别气,我现在就去还不成吗?”男子苦笑,祖奶奶是真的老了,连宫室巫师不能成家这一点都不记得了
老人笃笃点着手杖,直到把男子撵出门,看着他走往村东方向才肯罢休
男子离了老人后,眼神变得极为深沉
祖奶奶的卦,算得并没有错,而那片所谓的黑暗,如今就在台凯,就在村民之中村东
祭台已撤,挂在四周木柱上的幡子随风而杨,空地中央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篝火,大伙儿围着篝火而坐,听着村子讲那令人昏昏欲睡的故事,姑娘小伙们听得无趣,都相互小声的窃窃私语,龙誉不雅地打了一个哈欠,转头却看到身边的烛渊竟是听得认真,不禁微微歪了头注视着他
其实,除了他的肤色太过白以外,他的确长的很英俊英俊得可以用美来形容,如今在篝火的映衬下,他的肌肤显出美丽的麦色,眉眼精细却又不失男子的英气,那挺直的鼻梁如同笔直的山崖,难以登攀薄薄的唇最是迷人的弧度,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的难掩的沉静冰冷的气息无形中有一种让人不能忽视的霸气,置身于平凡的村民之中,仍旧能一眼便瞧见他自然,今夜的踩鼓,他也会成为姑娘们眼中最美的一道风景
龙誉看着看着,渐渐看得出了神,心底所思考的问题也是全部关乎他此时此刻,他成了她眼中唯一的一道风景,直至村长那冗长枯燥的故事结束在烛渊转过头来的一瞬间,她才慌乱地收拾了自己的心神,为掩饰她之前的失神,便冲烛渊弯唇一笑
“没想到阿哥竟然听得下村长那枯燥的故事”龙誉以为烛渊发现了她方才的失神,一时间有些尴尬,便笑着解释道:“我们其他人听得都快睡着了”
烛渊只是微微一笑,“故事的确无趣,可是其中道理确实很深,阿妹没有认真听,自然便觉得枯燥,静下心便好”
一个人想要追求的太多,太过贪婪,最终只能死在自己永无止境的欲望中,不得往生
“是吗?”龙誉有些佩服烛渊的耐心,“静下心吗?或许我最缺少最难做到的便是静下心”
烛渊注视着龙誉,未有再说什么,龙誉却是已经站起了身,而后也将烛渊从地上拉了起来“阿哥快些起来,踩鼓马上就要开始了”
在龙誉与烛渊说话期间,村长由茶卡扶着离开了,年轻的姑娘小伙已四处散开,搬来了铜鼓成一字排开在随风而扬的幡子下,小伙子们还搬来了可人高的芦笙,排在了铜鼓之后
龙誉笑着将烛渊拉到了铜鼓之前,与其他姑娘小伙围着正中央的篝火连成了一个大圈,龙誉自然地握住了烛渊的手,他的手总是冰凉,似乎不论如何捂都捂不暖,烛渊没有排斥她,任她带着暖意的手拉着自己,看着她眼里因高兴而闪动的光
“阿哥,你知道什么是踩鼓吗?”龙誉忽然微微抬头看身旁的烛渊,漂亮的眸子里裹着狡黠的笑意,话音刚落,便听到低沉而有节奏的鼓声响起龙誉笑靥如花,于鼓声响起之时松开了烛渊的手,和其他姑 ... [,]
(娘一齐从自己爱郎的身旁走出,提着裙摆往篝火的方向跑去
“踩鼓就是跳舞”这是龙誉跑向篝火之前垫脚在烛渊耳边笑着轻吐的一句话
烛渊微微一怔,脸色倏地一沉,随即确是低低地笑了起来
好阿妹,这是耍戏他么?
鼓声的节奏缓慢,小伙子的手有规律地打在鼓面上,由微微颤动的鼓面传出低缓的乐章,姑娘们便踩着每一个鼓点有节奏的踮脚摆臂旋转,那宽大的百褶裙在温暖的夜色中开成了一朵朵色彩鲜亮的花儿
在外围的小伙们看着在篝火旁起舞的自己的爱侣,眼里尽是温柔兴奋之色有些小伙已是有些迫不急待地扭转这自己的脚,似乎恨不得马上也上前与自己的爱侣一起起舞
姑娘们人人脸上绽放着最美的笑容,踩着鼓点,将自己最美的舞姿献给自己最爱的男人,她们身上繁复的银饰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当声,和着鼓声,形成了苗家最美最独特的乐章
如所有小伙子一般,此时此刻,烛渊的眼里渐渐也只剩下龙誉的身影
她头上没有其他姑娘一般沉重的银冠,唯有他亲手编给她已经完全蔫儿了的花环,脸颊旁长长的银耳饰因着她的舞步来回的摆动,衬着她美好的笑靥,手臂轻摆,手腕手上的银镯相互碰撞,腰如水蛇,腰上坠挂着的串串银铃发出悦耳的叮呤声,脚尖脚跟轮流着地,如花儿般绽开的裙摆使得她像一只在夜间翩跹的蝶,在寻找她最喜爱的花儿
很多很多年以后,他想,或许就是因为他这一次心血来潮地来到台凯,她为他吹夜箫,为他唱歌,为他起舞,而后如美丽的蝶一般闯入了他的生命,闯入了他冰冷得没有任何情感的世界
鼓点节奏越来越快,姑娘们舞得双颊发热当此之时,铜鼓之后的芦笙鸣鸣地响了起来,姑娘们笑中羞涩,转动着脚,由场中向圆圈散开,跳着舞步向自己心中之人靠近,小伙们便张开着双臂等待着自己的阿妹来到自己面前,将手伸给她们,而后随着姑娘们齐回场中移去
龙誉含着笑踮着脚踩着鼓点来到了烛渊面前,向烛渊轻轻抬起自己的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伸出手让他牵她她不笃定,他是否会如其他阿哥恰他们的阿妹一样恰她的手她承认,她之所以之前没有告诉他什么是踩鼓,真的是因为想要戏耍他,之前她也未有想太多,照着他能因为眠蛊对她这么温柔,当不会当众让她丢人才是,可是现在她却有些忐忑起来,因为其他阿哥都已桥自己的阿妹移向了中央,他却迟迟未有向她伸出手来……
突然间,龙誉心中有种落寞感,脸上洋溢着的欢笑有些黯淡了下来也是,她或许是太自作多情了,太自以为是了,太抬高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了,也真是太入戏了,以致现下让自己丢人
是否是无论他与她玩什么游戏,都注定了她是输的一方
在他心里,或许充其量她不过是一个有价值的工具而已吧
呸呸呸!她龙誉是一个人,才不会是谁的什么工具!
烛渊迟迟未伸出手,就在龙誉正欲停下自己的舞步垂下自己的手离开之时,烛渊突然握住了她的手,那触手的冰凉之感让龙誉有一瞬间的怔忡,有些不可置信
还未等她回过神,烛渊便桥她的手,学着他人的舞步,配合着她的步子,一齐往场中央踩鼓点而去
“阿妹方才是不是在担忧我不向阿妹伸出手来?”烛渊轻轻握着龙誉的手,靠近她的耳畔浅笑问道
龙誉从小便不是如寻常姑娘一般长大,一双手并非嫩得柔若无骨,而是手骨坚硬得有些似男子掌心里有一层薄薄的茧子,倒是比烛渊的还要粗糙,因为烛渊的大掌包屡她的手,她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掌心的光滑
“这么多人,以后我会没有脸再来台凯的”龙誉回答得坦荡,她方才的确是的了,没什么不可告人的,而且她也着实没有想到烛渊居然肯赏给她这么大的面子,心下竟不知是震惊还是感动了?
“阿哥知道跳吗?”龙誉踩着鼓点转了个身,面对着烛渊,眉眼间浮上了一层关心之色
“我有长眼睛,会瞧得出怎么跳,不然我捏出的饭团也不会比阿妹捏的好看那么多”烛渊浅浅笑着,脚下舞步与龙誉配合得极好丝毫不像个今夜之前连踩鼓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况且阿妹的初衷不就是想看看我怎么丢人的么?不过只怕阿妹要失望了”
龙誉本想反驳,可还是噤口没有说什么,他说得没错,她的初衷的确是想让他丢些人的,但是她也知道他不会丢人,因为他似乎学什么都很快,可虽是这么想,她突然觉得自己这种初衷和他对比起来有些小人的味道,毕竟他没有让她丢人
“阿妹这么看得起我,那我是不是不应该让阿妹失望才是呢?”烛渊跟随着龙誉的舞步,进退点踩得都不出任何错,与她配合得简直就是一对经常一齐起舞的恋人,时而靠近得肌肤相亲,时而退开,无论如何,他们的手都是轻握在一起忽而让龙誉想起了一句极不相干的话: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龙誉被自己突然想到的这一句话惊得蓦地双颊一红,当此之时烛渊的手臂环上了她的腰,再一次惊到了她
“阿妹不是要出彩么?以阿妹的功夫,当是可以的”烛渊倚在龙誉耳畔说得清淡,而后另一只手松开了她的手,一齐由她身后环住了她的腰,而后双臂往上使力,竟将龙誉整个人向上提抛了起来!
龙誉大惊,还来不及反应神思却让她的身体很快做出了反应,在落地之前提力在半空中甩动裙摆旋了一圈,正要落地时,烛渊稳稳地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抱着她原地踏着鼓点也学着龙誉之前旋圈的涅,旋了个圈儿,才将她放了下来
一瞬之间,全场的注意力都向他们这儿投来,便是连鼓声和芦笙之声也险些断开
“好阿哥,我是要你出彩,不是我出彩!”龙誉有些抱怨地瞪了烛渊一眼,而后未等他反应,便拉着他的手退到了他身侧,两人交握的手使得两人手臂呈一字形,龙誉便笑着围着他起舞,“不过只要阿哥觉得开心就好”
开心?烛渊浅浅而笑,什么才叫开心?他现在算是开心么?
龙誉不知道烛渊心中所想,只围着他欢快地跳舞,那些围在外侧手拉手而舞的姑娘们早已被烛渊吸引了眼球,即便他的舞步是最简单,然而在她们眼里却是最美丽的她们也好想上前与他跳一支舞可是她们知道这个漂亮而冰冷的阿哥的手只会对龙阿姐伸出
在铜鼓摆开的对面一侧,欢快起舞的姑娘小伙的最外围,站着名为阿树的黑衣男子,他的身旁站着小小的梨花
“阿树阿哥,你不去和阿姐一起踩鼓吗?”梨花看看热闹的人群再昂头看看身旁的男子,不解地问道
“小梨花,阿哥这么巴巴地上去和谁跳呢?”男子揉了揉梨花的脑袋,笑道
“那梨花去帮阿树阿哥找一个阿姐来!祖奶奶 ... [,]
(说了,阿树阿哥五年不回家,一定要和一个阿姐一起踩鼓的!”梨花一脸天真,“可是五年又是多久呢?梨花都不记得阿树阿哥以前的涅!”
“小梨花你五年前,你才两岁,能知道什么呢?”男子笑得怜爱眼神却是望向篝火旁起舞的人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小梨花,你说的咱们的客人在哪儿呢?”
梨花听话地踮脚张望去寻,奈何她不够高,蹦了几回都瞧不到龙誉和烛渊的身影,男子便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梨花的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很快便在人群找到了两人的身影,不由伸手指着,“阿树阿哥,看那儿!戴花环的是龙阿姐,龙阿姐身旁的就是漂亮阿哥!”
男子循着梨花手指的方向望去,很快便寻到了龙誉和烛渊的身影
正当男子目光一直追寻着两人的时候,烛渊忽然抬眸往他这儿望了过来,与男子的眼神准确无误地交接!
一瞬之间,男子只觉心头猛的一颤,眼神变得无比深沉!
竟然,是他?
077、阿哥,以后我疼你
( “阿娘!阿爹!”幽暗的森林,一个小小的身影在极其隐蔽的山洞里,错乱的山石挡在洞口,让人极不易察觉这儿躲着一个半大的孩子此刻男孩子用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嘴里低低呜呜地喊叫这,却又极力克制着自己,泪水完全打湿了他的脸庞
因为透过石缝,他瞧见一个陌生而可怕的男人在美丽的阿娘身上疯狂地肆虐,而他的阿爹则被四五个壮汉子死死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这耻辱却又残忍的画面“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那个男人狰狞地笑着,他从未见过阿爹流过一滴泪可是此时此刻他觉得他无所不能的阿爹似乎要流干了他这一生的泪,挣扎着反抗着呼喊着阿娘的名字
最后的最后,他美丽的阿娘冲他阿爹温柔一笑,以咬舌根结束了她的生命,阿爹还来不及嘶喊出声,肚腹上便被那面容狰狞的男人Сhā上了几刀,他阿爹的脚下顿时淌满鲜血
“阿树!躲起来,不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出来!”这是阿娘将他塞到小小山洞里后说的话,说完之后转身便要走,他抓住阿娘的手,说他害怕,阿娘温柔地亲吻了他的额头“阿树,记住阿爹阿娘永远爱你”
这是阿娘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走了他知道,阿爹和阿娘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再也不会一起拉着他的手去看祖奶奶了
“阿——!”正当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要大喊出声的时候,一双冰凉的手从后面捂住了他的嘴!
“若是想死,我现在就松手”来人是声音很冷,冷得犹如苗疆冬日最冷的霜雪,让他不敢再喊一声只任滚烫的泪水不断扑打着来人的手
许久许久,他看见他的阿娘被扔下了深渊,看着他阿爹的尸体被那些人带来的狗吃了末了还将他最爱的阿爹也抛下了深渊他拂开了身后之人按在他嘴上的手,将自己的手放进了嘴里,狠狠咬着,直至他的手全是血水,直至那些人全部离去
“阿爹——!阿娘——”终于,他能离开小山洞,如疯了一般冲到深渊边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是要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是要报仇?”就在他痛苦之时,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这才看清了男子的容貌
大约只有大了他七八岁的涅,是他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然而男子身上的寒气和眸子里的冷意是他从未见过的,也是十岁的他所不能理解的只觉得那眼神似乎也消他跳下深渊一般冷得可怕,让他一时间忘了去哭
“报仇……?”他有些讷讷地重复着男子所说的两个字,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
“是啊……报仇,为了你惨死的阿爹和阿娘报仇!”男子冷冷一笑“仇恨的心,多美啊……”
只是男子留下这句话之后,转身便走了,他还清楚地记得他身上那因他走动而发出的清脆银铃声很悦耳,却又冷得惊心好像在告诉他,报仇,他必须为阿爹和阿娘报仇
时隔二十年,他没想到他会再见到那个冰冷得犹如霜雪一般的男子,没有想到,他的容貌竟与二十年前相差无几,更没有想到他会出现在台凯
男子独自盘腿坐在最远离篝火的地方,自己为自己斟酒,卦独饮,仿佛周围的热闹都与他无关一般或许是因为他涅太过平凡或许又是因为他太过安静,竟也无人注意到他便是梨花,也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独自饮酒,不怕醉么?”突然,一道含着笑意却带着冰冷的声音在男子的头顶响起,“苗疆的第一大巫师,独空大人?”
独空闻言抬头面上未有惊讶之色,而是嘴角含笑,像遇到了久识却许久未见的老友一般,将手中的陶杯微微一举,浅笑道:“你也要来一杯吗?五毒教的大祭司烛渊大人?!”
“能得独空大人盛情相邀,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烛渊笑得清淡独空也是浅笑着微微挪了挪身子,将身旁的空位让出来给烛渊烛渊也不客气,将长衫一撩便在独空身旁坐了下来
“山梅酒,自家酿的,烛渊大人可要来一杯?”独空只是这么说,手上却已经捧起酒坛向另一只陶杯里倒酒,而后双手捧起递给烛渊“味道有些酸涩,不知烛渊大人能否喝得习惯”
“独空大人不愧是我苗疆的第一大巫师,便是连陶杯都事先准备了两只,就像早就预料我会出现一般”烛渊也是双手接过独空递来的陶杯,看着杯中红紫色的酒,淡淡道
“第一大巫师,不过名号而已”独空笑得谦让“独空在大祭司面前,只怕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祭司大人可否是算准了独空今年今日会回到台凯,故才来此?”
“呵呵,独空说这话,在大祭司烛渊大人眼里,真是太抬举自己了”独空嘴上虽说着不自量力的话,面上却无一丝羞色只是轻饮了一口山梅酒,卦道着好喝
烛渊也轻轻呷了一口杯中酒,的确如独空所言有些酸涩,但是之后却是醇醇的清甜倒是他所喜欢的味道
“独空大人没有抬举自己”烛渊不禁又再呷了一口,细细品咂着“我来此,的确是为了独空大人而来,不然独空大人以为,我不远千里跑到这儿是干什么呢?”
“能劳得动二十来未曾离开蚩尤神殿的大祭司亲自来见,独空可真是有面子”独空喝得很快,此时已是从烛渊坐下来之后倒的第四杯酒,面上却无任何醉意,便是一丝因酒劲而浮起的红晕也没有,“不过连王上都未曾寻得到独空出生之地,烛渊大人倒是轻而易举地寻到,独空佩服”
“瞧独空大人说话的口吻与语气,似乎也对我知道得不少”烛渊好不掩饰,“我与独空大人,不过彼此彼此而已”
独空不加掩饰地笑笑,他说得没错,他对他知道得的确不少,他虽然只是与他在二十年前有过一面之缘,连相识都称不上,但或许他是整个苗疆之外,除了大祭司本人之外,是对他最深知的一人,包括他的过往他的身世
“独空不知烛渊大人来台凯除了要见独空之外,还所谓何事?”独空的目光移向场子中央,只见原本正在起舞的姑娘小伙此刻正围着篝火欢歌畅饮,笑声四溢,歌声飞扬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烛渊手桥的少女,他不识她,却知道能让烛渊如此对待的人,必不是简单之人
“呵呵,独空大人不是将我看的很透么?怎么这个问题也猜不透看不出么?”烛渊浅笑出声,知道独空在人群中寻找龙誉的身影,却没有抬头,而是伸出手捧起酒坛,替自己已经空了的陶杯再倒满红紫色的山梅酒“我认为,独空大人当是整个苗疆最深知我的人了,虽然我与独空大人连朋友都称不上”
独空微微一怔,似是没有料到烛渊会这么说,而后将怔愣化作了温柔的浅笑,“能得烛渊大人这么一言,独空已经很是受宠若惊了”
“这世上,可只有独空大人能与我的卦重合,我虽看不见你,却知你二十年不曾放弃过寻 ... [,]
(我调查我,甚至做到了以卦象与我的蓍草相通,看来当年我的一句话,对独空大人影响不浅”烛渊的声音很淡很轻,轻到只有他身旁的独空能听得到
话语没有任何凉意,却让独空莫名心惊虽然他的语气与眼神,与二十年前简直是天壤之别,可是独空知道,他的心二十年未曾变过,依旧是冷的,如同他曾经的眼神一般
“是的,独空至今仍清楚地记得烛渊大人当年对独空所说的一句话”独空忽然握紧了手中的陶杯,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是要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是要报仇”
“可我现在却未从独空大人身上看到仇恨二字”烛渊的眼神也渐渐变冷,“是被仇人感化了么?可真是可悲,早知如此,我当年就该一手了结了你,省的看到如今这般的结果”
“不是!”一直沉稳的独空突然低喝了一声,手心用力得似要将陶杯捏碎,眼神变得挣扎而痛苦“我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血侯仇!”
只是……
“哦?”烛渊微微挑眉,握着酒杯的手轻轻摇动,杯中的酒也微微晃动,将他在杯中的投影晃乱,“只是做不到将自己的心剜出来是不是?”
呵……这才是世间常人能如他一般将自己的心剜碎封死的,这世上,能有几人?
独空双肩有些微微颤抖,没有接话
“当初救你,不过是我一时兴起”烛渊也不在意独空是否接话,卦继续道“今次来到这儿,也不过是想告诉独空大人一句,我决意要将其化作灰烬的东西,谁人也阻止不了我,届时独空大人Сhā手与否我不介意,不过我倒会心疼独空大人这一身上层的巫术”
“独空大人作为苗疆的第一大巫师,当之无愧”烛渊饮下第三杯山梅酒,将陶杯轻搁在独空面前,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篝火旁,龙誉方才踩舞跺得高兴,一停下来之时便被好奇心极重的阿妹们给围住了,问她是怎么跳得那么好,怎么和她的阿哥配合得那么好的,还有的说她是深藏不露,往些年都只是去斗牛斗酒,如今她的阿哥来了才舍得一展身手
龙誉被她们缠得不行,人人都说要罚她酒,便是沉达也一股起哄说要罚她酒最后捱不赚豁出去地一拍大腿,大吼道,罚就罚,她又不是喝不了酒
台凯的罚酒可不一般,一旦说出了罚酒,那就是大陶琬装的酒,而不是之前吃饭时小家伙们敬酒拿的陶杯,不过却是山梅酒而不是米酒,酒劲没有那么大
龙誉被她们这么一闹,连烛渊何时离开了她身边也未察觉,在姑娘们的哄闹下,连她头上的花环也掉了下来,花环虽然已经完全蔫儿了,但是就这么掉了她还是有些心疼,拾起来套到了手臂上
姑娘们太过哄闹,以至龙誉一时也忘了去寻烛渊,喝酒喝得上头了就更忘了这茬事,一群姑娘拥在一起也都喝得醉醺醺的,又抱又笑又喝的,很是开心的涅,直看得还尚算把持的小伙们频频笑着摇头,道是阿妹们今夜真是开心得疯了,眼里皆流露出爱怜之色,也不打算阻止她们的欢闹
苗疆的姑娘饮酒是扯不过若非节日,姑娘们也极少沾酒今儿是一年一次的努嘎西,姑娘们喝得开心些是件高兴的事,自然不会有人管,只等她们喝得尽兴了,玩得够了,静下来之后再由小伙们把她们送回家便是
月上中天,夜已是极深了
小伙们已经开始将醉醺醺的自家阿妹送回家,唯独只剩下龙誉一人还坐在篝火旁,大碗大碗地倒酒喝燃烧不熄的篝火将她小小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竟显出一抹形单影只的孤单感来
若换作往些年,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有小伙将已经烂醉的龙誉给扛回莲花家,因为她来台凯都是落住在莲花家,可是今年却没有敢去扛她了,生怕她那个看着都让人不敢靠近的阿哥回来见着了把他们给揍了于是便只剩下了她自己一个还在篝火旁
沉达并未喝多,因为她极少饮酒也不善饮酒,此时正与茶卡远远站着看着龙誉,紧张地搂着茶卡的手臂,她的烛渊不会回来,因为她觉得龙阿姐的漂亮阿哥可怕得很,若他不回来,龙阿姐怎么办,台凯的夜里很凉龙阿姐若是凉着了怎么办,便总是催着茶卡去将龙誉带回莲花家,茶卡总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说不急,再等等
果然,人群散尽之时,烛渊回来了沉达心头一松,拉着茶卡走了于是空旷的村东空地便只剩下龙誉与烛渊还有噼啪燃烧的篝火
烛渊面无表情走到龙誉身边,拿过了她捧在怀里的酒坛,放到了自己身后他不过是到稍安静的地方走了一圈,她倒是变成这副烂醉的涅
“阿哥,你回来了?”龙誉手中的酒坛被夺,不由愤愤地抬头,刚要骂人却见是烛渊,眼里的愤愤换成了无赖的笑,声音因为醉意而拖得老长,竟有些撒娇道:“我还以为阿哥不要我了呢”
此时的龙誉已经醉得找不着北了,自己说了什么也丝毫不知看到烛渊微微蹙起眉不由伸手为他抚平他眉心的褶皱也学着他的涅皱眉,“阿哥为何皱眉呢?难道我说错话了吗?阿哥你瞧,这儿都没人了,只有我自己,阿哥不是不要我了是什么?”
龙誉的手还未碰到烛渊的眉心便被他拂开,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将眉心蹙得更紧了
他突然觉得可笑,他何时要过她,又从何说起不要她
可龙誉却没有因为烛渊的动作而生气,而是不满地撅起了小嘴,有些委屈,再一次抬起手抚向烛渊的眉心,“阿哥,不要打我的手,我只是想帮阿哥平平眉心”
这一次,烛渊没有再拂开她的手,龙誉如愿以偿地扶上了烛渊的眉心,笑得眉眼弯弯活像个讨了好的孩子“阿哥还是笑着好看,紧皱着眉不好看”
此刻龙誉的脸已经因为酒劲而满脸酡红,连带着耳根和脖子都是深深的绯色在摇晃的火焰前,整张脸红彤彤的,还带着微的透明感,像一朵娇艳的花儿,又像一只熟透了的桃儿
她的指尖很暖,一下一下地扶在他的眉心,奇怪却又舒服的感觉,只听得她又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道:“阿哥,你送我的花环蔫了掉了,我套在手臂上了,我有些心疼”
“为什么要心疼?”烛渊注视着龙誉红得通透的脸,盯着她完全迷蒙的眼眸,淡淡问道
“因为是阿哥送给我的东西啊”龙誉有些嫌烛渊笨,她努了努嘴:“这是阿哥送我的第一个东西,或许也是唯一的一个,坏了当然心疼”
他不是发自内心地想要对她好,能得他虚假的温柔或许她就应该已经很高兴了,更别提他给她送东西,还是亲手编的怎么能不心疼?
“身外之物,无用之物而已”烛渊冷冰冰地,拂开了龙誉扶在他眉心上的手
谁知龙誉听了不乐意了,还有些生气,而后将那枯萎的花环抱在怀里,生怕烛渊会抢走扔掉一般,不开心道:“哼!我就是喜欢这些身外的俗物,我就是喜欢不可以吗?”
... [,]
龙誉此时醉酒了的涅就像是梨花那样一丁点儿大的孩子,没头脑不讲理,哪里还像个二十岁的大姑娘,她也知道她醉了酒便像变了个人似的,所以往日里她喝酒都有个度,不会让自己醉了,可今日她高兴得忘了这个度
“来,阿妹,起来”烛渊冷着脸将龙誉从地上拖了起来,而后伸手指了指她身旁不远处的那条通向村子里的小路,“那是回村子的路,看得见吗?若还看得见就回去罢,允许你明日天亮了再随我走”
“嗯?”龙誉被烛渊这用力一扯,使得她醉醺醺的脑子晃悠得厉害,眼里烛渊的影像叠加了好几层,找了半天才找到烛渊的手指往哪儿抬手搓了搓朦胧的眼睛,好不容易才朦朦胧胧地看见了一条黑漆漆的小路,却不知道通向哪儿,忽然扁起了嘴,一幅委屈至极的涅,“阿哥不要我了,阿哥撵我走了……”
“……”烛渊好头疼,不禁抬手按了按自己微跳的眉心,他本就是个受不得吵闹的人,对她已经是极限了!当下便松开了自己捏着她胳膊的手,转身便走,龙誉软趴趴的双腿突然间失去了唯一的支撑,整个人毫无征兆地跌坐在地上
龙誉有些怔愣又有些委屈地看着烛渊没有转身之意的背影,突然不知哪儿来的力气,迅速爬起了身,用力往前一冲,张开双手从烛渊身后出其不意地抱住了他
烛渊怔愣,驻足,刚刚平整的眉心,又皱了起来,却是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推开
“阿哥不许走,!不许走!”龙誉从身后抱着烛渊的腰,小家子气地跺了跺脚,不依不挠好似撒娇的口吻道:“阿哥不许丢下我!阿哥不可以不要我!”
烛渊抬起了垂在身侧的双手,正要扯开龙誉扣在他腰间的双手,奈何已经醉得神智不清的龙誉像是知晓一般,双手在他身前紧握在一起,将他整个人都扣在她的臂弯中,她整个人便紧紧贴着他的背
“松手”烛渊的眼神渐渐变沉,用命令的口吻冷冷道
“不松!”龙誉拒绝得干脆
“松手”烛渊再一次命令道,那带着冷意和怒意的命令不容置喙,奈何此时的龙誉根本听不懂觉不出
“不松!不松!”龙誉将烛渊搂得更紧了,将自己的脸贴在他宽厚的背上,一幅打死也不松手的口吻“就是不松手!我一松手阿哥就会跑掉的!”
“……”烛渊有些哭笑不得,此时此刻,任是他以怎样的方式将她推开而后走开,他自己都有些不舍,就这么任龙誉粘在身后
她身前的柔软紧紧贴着他的背,他几乎能清楚地感受到她那儿传来的微微高些的温度,加之她搂着他还不安分,身体老贴着他的背动来动去,使得她那本就不丰盈的两处柔软隔着几层衣衫摩挲着他的背将他身体里男人的反应给蛰了起来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她的手从他腰上掰开,可他还没走出一步,那粘人的小东西竟又贴了上来
“阿哥,你掰得我的手好疼”此时的龙誉像个无赖,赖着烛渊任是如何也不肯松手
“那阿妹想怎么样!”烛渊终于妥协,“阿妹总不会想就这么搂着我在这儿站一夜吧?”
他真是对她太过纵容了,竟让他自己都向她妥协了,他可从未有向任何人妥协过,她倒是什么都挑战了他的“第一次”,他这是戏弄她把自己也戏进去了,还真是不妙了
看来,今日的游戏,是她赢了
“阿哥,你这里,会不会疼呢?”龙誉醉蒙蒙的,都不知晓烛渊说了什么,只是将她贴在他背上,环在他腰上的左手移向他的心口,轻轻摩挲着,语气有些哀伤,“阿哥其实不是疼我,而是恨我的,对不对?”
龙誉的动作让烛渊的眼神徒然一寒,心因为龙誉这突然的动作而狂跳不止,与此同时,他也能清楚得感受得到,他背上她那骤然加快的心跳
“阿哥,你养眠蛊做什么呢?又为什么要对自己下蛊呢?”龙誉的语气变得愈来愈悲伤,双手将烛渊搂得更紧,紧得似乎是在将自己的温度全部传给他,“阿哥曾经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折磨,对不对?”
烛渊未有说话,只是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慢慢握紧,眼神冰冷而痛苦,似乎在极力压制着心底翻腾的情感
龙誉搂着烛渊的腰,从他身后转到了他的身前,将脸贴到了他狂跳不止的心口上,呢喃道:“那是不是从没有人疼过阿哥呢?”
若是有人疼他爱他,又怎么舍得让他去受那样的苦,她觉得他的生命很悲凉,并不像他的人看起来那么什么都不在乎
“那以后我来疼阿哥,好不好?”龙誉在烛渊的面前慢慢抬起了头,迷蒙的眼里尽是心疼和坚定之意
烛渊垂眸看着龙誉的眼睛,心尖一颤,眼里的情感捉摸不清,只听他冷冷一笑,满是讽刺:“阿妹是我什么人呢?凭何来心疼我?”
龙誉账折,似乎在理解烛渊的这句话,最后将双手移到了烛渊的双颊上,双手捧着他的脸,与此同时踮起脚尖,微闭起眼吻上了烛渊带着凉意的唇!
“这样阿哥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我来疼阿哥!”
078、我此生、非她不娶
( 若我不对自己下蛊,我早已是枯骨一具……
龙誉从梦中惊醒,猛然睁开眼之后便是刺目的亮白光线入眼,一瞬间有些适应不了,不由抬手到眼前遮挡
脑袋里还有些昏昏沉沉这已经是天亮了?是哪儿呢?她昨夜没有回到莲花阿姐家吗?她昨夜似乎喝多了,喝醉了,好像做了什么事,又好像说了很多话可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唯隐隐记得只有这么一句话
若是我不对自己下蛊,我早已是枯骨一具
“阿哥!”龙誉等不及自己的双眼适应这刺眼的光线,抬手按住自己生疼的颞颥,猛地坐起身,四处去张望烛渊的身影
她不知道他是何时对她说的这句话也不知道他为何要对她说这句话那语气含着冰冷的苍凉,似乎是对她说的,又似乎是他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可无论如何,他的这句话,让她的心紧了,也疼了
然而龙誉坐起身才一转头,便瞧见了近在眼前的烛渊,只见他背后挨着树干坐在草地上,右腿屈起,左腿平放在地,左腿的裤子是一道道褶皱,似是被什么重物压了一夜而致龙誉一惊,才发觉到就在她刚刚坐起身之际,有东西从她的肩头滑到了腿上
竟是烛渊的织花外褂!而他裤子上那清晰的褶皱,竟是她头枕了一夜而致!她竟枕着他的腿在这林子里睡了一夜?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该远远地推开她才是?怎么会让她枕着他的腿?
“阿妹可真是有精神,一睁眼便大喊大叫,吵得紧”就在龙誉坐起身的时候烛渊便睁开了眼继而用手揉着自己被龙誉枕得发麻的左腿,抱怨道:“难道阿妹不知道扰人好梦是一件无耻的事情么?”
“还是说,阿妹想我了,想的睡不着了?”烛渊似乎毫不介意龙誉枕着他睡了一夜,一边揉着腿,一边注意着龙誉的表情,继续不咸不淡道:“又或者是说,阿妹在的我?听阿妹刚才叫的那般惊心,倒更像是的我”
小家伙果然是他有兴趣的小家伙,发现自己枕着他睡了一夜的反应不是娇羞也不是慌乱,而是深深的不解
“是的,我是在的阿哥”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就像昨儿在后山一样,突然害怕他会消失了一般
烛渊如常地浅笑说着龙誉,却迟迟未有从地上站起身,这让龙誉终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试探性地问道:“阿哥,我……压得你好疼?”
烛渊抬眸看着龙誉,嘴角的笑意变得玩味,“阿妹的这一句话,怎么让我听着有好几重的意思?”
龙誉的脸皮此时厚不起来了,突地红了起来,想要反驳,却又觉得烛渊忍了她一晚,她没理由冲他大喊大叫,便憋红着脸纠正自己的问话:“阿哥我的意思是,我的头,压得你的腿好疼?”
“阿妹你说呢?”烛渊淡淡的语气总是让龙誉听不出他的话是真是假,当下有些气弱道:“昨夜我喝多了,阿哥应该让别人把我抬回莲花阿姐家的”
“阿妹也知道自己喝多了?”烛渊真是有些无奈,他当时倒真是想让村民把她给扛走,奈何他回到村东的时候,唯一剩下的茶卡和他的小阿妹跑得比什么都快“也不知道是谁昨夜非缠着我不让我走的?”
“我缠着你?”龙誉脸上的红云立刻被惊讶所取代红润的嘴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而后就踩动了危险似的,突然站起身,坚决地摇头:“不可能!”
她承认她平日里是有些无耻,可也还是有限度的除非他把她惹得发毛了,昨夜她明明开心得很,怎么可能会缠着他?缠着他又能干什么呢?所以,不可能!
“不可能?”烛渊忽然觉得自己踩到了小野猫的尾巴,又惹得她急得跳了,真是好玩得紧,他就是喜欢她这副一会儿乖顺一会儿又张牙舞爪的涅,“既然阿妹觉得不可能,那阿妹来说说我们是怎么来到这儿的呢?该不会是我把阿妹拖来的吧?”
“就是你把我拖来的!”龙誉突然找不到为自己开脱的话,她当然知道绝对不可能是他把她带到这儿来的,那就真可能是她喝醉不省事了把他拖到这儿来的,可是她不想承认,丢人没面子!于是只能愤愤地跺脚,不自觉地鼓起腮帮子
这是她理亏时惯有的举动,想改也改不了
“好,那就是我把阿妹拖来这儿的”烛渊终于把自己的腿揉得不麻了,慢慢站起身,往龙誉凑近了一分,暧昧道:“那阿妹说,大半夜的,我把阿妹拖到这种林子里,是要干什么呢?”
“你……你无耻!”龙誉忽然一把推开了凑到自己面前的烛渊,有些生气,有些面红耳赤
“无耻?”烛渊被龙誉这么用力一推,背部撞到了身后的树干上,有些生疼却是扶额浅笑,“可我觉得阿妹比我还要无耻一些,阿妹之所以觉得我无耻,那是因为阿妹完全不记得自己昨夜说过些什么”
阿哥,以后我来疼你好不好?
烛渊忽然又想起昨夜龙誉将脸埋在他心口所说的这一句话他明明知道她是醉酒后的无忌之言当真不得,更信不得可是他却有一瞬间将这句话当真了,以至于他这一夜,脑子里总是时不时地浮起这一句话
也是因为这一句话,使得他没有抗拒地让她枕着他的腿睡了一夜
昨夜她跌跌撞撞地拉着他的手在林子里乱蹿,最后她走不动了才拉着他一齐在大树下坐下而后二话不说便将头搁到了他的腿上,一边还紧紧地拉着他的手,一边笑嘻嘻地摆晃着自己的脑袋,说着阿哥的腿枕着真舒服,便睡了过去
其实她睡得并不安稳,生怕他会突然扔下她似的,紧握着他的手不放睡着了不忘絮絮叨叨道:阿哥要记住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不能忘了的,你身上还有我的印记呢!
还说,说好了的,以后我来疼阿哥,以后要是有人欺负阿哥我就揍他!
还有,以后我会对阿哥好的,会疼阿哥的,所以阿哥不要再皱眉,不用再觉得哀伤了……
她迷迷糊糊中说了很多很多话,全部都是与他有关的她握了他的手一夜,她掌心的温热使得二人掌心都泌出薄薄的细汗,那是他冰凉的掌心因为温热而泌出的薄汗,从没有过的感觉
夜里凉,使得她将身子蜷在了一起,将脸转向内侧,拼命地往他身体里挤,他是个男人,经由她这么捣弄,身体又自己有了感应,眼见她的脸在往里凑,就要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不得不抬手将她的头移开一些
手指碰到她柔软圆润的脸颊,使得他一时间竟不想收回手而是用五指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脸颊,感受她的温度
因为他五指的触弄或许她觉得痒,皱起眉,抬手挥开了他的手继而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讨嫌地努了努嘴,继续睡
怕她凉着,他终是脱下了身上的外褂,盖到了她的身上,也倚着树干 ... [,]
(休憩一番即将天明之时,他才抽出了自己被她紧握的手,本想将她叫醒,终是没有开口
此时此刻,瞧着她对昨夜之事竟没有丝毫的印象,让他有些失意,又有些恼怒
“我昨夜,说了什么?”龙誉开始变得警惕,她知道自己一旦喝高了就会口无遮拦,她该不是说了挑战这个白面小男人极限的话吧?那他会干什么?揍她?还是变着法子折磨她?或者折磨阿娘?
烛渊的眼里慢慢升起一股冷意,忽地抓住了龙誉的手腕,将她拖到了自己面前而后迅速地转身,让他与他的位置交换,使得她的背部紧挨着身后的树干
“阿妹,可从来没有人敢耍我,阿妹倒是胆大得很”烛渊冷冷一笑,似乎连呼出的气都是冷的他明明知她是醉后之言,不可放心上,便不可信可他此时却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由得捏紧了龙誉的手腕,将她捏得生生的疼
龙誉感觉得到烛渊的怒意,更因为他的冰冷的眼神和诡异的笑,心下以为自己真是说了什么天大的不该说的话,正思量着自己要怎么应对,只听烛渊又冷冷道:“阿妹全都记不起来了么?要不要我来帮助阿妹想起?”
烛渊说完,还不待龙誉反应,便微微侧头凑近她,吻上了她的唇!
龙誉震惊,身体有些僵直没有如之前那样反应强烈地将他推开,就这么怔愣地让他的唇覆在自己的唇上还有他带着浅浅温度的舌头轻舔着她的唇,竟是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
她知道他在生气,然而他的唇舌却是温柔的,没有冰冷,也没有凌厉真真就像是要在帮她回忆什么似的只是此刻她的脑子因为他的吻而变得混沌,根本什么也想不起来
而她竟不再像之前那样厌恶他与她唇碰到一起的感觉,明明之前她都觉得那么恶心的
“怎么样,阿妹有没有想起什么来?”龙誉没有反应,烛渊便慢慢离开了她的唇眼里已无一丝寒意却也没有丝毫的温柔之态,见龙誉一副混沌的涅便又在她的唇上轻轻覆了一下,浅浅一笑道:“不要紧,阿妹的日子还长着呢,会想起来的”
龙誉看着烛渊的眼眸总觉得自己忘了的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话
圣山,灵蛇殿
沙耶娜跪坐在大殿中央的水池旁,面色沉静地看着正在池水中畅游的青蛇和白蛇左手里捏着一根细长的银针银针的尖端前,是她的右手食指只见她面无表情地用银针扎破了自己的食指,血珠在她指尖越聚越大直到如豆一般大,她才将手指往池子里倾斜,血珠脱离她的指尖往池水里滴落
青蛇与白蛇似乎闻到了血的味道,迅速向沙耶娜所在的方向争相游来在那血珠子就要没入池水的一瞬间,青蛇尾部一甩,甩打在白蛇身上而后一跃而起,张开口,准确无误地将那血滴吞入腹中,正满足地舔着信子的时候,沙耶娜一把掐住了她的咽喉,将她从水里提了起来,白蛇则慢悠悠地从水中游出来,缠到了沙耶娜的腰上
“贫嘴!”沙耶娜轻轻掐着青蛇的咽喉,还捏住了她的嘴青蛇甩着尾巴,以示抗议沙耶娜这才将她松开,放到了自己的肩上青蛇立刻讨好似的缠在了她的肩上
沙耶娜用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白蛇的脑袋,嘴角含笑,眼神却是哀伤,“红叶红菱,你们说,为何你们总是能一直在一起呢?”
白蛇吐着信子,身体在沙耶娜腰上慢慢挪动着,似乎在安抚她的悲伤,青蛇从她的肩头爬下,与白蛇相缠到了一起
“红菱,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沙耶娜笑得苦涩“可是,我是一个连出生都被算计好的人,没有人疼,亦没有人爱,这天下间,或许只有你们会安慰我了”
“你们说,他既然不爱我阿娘,又为何要折磨她,生下我?难道工具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吗?”
“我不恨他,因为他毕竟给了我生命,可是我却不知道我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可我却没有勇气了结我这没有任何意义的生命”
“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成为工具的我不应该有爱,可是我却陷进了一双如冰谭一般的眸子里,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便知道我这一生,再也无法自拔”
“可是他的眼里,似乎至始至终,都不会有我,我却不悔,因为我爱他,心甘情愿即便他眼中不会有我”
“可是……”沙耶娜独自对着青蛇与白蛇低声呢喃,“可是,我从没想到会有一个她出现,我以为,他的眼里是容不进任何人的,可我却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她的倒影,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可笑”
“心好疼啊……像有千万只虫蚁在啃咬一般,让我控制不住自己……”
“所以,我出手了,即便她还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即便我也不想让自己的双手沾染太多的鲜血”沙耶娜愈说声音愈低,低到几不可闻地自言自语,“我明明是在苗疆生长而我却要双手沾满同胞的血,何其可笑”
“那个小阿妹真是好单纯好单纯啊……单纯到我都不忍下手,即便她是哪个人要找的要护的人,当是我要恨该恨的人,可是我却是打心眼里喜欢她,喜爱她的天真和单纯……”
“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她从他…从他的眼底消失……”
“即便他的眼里没有我,我也不想他的眼里容下任何人,这样至少我还能幻想他是我一个人的……”
“呵……你们说,我是不是疯了?”
“我是一个为权与势而生的工具,一旦有爱,注定要粉身碎骨,而我却义无反顾,我宁愿我是疯了……”
青蛇与白蛇吐着信子挠着沙耶娜的双颊,她轻抚着他们的背,不再言语,灵蛇殿陷入了长久的沉寂,满满哀伤
中原,扬州,藏浇庄
碧池红鲤,荷花娉婷,琉璃宝亭,白衣翩翩
一名白衣男子坐在碧湖正中的湖心亭中,手中一把长剑,巾通体烙刻菱纹,剑柄雕莲纹,巾在阳光下泛着铮银光此刻男子正用帕子轻轻擦拭着自己的心爱之剑,神情淡然
湖面上风吹动他白色的衣袂翻飞,发丝轻扬,俊美的公子,如风一般柔和,如玉一般温润
一只小舟,正在划向白衣男子所在的湖心亭
“少主少主,不好了!”小舟堪堪停靠在湖心亭旁,小舟上的墨衣男子便急急跳上亭子一副风风火火的涅,与白衣男子沉静的涅形成了鲜明对比
“墨衣,何事值得你这般大呼小叫?”白衣男子并未因为墨衣的突然到来而觉任何不妥,依旧只是低头擦拭着他的椒也未曾抬起过
“大事!当然是大事才值得属下对少主这么失态!”墨衣深知自家少主脾性自然知道自家少主不会动怒,当下便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之后才继续道:“不过对少主来说,应该是好事!”
“究竟是个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吊我胃口”白衣男子浅笑摇头,不甚在意 ... [,]
“罢了,属下哪敢吊少主胃口,不敢不敢”墨衣男子贼兮兮一笑:“只是属下刚刚得到白阁的消息,道是少主您那未过门的妻子林家大小姐逃婚了!”
白衣男子听到墨衣的话,手上的动作顿时退下来,这才抬头看向墨衣
“你家少主的未婚妻逃婚了,你就这么高兴吗?”白衣男子凉凉淡淡地斜了墨衣一眼:“原来你是一直指着我丢人呢?”
白衣男子嘴上虽是这么说,心下却是狠狠的震惊了,逃婚?这本该是一件令人气愤的事情,然墨衣有一句话倒算说对了,对他来说,是好事
“少主,话可不能这么说,属下可是知道你的,才敢这么说的,若是换了别人,属下还懒得说”墨衣笑嘻嘻地说完,很快便变得一脸凝重,“不过属下不明白林家大小姐为何要逃婚,少主您可是中原第一公子,那林家大小姐到底是瞎了哪只眼?”
“心有所属,或是无意嫁我罢了,怎可说人家好好的姑娘家瞎了眼”
白衣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或者说,我根本就入不了林小姐的眼,什么中原第一公子,不过虚名而已,倒是林大小姐这敢逃婚的勇气,着实令我佩服”
“少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风凉话”墨衣重重叹了口气,“如今这事属下是第一时间从白阁知道的,过不了多久,庄主那儿也会知晓了,少主不是该想想应对之策么?”
白衣男子的眼神忽然变得飘渺,望向远处,淡淡道:“应对之策?不必要,你觉得林家大小姐真的能逃得掉吗?若她能逃掉,我倒真消她能逃得远远的,任谁也找不到”
因为,他心中早已有人,即便娶了她,也给不起她情爱,况且,这场婚姻本就建立在交易之上,谁也逃不掉,纵是死也不能
而他心中的那个人,不知可否还记得他,不知是否会想他,他曾是那么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要娶她为妻,即便全天下人都反对,即便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
然而,现在呢?他变得自己不像自己,甚至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那这样,他对她的爱还算什么?
连一个女子都敢于做出逃婚的事,他这么,算什么?
“少主……”墨衣看到白衣男子逃眺出神的涅,知道他定又是在想某个人了那个人他未曾见过,也不知道是谁,但是他知道,那是少主最在乎的人
然,他刚想要出声安慰,白衣男子却收回了目光,眼神变得坚定,嘴角又扬起了迷人的浅笑
“墨衣,林家大小姐,我不会娶”
墨衣震惊,有些懵了,有些无措道:“少主,你这是要和庄主斗吗?”
“是”白衣男子回答的毫不犹豫,“我这一生,只会娶我爱的女人”
他似乎,又看到了他可爱的阿妹在对他笑,黑亮的大眼睛变成月牙儿,很是可爱,迷乱了他的心
“少主,她是谁?”墨衣从白衣男子的神色中觉到了不安:“能否告诉属下?”
“一个苗族姑娘,”白衣男子坦白,这是他第一次向他人坦白自己的心
是的,他非她不娶,即便与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墨衣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忽然之间他觉得他犯了天大的错,他不该把林家大小姐逃婚的事告诉少主,而他只知道少主心中有人,林家大小姐逃婚,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即便不可改变,娶进门当侧室也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他没有想到少主哀伤的竟是苗人!
要知道,苗疆五毒教是中原的敌人,而且庄主最厌恶的便是苗人!“少主这是,要与庄主为敌吗?”
“少主,你疯了吗?”墨衣顾不得身份,双手紧紧掐住了白衣男子的手臂
“我没疯”白衣男子轻轻拂开了墨衣的手,眼里的笑容有不顾一切的味道:“我此生,非她不娶”
苗疆,圣山西面山脚,一间小小的木屋,茅草搭顶
“你就住这儿?”曳苍看着面前那间又小又破的木屋,有些不可置道
“嗯”林婵婵点了点头,面色有些苍白,从小戳儿背上慢慢地下地,拄着手中如小孩半个胳膊粗的树枝艰难地走到了门前,一边艰难地走一边冲曳苍道:“好人,谢谢你送我回来了,好人也进屋歇歇吧”
那日自林婵婵说过那令人不可思议的话后,曳苍没再与她说过一句话,爬上地面之后便找来一枝结实的树枝扔给她,而后将她扔上小戳儿的背,也不管她脚上和腿上的伤,只一路走走停,任她停下自己摘草药敷在自己的伤口上,他只在旁跟着,仍旧一言不发
林婵婵也没有再说一句话,一路上只咬牙忍痛处理自己的伤口,曳苍递给她食物她就吃,末了就说一声“谢谢”不多言一语
一路上曳苍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不哭不笑也不说话,和他前一次见过她的涅和在地缝里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花了整整五天的时间,他们才从圣山的南边山脚走到了北边山脚,在看到那间小木屋时,曳苍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他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
这么破的屋子,几场风吹雨打就会垮掉,她是怎么住的?在听到林婵婵的一声“谢谢”时,竟让曳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毕竟他这几日根本就没管过她跟着她一起回来纯属只是为了瞧瞧她住在何处,万一她真个图谋不轨的中原人,他还尚算有处可寻
正在曳苍觉得心里有些别扭之时,他瞧见了林婵婵背上一道长长的伤,当是那日他背着她一不小心往下滑划到土壁中夹着的尖利石头而致只是,一路上他未曾关注过她所以未曾注意,如今她走到他面前去推门,他才看的清楚
只见那破损的衣服之下,伤口正在流脓,当是她几天给伤口上药而看不见且双手够不到的缘故加之一路上小戳儿背上颠簸致使伤口化脓了
“等等”就在林婵婵推开门的一瞬间,曳苍叫住了她,而后大步走到她身边
林婵婵不解,抬头望着他
曳苍此时才发现才短短五天,她整个人似乎消瘦了一圈,眼下有青黑,面色苍白,双唇也泛着浅浅的白,唯独一双眼睛乌黑莹亮,如之前一般
“你背上忧伤,为何不说?”曳苍眼神凌厉地盯着林婵婵,口吻真像是在责问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婵婵立刻往后倒退一步,堤防似的立刻将双手放到了身后,想要以此遮挡住自己背上袒露在外的伤口
林婵婵的反应让曳苍极为不悦,眼神愈加凌厉,冷声道:“怎么?中原小娃娃,此刻倒怕我吃了你不成?”
林婵婵没有反驳,眼里也没有惊慌之意只是定定地望着曳苍,突然间眼眶里溢满了泪水
“和你说,你会管我吗?”曳苍不问还好,这一开门林婵婵只觉万分委屈,大滴大滴的眼泪开始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一发不可收拾,似乎将她这几天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你就没想过要管我,和你 ... [,]
(说,有用吗?”
林婵婵即使是哭,也哭得很矜持,只是紧紧抿着唇任泪水往下掉,当下让曳苍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他这辈子,最受不得女人哭了,简直比捅他一百刀还可怕
“你既然讨厌我,为什么还要送我回来?”林婵婵低低抽泣着,因着自小所受的教习,使得她即便再伤心,也只是落泪而不哭出声配着她漂亮的眼睛,倒是有一种梨花带雨的别样味道
只是曳苍此刻没心思欣赏这些,而是觉得头皮发麻,挠了挠头,烦躁道:“哭哭哭!就知道哭!我又没宰你全家,哭什么哭?第一次见你时的野劲哪儿去了?真是每次见你,你都哭,烦不烦?”
曳苍这么一说,林婵婵眼泪掉得更厉害了,抬手用手背抹了抹眼角,还是没能止住眼泪,她真心觉得委屈她已经那么厚颜无耻地说出让第二次见面的男人娶她,他不给回答就算了,送她回来却一路上都对她不闻不问,本想忍住不哭的,可是还是没能忍住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可是他的话都好伤人,让她想忍都忍不了以前在家的时候人人都将她当宝贝一般哄着,如今却是连哭都还有人火上浇油
“你不想娶我就算了,那你大可以不理我,何必这么伤人”林婵婵越哭越委屈,越哭越伤心
曳苍终于受不了了,几乎将自己的头发都挠乱了,最后妥协道:“行了行了行了,别哭了,我管你还不成吗?”
真是麻烦的女人!他这真是给自己没事找事!
林婵婵闻言立刻止住了眼泪,抬起头眨巴着还满是泪水的眼睛看着曳苍
“那好人要不要娶我?”林婵婵眼里有光
“……”
079、一个梦,做一次就够了
( 龙誉觉得烛渊在生气,可是生什么气呢?就生她忘记了自己昨晚所说的话的气?不可能吧,她还没有那么大魅力值得他生这种气吧,那他究竟生什么气?
龙誉想着想着,抬起手轻抚着自己的唇,回想着方才那个感觉莫明的吻,竟有一种让她回味无穷还想继续的冲动
而后龙誉在自己嘴上轻轻打了几下,呸呸呸!什么回味无穷还想要继续,她怎么可以真的这么无耻?
龙誉低头将自己身上所有累赘的银饰取下,在弯腰将长至脚踝的百褶裙提起,将裙摆扭在一起,而后在大腿旁打了一个大大的结,让自己行走方便些
她只能这么处理了自己身上的这一身着装,没办法,谁让这个白面小男人不让她回村里去换回她寻常的衣裳还说什么道别的话也免了,没有人会回的她突然消失不见的,因为自然有人会向村长说明
她问他那“自然有人”的人是谁,奈何他理也没理她,甚至连瞧也未瞧她一眼,迈开脚步寻着下山的方向去了,她无奈,也会观脸色,知道现下还是别惹他为妙便也没有坚持要回村子去,反正她往些年离开的时候也从没留下过话莲花阿姐当不会的的
于是龙誉快速地将自己收整利索,脱下小外褂将那些银饰裹好搭在肩上之后,便匆匆地跟在即将从她视线里消失的烛渊的背影去了她的确是要到圣山去了,她没有忘记过去她想要报的仇还有,她的目标是权力,是五毒圣教的教主之位,她一定要,变得强大
龙誉快跑着跟上烛渊慢慢接近了发现还是盛装时的打扮好吧,他实在是没什么可脱的,可是龙誉发现烛渊总是走几步便弯一下腰,似乎在脚边的草丛里扯着什么?这不禁又勾起她的好奇心,几度认真地思量之后,还是决定到他面前,看看他在弄些什么,他这个冷得像冰又喜欢装镊样的白面小男人还对什么有兴趣的!
可当龙誉天不怕地不怕厚着脸皮走到烛渊身边时,她震惊了!
烛渊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还未编好的花环!不像她昨日戴的那个叶多花少,这一个则是满满的都是花儿,紫色的粉色的白色的,交相辉映,煞是漂亮
龙誉看着看着,怎么看就与自己联系在了一起,可又觉得和她没关系
“阿妹不必有任何疑问”烛渊再一次弯下腰,扯起一根绿草,将绕好的花枝两端绑在一起,面上没有笑意,声音也是淡淡的,龙誉抿唇不说话
她才没有疑问,她只不过觉得他一个大男人编个红红紫紫的花环算个什么事,那是女人才干的事哼!从他的脸色和眼神就知道这花环和她没有关系,她才不稀罕呢!不就是一个花环吗?她也会编!
可想是这么想,她却越想越觉得不是滋味心里还有些难受,是不是他平日里对她太温柔太好了,以致于现在恢复了他原本的涅,她就不习惯了,虽然知道他对她的温柔是装的是假的可是她却习惯了,习惯了他虚假的温柔,他这一句话等同于在说这花环和她没关系,没关系就没关系!哼!
突然觉得自己真是犯贱,她为什么要在乎这个!
“哼!”龙誉将头别向一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豪爽地从烛渊身边大步走向前,烛渊头也未抬
龙誉大步走出了一大段距离之后,突然猛地端下了身,将面前的野花全都粗鲁地拔起,不就是个花环吗,她要编十个!
可是她为什么要觉得不开心?为什么?
就在龙誉蹂躏面前野花时,一个小小的重量压到了她头上,继而是烛渊一声不吭地从她身边走过
龙誉证愣地抬头看着烛渊的背影,抬手摸向了自己的头顶,继而眸中盈笑,又猛地站起身,跶跶地一边跑着追上烛渊,一边摸索着头上的小银簪卡稳花环,跑到烛渊身侧与他并排走着
烛渊仍旧是面无表情龙誉却是笑靥如花,走着走着,龙誉微晃着脑袋哼起了歌儿,歌声渐渐柔和了烛渊脸上冰冷的棱线
突然,龙誉的歌声戛然而止,停下了脚步,与此同时猛然拉住了烛渊的手腕
“阿妹终于发现了么?”烛渊没有任何惊讶与不解,而终于是露出了如常的微微一笑,“我以为阿妹会这么一直唱着走到圣山去,那么阿妹离教主之位只会越来越远”
就在烛渊话音刚刚落下之时,他们面前不远处及人高的草丛里渐渐有人影显露出来,龙誉没有理会,烛渊讽刺的话而是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腕
“阿妹是要用蛊呢?用毒呢?还是用剑呢?”十名苗族姑娘终于完全出现在他们眼前,烛渊依旧在浅笑,平淡地看着面前那面无表情的十名姑娘,迅速散开呈圆形将他们包围其中,“对方可是苗疆的小姑娘呢,我瞧着似乎不管阿妹用什么都不合适”
龙誉眼神慢慢变冷,盯着面前的姑娘,双手紧紧拢起,这些姑娘,让她想起了他与他在无心岭前那个被他剖了心的少女,还有,小小的阿木朵
“我大慈又大爱的阿妹,你想要怎么做呢?”烛渊凑近龙誉的耳畔,玩味似的轻轻吐气,“想必我不说,阿妹也知道她们是什么了吧?除了那个办法,阿妹可无从选择”
龙誉将双拳拢得更紧,以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尸人!她当然知道他们是尸人!
“呵呵,我的好阿妹,你要怎么选择呢?”烛渊轻声戏语,仿佛此时与他无关,仿佛他此刻也没有面临危险一般,端着一幅作壁上观的态度,指尖把玩着龙誉长长的发辫,“阿妹可是要快点解决才好,因为我还发现我们离开的村子,也出现了这样的‘人’,只可惜阿妹始终没有察觉”
龙誉徒然一惊,双目圆睁,紧盯着烛渊
四面的姑娘在靠近,烛渊依旧在把玩着龙誉斜倚在肩头的长辫
烛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我还想不告诉阿妹的,谁让阿妹自个儿没有察觉呢?不过现在我后悔了,所以,就告诉阿妹了”
烛渊看着龙誉一副痛苦而挣扎的表情,似乎很是高兴,继续道:“因为呢,我喜欢阿妹心狠手辣的一面,比阿妹天真无邪的一面让我觉得赏心悦目很多了”
台凯那个满是平和和欢乐的村子,进了尸人?怎么……可能?
“阿妹似乎不相信呢?呵呵…”烛渊笑的清淡,似乎任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也不知那个村子会怎么样,村子挺好,若是被毁了,我也觉得有些可惜,阿妹你想,那些村民连野猪都束手无策,面对这些怪物,会是怎么样的场面?”
“不要说了!”龙誉痛苦地狠狠推了烛渊一把,而后甩手一指周围手中已经举起武器的尸人姑娘,吼到,“她们!还有村民!都是一条条人命,都是人命!”
他怎么可以说的这么满不在乎?怎么可以那么轻贱每一条人命?
烛渊被龙誉推得往旁退开两步,笑意更甚,“我还可以提醒阿妹,似乎阿妹所经过 ... [,]
(的地方,所接触过的人,都没有什么好结果,阿木朵是这样,树顶村落也是这样”
烛渊明明在笑,嘴角的笑容却冷得好似无情无感的修罗,只见他还特意顿了顿,才又道:“如今,这个名叫台凯的村子,也是这样”
“啊——!”龙誉猛然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嘶喊一声,以此来阻挡烛渊无情的话,而后只见她双臂向两侧展开,掌心向外,与手臂呈九十度直角,迅速地转动着手腕
烛渊满意地勾起嘴角,这一次,他并没有出手相助的打算,他只想做一个观戏人,可正当他嘴角勾起一个最满意的弧度时,龙誉突然收回了自己的双手!
此时此刻,对方已是举戈相向,劈面而来,四面危险!
烛渊瞳眸陡然一缩!
圣山某一处半山腰的吊脚楼
朵西站在二楼的廊上,眺望着远方,心事重重
她知道她们逃不出大祭司的掌心,可是她没有想到布诺会那么快找到她,以至于她不知道她的阿誉怎么样了,那个一辈子都让她放不下心的孩子,好在过了些日子,布诺有将阿誉安然无恙的消息告诉她,且知道了大祭司没有为难阿誉,这才让她稍稍放了心
她不在乎自己的命,可她却想守着阿誉那个对世事不甚了解的孩子,阿誉太像佑纳了,她害怕阿誉有一天也会做出像佑纳同样的事情来
她多想阿誉这一生只当一个平平凡凡的姑娘,嫁人,生子,与她所爱的人平安幸福地过一生,再也不要卷入到圣教中的事情来,可是世事难料,太多太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一如当初她自己与他一般……
当初的他,总是沉着一张脸,却每次与她说话都会红着脸说不出完整的话来,犹记得她还不知道他对她的情意,总喜欢逗他,可是后来呢?使女是一辈子不可婚嫁的,即便她知道了他对她的情意,又能怎么样呢?她不怕害了自己,却怕害了他,以至于……
朵西忆及当年,苦涩地笑了笑,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她为何还要忆起,她以为她可以放下的,将这一段感情与她的过往一起埋葬,不再挖出来,可是她没有想到,时隔二十年,他们还会再见面,真的是……世事难料……
她以为她已经放下了的,可是当她时隔二十年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刻骨铭心,当年的每一件事,仿佛都还在昨日,历历在目,只是,她老了,他的眼角也有了浅浅的皱纹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一见到她就会脸红,说话就会结巴的十七岁小伙子了,他更多的是沉冷与岁月的沧桑,见到她时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没有,或许还那么清楚地记得当年的只有她这个自以为忘记了的人而已,而当她看到他穿着被水打湿的裤子捧着鱼汤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才知道,记得当年的不止她而已
可是,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会哭会闹的十六岁小姑娘了,他们都变了,即便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也再回不到从前,二十年,足以改变很多很多事情,包括人心
有时候,一个梦,做一次就够了,如今的她,不为他,如今的他,也不再为她
从前,都是过往的梦了……
想着想着,朵西还是望着远山禁不住落泪了
“朵西姑娘”廊边,布诺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手里捧着一碗鱼汤,还蒸腾着热气
朵西一昂头,让眼眶中的泪水倒回去,而后才冲布诺微微一笑
夕阳斜照,将二人的身影拉得老长
有些画面,依旧可以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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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好阿哥,求求你,帮帮我
( 面对四面而来的尸人,龙誉还是下不了手,至少她不能将苗疆引以为傲的蛊毒用在她们身上,她们都是苗族姑娘,她若是用蛊用毒,与自相残杀有何异?这一刻她竟然消她是那可恨的中原人,至少面对这些姑娘时不会如此痛苦与挣扎
烛渊垂在身侧的手也始终也没有抬起,只是眼神冷冷地脚尖轻轻点地,便跃到了头顶高高的树枝上,俯视着地上的情况
她们的目标是她而不是她,自然没有他出手的理由,况且他既已决定无论发生任何情况他都不会出手相助,除非她命悬一线,只不过,这种情况不可能
那么,他就安安静静地看戏为好,看看她的好阿妹如何对她大爱的苗人下手,剖心,焚尸
这次出现的尸人,可是与上一次遇到的大大不同,是已经炼化成功的成品,杀伤力,或许不及四鬼的半层,然而她们的人数是四鬼的两倍多,他的好阿妹,要怎么解决呢?
烛渊站在树枝上,轻捏着下巴,含笑观望,眉眼间尽是期待
而在烛渊抽身退出危险之时,龙誉紧紧闭上了双眼,而后蓦然睁开,肃杀凛然,杀气凝聚,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侧身掠到一名姑娘身旁,以掌为刀猛劈到对方肚腹上,趁对方受创之时迅速夺过她手上的长刀,开始抵挡她们轮番的劈砍
只见这些姑娘的一招一式都尚未成熟,当是被炼化成尸人之后才开始驯化的,若这些姑娘是中原人,对付她们之于龙誉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然而她们皆是苗人,此时让龙誉来对付她们,无异于对付四鬼那般艰难
她不忍伤她们,即便她心里已经清楚地明白若她不对她们下手她便永远走不出这片林子,可是真当她执刀相向的时候,她的刀锋始终没有勇气砍到她们的要害,只一味躲闪,以致于半个时辰过去,对方十人仍旧一个未倒,攻击却越来越猛烈,相反,龙誉因既要躲闪又不忍伤她们分毫而使得额头开始沁出密密的汗珠,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她执刀,是为了让自己此一刻将自己当做中原人,可她终究欺骗不了自己的心,她从不悲天悯人,可是这一刻这样的想法却毫无征兆地跃进了她的脑子
烛渊依旧采取作壁上观的态度,许是瞧得困了乏了,撩起衣摆在树干上坐了下来,曲起左膝,手肘抵在膝盖上,手背撑着额,歪头垂眸无精打采地看着脚下这没有任何进展的相杀,一股寒意渐渐从他眼底浮起
突然,龙誉用力一踮脚,也跃到了烛渊所在的树枝上,而后毫无征兆地扔掉了手中的长刀,一把扑到了烛渊身上,将他紧紧搂住
龙誉突如其来的动作总是让烛渊瞬间难以反应过来,因着她这重重的一扑,烛渊的身子在只如手臂粗的树枝上狠狠一歪,便直直地往树下栽去!
树下,已成为尸人的姑娘们举刀准备随时劈来,龙誉只管紧紧搂着烛渊不放,烛渊眼神一冷,一时间没有将她甩开,而是抬起左手迅速往旁侧的另一株树上一甩,在就要扎到树下的刀尖上时连带着龙誉往旁侧一掠,凌空踮了踮脚,最后才稳稳地落到了离尸人三尺以外的地上
“阿妹这是自己下不了手,要拖我帮你么?”烛渊低头冷眼看着如水蛭一般黏在自己身前的龙誉,声音冷得不能再冷,好个小家伙,可真是敢玩他,他真是对她温柔得过火了,以至于他现在在她眼里似乎根本就不算个事
“好阿哥,求求你,帮帮我”龙誉没有抬头看烛渊,抑或说她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将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语气是烛渊在她嘴里从未听到过的乞怜,像只突然被遗弃的小猫,有些可怜,有些不敢面对这世间残忍的一切,“阿哥,算我没有骨气,算我求你,好不好?”
龙誉低沉的语气有种挫败感,原谅她,她对苗人下不了手,即便她们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可若不对付她们,台凯可能就会有大危险了,所以她不得不选择这样做
所以她选择求他出手,选择自己不去看他抹杀她们的画面,她知道,只要他轻轻一抬手,她们便会身首异处,他说过的,于他来说,任何人都一样,他不会对任何人手软,那么她相信他能让她回到台凯去的,只要他肯出手帮她
烛渊眼眸微微一眯,感受着龙誉隔着衣衫轻吐在他胸前的温热鼻息与她张张合合的小嘴触碰到他胸前的感觉,忽然轻轻勾起了嘴角
“阿妹,你以为求我就有用么?”烛渊抬眸看了一眼不知疲惫又向他们这儿冲来的尸人姑娘,话语里尽是玩笑的味道,“求我也是要看我心情的,况且,阿妹拿什么来求我呢?”
烛渊说完,感受得到龙誉搂在他腰上的双手猛地一颤,伏在他胸前的鼻息变得愈加急促滚烫,颤抖着双唇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她这辈子从没求过人,她当然知道求人必须要付出代价,他说得对,她拿什么来求他呢?他又凭什么答应她的请求呢?即便她已经算是低声下气地求他了
忽然,龙誉苦涩一笑,慢慢松开搂着烛渊腰际的双臂之时双膝也慢慢弯下,在她心里,一个人一辈子最不可丢的便是尊严了,她把她的尊严跪在他面前求他,他总该答应她了吧?
只见烛渊眸中的笑意骤然间尽数化作冷寒,在龙誉屈下双膝之际抬起右手扣住了她的腰,将她按到他怀里,用命令的口吻冷冷道:“我要的条件不是你对我下跪,不想看,就抱紧我”
话虽冷,语虽寒,然而听在龙誉耳里却无比温柔,双臂重新紧紧搂住了烛渊的腰,再一次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埋得深深的,恨不得将双耳也一起埋进去
龙誉感受着烛渊的心跳,第一次觉得这个胸膛是那么宽厚,那么温暖,那么温柔,似乎可以替她抵挡她不敢面对的一切……
她虽看不见烛渊此时的表情,但她知道他此刻的表情定是冷得如刃,她虽看不到周遭的情形,可她却能清楚地听到长刀与重物砰然落地的声音接二连三响起,她知道,那是失去了心脏的姑娘们不断倒下了,让她在烛渊怀里也不禁用力闭紧了双眼
如此的她,好不成器……
不过片刻,不见烛渊的身体有任何移动的迹象,周遭却已经安静了下来,唯见那一个个躺在地上脱离了躯体的心脏仍在有规律的跳动
“阿妹,事情解决了,还不肯松开我么?”烛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一地黑色的血和心房处洞穿的尸人,慢慢垂下了左手,“剩下的事,莫不成阿妹还要我替你做?”
心,他替她剖了,这些肮脏的尸,还想要他来替她来焚?
一看到眼前那肮脏的东西,烛渊的眼神更冷了,因为他发现龙誉根本没有松开他的迹象,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使得他微微蹙起了眉,却又很快松开,伴随着眼中的寒意一起消失
“阿妹手劲可真是够,是要把我这把老腰给搂断才甘心么?”烛渊浅浅一笑,将双手绕到了自己背后,解下了拢起发梢的束发带,而后掰开了龙誉搂在他腰 ... [,]
(上的双手,将她从自己怀里轻轻推开,抬手将手中的束发带覆在了她的双眼上,语气温柔,“有一句话,似乎叫好人做到底,阿妹说,可对?”
龙誉有些愣愣地让烛渊将她的双眼蒙上,心头猛地一颤,而后慢慢融化,因为烛渊接下来的一句话
“阿妹既然不忍看,那我便帮阿妹处理好,再带阿妹回台凯,可好?”烛渊语气温柔似水,只是视线被遮挡了的龙誉没有瞧见他眼角的寒意,“不过阿妹可得想着怎么报答我才好”
话虽这么说,可是当烛渊再抬眸看向一地的污秽时,仍旧很是嫌恶
“阿哥……”就在烛渊从龙誉身边走过之时,龙誉准确无误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扭过头,将蒙了双眼的脸面对着他,扬起了嘴角,“谢谢你”
烛渊凝视了龙誉嘴角的笑容片刻,而后拂开了她的手,未说一句话,走开了,轻抬起手按到了心口
这两日,真是感应得愈来愈强烈了,小家伙爱上他,是迟早的事情了
真是,好极了
中原,益州,林府深处
这是一个满是青绿色的小院,院子正中央是一排三开间木屋,纤细的藤蔓爬满了四面院墙,午后北边最里处的墙角有一个瓜棚子,此刻瓜棚上坠挂着一个个可爱的青瓜,瓜棚下一只黑色的大狗正在打着盹儿,瓜棚旁是一块小小的菜地,菜地里栽着青葱的青菜,此刻菜叶上还有圆润的水珠,泥土还是湿润的,当是有人刚刚浇灌过
木屋前及屋子两侧则是栽着各种花草,此刻屋前的白色小花儿正迎风摇曳,花香四溢
一个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用木瓢从身旁的木桶里舀起一瓢水,轻轻地浇在花儿脚下的泥土上,眼神及动作温柔得就像是在对待自己心爱的人一般
只见男子剑眉斜Сhā入鬓,棱角分明,鼻如刀削,眼角的皱纹虽宣示了他的年岁,却也看得出他年轻时的俊气,定迷了不知多少少女的芳心
只是,男子却是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虽是盛夏,他的腿上却盖着薄毯
“佑纳,这是你最喜欢的山芙蓉,你瞧,她开得多好,就像你的笑容一般美好”男子指尖轻抚着面前的白色花儿,眉眼温柔,忽而却重重地咳嗽起来,咳得好似将肺都要咳出来一般,许久许久,才慢慢缓过气来,苦涩一笑,“近些年,我咳得是愈发严重了,原本还有蝉丫头时常来陪我,现在却是连蝉丫头都不见了影儿……”
“或许,这就是我应得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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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她的手,再也不干净了(一更)
( 独空习惯了每日清晨醒来便用蓍草卜上一卦,他五年未回台凯,一夜无眠,手中的蓍草掐断了一根又一根,天完全大亮之时,他身体陡然一僵,继而猛然站起身要往屋外冲!
因着跪坐了一夜,这么突然站起使得他双腿发麻,才站起便一个趄趔跌跪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撑住地面,却将散落在地的蓍草卦象全部打乱了
他一向最爱惜最在乎自己卜出的卦,从来都是将卜过了蓍草齐整的收好,然而这一次,他却像没有看到被自己打乱的蓍草一般,眼里满是慌乱,忍着双腿的撕麻,用力站起身向外跑去!
危险,危险正在包屡村子!必须赶紧去告诉大伙!
独空跌跌撞撞地跑出门,祖奶奶正坐在榔杆旁眯着老眼编草鞋,听到动静,不禁抬头看他,慈祥一笑,“阿树哪,祖奶奶正帮你编草鞋呢,小时候呢,你最喜欢穿祖奶奶编的草鞋了,说是什么鞋都不比祖奶奶编的草鞋好穿,傻愣愣地大冷的天竟然也嚷着要穿组奶奶编的草鞋”
独空看到祖奶奶安然无恙地坐在自己面前,悬着的心不禁稍稍放松,还好,还好,他最害怕的就是祖奶奶有任何危险,再看向四周,只见今日的村子天已大亮却还无几人出现,当是昨日玩得太累的缘故,独空刚稍稍放松的心又紧了起来,他必须尽快告诉大伙儿!
如此想着,独空尽量掩饰自己眼中的慌乱与不安,冲祖奶奶温和一笑,上前扶住了祖奶奶,道:“祖奶奶,我待会儿再瞧您为我编的草鞋,我突然想起有件要事要找里叔,清晨风凉,祖奶奶到屋里坐,我这就扶您进去”
“不用不用,祖奶奶就在这儿坐着正好,清晨的风吹着正舒服,你要是有事找你里叔只管去就是,甭用管……”然而祖奶奶的一个“我”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突然她苍老枯瘦的手不知哪儿来的劲儿,将正面对着她要将扶起来的独空用力往旁一推!
“嗖——”只听一声利器划破空气的声音传来,一支箭翎为黑的利箭准确无误地刺入了祖奶奶的心房!
“祖奶奶——!”独空被祖奶奶这突如其来的一推跌倒在旁,迅速转身时目光触及那支箭簇完全没入祖奶奶心口的箭,双目骤然圆睁,爆发出一声撕心的吼叫,跪着身将祖奶奶扶起!
祖奶奶目光涣散地望着他,蠕动着唇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吐出,还握着一只草鞋的右手摊到了地上,那只尚未编好的男子草鞋整整好躺在独空膝边
独空的身子渐渐变得颤抖,看着祖奶奶突然紧紧阖上的双眼,只觉天地在他眼里都变得混沌不堪,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可怕的日子,全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与此同时,利箭如雨夹带着猛火疯狂地窜向村子的每一处!
原本安宁如常的清晨,大火四起,村民大惊!
龙誉原本已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台凯狂奔,可她还是没有赶得及,在她踏入村子的一瞬间,瞧见的便是漫射向村子的火矢!
火矢钉在屋顶上,榔杆上,窗户上,虽不是触木即燃,可那夹带着猛火的箭矢未曾酮,村子迟早会变成如树顶村落那样的一片火海!
龙誉看着那在吊脚楼上慢慢燃烧起的火苗,在这样一个明亮的清晨,却像看到了树顶村落的那个黑夜,大火如龙,不止不息
龙誉的身子开始慢慢发颤,脚步竟是再也迈不开一步
是她,是她,给村子带来了灾难吗……就正如他所说,树顶村落是这样,如今台凯也是这样……
烛渊站在龙誉身后,冷眼望着这一幕,像是一尊没有情感的石雕
“龙阿姐龙阿姐!”清晨的村口,突然爆发出一个惊慌害怕的稚嫩声音,一身是泥的梨花跌跌撞撞地跑来,看到龙誉时惊恐的脸上又惊又喜,“龙阿姐你还在就好,你还在就好!村子,村子着火了!还有可怕的人,拿着刀!”
梨花见到龙誉如见到救命稻草一般,疯狂地扑了过来,小小的脸上满是泪痕,因为恐惧连话都说得不清楚了,一边哭一边说,“阿姐推着我跑出来的,说我鞋他们不会注意到我的,呜呜呜,龙阿姐,救救我阿姐,救救我阿娘和我阿爹!”
龙誉被梨花这一撞撞得猛然醒神过来,现在,现在不是她害怕的时候!
“梨花,去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快!”龙誉将梨花从自己身上扯开,匆匆交代了一句,而后如梭一般往村子里飞去!
以往这个时辰村民都是扛着锄头走出村子到田地里去,今儿竟是没有一人从村里走出来,是被——
龙誉不敢往下想,原本清爽的晨风此时迎面扑来已变成了热浪,近了,近了,大伙儿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的,明年他们还要一起欢快地度过努嘎西的!
可是,似乎有些事,从来都是事与愿违的,不是每一次的期盼都能成真,面对箭矢,大伙本就无处可逃,而当箭矢变为利剑,在一个个面无表情的尸人手里挥舞着劈向手无寸铁的村民时,除了无谓的挣扎,便是血流成河
难怪没有人能跑出村子,因为,他们一个个都被利箭准确无误地钉死在逃向村外的路上,尸体横了一道又一道!
莲花,就在其中!
“莲花阿姐!”龙誉在看到被利箭洞穿了心房了无气息地躺在地上时,她再也控制不住地狂吼出声,可就在她要冲向莲花之时,四只冷箭分别从两侧的树上向她射来!
龙誉轻易躲开利箭,然而她才躲开,第二第三波利箭又再次向她射来,丝毫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然就在这闪躲的瞬间,她已摸清了两侧伏击手的位置,而她却是迟迟未有出手,只一味地躲闪着不断袭来的利箭,听着那些利箭扎到脚边村民尸体身上而发出的噗噗声,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拢得紧紧的,贝齿已将下唇咬得沁出血来,双肩颤抖得厉害
她的心在挣扎,苦痛地挣扎
“阿妹若是再不出手,这个村子完全有可能会变成下一个树顶村落”突然,烛渊冷冷的声音如鬼魅般在龙誉耳旁响起,烛渊不知何时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然而诡异的是,那些利箭的目标,至始至终只有她,他的身边,没有一支箭矢飞过,“善心,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能有的,更何况是对已经不再是人的祸害”
烛渊知道她定还是对那些尸人下不了手,所以才跟了来,然而另一方面,他还是想看她心狠手辣的一面,当同胞的鲜血沾满了她的双手,那才是最美的画面
龙誉的心猛地揪痛,他说得没错,她若是再不出手,台凯完全有可能会变成下一个树顶村落,她不是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了吗,那她现在还在犹豫什么呢?
终于,龙誉不再只是躲闪,双手向身旁一拢,只见她快速地扭转着身子,不过片刻,那些扎在地上与尸体上的箭矢被她握得满满两手,脚尖轻点地,身子便如箭一般向右侧的树上掠去!
大树上,一个目光呆滞的苗族青年 ... [,]
(正张着弓,看到突然掠到自己面前的龙誉时眼神闪也不闪,身子正要闪躲之时,龙誉右手中的一把利箭箭镞却已准确无误地刺入了他的心口!
龙誉手握箭矢,面色冰冷地将手中的箭矢在对方的心口用力往下杵,将对方的身体杵出了一个大窟窿,将他已然变黑的心脏从他的身体里杵落,转而再向另一人掠去!
然而就在龙誉方才向那尸人男子动手之时,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的手,再也不干净了,她的手,沾了同胞的血!
烛渊站在不远处欣赏着龙誉面无表情斩杀同胞的一幕,满意地勾起了嘴角,于是抬脚往村子里走去
他想见的已经见到了,他要他想看到的那个人还有没有活着,若是死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那一身上上层的巫术?
此时的独空,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双目充血,一脸的哀凉
长刀是他阿爹当年留下的,一直挂在家中厅里,因为祖奶奶见着长刀总觉得见到了自己的孙子,总是喜欢向独空叨叨着他阿爹是如何如何的能干孝顺
独空心中苦楚无处可宣,他不敢告诉祖奶奶他阿爹阿娘的死,那日之后他昏倒在回村子的路上,捡到他的村民将他送回了家,那是他第一次对祖奶奶撒谎,说有人追杀他们,阿爹阿娘为护他坠崖死了,他还清楚地记得祖奶奶当时的神情,没有过多的悲伤,只是留下了两行浑浊的老泪,什么也没有说
如今,祖奶奶竟也如同阿爹阿娘一般,为护他,走了,永远地走了……
独空不会武,如今双目充血地挥舞长刀冲在敌人面前的涅总有一种滑稽的味道,然而他身上的处处刀伤却又显示着这是一场真正的杀戮
“咻——”又是一支利箭向他飞来,他反应过来,然而手中的长刀却不听使唤,眼见就要躲不开那利箭之时——
“叮——”一声极细的轻响,箭镞偏离了原方向,擦过独空的耳畔飞往了他身后!
烛渊只轻轻一抬手,那站在远处向独空放箭的尸人男子便身首异处,然而此时此刻,在死亡与恐惧的面前,尚还活着的村民却没有看到这一幕,他们想着的只是怎么从这些可怕的人手中逃离,他们太过淳朴,从未见过杀戮,如此这般,等同于天灾,乞求神明保佑,保佑他们躲过这一劫
他们也没有想到,同是苗人,无冤无仇,为何要对台凯下这样的杀手?
为不被当成箭靶子,村民四处逃窜,独空看着去而复返面无表情的烛渊,失了魂一般低低沉沉地笑出了声,他还算什么第一巫师,连这灾难都到最后一刻才预料得到,连祖奶奶都救不了……
龙誉本就因为双手沾染了苗人的血而处于濒临混乱的边缘,而当她往村子里狂奔不断看到有村民的尸身时,便彻彻底底的疯了,此时此刻的她,眼里只有猩红的血色,她夺了对方的长刀,面无表情准确无误地将对方的脑袋卸了下来,继而是将长刀扎在对方的心房,打画十字,用长刀将对方的心房扎了出来,而后将心脏连同长刀一齐扔到地上,再次掠向下一个目标
尸人没有情感,一旦得了命令,只会与他们的目标打到至死方休,即便他们全然不是对手
尚还活着的村民终于被龙誉这嗜血又可怕的一面吓住了,那些人竟是躬下身呕吐了起来,看龙誉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怕的怪物,比那些闯入他们村子要取他们性命的人还要可怕
烛渊只是眉目无感地看着龙誉的一举一动,眼神渐渐变寒,再也没有了起初的笑意
独空亦是看着龙誉,笑得愈加悲凉,“灾难之源,吗?”
“祭司大人,当心,被反噬”独空的目光在烛渊身上汪片刻,用长刀拄着地走了,他本就不是个多情之人,如今祖奶奶不在了,他对台凯再无任何留恋,而祖奶奶,就让她与她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屋楼一起长眠吧,他不想再回头看到他不想看到的悲伤
独空与烛渊擦肩而过,烛渊微微眯起眼眸
被反噬么?呵,可能么?
当龙誉将最后一个尸人的心脏剖挖出来之时,天开始落下了小雨,继而慢慢变为大雨,好像一个原本只是在啜泣的少女,终于是因为太悲伤,嚎啕大哭起来
原本清亮的天变得灰蒙蒙暗沉沉的,大雨浇熄了村子里的已然熊熊燃起的大火,却浇不息村子的悲哀,雨水冲刷着血水,将这一份悲哀洗刷得愈加悲哀,天地寂寂,唯有雨声,哭声
祖奶奶死了,村长死了,茶卡也为保护沉达而丧命了,沉达没有哭,只捡起了跌落在她脚边的一支染血的箭矢,笑着将箭矢刺入了自己的心房,倒在了茶卡的身上
莲花死了,却已她的命护住了她的阿爹和阿娘还有小小的梨花,梨花已从村外跑了回来,扑在莲花身上嚎啕大哭
那些被龙誉送到台凯来的姑娘们,死的死了,活着的,呆呆愣愣地坐在一地尸体中,忘了哭,也忘了悲哀,就傻傻地坐着,似乎傻了一般
大雨冲刷着龙誉的脸庞,身体,雨水的冰凉将她眸中的疯狂浇熄,使得她恢复了冷静,慢慢转过身,看向聚拢在一处的尚还活着的数十名村民,只是当村民感受到她的目光,尽皆惊恐地逃了,唯留下失神呆愣坐在一地泥泞和血水中的两三名少女
烛渊不知何时已经择了一处尚还坚固的吊脚楼廊檐下站着,自屋檐滴落到地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脚,漫天的大雨朦胧了他的双眼,致使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只见他的目光一直汪在龙誉身上
龙誉像没有看到村民对她的恐惧一般,慢慢躬下身,从怀里掏出一支小陶瓶,拔开瓶塞,将瓶中药粉倾倒在脚边的扎在刀尖的黑色心脏上,顿时,那颗心脏化作一滩黑色的血水,便是那坚硬的刀身,也瞬间化作腐朽,唯留刀柄跌到到地,捡起一地雨水
龙誉走过每一颗被自己剜出的心脏,以同一种方式将它们化作黑水同雨水一起渗入泥土之中,所经之路,但凡遇着人,人皆避而远之,那脸上的神情不是害怕被杀,而是害怕靠近了会沾染瘟病一般,那人人见她便会与她欢笑打招呼的场面似乎从来就未曾有过
龙誉低着头向村外的方向走着,不敢抬头看向任何人,她头顶的花环早已不知跌落在何处,因为方才大幅度的动作,扭成发辫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此刻被雨水打湿,黏在她的脸上,让人看不见她眸中情感
突然,一颗巴掌大石头从旁处砸到了她的额头上,石头尖利的棱角碰到额骨,一缕鲜血立刻顺着她的脸颊淌下,龙誉没有抬手去捂她被石头砸得生疼的额头,只是缓缓抬起眼眸,看向那用石头砸她之人
她明明可以轻易躲开这没有任何实气的石头的,可她没有躲,任由那石头重重砸在她额头上,她受过很多伤,很多伤都比这石头砸她要疼得许多,可是如今她却觉得这石头砸得她是前所未有的疼
“是你们将不幸带进村子的!”对面路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眼神凶狠地瞪着龙誉, ... [,]
(然而却有大把大把的泪自她的眼眶滚落,混着雨水,也不知是泪还是雨水,“你们滚!滚出我们的村子!”
龙誉有些怔怔地望着那个少女,她每年来一次台凯,连着今年这次统共五次,并不认识所有的人,眼前的这个少女她不认识,但她却从少女愤怒怨恨的眼神中读懂了,她不再是台凯的恩人,而是罪人仇人,她再也不可能再来到这个名为台凯的村子了
她所喜欢的平和温馨有快乐的台凯,也再也没有了,因为她
突然,那个双目含恨的少女抬起了双手挠向自己的脖子,面露痛苦之色,仿佛有人勒住了她的脖子一般
龙誉连忙向自己身后望去,只见烛渊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瓢泼的雨将他整个人都打湿,衣衫贴在他身上将他结实的胸膛臂膀勾勒得清楚,此刻他正微微抬起左臂,轻勾着左手食指
“阿哥!”龙誉惊慌,快步到他身边,双手一把握住了他的左手,眸中带着乞求的神色,“好阿哥,她还鞋不懂事,放过她,好不好?”
“阿妹,你的同情心到底有多泛滥?”烛渊看着龙誉淌血的额角,第一次觉得她掌心没有温度,甚至比他掌心的温度还要凉,冷冷吐了一句话,倏地抽出了被她包拢在手心的手,目不斜视地往村外走去
龙誉无力地垂下了双手
那少女重新得了喘息的机会,双手捂着脖子猛烈地咳嗽着,待她再抬头时,已是只能远远看到龙誉与烛渊的背影,不由得嘶声大喊:“滚!祸害都滚出我们的村子——!”
走在龙誉之前的烛渊,眸光冷冷
将她定为目标的那个人,真是将她猜得透彻,不杀她,却会给她最难以承受的苦痛,手段够狠
这样的事只怕不会就此终结,他的好阿妹,要如何应对呢?
有趣
------题外话------
哎,这是昨天的,昨晚大叔拼死拼活地赶出来了,可是审核居然审到了12点之后,于是大叔就悲哀地被视作断更了,于是更悲哀的是要双倍字数不上,能不能允许大叔想吐想吐再想吐,晚上一些有二更,今天陪徒弟杀一圈副本,砍砍BSS解解恨,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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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你这辈子就娶不到媳妇!(二更)
( 曳苍觉得自己摊到了一个烂摊子,他人生有史以来最烂的烂摊子,他真是人贱心贱外加手贱救了个这么个脸皮比他还厚的小娃娃,如今竟是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好想揪个人来问问,你见过哪个姑娘家每天不知羞耻拼死拼活在你面前说娶我吧娶我吧的吗?
好吧,无奈这个小娃娃住的地方实在是隐蔽外加偏僻,真的是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于是他只能黑着脸问小娃娃,你见过哪个姑娘家每天不知羞耻拼死拼活在你面前说娶我吧娶我吧的吗?
谁知那小娃娃眨巴真天真无邪又漂亮的大眼睛围着他又转又笑,指着她自己说,我啊我艾好人不是见着了吗?嘻嘻,好人,是不是想好了要娶我?
啊啊啊啊艾他这是哪辈子造的孽,居然遇到了这种雷劈都不死的奇怪娃娃
自从那日他问了她后背有伤为何不说,她伤心地哭了很久,他嘴贱地说出一句管她的话之后,他曳苍就觉得他这人生就遭了雷劈,好想把自己的嘴给割下来,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就是他割了人都没用,面前这个小娃娃不买账艾拼死拼活地赖着他了
这可让他怎么回到圣山去?且不说他自身就憎恶中原人,这苗疆谁人不憎恨中原人?她再跟着他,只怕会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可他又甩不掉她,她简直比水蛭还水蛭,黏性真是非一般强,再加上他犯贱,下不了手将她一掌咔嚓了,于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当麻绳样的拧巴体
“好人好人!野果子野果子!可甜了!”突然,在曳苍周围四处乱窜最终又总会黏到他身边的林蝉蝉蹦到了他面前,一边咬着右手里的一只红灿灿的果子,一边将自己左手里的果子递给曳苍,笑靥如花,“我刚刚摘的,给好人一个!”
曳苍有气无力地抬眸看了面前欢乐的少女,真心觉得身心疲惫,他真是疲惫艾怎么逃怎么跳似乎都在她的视线范围,他可真是看不出来艾这个只有些三脚猫功夫的女娃娃,居然身怀上上层的轻功,简直就是如影随形!
他简直就是天大的失策!他就应该在她还瘸腿的时候扔下她,现在她腿不扭了伤也好了,受苦的就是他了,他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是遭的什么报应!
而当曳苍蔫吧地抬眸,看到林蝉蝉递到他面前那红得似乎能滴出血来的红果子时,眼神骤然一寒,连忙抬头看林蝉蝉,只见她手中的果子已被她咬了几口,曳苍几乎是想也未想地便抬手用力打上了林蝉蝉的右腕
林蝉蝉右腕吃痛,手中的果子骨碌碌地滚落在地,心疼得可以,那是她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果子艾他就算不吃,也不要这么粗暴啊
林蝉蝉顿觉委屈,她已经把自己弄得够厚脸皮够不要脸了,他能不能不要这么对她,他以为她想这样吗,她无处可去,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跟着他了,可是,他真真是从没给过她好态度
这么想着,忍了几日的林蝉蝉终于卸下了厚颜无耻的外表,眼眶红红地竟又想哭起来
可是还不等她落下一滴泪来,便听到曳苍的呵斥,带着怒意
“你吃了什么?吐出来!”曳苍拧着眉看着又是一副欲梨花带雨的林蝉蝉,脸黑得可以,见林蝉蝉没反应,情急之下竟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腕,冰冷的语气里带着隐忍的怒意,“愣什么愣,我叫你把你吃的果子吐出来,自己抠喉咙吐出来,快!”
林蝉蝉被曳苍这突如其来的怒意吓到了,她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对她这么凶过,而且她的手腕被他抓得好疼,疼得她忘了按照他的话去做
曳苍的脸黑得更沉了,当下也顾不得什么了,抬起右手捏住了林蝉蝉的两侧脸颊,使得她的嘴因受痛而张开,而后左手食指毫不犹豫地掏入了她的喉咙!
林蝉蝉还来不及反应,顿时觉得喉间一阵恶心感传来,曳苍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撩起衣角包住自己那沾染了林蝉蝉唾液的手指,林蝉蝉也立刻弯下腰呕吐起来
刚刚入喉不久的果子因着曳苍这一捣弄被林蝉蝉给呕了出来,只是那下肚之时还是盈亮亮红灿灿的果子,此刻竟是污浊的黑色!洒在泥地上,竟像一只只恶心的虫子!
林蝉蝉只觉恶心极了,惊得她将还握在左手里的果子给扔了,曳苍的眉拧得更紧了,没有完全吐出来
于是,曳苍再次命令道:“不想死就快些再抠自己的喉咙!”
林蝉蝉此刻被自己吐出来的那些恶心东西吓住了,方才的委屈全部抛到九霄云外,也被曳苍的话吓住了,连忙将手指伸进喉咙狠狠地掏了起来,好恶心好恶心,她到底吃了什么翱
林蝉蝉一阵一阵地狂呕,直到她将她胃里的东西都被她掏得吐得干净,直到她只能吐出一些酸水之后,才抬起因呕吐而泪水迷蒙的眼睛去看曳苍,谁知曳苍早已扭脸转身走了,当下也顾不得恶心,连忙转身去追
曳苍的脸冷极了,愚蠢的中原娃娃,当苗疆能见着的东西都能吃吗?红毒果是连小孩子都知道不能吃的东西,有没有点脑子?
不过曳苍这么想着内心又纠结了,他紧张她做什么?直接让她被红毒果毒死不更好?这样他就不用愁了,他又手贱地干了些什么?
“好人好人,你等等我,等等我!”曳苍身后,林蝉蝉在提力追赶,只是她原本轻快迅速的脚步却在慢慢变得沉重,以致于她与曳苍的距离越拉越远,急得林蝉蝉想哭,一边用手按着肚子,一边往曳苍的方向追,声音也不再如之前的清亮,“好人,等等我,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在这儿……”
追着追着,林蝉蝉只觉自己的肚腹火辣辣地疼,仿佛有火在她肚腹里燃烧一般,使得她只能蹲下身用手死死地按住自己的肚腹以减轻痛楚,却不能再迈开步子去追曳苍,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早已没有了曳苍身影的浓密林子,扑簌簌落泪
她中毒了吗,她要死了吗?头好疼,喉咙好像有火在烧,她第一次离开益州就要死在外面,好丢人
她好没用,不是掉坑里就是中毒,离开了益州她就什么都不是,连自己的命都看不好,她这么一无是处的人,若不是有那样的身家背景,根本不会有人愿意娶她,她也曾经想过,就陪着大伯,当一辈子老姑婆,反正她也不稀罕嫁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有了想嫁的人,可是那人却不愿娶她,好伤心
要死了还没能嫁给自己想要嫁的人,能不能等她嫁了才受死呢?
曳苍终于是无可奈何地回头,看到瑟缩在地一脸清白浑身颤抖的林蝉蝉,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真是贱贱贱贱贱!居然回头了!
林蝉蝉抽出最后一丝神智抬头看曳苍,视线很朦胧,以致于曳苍的涅在她眼里出现了两三重,努力地牵起了嘴角,“好人,能不能等你娶了我我再死?”
曳苍顿时好想吐血,从怀里摸出一只小陶瓶,倒出一粒药丸塞到林蝉蝉嘴里,而后俯下身,毫 ... [,]
(不柔情地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
“好人好人,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所以我一定要嫁给你”林蝉蝉神智开始变得有些不清晰,只觉自己好像被人抱在了怀里,正急急走着,使得她有些颠簸,便缩在曳苍怀里蹭着脑袋,寻求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声音越说越鞋有要睡去的意味,“不对不对,你不是好人,好人虽然好,可是却凶得很,才不会抱我对我这么温柔……”
曳苍黑着一张脸有些哭笑不得,他活了三十几年还没跟任何女人这么亲近过,真真是破天荒了,他从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不过现在他不能让她睡去,他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让她躺好为她解毒,于是便冷着脸接话,“老子不温柔,现在谁抱你?”
若换做平日,林蝉蝉早就蹦了起来,只是此时她神智因体内残留的红毒果毒素而变得迷蒙不清,只见她抬起手抓上了曳苍的衣襟,不服气地努努嘴,轻轻哼了一声,“那好人就是吃错药了,好人没有一张好脸,只有一张黑脸”
“……”曳苍一瞬间很想将林蝉蝉扔了,冷哼一声,脚下步子愈加飞快,“信不信我现在就扔了你?”
“哼,你扔你扔,扔了我,你这辈子就娶不到媳妇了!”林蝉蝉的手在曳苍身前生气似的挠了挠,腮帮子鼓鼓的,“除了我,才不会有人愿意嫁给你这种老是黑脸的人!”
“老子就没想过要娶!”反正林蝉蝉现在神志不清,说了什么事后她也不记得,曳苍便也一改他不愿与她多说一句话的态度,冷哼一声,微微垂眸看身前不安分的林蝉蝉
此刻的林蝉蝉半边脸窝在他怀里,露在外的半边脸青白在褪去,正有红晕漫上她的双颊,眼眸半眯,迷蒙的眼神竟有一种诱人的味道,腮帮子因为她的怒气而鼓鼓的,唇是粉嫩的颜色,因着毒素使得她口中干涩,正伸出尖尖的小舌轻舔着自己的唇,使得那粉嫩的唇即刻变得润泽盈亮,她的小手扒在他胸前,有气无力地挠着,有一种痒痒麻麻的感觉
曳苍的心突然猛地一跳,立刻抬眸,不再看林蝉蝉一眼,也不再与她多言一语,正巧寻到一处适宜暂时栖身的山洞,忙抱着林蝉蝉飞身过去
他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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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几乎是毫不酮地在苍莽的山林里飞奔,夜以继日,她想要远远地离开台凯,好似以此能减轻她内心的痛苦
道路中的树枝刮花了她的手臂她不自知,脚下尖利的石子磨破了她的布鞋她亦不自知,如一只惊惶得失了控的鹿在茫茫的林海间狂奔
整整两日,龙誉不停不歇,脚步已经变得缓慢,她却仍不肯停下,似乎要将体内的最后一丝气力耗干才甘心
突然,一只手臂挡到龙誉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龙誉并未抬眸,甚至连眼眨也未眨,抬手便狠狠打开了拦在她面前的手臂,继续往前
只是还未等她再往前走出几步,只觉身后一阵凌厉的杀气袭来,骤然心惊,迅速侧身躲开,奈何那杀气竟如网一般朝她劈头罩下,竟有种让她无处可逃的感觉!
龙誉本要矮身翻滚躲开,然而就在她矮下身的一瞬间,她却停止了动作,反而是重新站直身!
那就要劈到她身上的杀气骤然往两侧撕开,斩断了周遭的十数树木,粗大的树干带着繁茂的树枝轰然倒地,惊飞了满林鸦雀!
“阿妹突然间这么想死么?”烛渊面色阴寒地从龙誉身后走到她面前,脚踩踏到地上的树枝发出折断的卡擦声,垂眸凝视着面无表情的龙誉,语气亦是冰冷的,“阿妹,这么小小的挫伤便承受不住了么?那阿妹还拿什么来谈我教的教主之位?”
龙誉无动于衷,若换做以往她早已是暴跳如雷,她虽然还不够强大,但却万万听不得别人将她踩为蝼蚁,然而此时,她只是慢慢的抬眸,迎向烛渊的目光,眸中无光,口中无话
“阿妹这副涅还真是特别,怎么?阿妹现在连教主之位也不想要了么?”烛渊轻轻冷冷一笑,抬手轻轻抚上了龙誉额角那已经结痂的伤疤,语气虽冷却不失温柔,“不过没有了一个村子而已,值得阿妹连自己的命也不想要了么?阿妹往日的气劲到哪儿去了呢?”
她这么疯狂的两日,牵扯着他的心极不舒畅,若非如此,他断不会出手阻拦她
不过,他却觉得有什么在从她的身体流走,再也不会回来
“我知道阿哥是心疼自己的命”龙誉的肩头猛地一颤,嘲讽似的冷冷一笑,拂开了烛渊的手,“一个村子?阿哥说得轻巧,在阿哥眼里,人命不值一提,可我不是阿哥,我有血有肉,我有情感,我会哭会笑会伤心,一个村子,几百条人命,我会记得一辈子的”
“我倒是想做到同阿哥一样的冷血无情”龙誉说着,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而后贴到烛渊的心口上,感受他的心跳,最终再笑不起来,“或许正如阿哥所说,他们的灾难是我带来的,等同于我毁了我所爱的台凯,阿哥还要我做到嬉皮笑脸无动于衷吗?”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啊”龙誉愈说双肩愈抖得厉害,贴在烛渊心口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衫,垂下了头,声音也抖得厉害
她怎么能做到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涅?她几乎翻遍了台凯周围的林子,想要揪出那幕后之人,可是任她如何疯了般地寻找,也寻找蛛丝马迹
“阿哥,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才好……”她坚强地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这么无助,她早已成为了别人的目标,她却毫不自知,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便是连她的双手,都沾上了同胞的血,二十年了,她从来没有任何时候像现下这般想要寻求依靠,她一直以为,任何事情她都可以的,只要她还活着,没有任何人真正地伤到她
可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那么多人因她而家破人亡,她自诩聪明,如今却落得个连自己的方向都迷失混沌了的麋鹿,困在了莽莽的森林里
龙誉紧紧揪着烛渊的衣襟,颤抖着双肩将额头抵到了烛渊的胸膛上,此时此刻,在她身边的只有他,她想要一点点安慰,一点点光亮,一点点就好,她怕自己真的会疯掉
烛渊眸中的冰冷在一点点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沉静
他见过她张牙舞爪怒不可遏的一面,见过她不知所谓天不怕地不怕的一面,见过她不知羞耻毫不讲理的一面,见过她温柔乖巧笑靥如花的一面,见过她冷血无情毫不留情的一面,见过她纯真可爱无忧无虑的一面,见过她自信坚强万事不惧的一面,却独独没有见过她软弱无助的一面
此刻的她,就像一只不仅迷了路还受了伤的鹿,想要寻求温暖与指引的光亮,柔弱得让人疼惜
“有我在,阿妹需要的什么呢?”龙誉将脸埋在烛渊怀里,烛渊不知不觉地抬起了手,轻轻抚上了龙誉垂在背后的长发,话语温柔,“阿妹说的没错,我是心疼自己的命,所以连带着我也会心疼阿妹的命,所以阿妹万不能就这么死了, ... [,]
(如今这涅,不适合阿妹”
“阿妹还是好好的为好,不然阿妹若是出了什么事受了什么伤,那我可是要帮阿妹出气的,届时若是乾了阿妹不想乾的人,阿妹千万不要伤心才好”烛渊轻声宽慰着,却让龙誉猛然退开了他的胸膛
他的话很清楚,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必须好好活着,否则他会拿无辜的生命来为她陪葬,她知道这是为了他自己,他绝不允许他的命受到任何威胁,而现下的她,就在无意识中威胁到了他的生命
“我就知道阿妹是聪明的”烛渊浅笑着抬手替龙誉理了理凌乱的刘海,“那么阿妹现在找到自己想要的光亮了么?教主之位还想争么?”
龙誉没有说话,只是慢慢握紧了自己垂在身侧的双手,他的心,果然够狠,够冷
“阿妹,想要活下去,心必须够冷够狠”烛渊好心地叮嘱,“若是阿妹的心还像如今这般软弱,倘若找到了那罪魁祸首,阿妹能将其手刃么?”
“走吧,红雪还在圣山等着你回去,大地祭坛的圣火也早就等不及了”烛渊说完,与龙誉擦肩而过往前走了
走出几步之后,烛渊微微垂首看向自己心口处的衣襟,只见上头不知何时竟晕湿了一片
哭了么?
心,有些怪异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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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是两更,吧,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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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有些人,该是注意了
( 曳苍好头疼,因着林蝉蝉这个误食红毒果中毒之后他又生生地耽搁了两日行程,心想着要是大人先他回到圣山那他就只有等着被罚的命
可是他现在既要瞻前又要顾后的,不能立刻回到圣山去,也不能狠心地就这么抛下这个多事黏人又碍眼的小蠢货
可当林蝉蝉体内残毒清除之后,曳苍再一次想把自己的手给剁了,他怎么就是对这个又蠢又厚颜无耻的中原小娃娃狠不下心呢?
“好人好人!我好了,我真的好了的!咱们可以走了的!”此刻,林蝉蝉又是活蹦乱跳的,哪里有中过毒的迹象
曳苍眼角一抽,瞪了林蝉蝉一眼,“走?咱们?去哪儿?”
这说得可真是非一般亲密,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和她一起走?
“当然是回好人家啊”林蝉蝉一副好人你真笨的表情看着曳苍,险些没把曳苍看得吐老血,可是林蝉蝉说得十分坦然不羞不臊,“好人照顾我这么些天不就是等着我和你一起回家吗?嘻嘻,好人终于要娶我了!”
“你给我闭嘴!”曳苍忍不住呵斥了林蝉蝉一声,冷眼盯着她,一点情感也无,“我只不过是看着你可怜,手贱救了你而已,你我素不相识,哪儿宽敞就滚哪儿去,别再跟着我”
曳苍一席话可谓是说得一点面子也不给了,说完看也不看林蝉蝉一眼,转身箭步如飞地离开了
林蝉蝉眼底一阵受伤,而后咬了咬唇,立刻如影随形地跟上了曳苍,曳苍快她也快,曳苍蛮她也慢,总之不论曳苍怎么拐怎么甩都甩不掉,啊啊艾曳苍好想抽人,他的轻功居然比不上一个嫩娃娃,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会娶你!”终于,曳苍在一棵大树下突然猛刹住脚步,一脸怒不可遏地瞪着已经稳稳当当停在他身边的林蝉蝉,真是想一掌劈死她啊
谁知林蝉蝉不仅不觉得委屈伤心,反而笑得甜甜的,“不要紧,我嫁给好人就行了!”
“……”曳苍好想咆哮,这是什么天理
“我知道好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心里是很想娶我的,只是嘴上不好意思说而已”林蝉蝉笑得没脸没皮,和她相比之下,曳苍真觉得自己练就的这一脸老皮实在不算得什么
“还有还有,好人是不是的我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好吃懒做?”林蝉蝉见曳苍黑着一张脸无话,歪着脑袋凑到他脸下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瞧了瞧,账折,昂头一脸得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补充道,“这个好人不用的!我什么都能做的,就算好人不给我吃的,我也死不了!”
这可是实话,她虽然说生来就是大小姐,可是一家子全是男人,教她的全是男人的本事,除了功夫之外,就算把她扔到深山老林里也饿不死她,她来苗疆两个多月还好好地活着就是很好的证明
曳苍好摧毁,闭起眼抬右手捂上了额头,无奈且无力的背过身,面对着身后的树,低垂着脑袋,而后紧握成拳的左手用力在树干上砰砰砰捶了几下,力道之大直震得树上的树叶哗啦啦地往下落,洒了林蝉蝉一身,使得她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又歪到了曳苍身边,试探式地问道:“好人,你……没事吧?”
难道男人喜欢的不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女人,难道男人喜欢的真是翠烟楼里那样让她看着就倒胃的胭脂水粉糊满脸全靠男人的女人?
突然,曳苍猛地抬起头转过身,因为他刚才低垂着头,也因为林蝉蝉凑得他太近且还垫着脚,此时曳苍毫无征兆地抬头再扭头,他与她的鼻子就这么擦尖而过,对方的鼻息就近在咫尺,两人皆是一愣,而后林蝉蝉惊慌地往后跳开!
虽然那日他把她从地下窟窿里背上来两人已算是有了肌肤之亲,而且她误食了红毒果时虽然意识不清但也知道他抱了她,但这两种情况都是特殊情况不当得论,像现下这般两人皆是好端端地近距离接触实在是没有过,曳苍温柔的鼻息就那么那么的近,怎么能让林蝉蝉不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虽然她这些日子都厚颜无耻地嚷嚷着要嫁给他,克他对她来说实在还是个陌生男人,和一个陌生且还是她笃定了要嫁的男人如此亲近,她心跳快得有些承受不来
曳苍也从没与哪个女人这般亲近过,也正如林蝉蝉心里所想,前两次都当论为特殊情况没什么可说,可方才的情况完全不同于前两次,他能清楚地感受得到她轻轻浅浅的鼻息,似乎还能闻到她身上莫名的淡香,虽然只有一瞬间,但他还是清楚地看到她明亮眼眸中他的影像,心突然间跳快了几分,倒不至于像林蝉蝉那样反应明显
鼻尖轻擦的冰凉感还在,使得曳苍不禁抬手用指腹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这一动作使得林蝉蝉更羞了,不过两眼却是紧紧盯着曳苍不放
这是林蝉蝉第一次大胆又认真地看曳苍,此一刻他眼里没有了嫌恶不耐与阴沉,平淡得倒似多了一抹无奈,没有中原公子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却又有一种属于男子的成熟刚毅,算不上英楷加上他手上拿特别的动作,使得她再移不开眼
只听得曳苍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妥协了一般,看着林蝉蝉,语气虽然仍是不善却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小娃娃,我有问题问你”
谁知他这话一出口,林蝉蝉便生气地鼓起了腮帮子,气鼓鼓地反驳道:“我不是小娃娃!我是大姑娘!”
“好吧,大姑娘”曳苍无奈扶额,“你这是无处可去吃定了要跟着我?”
林蝉蝉咬了咬唇,毫不犹豫地用力点了点头,“我就要嫁给你!”
“好好好,咱们现在能不能先不讨论这个嫁娶问题?”曳苍抓狂,能不能张口闭口就说嫁给他的问题,“难道你不觉得你现在最需要解决的是你的吃住问题?”
她那屋子,可真不是人住的,她能住两个多月,倒是他想不到的
“不讨论嫁给你的问题,那我就不要跟着你了”林蝉蝉不服气地努努嘴,她又不是活不下去,哪里用得着他来管她的吃住问题,“不过好人若是现在不想娶我的话,我是可以等等的,不过好人不要再想着撵我走,哼,我不会走的,我就在呆在能看得到好人的地方”
“……”好彪悍的小娃娃艾不是说中原将这男女之事看得很重吗,怎么这小娃娃比苗疆女子还要奔放,“大姑娘,你甚至连我是个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吵着嚷着要嫁我,不怕吃亏的是自己吗?”
看来这个小娃娃需要他心平气和地教育,不然他可怎么回到圣山去
“我不怕”其实林蝉蝉也想过这个问题,而且想了很多很多,她不是没有顾虑的,可是她觉得他既然能毫不犹豫地背起她,就绝对不会是个歹人,而且他待她挺好,这样就够了,即便他丝毫没有要娶她的意思,于是许许多多的疑虑出口也只化作了“我不怕”三个字
曳苍眸光猛地一颤,陷入了沉默,便是因为这三个字
... [,]
(这是对他的无条件信任吗?他知道,一个女人对一个素未相识的男人说出这样一句话需要多大的勇气,突然之间,曳苍觉得面前的林蝉蝉有一种令人欣赏的可爱劲
好吧,看来撵她走这一条路是万万行不通了,那么便只能改变策略了
曳苍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大姑娘我问你,你这一口苗语说得流利,是谁教你的?”
可谁知林蝉蝉又不满意了,又撅起了小嘴,“好人,能不能不要叫我大姑娘,像我嫁不出一样,我姓林,叫蝉蝉,好人可以叫我蝉蝉或者蝉儿还有蝉丫头,在家里大伙都是这么叫我的”
“停,林蝉蝉,请回答我的话,若是不说就别再跟着我”小娃娃,能不能不要偏题?
林蝉蝉这才稍微乐意了些,虽然连名带姓一起叫还是有些不顺耳,但是比什么大姑娘好听多了,于是撇了撇嘴才答道:“我大伯教我的,怎么样,我是不是说得很好,好人都没有看出我是中原人是不是?”
“那么你既然有家你为何不回?”曳苍抓住了重点,这种天真的小娃娃,绝对不可能是江湖中人,也不会市井之人,当是中原某个武学之家的千金小姐,只不过他想不明白她一个大小姐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当跑来苗疆做什么?还有,她姓林,实在让他不得不与那个人联想在一起
“我……”林蝉蝉欲言又止,她能说她是为了逃婚才从家里跑出来的吗?这样他知道了她有了婚约还会娶她吗?于是在慌乱中改口,“我家里去年遭了匪徒,家人,都,都死了……”
林蝉蝉撒谎的时候不敢抬眼瞧曳苍,生怕曳苍看穿了她的谎言
“是吗?”林蝉蝉蹩脚的谎言曳苍一眼就能看穿,只是未有戳穿,她能无条件相信他,他却不能无条件信任她,中原与苗疆之间,始终横亘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天堑,他虽不杀她,却不代表把她当做自己人,一个身怀上上层轻功只身来到苗疆的林姓中原女子,要探究的,的确不少,“那你家人真是将你保护得极好,那就算家毁了,你大可投靠亲戚去,为何要独身一人来到向来与中原不和的苗疆?”
“因为大伯说苗疆都是好人,比中原人好多了”这一次林蝉蝉想也没想便回答了,起初她是不信的,起初她也没想过要到苗疆来,可是她觉得若是在中原,不论她逃到哪个角落二叔他们都能找到她,无路可走之下才想到要来苗疆的,而且,“苗疆有我所向往的东西!”
林蝉蝉眼里是纯净的笑意,她的话没有说完,她也不想对他说完,不然定会被耻笑,她想说的其实是苗疆有她向往的爱情,像大伯与她为见过的大娘的爱情
忍不住再多看了曳苍几眼,她算不算是找到了她所向往的爱情呢?
只是林蝉蝉没有察觉到曳苍眸子深处的寒意,果然,是有目的而来的吗?那么,接近他也是有目的的吗?目的是什么?圣教?还是大人?
可若是心怀目的,又为何这么明了地说出来,她究竟是不是细作?可有这么蠢的细作吗?
不过,与其将她扔在莽莽山林等同于让她处于暗处,不如将她带回圣山处于他时时可见的明处为好,他不信这个小娃娃还能有通天的本领在圣山也能掀起风浪不成?
“那你可知苗疆的人都是对中原人恨之入骨的?”曳苍盯着林蝉蝉,实话实说道
“我当然知道……”说到这里林蝉蝉有点气弱,毕竟在她眼里,苗疆是无辜的,即便是门派之争也不该牵扯无辜的苗人,可是二叔他们似乎都不管这些,觉得凡是苗人都是该铲除的,她曾和二叔狠狠地争执过,结果是被禁足半年,“我觉得,中原门派做得不对,我觉得苗疆很无辜”
曳苍微微一怔,他还是第一次听到中原人说中原人的不是,只觉得可笑,中原人,可从未将苗人当人看,“你只觉得不对,可又曾为你觉得无辜的人做过什么?”
曳苍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可笑,他这是和一个小娃娃计较什么?
果然,林蝉蝉被噎得无话
“既然你说相信我,非要跟着我走,那么到了我所住的地方,若是不想死,就不要暴露你中原人的身份”曳苍冷冷凉凉地看着林蝉蝉,看着林蝉蝉只觉得周身发寒,然而却见曳苍的眼神丝毫不像在与她说笑,“那是一个中原人踏足皆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方,如此,你还要跟着我?”
林蝉蝉心里咯噔一跳,却还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我说了我要嫁给你,当然要跟着你!”
曳苍的内心又坍塌了,好恨嫁的小娃娃艾到了圣山,若是她让别人看出了她是个中原人,是死是活便只能由大人来定夺,那也省了他为留她还是不留她而纠结闹心
“不过好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省得我出了岔子你就没了媳妇了!”
“……”
“还有还有,好人,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媳妇叫不出相公的名字不就是一个大大的破绽吗?”
“……”
“还有艾好人你家是不是大宅子里的翱是不是有很多规矩?不然怎么用这么讲究呢?”
“……”曳苍好拧巴,“苗疆没有相公之称,所住的地方叫吊脚楼不叫宅子,到时你把自己当哑巴就行”
“那会让别人说好人你娶了一个哑巴累赘的!”
“……”天,他至始至终就没说过要娶她好不好!全是她一个人在自弹自唱!算了,他还是快些回圣山向老左求救吧,好歹在这对付女人的事情上他还是承认老左比他稍微强上那么一点点的
瞧人家朵西姑娘多温柔娴静艾他身边的这个到底是个什么姑娘艾有这样的细作吗……
啊造孽啊
圣山
烛渊终于是回到了蚩尤神殿,他这二十年来从未离开过蚩尤神殿,可是这两个多月来他不仅频频离开蚩尤神殿,还三次离开了圣山,真是让整个圣教都诧异不止,而他却不在意这些,一回到圣山便径自回到蚩尤神殿,不再瞧龙誉一眼,任恭迎的沙耶娜将她带走了
烛渊有重度洁癖,一回到蚩尤神殿便直往泉走,迅速地将自己剥干净便泡入了泉水中
“曳苍”烛渊习惯性地指使曳苍做琐事,可是回答他的是布诺而不是曳苍
“大人,曳苍下山去了,还未回”布诺躬身收拾烛渊扔了一地的衣衫,看着那节日时男子才穿的盛装有一瞬间的惊讶,很快便又恢复平静,心里想着曳苍下个山居然比大人还晚回,且去了那么久,真不知到底干什么去了
“去多久了?”烛渊清洗着身上令他不悦的味道,淡淡问道
“回大人,八日了”
“八日?倒是挺会玩”烛渊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让他查的事情如何了?”
“属下,不知”布诺倒是想帮曳苍说好话,可是他面对大人又实在说不出谎话
“王室那边如何了?”烛渊没有继续曳苍的话题,将身 ... [,]
(子再往泉水里浸下一分,将头靠到了池边上,微闭起眼,漫不经心地问道,“长安来的使臣本就不是个正直之人,如今已被那姓周的剑南都督成功地挑唆,已经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了,苗王阻拦不了,只怕过不了多久苗王就要大大的头疼了”
“呵呵……”烛渊不为所动,只是浅浅一笑,“还有呢?”
“属下想,大概也过不了多久,王室就会有人来到圣山”布诺顿了顿,才又继续道,“属下还得到消息,七日前,靠近王室的黑龙沼有异动,只是曳苍不在教中,属下抽不开身去亲自查探”
“七日前?”烛渊微微睁开了轻阖的眼,眼中寒光阵阵,七日前,正是台凯遭戮的日子
“布诺,有些人,该是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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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我想听阿妹吹夜箫(一更)
( 在圣山,除了烛渊有那舒适的沐浴条件,其余人等夏日里想要洗澡则到山中的河流里去解决,男人到前山的清水河,女子则到后山的宁水河,因五毒教中女子人数不多,加之这后山因为有这让女子洗澡的宁水河而成为了男子的禁地,平日里几乎无人踏足,至于天冷不能到河里洗澡的时候,教中有人定点管烧柴烧水,届时想要擦身的人去取水便是
此刻,沙耶娜将龙誉领到了后山的宁水河,将她手中替龙誉准备着的衣物放到一方干净的大石上,温柔笑道:“妹子放心洗,这一片儿不会有人来的”
龙誉本想冲沙耶娜笑笑,可是她发现她如何也笑不起来,只点了点头,“谢谢蛇阿姐,我知道了”
龙誉说罢便开始脱下身上的衣物,这身衣服从台凯努嘎西那日她就一直穿到现在,染了血又被树枝划破了,还浸了雨水,加之连续七日几乎不停不歇地往圣山赶,她确实需要洗洗才是,顺便将她这一身的污秽洗掉,将她混乱了几天的心收整收整
大家同为女人,龙誉脱下衣裙也并不觉得羞,倒是沙耶娜微微垂了眸,看不出她心中所想,只听得有水声哗哗响起,沙耶娜才抬眸,一眼便看到了龙誉背部那狰狞却已然结痂的伤痕,轻轻叹了口气道:“妹子,总是这般伤痕累累,这一回,妹子下山又是干什么去了?”
已经坐在水中的龙誉双手抖了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蛇阿姐,不用等我了,你还有事要忙,我认得路的,会自己回去的”
说完觉得还需补充,“还有蛇阿姐放心,我不会逃的”
沙耶娜没有得到龙誉的回答而是等到了她的驱逐令,也不恼,面上依旧是温温柔柔的表情,“也好,妹子洗好之后,若是有事需要我帮忙,只管来灵蛇殿找我便是”
“多谢蛇阿姐”龙誉说完之后将脑袋浸到了河水里,乌发在水中随流而动
沙耶娜转身离开了,待她走到即使龙誉回头也看不到她的地方时,那如手臂粗的青白交颈蛇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缠到了她身上
“红叶红菱”沙耶娜让两条蛇缠到了她的腰上,用手轻轻抚摸着他们的背,眼神有些暗淡,“你们说,我已经看到了我想要的效果了,为何我开心不起来呢?”
“她原本是个让我看着都觉得喜欢的姑娘……”良久,沙耶娜才幽幽吐出一句,往灵蛇殿的方向去了
龙誉将脸浸在河水里足够久了,让她觉得足够冰凉了,才慢慢直起了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河水很凉,凉得几乎能透到骨子里
她曾以为身上的伤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虽能疼到骨子里,却根本伤不了她分毫,可是如今,即便只是小伤,仿佛都能伤到她的心窝上,生疼生疼,她从没有觉得这么疼过,纵是在试炼生死一线时,她也没有这么难受过,难受得让她有些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她突然很想很想阿娘,很想很想小哥哥,她现在,有些无助……
龙誉在河水里泡了很久很久,直到日薄西山,直到月上中天,她才就着月光擦干了身子,穿上了沙耶娜为她准备的衣裳,而后看了看方向,往来时的方向离开了
蚩尤神殿里,烛渊正斜倚在大殿里的石椅上,闭目假寐,突然,有一名教徒站在殿门处,是神殿外的守卫,只见他正恭敬地垂首抱拳,“禀告大人,殿外有人求见大人”
“让她进来”烛渊没有睁眼,甚至连睫毛动也未动一下,隔着长长的大殿给了守卫的教徒一个轻声的回复,甚至不问前来求见的人是谁,这让殿门的守卫怔了一怔,却不敢对他的命令多做他想,恭敬地应声退下了
退下的守卫心中纳闷不解,这是他见过的除了左右长老两位大人之外能这么轻易见到祭司大人的人了,难道她对大人来说,是特别的?
而后守卫猛地摇了摇头,不不不,不能这么想,省得自己何时被大人扒了皮也不知道
稍倾,一个身着暗紫色短衣短裙的俏丽人影来到了大殿中央,在烛渊面前单膝跪下,头微垂,一如所有人见到烛渊时的举动涅
“龙誉见过祭司大人”龙誉垂着头,语气里没有任何不悦与不甘,与之前的她对他的态度,可谓是天壤之别
“这么乖巧听话的阿妹,我倒是第一次见到”烛渊这才微微睁开了眼,眸中一丝惊讶也无,似乎他早就还知道龙誉要来一般,“也不枉我一直坐在这儿等阿妹,等得我腰都酸了”
烛渊没有发话让龙誉起身,龙誉便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她以后是要留在圣山的人,即便她心中仍有排斥,可是她必须如圣山的所有人一样,将他奉为上神,尊着敬着,不可得罪,更不可像她之前那样对他的态度
“不过阿妹这么乖乖巧巧的涅倒又让我不习惯了,突然又很是想念阿妹小野猫似的涅”烛渊依旧没有发话让龙誉站起身,只是自顾自地念叨,“阿妹,你说,我这是不是在犯贱?”
龙誉缄口不语,从前的她,不是不懂礼,只是不愿意罢了,可是这几日,她想明白了很多很多事,或许,只有像他这么没有心地活着,才不会让自己受伤,也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哎,往日尖牙利齿的阿妹哪儿去了呢?阿哥甚是想念”烛渊嘴角轻挑,微眯着眼看着龙誉,语气凉淡,“阿妹你知道么,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一只被拔了毛又被剪了利爪的小野猫,有气无力得很”
“龙誉这般涅,该很合大人的意才是”龙誉垂首说得恭敬,没有看到烛渊渐渐变冷的眸子
“我还是喜欢听阿妹叫我‘阿哥’,一口一个大人的叫,真真不适合阿妹”烛渊慢慢坐直了身,定睛看着龙誉,突然想到了往日里她活蹦乱跳的涅,欢快地叫他“阿哥”,肆无忌惮地拉住他的手,没脸没皮地将脸埋到他的胸膛
可如今看她,这些,似乎再也不会在她身上在出现,甚至有种她连过往的痕迹都想要抹除的感觉
烛渊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愈变愈冷
“从前是龙誉不懂事,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龙誉的语气更恭敬谦卑
“两场大火,就将阿妹的锐气烧得一干二净了么?”烛渊冷冷一笑,眸子里似有怒意
龙誉微微一怔,垂头扯了扯嘴角,“是,正如大人所说,两场大火,足够了”
足够让她知道她的无知大意和无能,足够让她知道她的以往不过是活在自己臆想中美好的世界罢了,足够让她知道她需要的是狠心和强大
“不过也要谢大人的点醒”龙誉慢慢抬起头看向石椅上的烛渊,若非他对她说的那句话,只怕她还会引起无数场大火
“是么?”烛渊嘴角含笑,却冷得瘆人,胸中有一股莫名的烦躁,盯着龙誉,“阿妹的意思是两场大火让阿妹成长了么?那我真该后悔我没有也放一放这样的大火”
龙誉一怔, ... [,]
(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低下了头
烛渊胸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更盛了,若换做之前,回答他的绝对是她的暴跳如雷,如今只是她的安静,那种感觉就像他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感觉怪极了
“说吧,来求见我有何事”烛渊眼神冷,语气更冷,心中烦躁莫名,她变得这么乖顺他该觉得满意才是,为何会觉得不悦
龙誉觉得,烛渊好像是在生气,可是生什么气呢?这是原本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反抗的事情,如今是没人逼她她也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五毒圣教教徒,尊他敬他,他不是该觉得很满意的吗?为何会和生气沾上关系?
“龙誉想见见龙誉的阿娘”心中虽有不解,龙誉还是垂头说出了自己的初衷,“还有,龙誉想要知道第三层试炼何时开始,还望大人能够告知”
“阿妹才回到圣山,就这么急着问第三次试炼的时间,怎么?阿妹很着急么?”烛渊冷冷说着,从石椅上站起了身,慢慢走向跪在大殿中央的龙誉,最后停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不过阿妹这么急,我倒不急,时间,自然便不晓得了”
烛渊的话让龙誉咬了咬牙,虽然已经极致隐忍,可一个人的心性怎能是说变就变的,此刻的她胸中慢慢翻腾起怒火,这个白面小男人,感情就是还没耍够她!
这使得龙誉骤然握紧了双拳,却又在瞬间松开,心中酸涩苦笑,她这是怎么了,已经决定了的事,怎么还这么容易被他掀起心底的怒意,罢了,既然她已来到圣山,她所有的事情都不再由得自己做主,这一时激愤,只能是无用
然而龙誉这骤然握拳的动作只是在一瞬之间,烛渊却瞧得清楚,心下那股烦躁减少了些,只见他竟躬身在龙誉面前蹲了下来,惊得龙誉又立刻抬头看他
“不过阿妹所说的去见你的阿娘一事呢,我倒是可以答应阿妹”烛渊看到龙誉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光亮,将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靠近龙誉的耳畔轻轻吐气,“可是我可是有条件的,阿妹要不要答应呢?”
烛渊的气息拂在耳畔,很痒很痒,使得龙誉立刻抬手掩住了自己的耳朵,往旁歪了歪自己的脑袋,烛渊也不怒,而是站起了身,柔声道:“阿妹起来吧,跪着久了,阿哥可是要心疼的”
龙誉胃里一阵作呕,也不客气,连忙站起了身,而后才又恭敬道:“多谢大人”
虽然只是不打眼的举动,烛渊却觉满意,勾了勾唇角,“条件就是,我想听阿妹吹夜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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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阿妹,阿哥好看么?(二更)
( 条件就是,我想听阿妹吹夜箫
龙誉明显不相信,就这么简单?这个白面小男人有这么好说话?
于是,便脱口而出,“就这么简单?”
“那阿妹想要多复杂呢?”烛渊浅笑,“要是阿妹觉得简单,那可以再给我唱支歌儿,再跳支舞,也不是不可以的”
“成,吹夜箫就吹夜箫!”龙誉爽朗地一拍大腿,“大人可说话算话,别等我吹完了又出尔反尔”
“阿妹这是不相信呢?”烛渊笑着凑近龙誉,“我像是出尔反尔的人么?怎么阿妹这么不相信我呢?”
“没有,大人的话龙誉不敢不相信”龙誉恭敬地往后退了两步,没有注意到烛渊不明不灭意味不清的眼神,忽而微微皱眉,“可是,大人,龙誉身上没有夜箫”
可是龙誉的话还未说完,一支夜箫便被递到了她的面前,龙誉微有怔愣,这是她那日在台凯吹过的夜箫!
不由得凝眸注视着烛渊,接过夜箫,“大人,这夜箫,你还留着?”
这样对他毫无用处可言的东西,他居然还留着,还带回了圣山?
“呵,很奇怪么?”烛渊冷笑出声,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这样的东西,换做以往,他根本不屑一瞧,如今竟是揣在衣袖里带回了圣山,的确很奇怪
“大人所做的事情,龙誉不敢随意评判”龙誉双手握着夜箫,神色平淡
烛渊微微拧眉,冷笑一声,“龙,誉”
龙誉听着烛渊那咬得极为清晰缓慢的两个字,结结实实地吓了一大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眼皮不自觉地跳了跳,这是她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她的名字,可是,这个感觉好瘆人,好诡异
“不知大人还有何吩咐?”龙誉下意识地将手中的夜箫握得更紧,她真觉得这个白面小男人在生气,他这样的人,生起气来绝对是风雨欲来,可貌似她没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烛渊只是冷冷看着龙誉,忽而才笑道:“没什么,不过是想着阿妹能突然改口改得这么快,我便也想试试是个什么感觉”
不过是他突然又想念起她那一声声虚伪的“好阿哥”罢了,真是奇怪的想法
龙誉一时不知如何答话,正要问在哪儿吹夜箫为好,忽见烛渊向她伸出了左手,使得她拧眉看着他,“大人,圣山不是外边,而且,龙誉不敢,之前的事,大人当做龙誉不懂规矩忘了便是,若是大人觉得忘不了,只管责氟誉便是”
她当然知道他向她伸出手是什么意思,在台凯的后山他就曾向他伸出手,当时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拉住他,可如今她却不能,她不再肆无忌惮天地不怕,眼前的他,是她不可得罪的,更枉论这不合规矩的举动,她不可再莽撞,必须每一件事都经过深思熟虑,即便是小事
她不想再有什么因她而起的事情发生
“阿妹既然知道我是大人,当知道他说的话我做的事在这圣山没有人敢有任何异议才是”烛渊冰冷的声音有不可抗拒的命令,“把手放上来,不然我也不知道我的心情何时有变”
小家伙,可从没有人敢拂逆过他
龙誉无话可说,伸出了自己的手,而后咬咬牙,一把握住了烛渊的手,依旧是如上次那般的感觉,他的手很冰凉,好似没有温度一般,他五指上扣着的银指环更是冷得如同寒冰,而现在明明只是夏日,手心传来的寒意让龙誉心有些颤,不由问道:“阿哥,你戴着这指环,冬日里不觉冷么?”
因为是没有思量过的话,所以龙誉一开口便是习惯的“阿哥”二字,她未有察觉,烛渊却是笑得眼角弯了弯,“若是我觉得冷,那么阿妹想要怎么办,冬日里帮我捂手么?”
龙誉脸色倏地一沉,想要甩开他的手却又不可,便淡淡道:“大人说笑了”
烛渊浅笑不语,反握了龙誉的手,主动地将她拉入了大殿之后的露天中庭,龙誉还没有从烛渊这般主动的举动中回过神,便有一种置身于花庭的感觉,竟是一个花藤满布的中庭,只是现下值中夜,无花儿绽放而已
花庭正中是一汪石砌水池,蜿蜒着细细的水流在庭中绕了无数弯儿,当是有人打理过的,否则不会有水流流过的蜿蜒窄小却适宜的渠道,静谧的夜,只闻得水流发出的细细声响,明亮月光下,龙誉能瞧得清庭中四角还各置大石雕凿的石像几尊,竟是野猪驴还有赔一类动物的形象,而且还歪歪扭扭的不细看倒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这倒让龙誉觉得这庭院主人的品味可谓是非同一般
每处石像前皆有石桌椅,烛渊便拉着龙誉坐到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处桌椅旁,继而松开了手,径自坐了下来,习惯性地支手撑额,漫不经心道:“阿妹是除了曳苍与布诺之外第一个有幸走进这儿来的人,当觉得光荣才是”
是啊是艾好光荣,光荣得她都觉得这中庭要刺瞎她的眼了,还是没有能忍住心中挠挠的疑问,问道:“大人,龙誉有问题,不知能不能问?”
“问”对于龙誉这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涅,烛渊总觉看着极为不舒服,他还是喜欢看到原来那个有趣的小家伙,一会儿扑他一会儿咬他,张牙舞爪,很有生气活力,不似他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
“这些石雕,是谁的大作?”龙誉再看了一眼面前这牛不牛马不马的石雕,问出了心中疑问,真是太难看了,摆在这儿简直就是挑战人的视力
“怎么,阿妹对这些有兴趣?”烛渊微微挑眉,也不觉得龙誉废话何其多
“这倒不是”她只是想知道谁这么有“本事”,或许她可以从他那儿学到些什么不费力就能让敌人躺倒的“妙招”也不一定,有这等品味的人,绝对是高手
“以后还是叫我阿哥,我就告诉你”烛渊笑得玩味,突然来了想要戏弄龙誉的兴致
“……”这是什么怪异的要求,不过她也没亏,而且她也觉得阿哥比大人顺口多了,不过这是他自己开口的就不一样了,怎么算都算不到是她不懂礼数,正好,“是,阿哥”
“听话的阿妹最是惹人喜欢”烛渊笑得迷人,还有一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得意,“这些石雕,皆是出自阿哥我的手”
龙誉险些没站稳
“怎么,阿妹的神情是想要膜拜我么?”烛渊笑得清浅,仿佛真的没有看出龙誉心底所想,“暂且免了吧,我现在只想听阿妹吹夜箫,坐下吧”
龙誉扶着桌沿坐了下来,心底狂滴汗,高手,果然是高手,连品味都这么不一般,不过他这牛不牛马不马的东西到底是个什么?骡子她是知道,这个难道是同等的道理?
“阿哥想听什么曲子?”龙誉一坐下便向烛渊问道,可是一出口才发现自己问了个废话,他连夜箫都猜认识没多少天,能知道个什么曲子
“随意吧,什么都行”烛渊神情淡然,“正如阿妹所想,我什 ... [,]
(么曲子都不识得,阿妹想吹什么便吹什么”
龙誉不置可否,将箫口抵到唇下,一首低低沉沉呜呜咽咽的曲子便在她指尖流淌开
烛渊听着听着,慢慢阖上了眼眸,支着额头的手也慢慢平放在了桌面上,脑袋也随之枕到了手臂上
月色宜人,箫声怡情
龙誉吹的是一首《山河泪》,吹着吹着,喉间有些哽咽的难受,一张张笑脸从她眼前一一晃过,却又很快消失不见,与箫音的尾声一起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龙誉吹得入情,不舍得将手中夜箫放下,直到吹得她口干舌燥,那悲凉的箫音才低缓绵长地收音,龙誉这才看向烛渊,却发现他竟枕着手臂歪着头睡着了
只见他双眸轻阖,睡得很平静,眉心舒展,没有寻日里的冷意与浅笑,有一缕发丝垂在他脸颊上,给他的睡颜平添了一抹安宁,呼吸很是均匀,突然间给龙誉一种温雅少年的感觉
龙誉看着看着,竟看得出了神,这算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睡着时的涅,上一次在幽潭草泽时她知道他定早是醒了,只是没有睁眼而已,算不得是在睡觉,可现下不一样,他是真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心,使得龙誉愈来愈往他面前凑,想要更细致地看他睡着的眉眼
他怎么会这么放心地睡去?他就不怕她会对他不利?他就这么相信她了吗?
龙誉觉得,现在的他,与她初见他时的他,有些不一样,有些变了,至于哪里变了,她却又说不上来
忽然,只见烛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染着月华,漂亮极了
龙誉以为他醒了,吓得她连忙往后退开了身,她可不想被他知道她这么近地看他,与此同时,她的心怦怦直跳,一半是因为眠蛊的原因,而另一半,则是由自她自己的心生
还以为烛渊醒来了,谁知他只是微微将鼻尖在衣袖上搓了搓,并未有醒来,于是龙誉便又揣着一颗怦怦直跳的心向烛渊凑近
原来是垂在他脸上的那缕发丝碰着了他的鼻尖,难怪他会觉得痒痒,龙誉便未加思索地抬起了手,轻轻捻起了垂在他面上的那缕发丝,再轻轻地别到了他的而后
做这动作的时候,龙誉的心直能用狂跳不止来形容,似乎只差一点儿她的心就要蹦到了嗓子眼,双颊绯红,直像是个偷了果儿又怕被发现的孩子
月华映亮了烛渊侧在上的半边脸,使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愈加白皙了,龙誉破天荒的第一次没有嫌弃他长得白,反倒觉得此时此刻的他,迷人
无形之中,仿佛有一股力量牵引着龙誉向烛渊凑得愈来愈近,隔着面前的石圆桌,上半身已经全趴到了石桌上,鼻尖只差一寸便要碰到了烛渊的前额,能清楚地闻到独属于他的味道,清清浅浅,像是山泉一般的味道,他的呼吸很均匀,也很近在咫尺,她的心也因此跳得更快了,却不想往回抽身,而是慢慢抬起了手,鬼使神差地伸出食指,慢慢再慢慢地将食指移到烛渊的睫毛下方,轻轻地拨了拨
一瞬间,指上绒绒痒痒的触感让龙誉觉得她的心跳快到几乎要停止了,像是雷击一般让她浑身猛地一颤,想要收回手,却又不舍得收回手,于是,微弯的手指不禁又轻拨了几下烛渊长长的睫毛
以后,我来疼阿哥好不好?
突然,一句话如闪电一般划过龙誉心头,吓得她立刻缩回了手,与此同时,她还看到了烛渊慢慢睁开了眼,她可谓是又惊又吓地迅速从石桌上蹦起了身,脸红得好像被夕阳染透的红霞似的,一想到刚才的事还有那句莫名的话,便低着头不敢看烛渊
烛渊慢慢坐直身,抬手按压眉心,眼神很冷,他居然,睡着了?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他从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这是怎么了?
而就在他这极短的睡眠中,似乎觉得有人在轻轻拨弄他的睫毛,轻轻柔柔的,有些痒,却又有些舒服,是梦?还是真实的?他竟然辨不清
这般想着,烛渊微微抬眸看向龙誉,正好撞上龙誉也正抬起的目光,只是在与他四目相接时龙誉慌乱地别开了眼,再瞧她那泛着红晕的双颊,还有他那不正常的心跳与他睁开眼那刻她慌乱蹦起身的情景,烛渊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阿妹,阿哥好看么?”烛渊又将手肘抵到了石桌上,支手撑额微微歪着头看向龙誉
一向自诩能言善辩能说会道的龙誉此刻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看烛渊,脸红到了耳朵根,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羞人过
若是她没做过,她就可以大大方方面不改色地反驳,可是她的的确确是偷看了他还偷摸了他,这样也就算了,偏偏还被他瞧见了,她的嘴虽然能说,可是一和他较量起来,似乎次次吃亏的都是她,现在更是没法说了,而且,还有那一句更加羞人的话,好像是她说的,又好像不是她说的,若是她说的,又是在哪儿说的?
总之,好丢人又好羞人,她活了二十年还从没觉得这么羞过
而且这个白面小男人的话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留,直接将她的脸面戳到了地上,幸好周围没有人
“阿妹不说话,就是好看了?”烛渊浅笑出声,他虽然为自己突然就这么毫无顾忌地睡着了有愤懑,可是看到龙誉羞得满脸通红的涅便觉释然了,小家伙,没有害他之心,还羞成这副涅,倒是第一次见,真是好玩又有趣,不逗逗她又怎对得起自己,“不过阿妹的脸怎么这么红呢?要阿哥帮你瞧瞧么?”
烛渊说着便站起身向龙誉靠近,龙誉立刻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狠狠瞪了烛渊一眼,复又很快低下头,咬牙道:“不用!”
混蛋!明知故问!他又逼得她失控了
龙誉那恶狠狠的一瞪眼让烛渊笑意更甚,却是停止了逗弄她,再开口已是换了话题,“阿妹的夜箫吹得真是好”
“好个屁,你都睡着了,根本没在听”龙誉红着脸,羞恼地小声嘟哝,以为烛渊不会听到的,奈何烛渊耳里极好,听得一字不差
“就因为我听着听着睡着了,才证明阿妹的夜箫吹得好,不然若是阿妹吹得鬼哭狼嚎一般,我还能睡得着么?”烛渊也不在意,依旧浅笑
“吹得鬼哭狼嚎的,那是你”龙誉小声反驳,就咬着烛渊的短处不放
烛渊觉得他那有趣的阿妹又回来了,也不计较,“那既然阿妹抱怨我没有认真听阿妹的夜箫,阿妹再为我吹上几曲让我认认真真地听一回如何?”
“阿哥,你这是出尔反尔!”龙誉怒,羞愤地抬起头,再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狠狠地瞪着烛渊
“我何时有出尔反尔,阿妹依旧吹的是夜宵不是么?怎算得上是我出尔反尔呢?”烛渊笑得玩味
“……”龙誉气得几乎要捏断手中的夜箫,本想扔下夜箫转身走人,可是她必须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脾性必须改,于是她便咬着牙再举起了手中的夜箫
可她才抬手便被烛渊修长的手指挡下了,正不解地看着烛渊,只见烛渊 ... [,]
(笑得温柔,“罢了,不过是与阿妹开个玩笑而已,这夜箫,留着下次我想听了再吹吧”
龙誉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好话,这是将她活生生地当做劳力来使唤,可她不能反驳,更不能反抗,因为她以后的日子,都是这样了,于是便心平气和地应道,“是,阿哥”
对于龙誉这种毕恭毕敬的态度,烛渊是不喜的,可当初他还觉得她欠调教,如今是不用调教也变得规规矩矩了,倒是让他觉得不舒坦了,人心果然难明
“走吧,我这便可带阿妹去见你亲爱的阿娘,这下阿妹便不会说我出尔反尔了”烛渊似笑非笑,“现在去,可是能让阿妹见到有趣的事情”
“或许,阿妹能知道自己的阿爹是谁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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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看,没人看吗,哎,大叔好伤心,好没ji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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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放心,还不至于玩过火(三更)
( 或许,阿妹能知道自己的阿爹是谁也不一定
一句话,龙誉再次震惊了,久久回不过神来,再回过神时,花庭中已经不见了烛渊的身影,连忙起步去追,脑子里反反复复只有一个念头
她的阿爹?她的阿爹?她的阿爹难道还活着?
烛渊脚步很快,龙誉紧随其后,龙誉总想赶上他问些话,奈何烛渊似是有意地拉开与她不远也不近的距离,致使她如何追都未能与他并驾齐驱,更别说要向他询问了,于是便作罢,只紧紧跟着他便是了
而一路疾驰而来,龙誉发现,这是她上次跟踪他所走过的路,莫不成阿娘的住处还在那半山腰的小楼上?
烛渊脚程快,龙誉紧紧跟着他,将近用了两刻钟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朵西所住的山脚下,站在山脚下能隐约瞧见半山腰的竹楼有光线从窗户洒出
夜里虽看不太清,但龙誉敢肯定,这仍旧是上次她来过的小楼,他果然没有将阿娘挪移地方,也是算准她真的不会再离开了
在上山之前,烛渊才微微停下脚步,往后侧转身看向龙誉,将左手食指抵到了唇上,做出了一个“嘘”的动作,在月光下龙誉瞧见他嘴角的笑意,“阿妹可要轻声些,免得可看不着阿妹想看的了”
烛渊说完,也不待龙誉反应,径自足不点地几乎一丝声响也不发出地往山腰去了,龙誉微微拧眉,也提力踮脚悄声跟了上去,只见烛渊到了门边便汀了,看着龙誉伸手指了指身旁的门
龙誉怎么就觉得他们在干一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偏偏他还有个大祭司的身份在身,怎么看也不像干这种事情的人,他到底有几重性子,真是让人猜不透
不过现下龙誉没心思猜这些,她倒真想看看他有什么让她瞧的,于是便也一副偷偷摸摸涅轻手轻脚地靠近了门框,透过雕成菱形的门框往里看去,而后身子猛然僵赚继而是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屋门!
烛渊嘴角笑意深深,屋内的两个人被这突然的情况惊得皆扭头看向屋门处
“阿娘!”龙誉紧紧拧着眉冲到朵西面前,将正给朵西递上一块湿帕子的布诺用力推开,大吼道,“阿娘!他不是我阿爹!”
布诺手中还未递到朵西手里的湿帕子“啪”的一声落到地上,眼里神色震惊非凡,不就是他瞧着朵西在机杼前坐得太久,额上沁出了许多汗,递块湿帕子让她擦擦后吃些东西,他没做什么天理不容的出个事情吧,怎么整得这娃娃闹出这么个天大的误会?
朵西也是震惊无比,既震惊龙誉的出现,也震惊于龙誉所说的话,她知道这孩子思想不太同常人,可是这一次也太不同寻乘,这好好的怎么会误认为布诺是她阿爹?
当下布诺与朵西眼里俱是震惊,连羞都忘了羞,布诺思量不出个所以然,不由得将头偏向屋门的方向,不见门外有人影,但是他却听到了银铃随风而动发出的浅浅跺声,熟悉得很,当下心中疑惑便解了
“阿娘,他不是我阿爹”这一边,龙誉紧紧抓着朵西的手腕,不去多看布诺一眼,只紧紧盯着朵西,再一次重复自己的话,只是这一次她的话里没有激动的情绪,她没忘记,她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时,他就想取她性命,怎么能让她相信他就是她阿爹?
布诺当然不知道龙誉心中的想法,只觉头疼得很,抱歉地看向朵西,朵西回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布诺才头疼的离开,离开时还不忘轻带上门
“布诺,真贴心”门外,烛渊背倚着墙,嘴角含笑,一副好整以暇的涅
“大人”布诺无奈沉重地叹了口气,能这么恶趣味的,也只有大人了,“您今日是否是心情不佳?”
“这你倒是说对了”烛渊不置可否
“大人,属下能否说,这玩笑不好玩?”曳苍好想吐出一口老血,大人心情不好,倒霉的就是他们,这次可真的算是将他狠狠地怂
“不能”烛渊回答得毫不犹豫
布诺又重重叹了口气,“那么属下可否问大人,大人为何心情不佳,属下可否为大人解忧?”
大人今儿回来没瞧出心情有异,怎么突然说变就变?难道是,那个小娃娃惹了大人?那小娃娃还有这等本事,居然能惹得大人不悦到耍他玩的程度?
“说不上来”
“……”好吧,他认衰就是了,“大人是想让那个小娃娃知道实情了吗?”
“那要看朵西愿不愿意全部都说出来了”烛渊边说边转身走下竹梯,“不过我想她当不会全说完才是,而我,也不想让她知晓得这么快,这种事情,当然要慢慢玩才有意思”
布诺突然浑身一个寒颤,忍不住道:“大人,那个小娃娃,可是牵系着您的性命,您应当少完整她些才是”
“布诺,你这是的我呢?还是替朵西的她呢?”走下最后一级竹梯,烛渊抬头望月,月色极佳,
“瞧瞧,今夜月色真是不错”
“大人……”布诺欲言又止
“放心,我的命还在她身上桥,还不至于玩过火”烛渊浅浅一笑,令人猜不出他心中所想,“你留在这儿吧,我扑,先回蚩尤神殿了”
“是,大人”布诺看着烛渊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久久,苦涩地摇了摇头
吊脚楼中
朵西轻轻拍了拍龙誉的手,而后揉揉她的脑袋,笑得慈爱,脸上未有任何焦灼之色,道:“阿誉,今天才回来的吗?阿娘看到你好好的阿娘就放心了,饿不饿?先坐下吃些东西”
朵西边说边拉着龙誉的手让她到桌旁坐着,然龙誉只是看着她,未移动脚步,朵西轻轻叹了口气,“阿誉,你坐下先吃些东西,阿娘说过的,等你回来,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
“阿娘,我只想问,他是不是我阿爹?”龙誉依旧不挪步,只是紧紧盯着朵西
“不是”朵西笑得温柔,心中却无比苦涩
“那就好”龙誉这才肯迈开脚步,“若他是我阿爹,我就会杀了他”
朵西震惊
“因为他不应该让阿娘孤独二十年”龙誉不是没有察觉到朵西的震惊,仍旧面不改色,“这样的阿爹,就应该去死”
朵西心中既震惊又温暖,看着龙誉坐到了桌边,径自拿起木瓢往两只干净的陶碗里舀米饭,朵西觉得,她的阿誉,似乎变了,变得懂事,却又变得无情了
以前的阿誉无论何时都爱笑,如今她却从她眸中脸上看不到一丝笑意,是因为她误会的这件事吗?还是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龙誉舀好了米饭,伸手拉着朵西坐到了她身边,说了句“阿娘吃饭”,将筷子递到了朵西手里,而后才拿起自己的筷子
“阿誉,若阿娘也不是你的亲阿娘呢?”朵西拿着筷子并没有动筷,只是慈爱地看着龙誉 ... [,]
(,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散在背上的长发,说得缓慢
“啪——”龙誉手中的筷子砰然而落,筷尖那刚刚要为朵西夹起的鸡肉没有跌回陶碗中,而是碰到了碗沿,掉落在桌面上
龙誉的身子在陡然之间僵赚只能慢慢地扭过身,看向朵西,一字一句道:“所以说,他才不会是我阿爹,对不对?”
龙誉从未有觉得自己说一句会有这么艰难,她本是该激动地站起身,甚或是激动得掀翻了桌子,而后大声地说阿娘的话都是骗她的,阿娘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亲阿娘,可这事情发生在七日前,或许她还会有这样的反应,可是现在,她已不再是原来那个不知忧愁的龙誉了
对于龙誉如此平静的反应,朵西很是诧异,也很是不适应,突然之间,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如何开口,只苦涩地吐出一个字,“是”
若是大祭司没有找到阿誉,她本是打算蛮阿誉一辈子的,可如今她们就身处圣山,总有一天阿誉也会知晓实情的,与其等她自己慢慢知晓,不如亲自告诉她,因为她不想阿誉怨她有所隐瞒
“那我的亲阿娘为何不要我?”说这话的时候,龙誉的声音有些抖,似乎是在害怕,害怕听到她不想听到的答案,“我的亲阿爹,是不是也不要我?”
“傻孩子”朵西站起身,一把将龙誉搂到了怀里,有泪水从她的眼眶滑落,滴到了龙誉的发间,让龙誉清楚地感受得到头顶传来的滴滴冰凉的感觉,只听朵西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天下有哪个爹娘是不爱自己孩儿的?你的亲阿娘……”
“就是因为太爱你,才会在你出生不久离开了这个人世”说到龙誉的亲娘,朵西喉间哽咽得厉害,说话都有些断断续续,“她那么爱你,那么不舍得走,可是……”
可是她自己造下的孽必须自己来承担,否则便会连累她还不足月的孩儿
“至于你的阿爹……”说到此,朵西紧紧咬住了下唇,搂着龙誉的双臂颤抖得厉害
龙誉抬起了自己的双手,环在了朵西背上,轻轻拍着朵西的背,轻声道:“阿娘,我不问了,不管我有没有亲阿爹亲阿娘,我现在只有一个阿娘”
朵西泪流更甚
“可是,阿娘,我想知道……”龙誉控制住自己摇晃不止的内心,深吸一口气,才继续缓缓道,“我身上的眠蛊是谁种的”
朵西的身子陡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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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字数有30了,能不能说大叔觉得这个过程好不容易,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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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抱紧我
( 朵西本是已打算要全全告诉龙誉的,可是如今见着了龙誉,竟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她该怎么开口告诉阿誉那样残忍的事实?
“阿娘,不可说吗?”朵西的久久无言与僵直着一直未放松的身体让龙誉觉得,许多许多的事情,是她所不明白的,似乎,阿娘想要藏着一辈子的
“呵呵……”突然,一阵轻如夜风的浅笑声响起,龙誉抬眸望去,只见是去而复返的烛渊正倚在门框上,只见他并没有瞧向她们,而是垂眸摩挲着他手上的银指环,感受到了龙誉的目光,这才慢慢抬眸,勾唇笑得温柔,“不是不可说,不过是朵西姑娘不忍说罢了”
烛渊说完,眼神才慢慢移到了朵西身上,“我说得对么?朵西姑娘?”
龙誉此时才明白,烛渊总是一口一个朵西姑娘的叫,原是这个意思,她的阿娘,应该和她一样还是个姑娘,不过是个大姑娘而已
朵西被突然出现的烛渊生生吓住了,连忙转过身面对着烛渊,小心又恭敬地深深埋下头,面色有些煞白,“朵西,见过祭司大人”
朵西是害怕烛渊的,而且非常害怕,从她每一次见到烛渊的反应,龙誉就知道,那样害怕的感觉,就像是烛渊会出其不意地伸出手拿捏她们的命一般
不,准确来说,阿娘不是的阿娘自己,而是的她,所以她笃定,她身体里的眠蛊一事阿娘绝对知晓,甚或和此事有关,不然这个白面小男人会这么恨她们,不然阿娘也不会这么害怕
“朵西姑娘若是不便开口,便由我代劳如何?”烛渊嘴角含着笑意,看不出喜怒
朵西吓得一身冷汗,直直跪到了地上,任龙誉想要阻挡都来不及,只见她向烛渊重重磕了一记响头,“大人,求您放过阿誉”
龙誉皱眉用力将朵西从地上扯了起来,不由得朵西反应便紧紧搀住了她的身体,以防她再次跪下,她不想她的阿娘为了她向任何人委曲求全,即便阿娘当年做了什么人神共愤要以命来偿的事情
“朵西姑娘真是三番五次地喜欢与我说笑,我似乎记得朵西姑娘的脑子是好使的,怎么如今这么不记事,真是每次见我都免不了这句话,就不怕我听得烦了我这五指不听使唤么?”烛渊背部慢慢离了门框,往屋内走去,一边走还微微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龙誉知道他双手的厉害,也知道他是阴晴不定的主,连忙将朵西挡到了身后,屋外的布诺也想不明白烛渊为何说走了又折返,现下竟还抬起了手,惊得他一时也顾不得多想,从烛渊背后大步往前站到了龙誉身前
“大人!”布诺看着烛渊,紧拧着眉,见烛渊勾了勾嘴角,只觉眉心突突地跳,大人的脾气,是说来就来的,此刻竖耳细听似乎能听到大人手上那厚重的银指环自行碰撞发出的嗡嗡声,心下更是凉了一大截
大人的银指环嗡声而鸣,是要——
“朵西姑娘当知道我对你们的命,提不起一丝兴趣,如今留你一命是因为什么”烛渊像没有看到布诺一般,依旧慢慢往龙誉她们慢慢靠近,他虽在笑,龙誉却从他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狠戾,只见他薄唇轻启,“至于这个阿妹,我想不放过她只怕都不行,你们说,是么?”
布诺看着烛渊这副涅,心下慌乱,多少年了,他没有见到过大人这副涅了,这是大人双手要染血的前奏,心智乱了吗?可大人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是眠蛊吗?
布诺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后的龙誉,只见龙誉眉头紧蹙面色微微发白,手按在心口上,这样的动作……简直就和大人痛楚时的涅相差无异
“大人,属下扶您回去”布诺大胆地往前一步,抬手正要扶上烛渊的手臂时,却见烛渊左手随着那径自嗡动的银指环微微颤抖起来,一掌猛地打在了布诺的肩上,击得布诺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有血从他的嘴角渗了出来
“布诺阿哥!”布诺身后,朵西惊呼出声,在布诺身后张开了手,稳住了他微晃的身体
布诺因为朵西这时隔了二十年的惊呼有瞬间的失神,却又很快地将注意力聚到了烛渊身上
龙誉此刻用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心口,她从未觉得她的心口有这么难受过,像有千万只虫蚁在噬咬,又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她心上剌口子,还像有人在她心口狠狠踩踏的感觉,各种感觉交替着,直让她的面色忍不住发白
怎么回事?她方才明明还好好的,虽然从阿娘嘴里听到了实情一时间接受不来,再加上这一个月里发生的两件事都太过让她不能承受,心下没有苦痛难当是假的,可也就在觉得心里揪痛得有些灰败时,这揪痛的感觉竟愈来愈强烈,疼得她竟有些喘不过气来
就在此时,烛渊向龙誉招了招手,嘴角的笑很不合时宜也瘆的慌,“阿妹,来,到我身边来”
龙誉脚步未移,只是额上开始冒出了细密的冷汗
“阿妹不是极疼你阿娘的么?阿妹不过来,是想看你亲爱的阿娘身首异处的涅么?”烛渊眸中没有怒意,轻吐出的话却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龙誉本想反抗,可是脚步却是有些不由自主地像烛渊靠近
朵西大惊,倒不是因为害怕烛渊真的对她下杀手,而是的龙誉,正要上前阻拦龙誉,却被布诺迅速地挡下了她的动作,只见布诺拧着眉轻轻摇了摇头,用嘴型说了句什么,朵西便揪着一颗心眼睁睁地看着龙誉跟在烛渊身后离开了她的视线
“不必的,我瞧大人倒是对那个小娃娃挺好”布诺见朵西一副放不下心的涅,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迹,忍不住安慰道,却也是实话
若说大人是因为眠蛊才一再忍着那个小娃娃,可他却觉得,大人对待她,是特别的
可是朵西仍旧不放心,似失了魂一般,嘴中喃喃,“我们害了阿誉,我们害了阿誉,祭司大人不会放过阿誉的,他不会让阿誉死,却也不会让她活得好好的……”
“佑纳错了,佑纳错了……”
布诺看她这副的害怕得失了魂的涅,很是心疼,想起她方才因为紧张而脱口而出的那声惊呼,抬手想要扶住她颤抖的肩,手抬了起来却没有勇气搂住她
“不,不行,我要去找阿誉,我要去求祭司大人!”朵西呢喃着,忽然就要往门外冲
布诺终于还是搂住了她,将她搂在怀里,声音是一如既往地低沉,却带着说不尽的温柔,“相信我,大人不会伤害她的”
一个人坚强得太久,一旦找到依靠,心便会在瞬间崩塌
只见朵西并不反抗,任布诺搂着她,任泪水大滴大滴地往下落,“佑纳已经知道错了,可是已经晚了,阿誉怎么办……她也是我的孩子啊……”
布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搂着她,二十年前,他没有搂住她,如今她就在他怀里,他突然不想放手了,即便大人同意
可是,即便任何人都道大人冷血无情 ... [,]
(,他却知,大人终是因为自己,留了朵西一命,而非真的是要留着她见证一切
那个小娃娃,可否真的能如眠蛊一样,将大人的心救赎?
出了门,烛渊并未走竹梯,而是从榔杆处踮脚跃到了地面上,龙誉不知为何,心中的念头只想跟着他,靠他近一些,因为似乎靠着他愈近,她心中的那种痛苦难受的感觉才会减轻一些
山脚下的林木中,烛渊停下了脚步,月藏云间,林中黑暗一片,龙誉循着那清脆的银铃声找到了烛渊的位置,在他身旁停下了脚步
忽然之间,空中乌云挪移,月露半脸,龙誉看清了一缕月光下的烛渊,却见他的左眼眸,已是完全的血色
“眠蛊在完全觉醒,不想心口疼死……”烛渊面无表情地看着龙誉,黑色的右眼如深不见底的深渊呢,红色的左眼如熊熊燃烧的地狱炼火,就像是冰火两重天,声音更是冷得没有一丝情感,命令的口吻不让人有一丝反抗的余力,“就抱紧我”
天上的月又隐到了乌云后,龙誉耳里除了听到那轻轻浅浅的跺声,还听到了银器轻轻摩擦碰撞发出的嗡嗡声,心愈来愈难受,甚或有窒息的感觉,龙誉未作他想,神色从容地张开手,准确无误地在黑暗中搂住了烛渊结实的腰身
就在与对方的身体接触之时,那难受的窒息感即刻从龙誉身上消褪,使得龙誉即便知道这是眠蛊之由也不禁蹙起了眉
“阿妹不是想知道阿妹体内的雄性眠蛊是谁种下的么?”烛渊感受着龙誉的体温与心跳,紧紧握着垂在身侧不停颤抖的双手,生怕他一松手便有什么从指间溜走一般,嘴角的笑容很是残忍,“那我告诉阿妹,对阿妹下蛊之人……”
“是你的亲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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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好吧,今天没赶得及更5000,明天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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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小杂种(一更)
( 在阿妹体内种下这雄性眠蛊的,是阿妹你的亲阿娘……
若说在听到阿娘不是自己的亲阿娘时,龙誉心中如同千军万马奔过,轰隆隆地踩压她的心踩压得让她生生的疼,可是她还能忍,因为阿娘是爱她的,不论她是不是她的亲女儿;而如今听到她身体里的眠蛊是她的亲阿娘亲手种下的,仿佛有一颗千斤巨石砸到龙誉本就摇摇晃晃的心上,几乎将她自认坚强的心砸得粉碎
龙誉的身体止不住开始微微颤抖,那已经从心口褪下的揪痛又重新袭了上来,疼极了,疼得她的唇也开始泛白,那种疼,难以名状
阿娘说的,有哪个阿娘不爱自己的孩儿的……怎么此刻想起,竟是那么可笑……
烛渊的心也因为龙誉心下的疼痛而更疼了,然而他的嘴角却扬得更高,“如何,这个答案,阿妹满意么?”
“阿哥……认识我那亲阿娘?”龙誉双唇轻颤,十分艰难地才吐出这么一句问话,似疑问,又似在自言自语,“阿哥之所以恨我,就是因为我那亲阿娘将眠蛊种到了的身体里”
烛渊却是答非所问,“我再告诉阿妹,雄蛊若无宿主,我便可相安无事,但雄蛊一旦有宿主,我的命便会受其牵制,而宿主若死,眠蛊便也会随之死去,一蛊死,则另一蛊也亡”
“我这副躯壳,没了雌性眠蛊,必死无疑”烛渊的声音有些异样的扭曲,听不出是冰冷还是狠厉,“阿妹你说,桥我性命的东西就在你身上,我不恨你,我恨谁呢?”
龙誉大惊,她万万想不到,他竟是,用眠蛊续命?
所以,阿娘才会如此怕他,因为阿娘知道实情,知道他恨她们,恨不得一抬手就让她们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他却又不能杀了她,反而要看着她好好地活着,因为眠蛊一旦种下,便不能再取出,若是强行从宿主体内取出,眠蛊必死无疑
但是,阿娘,或是说她的亲阿娘是知道这样的后果的,也知道五毒圣教的大祭司是万万得罪不得的,可是她们竟然盗取了牵制他性命的宝贝用到了她的身上,也不枉他这么恨,足足二十年啊……
除了盗痊她再想不出阿娘她们是如何得到的眠蛊,她不信他会将这等同他性命的眠蛊拱手让人,可她们为何要在她体内种下这本不属于她们的眠蛊,而且,能从堂堂五毒圣教大祭司身边盗取宝贝的人,又该是有怎样通天的本领?
单单他那弹指间的无形千丝引,便足以令天下人闻风丧胆,阿娘的本事她知道,绝不可能是那个从他身边盗走眠蛊的人,难道——
是她的那个亲阿娘?
龙誉慢慢松开了搂着烛渊腰身的双臂,往后退了一步,抬起头想要看烛渊面上的神色以证实她的想法,奈何天上月色未展,她所看见的,只是一片漆黑,唯听得烛渊的鼻息愈来愈急促,自他那指间银指环所发出的嗡鸣也愈来愈清晰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龙誉胸中一口郁结的气难解,今夜的事,一件件都太过突然,突然得她难以接受
却也不知为何,在听到他竟是以眠蛊来续命之时,竟比知道阿娘不是她的亲阿娘以及她体内的眠蛊是她亲阿娘亲手种下的还要令她震惊,令她难以接受,甚至觉得心更疼
她记得他说过,他找了她二十年,那他体内的雌性眠蛊便是在二十年前种下的,甚或更久之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竟让他不得不用眠蛊来续命?
而他的左眼……
黑暗中,烛渊没有说话,只是推开了面前的龙誉,转身在黑暗中循着蚩尤神殿的方向走去
他之前本是要先行离开了,可是才走出几步之遥便觉心口前所未有地抽疼,他知这是眠蛊的反应,他知道让她知晓了实情会使得她的心这意想不到的突来刺痛,也会使得他体内的雄蛊起反应,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的感应会来得这般强烈,似乎她在将她心底积压的所有悲痛全部翻捣了出来,而这之前的二十年他们之所以各自相安无事,是因为他们尚未有过任何肢体接触且眠蛊未曾觉醒,而如今不同,眠蛊正值觉醒期,需要的是他们越多越好的近距离接触
眠蛊是蛊虫之王,除了能让人拥有强大的养蛊控蛊之力外,还拥有着自我的思想,并非是同人类一般,而只是对自己那另一半的感知与渴求,眠蛊的最大力量就在宿主相爱之后,若是宿主没有满足眠蛊所想要的,那么在得到眠蛊强大的养蛊控蛊之力时必须付出代价——忍受身心的折磨,而龙誉方才心中强力压制的悲愤被她体内的雄蛊所感知,渴求雌蛊在身边,奈何当时烛渊正在离开,双蛊得不到纾解,他们二人自然便要承受折磨
也正当此时,烛渊十指上的银指环开始发出嗡鸣,他知道,他们在渴求鲜血,如同眠蛊一般,它们也需要鲜血的纾解
苗疆传说中的至高武器,其杀伤力足以震惊天下,却无人知,却是要鲜血喂养的魔物,随时都可能反噬其主
“呵呵……”良久,烛渊在黑暗中几不可闻地笑出了声,似自嘲,又似悲鸣
他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是圣山人人尊拜的圣神,却又有谁知,他或许,什么都不是
黑暗中龙誉虽看不见烛渊的身影,却能依着他的气息追寻他的方向,紧紧跟着他,一则是因为她此刻体内的眠蛊被他牵制着,若是她离开回头去找阿娘,他们只能双方都痛苦,眠蛊能带给他们力量,却也能将他们折磨致死,二则是因为她心中疑惑还不得解,虽然她对她那亲阿娘无甚情感,阿娘即使说了会将事情全部告诉她,可她觉得阿娘绝不会不带一丝隐瞒地全全告诉她,而这个白面小男人不同,他恨不得她内心痛苦煎熬,若是要说,便会无所隐瞒
这是迟早要知道的事情,与其温吞吞地慢慢知道,不如一次来个痛快,没有什么事是她龙誉挺不过去的,六年前她看着那般血流成河她都挺过来了,发誓要好好活着变得强大,要让苗民不再遭受苦难,如今两次大火,更是让她坚定了这个信念,她不会死,她不会颓败,她会好好活着
还有,她感觉得到他身上那一触即发的戾气,她也感觉到他有在极力控制,可她的心却有那么丝丝担忧,担忧他会被他自己的戾气吞灭
“阿妹这般紧紧跟着我是要做什么呢?”当烛渊离开大片的林子看到了蚩尤神殿时,忽然放缓了脚步,也不回头,似是心口的痛楚减少了不少,只是淡淡道,“不怕我抬手便杀了阿妹么?”
“我知道阿哥不会”龙誉回答得肯定,虽是在黑暗中穿过了繁茂绵长的林子,龙誉只是呼吸稍微加快了些,心口的痛楚少了许多,“即便阿哥心里有想要把我碎尸万段的念头”
“想要知道当年的事情么?”烛渊轻轻一笑,“阿妹受得住么?若是还像方才那般,我还不想拿自己的命陪阿妹开玩笑”
“我突然想明白了,这种事情,慢慢地一点点知晓,才能体会一点点积压的痛苦与煎熬,我既然不能如 ... [,]
(阿妹所说将阿妹碎尸万段,但还是能有法子让阿妹觉得痛苦难熬的,这样才能稍稍舒解我这二十年来的怨恨”烛渊说得不加掩饰,停下脚步转过了头,虽是笑着,眼神却似冰刃,眼中的杀意也毫不掩饰,左眼的血红未褪,“至于阿妹那假的阿娘,阿妹也别想着再见到了,我会一点点告诉阿妹的”
龙誉平静地看着烛渊,面上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这是她原本就料到的,可一想到他前些日子对她的温柔,为何觉得有些失落
“阿妹如今是学会了气定神闲波澜不惊了么?真是有意思”烛渊说着,将自己垂在身侧紧握成拳的左手慢慢松开,再慢慢抬起,借着倏忽不定的月光让龙誉看清他的手,龙誉只见月光之下,有血从他那指上的银指环下端沁出,沿着他的手背往下淌
“阿妹既然这么喜欢跟着我,那么我便带阿妹去看个有趣的,看完之后,我再告诉阿妹一件有趣的事”烛渊说完,扭回头,继续往前走了
龙誉难得平静的面色终是成功地被烛渊那莫名流血的手指划破了,她还清楚地瞧见了,他的手在颤抖,因为那嗡鸣的银指环而颤抖
反噬?这是龙誉的脑海里第一个闪现的想法,无形千丝引的反噬?
这一夜,还有多少令她震惊的事情发生?
龙誉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又跟上了烛渊如飞般的脚步,进入了蚩尤神殿
殿门两侧的守卫站得笔挺,目不斜视,虽然见着了跟在烛渊身后的龙誉,心下虽有疑惑,却不敢多做他想,更不敢多看一眼,也没人敢阻拦
龙誉又进到了大殿之后的花庭,月色幽深,使得那几尊立在花庭四角的怪异石像显出一种诡异的感觉来
只见烛渊移向他们之前做过的那张石桌,那支龙誉所吹过的夜箫的还放在石桌上,龙誉突然有一种要把它收起的冲动,终是没有动作,只看着烛渊走到了那尊不牛不驴的大石像前,将左手伸进了石像大张的口中,稍倾,只听得低沉的轰轰声,石像后方地面竟开出了一个一寸见方的豁口,豁口下方是石梯
表面看不出任何异样,竟是暗藏玄机吗?重要的东西吗?
龙誉拧拧眉,烛渊已是走下了石梯,龙誉想知道他究竟让她看什么,是否和二十年前的事情有关,便也走下了石梯,就在她整个人完全走入石梯后,她头顶的石门便自行关闭了
如今,便真的是漆黑一片,更是连一丝外界的声音都听不到,唯有烛渊轻轻的脚步声与那随他一举一动所发出的跺声在前方响起,没有任何照明的东西,似乎烛渊也未有照明的打算,也不关心身后的龙誉有无跟上,倒是黑暗中轻车熟路地往更深的方向去了
龙誉让自己很快适应这片不同于外界的黑暗,用手摸向旁壁,听着烛渊的脚步声与摸着旁壁往下走去
石梯有些弯折,并非是直通到底,龙誉听着烛渊那畅通无阻的脚步声未曾有过丝毫阻滞,心想这地方他定是熟悉的很
可当龙誉一路摸索着旁壁往下的时候,愈往下,她的心就震惊得愈加厉害,因为她的手触摸到的不仅仅是普普通通的石壁,而是密密麻麻的机关,黑暗中她虽看不见,可她却清楚的触碰到了,没有会无缘无故在石壁上布下密密麻麻的小孔,两壁皆是,那么她的脚下呢?头顶呢?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当龙誉走下最后一级石梯之时,眼前的黑暗被一支火把划破,这让她有些不适应地微微闭起了眼,待双眼适应了之后才发现她身处的地方是一个山洞,因为蚩尤神殿位于圣山的最高处,即便是通往地下会有这么一个山洞也不足为奇
山洞并不算大,当是处在半山腰的缘故,然而这山洞很是不同寻常,除了他们走下来的那道石梯之外,似乎还有一个出口,只是那所谓的出口小得可怜,只容得下一个七岁小儿跪趴着通过,似乎根本就不能算作出口
只是那所谓的出口虽鞋此时外边当有月光,便使得那小洞口有些轻微的光亮,人的视线总会先循着光亮处看,龙誉也不例外,而当她将视线从那小洞口上移开,看到洞壁的时候,她的心狠狠地颤了颤,仿佛有人在她心口给了她一个闷棍
洞壁仍是洞壁,只不过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刻字,有大有鞋有深有浅,有些字上不知又叠了多上层的字,斑斑驳驳,便是连洞顶也爬满了这样的刻字,龙誉不禁转头看向自己背后的洞壁,看清了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抬起颤抖的手去抚摸那些洞壁上的刻字
洞壁因为常年的浸水变得暗绿湿滑,有些腐蚀了洞壁上的字,有些剥落了,有些还完好,只是无论如何,这些刻字都是有年岁的了,不然不会被洞中的潮湿使得变色变成已经看不出原本山体的颜色
而且这些刻字,看起来笨拙得可以,当不是出自大人之手,应该是出自孩童之手,龙誉的心再猛的一颤,不由得再看向那小小的洞口一眼
龙誉再往旁边挪移了几步,洞壁上仍旧是刻字,只是较之前那些脱了些稚气,也工整了些,只是被用石头划了又划,已经看不出上面到底刻的是什么字,再往小洞口那边,洞壁依旧是被划了又划,刻痕朦胧,却也看得出那残留的一笔一划完全脱了稚气,很是沉稳,不再是孩童的感觉
再抬头看看洞顶,虽然看不清字,只能看得见密密麻麻的一片被划凿过的痕迹,还有那挨着洞壁堆放在地上的大把大把已经变色发霉乃至朽烂的刻字穿绳竹片,不可置信,心不受控制地觉得很疼,很疼
这个山洞,难道……
“阿妹看什么呢?”就在龙誉震惊得难以言喻之时,烛渊不咸不淡还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山洞的另一侧响起,“我让阿妹来看的,可不是这些”
龙誉慢慢转过身,眼神变幻莫测地看着烛渊,看着他将手中的火把挂到洞壁上,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火石扔到地上,将她所见到的一切全部与他联系到了一起,她想问,这个山洞,曾经有什么人居住过,可是这一句话滚烫在喉间,怎么也问不出口
是他吗?不,怎么可能是他,他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怎么可能……
龙誉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很害怕,害怕自己所想是事实
“呵呵,阿妹是想知道这山洞有谁曾经呆过么?阿妹联想到了什么,抑或说是猜到了什么呢?”烛渊嘴角仍是含着浅笑,只是那笑容在火光下显得很不真实,浅笑出声,“不过,这和阿妹有关系么?阿妹不是才下定了决心要做一个冷血的人么?”
龙誉没有反驳,只是定定看着他,觉得他的笑容很飘忽,也觉得自己的心很难受,他说的没有错,她是已经下定决心做一个足够冷静足够冷血的人,可是她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疼
是,她是联想到了什么,抑或说是,联想到了他
龙誉定定看着他不说话,烛渊浅笑不语,末了,烛渊才又道:“阿妹的心思还不够细,看来我真的是需要为我的这条命的又 ... [,]
(操劳,难道阿妹只注意到了洞壁上这些,没注意到其他了么?”
烛渊清浅的声音碰撞在洞壁上,发出浅浅的回音,透过这回音,龙誉听到了呼吸声,非她非他,而是来自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这里,还有谁?
难道她方才的联想与猜测都错了?
“阿妹终于察觉了么?来,到阿哥这儿来”烛渊笑得轻淡,龙誉却发现他双手指环处沁血沁得愈发厉害了,竟已能流经他的指背,自指尖滴落在地
龙誉抬起脚,不由自主地向他靠近
山洞呈不规整形状,龙誉下了石梯后注意力集中在了山洞的左侧,倒没有发现烛渊所站的右侧有往后深进的凹处
龙誉走到烛渊身侧,觉得这一夜的震惊,实在太多太多
就在这山洞右侧最凹进处,坐着一名蓬头垢后身着黑衣头发花白的男人,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头也是低低垂着,衣衫有些褴褛,却因着他所坐的地方是整个山洞最潮湿处显得很是脏污,若非他那还尚在跳动的心口,已与一具死尸无甚差别
然而这样一个男人的膝上却摆放这一套女子的红色衣裙,红色已不再鲜艳,暗暗沉沉如干涸过后的血一般,然而却是完好的,甚至一丝褴褛都无,与男子身上的黑衣可是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只还不待龙誉思量,烛渊的左手五指便如利刃一般刺入了男人的右肩,将他的指根完全没入男人的体内,龙誉甚至能看到烛渊那修长的手指穿透男人的背从后露出的指尖,布满血
龙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怔住了,男人没有一声未吭,因他低垂着头,龙誉看不见他面上的神情,却看得清有血从他嘴角滴落,一滴滴落到了他膝上的红色衣裙上,只听烛渊冷笑一声,那笑声冷得透骨
此刻的烛渊是嗜杀的,从他那如烈火般燃烧的左眼龙誉便能看出,她不知道面前的男子与他有怎样的深仇大恨,她也有上前制止他拉开他的冲动,可是她知道,她没有这个本事,若她这般做,只会给这不知名男子遭更痛苦的折磨
龙誉觉得,今夜的烛渊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应该说这才是真正的他,他对她的那些温柔,不过都是他心血来潮的假象而已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可如今真正这么想来,为何觉得失落
“咔……”骨头碎裂的声音,男人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烛渊满意地从男人的肩胛中慢慢抽出自己的手,龙誉依旧定在原地
“师父不愧是师父,还是这么能忍”烛渊轻轻笑着,将左手放在右手衣袖上反复摩擦,虽称之为师父,口中的话却无一丝恭敬之意,“徒儿佩服”
龙誉震惊,这个几乎如死人一般的男人,是他师父?
“徒儿这双手渴得厉害,师父的血最是解渴”烛渊边说边慢慢蹲下身,看着面前因疼痛而痉挛的男人,从怀里摸出一只细颈小陶瓶,扒开瓶塞,将瓶口对着男人血肉模糊的右肩,手指轻轻点着平身,便有白色的粉末撒到了男人的伤口上,只见男子痉挛更甚,烛渊却像没有见到一般,声音依旧轻淡,“师父不要的伤口好不了,徒儿特意带来了对伤口愈合很有效的药,不出十日,师父的右肩又会长满新肉,不过会让师父生不如死十日罢了”
男人虽已是疼痛难忍,还是用背强抵着身后的洞壁不让自己歪倒在地,艰难又口齿不清地吐出断断续续的三个字,“小……杂种……”
声音虽鞋龙誉却听得清楚,以及男子话语里深深的鄙夷她都听得明明白白,然烛渊不怒发笑,轻轻的笑声回荡在山洞中,除了诡异再也说不上其他的感觉
他,小杂种?龙誉此刻已不会再吃惊,只定定看着烛渊
只见烛渊凑近男人的耳畔,笑得鄙夷且轻蔑,“那就请师父抬头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小杂种”
烛渊说完,这才微微侧头抬眸看向龙誉,冰冷的笑意里满是深深的玩味
那一直了无生气的男人却是身体猛地一颤,猛地抬起了头,一双满是皱纹的眼睛透过散落在面前的杂乱头发紧紧盯着龙誉
男人先是震惊,慢慢睁大了瞳孔,不可置信地望着站在他面前不远处的龙誉,想要撩开挡在眼前的头发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奈何他的双手早已废了,想要站起身此刻却是痉挛得无法站起身,只能保持着原姿势定定看着龙誉,双唇颤抖得厉害,“纳……纳儿……?”
男人的眼神很温柔,像是长辈看小辈般的温柔,龙誉不曾识得这双眼眸,却也没有让她生出排斥感,任他定定看着她,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平日里,她见着老人家总觉得可亲,可如今面对这个几乎是废人的男人,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看着他一副希冀的涅,还有他那不断淌血的右肩和仍不断痉挛的身体,龙誉微微张口,却又不知张口要说些什么
“呵……”烛渊又一次冷笑出声,“师父真是老眼昏花了,还是说耳朵也不好使了,徒儿说的是小杂种,就像师父叫徒儿那样,难道师父还不明白么?”
烛渊说完,慢慢站起了身,朝龙誉走去,男人的瞳孔再次放至最大
“小杂种,你,你——”男人还来不及说完自己想说的话,身体再也忍不住右肩传来的痛感,侧倒在了地上,不断痉挛
“阿妹看够了么?看够了就随我离开”烛渊没有在意身后男人的话,仿佛没有听到一般,面上平淡依旧,走过龙誉身侧也未驻足,“下来之时想必阿妹也知道了,石梯虽窄,却满布机关,即便是顶尖高手也硬闯不出去,而这也是通往外面的唯一道路”
烛渊说着,取下了挂在洞壁上的火把,手指轻轻一弹,火把熄灭了,山洞即刻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然而此刻龙誉却发现,除了那个小得不能算是出口的洞口能透近一点光亮,其实洞顶也有天光,只是那洞顶的洞小小的,投下的月光也只是细细的几道
今夜的发生的事情有些多,多到她有些梳理不过来,就像她现在不知是该思量自己的身世还是去思量他与他的师父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去想那洞壁上的刻字?
她的猜想仍旧没有错,洞壁上的那些刻字,绝对不是出于那个老人之手,那么在他之前呢?
龙誉忽然有些不敢想象,她并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别人的恩怨她也不会随意Сhā手,方才那个老人,她虽心生同情,可那毕竟不是属于她该管的事,而且她不知道,他带她来到这个山洞是为了什么,所谓的有趣的事情就是看他与他师父的恩怨?
今夜,好乱,乱得她几乎什么事情都理不出来
“我曾经以为,我会死在这里……”黑暗中,烛渊的声音几不可闻,不是说给任何人听,而是说给他自己听的,龙誉却是听得清楚,心仿佛一瞬间沉到了黑暗之中
她猜的,没有错,可是,为什么?
“难道阿妹不奇怪那人是何人么?”在将要走到石梯 ... [,]
(顶端之时,烛渊冷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平平淡淡,没有波澜,“我带阿妹来瞧的,可就是为了瞧他”
“他可是五毒圣教上一任的大祭司,擎天”黑暗中,烛渊开启了打开地面门道的开关,月光洒落,却突然让龙誉觉得今夜的月光异常的冷,烛渊在踏出地面的一刻回了头,俯视着还在通道中的龙誉,猩红与黑暗在他的双眸中交织,“阿妹不是想知道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么?”
“那我便告诉阿妹,那是你那亲阿娘的亲生阿爹”
烛渊的话带了玩味,龙誉看到了他依旧燃烧的左眸,仿佛要将她的灵魂也一并燃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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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我生气了(二更)
( 龙誉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离开蚩尤神殿的,又是怎么回到的自己所住的那间小屋,脑子混沌得厉害,躺在那张并不算宽敞的床上双眼直勾勾地望着房顶,许久许久,知道双眼干涩得生疼,她的心才慢慢平静了下来,脑子也才慢慢清晰起来
她要想明白要捋顺的问题有点多,必须要冷静地思考
阿娘不会骗她,既然说她有亲阿娘,那阿娘就真的不是她的亲阿娘,可是她那亲阿娘是谁她至今仍未知道,若说一听说是亲阿娘就会有情感,那是假的,她生了她,却不养她,如此也算了,还在她身上种下眠蛊,让她一生牵制着别人也让别人牵制着自己,她实在对她那亲阿娘没什么感情可言,为此事哭天喊地就更不可能,她龙誉从小就不是什么拿捏着放不下的人,所以对于亲阿娘此事,她想明白了,她看得开
可让她想不明白的事,为何要在她体内种下眠蛊,是为了控制那个白面小男人吗?是这个可能吗?可控制他的原因呢?因为五毒圣教?因为那个山洞里的男人?
白面小男人说得很明白,那个男人是她外阿公,是五毒圣教的上一任大祭司,她暂且放下他与白面小男人间的恩怨与关系不论,那她的亲阿娘除了是上一任大祭司的女儿,在五毒圣教还有什么身份?和阿娘又是什么关系?阿娘原来在五毒圣教又是什么身份?
她听得清楚,白面小男人对她那所谓的外阿公似乎是恨之入骨,不然他的左眼不会比任何时候要猩红得可怕,而且,她那所谓的外阿公叫白面小男人“小杂种”,可是,他们却是师徒关系?既是师徒关系,关系又为何变成如此?看样子,白面小男人是将他囚禁在了那山洞里,并且双手尽废
即便是对这突然出现的与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人并没有什么情感,但是看到那样的画面,她却并不能做到无动于衷,可她却混沌得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或许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的亲阿娘要为父报仇,将眠蛊种到了她的身体里?
是这个原因吗?她怎么觉得,却不仅仅是这样
而那个白面小男人明显是从他师父手中夺得的大祭司之位,可这事圣山似乎无人知道,他们是师徒,又为何会变得反目成仇?
那件红衣裙又是谁人的?纳儿,又是谁?她的亲阿娘?
还有,白面小男人,为何也称她为“小杂种”?
当年的恩怨,究竟有多深?
他说了不会让她再见到阿娘,那阿娘就绝对不会再住在那间山半腰的木楼,他这是不想她从阿娘那儿直接得到答案,是要真正地慢慢折磨她
还有那山洞洞壁上的刻字,以及那刻有字的竹简,看着那些已经被水流腐蚀了洞壁刻字,有稚嫩到平稳再到成熟,她似乎看见了一个孤单的孩子手里拿着一块尖利的石头不断地在洞壁上刻画,写了抹,抹了再写,反反复复,积年累月,孤单寂寞
是几年?十年?还是十几年?那个孩子,在那个与外界隔绝的山洞里,独自度过了多少年?
又是为了什么,将一个孩子丢弃在那样不见天日的山洞里?指尖触摸到洞壁上的刻字,她仿佛能感觉到那一笔一划中的孤单与渴望,渴望阳光,渴望不再孤单
不知为何,她总是会想到那个白面小男人,那个孩子,会是他吗?
不,怎么会是他,不会的
很快,龙誉便又在心底否定,那样仿佛被世人遗弃的孤独的折磨,有多少人能忍受得了?更何况是一个孩子,他是在山洞里慢慢长大了,可是,只怕早已不在了
非死即疯
事已至此,过去的她没有办法改变,可她的将来不是用来替上一辈的恩怨背负的,她只为自己而活,为苗疆而活
龙誉在床上睁眼躺了整整一夜,直至晨曦破晓,直至阳光斜照进屋子,刺了龙誉的眼,龙誉才慢慢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穿鞋下了床,而后到了昨日冲洗的宁水河再将自己从头到尾洗了一遍,清晨的河水很凉,正适合让人头脑清晰
龙誉冲洗过后,直奔圣山专管伙食的地方去了,她饿了,她要补充体力,才好思考问题
圣山专管伙食的是崎棉,崎棉是个二十五岁的小伙子,相貌平平,很和气,头上总是缠着青布巾,话不多,却将圣山的伙食管得井井有条
崎棉在看到龙誉时有一瞬间的惊讶,他虽未见过龙誉,但也从曳苍时常的念叨中知道了圣山多出了这么个敢和大人对抗的小姑娘,他之所以一眼便知道这便是曳苍嘴里所说的小姑娘,是因为在圣山,从不会有人在不是开饭时间到他这儿来,即便是开饭时间,也不会有姑娘大大咧咧地冲进来,由此可见,这绝对是曳苍说的不正常的小姑娘
龙誉一进到伙房,还未开口,她的肚子便向崎棉宣告了她的来意,只见她面上臊也不臊,倒是大大方方地向崎棉询问有没有吃食,她饿得受不了了
崎棉只是微微一笑,让她坐着等等,并未问什么便去给她端吃的去了,这不过是因为龙誉是烛渊带回来的人,崎棉给她这个面子,也顺便看看是什么样的孩子能让曳苍觉得“棘手”
当龙誉粗鲁地用手背抹了抹嘴,放下第五只大陶碗时,莫说崎棉,便是连烧柴的小伙子也惊呆了,就是男人,也难有这样的食量啊
奈何龙誉像看不到旁人那诧异的目光一般,仍旧是大大方方地站起身,大大方方地向崎棉微微拱手,道一声多谢,崎棉笑着微微摇头,龙誉才转身离开了伙房
一伙房的人看着龙誉离开了,立刻攀耳讨论了起来,这或许就是咱们将来的圣蝎使,真是不一般啊
崎棉挥散了他们的低声讨论,也看了一眼龙誉的背影,倒是个爽快的孩子,难得圣蝎寻到了主人,快些让那空了二十年的教主之位坐上人才好
龙誉离开了伙房便直奔蚩尤神殿
说来也怪,但凡高级弟子及其以下身份的人每日必需晨练,龙誉却是个例外,不仅不受任何规矩束缚,反而能在圣山随意走动,倒像个与圣山格格不入的人一般
也因此,旁人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龙誉自己倒是不在意
龙誉进蚩尤神殿是畅通无阻的,守卫几乎是对她视而不见,当是得了烛渊的命令,否则怎会让她这么随意进入,龙誉倒也不多想,进了大殿没见着烛渊的身影,便自作主张地绕到大殿后的花庭去看,反正这蚩尤神殿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她就多走几步没人知道,可是花庭里没有烛渊的身影,龙誉想了想,便退回身往她第一次进蚩尤神殿所去的泉水方向走去了
仍旧是同上一次同样的景,缭绕的雾气,很是湿润,然而龙誉的心境却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上一次是不情不愿,而这一次,没有任何人逼她
龙誉一走到秘道尽头,便见烛渊整个人泡在泉水中,张开着双臂搭在身后的池边上,墨色的长发披在肩头,湿着 ... [,]
(水,错过繁枝茂叶投射下来的阳光使得他结实臂膀上的水珠显得晶亮晶亮
烛渊知道龙誉的到来,却没有回过头,只是掬了一捧水泼到自己身上,玩笑般开口道:“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妹这么喜欢看我洗澡,怎么,阿妹这么一大清早来找我所为何事?”
“为昨夜之事”龙誉面不改色,站在烛渊身后不远不近处,面色平淡,不羞不臊
“哦?”烛渊似是来了兴致,在水里转过身,面对着龙誉,第一次仰视她,“为了昨夜什么事呢?我怎么不记得昨夜有发生过什么事情呢?”
龙誉也可算是一次以俯视的姿态看烛渊,只见他习惯性地将手肘抵在池边上,支手撑额,微抬眸看她,已是一双黑如夜空的眸子,那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水珠,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龙誉便莫名地想到了昨夜自己的举动,突然觉得他虽是仰视,那气场却丝毫不比俯视时弱
龙誉心下微晃,面上却是平静依旧,声音也是平淡的,与以往的她全然不一样,“我不信阿哥忘了,我只是来向阿哥说一件事”
“嗯?”烛渊饶有兴致地看着龙誉,示意她往下说
“阿哥若是要报复,找错了对象,我并未欠阿哥什么,并不需要来偿还阿哥什么,至于我体内的眠蛊,也非我所愿”龙誉虽然已经让自己足够平静,可在说出这话的时候心还是有些微微发颤,因为面前这个白面小男人的心思是她捉摸不透的,说不定他一个不满意便让她生不如死
“阿妹这话说得有趣,也有点道理”烛渊不怒反笑,笑容虽冷,却没有狠戾,“想必阿妹也听说过‘父债子还’这句话,你亲阿娘欠了我的,你亲阿娘的爹娘也欠了我的,我不找阿妹来还,我找谁还呢?”
“那是你与我上一辈的恩怨,与我无关”龙誉面不改色,“况且,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且就算我身上真淌着他们的血,我活了二十年只知道自己有一个阿娘,我为何要为他们背负为他们还债?”
说到底,或许是她走不出生她而不养她甚至还害她的困惑与阴影中
“啧啧啧,阿妹怎么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似的”烛渊微微摇头,嘴角依旧上扬,“昨日还可为那一村子不相干的人伤神伤心,今日面对的是与阿妹有生生关系的亲人却变得冷血无情”
“并非我冷血无情,我知道阿哥心中又恨,无处宣泄”龙誉看着烛渊,说得不疾不徐,声音也不轻不重,却听得烛渊慢慢敛了嘴角的笑意,“我斗不过你,更不可能求你放过我那外阿公,而倘若他们真欠了你的,让你恨不得他们生不如死,我也不会为他们阻挠你什么,欠下的债,是要还的”
“但却不是由我来还”龙誉说得极其坚定,“可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让你再因为眠蛊而心有怨恨”
说到最后,龙誉的耳根竟不自觉地火热起来,好在她今日梳的发型挡住了双耳,没有让烛渊看出她的异样
可,其实她原本想说的是,我不会再让你痛苦,可终究是说不出口
烛渊看着龙誉,浅淡的雾气缭绕在他眼前,让龙誉看不清他的眼神,然而在这短暂的沉默中,龙誉能清楚感觉得到自己慢慢加快的心跳
她不过是据实说了而已,她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对那所谓的血缘关系有出非一般的情感,便不可能为了那所谓的血缘关系做出疯狂的事情来,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害了许多无辜的人,她不想再与任何人有牵扯,她目前所能做的,只能是静观其变
当年的事情,真相绝不仅仅是这样
我不会离开你,我不会让你再因为眠蛊而心有怨恨,此一句,烛渊冰冷的心难得微微一颤,他忽然又想起了那日她紧紧搂着他所说的话
可是,她未曾记得,而今说出这样的话,不过也是为了自保
“这债由不由阿妹来偿,可不由阿妹说的算”良久,烛渊才又轻轻勾起了嘴角,扯过了摆放在池边的大棉布,在水中站起身的一顺眼围到了腰上,慢慢往龙誉走去,恢复了他居高临下的气超“而且,阿妹凭什么让我心中没有怨恨?”
这在他心底积压了整整二十年的恨,即便是扒了他们的皮来枕上,也平复了心底的怨恨
“因为我不欠你的”龙誉毫不示弱地迎着烛渊骇人的目光
虽是这么说,可是面对这近在咫尺的烛渊,龙誉还是觉得心口有些巨大的窒息感
“说得好,阿妹的确不欠我的”烛渊浅浅一笑,抬手将五指Сhā入了头顶发间,往后顺了一顺,一副慵懒的涅,吐出一句极不相干的话,“那么第三层试炼便定在明日”
龙誉大吃一惊
“怎么?阿妹不满意?不是昨日还急急地问我何时进行第三层试炼么?现下告诉了阿妹,阿妹怎么又不开心了?”烛渊边说边从龙誉身边退了开,拉动腰间的棉布擦着身子,龙誉立刻转过身不再看他
明天?不给准备的时间?
“没有不满意,只是觉得时间太过仓促罢了,我准备不来”龙誉的确不满
“阿妹倒是说对了,我要的就是阿妹准备不来”烛渊轻笑,将擦过身子的棉布扔到一旁,拿起布诺为他准备好的衣裳不紧不慢地穿上,眼神却是看着龙誉的背,看着她的反应
龙誉只是将垂在身侧的双手握了握,很快便松开,烛渊将她这举动看在眼里,眸光一点点变冷,似乎很是不满意龙誉的反应
“阿妹真是口是心非,我知道阿妹心中不满意得很,不过阿妹有句话倒是说对了,阿妹斗不过我,所以还是乖乖听我的话才是上上策”烛渊穿好了裤子,觉得头发还湿着便没有急着穿上衣,手中拿着上衣绕到了龙誉面前,看着龙誉平静的眉眼,心下不满更甚,“还有,其实阿妹这辈子除了留在我身边哪儿也去不了,那么便不要把自己说得那么高尚”
龙誉抬眸,咬了咬牙,最终只说出一个“是”字
他说得对,她这辈子除了留在他身边哪儿也去不了,因为他们如今是相互牵制着,而她,似乎从一出生就注定摆脱不了笼中鸟的命运,这如何让她对她的亲阿娘爱得起来?
“阿妹知道我为何突然决定将试炼定在明日么?”烛渊心中的不满已经升级为不快,此刻面上连装着笑都不装了,看到龙誉眸中有一闪而过的不解才略微满意道,“因为我生气了”
龙誉顿时觉得脑充血,用十分怪异的眼神看着烛渊,面上那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纹
“阿妹应当知道我生气的后果很严重,既然阿妹惹了我生了气,那么遭罪的就是阿妹了”烛渊状似好心地提醒道
“我何时惹了阿哥生气?”龙誉觉得烛渊一句“我生气了”瘆的慌,将她这沉闷的心境给成功踩破了,她怎么看都觉得他不像是会说出这么像女人的话来,真是个变幻不定的男人,明明昨夜就狠得好似修罗
想到昨夜,龙誉还是想到了那个被他说 ... [,]
(为是她外阿公的男人,其实说心里没有任何触动是假的,可是,她能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阿妹不记得了就慢慢想”烛渊冷哼一声,心中不快到了极点
龙誉很是莫名,她真不记得她什么时候就招惹着他了
烛渊也不多说一句,却也不明白自己为何置气
抬手轻按到心口,难道——
不,绝不可能
090、自己弄死了自己
( 龙誉真没记得自己何时惹了那个白面小男人,算了,想不出来,那中原人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官高一级压死人,更何况他不止是官高了她很多级,手头功夫相比之下,她的的确算是堪忧
既然他说了明日第三层试炼,看来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她反抗也是无用,更何况,也是早晚的事情,也是她昨日先行问出口的,没什么好反抗的
可是那个白面小男人居然连明日比试什么都没有告诉她,说什么临场发挥,这明显就是不把她的命当命看,她可还是清楚地记得前两层试炼她都是奄奄一息,而且第二层时她险些就命丧黄泉
第二层,那使不出的蝶乱舞,那傀儡四鬼……
算了,想不出,不想了,留着精神和脑子明天用
龙誉向布诺讨来一柄剑,寻了一处安静无人的地方,舞了一天的剑,最后饿了直接摘了野果子吃,累了就直接躺倒在林间睡了,也不管有无人寻她,她只管明日辰时前到试炼场去就行
于是,龙誉望着空中皎洁的月慢慢阖上了眼,心中只想着明日的试炼,尽量让自己什么也不去想,良久,她才慢慢入了浅眠
蚩尤神殿,花庭地底的山洞
不过一日时间,那花白头发男人昨日受了烛渊蹂躏的右肩开始不治而愈,已经结了厚厚的血痂,他又恢复了他靠坐姿势,听到有脚步声,也一改他灰败且事不关己的态度,立刻抬起了头,双目充血地看着来人
“多少年了,徒儿还以为师父这头再也不会抬起来看徒儿一眼”烛渊轻步走到擎天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嘴角的笑容冰冷且狠毒,“不过看来师父挺在意那小杂种”
“鞋小杂种!”擎天阴狠地看着烛渊,眼神恨不得将烛渊碎尸万段,咬牙切齿道,“你若敢动本尊的孩儿分毫,本尊——”
可是擎天阴毒的话还未说完,烛渊便抬脚踩上了他的咽喉,将他所有的话都踩碎在喉咙里,看着擎天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污了他的鞋,嘴角笑容未变,语调却更森冷,“师父还想怎么样呢?扒我的皮?喝我的血?还是说,像以前一样,把我当狗一样折磨?”
烛渊说着,脚下更用力一分,擎天又吐出了几口鲜血,这才收回了脚,而后慢慢蹲下身,从袖间扯出一块棉帕子替擎天擦拭着他满是血的下巴,笑得淡然,“师父别忘了,如今的狗,可是师父自己”
擎天将口中一口血啐到了烛渊手上,烛渊也不在意,只是收回了棉帕子,轻轻擦拭着自己被啐了血的手背,浅笑道:“师父这又是何必呢,您以为您还救得了她么?”
烛渊的眼神移到擎天双腿上摆放着的红色衣裙,饶有意味接着道:“师父您连自己最在乎最重要的人都救不了,您还想要救谁?”
擎天无力的身体猛地一颤,忍着喉间的剧痛,抬眸盯着含笑的烛渊,眼里倒是恢复了平静,万分艰难道:“小杂种,本尊,就该在二十年前,杀了你”
“哈……”烛渊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微微抬起了头,难得大笑出声,那样同样满是怨恨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山洞,回音阵阵,笑毕才又垂眸看向擎天,“这真是徒儿这三十几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杀了我?师父舍得么?”
“我可是师父辛辛苦苦养成的活武器”烛渊的声音已经冷至极致,笑声的回音在慢慢隐去,烛渊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嘴角冷冷上扬,“我这躯壳可是百年难遇的宝,若非如此,师父当年又何必想尽办法将我带到圣山来,杀了我?师父还当徒儿是无知小童么?”
“不过是师父没有想到,有一日您会被自己养出来的活武器给踩在脚下”烛渊语调平平,仿佛在陈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不过徒儿觉得,师父应当感谢徒儿才是,让您还活了这么多年”
“咳咳咳——”擎天本想说话,奈何再一张口就是止不住的咳嗽,伴着喉间阵阵的血腥味
“师父这是又想骂徒儿么?”烛渊看着那再次由擎天嘴角流出来的血水,没有再用手中的棉帕帮他擦拭,而是扔到了一旁,“狗疯了尚且会咬人,更何况是人呢,不过师父着实还是令徒儿佩服的,在此处呆了二十年还没有变成疯狗”
烛渊说完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立刻补充道:“不过师父没有疯掉似乎是要感谢我这个当徒儿的,因为我没有拿出师父当年对我的那些手段,不过只是废了师父一身功夫罢了,师父,您说,您是不是该感谢徒儿呢?”
“呸,鞋小杂种……”擎天依旧是万分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那看着烛渊的眼神,真真是狠毒怨恨得想要将他化为齑粉才甘心
“呵呵,二十年了,师父可是头一次肯与徒儿说这么多的话,虽然每一句都是在骂徒儿”烛渊笑得毫不在意,真的就像是个温顺听话的乖徒儿,“不过师父强撑着一口气活了这么二十年,又是为了什么呢?莫不成还在惦念着你那身份见不得光的女儿?”
擎天软弱无力的身体再次猛地一颤,“小杂种,你有什么冲着,咳咳,冲着本尊来就是!”
“这就是所谓的父爱无疆么?师父真是让徒儿见识到了”擎天那狠毒的眼神在烛渊眼里不过云烟,烛渊在擎天面前许是蹲得累了,也不嫌地上脏污,却装出一副对师父恭敬的涅改蹲为跪坐,语气轻淡,“不过我真要对您那爱女下手,师父又能如何?冲您来?师父如今的命就吊在徒儿手上,徒儿取师父的命也不过弹指之事,师父根本就没有和徒儿谈条件的资本”
“况且,徒儿想要的也不是师父死,而是让师父体会生不如死的滋味”山洞里只有烛渊冷冷淡淡的声音在回荡,没有任何温度,仿佛说及的不是一条人命,“不过这么些年来,师父想必也尝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尤其是看到师父手捧着一身红衣的涅,直恨不得追她而去是吧?可又不得不继续活着,只为有朝一日再见到您那女儿一眼,是吧?这滋味是叫生不如死,没错吧?”
“而徒儿我呢,也欣赏够了师父这种品尝生不如死滋味的涅,也是时候告诉师父实情了”烛渊看着擎天由怨毒转为惊慌的眼神,很是满意,偏偏还是不疾不徐道,“你牵肠挂肚了二十年的女儿,也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擎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失了魂一般,烛渊视若无睹,继续道:“也难怪师父知道,那都是您被扔到这山洞之后的事情了,而您,自然认为得了您和师娘所有真传的女儿绝不会容易被我弄死,可是师父千算万算还是算错了,您那女儿,是自己弄死了自己”
“怎么?师父不信么?”烛渊将嘴角的弧度勾得更高,“师父是否是觉得徒儿在骗您?又是否是觉得您昨夜见到的人就是您的女儿?”
“那是,本尊的女儿”擎天忍着全身翻腾的痛楚,咬牙切齿地说道
“呵呵,师父也曾是五毒圣教的大祭司,也是曾叱咤过江湖的风云人物,如今竟是连自己的 ... [,]
(女儿都认不清了”烛渊冷笑出声,“这已经是过了二十年,师父您认为您的女儿能年年如二十年纪般的涅?”
“如何?师父想明白了么?”擎天震惊的反应让烛渊很是满意,“她不是您的女儿,可身上却也淌着和您一样的血,她,可是您亲亲的孙儿”
“她姓龙,单名一个誉字,誉,永远的等待,还有龙姓,师父,您是否有想起了什么来?”烛渊笑得讥讽,最后靠近了擎天的耳畔,“和您女儿一样,是个身份见不得光,地地道道的,鞋杂,种”
擎天的瞳孔已经睁至最大,眼白满是血丝,烛渊此刻已经手撑着地慢慢站起了身,又恢复了他那种居高临下的俯视之态
“其实师父心里也早已经猜到您那女儿不再人世了,正准备到地下去与您那妻儿相见,徒儿说得可对?”擎天没有反应,烛渊似是在自言自语,“所以徒儿就特意给您带来了这么个让您继续痛不欲生活下去的消,如何,师父开心么?”
“师父您猜,我要如何折磨您这孙儿才好?”烛渊俯视着擎天,问得极其认真
“小杂种,你这是,要,折磨本尊,至死,才满足”许久,擎天才艰难道
“师父说错了,就算将您折磨至死,徒儿也不会觉得满足”烛渊冷冷说道,“您欠我的,不管用什么方式,都还不了,我也不稀罕”
“师父恨不得我去死,对么?”烛渊轻轻一笑,摩挲着指间的银指环,“其实不用师父消也不用师父恨,徒儿早就死了,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还是被您亲手杀死的”
擎天最终闭上了眼,也微微勾起了嘴角,“呵,报应,报应……”
“师父说得没错,正是报应,因果轮回罢了”烛渊忽然又重新蹲下了身,“师父您瞧,徒儿都光顾着与您闲话了,险些忘了到这山洞来的正事,您练的这宝贝可又是渴得厉害了”
烛渊一边说着,一边竟取下套在指上的银指环
而那银指环之下,不是有血有肉的完好手指,而是有血无肉的森森指骨!
烛渊便冷笑着将自己那右手五指完全没入了无动于衷的擎天右肩中
圣山山脚
曳苍用两天时间拼死拼活地终于到达了圣山地界,这累得小戳儿险些就趴了,停下来的时候简直就是四腿发颤,林蝉蝉心疼小戳儿,而且她跑得也快,也就没有舍得骑它,两人一驴到达圣山脚下的时候皆算是气喘吁吁,曳苍原本还是“思乡心切”,如今望着夕阳下林木葱茏却已经幽森森的圣山,却又有些望而却步
而这望而却步的原因,毫不犹豫的是因为他身旁的林蝉蝉,偏偏林蝉蝉像个不知情者一般,看着曳苍突然停下了脚步,不解地账折,问道:“好人,你怎么突然不走了?”
曳苍没理她,心想,不走还不是因为你?
虽然一路上该提醒的该警告的该注意的曳苍都叮嘱过林蝉蝉了,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一万个不放心,现在他却不是怕她闹乱子怕她是细作了,倒是怕她被发现是中原人后的下超他有些不敢想象
“好人好人,是不是要到你家了?”突然,林蝉蝉的眼睛亮了起来,在残阳的光照中忽闪忽闪,很是漂亮,也很纯净,瞧着曳苍不理她,便转身去搂小戳儿的脖子,兴奋道,“那小驴儿你告诉我,是不是到你们家了?不过好奇怪艾这都没有瞧见有房屋,你们家是不是还要往上翱住在山腰上?”
小戳儿喷了喷鼻息,自然是不能回答林蝉蝉的,林蝉蝉似乎已经习惯了自己这有问无答的情况,倒也不觉得不开心,又转头来看曳苍,“好人好人,快带我去你家呗!我会是个好媳妇的,绝不会惹你家人生气!”
曳苍这一路上已经被林蝉蝉这种令人无奈的天真想法摧残够了,现在已是连扶额都懒得扶了,只凉凉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林蝉蝉知道这不是个友好的眼神,便乖乖闭了嘴,曳苍继续往前,林蝉蝉也继续桥拴在小戳儿身上的麻绳跟在他身边
残阳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愈往山上走,光线愈加幽暗,林蝉蝉虽是习惯了苗疆的茂密树林,可是她觉得这片林子有种阴森森的感觉,不同于她所到过的所有林子,使得她下意识地向曳苍越靠越近
“咻!”突然,一支利箭准确无误地钉在了曳苍的脚跟前,林蝉蝉吓了一大跳,正想问曳苍“好人,这就是你家招呼人的方式翱”时,在顶头已然不见一丝阳光层层叠叠的枝叶中有冷如器械的声音响起,“来者何人?”
“山上山,林中林,毒中毒,蛊中蛊”曳苍并没有如同林蝉蝉这般反应强烈,只是抬头看向顶头的繁枝茂叶,从容地回答道
稍倾,原本已经完全暗下的林子突然又亮了起来,是火把,在树上有,在两旁的林间也有
只见那火把愈来愈近,树上的火把也跃了下来,渐渐变为一个个举着火把的苗族男子,见着了曳苍,其中不知是谁人说了一句,“是曳苍大人,并非歹人”
一名头缠青布巾,体格健壮的青年上前来向曳苍深深一躬身,恭敬道:“不知是曳苍大人回来,阻了大人,属下冒犯了”
“没事,倒是我惊扰了你们,当说声抱歉才是”曳苍友好地拍了拍青年的肩,笑道,其实他很想说,平日里他也这么进进出出,也没见他们放箭拦过他,想必他们想拦的不是他而是她而已
青年被曳苍这么友好地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忙把路让了开让曳苍过去,曳苍只是笑着冲他点点头,接过了青年递上的火把便领着林蝉蝉继续往里去了,一群教徒虽对跟在曳苍身后的陌生女子有疑问,也不敢多问,毕竟他们没有僭越着管右长老的事情的权力,而且大人带回来的人,必定是重要之人,也轮不到他们来管
林蝉蝉被这非同寻常的迎接方式惊住了,跟着曳苍走到身后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些守卫举着的火把时,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眼睛又开始亮晶晶起来
“好人好人,我没有出错吧?看我表现得多好!”林蝉蝉蹦到了曳苍面前,一边歪头观察着曳苍的反应,一边笑着说,“还有,好人你原来会笑艾我以为你都不会笑呢!没晓得好人笑起来挺好看的,可是好人小气艾舍得冲男人笑,都不舍得冲我笑,难道我长得没有刚刚那些男人好看?”
曳苍眼角抽了抽,看也没看林蝉蝉一眼,心里回答道,老子哪天没在笑?只不过老子遇到了你,你把老子的笑容给封杀了而已,还有,女人和男人是不能比的,小娃娃就是小娃娃
“啊还有!”林蝉蝉突然声音高了几分,生生把曳苍的耳膜给震了,曳苍不满地抬手揉耳朵,林蝉蝉两眼更亮更兴奋,那涅,好像捡到了什么宝贝一般,“原来好人叫叶苍啊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好人的名字呢!好人都不肯告诉我,小气!”
曳苍依旧没有答话
林蝉蝉突然捏住了自己的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才又开口道:“那以后我就叫好人小叶子吧!好可爱! ... [,]
(好亲切!”
曳苍脚步一个趄趔,想不说话都不行了,极其不悦地看着林蝉蝉,可谓是一字一句道:“是摇曳的曳,不是树叶的叶”
小叶子?这名字要是挂在她嘴边,只怕还不到明儿天亮,只怕整个圣山都知道,届时他的老脸往哪儿搁?
“咦?不是树叶的叶吗?是摇曳的曳吗?好奇怪的字呢”林蝉蝉自言自语,没发现这是曳苍与她说的多么宝贵难得的一句话,想了想,还是决定换个称呼好,这小叶子叫出来之后,听着有点像小姑娘的名,还有点像太监,不行不行,“那我以后叫好人曳曳,好不好?”
“你怎么不叫我爷爷?”曳苍真的是忍无可忍了,他这段日子的决断真的是一错又错,他就不该把她弄到圣山来,这简直就是来缩短他寿命的!
“爷爷?”林蝉蝉拧了拧眉,神情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像在分析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一般,“爷爷和曳曳念着都不同,而且我爷爷早就不在人世了,曳曳怎么能当爷爷呢,爷爷的年纪是很老的,曳曳的年纪还没到爷爷的程度,还有……”
“停”曳苍又一次被打败了,无力地打断了林蝉蝉的话,他决定了,待会就找个地方把她给藏起来,像老左藏朵西那样,不然他这日子怎么过
可是,一般某个人急切的想要做某件事情,老天爷一般都会作弄他不让他顺利完成的,就譬如现在的曳苍,正思考着要把林蝉蝉藏起来,藏在何处为好,还没想好,还在林蝉蝉“可是他们怎么叫曳曳做大人呢?曳曳还是当官儿的吗?”的念叨中,很不幸地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布诺
曳苍看到布诺的一瞬间,心想的就是,完了,全完了
转身要逃吧,没面子,指不定要被他戳着脊梁骨笑一辈子了,老左这个人吧,他清楚得很,平日里看着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涅,其实心肠黑得很,是个典型的内里黑,惹什么人都不能惹这种内里黑的人,比惹着大人还瘆人
“曳苍”布诺可不知道曳苍这心里把他评判了个遍,他不过是想到山脚看看有没有曳苍回来的消息,真巧,还让他遇上本人了,“你这一趟下山下得有点久了”
“遇着了些事,耽搁了”曳苍尽量让自己回答得自然,也尽量将林蝉蝉小小的身子挡到了身后不让布诺瞧到
可是吧,林蝉蝉就不是个乖乖站着不动的人,看见曳苍突然挡到她面前不走了,还听到了有其他人的声音,不禁从曳苍身后蹦出来看,看看是谁直呼曳苍大名的,她可记得山脚的那些人都是大人大人的叫的,而布诺也不是瞎的,在走过来之时就看到了曳苍身后有人了,他再怎么挡也无济于事
“不知你说的耽搁的事情,可是指这个小娃娃?”布诺的神色没有过多的诧异,只是将目光从曳苍身上移到了林蝉蝉身上,习惯性地蹙眉,“你怎么也学起大人爱玩起来了?”
布诺这不说还好,一说话就好像踩着了林蝉蝉的尾巴,踩得她很不满地瞪了布诺一眼,反驳道:“我不是小娃娃!我是曳曳的媳妇儿!”
这一回,林蝉蝉一边说着一边大胆地环上了曳苍的手臂!
这一句话可谓是把所有人都惊住了,就是曳苍也惊住了,再加上他看到布诺面上他从未见过的震惊状,就知道林蝉蝉说出的话是得有多霹雳
再加上林蝉蝉不满之下声音又高了几分,就连不远处巡守的教徒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曳苍当场想撞树,林蝉蝉说完也发现自己这么大庭广众地吼出这么一句不害臊的话,脸立刻红了起来,虽然就那么几个人,还算不得大庭广众,可她还是弱弱地缩到了曳苍身后,抱住了小戳儿的脖子
“咳,曳苍,你可有事要和我说?”布诺定力还是好的,很快便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不苟言笑,目光重新回到了曳苍身上
可是在曳苍眼里,布诺的眼神却是意味深长的,就像在说,曳苍,好本事艾桃花艾红艳艳的
“待会吧,等等我”曳苍很无奈,说得有气无力,全然没有了平日里那种生气
布诺点点头,“我在曲亭等你”
布诺走后,曳苍本想恶狠狠地瞪林蝉蝉一眼再教训她几句,可是一转头就看到林蝉蝉一副可怜巴拉做错事的涅,却是瞪也瞪不下眼,骂也骂不出口了,只无力地叹了口气,“跟我来吧,总在这站着也不是个事”
认命吧认命吧,谁让他一贱再贱,捡了这么一个甩也甩不掉的累赘,如今都到圣山来了,再扔更是扔不掉了,本想着让他想清楚怎么给她个呆在圣山的身份,如今倒好,她这一吼倒让他更难办了,这要吼也就算了,要是只被老左一人听到也就算了,偏偏那巡守的十数教徒不是聋子,他这可怎么整才好啊
一想到此事若是让大人知道了,他就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比大冬天把他扔到水里冻着还可怕,他自己的脑子此时是不够使了,必须找老左一起消耗脑汁
曳苍让人把小戳儿沁了,自己领着林蝉蝉到了他住的小殿,他现在要急着去找布诺,没心思给林蝉蝉安排住处,暂且将她扔在他的小殿,而后恶狠狠地叮嘱她不准乱走,想着这么叮嘱不是太奏效,于是便又补充,若是她敢走出这个小殿,她这辈子就别想嫁给他
林蝉蝉高兴地用力点头,虽然曳苍的语气很不友善,但是她却觉得她朝自己的目标靠近了一步,曳曳这么说,那就是她有消嫁给他的!
曳苍离开小殿之前招了巡守过来,让他们好好看着自己的小殿,他并非是对林蝉蝉改变了态度看法,她究竟是不是细作,他还尚且不知,必须小心
曲亭其实并不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亭,不过是一间小茅亭罢了,亭中有石桌椅,位于总殿后山的半山腰,站在曲亭中,正好能够俯视总殿全貌,是平日里布诺与曳苍闲暇时饮酒休憩的场地,倒也从不会有教徒来打扰
曳苍匆匆到了曲亭,布诺没有一如既往地坐着摆弄好酒盏小菜等他,此时石桌上空无一物,布诺也是站着,一见到曳苍的第一句就是“怎么回事”
曳苍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总不能将和那小娃娃认识的全过程一五一十地告诉老左吧,坐到了石凳上便捡着重要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是重要的,他这么些天的经历概括起来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情,只不过是将林蝉蝉的真实身份与他所怀疑的跟布诺说了,其他一概不提
说这些的时候,曳苍有过一瞬间的迟疑,却还是说了
他不知道他那一瞬间的迟疑是因为什么,只是他在那一瞬间突然想到了林蝉蝉的笑脸还有她的泪
“林吗?”布诺听罢,知道有些东西曳苍不想说,他也没有去追问那些细枝末节,眉心却拧得更紧了,“你没有问清楚?”
“她若无隐瞒,我不问她也自会说,而她若要有所隐瞒,我问再多也是无用”曳苍回答得实在
“也是”布诺眉心丝毫未松,“她人在圣山,究竟是不是细作,想必 ... [,]
(用不了多久也会明白的,只是,她要如何安置?”
“我头疼”曳苍扶额
“你带回来的问题你不想法子,在这说头疼,是要我帮你处理?”布诺哭笑不得,他怎么就有这样一个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做教徒是不可能了,只不知她能不能耐劳,若是能,放到崎棉那儿去吧,崎棉也会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也省了闲话”
“哈哈,老左,还是你脑子好使,我这几日简直是要被逼疯了!”曳苍突然笑了起来,头不疼了,“她耐不耐得劳我可懒得管,她是不到崎棉那儿去也必须到那儿去”
“你这话说得,倒真像她是你的媳妇一般”反正中原派来不论杀手还是细作,从没有一个成气候的,倒不必有过多的担忧,即便是林家的细作,也绝不会有通天本领有来再回,布诺稍稍舒了眉,“这件事,你是否要和我说说?”
“呸!什么媳妇!”曳苍如ρi股被烧着了一般跳了起来,气愤道,“没见过这么死皮赖脸不羞不臊的姑娘!甩都甩不掉!老左,也顺便帮我想想办法,怎么甩掉她,如何?”
布诺有了片刻的沉默,刚刚舒展了一些的眉心又拧了起来,“那你就盼着她是个真正的细作不就成了?”
布诺还以为会从曳苍面上看到什么异样的神色,却只见曳苍高兴地一拍大腿,“老左,说得有理!”
布诺的眉心再一次慢慢舒展开,只要不是真的入戏就好
“还有一事,这事千万得暂且瞒着大人”曳苍连忙补充道
“这是自然”布诺微微点头,“刚刚那些个巡守我也已经同他们说了,大人暂且不会知道”
“这就好”曳苍长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又紧张了起来,“大人回来了没有?”
“你现在才想起来问?”布诺忽然笑了,“大人前日就已经回了”
布诺极少笑,除非是真的开心,再者就是内里黑,曳苍瞧得出,此时的布诺绝对不会是因为高兴而笑,绝对是他要倒霉了
“你去跟大人说我回来了,容我先整整我这一身臭味再去面见大人”曳苍蔫吧了,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在等着他,不然老左不会笑的,这是等着看他的好戏,大人那是生气了啊
大人生气不好惹啊好一点是要掉皮,坏一点就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别想走动
当曳苍打着一个又一个寒颤回到自己的小殿时,林蝉蝉站在殿厅左边的墙壁前,听到动静,慢慢地转过头,面上没有丝毫之前的欢快之色,却是面色有些微微发白
林蝉蝉看着曳苍,嘴唇有些颤抖:“这里是,五毒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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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明天要去单位报道了,能不能说突然由学生党变成上班族很怪异啊很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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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我不管
( 曳苍站在蚩尤神殿外,内心纠结了无数道,直到守卫都看不下了,小小地出声叫了他一声,他才提心吊胆硬着头皮往里进
这个时辰本早是烛渊的休息时间,可曳苍一踏进大殿便看到烛渊坐在那独属于他的石椅上,淡淡地看了曳苍一眼,没有惊讶,就像早就知道他回来了一般
“大人,属下回来了”曳苍心一提,不好的预感噌噌噌地往脑门上窜,走到烛渊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大人从不会耽搁自己的睡眠时间,现下这么晚了还没歇下还坐在这大殿里,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这兆头,不祥!
“玩够了?”烛渊只淡淡地看了曳苍一眼,便垂眸摩挲着自己指上的银指环,“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圣山在哪个方向”
“哪里哪里,属下只是突然遇着些事,不得不下山去处理而已”曳苍虽是恭敬地单膝跪着,语气却没有如他的举动一般恭敬
“那我让你查的事情呢?查好了么?”烛渊问得不温不火,曳苍心下大叫一声糟,被那个小娃娃搅扰得完全忘了大人交代的事情,可还不待曳苍解释,烛渊便摆了摆手,“起来吧,要跪也跪得有点技术,这装镊样的我瞧见还觉刺眼”
“哈,那属下谢过大人”曳苍也毫不客气,果断站了起来,走到烛渊身边径自拖了一旁的矮凳坐下,别看大人与平常无异,其实此刻心底定在想着用什么法子处罚他,为了让自己这一身皮肉少受点苦,还是提前探探大人的口风为好,“大人,这个时辰您不是该睡下了?”
“等你”烛渊突然微微笑了起来,“留了一份好差事给你,想着今夜亥时你还没出现在我面前的话,就再给你另一份好好的差事”
烛渊这一笑让曳苍觉得浑身恶寒,直觉大事不妙
他记得大人以前从来不笑的,他甚至想过不知大人笑起来是什么涅,可后来不知怎的,大人越发的爱笑,只是那样的笑容从未有到达过眼底,总是凉凉冷冷的,瘆的慌,比他不笑时还要骇人,而且,大人此刻的笑容,放在平日,是杀人的节奏
大人所说的好事,绝对不是好事!
他貌似,没有做了什么让大人气得想杀人的事情吧?不过就是不该下山的时候下山了,还被大人逮个正着,难道是大人发现了他把那个小娃娃带到圣山来的事情?
曳苍狠狠咽了一口唾沫,不,不会吧?
“大人,您给属下留了什么好事?”好吧,认了,谁叫他的确没把大人交给的事情办成,活该受罚,都怪那个中原小娃娃!他不好过,她也别想舒坦!
“曳苍,可饮过酒?”就在曳苍决定豁出去了的时候,烛渊突然扭开了话题,使得曳苍莫名地“翱”了一声,烛渊好脾气地再将自己的问话重复一遍
“大人,这天下间哪个男人没饮过酒?”曳苍笑着回答道,可笑道一半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他可就没见过大人饮酒!
曳苍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烛渊的神色,又一次咽了咽唾沫,“大人,您问这,所为何事翱”
烛渊却不在意曳苍的话,接着问道:“可曾醉过?”
曳苍的面色此刻可谓是又难看又纠结,哭丧着脸道:“大人,属下可不记得你有翻陈年老账的嗜好啊”
他倒是想痛快地醉一回,可是他可不敢,记得上一次醉酒仍是和老左,一年前还是两年前的事情了,大人这么毫无征兆地问起,心惊肉跳啊
“大人,属下觉得,这种问题您应该问老左比较好,别看他总是一副老实的涅,其实才是个酒桶,比我不知能喝多少倍”曳苍掰着问题说得诚实
“你若也是酒桶我也不会问你了”烛渊看着曳苍,眼神冰凉,“说”
“大人,醉过,不过却是一两年前的事情了,那日闲着没事就和老左喝了一天”曳苍自然躲不过,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大人,那段时日确实是闲,你可不能借着这由头再给我多分派一件‘好’事”
烛渊把曳苍的废话全部过滤,用指尖轻轻敲着椅把,漫不经心地问道:“若是醉了,第二日可记得自己昨日醉酒时做过些什么,说过些什么?”
曳苍觉得今天的大人异常奇怪,想着大人刚刚说的好差事可能是唬他的,便笑得轻松,“大人,醉酒嘛,自然是不醒事的,第二日或许记得,或许也不会记得,不过有一句话倒是能信”
“什么话?”烛渊轻敲着椅把的动作退下来
“酒后吐真言”曳苍很老成地自说自点头
烛渊眉毛一挑,“你吐过?”
曳苍ρi股着火似的立刻跳了起来,“没吐过”
“慌什么,莫不成心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烛渊眉毛再一挑
“大人,我对您的忠心天地可鉴啊”曳苍指天发誓,心里却有些发虚
“我又没说你的忠心被狗吃了”
“……”曳苍欲哭无泪,老左是内里黑,大人是内外都黑,那笑起来比不笑还可怕,不过好险,万一大人拿这“酒后吐真言”的孬招用在他身上,只怕那中原小娃娃的事情就要暴露了,他可是个酒后不藏话的人
“好了,我也问完了,要去睡了”烛渊说着慢慢站起身,就在曳苍大松一口气的时候,又不冷不热地补充一句,“明日是第三层试炼,你去做她的对手”
烛渊走了,曳苍在原地石化了
第三层……那是蛊啊防什么都好防,防蛊最难防啊
大人!这是收他的命啊他不就是好巧不巧地在大人心情不悦的时候下山一趟了,大人用得着这么蹂躏他吗!他没有大人那百毒不侵百蛊不入的身体啊
石化的曳苍,再慢慢地风化了
酒后吐真言?烛渊本是冷着一张脸,忽而却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翌日,龙誉在卯时便醒了,主要是因为夜里她没有燃蒿草,山蚊子的嗡嗡声把她吵醒了,醒来之时天还未亮,她便摸着黑又在宁水河里洗了一遍身,天方蒙蒙亮时便往伙房去了
昨日在伙房龙誉吃得很爽很满足,想着今日的试炼绝对会是威胁生命消耗体力,绝对要进入试炼场之前把体力精神补充得足足的
崎棉昨夜被曳苍骚扰了一夜,心里想着事情没有睡好,早早便醒了,刚到伙房没一会儿便瞧见龙誉来了,龙誉一见他便笑了,毫不尴尬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地说了自己来找些吃的,崎棉知道今日是她的第三层试炼,只是冲龙誉笑笑并未多问什么,道一声稍等等便开始烧灶,龙誉觉得自己就这么坐着让别人伺候自己很是过意不去,便过去搭把手,崎棉不习惯有人在他身边,便让龙誉去把米淘了,龙誉点了点头,转身便拿了挂了墙上的竹筛子去米缸舀米
可当龙誉看到那出奇大的米缸时还是惊讶了,想着圣山的米缸还真的是非同凡响,不 ... [,]
(过也没什么,谁叫圣山有那么多人需要养活,可又不知要淘多少米合适,一边想着这大米缸忍不住好笑,一边转头去问崎棉要淘多少米合适
可是龙誉一转头,就看到烛渊站在门边,晨光逆照,面如冰霜
崎棉正把灶烧热,发觉身后气氛不对,一转身便看到了百年难得在伙房一遇的烛渊,瞬间怔愣,很快又回过神,向烛渊微微垂首躬身,微微笑道:“大人,您怎么来了?大人若是饿了,只管让人来跟属下说,属下送到神殿去给您便是”
烛渊也是微微一笑,看不出喜怒,抬脚跨过了门槛,“崎棉,我今日想换个人的手艺尝尝,便不劳你亲自动手了”
崎棉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正立在米缸边垂眸不知想些什么的龙誉,心下了然,“属下明白了,只是……”只是这灶房要用到何时,可是整个圣山的教徒都在等着吃早饭的
“莫的,去歇着吧,我自不会让我的教徒受饿”烛渊浅笑坐到了屋子右边的桌子旁
“是,那属下便歇着去了”崎棉应了声,心下也没有过多的疑惑,却不忘说,“食物都在后屋,若是大人无事,属下便先出了”
“嗯”烛渊微微点头,看了一眼冒着点点火光的灶膛,淡淡道,“把灶熄了再走”
崎棉又是微微一怔,没有多问,躬下身去把灶膛里的柴禾给取了出来,在地上捣灭,这才出了伙房
龙誉看着那已经燃起了的灶膛子被熄灭,终于抬头去看烛渊,她知道,这个白面小男人是整她来了,因为她那不知何时犯下的“错”
“自上次尝了阿妹的手艺,甚是想念,不知阿妹可否再让我饱一饱口福?”烛渊说得轻淡,一手拿过了倒扣在桌上的陶碗,一手拿过了桌上的陶壶,正欲倒碗水,发现陶壶是空的,不由将陶壶往龙誉的方向一递,“我渴了,阿妹先煮来一壶茶再说”
他从未踏足过伙房,今日不过是心血来潮,却不想还没跨入门槛便瞧到了这一幕,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她已经十日未曾在他面前勾起过嘴角,如今竟是看着别的男人的背影也能笑靥如花,真是不错,很好,很好
龙誉咬咬牙,将手中的竹筛子放到了米缸里,走向烛渊,不言一语面色平淡地接过了烛渊手里的陶壶,烛渊瞧见她这一副不惊不忙不怒不笑的涅,忽而笑了,笑得玩味,“我喜欢喝甜茶,不能太甜,也不可太淡,要最新摘回的茶叶尖,茶水不能煮得太浓,也不可太淡,端给我的茶不能太烫,也不能太凉,这其中有一样过了或者不足,就重新来过”
龙誉提着陶壶的手猛地一抖,紧紧盯着烛渊,很想将手中的陶壶摔在他脸上,最终还是扼制住了这举动,可是心里却是咬牙切齿,依旧冷静道:“阿哥,这茶水的甜淡浓淡和温度我尚能掌控,可是这新摘回的茶叶尖我上哪儿弄?”
她是来找吃的,不是来伺候他吃的,不过既然被逮到了,算她倒霉,她认栽,谁叫他是“老大”,谁叫她不记得自己到底惹了他什么
“我不管”烛渊微微抬了抬下巴,翘起了二郎腿,明明是无赖的口吻,可说出来却带着命令的味道,龙誉最终还是没忍赚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转身到门外去了,她必须去问问方才那个被撵出去的人,看看那新摘的茶叶尖到底有没有
没办法,她已经得罪不起这个阴晴不定的白面小男人,尤其今天不能得罪,她还不想真的落个半身不遂的下超他对她,对所有与她有关系的人,可是恨得很
烛渊看着龙誉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敛了去,微垂眸,抬手轻按着眉心
他居然连她多少日未曾对他笑过都记得一清二楚,他真的这么在意么?
而若不是在意,他又为了什么而置气?
置气?烛渊被自己的想法弄得微微一怔,他现在,是在置气么?
伙房很大,灶台就分了好几个,可除了方才崎棉燃过了的那个还尚有余温,其余皆是冷锅冷灶,幸好崎棉没有离开,而是到后屋整理柴禾去了,龙誉从崎棉那儿取得了新摘晒干了还炒过了的茶叶尖,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一踏进伙房的门就又看到了那已经完全熄灭了的灶膛,心底的火气又窜了上来
他这是的的确确成心来整她的,龙誉心底咬牙,不由得又想狠狠瞪烛渊几眼,动不了手脚也不能逞口舌之快,也只有这个法儿来泄愤了
可当龙誉的第一道眼刀子朝烛渊劈过去的时候没有奏效,因为烛渊正垂眸轻柔着眉心,根本没有收到她的眼刀子,而龙誉看到烛渊这一动作,心里的气顿时消散了
他,不舒服?
可她的气还没散得完全,又噌噌地窜了上来,因为烛渊接下来的话
“酸汤,捣鱼,面酱,荞疙瘩,黄焖狗排骨,血灌肠”烛渊头也未抬,“这些我都要吃,对了,黄芥辣酱必须有,不然我不吃”
“……”龙誉手一抖,手中的陶壶险些摔到地上,他这是要弄死她?做完这些不知道要花掉多少个时辰,“做这么多,你自己吃得完?”
烛渊抬眸,云淡风轻道:“我何时说了是我自己一个人吃?方才我所说的,每样做出三十份来,今日大伙能不能填的饱肚子便靠阿妹了”
“你说什么?”龙誉将陶壶用力搁到了灶台上,气得七窍生烟,只差没叉腰指着烛渊的鼻子骂再上前揪着他的衣襟将他猛揍一顿,“三十份?”
这是要弄死她的前奏?
“是的,三十份”烛渊边说边揉着自己的耳朵,“阿妹不用叫这么大声,我的年纪还没有大到耳朵不好使的程度,阿妹这么喊,倒是让我的耳朵疼得紧”
“不做!我管你真饿假饿!”龙誉完全火了,看也不看烛渊一眼便往屋外走
“阿妹信不信只要你敢踏出这门槛一步,外面的人全会死在你面前?”烛渊用手支着额,平平淡淡地说着,龙誉跨出门槛的脚步顿时僵在半空
龙誉慢慢转头看向烛渊,刹那间眼里的气愤全消,又恢复了她那副伪装的凉淡脸孔,“外面的人,都是你的手下”
“呵……”烛渊轻笑出声,“那又如何?我说过,任何人在我眼里都一样,尚且我对自己的师父都下得了手,阿妹认为我还对谁人下不了手?”
“我现在只是问阿妹信不信我方才所说的话,而已”烛渊说着,将手边桌上的空陶碗拿起来把玩
龙誉慢慢收回自己的脚,看着烛渊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将口中两个字咬得极重,“我信”
“那么阿妹就快些下厨吧,我不喜欢等得太久,若是等得太久,会让我在等待的过程中改变主意”烛渊将陶碗在指尖转动着,“而且,我口渴得紧了”
龙誉不再有任何情绪,转身走回灶台前,慢慢蹲下身,拿起了摆在灶膛前的柴禾
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她的情绪会被磨得一干二净,不过这样也好,人总是要变的,这么下去她愈 ... [,]
(来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做到不论面对何事都能心静如水处变不惊
“其实我只说了让阿妹做出这些菜每样三十份来,也没说不让阿妹找帮手”烛渊将手中的碗重新在桌上倒扣好,轻轻拍了拍衣衫,站起了身,“烧柴的味道最是难闻,做好了端到蚩尤神殿与我,这甜茶,我暂时不喝了”
烛渊说完,往屋外走去了,临出门前想起了什么,微微回头补充道,“不过我的那一份,必须阿妹亲手做,尽快,我只给阿妹一个半的时辰,若是时辰过了,阿妹自知后果”
龙誉没有应声,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头看烛渊,烛渊只是站在门边看了她蹲在地上的小小背影一眼,扭头走出了伙房
龙誉心里数着时间,觉得烛渊应当走远了,立刻扔下手中的干柴,往后屋冲去了,每样三十份,她可淡然不了,就算每样十份她也淡然不了,至少今天淡然不了,她还有试炼在身,怎么能在伙房蹲一天!
“跺……跺……”伙房外,有银铃声浅浅响起,只不过龙誉没有听到罢了,待她回过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瞧见
当龙誉手里用超大竹托盘托着满满的食物走出伙房之时,堪堪好与领着林蝉蝉前来的布诺打了个照面,布诺被龙誉手中这大得夸张的竹托盘弄得愣住了,看看那托盘上的东西,再看看龙誉面上的神情,心下便也了然了
而他身后的林蝉蝉却是紧紧盯着龙誉不放,虽然龙誉因为匆忙只是与她擦身而过,让她根本没有瞧得细致龙誉的容貌,但她还是愣住了,龙誉走远了,她的目光还是锁在龙誉的背影上
因为林蝉蝉觉得,龙誉的涅与身形好熟悉,就像在哪儿见过一般,可是在哪儿见过呢?却又想不起来了,而且她明明不认识任何苗人的,又怎会对那个人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
好奇怪,为何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呢?
布诺瞧见林蝉蝉望着龙誉的背影出神,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然而却让布诺微微蹙起了眉,想起了曳苍的话,想起来他们的猜测
可是,却又觉得不应当,除了他们四人,这天下间怕也无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说细作为她而来却又行不通,可若非此缘由,这个小娃娃又为何出神?
布诺唤回了林蝉蝉的出神,崎棉也正好在此时从伙房走了出来,曳苍有冷着脸跟林蝉蝉说过崎棉,所以也不待布诺说什么,林蝉蝉便自来熟地和崎棉说上了话
然后,林蝉蝉觉得这五毒教和她所听说的五毒教完全不一样,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可亲又和气的,虽然这里的人似乎都喜欢绷着一张脸,就像好人曳曳那样,虽然她昨夜在曳曳屋里墙上的刻字看到五毒教的教规以及圣言,知道了这里就是五毒教的一瞬间是害怕的,毕竟她所听到过的五毒教的所有传闻都是血腥狠毒的,可是转念一想,好人曳曳都在这儿,她有什么好怕的呢,更何况有一句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只是听说而未曾亲眼见过,又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地认为五毒教就都是坏人呢,况且大伯都说了苗疆的人很好,既然苗疆的人都很好,五毒教又为何是坏的呢?
于是昨儿夜里,林蝉蝉睡了她这两个多月将近三个月来的第一次好觉,却不知曳苍一夜未眠既为她的事情忙活又为他自己的事情准备
曳苍昨夜把林蝉蝉的事情向崎棉一五一十都说了清楚,也知道此事先不宜让烛渊知道,而且伙房平日里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正是安置林蝉蝉的最好位置,便也答应了曳苍,不过现下崎棉瞧着林蝉蝉不像是有心机的人,便又和布诺说了会儿话,皆认为先紧盯着为好,末了布诺才向崎棉问了今早发生的事,崎棉三言两语说完,布诺沉默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林蝉蝉本想问布诺刚刚她见到的那个手里捧着饭菜年纪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小的姑娘是谁,可又觉得布诺一张冷脸比曳苍还不好说话,转念便想去向崎棉询问,奈何崎棉的话像曳苍一样少得可怜,便也没问,于是林蝉蝉就思量着还是见着了曳曳再问曳曳的好,曳曳虽然总是凶巴巴的,可还是待她很好的
想着想着,林蝉蝉便莫名地脸红起来,让崎棉看得很无奈,这才走了一个把伙房搞得乌烟瘴气的小姑娘,又来一个没事自己脸红傻笑的小傻姑娘,他怎么这么遭罪
这边崎棉郁闷,那边龙誉也郁闷,她捧着一大盘的东西跨入蚩尤神殿殿门的时候,烛渊面前的第三支香正正好燃粳龙誉眼疾脚也快,在那最后一节香灰柱掉落到地上之前将手中的竹托盘稳稳搁在烛渊面前,心里道着好险,不然这个白面小男人不知又要变什么脸
烛渊看着龙誉这踩着点舒了一口大气的涅,在看那竹托盘中他所说的东西一样未缺,便微微弯起了唇角,笑道:“阿妹可真是准时”
龙誉其实很想说,面对你这样的人不得不准时,可还是将这样的话咽在了肚子里,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
“不要站着给我造成压力”烛渊在拿起筷子之前斜睨了龙誉一眼,今日的烛渊不是斜倚在石椅上,而是跪坐在大殿中央,膝下是一个方形蒲团,龙誉只好乖乖地改站为跪坐
只见烛渊向她伸出了左手,龙誉很想在那白净修长的手上狠狠跺一脚,可是想归想,还是会意了双手捧起筷子放到了烛渊手心里,烛渊似是满意一笑,便开始慢慢细嚼慢咽起来
说是细嚼慢咽,还真的是细嚼慢咽,慢得龙誉觉得他这一顿饭吃得比她做这一顿饭用的时间还要久,她已经跪坐得双腿都麻木了,偏偏面前的这个白面小男人还是一副慢悠悠的涅,她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哥,你再这么吃下去,都可以直接吃晚饭了”
“那正好,连晚饭也省了”烛渊装作没有听到龙誉的弦外之音,依旧吃得缓慢
龙誉咬咬牙,“阿哥,今日是我第三层试炼的日子”
可恶,别假装不知道!
“哦?”烛渊像恍然大悟一般,这般涅让龙誉瞧得牙痒痒,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反应,谁知他还真的只是哦了一声,接着说出一句让龙誉眼角直抽的话,“阿妹不用着急,我不是还在这儿呢么?”
“……”
不过,皇上不急,自有太监急
这一边,试炼超日上中天,布诺平静如常,四位圣使安静跪坐等待着烛渊到来,各自的使女安静地立在她们身后,唯有曳苍,坐立不安
眼瞅着午时都过了……
终于,曳苍千盼万盼的人终于出现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早死早超生,曳苍此刻的心境就是这样的
而当龙誉跟在烛渊身后走进试炼场时,沙耶娜蓦地抓紧了缠在她腰上白蛇的尾巴,眼底一抹寒光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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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可否借大人腰上的夜箫一用?
( 一进到试炼超龙誉可算是明白了,这愈高层次的试炼,能现场观看的人就愈少,就像现在,一干人等的身份级别都是在使女以上,连高级弟子的位儿都没了,且今日的的场面似乎没有前两次气势压人,今日非但不见曳苍与布诺的打扮有任何异样,便是那场地中央也没有了如前两次一般的诡异图案
可是,前两次一进到试炼场都能见到她的对手,今日她的对手位于何处?
其实,心里有这样的疑问的除了龙誉自己,几位圣使及其使女皆如是,包括沙耶娜
烛渊走到了北面高台上,转过身时龙誉正在他面前单膝跪下,烛渊也是难得的在这样的场合面上才有严肃之色,俯视着面前的龙誉,从怀中取出了一支两指粗细的竹管,龙誉立刻将两手高举过头顶,烛渊便将那竹管放到了她手心中
“第三层试炼,为蛊之试炼”烛渊的声音不轻不重,却有着极度威严的震慑力,使得龙誉也不禁不为他的气场折服,蛊之试炼,只能用蛊吗?
“管中为嗜血蛊,没入人体,十二时辰,暴血而亡”烛渊走着必须要走的过程,“蛊虫只有一只,你需要做的即是将蛊虫种入对手体内,限时一个时辰”
龙誉认真听着,她觉得烛渊的话定还没有说完,果然,“而后,在六个时辰内解蛊,下蛊与解蛊二者皆不可超时,否则你便是输家”
龙誉真不知这是试炼必须走的过程,还是这个白面小男人故意修整她,养蛊之人皆知,下蛊容易解蛊难,且不论嗜血蛊是苗疆十大夺命蛊之一,蛊虫一旦进入人体便是深入骨髓,岂能说取出就取出,更何况还是在六个时辰内,即便她身体里栖息着蛊虫之王,有着非比寻常的养蛊控蛊之力,却也不敢保证能在六个时辰内成功解蛊
不过,事到如今,不试又怎知行与不行
龙誉将捧着竹管的双手缓缓放下,示意听明白了,而后握着竹管走到了场地中央,曳苍从烛渊所在的高台后方走上前,往龙誉的方向走去,在她的对面站定
一瞬间,龙誉完完全全震惊了,众人亦如此
曳苍?竟是他来做她这一轮的对手?这可是嗜血蛊,种下之后没有百分百的肯定能解得了的!那个白面小男人,心里想些什么?
然而震惊的远远不止龙誉一人,四位圣使还好,只是面上有一瞬间的震惊错愕,四位使女便明显的自控力不足,面上的震惊停滞了许久
在龙誉眼里,与曳苍交手是烛渊脑子烧了的决定,可是在其他人眼里,这是无比的殊荣,不止是因为他的身份是五毒圣教的右长老,更是因为右长老那一身从未有人见过的功夫
圣山之人皆知左右两位长老的身手仅次于祭司大人,可却因为二十年前那几乎使得苗疆覆灭的一战左右两位长老身受重创之后就再没人见过两位长老的真正实力,更何况她们在座的人没人亲眼目睹过二十年前那一战,且这已是二十年已过,两位长老的实力当有增无减
而且,祭司大人二十年未曾离开过蚩尤神殿,四位圣使曾经的三层试炼皆是左右两位长老来住持,试炼通过才有机会进到蚩尤神殿,才有机会见到被圣山奉为圣神的祭司大人,而这未来圣蝎使的试炼,竟是层层皆由祭司大人亲自出面,其中荣耀,可想而知
这是四位圣使曾经历过的试炼所没有得到的殊荣,可也因为与龙誉交手的是曳苍,使得这一场试炼更为人瞩目,毕竟圣蝎使一位的空缺了整整二十年,受瞩目受重视也是应当的
可是,现下这情况,似乎谁赢都……不妙
沙耶娜看着试炼场中的龙誉,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在她腰上挪动的青白交颈蛇的的背,布诺微微斜了眼眸,用眼角的余光注意着沙耶娜的一举一动
然而觉得不妙的又岂止是几位圣使以及使女,曳苍心里才是觉得大大的不妙,他才是真正的赢也不是输也不是,赢了吧,大人不高兴,输了吧,损面子,而且损的是圣教的面子,损面子就算了,自己的命还有危险,他昨夜离开蚩尤神殿就开始后悔,后悔没有问大人他这是输了好还是赢了好,可想要回头再去问大人时,大人则只是让守卫给他两个字“不见”,没办法,他只能自己斟酌了
真的是很忧伤很伤感,曳苍心底无限拧巴,而当她看到龙誉手上除了那支装着嗜血蛊的小竹管再无他物时,不禁转身面向烛渊,微微提了提音量道:“大人,不知可否让属下的对手选一样武器?”
龙誉微微一怔,看着曳苍空空如也的双手,很是不解,又有一种被小看轻视了不满
烛渊没有说话,只是凝眸看了两人片刻,左手微微抬起,便有教徒抬了兵器架来,龙誉只是瞧了一眼那Сhā满各式兵器的木架,并未有上前挑出一件趁手武器,而是往烛渊的方向迈出几步,微微垂了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显得恭敬,“大人,不知龙誉可否借大人腰上的夜箫一用?”
烛渊眸光一凛,沙耶娜的目光投到了烛渊的腰间,看着那支做工并非细致的夜箫只觉心口如被巨石压着,抚摸着交颈蛇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白蛇缠到了她的双肩上,吐着信子触碰着她的脸颊,沙耶娜立刻别开目光
布诺循着龙誉的话望向了烛渊的腰间,看到那夜箫时面色微沉且蹙起了眉心,曳苍也瞧着那夜箫,眼神由夜箫身上移到烛渊面上,再移到布诺脸上,拧巴的心顿时竟豁达了起来
烛渊盯着龙誉的眉眼,手摸上了别在腰间的夜箫,在指尖触碰到那夜箫之时动作微微一滞,却又很快将那夜箫取了下来,继而从高台上走下,朝龙誉走去,将那夜箫亲手交到了龙誉手中,众人皆惊
“我的夜箫,必须完好无损”这是烛渊将夜箫交到龙誉手中用只有她能听到的音量扔给她的一句话,用这种没有任何杀伤力的东西来与曳苍的实力抗衡么?
龙誉将夜箫握在手中,只觉有些沉手,不知是因为烛渊的话,还是因为她担忧这仅仅是一支没有杀伤力的夜箫,可她不想握剑,因为对方是苗人,即便是对手
夜箫上还有烛渊尚未完全消散的浅浅体温,龙誉手心感受着那浅浅的温度,竟有一种温心的感觉
烛渊回到高台上的时候,龙誉也回到了曳苍面前,便听得烛渊程序式的声音冷冷道:“第三层试炼,开始”
“小姑娘,注意了,我要出手了”曳苍面上的神情也瞬间变得严肃,只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五指并拢起,一股强大的气流慢慢在他指尖凝聚
聚气成刃!龙誉大惊,曳苍,居然会聚气成刃!那是要有极其深厚的内力才能练就的功夫,而以她的内力,只怕是这一世人都练不成的!
难怪,难怪他不需要用武器,难怪他让那个白面小男人给她选武器,这聚气成刃的杀伤力绝对不会比无形千丝引弱,这真的是只要稍微不注意就会被削成肉泥的!
看来五毒圣教的右长老,并 ... [,]
(不是徒有虚名,可真的是深藏不露!
龙誉紧了紧手中的夜箫,震惊之余并未慌乱,她所要做到的不是夺取对方性命,只要将嗜血蛊种到对方身体里就算赢,可是对方却也不会乖乖地让她把蛊虫甩出,交手是必然的,而这蛊若是种成了,也必须是要解的
烛渊似是对这一场试炼没有丝毫兴趣,让布诺把他的竹椅搬到阴凉处,他便坐在那阴凉处喝着甜茶想布诺说着今儿的晚饭吃什么为好
布诺有些哭笑不得,虽说这是一场曳苍必须输的试炼,大人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沙耶娜一直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连画里几次叫她她都未有听到,其他几位圣使和使女则是认真地看着场中的较量,尤其是看着曳苍的一招一式,直让她们看得目不转睛,毕竟她们从没有见过曳苍真正出手,却不想竟让她们见识到了聚气成刃
这一场在布诺眼里没有任何悬念的比试自然在曳苍的败北中结束,几位圣使以及使女不可置信,却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人能抵挡得了苗疆的蛊
而龙誉也在最后一刻将蛊虫植入曳苍体内时舒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曳苍也是个狠角色,并非是他输了,只是蛊虫是防不胜防的,于他这种对下蛊解蛊并不了解的人来说,能够阻止她一个时辰已是很不易了,她也不觉得胜之荣耀,毕竟就是一个不相当的比试,武对蛊,于她这个身体里栖息着蛊王的人来说,自是蛊胜一筹
而自来试炼中的解蛊都是在药王谷蛊谷进行,而解蛊之时除了大祭司与两位长老能在旁看着之外,几位圣使自然也不能再旁观,临出试炼场时均不约而同地看了面色苍白的曳苍一眼,嗜血蛊不是小事,若是解不了,后果只能暴血而亡,可这不是她们能管,就像她们自己所经历过的试炼一般,即便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仍无人能帮得了她们
唯有沙耶娜没有回头,抚摸着交颈蛇的背大步离开了
曳苍被布诺扶着朝药王谷走去,烛渊走在最后,龙誉走在曳苍身旁,看着曳苍不过片刻便已经苍白无力的脸色,心下急切,催着布诺快些快些,那涅就好像中蛊的是她一般,布诺最终没能忍住她的催促,也不管曳苍反对与否,直接将他背到了背上,箭步往药王谷冲去
其实布诺心里也很是惴惴,怕龙誉解不了曳苍体内的蛊,做了三十多年的弟兄,说不怕失去也是假的
烛渊却不像这三人这般紧急,而是在他们后边慢悠悠地走着,看着三个人的背影,眸光沉沉
布诺与曳苍,陪伴了他三十几年,也是他在这世上还在乎的人,可她呢?
曳苍的意识愈来愈模糊,隐隐约间,好似听到了林蝉蝉在没脸没皮地叫他曳曳
烛渊进了药王谷,却没有去往蛊谷,而是转向了毒谷,他倒是不的龙誉解不了蛊,红眠是蛊王,天下间的蛊虫皆要受其掌控,六个时辰,足够了
当龙誉成功地为曳苍解了蛊已是到了第二日的卯时,看着那燃尽的一柱柱香,整整足足地用了六个时辰,在成功的最后一刻时,龙誉满面煞白,面上皆是密密的细汗,双手还有些微微颤抖,捂着心口跌坐在了地上,好险,好险,他身体曾受过重创,这蛊解得真是心惊胆战,那蛊虫险些就要侵到了心脉,好在,她还是成了,无事了,不然就又是一条人命葬送在她手里
布诺也是提心吊胆了一夜,看着那燃了又灭,灭了又燃的香,手心早已被冷汗湿透,幸好最后曳苍这条老命还在,而后毫不温柔地将曳苍往背上一甩,把他背回了他的小殿
龙誉紧绷着心度过了整整六个时辰,此刻心松了下来,倦意也排山倒海地袭来,本是坐在桌旁倒了碗水喝,水还未倒,手还握着陶壶的柄,竟伏在桌上睡了过去
有清脆悦耳的银铃声传来,龙誉未有醒来
烛渊坐到了她身旁,看着她那乌黑的下眼睑,抬手将她的手从陶壶柄上轻轻拿了下来,再将搁在她手边完好无损的夜箫拿起,重新Сhā回了腰间,而后看着她并不安详的睡颜陷入了沉思
天微亮,曦微暖,心微跳,情微扬
另一处,林蝉蝉也是顶着一副乌黑的眼眶抱着双膝蹲坐在曳苍小殿前,听到有脚步声,立刻跳了起来,看到布诺的时候有些害怕,本能地想逃,可当她看到布诺背上的曳苍时,连忙扑了过去,也忘了去害怕布诺,再当她看到面色苍白仍处于昏迷中的曳苍时,那乌黑的眼眶便开始红了起来
“布,布诺大人,曳曳怎么了?”林蝉蝉声音里带着哭腔,话虽是问布诺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曳苍,布诺只微微蹙眉回给她一句“没事”,便继续往小殿里走
“怎么可能没事,曳曳都这副涅了怎么可能没事?”林蝉蝉嘴唇有些发白颤抖,她记得大伯发病时就是这副涅,面色苍白得可怕,痛苦不堪,连大夫都无济于事,她每一次见到,都怕大伯挺不过去,都怕大伯就这么再也不会教她许许多多的东西,她害怕,她害怕曳曳也像大伯一样……
“曳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曳曳是好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她前儿晚上见到他他还好好的,怎么才一日不见就成了这样呢?难道,难道是因为她被他顶头的人给处置了?
林蝉蝉心里这般想着,翻滚在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控制不赚扑簌簌地往下掉,布诺将曳苍放到竹榻上,林蝉蝉便跪坐在竹榻旁,双手紧紧揪着曳苍的衣袖,头凑到了曳苍的面前,一边摇晃着曳苍的手,一边啜泣道:“曳曳,是我不好,是我连累你了……你没有事的对不对,看看我好不好?”
“曳曳,我不嫁给你了,我也不要你娶我了,你醒来我就走,不让你心烦不让你为难了好不好?”突然,林蝉蝉的语气变得无比哀伤,一滴泪坠落到了曳苍的睫毛上
“你到底烦不烦?”曳苍蓦地睁开了眼,眉心紧努没好气地瞪着林蝉蝉,呵斥道,“让我好好地睡一觉行不行?”
曳苍说完又立刻闭上了眼睛,他被折磨了一天想要好好睡一觉都被骚扰!女人真心烦!
可就在曳苍闭上的眼睛的瞬间,忽然觉得眼睛上凉凉的,不由抬手去拭了一把自己的眼睛,触手是湿润的感觉,刚刚那个烦人的中原女娃娃似乎在哭,这是……泪?
曳苍不情不愿地再睁开眼,一入眼就是林蝉蝉又红又乌黑的眼眶,还有泪水不断在眼眶里打转,不断地落下,看到林蝉蝉这副涅,曳苍的倦意全消了,顿时又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哭什么艾我还没死呢艾不需要哭丧”曳苍说得很烦躁,一烦躁就坐起了身,“不准哭了,把眼泪给噎回去!”
“呜呜……”可是这一次林蝉蝉没有听曳苍的话,揪着他两臂的袖子便将脸埋进了他的胸膛,第一次在曳苍面前不是啜泣而是哭出了声,哭得既伤心又开心,发自内心的害怕与颤抖,“我以为曳曳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艾我以为又没人要我了……”
曳苍被林蝉蝉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怔,因为这是林 ... [,]
(蝉蝉第一次敢靠近他,平日里虽然想靠近却又不敢,这次,想必是被他昏迷的涅吓坏了,他似乎,还从没有体会过被人这么在乎的滋味,心里的烦躁没有了,反而觉得很暖很舒服
她真的这么在乎他?
“不要把鼻涕蹭在我身上”或许世事就是这般奇怪,就这么一瞬之间,曳苍觉得林蝉蝉不是那么惹人烦了
可曳苍的话才说完,林蝉蝉立刻猛地吸了吸鼻子,那“嗖”的一声让曳苍的脸顿时黑得如同锅底
布诺仍站在一旁未有离开,看着这一幕,眉心愈拧愈紧
曳苍与布诺对视一眼,布诺知道他想说什么,点了点头,并未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曳苍知道,瞒不住了,可是要怎么和大人说?仍然像前日晚上和老左说的那样吗?细作吗?
又是一个如墨黑夜
又是一个如鬼魅般的黑影穿梭在似乎无尽黑暗的苗疆密林中,往幽潭草泽的方向,往中原的方向
------题外话------
其实吧,这是枚别扭的阿哥~
明天万更~
注:大叔喜欢秦时明月,喜欢气刃这种高级的东西,所以,借用了~
093、阿妹,想不想听故事?(一更)
( 第三层试炼若是通过就要接受大祭司的考核,这龙誉是知道的,可是她不知道这种尚算得上是大事情的时日安排竟是随那个白面小男人的性而定的,也不知道那个白面小男人想修整她到什么地步,她今日刚从解蛊的紧绷感中松过来,竟然就将考核定在了明日!
“啪!”龙誉一怒之下将手中的茶碗摔到了地上,气得浑身发抖
红雪摇着尾巴,绕过地上茶碗的碎片来到了龙誉脚边
“小圣蝎!”浑身怒意的龙誉这才注意到脚边的红雪,弯下身将红雪给拿了起来,放在手心里,仍旧火气未消,“好久不见你了,我都快被你那主人折磨死了!”
红雪在龙誉手心里转了个圈儿,龙誉立刻改怒为笑,“怎么了小圣蝎,是不是想我了?”
红雪晃了晃自己的钳子,龙誉带着她坐到了门槛上,曲起双膝,将红雪放到了她的膝盖上,叹了口气,“小圣蝎,你来了也好,我都没个说话的人,一心的话都不知与谁说为好,原本觉得蛇阿姐挺好,可是……”
龙誉自说又自摇了摇头,不再就沙耶娜的事往下说,“发生了很多事情,村子没了,巫姑阿姐没了,莲花阿姐也没了,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切就在那么一日之间,满眼满眼的血,我谁都想救,可是谁都救不了,我太弱小了,若非你那主人点明,只怕我还不知道这些灾祸其实都是我引起的”
“我不仅弱鞋还愚蠢”龙誉想笑笑,想让自己显得轻松些,然而却怎么也笑不起,愈说声音愈有些黯哑,“所以我决定要到圣山来,想要当教主,一步步往上爬,总会慢慢变得成熟强大的,即便我曾经自认为强大的能力在圣山来说不过平平,可是我想争,我不想总是这样,自己一人,终究太过弱鞋面对中原武林,大唐将士,不过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
“我尽量让自己冷静了,也平静了,想着就这么臣服在你那主人的脚下,总该也学得他的冷血狠辣,我知道我的同情心要不得,若是再不改变,只怕会害了更多的人”龙誉垂着眸,看着膝盖上的红雪,只见红雪将身子趴了下来,安安静静地听她说,不由伸手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红雪的背,低低沉沉道,“小圣蝎,你有阿娘吗?你有没有觉得跟你生活了二十年之久的阿娘其实不是你的亲阿娘,其实是一件很讽刺的事情?”
“我不恨阿娘瞒我,因为我爱我的阿娘,小圣蝎,你的阿娘爱你吗?我的阿娘很爱我,可为何我的亲阿娘却狠得下心在我体内下蛊?让你的主人牵制我一辈子,恨我一辈子,或许她给了我生命我不该恨她,即便她从没养过我,可我能说我恨她吗?”
“我甚至不知道我的阿爹是谁,被人说成小杂种的滋味,不好受,比别人嘲笑我没有阿爹,嘲笑我是野孩子还要难受”四下无人,龙誉将自己憋在心里的所有话都向红雪倾吐出来,即便红雪并不是个最好的听客,可似乎正是因为红雪不是个最好的听客,她才能说得毫无濒,连这些日子伪装的坚强自信与平静都卸了下来,真正地像个双十的姑娘
月光如水,安心宁静,给龙誉小小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光,愈衬显她的哀伤与无助
“小圣蝎,你说,我的阿爹是谁呢?我从未觉得不知道自己的阿爹是谁是一件悲哀的事情,如今倒觉得自己有些悲哀,你那主人应该是对我那亲阿娘恨之入骨的,否则又怎会将这怨恨迁到我身上,又怎会……对山洞里的那个人那般恨”
“你那主人说,那是我的外阿公,是圣教的上一任大祭司,擎天,小圣蝎,你认识吗?”龙誉说着,红雪突然直起了身,将尾蛰翘得极高,龙誉再轻轻点了点她的背,“我只是问问而已,没有打算要做什么”
红雪这才又趴下了身子,享受着龙誉指尖的摩挲,“看你这反应,想来你那主人说的并不是骗我的,他真的是圣教的上一任大祭司,我的外阿公”
龙誉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很讽刺,他恨不得她日日活在煎熬中,又岂会拿什么话来骗她,告诉她实情才是对她最好的折磨
“小圣蝎,你若是能说话就好了,这样便能告诉我,我的亲阿娘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当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情”龙誉自言自语,并未期待过红雪能给她答案,只是觉得说出来她会好受些,“还有……那个山洞,是怎么回事……”
“那里,曾经住着一个孩子,对不对?”龙誉说到这的时候,声音有些不自觉的轻颤,“那是个多大的孩子?又在那可称为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度过了多少年岁?如今,可还活着?”
“不是我的同情心又在泛滥”龙誉抬起另一只手放到了心口,眸子里满是哀凉,“只是看到洞壁上那些一层层的刻字时,心,止不住……”
“生疼,很疼……”就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为何一看到那些刻字的时候,心疼得那般厉害
月光皎洁,此刻却似碎了一地的哀伤,无法拾掇
突然,红雪又直起了身体,顺着龙誉的小腿往下爬去
有什么立在了龙誉面前,遮挡了月光,将一片阴影投照在她身上,有已经极为熟悉的小小银铃声响起,很悦耳
龙誉慢慢抬头,只见发梢还挂着水珠的烛渊站在她面前,除了衣摆那一串儿的银铃铛,他身上再无一件银饰,面色凉淡如水,却没有冷意
龙誉似乎已经习惯了烛渊这样的神出鬼没,此刻不想起身给他行礼,也不想与他置气,只淡淡地看着他,再看看自己身旁的半边门槛,淡淡道:“夜来无事,阿哥可要一坐?”
烛渊并未答话,只是看了看那尚算干净的门槛一眼,便背过身挨着龙誉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门框并不算大,两人肩并肩挨着坐堪堪挤得下,龙誉今夜穿了无袖小褂子,烛渊挂在手臂上的湿发碰着了她的手臂,冰凉黏腻的感觉使得她微微侧过头看向烛渊,这才发现他满头的长发都还是湿着的,便是脸颊上耳垂上都还坠着水珠子,于是双手撑着膝盖站起了身,转身走回了屋里
烛渊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左手的食指微微颤动起来
可就当他那突来的怒意袭上心头就要爆发出来之时,有一个轻轻的重量搭在了他的头上,还垂到了眼前遮挡了他的视线,继而是一只手轻轻按在了他的头上
烛渊猛地一怔的同时身体不自然地僵住
“难道没人告诉过阿哥,夜里湿着头发不好吗?”龙誉两手一齐放到了烛渊头上,用大棉帕子先是揉搓着烛渊头顶的头发,而后才蹲下身,替他揉擦着散在肩上背后的长发,一边擦一边平和道,手上的动作很自然,仿佛在做一件平日里经出的极为寻常的事一般
此一刻,龙誉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恩怨,也没有想到他给她带来的种种不快,只突然想到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其实只是个连五色饭都没有见过的似乎连照顾自己都不会的人
在龙誉轻柔的动作下,烛渊慢慢 ... [,]
(僵住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不忘回答龙誉的话,“没有人告诉过我”
龙誉也不惊讶,似是已经习惯了他除了一身功夫与满脑子的黑暗阴森之外对其他事情皆是一无所知,将他仍坠着水珠的发梢一起拢到了棉帕子里,轻轻揉搓,轻浅的声音里有一股难得的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那以后就记着了”
如此口吻,竟像是个在柔声叮嘱着自己要出远门的丈夫路上小心些的小媳妇,让烛渊的心情不自禁地晃了晃,偏偏龙誉自己没有察觉自己所说的话有何异样,将棉帕子从后捂到了烛渊的双耳上,替他擦了擦耳廓,再揉了揉他的耳垂,将他耳垂上的湿意一并擦干
烛渊突然有种将龙誉拉到怀里的冲动,最终还是生生压下了这样的念头,安静地待龙誉替他擦好了头发再用木梳替他将头发梳顺,再在他身旁坐好的时候,才望着墨空中的月,浅声道:“从没有人帮我擦过头发,一直以来,头发都是胡乱洗洗,就这么晾着了”
他也从没有想过,会有人帮他擦头,而且,很舒服,很安心
“我知道”龙誉将刚刚倒的两碗甜茶递了一碗给烛渊,毫不掩饰道,“看出来了”
“阿妹,想不想听故事?”烛渊轻啜了一口甜茶,似乎很是好心情道
龙誉这一次很惊讶,“阿哥还会讲故事?”
在龙誉心里,故事都是老人家哄小娃娃时才讲的,而且,他居然有这么好的心情给她讲故事?真是惊天奇闻
“阿妹听听便知道了”烛渊将茶碗捧在手里,“不过故事很短便是了”
月色姣好,终还是藏到了乌云身后,直到天明,再也未曾露出过脸儿
龙誉因为这一则简短的故事,一夜难眠
故事的确很短,也很简单,讲的是一个苗族少女爱上了一个中原男子,而后双双坠入爱河,苗族少女因为中原男子被判族人,抛弃了一切,本以为会迎来白头偕老的美满爱情,可最后中原男子却抛弃了苗族少女,并且还利用了苗族少女对他的爱使得苗疆险些覆灭,苗族少女因爱成疯,当有机会手刃这负心汉之时却终又放了他一命,最终自己葬送了自己
而那中原男子至终未知,苗族少女为他孕育了后人
这本是与龙誉毫不相干的故事,她却整夜难免,连她自己都无法解释其中因由,她只想骂那苗族少女太蠢,明知中原人不可信,却还以身试险,最终落得个被所有人抛弃葬送自己的下场
可她不明白,为何那个白面小男人要跟她说这样一个听了让人心生怒火的故事,其实她一夜的难眠还是因为她想着若是真有这么个男人,她定要将他千刀万剐,不,要让他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才对!
不过这故事其中定有许多细枝末节,因为那个白面小男人末了还给她留了一句话,待哪日他心情有今夜这般好,再与她详说
龙誉捞起浸在木盆里的棉帕子,拧干,盖到了脸上,凉意沁肤,本是很凉爽,却让龙誉陡然心惊,她脸上的棉帕子便“啪”的一声跌回了木盆里
不,不对,倘若这个故事是真的,那么苗疆因为中原人而险些覆灭的事,有史以来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件,最近的则是二十年前大唐军队联结中原武林进攻苗疆的那一战
二十年……二十年……他身上的恩恩怨怨,也正是二十年……
这个故事,会是真实存在过的吗?
又是否和她……有关系?
试炼场
正如龙誉所想,愈往上层的试炼,能有资格在旁观看的人就愈少,现下便只有烛渊,曳苍以及布诺三人,也正因只有他们三人,烛渊直截了当地把该省的表面功夫都省了,一来到试炼场便让曳苍把椅子往那阴凉处一移,二话不说便走过去坐下了,敲起二郎腿,喝着甜茶,还当真成了一个真正的看戏人
已经两日未能睡好的龙誉,现下两眼真是又肿又乌,当她走到烛渊面前行那必须的礼时,看得烛渊啧啧摇头,咂了一口茶,面色丝毫没有对待一件严肃事情的神情,“阿妹,瞧瞧你那两只眼睛,有煞风景”
“……”龙誉本就眼睛酸胀,听烛渊这么一说眼角抽了抽
“大人,风景可以过会儿再看”布诺适当提醒
龙誉虽因朵西一事心里极度不喜布诺,可还是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正常的人了,可她这个想法还没结束,就被布诺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不然待会儿日头大了便连个摆放竹椅的阴凉地儿都没有了,像昨日一般”
“就是,这日头到了午时以后就毒的很,一直晒着要掉皮的”曳苍点着下巴附和,虽才一日时间,可全身上下已看不出中过嗜血蛊的迹象,如今可是精神抖擞地说着让龙誉心里直抽抽的风凉话,“大人是自己没去晒晒,不明白这其中滋味啊”
烛渊抬眸瞟了曳苍一眼,曳苍立刻闭嘴,站到了他的身后,布诺也移步到与曳苍并排处,烛渊这才放下手中的陶碗,看向一身利落装束的龙誉,微微笑道:“阿妹可是很会用剑?今日第一场演武便是舞剑,兵器架就在场边,自己去取剑吧,然后把你这平生所学的剑法都使出来让我看看”
“不可停下,直到我觉得满意为止”
龙誉心里正想着这是什么怪异的考核,便听到烛渊这补充的一句,眼角再次抽了抽,舞剑她倒是乐意得很,至少不像试炼时那样时刻注意着自己的小命,可这要舞到他满意为止,依她对他脾性的猜度,他这满意的程度,很高,那她得在场上摆弄多少个时辰才足够?
果然,烛渊这满意所需的时辰从日头偏东到日头居中,再由日头居中到日头偏西,龙誉已是满头大汗浑身湿透气喘吁吁,而烛渊则是靠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的小觉,曳苍在他身后用着一片不知何时从哪儿摘来的大叶子替他扇着风儿,别提多惬意,让龙誉心里那个咬牙,而后则是布诺捧了酸汤鱼饺来,唤醒了小憩中的烛渊,烛渊再喝了几口甜茶,便开始一边享受鱼饺,一边看着龙誉的一招一式
龙誉此刻已是被烈烈的日头晒得全身灼热滚烫,再加上她这将近两个半时辰不停不休地舞剑,浑身直是像要燃烧起来了一般,看到烛渊那漫不经心的舒适涅,真恨不得将手中的剑刺到他身上
感情他是借着这考核的由头来狠狠作弄她,从她握上剑柄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眯眼,而后睡着了,醒来了竟是开始吃东西,这漫不经心地看着她的涅就像是她的大汗淋漓是那碗鱼饺的陪衬!更可恶的是他慢悠悠地吃完鱼饺还没有叫她停下的意思,她可是已经浑身疲软了,而他吃完了鱼饺又开始眯眼!
“当啷!”一声闷响,龙誉满面通红双目冒火地将手中的剑重重扔到了地上,而后也不管烛渊三人的反应如何,便直接大步到了烛渊面前,一把捞起了摆放在一旁的陶壶,就着壶嘴,昂头咕咚咕咚地就自顾自牛饮了起来
龙誉喝足了之后才又将陶壶粗鲁地搁在小几上,烛渊眼里没有怒意,倒 ... [,]
(是嫌弃味十足,正用手指弹掉龙誉弄在他衣袖上的茶水珠子,万分嫌弃道:“脏死了”
龙誉知道烛渊有怪洁癖,且凉凉的茶水下肚火气也消了大半,便垂着头恭敬地问道:“不知龙誉方才两个多时辰的演武大人可有满意?”
曳苍有些咂舌,这个小娃娃,脾性真是和大人有得一拼,这脸色还真是能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怒得想杀人,这一刻就乖顺恭敬得可以,熊孩子依旧是熊孩子啊
然而烛渊却未有回答龙誉的话,只是看着她被日头晒得通红的脸,再看看她袒露在外已是成了麦色的小臂,再一次嫌弃道:“姑娘家,还是白些比较合理,阿妹这样的,真是残害双眼”
曳苍立刻捂嘴笑了起来,布诺也是微微一怔,看着龙誉,微微蹙起了眉,这孩子,现在,全身能看到的皮肤都被晒得红彤彤的,呃,就像一只烤乳猪
“……”龙誉也是被这莫名的一句话弄得一怔,反应过来凶狠地盯着一脸嫌弃的烛渊,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一样?”
呸!要不是被他这么霜,她也不至于变成黑溜溜地像只泥鳅,她虽然不像寻常姑娘家那么在意自己的容貌,却也觉得姑娘家还是白些漂亮
烛渊看着龙誉的双眸,一点怒意也无,反而微微勾起了嘴角,满意地笑了起来
还是这样的她,比较真实,比较让他喜欢
“也是”烛渊似乎很受用,笑得温雅,“不是每一个都能像我一样,可我知道阿妹现在定是极羡慕我的”
“……”这还是武演考核吗?
“若我说阿妹方才的武演我没瞧着,让阿妹再来一次,阿妹会不会想要掐死我?”烛渊好心情地开着玩笑,龙誉本就不善的脸顿时刷黑
曳苍在烛渊身后,在自己的心底补充,绝对会,搞不好是想碎尸万段才对
“这个玩笑似乎不怎么美丽,瞧瞧阿妹的脸黑得,更丑了,嫌弃”烛渊依旧笑得温雅,“好吧,虽然我没认真瞧,也还是勉强表示满意吧”
“真是……”龙誉气得想揍人,一字一句挤着牙缝出来,“多谢大人施舍的满意”
“哪里,我这人,一向好说话的很,从不刁难人”烛渊有种蹬鼻子上脸的表现
龙誉想吐,曳苍想吐,就是布诺也忍不住想吐了
“阿妹还有什么想表现的,一起表现出来吧,我懒,不想一一点了”烛渊又恢复了他漫不经心的态度,末了或是觉得不妥,“布诺曳苍,你们一起与她交几手,兵器随意用,戌时向我总结你们的感受,我累了,先回神殿了”
曳苍欲哭无泪,大人,现在离戌时还有差不多三个时辰啊……体谅体谅他这才刚刚受过摧残的身体吧……
龙誉也险些没站稳,又打?她可没有金刚不坏之身!而且,她饿了!
于是,龙誉扭脸去问曳苍,“能不能在开打之前让我饱了肚子?”
曳苍哭丧着脸,“这明显的是不能,摆明了大人就是要你饿着肚子扛着的,还顺带拖累了我们,不过先事先说好,你这熊孩子不能再用蛊,我可不想再当试验品,实枪实刀你绝对不够我砍”
“我知道,若非昨日是蛊,你要提防着,不然我也要被你削成肉泥了”龙誉也没有被轻视了的感觉,赞同地点了点头,“那我也是先说好了,不玩大,怎么样?”
曳苍拳掌相击,无比赞同,对,不玩大!
“那你搞定你的兄弟”协商妥当,龙誉朝着布诺的方向挤了挤眼色
曳苍当然明白,连忙转头要搞定布诺,可是一转头就看到布诺沉沉的一张脸,而这张沉沉的脸后还有一样没好到哪儿去的黑脸
曳苍看向布诺身后不远处的烛渊,心里觉得大人就是有读心术的,他心里想的什么小九九都是还没实行就瞬间阵亡了的
“曳苍,我想你应该有话要对我说,这个时间,是给你思量的”烛渊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却是凉凉的,说完后真正走了
曳苍顿时再玩笑不起来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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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4、阿哥是我一个人的(二更)
( 戌时
龙誉气喘吁吁地快曳苍一步挪到烛渊先前坐过的那张椅子再也没力气站起来了,曳苍原本也看好了那张椅子,原本先一步的就是他了,可是就在他要奔出去的一刹那布诺蹦出了一句话
大人还在等你
于是曳苍不要脸地软趴在了布诺身上,说什么也要布诺拖着他走,他不能一心两用,不能一边走路又一边想怎么和大人老实交代,布诺眼角直抽,在不能伤害对方分毫又必须承受住对方毫不留情的出击的情况下和对方对打两个多时辰,真的是身心疲惫,偏偏曳苍还是一如既往的没个正经,便也任曳苍将手揽在了他肩上,将全部重量都压给他
布诺拖着曳苍走了,留下坐在椅子上疲惫不堪的龙誉
蚩尤神殿,泉
在就要走到秘道尽头时,曳苍立刻从布诺身上蹦了起来,走得精神抖擞,布诺很是不悦,直接抬脚便狠狠踹到了曳苍的小腿上,曳苍疼得嗷嗷直叫,布诺目不斜视从他身旁走过
烛渊正坐在石桌旁,桌上摆放着还腾着热气的饭菜,桌子正中摆着三盏豆油灯,曳苍瞧见吃的,立刻从布诺身后蹿上前,二话不说直接蹦到了烛渊对面坐下,烛渊面不改色,布诺微微蹙眉
“布诺坐了,让崎棉把你二人的饭菜也一并送来了,吃了再说”烛渊将一只干净的空陶碗放到自己身旁的空位,布诺道了一声“多谢大人”后才落座
“嘿嘿,大人,来来来,我帮你盛饭”曳苍积极地从盛饭的大陶碗里舀了满满一碗米饭,笑眯眯地双手放到了烛渊面前,再双手拿起筷子递给烛渊
烛渊接过筷子,不冷不热道:“便先让你吃着笑着,吃饱了皮够厚够结实,耐抽”
曳苍正在舀第二碗饭的手一抖,大木勺子险些跌回大陶碗里,向布诺投来一记求救的眼神,奈何布诺采取无视态度,还从他手里夺过了木勺,自舀自饭
曳苍知道烛渊用饭时不喜人在耳畔聒噪,便闭嘴不敢多言,一餐饭吃得无比忐忑
饭罢,曳苍狗腿又讨好地收拾桌子,让布诺看得都觉好笑,烛渊也没打算理他,只让布诺跟着他换了一张石桌,把曳苍晾在一旁忙活,听着布诺一五一十地将今日与龙誉交手的看法做个总结
末了,烛渊只微微点头,不作任何表示,布诺等着烛渊的示下,烛渊终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道:“在圣山上发生的事情,从没有一件是能瞒过我的”
布诺连忙站起身,垂下了头,有些慌乱,终还是镇静地说了声“是”
倒是他们异想天开了,以为能瞒住大人一些日子,却是连一天甚或说一个时辰都瞒不赚也难怪曳苍要受罚
“去忙吧”
“是,属下告退”布诺恭敬转身离开,曳苍苦着一张脸上前
“大人”曳苍内心很忐忑,因为与布诺擦身而过时,布诺投给他一个“大人早就知道了”的眼神,决定先坦白,“属下从未隐瞒过大人什么,仅仅这一次而已”
“有一就有二,既有先河开,何患无二三?”烛渊指尖轻点着石桌,看着一脸视死如归的曳苍并未真正动怒,“坐了说话,我还不至于吞了你”
听到烛渊如此口气,曳苍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一边不客气地坐下,一边小声道:“却比吞了我还可怕”
“也不知是谁说,一旦心里藏了人,就会老实与我说的?”烛渊依旧轻轻点着石桌,“自己说吧,若是刻意隐瞒,你就确实需要考虑我会不会吞了你”
“嘿嘿,大人,我绝对老实交代”曳苍痞气一笑,“不过还是先向大人澄清,我心里没藏人,我不是老左”
心里藏个人能藏二十年,佩服!
于是曳苍又将自己对布诺所说的话一字不落地再说了一遍,且不仅一字不落还稍补充了些,毕竟大人和老左不同,是忽悠不得的
“大人,该说的我都坦白了,大人是否要扒我的皮?”末了,曳苍试探地问道
“你若是想扒了自己,我倒也不会阻止”烛渊凉淡地看了曳苍一眼,曳苍立马改口,“那大人认为那个小娃娃是何来历?”
“若说大智若愚,却也没见过这般蠢的细作”烛渊定论,曳苍面上喜色顿露,“那大人,她——”
“曳苍,不用我说你也自当知道,进入圣山的中原人只有两个下超死,或者成为我的傀儡”烛渊打断了曳苍的话,一字一句冷到了曳苍心底,“人是你带上圣山来的,便让你来为她做选择”
“大人,我——”曳苍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猛地站起了身,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不让她死吗?不让她成为大人的傀儡吗?他凭什么?这是教规,无人能违背的教规,纵是他,也不行
而且,他不是巴不得那个中原小娃娃立刻从他的眼前消失吗,如今大人让他选择,他竟是不知如何抉择了
因为,这两个选择,不论哪一个,他都不想选不愿意熏他忽然觉得,他不舍得,他喜欢她的一哭一笑,就在不知不觉间!
“选不出么?”烛渊不是没有看出曳苍眼里的挣扎,声音依旧冷得足以剔骨,“那么我来帮你熏把她带到我这儿来,我正缺了没有人来给我试验这新养成的偶人蛊”
曳苍的身体猛地一震,想要反抗,却又不知如何反抗,蠕动着嘴唇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给你两日时间”烛渊也慢慢站起了身,“两日时间,让你去斩断那本就不该出现过的牵扯”
烛渊冷冷扔下话,不再看僵住的曳苍一眼,转身往后殿走去了
有时候真真就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不是他不允许旁人心中有爱,只是这是注定了没有结果的感情,不如就此掐灭,省得到头来生生毁了好好的一个人
曳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蚩尤神殿,一向自然生死不惧的他,竟然开始觉得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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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知道那个白面小男人不会就此放过了她,果然,半夜三更时就出现在了她的屋子里,悄声无息地蹲在她的床边,待她忽然一转身一睁眼就看着近在咫尺的一颗大脑袋时险些一掌拍过去,烛渊吐出了一句让她想要吐血的话成功地让她的巴掌僵在了半空
他说,阿妹,我饿了
龙誉被激怒地坐起身,怒道,饿了你别找我啊我可不是专管你饭食的!
烛渊依旧只说那一句,阿妹,我饿了
龙誉硬巴巴的怒火顿时就熄了,因为逆着窗外的月光,她瞧见烛渊墨黑盈亮的眼眸没有一丝杂尘,也没有一丝冷意,倒似有一股子可怜的委屈,于是她就不争气地心软了
其实龙誉觉得自己很犯贱,明明不喜欢这个可恶的白面小男人,然而面对他时总又不知不觉心软,明明知道或许他是装镊样的,可还是想要心疼他
... [,]
(所以,总结,就是犯贱
“大半夜的,阿哥想吃什么?”最终妥协的注定了龙誉,穿了鞋走到桌边,点燃了豆油灯,昏黄的灯火映照下,她满是疲惫的面容让烛渊有些移不开眼
“我不挑剔的,随便什么都行,不过形美色美还要味美,要咸一点,要是煮汤的话汤不能太浓,要是……”
“停”龙誉很无奈地打断了烛渊的叨叨,这还叫不挑剔?随便什么都行?他就是觉得折磨她折磨得不够,偏她还是个犯贱的,“闭嘴,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好”烛渊不反驳,只柔柔一笑,笑得很温和很漂亮,让龙誉失了失神,然后就着木盆里还有的凉水抹了一把脸,便朝门外走去了
龙誉才走出门觉得不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在她身后的烛渊,拧了拧眉,“阿哥跟着我做什么?”
“自然是跟着去看阿妹给我弄些什么好吃的”烛渊老实答道
龙誉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止他,反正她知道阻止也没用,便让他跟着自己了,可是觉得好生奇怪,觉得这个白面小男人今夜很反常,非常反常
然而他的心思像深潭那样摸不透,龙誉便懒得去猜,想到了困惑了自己一日的问题,一边走一边向烛渊问道:“阿哥,你昨夜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吗?”
“阿妹这么想知道么?”烛渊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我说了待我再有好心情时再与阿妹说,阿妹不用急的”
“那阿哥现在的心情不好吗?”龙誉轻哼一声撇了撇嘴,“我瞧着阿哥现在的心情倒是挺好”
“好倒是挺好,只是还不够好而已”烛渊并不否认
“……”这什么歪理,不想说就直说,她怎么就觉得和这个白面小男人说话就像在打唇舌大战一样,每次说话都一个字,累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呢?”烛渊浅笑,“阿妹想到了什么?”
“没什么”龙誉摇了摇头,忽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大步往伙房走去,三步两步便把烛渊甩在了身后,烛渊没有再急着跟上她的脚步,只是慢悠悠地在后头走着
“阿妹,天亮之后,接受红雪的考验”只是烛渊不忘煞风景煞情调煞心情地补充一句
龙誉恨恨地再一快步,完全走出了烛渊的视线
烛渊的浅笑中慢慢揉入了寒意,要尽快了,不然达不到他要的目的
天明之时,龙誉的眼眶更红更黑了,虽然她不爱美,可在洗脸时看到自己那水中倒影两眼还是被闪瞎了,简直是,不忍直视
红雪早早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依旧高兴地摇着尾巴,龙誉想,若是红雪的眼睛也像人的一样,此刻肯定要瞎了,被她两个惨不忍睹的眼眶刺瞎的
而所谓的考验,就是红雪领着她到她的老巢里去窜上一圈,而那所谓的老巢,就是她曾两次进入的雾踪,一想到那漫山遍野的毒蝎子,龙誉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不会是让她去征服那漫山遍野的毒蝎子吧?真是好看得起她,她觉得若是这样的话,还不等她把它们征服,它们就已经把她的血给喝干净了
显然红雪没有感受到龙誉纠结的内心,欢快地在她身上爬啊爬,龙誉终于没忍住一把把她抓住了,提到面前,严肃地问道:“小圣蝎,今日进了这片林子,我不会有去无回吧?”
龙誉说着抬眼望着面前雾气弥漫冷意森森的雾踪,胆子再怎么大得如牛也还是为自己的性命提心吊胆
红雪似是听懂了龙誉的话,连忙摇晃着自己的两把大钳子
忽然,她身后有清浅的笑声响起,龙誉不回头也知道是谁,而她第一次觉得这笑声不是讨厌烦人,而是让她觉着心安
“红雪这般喜欢你,又怎舍得让你在她的地盘被吃干抹净”烛渊嘴角噙着笑意,踩着一地碎石野草向龙誉走来,红雪在龙誉手里难受地挣扎着,烛渊见状,伸手去接过了红雪,红雪立刻沿着他的手臂爬上了他的肩头,“红雪,可要看好了你的乖孩子们,别让他们饥不择食了,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血不鲜肉不美,没吃头”
“噗……”龙誉本是心头一块大乌云,此刻听到烛渊字正腔圆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么一句有趣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发现真是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这么云淡风轻面不改色地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
龙誉的笑声吸引了烛渊的目光,只见她微微歪了头,眉眼弯弯如倒月牙,有淡淡的雾气迷蒙在她脸上,朦朦胧胧很是美好
“阿妹还是笑起来比较好看”烛渊眼底的笑意温柔了几分,言语温和,声音是一如既往的轻淡,却没有装镊样的味道,仿佛是由衷而言,不知不觉地抬起手,轻触上了龙誉的嘴角
他似乎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她笑了,其实也不过半个月时日,他却觉许久了,久得他都有一种她不会再对他笑了的错觉,如今忽而见到,竟有种久违的美好,失而复得的感觉,使得他想要伸出手去触碰
龙誉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怔,没有反应过来,便这么怔愣着让烛渊指腹轻触着她的嘴角,感受着他指尖传给她的凉意
烛渊碰着碰着竟有些舍不得挪开手了,指腹由嘴角移到了唇上,轻轻摩挲着那润泽的唇,光光滑滑地让他心头一悸,手迅速移到了龙誉的脑后,轻按着,而后,鬼使神差地,覆上了龙誉的唇!
龙誉骤然一惊,抬起双手,猛地推开了烛渊!
“不喜欢么?”一抹失落在烛渊的眼底一闪而过,没有因龙誉突然将他推开而动怒,只是微微一笑,率先往雾踪里走去了
不喜欢么?龙誉心底重复着烛渊的话,说不明自己心底那一瞬间的感觉
他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唇碰着唇,然而这一次却是前所未有的感觉,因为她感觉得到他唇瓣传递出的温柔,不是假装,像是真正发自内心一般,让她感觉很奇怪,那种唇齿相碰的感觉,不是厌恶,也不是不喜欢,反而有种想要索取更多的想法
她为自己心底的这种想法感到可耻,所以她才一把推开了他
不是不喜欢,那是喜欢吗?
喜欢……吗?
“阿妹,跟紧了,万不能失神了”就在龙誉还在为自己那可耻的想法懊恼时,烛渊凉淡的声音从前方传了来,龙誉想着这是雾踪,不敢再失神,匆匆跟上了烛渊的脚步
龙誉走在烛渊身后,看着他宽阔的肩,在这个四面危险的雾踪,忽然觉得这样的肩能给她不惧与安心
一进了雾踪,红雪便兴奋地在烛渊身上蹿上又蹿下,活像一个离家太久刚刚归巢的孩子,雀跃不已,使得烛渊不得不出声提醒,“红雪,我知道你找着了新主人很高兴,恨不得马上能将这好消息告诉你的孩子们,不过——”
只是烛渊的话还未说完,红雪便从他身上跳了下来,飞一般地往迷雾深处蹿去了,根本没有把烛渊的话听进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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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雪!”烛渊忽然大惊,伸手想要阻止住红雪,却是迟了一步,红雪早已消失在茫茫迷雾中
龙誉被烛渊这突然一声惊住了,她还从没有见过这个白面小男人这般惊慌过,她还以为他根本不知道惊慌为何物,可这是四面毒蝎的雾踪,红雪跑了,那就意味着他们面临着随时被毒蛰死的危险,他的惊慌才是一瞬间,她的惊慌却是足足的
“小圣蝎……跑了?”龙誉环视了一圈周遭的茫茫白雾,觉得她上一次逃命就好像是昨天的事情一般,而且这次还加了个一起狂奔的……同伴
嗯……同伴……?龙誉的脑子里忽然浮现出烛渊没命般跑啊跑惊慌失措的涅,再想着他平日里一副处变不惊的涅,真的是……好笑啊
这么想着,龙誉忍不住笑了,声如银铃,与此时气氛真有种格格不入之感
“阿妹,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烛渊看着身旁的龙誉,微微眯起了眼眸,“红雪已经开始考验你了,这些毒蝎,是连我都掌控不了的”
他不知道她为何笑,可他知道红雪这不仅仅是在考验她,包括考验他,又或者说是,考验他与她,考验的是,他们
红雪,真是连他也算计在内了
龙誉立刻噤声不笑了,此时此刻,可真不是笑得出的时候,一想到又要被那些黑压压的毒蝎包围,她就觉得一身寒颤
“那我们怎么办?”龙誉下意识地往烛渊的方向靠了靠,她觉得吧,人多力量大,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而且他比她强,靠近些,准没错
烛渊眼眸再次眯了眯,因为龙誉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
“跟着我走,不要停”烛渊淡淡的语气再也听不出丝毫慌乱,“很快,我们就会被毒蝎包围了”
烛渊说完,毫不犹豫地往雾踪深处急速奔走
龙誉惊,拧眉不解,“既是要被包围,阿哥又知晓来时的路,为何不往回走?”
“红雪不是傻子,而是蝎王”烛渊耐心道,“既是考验,阿妹以为红雪会大开了来路让你走出去么?”
龙誉不再作声,紧紧跟着烛渊,毕竟她觉得跟着他才是上上之策
“走!”突然,烛渊抓住了龙誉的手腕,如飞一般在迷雾里穿梭,声音冷如霜,“来了!”
龙誉再次一惊,不止是因为烛渊的举动,更是因为她也开始听到了那瘆骨的沙沙声,她不会记错,那是群蝎奔爬发出的声音!正从他们的后方以及两侧向他们包抄而来!
龙誉能感觉得到,这一次的毒蝎来得比上一次还要多,还要猛烈,似要将他们吞没才罢休
这就是小圣蝎的能力吗?
这程度,还是考验吗?
龙誉提着气让自己的脚步紧紧贴合着烛渊的速度,不置可否,他的速度是超群的,然而他们身后那群黑压压的毒蝎也不是吃素的!
渐渐的,龙誉手心沁出了薄薄的细汗,额上也开始有细细的汗珠冒出,声音因狂奔而颤抖,“阿哥,我们这是要跑往哪儿?”
可回答她的不是烛渊一如既往的凉淡声音,而是烛渊将她的手腕蓦地握得更紧,紧得生疼,与此同时,烛渊骤然停下了脚步
“现下哪儿也不用去了”
龙誉也骤然刹住脚,正疑惑为何要在这紧要关头停下来,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看到了地上与烛渊的鞋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一只黑蝎正向他们慢慢爬来
龙誉下意识地更靠近烛渊一分,因为他们身后以及左右的大片毒蝎也已经赶上了他们,此刻因为他们停下,它们便也慢慢地朝他们靠近,他们脚边的空地面积便愈来愈鞋愈来愈小
“阿哥,走上头”龙誉另一只手突然抓住了烛渊的手臂,声音微颤
“没用的”烛渊声音依旧凉淡,龙誉不解,他便又道,“阿妹自行往上看便知”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头而浇,龙誉从没觉得自己抬起头也会这般困难,透过那蒙蒙的白雾,依稀能瞧得见那些树干上枝桠上,有东西在慢慢挪动,竟也是毒蝎!
他们,真真的是无处可走了?
龙誉将烛渊的手臂抓得更紧,知道此时多说无益,走为上策,虽然被层层包围,却也不能坐以待毙,正聚气拉着烛渊再次要飞逃,烛渊却突然松开了她的手腕
“阿妹,逃也没用的,今次不同上回,就算它们只剩下一只,也会追你至天涯海角”烛渊转过头,看着龙誉,浅笑着摇了摇头,面上没有一丝面临危险的紧张之色,真真的是处变不惊
“那又怎么样?难道我们就在这等着它们把我们弄死?”龙誉盯着烛渊,大吼,“追至天涯海角又如何?至少还有生的消!”
“阿妹,不要忘了,这是红雪在考验你,以及我”烛渊忽而笑得很是温柔,“况且,我怎么会让阿妹死呢?”
“那阿哥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或许是烛渊嘴角那抹温柔的笑让龙誉也冷静了下来,任着那些毒蝎已经开始爬上脚背也不觉可怕,只是声音依旧有些轻颤
“它们想要的,是鲜血”烛渊嘴角的柔笑慢慢淡去,取而代之的是阴冷,“我给它们便是”
烛渊说完,将左手食指放在齿间咬破,再用拇指用力一顶指尖,一缕鲜血如线一般滴落在了他脚边的蝎群中,顿时,蝎群从他们脚上退下,全全往后退了离他们一步之距!
龙誉还没从这突来之变中反应过来,烛渊便将她往后推了一推,就在龙誉往后退开一步之时,那些突然间退开的毒蝎竟尽数绕过了龙誉扑到了烛渊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扑裹得严严实实!
“阿哥——!”与此同时,龙誉的叫声凄厉响起!划破白雾,直冲云霄
烛渊的身体陡然一颤,龙誉此刻竟忘了她所面对的是成群毒蝎,不要命一般扑向烛渊,徒手拼命将那些毒蝎从烛渊脸上身上拍掉!
她的心此刻很慌很乱很害怕,害怕他会从她面前消失,他是在用他的血以及性命吸引着这些毒蝎,替她承受了苦痛折磨以及死亡!
“滚开!滚开!”龙誉拼了命将那些毒蝎从烛渊身上打开,看着那些仍不断涌上来的毒蝎,爬满了她的手背她也不在意,被蛰了也不在意,可却是无论她怎么打怎么拍,那些毒蝎仍不断涌上来,她甚至连他的眉眼都看不到,颤抖的声音里渐渐带了无助的哭腔,“滚开,不要,不要……”
不要就这么离开我,不要扔下我……
就在龙誉的手贴到了烛渊脸颊的一瞬间,一滴泪也毫无征兆地自她的眼眶滑落,此刻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不想失去,不想失去他
也与此同时,那扒在烛渊身上的毒蝎瞬间尽数落下,僵死在他的脚边,竟在他的脚背上堆了了及膝高如小山般的尸体,那些还未来得及扑上的毒蝎瞬间如潮退,隐入了白茫茫的迷雾中
龙誉此时没有心思去在乎这一切,只愣愣 ... [,]
(看着衣衫已然变得褴褛,胸膛袒露,长发散乱的烛渊,而后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了满身是蛰咬痕迹的他,搂得紧紧的,生怕他会突然从她怀里消失不见一般
泪水润湿了烛渊的胸膛,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烛渊胸膛上的血脏了她的脸颊也毫不在意,身体颤抖不已
她明白了,她明白他身上那些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已有年岁的伤痕是怎么来的了,她明白了,都明白了……
那是毒虫毒物啃噬蛰咬过留下的痕迹,而要留下这么多连年岁都磨灭不了的伤痕,那是受过了多少毒虫毒物多少年月的啃噬蛰咬……
她不能想象,也不敢想象,她想到了那个在山洞里一遍又一遍刻字的孩子,心疼得难以呼吸
怎么会是这样……
忽然间,她忘记的事情也在一瞬之间尽数想起了,将脸紧紧贴着烛渊的胸膛,双臂紧搂着烛渊都将透不过气来,只听她一声声哽咽道:“阿哥,以后我来疼你,我来疼你……”
烛渊眼底有震惊一闪而过,垂眸看着龙誉的头顶,任她紧紧搂着自己,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心中千万般滋味,无法形容
龙誉慢慢抬起头,盯着烛渊没有过多情感的眼眸,抬起了紧搂着他腰身的双手,轻轻覆到了他的脸上,用指腹替他轻轻擦拭着那额上脸颊上鼻梁上细细的血痕,最后捧着他的脸,眼里闪着泪花,却绽放了一记美好的笑容,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说好了,阿哥以后是我一个人的,以后我来疼阿哥”
龙誉含笑说完,视线开始模糊,在烛渊怀里昏了过去
烛渊抬手接住了她软弱无力的身子,看着她满面的泪痕,用指腹替她摩挲干净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落泪,令他震撼,却也令他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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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终于明白心意了~大叔咋觉得这么难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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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我喜欢你,很好笑吗?
( 龙誉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乎那个白面小男人的,似乎这一切都是在悄然中发生行进的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是豁达的,却不知道还能因为某个人绞痛得几近窒息
她也以为她不会为谁落泪,却不知道自己的泪水也有不听使唤的时候
她心疼他,她想疼他,即便他恨她
她就是犯贱吧,可贱就贱吧,她不会再放着他不管
因为,她在乎他
他呢?他怎么样了?
“阿哥!”龙誉猛地睁开眼,惊呼出声,下意识想要坐起身,可却发现她的身体竟没有知觉,不听使唤!
“阿妹一睁眼就急不可耐地呼唤我,怎么,这么想我么?”烛渊斜倚在摆放在床头旁的竹椅上,支手撑额一脸欠揍地表情笑看着床上的龙誉
龙誉这才注意到这已不是那白茫茫一片的雾踪,入目的是房顶,窗户,还有嘴角含笑的烛渊
他好好的,那就是他们安全了?
她中了蝎毒,昏了过去,那就是……她没有通过红雪的考验?
“我的考验,吹了?”龙誉皱皱脸,顿时变得沮丧萎靡,最后一步了啊
“阿妹这么深情的呼唤我就为了问这个?”烛渊微微蹙起眉,一副很不乐意的涅,离开了竹椅蹲到了龙誉面前,将手肘撑在床上,手心托着下巴,盯着龙誉,薄唇轻启,“这句话我听着不满意,阿妹换一句我满意的来说,然后我再告诉阿妹这考验呢是吹了还是没有吹”
两人相距很近,龙誉能清楚地感受得到烛渊说话时的鼻息,拂在面上有些痒痒,想要抬手来挠挠却也是使不上力,看着烛渊面上那结着细细血痂的被蛰咬的地方,忍不住痒痒,动了动脖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阿哥,你毁容了”
幸好躺在这儿的是她,他没事,真好
烛渊没有笑,也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看着含笑的龙誉,眉眼间流露出不为人所察觉的温柔
她明明知道那是毒蝎,碰不得,却还是不顾自己性命想要救他,若说心中没有悸动,也是假的
他生来便被所有人厌弃,以为这世间不会有人在乎他,可就在那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被人放在心尖上的滋味,爱怜,心疼
他从不知道被人疼着的滋味,她却对他说,以后她来疼他
他的心早已死了,早已不当知什么叫做开心,她却一次次触碰他的心,一点点让他明白什么叫做开心
或许他该承认,她已经闯进了他早已死去的心
龙誉笑退,发觉烛渊的反应不对,这种情况他应该冷言反讽才是,一声不吭不像他的作风,不禁又扭回了头,发现烛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光清浅,却又让她觉得心又疼了
“阿哥,我说着玩的,我不嫌弃你”龙誉目光灼灼地看着烛渊,说得严肃真诚,“你是我的就一辈子是我的,我会疼你会对你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
烛渊怔了怔,忽而笑了,不只是勾唇浅笑,而是笑出了声,没有一丝冷意,发自内心,笑得那双漂亮的眼睛都微微弯了起来
龙誉从未见过烛渊这般笑,没有了寻常的冰冷,倒似揉进了初升的阳光,和煦,温馨,仿佛晨曦中最美的一道景,动人心弦
“阿妹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呵……”烛渊笑得嘴角弯弯,“就连向我表露心意都与常人不同,脸不红心不羞,一脸严肃倒像是去冲锋陷阵”
烛渊从未知道自己也能笑得这般畅然,看着面上没有一丝娇羞之色反而有些愠怒的龙誉,继续道:“倒忘了问阿妹,阿妹这是在向我表露心意么?”
“我喜欢你,很好笑吗?”龙誉的确是生来就有一副厚脸皮,真的是不羞不臊,而是狠狠瞪着烛渊,“是,我是在像你表露心意,虽然我还是不喜欢你这扎眼的女人白”
她从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有什么丢人,又有什么好笑的,喜欢就是喜欢,明白了自己的心就要大胆承认,扭扭捏捏一向不是她龙誉的作风,装也装不出
“那阿妹想不想用泥巴来把我抹黑了去,省得阿妹拿不出手去见人?”烛渊笑意更甚,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有何时像现在这般觉得舒心过,便是当年能从那暗无天日的山洞中出来也没有现下这般欢心,瞧着龙誉那粉嫩嫩的脸颊,忍不住伸手去戳,“来,阿妹再多说几句喜欢我的话,我爱听得很”
龙誉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什么叫多说几句,真当她没脸没皮?
龙誉的脾气顿时又窜了上来,扭头张口就咬住了烛渊那一戳一戳她脸颊的手指!
可龙誉才一咬上烛渊那手指,便有血的腥甜味入喉,龙誉一惊,不禁用舌尖去舔他的手指,舌尖传来的感觉清楚地告诉她,他指上有深深的划伤
指尖伤口传来的刺痛感和龙誉舌尖柔柔软软的感觉让烛渊的身体慢慢僵赚想要收回自己的手,却又有些不舍得这种酥酥麻麻挠人的感觉,用拇指顶了顶指腹,让指尖沁出更多的血流入龙誉喉间
“多吸一些,这是解药”他的血,能解百毒
然而龙誉却吐出了他的手指,眸光哀伤而灼灼地看着他,“阿哥,我说了以后疼你,就不会再让你受伤”
她之前虽在昏迷中,却还是隐隐约约能感受得到一股又一股腥甜入口,她知道那是血,他的血,她此刻好想将他再一次搂在怀里,温暖他的心,可是她却恨自己的无能,此刻身体竟是连烂泥都不如
“貌似累赘的是阿妹,而不是我”烛渊习惯性地反讽,从枕边拿起一块棉帕按在了那还尚在冒血的指尖上
龙誉眸光变得决绝坚定,“我不求我能令天下人闻风丧胆,我只求我能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一切,我会变得强大,强大到能与你并肩而立”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龙誉再一次重复,如磐石压席,坚定不移
“好,我等着阿妹所说的那一天”烛渊替龙誉滤拢她鬓边的碎发,温柔浅笑,“届时,我愿意将我的性命交给阿妹来守护”
指尖微凉,触碰脸颊,莫名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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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誉想睡,却总无法入眠,她是果断地又失眠了,她觉得她的眼眶可以不用要了,二十年来连梦都少做的她,几日的频频失眠真的是摧残身心又摧残灵魂,可是她又能如何,失眠又不是她揍自己几拳就能睡着了的
于是她只能睁眼盯着房顶,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以及烛渊所说的话再重新细细咀嚼一遍
哎,龙誉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是到了圣山之后她觉得自己越来越弱了,中个蝎毒也昏了整整一日,而且据那个白面小男人的话说,她这一滩烂泥的状况要持续到明日午时,没办法,谁叫她一时猛了,不知被多少毒蝎蛰了,只是昏迷一日再瘫一日而不是把命丢了就已经是不幸中的大 ... [,]
(幸了,她认了
哎,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是有人温柔对待就变得矫情了?虽然那温柔半真半假
他没有将她扔下圣山,那是不是就证明小圣蝎给她的考验通过了?可她除了当了累赘之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到,这考验还会通过?若是通过了,这还算是考验吗?考什么验什么?
可偏偏那个白面小男人没有给她个明确的答案,就这么留着她自己猜度结果了
还有,她对他说的那一番又一番话,也只有在这夜深人静时,她才会觉得有些面红耳赤
她还记起了在台凯醉饮了那夜,她就是紧紧搂着他不撒手,而一向阴晴不定的他也就那么任她搂着,听她没完没了的叨叨
龙誉想,或许就是在台凯的时候,她真正的对他动了心吧,否则她不会给他吹那表达男女情爱的夜箫,不会给他编花环,不会给他亲自烧菜,不会为他唱歌,更不会为他跳舞,只是当时做那一切的时候是不知不觉,此刻才是后知后觉
可为何她会动心?是因为他对她那半真半假的温柔?还是因为他心底那深埋的哀伤?她明明就决定这一世人不需要情爱,却又这么不知不觉,对某一个人上心了
她想不明白,也理不出,她只知道,如今,她喜欢他,她在乎他,她心疼他
那他对她呢?也如她对他那般吗?
没有人不消自己的感情得到回应,她再怎么将事情看得开,她也消她的感情得到对方的回应
那他是回应她了吗?他明明那么恨她,明明是为了眠蛊才会迁让她
可他心里若没有她,又怎会在雾踪的时候将她推开而独自承受所有的蝎毒?若他心里没有她,又怎会对她说那样一句几乎能让她窒息的话
我愿意将我的性命交给阿妹来守护
她一直以来就不是理性之人,单单这一句话,就能使她沦陷,就像是面对四面之敌时他毅然决然的将他的后背交给了她,如何能不让她震撼?
可无论如何,她既然明白了自己的心,就会直面自己的心,不退缩不逃避
而一旦明了了自己的心,她发现自己竟是那么在乎他,一想到他身上的那些伤痕,想到他那些她所不知道的过往,她的心就疼得无法自控
忽有轻浅的银铃声响起,龙誉知是烛渊来了
“阿哥为何总喜欢在夜里出没,活像白日里见不得人一样”龙誉提力想动动身,奈何还是无济于事,心下便不由得烦躁,一烦躁嘴里也没好话
“自认为本人见光死”烛渊左手端着一只陶碗,玩笑回道
“……”龙誉想不明白他这种性子究竟是怎么养成的
烛渊走到屋里的桌子旁,拿起摆放在灯台旁的小木棍,拨了拨浸了豆油的棉芯子,火光顿时便亮了许多,烛渊这才走到床沿边坐下,而后就这么保持着手捧着陶碗看着龙誉的举动,龙誉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这举动,该是要给她喂药?为何又没有下步动作了?
“阿妹,你没洗澡”于是这么沉默的半晌后,烛渊拧着眉抛出了这么一句绝对有损的话
“废话”龙誉也不觉不雅难堪,翻了翻白眼,“废话,我昨日昏了一日,今日又无法动弹,怎么洗,谁帮我洗?我现在是想解决大小问题都成问题——”
“砰!”龙誉的话还有说完,烛渊黑着脸将手中的陶碗重重搁到了龙誉身边,而后站起身,迅速往后退开一步,活像床上的龙誉是什么近不得的脏东西一般
而他这一搁碗哪里是搁,简直和扔无疑,陶碗里的药汁猛地一晃,碰在碗壁上,而后顺着碗壁往外一晃,一半的药汁便晃到了龙誉的脸上,再淌到了颈窝里
“你——”龙誉被烛渊这突然的举动气得有些气结,什么矜持温婉从来都和她不沾边,当下便恶狠狠地瞪着烛渊,怒道,“我又没叫你把着我解决问题!再说了我还没说完!门外不是都有人吗!”
气死她了!怪洁癖白面小男人!她就算暂时动不了也还不至于把自己恶心了!她只是觉得成问题,没说她今日没解决过问题!
“脏死了,嫌弃”烛渊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一并表示在了面上,让龙誉气得想要跳起来咬死他
“没叫你理我,嫌弃的话你就走远点!”可恶!该死的白面小男人!若是她能动了,一定掐死他!
烛渊就站在离床一步之距的地方,又是拧眉定定看了龙誉片刻,最终还是又坐回了床沿上,拿起了那碗已经泼出了一半的药汁,将另一只手穿过了龙誉的颈后方
龙誉立刻将脖子往里一扭,不让烛渊的手臂碰到她,依旧咬牙切齿,“别碰我!”
现在才要喂她吃药?不稀罕!
然而她一个全身动弹不得的人哪里拗得过烛渊,只见烛渊毫不犹豫地扶上了她的肩,将她扶坐了起来,而后扳过她的脸,将药碗凑到了她的嘴边
龙誉紧闭牙关,誓不妥协,嫌她脏就别碰她,混蛋!
“阿妹要是再不张嘴,我就打掉你的门牙”烛渊看着龙誉那沾着药汁的脸,颈窝还有头发,无比嫌弃,以至于连说出来的话都冷得有点……搞笑
龙誉一怔,门牙?要是没有门牙,那说话不得漏风?好丑
好吧,门牙要留着,还不能和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早喝了药能早些有力气来掐这个可恶的白面小男人,骨气这种东西,该丢时就不要紧紧揣着
于是,龙誉用鼻孔不屑地哼了一声,才没骨气地张口,含住了碗壁,而后烛渊就毫不温柔地将那半碗药汁往她嘴里灌
不是喂,不是倒,而是灌,那手就那么用力一抬,那半碗药汁便一次性灌入了龙誉的喉中,龙誉吞咽不急便呛住了,连连咳嗽,而那还未来得及吞下的浓黑药汁便从她嘴角流了出来
烛渊的脸更黑了,眉心也拧得更紧了,再一次将那陶碗重重搁下,撩开盖在龙誉身上的薄被,那原本拿着药碗的手便穿过了她的膝弯,将她整个人从床上横抱了起来
龙誉一惊之下咳得更甚,将残留在口中的药汁喷得烛渊满前襟都是,烛渊抱着她大步往屋外走,一边走一边仍旧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脏死了!”
龙誉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便将自己整张嘴往烛渊身上蹭,感受得到头顶上传来的气息更沉了一分,便窝在烛渊怀里偷偷笑了起来,脏死你,恶心死你!哼!
烛渊感受得到怀中的龙誉在偷笑,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小家伙,也会霜他了
之后龙誉才发现烛渊抱她去往的方向是蚩尤神殿的方向,渐渐笑不起来了,拧着眉,沉声道:“阿哥将我带回我那小屋吧,我哪儿也不想去”
蚩尤神殿,他这般抱着她出现,被他人瞧见了,该说有违教规了,她不想给他添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阿妹这是在紧张我还是在紧张自己? ... [,]
(”烛渊脚步未停,语气如常,眼神不凉不愠,“在圣山,没有人敢对我说一个不字”
龙誉缄口沉默了,她当然知道他在圣山的威力,多说也无异,只是不知他将她带到蚩尤神殿是干什么去
也正如烛渊所说,但凡见到了他们的人只是恭敬地低头站到一旁,连抬头多瞧他们一眼都不敢,就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而当烛渊进了蚩尤神殿往泉去的秘道拐时,龙誉终于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一张脸再怎么厚皮也还是慢慢涨红起来
能洗澡她固然是高兴的,可是,蚩尤神殿内只有他自己一人,那就意味着帮她宽衣解带的是他,这这这,这怎么可以!
“阿哥,放我下来,我不脏,我不洗澡!”龙誉一张小脸又红又拧巴,吼道
虽然她曾无耻地在他面前袒胸露背,可那时情况不一样,她如今明白了自己的心,再怎么没脸没皮,也还是会觉得羞臊
总之,就是两个字,丢人!
“我嫌弃你脏,必须洗”烛渊斩钉截铁地回驳了她
就这么说话间,两人来到了湿雾缭绕的泉边
------题外话------
这是一个厚脸皮阿妹和一个别扭阿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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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6、别怕,我不会做什么
( 烛渊无视了龙誉没有任何效果的言语反抗,微微弯下身将龙誉放坐到了石凳上,让她的背抵在石桌边沿上以防她往后仰,自己则在她面前半蹲下身,双手放到了她的腰带上
“不行!”龙誉低着头,凶狠地盯着烛渊放在她腰带上的手,面红耳赤地大声制止道
只是她这叫了等同无声的反抗,无效,烛渊只是微微抬眸平平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像做一件及寻常又极熟悉及顺手的事情一般开始慢慢解开龙誉的腰带,一边解一边无谓道:“阿妹紧张什么?还是怕什么?”
“你你你——你无耻!拿开你的手!”龙誉又羞又恼,多想将已经将自己腰带解下了的烛渊一脚踹开,可是蝎毒仍使得她的身子瘫软得没有一丝气力,就像一个任人摆弄的偶人,很是无可奈何,“拿开!拿开拿开!”
“哎,阿妹,怕什么呢?”在烛渊眼里,龙誉的一切反应都好像在无理取闹,无奈地叹了口气,将手中已经解下的龙誉的腰带放到了身后的石桌上,竖起食指在龙誉润泽小巧的唇上轻轻按了一下,而后食指再慢慢往下移,在指间要达到那美好地带的时候猛然止赚停在她的锁骨下方,浅笑,“阿妹还怕我瞧见什么呢?不是都已经让我瞧过了么?”
龙誉被烛渊这暧昧的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耳根子快烧了起来,她从没觉得自己会这么羞过,咬着牙恨恨道:“那,那不一样!”
上一次是怒了赌气,而且上一次她心里坦荡荡,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不一样,她都明明白白地说了喜欢他,再这么袒胸露背的话就是不知廉耻!
几天之前她还敢没脸没皮地扑他咬他,从没觉得羞臊脸红,可现下他只是指尖轻轻在她唇上点了一下她竟就觉耳根发烫,这种感觉让她烦躁,也让她气恼,偏偏只能听之任之,反抗不得
“有什么不一样?”烛渊微微挑了眉,指尖慢慢往下移,移到了龙誉上衣的盘扣处,嘴角勾起一抹玩笑的弧度,“阿妹这身子板前后无异,无料可言,哪里还用得着羞涩”
“没脸没皮不羞不臊才是阿妹的本色”在烛渊的戏弄中龙誉气得七窍生烟,双眼紧紧盯着烛渊那白皙的手指,盯得近乎要滴出血来
龙誉身上所穿的是右衽宽袖上衣,为行动方便她将宽口的上衣底部用腰带缠赚此刻那上衣没有了腰带的束缚,上衣的下部便宽松起来,因着那身前的微微隆起而使得上衣下部微微往上抬了些,露出肚子上那小小的肚脐窝,且因为那盘扣正正好自她胸前斜到右腋下,故烛渊的手指此刻便正正好停在的是她身前那微微隆起的小坡上
龙誉的面色已是由红转绿,再由绿转红,不再说什么,而是紧紧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眸子里慢慢弥漫上哀伤
原来被自己所喜欢所在乎的人羞辱是这么难受的感觉,可这是她决定了要走的路,又能怨怪什么?她早就明白是这样的,他是没有心的人,她想要再将他的心找回来,这些,该是必须忍受的
行!脱就脱吧!就像他说的,又不是没有见过!而且还是她自己让他瞧的,现在又想遮遮掩掩,倒是有种欲推还就的矫情!
她龙誉有的是一颗汉子心,矫情什么的,跟她无关!
于是龙誉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让烛渊轻轻笑出了声,笑声听起来很是轻松很是好听,就如同今白日里龙誉所听到的一般,比任何曲子都要悦耳
“阿妹呵阿妹……”烛渊含笑无奈地微微摇了摇头,“用得着这么一副视死如归的涅么?又不是让你去上刀山下火海,真真是有趣”
龙誉笑不起来,只一脸愤愤之色
“别怕,我不会做什么”烛渊忽然笑得温柔,用指尖掰出了被龙誉咬住的她的下唇,而后双手开始慢慢解开龙誉右襟盘扣,声音更是似水柔和,“若是阿妹觉得接受不了,我闭上眼便是,让阿妹泡个澡而已,不是将阿妹丢到热汤里去煮”
“你才应该被扔进热汤里去煮!”前半句龙誉的心还真就放松了起来,还觉有些暖意,可后半句直接让她狠狠剜了烛渊一眼,所有没有出口的话一喷出来就是极度的恶狠狠,“煮得像红烧猪一样!”
“啧啧啧,阿妹还真是狠,不怕我就这么被煮熟了,阿妹的心无处安放么?”烛渊嘴角笑意渐深,说话的片刻便已经解开了最后一枚盘扣,衣襟斜敞,那薄薄棉布小衣下的一枚尖挺便骤然跃入眼帘
烛渊嘴角的笑意瞬间隐退,身体里一股热流猛人窜起,他便慢慢闭起了双眼,手正要移到龙誉的上衣下摆帮她将衣裳拖了,可是手一往下移便碰到了那枚尖挺,还能清楚地感受得到那软趴趴的身子陡然一僵的反应
明明瞧着是前后无差别,也明明见过的,然而这微微的隆起却让他的身体莫名升温
“不准闭眼!”就在烛渊指尖碰到那枚尖挺的瞬间,龙誉立刻羞愤道,他不闭眼还只是看着,若是闭了眼就是胡乱摸着!那她宁可选他不闭眼!
烛渊竟听话地睁开了眼,看着一脸羞愤的龙誉,面色微沉,立刻将她的身子扭了一个方向,让她的背面对着自己,而后从她的背后替她将上衣脱了
其实就那么一件外衣和小衣,烛渊却觉自己摆弄了许久,身体里有股燥热,在看到龙誉那藕色背部时,那股燥热感便慢慢涌向四肢百骸
龙誉此刻也安静了下来,轻咬着唇,虽然在心底一遍遍地对自己说,没什么没什么的,又不是没被看过,就当是像上一次,像她往日里那样没脸没皮不知羞耻无耻为何物一样就行
可她的面色还是不可抑制地又开始慢慢烧红,因为烛渊在开始帮她褪下及膝的百褶裙,百褶裙下是里裤,里裤之下就是……就是……
烛渊放在龙誉裙腰处的手有些轻微颤抖,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呼吸慢慢变得急促,感受得到龙誉的身子也有些不由自主的轻颤,看着她那秀气的耳垂,喉间一动,竟是鬼使神差地从后含住了她那圆润的耳垂
“啊……”烛渊这突然的举动让龙誉喉咙不由自主地抖出一身,本就瘫软无力的身子顿时酥麻感蔓延,便是脚趾尖都颤了起来
“别怕”烛渊含着龙誉的耳垂轻轻啃咬,一时间似乎来了劲,那舌尖就是来回抵着她的耳洞拨弄,还不忘在她耳边轻吐微暖之气,两个字既温柔又暧昧,于是那挠人的酥麻感便在龙誉身体里如浪起浪涌,一层层推上心尖,极致羞人,即便心中抵抗,却还是无力地瘫软在了烛渊怀里
烛渊微微垂眸,便瞧见龙誉身前那两处微卢此刻觉得她并不是前后都一样,虽然不够成熟,却透着少女独有的秀气,足以能勾起人的满满“食欲”
烛渊呼吸骤然一紧,左手移到了龙誉的腋下,将她的身子用力往上一抬,右手便迅速褪下了龙誉的及膝短裙以及那薄薄的里裤,而后将她横抱起,大步走向了泉水,别开眼将她轻轻放入了泉水中
温热的泉水瞬间将龙 ... [,]
(誉包拢,她顿时便觉全身舒坦至极,想扭头看将她放到舒坦中的烛渊,却只能看到他的一点鞋尖
好羞人,都被他瞧光了,不过,也只有他而已了,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会觉得这么羞人
“阿哥?”龙誉被泉水泡得舒坦,在她身后的烛渊一直未出声,觉得奇怪又扭头想要往后看,却是连鞋尖也没有见到了,不由轻唤了一声
“嗯”烛渊站在她身后,俯视着她,看着她那半浸在水中的小坡若隐若现,只觉喉间干涩得厉害,浑身血气近将紊乱,便连这么简单的一个字都让他应得艰难,出口却是沙哑得很
龙誉只觉这一个简单的“嗯”字莫名黯哑,听着烛渊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便将脸往后仰去,湿雾缭绕中,她看到烛渊注视她的眼神与旬日里很不一样,似乎……很火热
而龙誉这一往后仰头,便使得那没在水中的尖挺往上挺了挺,额头光洁,乌发如瀑,垂在肩上,搁在池边上,粉唇润泽,鼻翼忽闪忽闪,双颊如熟透了的桃儿,粉嫩粉嫩,沾着水珠子,美眸似含水,简单清澈,不染尘埃
只这一眼,烛渊只觉自己浑身要燃烧了起来,便这么单膝蹲下身,双手捧住了龙誉的脸颊,眼眸微眯,对着龙誉那嫩泽的小唇深深吻了下去!
唇齿相依,芬芳忽绽
龙誉被烛渊这突然的举动压得难以呼吸,微微张嘴让自己纾解些,烛渊那温热的舌尖便趁机钻入了她的口中,开始纠缠她的舌
霸道却又温柔,纠缠着她,让她无处可逃,却又不想推开
“唔……”龙誉鼻子被压着,舌被纠缠着,呼吸难受,想要张开嘴让自己呼吸好受些,竟是一张嘴就发出了这么模糊不清的声音
这似呢喃似娇羞的一声轻呼,使得烛渊喉结猛然一颤,放过了龙誉的舌,人却身子一转,进入了泉水中!
------题外话------
大叔今天被摧残了一整天,课都没有备,明天都不知怎么上课才好,哎,字也没有码够,尽力了,明天再补上吧,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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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7、阿妹,我在乎你呢
( 水面猛椰于龙誉胸前忽上忽下,将那藕嫩的肩与胸脯美得迷离
“啊啊艾你你你你,你走开,你出去!”龙誉本被烛渊那莫名其妙的吻弄得脑子有些懵,突然只听“哗”的一声重物撞到水中的声音,便愣愣地看着突然进入了水中的烛渊,从方才那舌尖的缠绵回过神,惊得口齿有些不清,发现烛渊竟是将她包拢在他的双臂间,将手抵到了池边上,温热的鼻息近在咫尺,眼神灼灼烫人,姿势暧昧羞人,再发现他的目光竟是落到了她锁骨以下的地方,还是没法控制地又羞又怒,“阿哥不是说我没有料吗?那还瞧什么瞧?”
方才被他剥了衣裙就已经够丢人了,他知道他不会瞧她,可她也没敢抬头看他,到了水中借着朦胧的湿雾才敢抬了头,却没料到会迎来他突如其来吻,现下更是这么近距离的盯着她的身体瞧,想起了他说过的话,气也不是羞也不是,又是故意逗弄她吗?
“虽说见惯了阿妹的没脸没皮,可阿妹面红耳赤的涅也着实可爱”烛渊目光上移,注视着龙誉的面颊,只见她的双颊红艳艳水嫩嫩,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利刺,倒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鼻尖上坠挂着一滴盈亮的水珠,因着她忽闪忽闪的鼻翼而欲欲滴下,好似晨间花叶上的清露,芬芳浅吐,可爱非常,迷了人眼,乱了人心,烛渊那本就粗重的鼻息慢慢变得紊乱,抬起了一只手,用拇指指腹在龙誉娇嫩的唇上来回摩挲,龙誉心下有气,想要拒绝他的撩弄,身体无力,只能将自己的唇紧紧抿起以示反抗
烛渊嘴角微微往上一挑,忽然爱极龙誉这难得的羞涩,将脸再往她靠近一分,忽然伸出舌尖,在龙誉震惊的目光中轻轻舔上了她的鼻尖,将她鼻尖上那滴诱人的水珠勾了起来,化在舌尖,惹得龙誉的身子猛地一僵
“你你你,你不是嫌我脏吗?”龙誉的脑子被今夜的烛渊逗弄得嗡嗡沉沉,完全让她猜不透他的忽冷忽热,让她也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烛渊笑而不语,龙誉只觉他吐到她面上额上的鼻息渐渐变得燥热急促,抬眸想要看看此刻他的涅,却是一抬头,鼻尖便擦到了他的下巴,一种刺刺痒痒的感觉伴随而来
龙誉不禁定睛一看,只见烛渊白皙的下巴上有些短小的胡渣,账折,忽然好奇心大起,便往下缩了缩脑袋,将额头抵在了烛渊的下巴上,而后左右摆了摆头
“嘻……好挠人”那短硬的胡渣磨刺着光洁的额头,龙誉自己眯眼笑了起来,“好扎人的胡渣,没想到阿哥还有胡渣呢!”
她还真以为他的身子白嫩得像个女人,没想到还有男人的东西,好新奇
“没想到阿哥身上也有男人的东西!”话由心生,于是龙誉便脱口而出了,说完发现周身气氛瞬间变冷
烛渊微微挑了挑眉,忽而轻捏住了龙誉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虽是在笑着,眼神已经完全冷了下来
“阿妹,什么叫做男人的东西,嗯?”烛渊眼眸微眯,一股危险的气息由他身体里慢慢溢出
男人的东西?烛渊笑得冰冷,方才的温柔荡然无存,龙誉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只是觉得阿哥有胡渣奇怪而……”
可是龙誉的话还未说完,烛渊便低头狠狠咬上了她的唇,忽然唇上一抹疼痛感传来,有腥甜窜上舌尖,龙誉知道自己的唇被烛渊咬破了,可他还未松口,好似在惩罚一般,卷着嘴想要将自己的唇从他齿间弄出来,可是毫无效果,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好阿哥,疼……”龙誉不抵抗了,呜着嗓子求饶道,真的好疼,再这么咬下去下唇都要掉了,她还从没见过谁人没有下唇的,好疼,好丑
他真的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前一刻还能那么温柔,这一刻就能这么凶残,不就是因为她说错了一句话么,斤斤计较,小气!没肚量!
“知道疼?”或许是龙誉的求饶奏了效,烛渊终于将她的唇松开,盯着她那红得妖冶的下唇,笑得瘆人,“疼就对了,正才让阿妹长记性”
“既然阿妹认为我身上没有男人的东西,那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让妹子知道我身上到底有没有男人的东西”烛渊嘴角噙着笑,伸出舌尖轻轻舔着龙誉被他咬得红肿的下唇,一边慢慢解开自己已然湿透的上衫的盘扣
看到烛渊手上的动作,龙誉双眼骤然大睁,恐惧感从心底骤然腾升,她不是傻子,也不是一事无知的少女,她见过这种事情,知道这双双脱了衣裳后要发生的事情,不,不要!不可以!
“不,不……”龙誉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烛渊将衣裤褪尽且一并扔到了池边上,只能摇着头拒绝
可是此刻的烛渊似乎听不到她的拒绝一般,眼神凉淡地勾唇浅笑,将自己不着片缕的身子往她贴近,再贴近
“不——!”在烛渊的身子贴到了龙誉身上的时候,龙誉能清楚地感受得到水下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抵向她的脚跟,绝望地嘶喊一声,张嘴也狠狠咬上了烛渊的唇
与此同时,泪水在她眼眶里翻滚
她喜欢他,并不代表要受他欺辱
她喜欢他,可以不求回报,因为喜欢本就不需要回报
她喜欢他,也一定要她体无完肤吗?
她不会因为喜欢他就任他宰割失了自我,那这样的情感,她不稀罕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这样的人动情……?
“别哭”烛渊看到斛旋在龙誉眼眶里的水光,心骤然一紧,眼神立刻变得温柔,双手轻轻捧起了她的脸颊,因为下唇被龙誉紧紧咬着而让说出的话有些模糊,龙誉一时不能接受烛渊的忽冷忽热,哀伤无处宣泄,颓然地松开了嘴
烛渊将自己唇上的腥甜舔粳而后将唇轻轻压在了龙誉的眼睛上,将她眼眶里的泪水尽数含进嘴中,温柔的语气里带着辨别不清的温柔与心疼,“我心爱的阿妹,别哭”
“阿妹,我在乎你呢”烛渊轻吻着龙誉湿润的眼眶,前所未有的温柔,却带着一抹僵硬,一抹生涩,“所以,别哭”
烛渊心下懊恼,他这是做什么呢?明明只是想要与她亲近亲近而已,却让她流泪了,她的眼泪如稀宝,从不轻易流淌,却因他流了两次
他不知道,他竟不知何时这么在乎她,见不得她流一滴泪,仿佛那些泪是流进他心底,滚烫地灼伤他的心,生疼生疼
原来,她竟闯入了他已死的心这么深,让他剔除不得,也奈何不得,只能将她好好护着疼着
无关恩仇,无关眠蛊,只因她心中有他,愿爱他疼他护他怜他
连一个女子都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心,面对自己的情感,他又何尝不能?
他从没见过浑身时刻散发着阳光的人,仿佛不腐的流水,仿佛干净的冬雪,他却遇到了这样的一个她,一个与他的生命截然相反的女子
他一个人活了太久,太 ... [,]
(久,从没想过会有人怜惜有人陪伴,堕落于黑暗之中,无人能将他救赎,可却有这么一个她,拉着他不放,要将他从黑暗中拉出才罢休
阳光,那是他觉得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触及的东西,如今他却想触碰如阳光一般的她,与他生命全然不同的她
“阿妹若是害怕,我不动阿妹就是”烛渊转而在龙誉额上落下轻柔一吻,将她环在了怀里,感受她的体温,柔声道,“不要怕,阿妹不要怕我,像之前的时候那样就好”
那样不卑不亢地冲他大吼大叫,那样毫无畏忌地瞪他咬他,那样将他当做寻常人一样对待,他不想看到她像所有人那样对他毕恭毕敬,将他奉为不可靠近的上神
他喜欢她的明媚,喜欢她的阳光,喜欢她的勇往直前,喜欢她的敢爱敢恨,喜欢她的敢作敢为,喜欢她的单纯……
这些,都是他所没有的,所以他不想她把这些也失去了
他不想她害怕他,他已习惯了有她在的日子,他不想再去习惯与她疏远的日子
他从来没有拥有过什么,也从没有抓住过什么,这一次,他要抓住这仅属于他的所有
他不想失去,也害怕失去
龙誉早已被烛渊的举动和所说的话惊得失了魂,忘了脸红忘了羞涩,再回过神来时,便是烛渊将她搂在怀里贴着她耳畔柔声轻吐着生涩的话
那他……也是心里有她的吗?也是喜欢她在乎她的?不是她一厢情愿?
真的……?
烛渊便这么静静抱着龙誉,让她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再没有下一步动作,仅此而已
“我不做什么,便这么抱着阿妹而已”良久,龙誉都没有说话,烛渊将下巴抵在了龙誉的头上,声音很轻,似乎他怀里搂着的是至宝,声音稍稍大些就会吓坏了他的宝贝
龙誉忽然间有种错觉,好像搂着她的不是那个高高在上阴晴不定的大祭司,而是一个在荒野里迷失了方向的孩子,等着人拯救
龙誉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一微微张嘴却化作了落在烛渊胸前一道窄细却最明显的伤痕上的吻
“阿妹不是问我那则故事是否是真实存在的么?”烛渊的身子因为龙誉这轻浅的一吻陡然一僵,却又很快释然,声音虽然仍旧温柔,却混进了一抹凉淡,“那我告诉阿妹,故事里的苗族姑娘,名叫佑纳”
------题外话------
虽说了今天要补上昨天的字的,可是大叔心有余而力不足,回到家已经8点,洗澡吃饭就到了九点,再尽量补吧,不要鄙视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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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8、阿哥,你要忍不住了
( 这一夜,烛渊只是轻轻搂着龙誉,未有再做什么,也未有再说什么,龙誉纵是想知道得更多,也深知烛渊既是没打算往下说,任是她怎么问他也不会再开口,只能自己在心底翻捣寻找与佑纳这个名字相关的记忆
忽然,一丝细细的光亮在龙誉的脑子里闪现
佑纳,佑纳,纳儿?
他的师父,她的外阿公那日见到她时突然叫出的一个名字,是谁?
与她有关?
只是此时此刻烛渊这么一丝不挂地拥着她,根本无法让她集中精神去深思,因着水温以及相贴的身体,龙誉的脸颊已经红得通透,便是连耳垂都粉嫩得几近透明,诱人至极
烛渊轻拥着龙誉,让她将脸搁在自己胸前,也让自己不低头去看同样不着片缕的她,以尽快让自己身体里那股乱窜的热流褪下去
龙誉听着烛渊强而有力的心跳,这才细细咀嚼起烛渊方才所说的话
他说,他在乎她
于是,这迟来的羞臊让龙誉有些无措,只本能地想要推开紧贴着自己身前那微微隆起的烛渊,或许是因为她一时意念太强,一激动便从身下所坐的一台特意砌来靠坐的突出石台往水下滑了去!
因烛渊没有用力搂着她,又因为她这本不该出现的突然举动使得烛渊一时反应不及,龙誉便因她自己这么一滑,整个人往水下栽了一分,脑袋自然而然就也没入了水中,而且好巧不巧地鼻尖正正碰在烛渊的小腹上,能感觉得到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抵着了她的下巴,继而是烛渊的身子陡然一僵
烛渊身体里那股好不容易才慢慢消褪的热流又迅速地逆流回来,面色一寒,连忙将双手绕过了龙誉腋下,将她从水中提了起来,放到了池边上坐着
“咳咳咳咳——”水进鼻喉,呛得龙誉连连咳嗽,烛渊一手仍捏握在她的腋下,另一手抽出,放到了她的背上,轻轻拍着
背上的轻拍很轻柔,龙誉低着头咳得满眼泪迷蒙才觉好受些,正要抬头看烛渊,忽发现她现在不是泡在泉水里,而是坐在池边上,只有一双小腿还没在水下,她就又这么光溜溜地被他看在眼里,而且,她并拢的小腿似乎夹住了什么硬物,不由定睛去看
水清澈,虽有湿雾,可因烛渊此刻已是站在泉水中,水面堪堪过他的胯部,水下的那处虽然朦胧,却已能让龙誉知晓是什么,吓得她连忙抬头
他他他他……这这这……
她十三岁装成小伙子入起义大军,成日跟着一群光膀子爷们喝酒,夜里睡大通铺,听他们在暇时胡天胡地地笑谈,上至家国,下至床事,无话不说,无话不讲,她本就不是个易羞的人,既然扮作男儿,就要有一副男儿的涅,于是便也毫不忌讳地与一群男人勾肩搭背,大叉着腿喝酒吃肉,就差没跟他们一齐跳入河中洗澡
也就是在那时,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他们晚上入睡时喜欢呼啦啦地说着自己与自家女人床上那事,说女人什么身段好,床上时什么叫声好听,什么姿势什么动作最舒坦,龙誉原本还觉得不堪入耳,后来也习惯了,有时还会跟着附和,更有甚者还在洗澡拿出自己那儿还比划说多大多长最能让女人销魂,于是一大帮男人便光溜溜地站在一起比划,常爆发出轰轰的大笑声
她那时年少,发育不全,脸和身子板看起来都和小伙子无异,也无人注意去探究她到底是男还是女,只是她不愿和他们一群大男人蹦下河水里去洗澡,难免惹来大伙的嘲笑,笑她像个娘儿们,可一群人粗俗是粗俗了些,心却是好的,也没有为难她非和他们一齐洗澡不可,但是有时会突发奇想地让他帮他们的命根子做个评判,要是评判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扒她裤子
于是在起义军中她真正地养成了没脸没皮的性子,会和他们一齐吼吼地说自己见过的哪家姑娘腰最细最软,想必床上功夫绝对不差,会看见他们有时说到亢奋处便偷偷摸摸地在被子下将手伸进裤裆,更在他们的压迫下不得不直面他们光溜溜黑黝黝的身子,再把他们那命根子一一评判了,久而久之,她也会一脸淡然地说谁谁谁那儿不够,谁谁谁绝对能让媳妇销魂,常常惹来一群大男人啪啪啪地将她的背拍得直作响,夸赞他有长进,以后绝对也能成长成为一个让媳妇销魂的男人,于是她会昂头挺胸地一脸得瑟地说,那是
在起义军中呆了一年,她已然将自己当成了一个男人,能打能扛,暇时一道出去时,有家室的,她便跟着是什么美娇娘,没有家室的,便帮着去挑好看又实用的姑娘,因为军中人人夸她有眼光,所以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是个十足十的男人,虽然还是个没有成型的男人
虽然男人的身体她不知看了多少,就是连他们那处她都看过,早就练就了脸不红心不跳一眼便能看出好孬的本事,可现下面对烛渊,她的这本事却怎么也使不出来,而且时隔六年,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只是十三四岁身子完全没有长开的假小伙,加之此刻面对的不是那些五大三粗,而是她心中在意的人,她就是再没脸皮,也不敢去看半藏在她腿中烛渊身上的某样东西
龙誉抬头,便瞧见烛渊的额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墨黑的眸子中有燃烧的欲动,薄薄的双唇轻轻抿着,然而双手只是扶着她的肩,眼神却没有看着她,而是看向她身后的某处
龙誉还瞧见,他的喉结为微微抖动,他这是,快要忍不住了吧?
她记得那些男人们啪啪地拍着她的肩教导她,说当他身下的大兄弟摆正姿势的时候,绝对不能委屈了自家大兄弟,当然自家的五兄弟可以帮忙,但若是五兄弟帮大兄弟的忙帮多了的话,那就要当心自己以后是不是没机会抱娃了
其实她第一次受这等教导的时候很是一头雾水,他们嫌她蠢,便抽了个暇时,引领着她去看实战,于是她人生第一次看到了没有刀枪的搏战,于是她的胃顿时翻江倒海,蹲在地上吐得个七晕八素,整整两天食不下咽,一拿起筷子就想起那两具交缠在一起的白花花身子,被大伙耻笑了不知多久,笑她像个娘儿们一样,笑她没出息,说想扒下她的裤子看看她到底还是不是个爷们,可最终还是考虑到万一她这个还正在成型的男娃娃,万一被他们这么一刺激以后不举可怎么办,于是才放她“一条生路”
可是她想没出息就没出息,她又不是真正的男人,那么恶心不齿的动作,她死都不要做,一想到有一个光溜溜的人压在光溜溜的自己身上,她就忍不住浑身飞疙瘩
她虽然喜欢他,却还不能接受那样的姿势,太太太不齿了!
烛渊没有感知到龙誉心底这千转百回,因为此刻他的心很不安静,手指轻轻一勾,那常年备着挂在树丫上的一块棉布巾便到了他手中,只见他将那棉布巾抖开,迅速地将光溜溜的龙誉裹赚而后再勾来一块棉布巾,在从水中走出的那一刻将棉布巾胡乱地往腰上一遮,便将她打横抱起,往后殿走去
龙誉大大 ... [,]
(地舒了一口气,看来他没打算压她,那这样的话,他要动用他的五兄弟了?
龙誉忽然想起了那些男人们时常感慨的一句话,要动用五兄弟来解决大兄弟问题的男人何其可悲可怜啊
这句她虽然经常听,只知所谓的大兄弟就是男人的命根,所谓的五兄弟就是他们自己的手,却不知这五兄弟到底如何为大兄弟解决问题,只时常在夜里看到他们偷偷将手伸到裤裆下,只觉得那样的举动太龌龊从不曾认真看,还有,也会在清晨的时候看到他们的裤裆处胀鼓鼓的,知道是他们的大兄弟又在清晨摆军姿了,甚至还会看到有些人的裤裆在清晨醒来时还湿了,奇怪得可以,于是他们又教育她,这才是男人的正常反应,说是他还鞋不过过不了多久也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怎么回事呢?她至今还没有明白,因为那些五大三粗的哥们在六年前全部殁了,她也曾一度在清晨时看到小哥哥的裤裆胀鼓鼓的,总喜欢趁他没睡醒时用手指在那上面弹上一弹,然后会看到小哥哥面红耳赤地醒来,叫她不要闹,她也曾问过小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小哥哥也要动用五兄弟了,说那样不好,是委屈了自己,只记得小哥哥涨红了脸却又一脸严肃地敲了敲她的脑袋,说是以后不要再问这种问题了,姑娘家家的不学好
她听小哥哥的话,虽然还是偶尔会冒出这样的不解,却也没有再问这种问题,这个疑问也随着年岁慢慢变得模糊了,只是如今又看到男人的那东西,所有诸如此类的往事和疑问便全部蹦了出来
心里这么想着,便脱口而出道:“阿哥,你要忍不住了,对不对?”
烛渊的脚步瞬间停滞,眼角抽了抽,又很快抱着龙誉继续往后殿去
“那阿哥要用自己的五兄弟了?”龙誉微微拧眉,喃喃了一句,“那岂不是很可悲很可怜?”
烛渊的眼角再次猛地抽了抽,有一种将龙誉脑子里这种奇特的想法尽数拍死的冲动,脚步愈来愈快
忽然龙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因为她感觉到某样东西因着他的走动而在她后腰一下一下作祟,可看他的涅似乎没有察觉到这个问题,不由将眉心拧得更紧,提醒道:“阿哥,你大兄弟在站军姿了,在向你求救!”
“……”烛渊终于连眉毛都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五兄弟,大兄弟,站军姿……
烛渊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将龙誉带到了她的寝殿,将她扔到了竹床上
龙誉是第一次进到蚩尤神殿的后殿,只来得及发现这儿很宽也很空,便被烛渊不带一丝温柔地扔到了床上,然而背部触碰到的不是硬巴巴的竹床面,而是垫着软被的竹席,虽然是被扔下来,倒也不疼
不过,这儿似乎是他的寝殿,她身下是床,如此情景,她不禁想到了尚年少时见到的那个令她作呕的画面,如今她还记得那半旧半新的竹床因为床上之人的动作而发出的咯吱咯吱声,那是她听过的最刺耳的声音
“阿妹这么关心我,是想要帮我解决问题么?”烛渊站在床边,俯视着床上裹着棉布巾的龙誉,似笑非笑,而后将手放到了松松挂在自己腰间的棉布巾上,墨黑如深潭的眼眸中有欲褪又起的欲望
“不!我不要!”龙誉坚决拒绝,两眼死死盯着烛渊的双手,生怕他一个没忍住就把那挡住那重要部位的棉帕给掀了,她虽然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帮别人评判长短粗细,可那是年少时,还能勉强用少不更事来解释,如今莫说再让她去挨个评判,就是让她评判一个,她都没法做到,更何况是他,“你有五兄弟,他可以帮你大兄弟的忙!”
烛渊最后一点残存的欲火完全被浇熄,就算没有什么五兄弟五姑娘,他的大兄弟已经自救了
龙誉看着烛渊那被顶得胀鼓鼓的棉布巾慢慢瘪了下去,终于完完全全地舒了一口气,好险好险,她还真的不想被压,太恶心了,接受不了
不过,好奇怪,“阿哥,你大兄弟还能自己解决问题?”
可是她的话刚刚说完,便被烛渊狠狠堵住了,牙齿碰到方才被咬破的地方,又开始疼了
烛渊像惩罚她一般,吻得粗鲁,而后再一口咬住了她的脸颊,在她粉扑扑地脸颊留下两排深深的牙蝇直到听到龙誉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才满意地松开嘴,用舌头在自己深深的齿印上舔了舔,温柔却严肃道:“这是对阿妹的惩罚,阿妹记着了,以后不能再说这样不该女儿家说的胡话”
这些胡话,真是猛烈得将他所有的欲望拍死,再拍死,拍得魂飞魄散
“这有什么,凭什么男人能说女人便不能说”龙誉一说话便觉脸颊生疼,不满地反驳道,“小哥哥这么说,没想到阿哥也这么说”
烛渊的眸光骤然变冷,小……哥哥?
龙誉还没看懂烛渊的情绪变化,便见烛渊扯过整齐叠好放在里侧的薄被盖到了她的身上,与此同时将裹在她身上的棉布巾取了出来,而后转身往床头一侧走去了
烛渊的一言不发让龙誉觉得不解,只觉着他似是有些愠怒,便也识趣地闷闷没有再说话,不大一会儿,将脸向床的外侧别去,只见烛渊已经穿好了衣裤,正往外走去
龙誉看着烛渊的背影,看着他湿漉漉的长发散在身后,想要叫他,却又觉得即便她唤了他他也不会回头,便只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向寝殿外走,最后拐了一个弯,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其实她想跟他说,湿着头发不好,只是她却没有注意到她自己的头发也还是湿着的
烛渊走到前殿,坐到了那独属于他的石椅上,背斜倚着椅背,眼睑微垂,似在沉思
小哥哥,真是亲昵的称呼,中原公子么?呵……
烛渊在石椅上坐了一夜,一夜未见他抬过眸,也不知他睡了与否
“大人”当次日的第一缕晨光斜斜到殿外时,殿门处传来了布诺低沉的声音,有些惊讶,“大人在这儿坐了一夜未眠?”
烛渊微微抬眸,没有回答布诺的话,只淡淡问道:“曳苍下山了?”
“嗯,才下的山”布诺深知烛渊没有回答的问题无须再问,只简明地说了自己要说之事,说话的时候眼里有未加隐藏的担忧与不安
“若是的曳苍,只管跟着便是”烛渊知道布诺心中所想,淡淡一笑,“尽快回来准备圣火点燃仪式便可”
“曳苍的性子易冲动,若有万一,无论如何也不可让他失控”烛渊幽幽补充,“你跟着也好,若是没有万一,那是最好”
布诺心中感动,应了声是,转身大步离开了
谁道大人冷血无情,只是大人将自己的心冰封了而已,大人从不会像任何人表露自己心底的情感,就像此刻,他心中关心曳苍,却绝不会直说
也罢,就算全天下都无人了解大人,他们也会为了大人义无反顾
圣山山脚,晨曦倾洒,斜过层层叠叠的繁枝茂叶,落下一地光斑,虽然明亮,却已是在慢慢退 ... [,]
(却灼人的温度,夏日在慢慢离去,夏末已至
林蝉蝉桥小戳儿,脸上洋溢着兴奋,一蹦一跳地踩在那些投落到地面的光斑上,那一缕晨光便斜照在她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照得暖洋洋的,那嘴角扬起的笑容,比晨曦还要灿烂
曳苍慢慢走在她身后,看着她欢快地蹦这儿又跳那儿,活像只出笼的鸟儿,欢快得不行
可曳苍却丝毫欢快不起来,从来他都将事情看得很开,也从不会觉得有何事情会让他觉得沉重,可如今看着林蝉蝉的背影,他只觉他的心有些异常的沉重
林蝉蝉完全不知道曳苍心中所想,只知道她现在很开心很开心,开心得像变成一只鸟儿飞上天,也开心得想搂着曳苍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可是看着曳苍那张阴沉沉的脸,她不敢
可虽然曳苍还是阴沉着脸,可她觉得他对她的态度在大大地转变,因为昨夜他主动地和她说,今儿带她到山下玩儿,没有人会知道她当时的心情,那是她觉得她活了二十年从没有过的开心,虽然她不知道他对她的态度为何来这么个突然大转变,她只能心中揣测,大概是他知道她的好了
嘻嘻……林蝉蝉心中这么想着,自己想自己羞自己笑,将那地面上的光斑踩得更开心,一边跳一边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林子里,荡起一层层回音
“曳曳,曳曳!”林蝉蝉一路欢跳,忽然回过头,发现自己跑得太快了,与曳苍隔开了一大段距离,不由又往回跑,想要扯住曳苍的衣袖却又不敢,只能围着他转圈儿,“你走快点哪,我发现前面好像有一小片花田,我们好不好?好不好?我还没有见过花田呢!”
“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吗?总这么又蹦又跳不嫌累吗?”面对林蝉蝉,曳苍习惯性地黑着脸,一脸的不耐,“万一你就这么摔着了,我就把你扔在这林子里不管了”
“我知道曳曳不会的!”林蝉蝉没有被曳苍的话吓赚只是歪着脑袋笑得更开心,“上次我掉到那坑里,曳曳都没有不管我,以后肯定也不会不理我的!”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没想管过你,我只是给小戳儿面子”曳苍用鼻子轻轻哼了一声,见林蝉蝉开始扁嘴,不由又道,“花田在哪儿,带我去吧,花田而已,用得着这么开心吗?像个孩子,还强辩说自己不是娃娃”
“哦哦哦哦——”林蝉蝉忽略了曳苍嫌弃的话,像个得了糖的孩子一般,一边在曳苍面前来回跑,一边发出兴奋的喊叫,最后一激动,没控制住情绪,张开双臂便环上了曳苍的脖子,嘟起小嘴在曳苍的脸上用力吧唧一口,笑靥如花,兴奋得双臂挂在曳苍脖子上蹦了蹦,“和曳曳一起看花田,证明我们感情有增进哪!我开心我开心!”
林蝉蝉没有注意到曳苍的身体在她搂上他的一瞬间变得僵直,也没有注意到在她亲吻他脸颊的时候,他的耳根在烧红,更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慢慢变得温柔,只是兴奋地拍着手往前冲去了
曳苍不由加快脚步跟上林蝉蝉,换了小戳儿在两人后边幽怨的踢着蹄子慢慢嵌进,小戳儿好伤心,它觉得自己的两个主人最近都很少看它了,常常都是他们两人自个儿眉里来眼里去的,现在也是一样,只顾着奔花田,完全把它抛下了
曳苍瞧见了林蝉蝉所说的花田,确实不大,却火红一片,远远瞧去倒是很漂亮,不过相隔尚有一段距离,看不清具体是什么花儿
可曳苍并未有时间多加思考,因为他所在的地方离那片红石蒜还有不远却也不算近,且那片花田地势有些低洼,林蝉蝉却仍在往前飞奔,使得他不得不紧紧跟上
走近了,曳苍难免有些吃惊,难怪远远瞧着的时候不见星点绿意,发现这片花田竟是红石蒜!毕竟这儿离圣山并不远,但是他却从不知道这儿还有一片红石蒜花田,生长得这么密集,当是有人栽种,却又是谁人在此处植了这么一片花儿?
花叶永不相见的石蒜
林蝉蝉早已兴奋得难以自抑,很想一鼓作气地冲进这一片红似火的花田中,却又怕伤了花儿,不由生生刹住脚步,站在花田外围踮脚张望
曳苍走到了她身旁,看着她一副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涅,不由柔声道:“喜欢就进去吧,若是怕伤着花儿就慢些跑便是,我在这儿呢,不会有人会怪你的”
曳苍说完话,才惊觉自己出口的声音是意想不到的温柔,可林蝉蝉没有动,只是抬起头看向他,张漂亮的大眼睛寻求似的问道:“曳曳和我一起进去好不好?”
曳苍只是看着她的眼眸,沉默
“曳曳要是不进去,我也不去了”曳苍的沉默让林蝉蝉一阵失落,高兴的小脸说黯便黯
林蝉蝉的话音刚落,曳苍便恰了她的小手,往花田里走去
林蝉蝉大惊,随即脸红红,紧紧跟在曳苍身后,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
曳曳牵她的手呢!是不是代表曳曳不讨厌她了?
好开心
“嘶——”在曳苍没有注意的暗处,一只如小指般粗细的小蛇缠在一支树杈上,正对着他们的方向吐着猩红的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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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蒜:彼岸花
大叔觉得还是下次扑倒比较好吧,现在就扑了不符合科学发展啊~
099、蝉儿,玩够了没有?
( 红花及膝,赤团如火,烈烈如烧
林蝉蝉置身于花田之中,看着脚边及膝高如血般的红色花儿,只见每株花儿四五朵排成伞形,着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深绿色的花茎上竟没有一张绿叶,与她所见过的花儿全然不一样
“曳曳,曳曳”林蝉蝉站在花田中央不走了,拉着曳苍,自己蹲下了身,注视着面前的石蒜,昂头看着曳苍张眼睛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花儿?好奇怪呢,居然没有叶子!”
忽而一阵轻风拂过,丛花搔首,簇在林蝉蝉周身,人如花,花如画
曳苍松开了握着林蝉蝉的手,垂眸看着林蝉蝉膝旁的那株石蒜,难得地耐心道:“这花名石蒜,再你们中原又叫曼珠沙华,或者赤团花”
“它们并非无叶,只是花开时无叶,有叶时无花,花与叶,永不相见”曳苍的声音很平缓,林蝉蝉听得认真,“传说中的引魂之花,也是冥界唯一的花,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林蝉蝉突然抬手抓住了曳苍垂在身侧的手,忽而觉得满目尽是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弥漫着世人所不明白的苍凉
“走了,我们需要赶时间”曳苍没有抖开林蝉蝉的手,因为他发现那只小手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扭脸便往东边方向走去,大人只给他两日时间,而今已是第三日,他做不到直接将她扔在苍莽的山林中,于是他第一次违逆大人,要亲自将她送到与中原相通的幽潭草泽
林蝉蝉没有胡闹地嚷着再看看,而是乖乖地跟在曳苍身后,在离开花田的那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那如火如血的石蒜一眼,征求似的小声向曳苍道:“曳曳,你要带我去哪儿玩呢?我们回来的时候再来这儿看看好不好?我喜欢这花儿”
没有原因,她就是喜欢这花叶永不相见如血一般热烈却又苍凉的花儿
“嗯”曳苍沉沉应声,林蝉蝉又恢复了活蹦乱跳,小戳儿继续跶跶跶地跟在他们身后
回来?真是个天真的孩子,他说什么她就相信什么了
抑或说是,她对他无条件信任?
苦笑,那又如何,她始终是个中原人,注定了要被排除在他生命之外的中原人,大人的决定没有错,将她送回中原才是办法
林蝉蝉一连跟着曳苍走了好几日,白日里紧着赶路,到了夜里曳苍就会停下让她歇息,继而拾柴生火找吃食,她若是累了,她就从小戳儿身上取下毡被盖在她身上,让她枕在小戳儿身上睡觉,有时有山洞,有时直接是露天而眠,不过有喜欢的人身旁,林蝉蝉倒是睡得安心舒适
前两天林蝉蝉还是很开心很雀跃,可是到了第三天,她觉着不对劲,感觉曳苍不像是要带着她去玩儿,不由小心翼翼地询问,曳苍只回给她一句还没到目的,林蝉蝉便扁嘴不说话了,可到了第四天天明,他们还是接着赶路,林蝉蝉更疑惑了,第一次注意到小戳儿身上驮着的几个不大不小的包袱,里面有干粮有水有三两套干净衣裳,还有毡被,这哪里像是去玩儿,可又想不明白这不是去玩儿又是去干什么,可她觉得曳曳不会骗她,她要相信曳曳的!
于是林蝉蝉便不再做多想,只乖乖地跟着曳苍前往那所谓的目的地
到了第六日,日头正烈时,林蝉蝉坐在小戳儿背上可怜巴巴地和曳苍说她饿了,曳苍让小戳儿退下来,林蝉蝉开心地从小戳儿背上翻了下来
“曳曳,曳曳,我不吃干饼了好不好,也不吃烤鱼烤野兔了好不好,我想吃果子,好不好,好不好?”林蝉蝉一从小戳儿身体翻下来便扯住了曳苍的衣袖,因为这几日她发现曳苍对她的态度比在圣山的时候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便也多多少少大胆地敢靠近他些
鉴于上一次误食了红毒果的经历,林蝉蝉不敢再自己去摘野果,只能巴巴地央着曳苍
“你当这野果是随处都有的?”曳苍斜睨了林蝉蝉一眼,她以为他愿意天天啃干饼?这还不是因为她?若换做之前,曳苍绝对过滤她所说的所有话,只是如今眼瞅着过两日便要到达幽潭草泽,便不由自主地谦让她,就四处望了望,盯着林蝉蝉道,“不知能不能找到野果,我记得这附近有个荷塘,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瞧瞧有没有莲蓬可以采”
曳苍嘴上说得好,心底还是把自己鄙夷了一番,他什么时候起这么在意这个屁大点的孩子了,她有得吃没得吃关他何事,还想着给她找莲蓬,真是自己找贱
曳苍这么一说,林蝉蝉立刻两眼放光,拽着曳苍的衣袖晃着他的手臂,兴奋道:“那我不要野果子了,我要莲蓬,我最喜欢莲子了,我要和曳曳一起去荷塘!”
林蝉蝉就像个小尾巴,曳苍无奈也无法,拍了拍小戳儿的背,便带着林蝉蝉走了
小戳儿就只能在原地幽怨地蹲着,看着两个越来越和谐的背影离它远去
林蝉蝉就拉着曳苍的衣袖一边走一边叨叨,说她往些年怎么摘莲蓬,去哪儿摘,摘来剥了可以做成莲子羹莲子汤一堆乱七八糟的话,曳苍没有细听她说些什么,只觉得她依旧聒噪得可以,可是瞧着她一脸兴奋的涅,还是忍着,没有打断她
两人约摸走了大半刻钟的时间,一大片荷塘便映入眼帘,只是时值夏末,那亭亭青姿已被黄褐枯影所取代,却未显萧瑟之感,倒因那歪歪斜斜挺立在塘中的半绿半黄的朵朵莲蓬而有一股夏末余韵
“好多莲蓬!”林蝉蝉搂着曳苍的胳膊兴奋地大叫,弄得曳苍很是无语,这小娃娃,真是不管见到什么东西都会这么新鲜兴奋,就像从没见到过这种再寻常不过的东西一般
“我要采我要采!采了回去我要给曳曳做莲子羹!”林蝉蝉没有注意到曳苍的无奈,依旧在兴奋地欢叫
“知道了知道了,你吵不吵,烦死了”曳苍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他觉得自从捡了她,他的耳畔就没再安宁过,“在这边上等着我,我给你弄来”
“嗯嗯!”林蝉蝉听话地用力点头,还不忘交代,“我要最大的!小的不好吃!曳曳摘了来,我就剥给曳曳吃!”
曳苍嘴角扬起了一抹不自觉的笑容,躬身脱下了鞋袜,将长及脚踝的宽脚裤挽至膝盖以上,便慢慢踩进了泥泞的荷塘中
“我要那一个,曳曳,就是你手边的那一个!”林蝉蝉站在边上,看到曳苍摘到了她所说的那一朵莲蓬,不禁高兴地拍手,再伸出手去指另一个,“还有后面那个,不对不对,再往后一点,呀,对了对了!”
“还有还有,旁边那个!曳曳摘对了,曳曳好棒好棒!”林蝉蝉高兴地跳了起来,兴奋得险些也踢掉鞋袜到塘子里和曳苍一起摘,可是曳苍交代了她在边上乖乖等着,她就只好乖乖地等着,当一个指挥兵将摘莲蓬的小将军
曳苍在泥泞地荷塘里转得有些晕头转向,怀里已经抱了满怀的莲蓬 ... [,]
(,可林蝉蝉依旧在兴奋地当着她的小将军,继续指挥着,最后注意到曳苍怀中的一颗莲蓬因为他抱不住而跌落到塘子里时,才笑着说够了够了,让曳苍快些上来
就在曳苍沾满泥水的脚踏到塘边上时,眼神骤然一凛,一颗莲蓬在他手中碎做数瓣,只见他右手一扬,那碎做数瓣的莲蓬如飞镖一般向林蝉蝉身后不远的林中飞去
“叮叮叮——”紧随响起的是武器挡开那些碎莲蓬而发出的声音
“没想到阁下竟有此等闲情逸致,真是令林某意想不到”林子中,一名手持长巾穿灰袍,年纪大约三十五六,相貌平凡的男人慢慢走出,面含冷笑,“二十年不见,别来无恙艾五毒教的右长老?”
林蝉蝉听到这从她身后传来的男人声音,浑身顿时僵赚红润的小脸顷刻刷白,那堪堪捧在怀里的莲蓬尽数落地,在她脚边左右滚动着
曳苍将林蝉蝉的反应尽数看进眼底,心也在顷刻间完全冷掉,原来他所猜测的,竟全是真的,真是,可笑
“二十年不见,林麟三将军,英气依旧不减当年”曳苍将另一只脚也从塘水中抬出,在林蝉蝉身侧站着,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冷笑回道
林蝉蝉身子再次一僵,开始慢慢止不住颤抖
林麟慢慢往曳苍与林蝉蝉的方向走出几步,跟在他身后的人便也慢慢往前,曳苍的眼神愈来愈冷,体内的气劲开始慢慢往双手灌输
因为,来人上百,而他,只有自己
“蝉儿,玩够了没有?”林麟将目光移到林蝉蝉身上
林蝉蝉听到林麟不怒而威的声音,颤抖着双肩,慢慢,慢慢地转过身,满面苍白地看着这个她自小就畏惧的人,双唇泛白颤抖,“二……二叔……”
二叔,二叔竟然亲自来找她了,而且,二叔与曳曳相识?曳曳是五毒教的右长老?就是那个二叔恨之入骨二十年的五毒教右长老?怎么……可能?
难怪,难怪他们都叫他作大人……
曳苍的眸子里也有一抹震惊一闪而过,她叫他……二叔?
“来,蝉儿乖,到二叔身边来,跟二叔回家”林麟慈爱地笑着,朝林蝉蝉摇了摇手,而林蝉蝉却下意识地往曳苍身后一缩,惊惶地摇了摇头
不,她不要回去
曳苍感受到了林蝉蝉的拒绝,不由自主地挡在了她的面前,指尖气刃初显
不料林麟不怒反笑,那笑意,满意而生冷,林蝉蝉心头大跳,曳苍面色如霜,只见林麟啪啪啪击了三掌,“五毒妖人,拐我林家女儿,意图挑起林白两家仇怨,借以祸乱我中原武林,真是好阴谋,好算计!”
曳苍眼神冷至极致,林蝉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只听得林麟面对着曳苍却对身后百来人大声吼道:“各位武林弟兄,你们可都亲眼瞧见了,五毒妖人拐我林家女儿,意图挑起林白两家仇怨,借以祸乱我中原武林,五毒外教,这一次誓要铲除,以免日后再祸乱我中原,将我中原搅扰得永无宁日!”
“林大帮主说得对!二十年前未能将五毒外教铲除,这一次,誓要将其连根拔起!”有人怒吼附和,那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吼声中夹着弄弄的恨意,仿佛誓不铲除五毒教绝不罢休一般
“便先拿眼前这五毒妖人开刀!”
“绝不能让五毒外教阴谋得逞!抢回林大小姐!”
“抢回林大小姐!”
仿佛被洗脑了一般,人人双目欲裂,满是深入骨髓的仇恨
“五毒妖人,二十年前你将我重伤,今日我定要你跪在我脚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林麟嘴角挂着满意的笑,却是咬牙切齿地将压低的话语传到曳苍与林蝉蝉耳畔,“蝉儿,做得真是好,你可是帮武林除了一大祸害”
曳苍指尖已然结成的气刃猛然一颤,斩断了脚边的绿草,慢慢转头看向身后的林蝉蝉
林蝉蝉不可置信地瞠圆了双目,紧紧盯着面目狰狞的林麟,猛地摇头,嘴中喃喃,“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呵……”曳苍一声自嘲的冷笑,他何其愚蠢,居然会选择相信一个素不相识的中原小娃娃
林蝉蝉的心因为曳苍这一声冷笑而凉透,绝望逸散
“二十年前我能够重伤你,二十年后,我依然可以”曳苍冰冷的眼底开始燃烧起烈烈大火,仿佛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舔舐干净,包括他自己,“中原狗,若碰得到我分毫再来狗吠!”
话音落,只见曳苍右手猛地一甩,林蝉蝉便被从他身后狠狠地往一旁甩开,狼狈地扑倒在地
“大言不惭!”林麟早已按捺不住胸中的仇恨,只见寒光一闪,他抽出了手中长剑,与此同时,他身后的百数人猩红着眼向曳苍扑去
林麟并不急着出手,只执着剑在一旁做个看戏人,既有人愿意冲在前头,他倒是乐得坐收渔翁之利
刀光剑影只在瞬间,林蝉蝉哭着扑向林麟,哭着求道:“二叔,求您让他们椭,不要让他们伤害曳曳,我跟您回去,我这就跟您回去!回去我就嫁给白公子,您快让他们椭!曳曳没有拐我,他是我的恩人!”
林麟握着剑柄的手一抖,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他打小就疼爱的侄女,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便重重甩到了林蝉蝉脸上!
林蝉蝉被这强有力的一巴掌扇得跌到了地上,一丝血从她嘴角淌了出来,脸颊顿时肿的老高
曳苍目光扫过这一幕,稍一分神,一把长刀便劈到了他的背上,登时鲜血直流
林蝉蝉看着曳苍那血淋淋的背,心疼得将要窒息,爬起身想要去帮曳苍,林麟怒得又是一巴掌将她扇得站不起身,而后握紧了手中的剑,向曳苍要害刺去!
百数道刀光剑影顿时只剩下两道银龙,狠狠交缠厮杀,一招一式快得百数双眼睛都无法辨得清
“你这年纪,都能给蝉儿当爹了,看来五毒妖人不知道什么叫做羞耻”林麟招招狠烈,森森冷笑,“可惜堂堂五毒教的右长老竟然栽在了一个孩子的手中,注定你要匍匐在我的脚下!”
曳苍本就怒气冲心,气息不稳,加上背上深深的刀伤,以及林麟此刻的冷笑,使得他一时气血受堵,出招不及,林麟的长剑便刺入了他的心房!
“噗——”一口鲜血毫无预兆地喷薄而出
“不——”林蝉蝉撕心裂肺地喊叫
“铛——”那柄刺在曳苍心房的长剑似被什么东西击打到,瞬间断作了两段,林麟连忙往后退了两步,避开迎面而来的杀气,然而因方才与曳苍交手使出了全部气劲,虽然避开了这突来的致命一击,却还是受到了波及,握着断剑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双眼却紧紧盯着这突来之人
“以多欺少一向是中原狗的作风”布诺的汉话同曳苍一般说得坚硬,满满的尽是鄙夷,一手扶住了曳苍,一手指着面前的林麟,“林三将军若是不怕死,可以继续和我打”
... [,]
布诺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他确定林麟不会再出手,因为他的目的已经达到
林麟无视众人的愤怒,压下众人的怒火,不怒反笑,“那么我期待与两位长老的下一次会面”
布诺冷冷一笑,扶稳了曳苍,瞬间消失了莽莽山林间
有人愤而不解,“林大帮主,明明可以将那两个五毒妖人斩杀,为何要放走他们?是不相信我们吗?”
“非也,兄弟息怒”林麟忽然变得严肃,“因为我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他们没有援兵,我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开玩笑,五毒教若是能在一夕之间就铲除,中原武林又何须等到今日,右长老已受我重创,我等还是先行回中原,找白大庄主商讨如何铲除五毒教为好”
林麟边说边轻轻捂着自己的心口,这百数人,不是来人的对手,而他也没有气劲再与其消耗,他不急,如今已有了铲除五毒教的正当理由,有的是时日,何必伤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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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我的手下从来不留孬种
( 云淡风轻,血滴洒了所经之地,站在碎石野草上,猩猩点点
“老,左……”曳苍面庞因剧痛与失血急剧苍白,然而眼中却未露出一丝痛楚之色,有的只是阴沉与嘲讽,咬着牙关吐字艰难,“我这辈子……还没做过,这么蠢的,蠢事……”
居然相信了最不该相信的人的话,以致于把自己弄成了这副要死不活涅
“要是还有气就先留着,活着有的是机会让我嘲笑你”布诺将扣在他脖子上的手抓得更紧,眉心拧得紧紧的,他从未见过曳苍的气聚得这么乱,就算是二十年前那一场腥风血雨,他亦能镇定自如,时隔二十年,他相信林三绝对也不会是曳苍的对象
只是,曳苍的心乱了,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然而布诺嘴上虽然说得毫不在乎,他紧拧的眉心却毫不濒地宣示了他内心的不安,还要再与曳苍说话,曳苍的头却无力地垂下!
布诺大惊,连忙停下了飞奔的脚步,再顾不得身后是否有人追来,也顾不得曳苍背部的伤,寻到一处尚算干净的山洞,将他平放到了地上,因为背部的伤口被而压到使得曳苍身体猛地一抖,冷汗频流
布诺蹲在他身边,拧眉看着那扎在他心口的断剑
剑没入胸口几近两寸,若再不将剑拔出,曳苍必将有生命危险,可是他下山之时万万没有想到会出现这么严重的状况,一干处理伤口的东西皆无准备,现下就算拔出了断剑,若伤口不能及时得以处理,难彼口会溃烂,还有他背上的伤,也不知究竟伤得有多重
一时之间,布诺也慌乱起来,正有些不知所措时,一个暗紫色的包袱“砰”的一声砸到了他的脚边烛渊冷得不能再冷的声音从头而浇,“死了没有?”
布诺连忙转过身站起,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烛渊,眼里满是震惊,“大人您怎么来了?”
莫不成大人一直在他身后?
“布诺你的废话便先免了,先告诉我他死了没有”烛渊没有正视布诺,而是冷冷俯视着躺在地上面色惨白冷汗频流的曳苍,声音冷得骇人
“目前,不知道”布诺忧心道,一边说一边重新蹲下身,“断剑刺入太深,捱不捱得赚便靠他自己的造化了”
布诺拧眉打开了烛渊扔下来的包袱,干净的白棉布止血散与愈伤药等一应处理伤口需用的东西皆齐全,看来大人是早就卜到了会有事情发生
“弄活他”烛渊说完,也在布诺身边蹲下了身,注视着曳苍发白的脸,忽而扬起右手,一巴掌重重扇到已经昏迷不醒的曳苍脸上!
那银指环上的饕餮纹便在曳苍脸上划开了三道细细的血口子,猩红与惨白,衬得诡异
“大人!”布诺低低惊呼一声,只听烛渊再冷冷对无意识的曳苍道,“我的手下从来不留孬种”
布诺无声叹息,大人明明关心,却又是说不出一句关心的话来
“按着他的肩,我来拔剑”烛渊自然知道布诺心中所想,却不在意,从那只包袱里翻出了白棉布和两只黑褐色的宽颈陶瓶,将瓶中药粉洒到了白棉布上,而后抬眸看了布诺一眼,布诺点了点头,与烛渊换了个位置,便稳稳按住了曳苍的双肩
烛渊再拿起一块棉布,在自己手上绕了几圈,便握住了那柄断剑,在他触碰到那断剑的刹那,曳苍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抽搐,烛渊面色一沉,将那柄断礁速从曳苍心口抽出
“啊——”曳苍痛呼一声,疼得全身汗湿,疼得下意识想要坐直身,奈何双肩被布诺死死按着,只能痛楚地浑身颤抖,血流汩汩,烛渊将那断靳旁一扔,将那块洒了药粉的棉布轻轻按在了曳苍的心口上,曳苍的身体抖得愈发厉害
“这就是相信中原人的下场”拔出了断剑,烛渊不再理会曳苍,悠悠站起了身,语气不再森冷,然而却是凉凉淡淡让布诺觉得更可怕
烛渊最后再看了一眼连双手都失了血色的曳苍,转身走出了山洞
这是曳苍的劫,无人救得了他,渡不渡得过,唯有靠他自己
他可以堪卜任何人的命运,却独独堪不出自己的命运,每一次堪卜,得到的都是雾蒙蒙混沌沌的卦象,他算了二十年,仍旧是一无所获,唯一能朦朦胧胧瞧清的,是那一次水中的卦象,却被曳苍给搅毁了
想来他这辈子,都无法堪透自己的命运了,这是身为大祭司的代价,堪得透别人,却堪不破自己,永远被命运的枷锁束缚着,似乎无法改变,也无法逃离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
可是,他不悔,他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他们欠他的东西,一一讨回来
圣山
龙誉坐在屋顶,右手拿着一把小刀,左手拿着一小段手臂粗的木头,这低着头对着那小段木头又刨又削又雕,神情很是专注,便是连红雪在她身边转悠了半天她也没有察觉
许是得不到关注,红雪生气了,沿着龙誉的腿迅速爬上她的手,继而尾蛰一甩,将龙誉手中的那小段子木头给甩了出去,龙誉回握不急,那小段木头便沿着倾斜的屋顶骨碌碌往下滚,轻轻的一声响掉到了地上
龙誉狠狠瞪了红雪一眼,一伸手就把她用力捏赚本想要将她重重往地上扔,可是手一扬起却没有扔得出手,而是改为捏住了她的尾巴,将她倒拿着
“小圣蝎,你就和你那主人一样,故意整我是不是?”龙誉将红雪捏在眼前晃来晃去,愤愤道,“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决定的考验结果,可你真的是不把我的命当命”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百毒不侵,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雾踪里活着出来,而在那些毒蝎扑向他的后时候,她险些就以为他就要死了,虽然到头来不过虚惊一超不过却真真将她吓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龙誉愤愤的表情换为浅笑,将手中的红雪倒晃得更加厉害,“倒是谢谢你了小圣蝎,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心”
明白了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丢不得,少不了,就像现在,几日未见他,竟觉心有些空空的感觉,还有种想他的感觉
在乎,原来是这么一种挠人的感觉
“小圣蝎,你说你那主人去哪儿了?好些天了”龙誉说着将红雪放了下来,也不期待她的回答,从屋顶上跳下,弯腰要去拾那被红雪甩落到地的未完工的小段木头
可就当龙誉正弯腰伸出手的时候,一只漂亮白嫩的手先她一步将那小段木头给捡了起来,继而传来一阵温和的笑语:“妹子真是好兴致,居然在雕小木玩”
“蛇阿姐”龙誉一抬头,便瞧见了一如既往温柔的沙耶娜,浅紫色的衣裳,像极一朵馨雅的花儿,任是谁瞧了都会觉得心甜上三分,龙誉也不例外,喜上眉梢,“你怎么来了?”
“想着将近一月未见过妹子,暇了就来瞧瞧”沙耶娜将那小段木头握在手机,一时竟没有 ... [,]
(相还之意,只是温柔地笑着,“妹子近来可还好?”
“好什么好,蛇阿姐你知道的,这试炼总是差一点就能收了我的老命!”龙誉难得瞧见有人肯来与她说话,一时没控制住话匣子,只想拼命地将自己的话像豆子那样倒啊倒,没有察觉到沙耶娜将那小段木头握得有些紧,一边说话还一边捏着自己的脖子,生怕下一刻她的脑袋就会从脖子上掉下来一般,“蛇阿姐你们原来的试炼也是这样的?蛇阿姐你这么娇弱是怎么撑得住的?”
“噗……”龙誉的话和动作惹来沙耶娜轻轻笑出了声,伸出食指在龙誉的额头轻轻点了几下,温和道,“妹子说话依旧那么有趣,试炼试炼,总归是有些危险的,不过当年我们的试炼并非是祭司大人亲自督超妹子的试炼危险是危险了些,可瞧得出祭司大人是极上心的,毕竟大地祭坛的圣火熄了二十年之久,教主之位也空了二十年之久,若说没人在意那一直空着的教主之位也是假的”
“圣蝎大人,您寻了二十年的人,终是寻到了,属下在此向您道声喜”沙耶娜看向不知何时爬上龙誉肩头的红雪,恭敬道,只见红雪一动不动,似听不到她的话一般,在龙誉印象里,红雪几何没有任何时刻是消停的,倒是不解她此刻的安静
“妹子,当大地祭坛的圣火燃起,你就成为了真正的圣蝎使”沙耶娜眸中笑得温柔,手却将那小段木头握得紧紧的,却又很快松开
“蛇阿姐,我们会成为对手吗?”龙誉眼神真诚地看着沙耶娜的双眸,她听曳苍说过,教主必须从五位圣使中选出,两两作为对手,最后的赢家便是新一任的五毒圣教教主,只是这所谓的新一轮两两试炼,是搏杀还是什么?
“妹子不喜欢吗?”沙耶娜指腹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木头,笑得温婉,“我倒是期待能与妹子成为对手”
龙誉一怔
“妹子,这木玩送给我了可好?”沙耶娜将手中的木头举了起来,龙誉才想起自己未雕完的木玩还在沙耶娜手上,本想说不,却还是改口道,“蛇阿姐,这东西我还没刻完,而且刻着玩而已,见不得人的”
“虽还未刻完,我却是喜欢得很,许多年未见到这东西了,我自己不会雕,没想到还会见到”沙耶娜浅笑说出的话有种不可拒绝的口吻
龙誉有些迟疑,瞧着沙耶娜看那木玩的眼神没有什么特别,仅是纯粹的喜欢这个有着曾经记忆味道的东西而已,便也不再说什么,只笑着点了点头,“蛇阿姐若是喜欢便拿去了,改日我雕了好看的再送蛇阿姐一个”
“那我便先谢谢妹子了”沙耶娜又将那小木玩在手中握好,“那么我们便在燃火仪式上再见面了”
龙誉静静地看着沙耶娜离开的背影,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沙耶娜便走边用指腹一下又一下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木玩,像是抚摸自己的爱人一般
只见那雕好的部分呈现出的是一张男子的脸,嘴角的笑有些冷,长发散在肩头,左祍上衣,腰部以下的地方还没有雕刻好,还是圆形木头的形状,而沙耶娜的指腹就是在木玩的额心处来回摩挲,能从她指腹与木玩错开之时瞧见那木玩的额心处,竟是一弯新月饰物
俨然烛渊的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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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曾经之事
( 圣山的夜,总是异常静谧,风吹树叶飒飒作响,逐层涌动,如能从高处往下望,定是如水波一般涌动的暗夜浪潮
夏在慢慢离开,秋的味道在慢慢显现,圣山的夜晚在一天天一点点变凉
龙誉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绵延不绝的飒飒声,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丝毫睡意也无
自从那日进了那个震撼人心的山洞之后,龙誉在夜里便极难睡得着,脑子里总有无数挥散不去的画面,那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洞壁上的那些刻字,还有那个故事里的苗疆少女,佑纳……
一切像散落了一地的珠子,每每一到夜里就四处滚动捧着她的心房,她需要一根引线,将这些散落四处的珠子串联起来,她有直觉,这些珠子一旦串联起来,她所想知道的二十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便会慢慢浮现在她眼前
而能把这些珠子串联起来的引线,阿娘可为之,那个白面小男人可为之,可她绝不会从他们身上得到答案,她瞧出来了,阿娘是不忍心告诉她,而他,是无心告诉她,那能给她答案的,便只有山洞里的那个老者,擎天
盈亮的眸子微微闭了起来,而后再慢慢睁开,龙誉掀了身上的薄被穿了鞋,轻轻拉开了门,再轻轻带上,脚下一丁点声响也未发出,继而身影一闪,如鬼魅一般悄声往蚩尤神殿的方向去了
蚩尤神殿一如既往的只有殿门外站着两名值守教徒,因为圣山无外人,故蚩尤神殿本不需要任何守卫,从没有人闯得进去,也无人敢擅闯,龙誉翻上那三丈高的高墙时,心想着她大概是第一个有胆且不要命敢翻蚩尤神殿的墙的人了,猫着腰在墙顶竖耳聆听了片刻,确定四周环境无异后,才往里侧翻身跃下
整座蚩尤神殿除了泉水所在的偏庭无穹顶之外,便只有那个造型怪异的花庭,龙誉记着方位,所以落脚之处正正好在花庭一脚
夜黑极,一丝月光也无,不过花庭四角,每只石雕扬起的尾巴上都挂着一盏风灯,因着风吹而一晃一晃,暗黄的光线摇曳着将那些不伦不类的石雕头部映照得有些狰狞,龙誉已经知道烛渊的喜好怪异得很,便也不觉如今这殿内暂时没有主人却还亮着风灯有何奇怪,就着昏昏暗暗的光摸索到了那尊不牛不驴的大石雕前,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学着烛渊那日的举动,慢慢将左手伸进了石像大张的口中
手指触碰到石像口中最深处,摸索到似乎有几个不大不小的小孔,而不是什么能旋转的突出物一类,龙誉微微拧眉,将手抽了出来,将脸凑近去看,却是漆黑一片什么看不清,于是拐到石像身后,将挂在它尾巴上的风灯给取了下来,举到了石像的大口旁,龙誉这才看清口中涅
只见那口中深处的石壁上有五个小孔,再无其他,龙誉将自己的左手在慢慢伸到石像口中,将五指慢慢伸入那五个小孔中,眸中顿时喜色上溢,可当她不论左扭右扭还是朝里推进地面都无任何反应之时,眸子那喜色又慢慢沉了下去
不对吗?可若不是这样,又当是哪样?
龙誉再试着扭转了几次,依旧无效,就在她泄气之时,她指尖似乎触碰到了小孔内壁类似纹路一般的东西,再用指尖细细将每个小孔的内壁都感觉了一遍,龙誉的脸色更沉了
她明白了,明白她为何开启不了这个机关,因为她的指尖清楚地告诉她,那些每个小孔中皆有的纹路,是烛渊指环上的饕餮纹!
只有他那带着饕餮纹指环的手指放入这五个小孔中,才能与之相契合,才能开启这机关!
龙誉定定看了那五个小孔片刻,将手中风灯在石像尾巴上重新挂好,悄声离开了蚩尤神殿
然而,龙誉离开蚩尤神殿后并不是往她那小屋走去,而是窜入了神殿北边的林子,选了一处能挡些夜风的地方就地侧躺了下来
天蒙蒙亮时,龙誉拍掉落到自己身上的树叶,搓了搓眼睛,继续往北而去,一边走一边盯着四周,瞧见有坚韧的藤蔓便拽到手里
蚩尤神殿后方是一处断崖,断崖之下便不再是圣山地界,断崖呈倾倒的凹字,崖高不知几丈,只知站在崖底往下瞧,会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
龙誉走到崖边,躬着身子往下望,只见苍莽的森林连成一片,绿波涌动,往远方层层推递,漫向远方绵延的山脉,一派壮阔
龙誉感叹了一声,而后转身寻找最牢靠的树干以好将手中已经用无数根藤蔓扭成的粗藤绳捆上去,而当她看好一根粗壮的树干时,不禁怔住了
因为那桩树干旁,散落了无数已经腐朽变色断成无数截如手臂粗的麻绳,而那树干上,缠着不知多少根多少圈的粗麻绳,旁处的另外两桩粗树干亦是如此,不过麻绳皆是呈深褐色,想来是许久许久没人用过的原因,龙誉走上前,手指才轻轻一碰,那些紧绷在树干上的麻绳便砰然跌落下来
龙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那一圈圈跌落到底的麻绳,心莫名沉重,再看那早已被风雨扑打断作无数截躺在地上的麻绳,断断续续地一条条一直延伸向崖边的方向,龙誉握着粗藤绳的手有些发颤,猛地闭上了眼,再一睁眼,将手中粗藤绳的一端牢牢缠在了树干上,用力拉了拉,确定牢固之后,将另一端稳稳缠在了自己腰上,而后慢慢往崖边走去
她想知道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很想很想!
双手攀稳崖壁上突出的岩石,脚小心地踮踩着陡峭的崖边,一点点慢慢地往下攀爬而去,龙誉尽量让自己的心保持平静,再平静,慢慢,慢慢地,她似乎看见了往里凹的崖壁上有一个小洞,愈来愈近,愈来愈近,就在龙誉觉得她腰上的藤绳有一种往上拉扯的紧致感时,她正好来到了离那个小洞一丈远的地上,心下大喜,开始小心翼翼地往那个小洞移去
太阳在慢慢高升,已是将近大半个时辰过去,龙誉已是浑身汗湿,有汗珠沿着她鬓边滑下,头发也湿了大半,真是攀上山容易,攀下山要难上十倍,在靠近那个崖壁上的小洞时,龙誉再一次震惊地发现,在小洞四角的崖壁上,钉着四根如小儿腰粗的木柱!
木柱嵌入山体将近一尺长,露出山体外则是将近两尺长,想来是因着有突出的崖顶作为遮檐,木柱上没有多少被风雨侵蚀的痕迹,龙誉将脚搁了上去,用力踩了踩,能撑人,便放心地将双脚都踩了上去,心却震颤不止
在崖顶看到那些麻绳时,她本不愿往这一方面想,可如今看到这四根木柱,纵是她不愿意这般想,也不可能了
那些麻绳,是有人为了从崖顶往下来到这个小洞而存在的,这四根木柱,是为了能在这个小洞边多做汪而钉上去的,在这样没有任何支撑的崖壁上钉上这四根木柱,其中艰难可想而知,而从那圈圈断开的麻绳看,曾经攀爬这个崖壁的人,攀爬这个崖壁的时日当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这曾经的人,不怕艰险一次次攀爬崖壁下到这危险的地方来,是为了什么?是什么值得他这么做?还是,这小小 ... [,]
(的山洞后面,有着他所在意的人?
龙誉的心再次一抖,再一次看向自己脚底所踩的木柱,而后再看向对面那上下平齐的两根木柱,想着崖顶那缠满麻绳的三两株粗树干,这四根木柱,应当是支撑两个人的!
木柱四根,脚踩一根,手握一根,两个人,正正好
龙誉心念一闪,想到了两个人,曳苍和布诺
心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曾经活在这个山洞里的孩子,真的……是他?
龙誉稳着颤抖的心,左手握紧在上的一根木柱,脚踩着在下的一根木柱,慢慢蹲下身
小小的洞内虽有昏暗的火光,然而从外看进去,仍旧是漆黑一片,凹形的山体挡去了呼啸的风声,唯能听到脚下的树涛阵阵,龙誉屏着呼吸将耳朵靠近那小洞,凝神听着小洞之后的动静,直到隐隐约约听到那不甚清晰的呼吸声,深吸了一口气,抖了抖泛着微微白色的唇,向里道:“擎天……大祭司?”
在她不确定她是否真的和他有血缘关系之前,那一个“外阿公”她叫不出口,就算他们真是有关系,她也叫不出口
小洞很鞋只能容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钻入,就算是面对面,也无法瞧得清洞中之人的样貌,如今还是树涛阵阵,连洞中的声响也无法辨析得清,龙誉想了想,又唤了一声
“咳咳咳咳——”突然,小洞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虽然声音听着有些远,却已能让龙誉听得清楚,往前倾着身,将耳朵更靠近小洞一分,有些紧张道,“您能听到我说话对吗?”
“纳……纳儿?”只听洞中的咳嗽声毕,传来紧张惊喜却苍老颤抖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声,听得出洞中之人在慢慢向小洞靠近,“纳儿,你是不是……还在怨怪阿爹?”
龙誉的身子陡然一僵,双眸蓦然圆睁!
------题外话------
哎~又不够字~明天星期天,尽量补上~要写教学计划要备两个年级的课!不爽ING~!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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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嗯,又对我下药了
( 龙誉只觉自己的脑子嗡嗡地快要炸开了
纳儿纳儿……佑纳……阿爹……?
那我便告诉阿妹,那是你那亲阿娘的亲生阿爹
故事里的苗族姑娘,名叫佑纳
她的亲阿爹……是那个忘恩负义的中原人?她的亲阿娘,是那个为爱而疯的愚蠢的苗族少女?
而洞中这个凄凉无限的男人,五毒圣教的上一任大祭司,真的就是她的外阿公……?
“纳儿,阿爹知道你恨阿爹,阿爹知道你从来就没承认过我是你的阿爹……”龙誉看不见洞中男人,却听得出他的话语里含着无限的悔恨
龙誉说不清自己内心此刻的感受,脑子嗡嗡地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她的身上,居然淌着中原人的血……
“阿爹不乞求你的原谅,可这却是你阿娘临终前的愿望……”擎天跌趴在污浊的地上,两眼睁睁地望着那个透着光的小洞,双手趴在地上,拖着两条残废的腿往小洞慢慢爬去,渴望能看到他的女儿一面,却又生怕惹怒了女儿,只小心翼翼似自言自语一般道,“不不不,你不原谅阿爹也罢,只要你让阿爹看看你就好”
“告诉阿爹,你过得好不好,那个小杂种有没有伤害你?”擎天说完又自我冷笑,“纳儿可是得了我与你阿娘的所有真传,那个小杂种又如何能伤得了你,瞧阿爹说的什么傻话”
“阿爹就应该在二十年前杀了那个小杂种,否则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擎天忽而双目充血,咬牙切齿,“纳儿,你将阿爹救出去,阿爹要为你阿娘报仇!”
龙誉蹲在小洞外的木柱上,听着擎天时而温柔时而仇恨的话,丝毫没有能与自己外阿公相见相认的欢喜,反而觉得心异常沉重,“擎天大祭司,我不是您的女儿,我不叫佑纳”
洞中之人有一瞬间怔愣沉默,继而那股怨恨又软了下来,声音哀凉却急切,“纳儿,我知道你不肯原谅阿爹,可你怎么连你阿娘给你取的名字都不肯承认,你阿娘那么爱你,你既然来了就来看看你阿娘,你阿娘依然穿着一身美丽的红衣,将你捧在手心里疼着”
龙誉眸中又苦色,身子有些颤抖,“擎天大祭司,我的确不是您的女儿,我是——”
只是龙誉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擎天陡起的怒吼打断,“是那个小杂种对不对?是不是那个小杂种对你说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狗杂种,待我出去,定将他碎尸万段!”
龙誉心一紧,将自己未说完的话继续说完,“我不叫佑纳,我叫龙誉,我不是您的女儿”
里面的人,已经疯了
“龙……誉?永远的……等待?”擎天似在喃喃自语,继而血红的双眼暴突,“不是!你是本尊的女儿!是我堂堂五毒圣教教主之女!是我圣教第十九任圣蝎使!是下一任教主继承人!不是留着中原狗之血的小杂种!不是!”
擎天癫狂的吼叫震得整个山洞嗡嗡作响,也震得龙誉的脑子再一次嗡嗡作响
教主之女,第十九任圣蝎使……
这就是佑纳的身份,一个爱上了中原男人的苗疆少女的真实身份……
阿娘心中有布诺,却至今没有与他在一起,那么阿娘就是第十九任圣蝎使使女……?
所以阿娘才会认识那个白面小男人,阿娘知道所有的一切,所以阿娘才这么怕他,怕他对自己下杀手……
原来……如此……
龙誉在木柱上慢慢站起了身,擎天的咆哮却没有休止,“本尊的女儿怎么会爱上肮脏的中原人?小杂种,不要让本尊再见到你!赶紧滚!否则本尊将你和那个该死的小杂种一起碎尸万段!”
“呵……”龙誉笑得酸楚,他骂得没有错,她就是个身体里留着中原人肮脏血液的小杂种,是一个不被期待出生见不得光的小杂种
连她自己,都要看不起她自己了,想要将身体内的血尽数流尽
攀上崖壁比攀下崖壁要简单许多,龙誉却用了将近两个时辰,身体不知被尖利的崖壁划伤了多少道,最后才跌趴在崖顶上,看着湛蓝的苍穹,眼眶酸涩,想哭却又哭不出,只能一抽一抽地冷笑
难怪那个白面小男人那日在山洞里要说她是小杂种,原来她真的是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可悲,连与她有生生血缘关系的外阿公都不承认她的存在,还有谁人会承认她真真身份的存在,原来不被期待的存在是这么的可悲
她的亲阿娘,是害得苗疆险些覆灭的罪人,她的亲阿爹,是企图抹灭苗疆的中原人,今日之前,她可以理直气壮地咒骂每一个企图侵害苗疆的中原人,可今日之后,她连如何自处也不知了
她的头顶,从一出生就被冠上了一顶永远也无法摘除的耻辱的帽子,她的出生本就不被任何人所期待,如今还要为那从未谋面的爹娘背负所有的罪孽
她曾经认为自己很坚强,无所不能,没想到她也有软弱的一天,连上一辈桎梏她的圈都走不出去
龙誉不知自己在崖顶躺了多久,也不知天何时飘起了小雨,看着雨丝慢慢变粗面的密麻,淅淅沥沥,湿了一身
离幽潭草泽不远的一个山洞,曳苍受伤昏迷的第四日
因为曳苍身上有伤,不能轻易搬动身子,于是布诺便只能在山洞里守着他,烛渊虽是也的曳苍却从未有表现在面上,便是连一个关心的眼神都吝啬给,布诺让他放心,烛渊却没有离开
布诺觉得,他们似乎又回到了那艰难的十二年,他们都以为他们活得不久,可虽然如此,他们依然向往着每一个天明,期待着美好的将来,或许是他们的感念起了作用,所有的一切,在二十年前的那一天全都变了,他们是变得好了,然而大人的心却变了
他们知道,却无法改变,仿佛命定里的一般
犹记得那一日,也像今日一般,雨下得淅沥,像上天在低低饮泣
烛渊负手而立在洞口,望着如网般细密的雨丝,眸光沉沉
布诺走到烛渊身边,与他一起看雨,却是不言一语
他们也曾劝大人放下,可大人回给他们的只是一个轻轻摇头,自那之后他们不再劝他,因为他们知道,他一旦放下,他便失去了活下去的支撑
大人曾经活下去的支柱是阳光,如今却只有仇恨
“布诺,我想起了很多事情”良久,飞进洞口来的雨扑湿了烛渊的脸膛,他依旧是负手而立的姿势,望着雨帘,幽幽道
“属下也想起了很多事情”布诺老实道,微微一笑,“好的不好的,都有”
烛渊轻轻一折,没有再说什么,又陷于安静的山洞只听得到洞口水珠坠落的嘀嗒声
“老……左……水……”突然,一声干涩艰难的叫声打破了这份安静,布诺面上一惊,喜色难掩,连忙回头往睡在一堆枯草上的曳苍走去,躬 ... [,]
(身拿起了放在曳苍头边不远处的装水的竹筒,单膝蹲跪在曳苍身边,扶上曳苍的肩就要将他扶起来,却被烛渊挡住
“我来”烛渊拿过了布诺手中的竹筒,布诺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给了烛渊,曳苍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见烛渊,眼中尽是惊讶,“大人……”
烛渊没有理会他,只是将他扶了起来,将竹筒递到了他嘴边,曳苍便咕咚咕咚地将整筒水一口气喝得干净,这才稍微恢复了些许力气和精神,烛渊将他放躺好
“大人——”曳苍正要开口说话
“啪——”重重的巴掌声随之响起,烛渊的手扬在半空,布诺站在一旁安静看着,曳苍只觉脸颊火辣辣地疼,继而将脸慢慢扭了回来,不敢直视烛渊,也没有抬手将嘴角的血渍擦掉
“允许你晚我两日出发回圣山”烛渊冷冷看着曳苍,扔下话后站起身往洞外走去
“大人,外边正在落雨”布诺拧眉制止
“死不了”烛渊没有回头,走向了雨帘
布诺轻轻叹了口气,曳苍这才敢抬眸,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
“有些事情,忘不了就埋在心底,像我一样”布诺开始翻捣新一轮的用药,轻声道
曳苍没有说话,眸中暗淡无光
中原,益州
亭台,楼阁,水榭,名花,绿叶,本是一派雅致的景,却被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生生毁了
“小姐人在哪儿?”为先的俨然是林麟,一脸怒意,出口的话自然是怒气冲冲,本就是练武之人,这一怒之下说出的话在长长的游廊里回荡开,吓得一干婢女战战兢兢
“回三老爷,奴婢……”有婢女低着头颤巍巍答话,“奴婢不知道小姐在哪儿……”
婢女说完,身体颤抖得如同筛糠
“啪——”重重的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到了回话婢女的左脸上,婢女被扇到了地上,头撞到了廊边棱角流出了汩汩鲜血,旁边的人均吓得大气不敢出,更无人敢上前将人扶起,只听林麟骇人的眼神在众人面上巡视一圈,命令道,“都给我去找!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将小姐给找出来!”
远处,一名身穿淡绿衣裙的小丫鬟看到这一幕,吓得面色发白,躲在花丛后慌乱地跑开了
小丫鬟绕过一个两旁攀满花枝的月洞门,向院内的两层小楼跑去,直奔最里处的卧房,来到了一个靠墙而立的红木衣柜前,盯着那雕刻着芙蓉花的紧闭柜门急得要哭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还要在柜子里躲到什么时候,你都躲了整整一天了,不吃不喝……”小丫鬟又关心又紧张,却又不敢上前去把柜门拉开,“三老爷在游廊那儿大发雷霆,还把秋儿姐给打伤了,奴婢瞧见秋儿姐脑袋上流了许多血……”
“小姐,奴婢求求你出来好不好?三老爷很快就要到这儿来了……”小丫鬟拧着双手紧张地说着,她的话音才落便听到沉沉的脚步声,扭头去看,吓得她立刻瘫跪在地,浑身颤抖道,“奴婢见过三老爷……”
林麟二话不说,大步上前抬起一脚便踹在小丫鬟身上,只听小丫鬟痛呼一声,跌趴在地上疼得失去了意识
“小翠!”躲在柜中的林蝉蝉听到小翠的痛呼,猛地推开了紧闭的柜门,从及腰高的柜中跌了下来,扑到小翠身边,抱住了蜷着身子双目紧闭满脸冷汗的小翠
只见林蝉蝉长发披散,身上的裙裳满是褶皱,眼眶红肿乌青,丝毫没有寻日里的亮丽神采,使得林麟眼中的阴沉更重一分
“来人,将小姐拉起来,沐浴一番,让绸缎庄的婆子在偏厅等着”林麟忍着满腔怒火,冷声对跟在身后的一干婢女家丁道
“我不去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林蝉蝉紧紧搂着小翠,布满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林麟,大声地抵抗道,“我不量体裁衣!我不嫁!我不嫁!”
林麟眼神再一冷,站在他身后的婢子不敢迟疑,连忙上前拉住了抵抗的林蝉蝉,林蝉蝉反抗不过,被三五个婢子抓得稳稳的,却并不打算妥协,“二叔,我说了我不嫁,就算是死,我也不嫁到白家!”
“啪——!”林麟上前一步,一巴掌毫不犹豫地落到了林蝉蝉苍白的脸颊上,整间屋子顿时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婢子家丁们识相地连忙退到了屋外,林蝉蝉忍着冲喉的血腥,不屈不挠地迎着林麟怒得要吞人的眼神,泪水却不争气地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二叔,这是你第二次打我”林蝉蝉没有抬手捂火辣辣的脸颊,只倔强地昂头看着林麟,“二叔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嫁,我只嫁给我爱的人,纵是二叔将我捆到了喜堂上,我一样不嫁,我会让红事变成白事!”
她知道的,她不过二叔手中的一枚棋子,作为他登上中原武林之巅的垫脚石!二叔养她二十年,她感恩,可却不代表要用她一辈子的幸福来偿还!
这些天,每当她一闭眼,脑子里回旋的都是二叔将剑刺入曳曳心房的那一幕,曳曳的鲜血染红了她的眼,二叔杀了她最在乎最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她不恨二叔,可她不会再任二叔决断她的将来,她要回道苗疆去,她不相信曳曳会死,她不会嫁给除了曳曳以外的任何人
“蝉儿,二叔知道你恨二叔”林麟紧紧握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手背上青筋暴突,似在忍耐极大的怒意,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可你既是林家女儿,从一出生开始命运就由不得你选”
“至于白家,就算你成为一具死尸,依旧要嫁!”林麟说完,不再看林蝉蝉一眼,转身往屋外走去,只听他冷冷命令道,“小姐这几日身体不适,见不得风,封死所有窗户,加派人手看守小姐的庭院,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得靠近,也不可让小姐走出屋子一步,直到小姐的病痊愈为止!”
林蝉蝉无力地瘫坐在地,泪如雨下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真正爱她在乎她的人,有这么难吗……
扬州,藏浇庄
竹林深处,白衣飞扬,白衣公子垂首而立,在他面前不远处的是一张石桌,三张石凳,石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上黑棋与白旗正在厮杀,而是执棋者只有一人,一身灰袍,正背对白衣公子而坐
白衣公子在灰衣人身后站了许久,唯闻竹枝摇摆发出的哗哗声响,偶尔听到一声子落棋盘的声音,灰衣人像是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一般,依旧专心致志地下棋,白衣公子只静静站着,不敢上前打扰
“听闻,林家小姐找回来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灰衣人正为手中白棋不知落到何处为好而迟迟未能落下之时,捧起了左手边上的茶杯,放在嘴边轻轻呷了一口,淡淡问道
灰衣人的声音有些谙哑,像破碎的山石,没有丝毫人情味
“是的,爹”白衣公子恭敬答道
“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的确配不上我白家”灰衣人再呷了一口茶,谙哑的话语里尽是不屑,“不过一枚棋子,没用了便扔 ... [,]
(,你觉得为父说的可对?雎儿?”
白衣公子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抖了抖,却还是恭敬道:“爹说的极是”
棋子吗?在他的眼里,谁人才不是棋子?
“上次你妹妹传书来说,五毒教新一任圣蝎使是你的旧识?”灰衣人将茶盏放下,才又将方才放下的白棋再执在手中
白衣公子眸光颤了颤,答道:“是”
“雎儿,为父从小是怎么教你的?”灰衣人却没有再急着下棋,而是把白棋放在指尖摩挲着,慢慢向白衣公子的方向转过身,“把世间一切皆当做棋子,才能真正成为我藏浇庄的继承人”
灰衣人转过身面对着白衣公子,两人眉目有些相似,只是灰衣人眼角多了岁月的皱纹,只是灰衣人的双眸仿佛雾蒙蒙的一片,没有焦距,没有光泽,竟是盲眼!
然而虽是盲眼,却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便是此刻面对着白衣公子,白衣公子也不敢直视他的双眼,仿佛他的眼睛是一把冰冷的利器
“孩儿记得,孩儿未曾忘记”白衣公子恭谨道
“雎儿记得吗?我瞧雎儿似乎是不记得了,苗疆十年历练,我看却是将你毁了”没有丝毫光泽的双目盯着白衣公子,仿佛能将他的灵魂看穿,“你虽是我儿,可我手中从来不养心中存有情感的棋子”
灰衣人站起身,慢慢走向白衣公子,一举一动丝毫不像盲眼之人,抬手轻轻拍上了白衣公子的肩,“你可是为父最为满意的一颗棋子,绝不可弃之毁之”
“有扰棋局的人,皆要抹除”灰衣人冰冷沙哑的声音说的就像是撕破一张宣纸一般平静简单,“雎儿的身手为父信得过,那么抹除扰局之人的任务,便交由雎儿来做”
灰衣人忽而轻轻笑了起来,“双手染上自己所在乎之人的血,是这世间最最美妙的一件事情,去吧,我的好儿子”
灰衣人轻笑着说完,将一枚小小的药丸弹入了白衣公子的喉中
一抹悲凉的恨意随着入喉的药丸在白衣公子体内迅猛腾升,又急剧退下,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在灰衣人满意的点头中转身离开了
世间一切在他眼中皆是棋子,身为他骨血之子的他也不例外,他们的出生,都是他的棋子
他知道他所做的所有事情皆瞒不过他,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云淡风轻地让他去手刃他最爱的人,他以为,至少他在他心里与其他人相比还是占有一席特殊之位,没成想,他的的确确只是一枚棋子,没有任何其他的身份
那他还求什么等什么?
白衣公子从竹林走出之时,墨衣已经在竹林在等得焦急,直看到一袭白衣在竹林深处慢慢显现出时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他一迎上去,看到白衣公子泛白的面色时不禁又不安了起来,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少主,庄主他……”
“嗯,又对我下药了”白衣公子淡淡看了墨衣一眼,在墨衣不可控制的震惊中,继续慢慢往前,“墨衣,我决定了,我要争,你若是怕,我现在就去跟爹说,将你调回白阁”
墨衣一怔,而后坚定地摇摇头,“墨衣这一世,只认少主这一个主子”
白衣公子淡淡一笑,不再言语
他说过,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纵是他的骨血至亲,也不行
苗疆,圣山山脚不远处
如火般胜放的红色石蒜经过数日前那场雨水的滋润,绽放得愈加热烈
沙耶娜着一件袒肩黑底红边小褂,及膝百褶短裙,乌发松松拧着身后,于捆扎的发尾处簪一朵银花,眉如远黛,杏面桃腮,双瞳剪水,绛唇映日,眉心一点哀愁,更似画中美人
此时她正蹲在灿烂的花田中,白皙秀美的五指轻轻抚过面前的娇花,眸中有迷离的浓情,也有苦涩的哀伤,轻抚这花儿慢慢站起身,有绵软的歌声只喉中慢慢溢出
“蝶儿舞,百花尽含笑;花儿俏,怎比女儿娇;鸟儿鸣,声声报春归;人儿媚,看我女儿娇”只见沙耶娜左腿向后一扬,身往前倾,脚尖慢慢自后向上挑起过头顶,而后右脚脚尖轻轻点地一旋,指呈兰花,臂如纤藤,扭摆生姿,裙摆飞扬,只听得那绵软的歌声美妙如山鹂,引人入胜,“风儿扬,罗裙随风飘;柳儿椰飞絮沾襟袖;月儿明,我歌月徘徊;水儿静,照我比花娇”
“自在飞花,轻似梦;天边丝雨,细如愁;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只见那曼妙的身姿在花田之上轻轻跃起了身,起身之际手中捏着两支花儿,一朵Сhā入鬓间,一朵揉在手心,“笑扬眉,女儿正年少;秋风起,剑舞飞花笑;碧烟中,明月下;君若醉,唯有女儿娇”
“红尘之中,走一遭,仗剑独行,胆气豪,笑傲江湖行,且看我女儿娇”唱至最后,那绵软好听的嗓音中含了一抹苍凉,将女儿家的情怀渲染得淋漓尽致,捏着花瓣的手摊开在头顶画出一个弧度,那被揉碎的花瓣便飘飘洒洒往下落,真真是将一幅女儿娇的画卷勾勒得动人心弦
“啪,啪,啪……”三声轻轻地击掌声传来,沙耶娜眼神骤然一寒,将藏于袖间的毒针迅速滑到指尖,循声扭过头,冷声道:“什么人?”
好强的隐息之力,她竟是丝毫也没有察觉有人靠近
“好一曲……女儿娇”只听一道慵懒凉淡的声音在丛杂的荒草见传来,沙耶娜身子陡然一僵,“不速之客”仍在称赞,“倒不知灵蛇使还有这么好的一副歌喉,如此曼妙的舞姿,真真是让我大饱眼福”
“祭司……大人?”沙耶娜看着突然出现的烛渊,怔愣片刻之后才回过神,连忙单膝跪下,“属下见过祭司大人”
心狂跳,快得将要窒息,他……听到了看到了?
“灵蛇使不必如此多礼,倒是我扰了灵蛇使的兴致当赔不是才是”烛渊向沙耶娜慢慢走近,看着那火红如血的红色石蒜,笑得淡淡
“属下不敢”听到烛渊衣摆处银铃发出的跺声,沙耶娜将头埋得低低,在这么一刻,她梦寐以求能靠近的人,此一刻却不敢抬头直视
“起来吧”烛渊含笑看着不敢抬头的沙耶娜,“灵蛇使不必如此低着头,莫不成我是食人虎狼么?”
看着烛渊已然停在自己面前的鞋尖,沙耶娜一时心跳快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只遵从地慢慢站起身,再慢慢抬起头,直视面前的烛渊
他依旧如十年前初见那般,嘴角含笑,如星空般璀璨的墨色眼眸里带着一抹慵懒,一抹凉淡,只一眼,她的心便已沦陷,沦陷在他永不会有她存在的冰冷眸子中
“真是花美,人更美”烛渊抬手,将沙耶娜Сhā在鬓边有些歪斜的花儿给扶正,毫不吝啬地赞赏道
一向自控力极好的沙耶娜,在自己深爱的男子面前,终于羞红了耳根,面颊如烧,慌乱地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看烛渊的眼睛
烛渊像是没有注意到沙耶娜的羞赧一 ... [,]
(般,绕过了她的身侧往前走去,只听轻微的“咔”的一声,沙耶娜连忙转头,只瞧见原本笔挺的花枝被烛渊毫不留情地踩在了脚下,心底的哀伤在一层层地往心尖上泛,揪得她的心生生的疼
“花虽美,却不该留”烛渊背对着沙耶娜,凉淡的声音满是冰冷无情,“灵蛇使一向聪明,当是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
沙耶娜面上的羞赧已经完全褪下,取而代之的是苦涩的惨白,双眼紧紧盯着被烛渊踩在脚下却无法反抗的花儿,已经干涸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眼眶,此一刻疼得厉害
“属下不知大人想要说的是什么”沙耶娜尽量克制住自己心底的哀伤,让语气听起来与寻常无异,抬眸直视烛渊
她不是不明白他想说的是什么,不过是让她断了不该有的念想,他看出她的情意了,不是此刻,而是早就看出来了,此一刻,不论他知道与否,她只想与他多说上几句话,不是关于圣山,不是关于任何任务
原来她所想要的,竟是这么卑微,可就算是这么卑微的乞求,他也不允许存在
“灵蛇使这是在自欺欺人”烛渊依旧背对着沙耶娜,“若是灵蛇使下不了手毁了这一片花田,我可以帮你”
“属下不敢劳烦大人”沙耶娜苦涩一笑,苍凉回道
烛渊没有再说什么,终是头也未曾回过,踩着一地如血般的花儿往圣山的方向去了
那被踩折了的花茎,如破碎的心,散了一地,疼得难以言喻
她何曾不知道她的情不允许存在,只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无法自拔,只能在他无情的眼眸中,一点点沦陷,直至完全淹没自己
“呵……”可是她不能,那个单纯无知的孩子为何就能?
不,她不甘
反手,美丽如火般的花田化作一片红色齑粉
她得不到他,任何人也别想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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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不想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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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她四日后要嫁人
( 熄了二十年之久的大地祭坛的圣火点燃之时已是在曳苍受伤那日的一月之后,一身盛装的龙誉在接受真正成为圣蝎使的圣水洗礼时,心早已平静了下来
这大半个月来,烛渊出奇地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她的心前所未有的混乱,恍如一根浮萍,在水面上沉沉浮脯安静不得,也靠不了岸
只是所有的事情都能被时间抚平,这大半个月对她来说,足够了
她仍旧跟着自己的心走,她不曾欠过谁人什么,她亦不需要替谁人来背负什么偿还什么,即便她的身体里流淌着中原人的血,可只要她不将自己踩在脚下,任何人也不能折辱她
她仍旧是她自己,敢作敢为顶天立地的龙誉
烛渊看着双膝并拢跪在自己面前的龙誉,眸光沉沉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以沾了圣水的蓍草拂过她全身,双手将红雪放到她头顶之时,三十三根火柱顶端同时火焰陡起,在白昼中似乎将没一人的眸光都点燃了,所有人面上都是难以抑制的激动,齐齐望着祭坛正中央巨大的女娲圣像
二十年了,熄了二十年的圣火终于点燃了,一旦教主之位有人上座,女娲圣像托起的右手中的最后一道圣火燃起,圣山便能真正的庇佑整个苗疆,远离杀戮
远离杀戮,佑我苗疆……
龙誉也望着那人身蛇尾的女娲圣像,听着所有教徒齐声爆发出的呼喊,心有震撼,更有坚决
对,她入五毒圣教不是为了寻求过往,而是放眼将来,她要力量,要有能守护苗疆的力量!
沙耶娜看着那对着女娲圣像笑得自信坚决的龙誉,忽然觉得她与自己,是云泥之别
她的心很窄,窄得只能装下一个人,而她的心似乎广如天地,要装下的,是整个苗疆
这样的女子,若她是男人,定也会动心
“红叶,红菱”沙耶娜轻轻抚着缠在她腰上的青蛇和白蛇,声音低得几不可闻,“我究竟还要不要争呢……”
白蛇绕着爬上了她的肩,她没有看见,烛渊微抬起的眸正是望着她
燃火仪式结束,红雪引领着龙誉往二十年未曾有人入住的圣蝎殿去了,龙誉在离开之际回头望了祭坛一眼,却已寻不到烛渊的身影,这些日子挥之不去的失落感再一次袭上心头,却将这种感觉强压在心底不表现在面上,跟着红雪走了
烛渊回了蚩尤神殿,去了那个幽暗阴冷的山洞
不出两日,苗王室的人就该到了,那自诩不可一世的人,终是要来求他
而在燃火仪式后曳苍便失了踪影,布诺找到他时已是月上中天,曳苍如烂泥一般醉卧在胡乱扔了一地的酒坛中,他的身旁还有一大摊呕吐物,混着酒味,在夜里显得异常恶心难闻
此刻他手里还提着一只酒坛,迷蒙的双眼使劲睁了半天才在重叠了五六个的人影中看清了来人是布诺,不由将手中的酒坛往布诺的方向一举,一边轻椰一边打着酒嗝笑得口齿不清道:“老,老左,嗝——来啦?来,也喝一坛”
曳苍说完又打了一个酒嗝,布诺二话不说接过他递来的酒坛就在他身边坐下,曳苍呵呵一笑,又从身后抱过了一坛未打开的酒坛,拔开了封盖,而后与布诺手中的酒坛打了个碰响,昂起头豪爽地咕咚咚自己喝了起来,进嘴的酒少,洒出来的酒多,可他却毫不在意
布诺也将酒坛捧到了嘴边,沉默地昂头,喉结猛动,一口气将一坛酒全部饮粳却是一滴也未有洒出,将喝空的酒坛放下之时曳苍已是又揭开了一坛未开封过的酒递给他,布诺依旧二话不说接过一口气面不改色地饮粳喝完第三坛时,不等曳苍给他拔开封盖,他便径自抱过了一坛酒,拔开封盖,正要昂头欲喝之时却被曳苍抢过了手中酒坛
“老左,你你你可不能再喝了,我和你,两,两个人,总要,要清醒一个”曳苍看着面前已经变成无数个重影的布诺,醉蒙蒙地说道
然而布诺却又夺过了他手中的酒坛,淡淡道:“你既然想喝,我陪你就是,自己一个人喝闷酒,没意思”
“老左,你你,你就是个酒桶”曳苍醉醺醺地笑喷了一句,伸手想要拿起自己方才摆在身旁的酒坛,可是摸索了半天竟还摸不着酒坛,布诺就平静地看着他的手在胡乱摸索,明明酒坛就近在身边,他却已醉得看不到
“曳苍,你醉了”布诺嘴上虽是说他醉了,却还是帮他拿起了酒坛,递到他面前,待他又摸索了半天才拿稳酒坛,他才松开手
谁知曳苍一听就火了,口齿不清地骂道:“呸!谁谁谁醉了?你他娘的才醉了!”
布诺听着曳苍的骂语,也不怒,也不阻挠他继续哗啦啦地喝酒,眼神依旧平淡,声音仍旧淡淡,“就这么在乎?在乎到需要借酒消愁?”
曳苍抹了一把湿淋淋的下巴,再搓了一把自己身前的衣裳,感觉到满手的湿润不禁拧了拧眉,醉蒙蒙地看了布诺一眼,像是没听懂他的话一般,又继续喝自己的酒
“记得当年朵西彻底从我眼前消失的时候,我也是如你现在这般放不下,犹记得当年你日日在我耳边骂,一个大男人要是自己过不了这个卡,就去死好了”忆及当年,布诺嘴角露出惨淡一笑,再饮了一口酒,继续道,“当时我想了很久很久,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要是过不了那个卡,不如去死,但是我不能死,所以我活到了今日,虽然至今我仍未能完全放下”
“如今我把你当年所说过的话还给你”布诺平静地看着虽在喝酒,但喉结跳动速度已经变得缓慢的曳苍,语气缓慢凝重,“一个大男人要是自己过不了这个卡,就去死好了”
“凭什么说老子过不去这个卡?”曳苍突然将手中的酒坛狠狠摔到了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了身,陶罐破碎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显得异常尖锐刺耳,一向极少愁苦的曳苍声音几近咆哮,震得山间林木沙沙作响,“老子不在乎!老子什么都不在乎!老子自来拿得起放得下!”
“呕——!”曳苍才一站起,便躬身呕吐起来
布诺往后退了几步,看着暴怒失常的曳苍,道:“曳苍,你是在自己欺骗自己”
“胡扯!呕——!”不过一个眼不见心为净的中原娃娃,凭什么值得他在乎!凭什么值得他借酒消愁?胡扯!都是胡扯!
只是,情之一字又岂能所有人都能分析得清,曳苍不知,早有一颗名为情爱的种子在他身体里生根发芽,毁不掉,灭不了,纵是他不肯承认,也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她四日后要嫁人”布诺却无视曳苍的狂暴,只平淡地将自己所得到的消息告诉他,“所嫁之人是扬州藏浇庄少庄主,中原武林未来的继承人,中原第一公子,白雎”
曳苍停止了呕吐,身子却是陡然一僵
“我知道你是放不下她诱你离开的事实,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去证实为好,这个世上, ... [,]
(用不会有一种叫做后悔的药”布诺说着,眼中弥上一层哀悔,“其实我这二十年来一直在想,当年如果我追着去寻,或许如今便不会是这样”
布诺的话音还未落,只觉一阵疾风刮过面,面前已没有了曳苍的身影,他只淡淡笑着,没有循着曳苍飞奔离开的方向望去,只自言自语地喃喃,“其实我不是没有后悔过,只不过回不去罢了”
布诺在夜风中站了许久许久,才收拾一地狼藉,往蚩尤神殿的方向走去
烛渊今夜于蚩尤神殿的花庭月下小酌,仅是小酌,非酒,而是甜茶
布诺进来之时,烛渊堪堪倒好两碗茶,见着布诺来,捧起一碗茶,轻啜了一口,才问道:“曳苍下山去了?”
“是的”布诺站在石桌边,捧起了另一碗甜茶,一口饮粳“大人,那可是林家的女儿”
“是怕搅出如二十年前那般腥风血雨么?那又如何?”烛渊轻轻一笑,毫不担忧,“长安如今不会轻易向苗疆大肆举兵,单就中原武林而言,曳苍这般搅起的风雨是越大越好,那些中原杂碎,若是自信能灭得了我五毒圣教,只管来便是”
“呵呵,毁了,倒更好”烛渊忽然笑得阴狠,“我从来就不在乎圣山的存亡,于我来说,它,可有可无”
布诺沉默,不置可否,大人心中所想,他们一直都知道
“我说过我的手中不留孬种,曳苍既然要去,便让他去,为了一个中原娃娃乱了心智,成何体统”烛渊眼中的阴狠也只是一瞬间,继续喝茶,“让他去看清了认清了也好,心里藏个人也当如你一般藏得光明正大”
“……”布诺心下狂汗,感叹烛渊这神思真是变幻得极快,大人便是这般,关心一个人,从不之说,总是要拐弯抹角
“属下是的曳苍,毕竟他是只身一人前往中原”布诺还是说出了心中担忧之事,“他心口上的伤刚刚好透,若是再受伤,只怕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我自然知道,否则我也不会让你把消息带给他”烛渊微微摇晃着手中的陶碗,浅褐色的茶汁便轻轻动荡,“不过既然他敢于赴死,受些伤必然在所难免,但是放心,我岂会让你们置身于危险而不顾”
布诺的心猛地一颤,二十年了,他以为大人再也不会这么直白地说出一句话,还记得当年的悬崖峭壁上,他们仍旧能够欢声笑语
可,也正是这样的大人,值得他们至死追随
“坐下吧,站着不嫌累?”烛渊瞟了布诺一眼,见他还站着不禁有些不满,见布诺坐下,才有提起陶壶替他倒满甜茶
“大人,尸人已经在皇室中有所活动”
“所以他终是忍不住派人前来了”烛渊浅浅一笑,“如今我性命无忧,是时候该见见他了,布诺你说,他可会认得我这张脸,这个人?”
布诺不语,此时的沉默是最好的选择
烛渊也不在意布诺的问而不答,又笑着将话题引到另一处去了
而烛渊扯着布诺闲聊,一聊就是一整夜,聊得布诺很内伤,近些日子一直忙着燃火仪式未能睡过好觉,真的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烛渊有的没的叨叨,布诺觉得,大人这话多的毛铂要治要改,不然他的命迟早要折半条
天蒙蒙亮时,烛渊打了个哈欠,让布诺去圣蝎殿把龙誉叫来,自己则到后殿歇着去了
龙誉一大早就被从床上挖了起来,还尚未清醒的她听到是那个白面小男人让她到蚩尤神殿走一趟,原本还惺忪的双眼登时冒火
那个白面小男人是不是又想起来要完整她了?可想想又觉不对,毕竟一个月前那个晚上他所说的话,不像有假
一想到那个晚上,龙誉才有些后知后觉的温柔感,若是换做他人,在那种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还能强忍着不动她,只因为他看出她的不愿意与抗拒,而若他心里没有她,又岂能做到如此?
那他又是看上她什么呢?
龙誉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穿戴好,跟着随行的教徒往蚩尤神殿去了
经过大半个月心中麻结的梳理,不再去在意过去的恩恩怨怨,龙誉的心便豁达了许多,唯一还不能放下便是那两场大火,只是她再急也没用,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她也想明白了,既然有人将她当做目标,那么她也可利用自己来引蛇出洞,她誓要为那些无辜的村民报仇!
龙誉一边往蚩尤神殿走,一路想的问题很多,现下想的又是当了圣蝎使真是麻烦,走到哪儿都有人跟着,真是没一点自由,让她想要无视那个白面小男人的命令都不行
龙誉心中腹诽之时已然来到蚩尤神殿前,值守的教徒恭敬地将她请了进去,一路跟着她的教徒没有再跟着进殿
之后龙誉便在空荡荡的大殿等着,等着再等着,约摸过了半柱香时间,发觉不对劲,没有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到泉那儿去找人,因为在她印象里,那个白面小男人有洁癖,最喜欢有事没事就泡澡,于是四下看了看,确定殿中无人时再往秘道的方向走去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成了真正的圣蝎使,在这神殿里走动还比不上原来的横冲直撞昂首挺胸,现下倒有点偷鸡摸狗的感觉,真是一旦什么都和身份地位挂了钩就是不得了
哎!龙誉心中长叹一口气
叹着气叹着气,龙誉便来到了泉之偏庭,只见偏庭湿雾弥漫,不见丝毫人影
不在这儿?龙誉拧了拧眉,从秘道里走了出来,往中庭走去,只见中庭水声轻轻潺潺,依旧没有人影,也不在?
那在后殿?龙誉这般想着,抬脚便往后殿去了,临去之前特意不去看那不牛不驴的石雕
所谓的后殿很是宽敞,或者能用空旷来形容,上一次她可谓是匆匆来匆匆走,没有细致地观察过这后殿,现下看来,真是如同他本人的双眼一般,便是歇息的地方也有一种冷冷沉沉的压人气息
只见空旷的殿中四根合抱粗的石柱挺然而立,石柱上雕刻着的不是祥云等一类纹饰,却像是炼狱一般的画面,掏心,挖肺等残忍的场面,她直面着的墙壁上,绘制的是大唐与其临界的版图,左边一面墙上是苗文书写的中原各门各派创始之日,门派武学等,右边一面墙上则是格式兵器的罗列图,厚重的殿门常年打开着一扇,空荡荡的殿中只于正中央置一张垂幔竹床,床前一张竹制小几,在稍前一点摆置着一张竹制小榻,除此之外,便是散落了满殿的书卷竹简,一派乱糟糟
龙誉觉得她身处于是一个四不像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之为是卧房
龙誉沿着墙壁将两丈多高的壁上画全部看过一遍之后,才慢慢走到了中央的竹床前
只见米白色的帐幔垂挂着曳到地上,于帐幔的交叠处露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
龙誉轻声走上前,轻轻撩开了纱帐
------题外话------
大叔快要疲惫而死了……所谓的教师节 ... [,]
(要来了,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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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阿妹,想我么?
( 缭乱的薄被上斜卧三只棉枕,烛渊便卷在缭乱的薄被中,大半边脸埋在棉枕之中,墨发披散,倚着颈窝垂在薄被上,双眸轻阖,在龙誉撩开纱帐之时如蝉翼一般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却是没有醒来,一只手搁在身上,一只手则伸出了床外,虽只露出半边脸膛,俊美之貌却丝毫不减
这是龙誉第二次细看他睡着时的涅,或是大半个月没有见面的缘故,龙誉还是不可控制地出神了,在床前慢慢蹲下了身,双手交叠着搁到了床头,将下巴垫到了交叠的手背之上,静静地看着呼吸均匀的烛渊
原本他总是如影随形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觉得烦不胜烦,如今大半月未曾见到,却觉想念,难怪都说这世上情之一字最难解,竟能让人发生这么奇怪的转变
龙誉微微歪着头,竟没有将烛渊叫醒的打算,反而是向他的脸凑得愈来愈近,已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甚或能闻到他发间清新的山泉味
看着看着,龙誉不知不觉地微微扬起了嘴角,不可否认,他确实很漂亮
“阿妹觉得我好看么?”就在龙誉卦傻笑时,烛渊蓦地睁开了眼,嘴角含笑,语气有七分慵懒,两分玩笑,一分温柔
龙誉惊得往后跌坐在地,看到烛渊仍旧维持着将脸埋在棉枕中浅笑的涅,不禁有些愠怒,“你没睡着!”
“睡着倒是睡着了,只是阿妹进来之时弄出的声响太大,把我吵醒了”烛渊没有坐起身的打算,只是将挡在眼前的几缕发丝撩至耳后,“不过没有睁开眼而已”
烛渊说完,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而后将整张脸一齐埋到棉枕里,困倦不已的涅
“你——”龙誉刷的站起身,本是想破口大骂,可是看到烛渊一副涅有似撒娇,升起的火气便莫名地消褪
“阿妹,困不困?”烛渊微微转头,将一只眼从棉枕中露出,关切似的看着龙誉,“要不要一起睡?”
“阿哥大清早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让我与你一起睡觉?”龙誉眼角微微抽搐,咬牙切齿地瞪着床上的烛渊,这个白面小男人,嘴里就没吐出过一句好的!
“这倒不是”烛渊也回答得坦白,“只是现下倦得很,不想说”
“……”
龙誉一副牙痒痒的涅让烛渊心情大好,尚有一半掩在棉枕中的嘴角扬了起来,“阿妹果然不适合郁郁寡欢,有血有肉面不藏色才适合阿妹,看来这大半个月的时间,阿妹自我恢复得很好”
“因为我想明白了,我不必要与曾经过不去,我的眼睛,必须向将来看”龙誉不闪不避,直视着烛渊的眼眸,说得坦荡自然,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对未来的自信与期待使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烛渊看得出了神,再轻轻一笑,慢慢坐起了身,伸手拍了拍床沿,笑道:“阿妹,来,坐”
龙誉虽然有些排斥烛渊这乱糟糟的床,心想着这么个有洁癖的人,竟然爱干净不爱整齐,真是神奇,倒也不抗拒,爽快地坐到了床沿上,她可是在男人窝里滚爬过的人,这有什么
“阿妹,想我么?”龙誉一坐下,烛渊便歪着头开门见山地问道
龙誉睨了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且毫不给面子地斩钉截铁道:“不想”
“我的阿妹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若是换了别个姑娘,听着这么一句话,不知早已羞成何种涅了,偏偏阿妹就是与众不同”烛渊笑意浓浓,仿佛连眉眼都染上了笑意,“这样的阿妹,才是我所喜欢的”
“而阿妹的话呢,则是绝对的口是心非”烛渊往龙誉凑近一分,“阿妹不要忘了,你心里想些什么,一般是瞒不了我的”
龙誉却没有笑,只是注视着烛渊含笑的眉眼,“那阿哥喜欢我什么?阿哥不是恨着我的吗?”
这是她心底的疑问,一日不得解,她就觉不舒坦,总觉他对于她说,都是飘渺不定的,时而近,时而远,时而热,时而冷
她想要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即便从前她坚决地认为她不需要情爱也很明确,要么明确的爱,从一而终,要么不爱,一分一毫都不牵扯
“我确实是恨阿妹”烛渊不否认,嘴角笑意仍在,只是眸中笑意再慢慢变冷,“可我也不否认我喜欢阿妹”
“只是阿妹自己也知道,喜欢不是爱,喜欢只是一种很浅很浅的情感,可有,也可无,根本无法做到能为对方交付生命的地步,就连完全信任都做不到”烛渊说着,抬手撩起了龙誉的一缕发丝,在指间绕着圈儿,“就像阿妹对我一样,只是喜欢,并非是爱,对么,阿妹?”
“所以阿妹心中所想要的明确的爱,我给不了阿妹答案”烛渊将龙誉的发丝绕到了顶端,手停到了她的鬓边,看着她明亮如泉般的眼眸,拇指指腹轻轻摩挲上了她的脸颊,语气凉淡却不失温柔,“阿妹知道的,我的心早已死了,融进一个你,是连我自己也震惊愕然的事情”
“况且,连阿妹一个拥有正衬的人都还未有真正地做到爱,又岂能奢望我回应如此炙热深刻的情感?”说到最后,烛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他从未有在任何人面前坦白过自己的心,他恨她,但他也的确在乎她,只不过这样的在乎不是爱,他虽未爱过,却深知什么叫爱,就像他深恶痛绝的师父对师娘那样,像他对她所说的故事里苗族少女对中原男子那样,像布诺对朵西那样,他对她,仅仅汪在在意的程度上,离可以毫不犹豫为对方交付生命,可以为对方无条件付出还很远很远,若不是眠蛊,倘若在生死关头,他选择的会是放弃她,而不是与她同生共死
这就是喜欢与爱的区别,还没有人能以爱之情来撼动他的心,他觉得,这世上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为他无条件付出的人存在
所以,他对她的在意与喜欢,应当是极限了,毕竟,活了这么久,她是第一个对他说出要疼他关心他的人,第一个以实际行动表现出对他在意和关心的人
龙誉在烛渊墨色的瞳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像,忽然觉得心底有些说不出的哀伤,他说的没有错,她仅仅是喜欢他,而不是爱,既然她自己都没有爱上,又如何奢望他给她的回应是确定的爱意?
他的温柔使得她都快忘了他是一个心已死的人,他放不下心中的仇恨,那她所期待的他的回应就更如他所说,是奢望
可她龙誉从来都是知难而进之人,她既然钟情于他,就绝不会放弃,这世上任何刻骨铭心的情感哪一桩不是由好感与喜欢往更深一层的感情发展?她就算再逆天,也是这世俗中人,定不会脱离这亘古不变的规律
“阿妹不必急着回答”烛渊将绕在他指上的发丝解开,笑得温柔,“今儿把阿妹叫来,并非是要与阿妹拧结于这种问题,阿妹不是一直想要知晓二十年前的事情么,到中原去吧,或许,会遇到你想要见到的人也不一定”
... [,]
( “这是阿妹作为圣蝎使第一次出使任务,具体要怎么做,去问布诺”烛渊说完,又躺了下来,“我倦了,要睡了,阿妹走吧”
中原,益州
“小姐,您好歹吃一口饭吧,今儿送来的是您平日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被家丁守得严严实实的屋子内,小翠一脸担忧地看着躺在床上无动于衷的林蝉蝉
不过一月十日,原本圆润粉嫩的林蝉蝉此刻消瘦得厉害,面色苍白,双颊微微往里凹,苍白的面色衬得颧骨高突,双目无神地盯着帐顶,面如死灰,眼神涣散无聚焦,双唇干涸,扯出丝丝深深的唇纹,仿佛一个失了魂的偶人般,一丝一毫的生气也没有,与那个活泼开朗的林蝉蝉已是判若两人
小翠见着林蝉蝉没有反应,将手中的托盘放到了床头的小几上,而后坐在床沿上,将林蝉蝉扶坐起身,往她身后塞了衾被与枕头,以稳住她的身子,才端起一碗鸡汤,舀了一勺,放到林蝉蝉的嘴边
林蝉蝉仍旧无动于衷,莫说嘴动都没有动一下,便是那无神的眼珠动也未动,小翠看到林蝉蝉这副涅,声音里带了哭腔乞求道:“小姐,您倒是张张嘴艾您要是不吃一点,待会三老爷来了受苦的还是您自己,小姐……小翠求求您张张嘴……求求您了……”
说到最后,小翠已经哭了出来,一想到林麟每日里看到林蝉蝉滴水未进便二话不说地捏着她的嘴讲饭菜一并往她嘴里灌直到她吞下为止,小翠的心就为自家小姐生疼
小翠将汤匙挤到林蝉蝉的蠢缝中,狠着心将汤匙里的汤往林蝉蝉嘴里倒,尽管如此,那汤水还是顺着林蝉蝉的下巴躺下,小翠立刻拿了帕子帮林蝉蝉把下巴的汤汁擦净
“小姐,小翠不知道您出去这两个多月究竟发生了什么使得您变成了这样,可是明日您就要嫁人了,您这样,终归是不好”小翠哽咽着劝道,“而且小姐嫁的夫家是多少人想要进而进不得的藏家山庄,白公子更是多少小姐想要嫁的人,小姐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这是小翠一直藏在心里不敢说的话,可是事到如今,为了小姐,她不得不说,“小翠相信,白公子一定会待小姐好的……”
这些日子来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林蝉蝉,此刻听到小翠的话,灰败无神的眸子动了动,开启了她那干涸如沟壑的唇,嘶哑着声音问道:“小翠,你也觉得我嫁给白公子是好事吗?”
“小姐小姐!您终于肯开口与小翠说话了!”听到林蝉蝉说话,小翠别提有多高兴,用喜极而泣来形容也不足为过,只见她用力点头,以为自家小姐想开了,趁热打铁道,“当然是好事!整个林府都为小姐能嫁给白公子这么一个良人开心不已!”
“呵呵……”林蝉蝉嘲讽地笑了,“良人……”
她心中的良人,始终只有一个,只是她如今如同笼中鸟,竟连自己的良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何其可悲,有何值得替她开心的
小翠听到林蝉蝉这冷冷的笑声,顿时慌了神,正要再说些什么,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门外打开了,吓得她连忙跪到了地上,连头也不敢抬,跪在地上哆哆嗦嗦道:“三老爷”
小翠自从上次受了林麟暴烈的一脚,直到前两日才能下床走动,如今见到林麟就像见到厉鬼一般,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
一脸冷沉的林麟看也未看跪在地上的小翠一眼,眼睛扫过床头小几上那一动未动的饭菜时,面色顿时一黑,大步走到林蝉蝉所在的床旁边,二话不说捏住了林蝉蝉的双颊,端起那碗尚还滚烫的鸡汤便往林蝉蝉嘴里灌,也不管她喝下多少,又流出多少,甚至不管她因呛喉而发出的连连咳嗽
林麟将一碗鸡汤给林蝉蝉灌完之后,将瓷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扬起一巴掌又想打在林蝉蝉脸上,可在看到林蝉蝉苍白消瘦的脸膛事终还是下不了手,只愤怒地站起身,向守在一旁随他进屋来的一干婢女婆子命令道:“把小姐扶起来,梳洗好,试嫁衣!”
“是,三老爷”恭敬齐声应道
就在两个婢子上前要扶起林蝉蝉时,一直无动于衷的林蝉蝉突然甩了她们一人一巴掌,嘶哑着声音怒吼道:“谁敢碰我!”
“扶小姐起来!”林麟眼神冷至极致,蕴藏着积压已久的怒火,他预计了那么久的计划,怎么能在最后关头给毁了!
一干婆子婢女不敢迟疑,一齐上前制住了突然间暴怒凶狠的林蝉蝉,林蝉蝉一人挡不开七八人的钳制,挣扎着反抗着,大声嘶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哪儿也不去!我要嫁的不是白家,我——”
林蝉蝉的话还未说完,便见林麟还是扬起了巴掌,然而他的巴掌却没有落到她的脸上,因为他的手腕被一颗木珠子打到,一巴掌就被打偏了
林麟顿时一惊,面有惊慌地望向打着他手腕的木珠飞出的方向,有些不可置信道:“大……哥?”
“大伯——”林蝉蝉泪水扑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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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5、你爱他吗?
( 来人是一名不怒而威身着黑袍的中年男子,虽是坐在一张木制轮椅上,男子面上表情平淡,却有一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严,让整个屋子的下人都齐刷刷地跪了下来,狠狠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道:“大老爷安!”
那个二十年未曾离开过后院的大老爷,曾经赫赫威名的修罗将军,林龙大将军,年轻虽不在,可一想到曾经那嗜血如修罗一般的林大将军,依旧令人不敢直视
林龙双腿上盖着薄毯,低着轻轻咳嗽,道一声“都起来吧”,便静静地看着林麟,然只是这轻轻静静的一眼,却已让林麟的眼里有慌乱,“大哥你怎么到前院来了?”
“我若不来,又怎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林龙不喜不怒地看着林麟,声音沉稳且厚重,而后不再看他,将眼神移到了林蝉蝉身上,向林蝉蝉招了招手,慈爱地温和一笑,道:“小蝉儿,到大伯这儿来,大伯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你了”
林蝉蝉在林龙出现在屋中之时她便不再受那些婆子婢女的钳制,只是看着从未曾离开过后院一步的大伯林龙,亦怔亦惊亦想,听到林龙温和的声音,便飞扑到林龙身前,跪下身将脸埋到了林龙腿上的薄毯中,哭得撕心裂肺
林龙无视满屋子的人,慈爱地轻抚林蝉蝉头顶的乌发,“傻丫头,哭什么?大伯园子里的花花草草许久没人帮打理,小蝉儿可愿意帮大伯理理?”
林蝉蝉身子一僵,呜呜着声音猛地点头,哭得更加猛烈
“大哥,不可!”林麟连忙出声制止,“蝉儿明日就要出发前往扬州!”
林龙的话林麟都听得明白,他是在明明白白地反对这一门婚事!
“三弟,你可对得起二弟?”林龙抬眸,眼神仍旧平平淡淡,“府中的事情我早已全权交给你管,不再过问丝毫,有些事情,你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晓”
林龙短短几句话让林麟想要说的所有话都僵在了嘴边,面色有些发白,只见林龙轻轻拍了拍林蝉蝉的肩,林蝉蝉慢慢站起身,低着头站到了他身后,他才又直视着林麟的眼睛,冷淡道:“若是定要小蝉儿做她不想做的事,就到我院子去抢人吧”
林龙冷淡抛下话,才又对林蝉蝉温和道:“小蝉儿,跟大伯去瞧瞧那些可怜的花草吧”
林蝉蝉在林龙身后紧紧抿着唇用力一点头,任泪珠大滴大滴地落下,抓住了木轮椅椅背上的推把,将林龙推出了屋子
林麟只眼睁睁地看着不敢上前阻拦,纵是亲亲兄弟,纵是林龙早已脱下了修罗将军的铠甲,可在他面前,林龙依然是那个让他不敢造次的大将军
“滚!都给老子滚!”林麟一怒之下,抬脚将跪在地上的一干婆子婢女踹翻在地,小翠吓得瑟瑟发抖
不!绝不可以让大哥毁了他的计划!
林蝉蝉将林龙从前院推到后院的一路,林龙没有只言片语,只是时不时将轻握成拳的手抵在唇上一抽一抽地咳嗽着,林蝉蝉看着他头顶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也不说话,替他轻轻拍着背,以让他舒坦一些
弯弯绕绕约摸小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来到了那片几乎不允许任何人踏足的小院,林蝉蝉看着那仍旧青青绿绿的藤藤草草,被打理得好好的,哪里有需要人多此一举再打理的痕迹,喉头一阵苦涩,终还是没有忍住眼泪,哽咽道:“大伯,我……”
这整个林府上下,只有大伯真正地疼她,只有大伯真正地懂她,也唯有大伯愿意听她倾诉
“来,推大伯到瓜棚下,小蝉儿让大伯好好看看”
林蝉蝉听话地将林龙推到了瓜棚下,看到摆在瓜棚下那张她往日最喜欢霸占的藤椅,便扯过来在林龙对面坐下
益州秋日的阳光已不再热辣,温温暖暖地洒照在瓜棚上,落下一地斑斑点点,青绿的丝瓜在头顶吐着嫩黄的花儿,温馨的气息依旧如从前
“可怜的孩子,竟是这般消瘦了”林龙轻柔地抚着林蝉蝉耳边的头发,怜爱道,“想吃些什么告诉大伯,大伯让黑泥给你弄来”
一直以来,林蝉蝉都将林龙当做自己的爹一般,可以任意撒脾气撒娇,还可以无话不说,与其说是爹爹,倒不如说是知己更为妥当
“大伯,您都不问我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吗?”林蝉蝉鼻子抽抽,有些不敢面对一向待她如亲生女儿般好的大伯,二叔那么生气,大伯虽是护了她,想来也是生气的
“你想说自然会说,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了又能得到什么答案?不如不问”林龙笑着收回手,“小蝉儿不想做的事情,大伯不会强求,小蝉儿既然不想嫁给白家公子,就留着这儿陪着大伯等着想嫁的人出现了再嫁就好”
林蝉蝉忍着眼眶里的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往下掉,林龙再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头发,“傻孩子,哭什么,小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爱哭,要是害怕你二叔,有大伯在前面挡着”
他答应过二弟要照顾好小蝉儿,就绝不会食言
“大伯,我到苗疆去了……”林蝉蝉红肿着眼眶抬起头看向林龙,她只感觉到林龙放在她脑袋上的手微微一颤,眼里却没有任何吃惊诧异
“大伯知道”林龙再一次收回手,轻放在膝上,他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离开这园子到前院去
林蝉蝉心里已猜得到林龙早已知道,可她还是想要自己亲口与他说,因为她不想蛮最疼爱她的大伯任何事情,“苗疆像大伯说的一样,很漂亮,树很高很大,参天蔽日,山都是连绵不绝的,云雾缭绕,是我从没有见过的漂亮,那里的人也像大伯说的一样,很好,很可亲,可热情”
林蝉蝉说着说着,笑了,眼角却溢出大把大把的泪,“在那里,我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是个男人,说话时都很凶,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可是他的心又很温柔很温柔,他给我留了一只小驴儿,大伯您不知道,在苗疆的前两个月里,我一个人都没遇着,幸好有小驴儿陪着我,后来他凶神恶煞地出现了,我还以为他要把小驴儿抢走了,可最后他还是留给了我”
林龙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听她述说,波澜不惊的眸子有些迷蒙,透过林蝉蝉的述说仿佛看到了林木葱茏的苗疆,山青水秀人灵秀……
“后来我又见到了他,就在我以为我快死了的时候,他把我从死亡的地茓里背了起来,他的背很厚实很宽阔,也很温暖”林蝉蝉沉溺在自己的感情中,沙哑的声音因为抽泣而有些颤抖,“我知道他恨中原人,可他始终没有扔下我……”
“大伯,我找到了我想要嫁的人”林蝉蝉说着笑着,目光坚决地看着林龙,然眼中的哀伤悲痛却浓得无法化开,“可是我如今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甚至以为我是二叔安Сhā到他身边的细作……”泪已如泉涌,这一个月里,林蝉蝉不知自己流了多少泪,她的双眼早已开始火辣辣地生疼,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只要一想到 ... [,]
(林麟刺入曳苍心口的那一剑,想到那自曳苍口中喷薄而出的鲜血,她的泪就如何也止不住
她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她想要携手走一生的人,却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会嫁给白公子,即便她不知道曳曳心中是否有她,即便她不知道曳曳是生是死,可她既然遇到了,她就不会放手,纵是死,也不会放手
“小蝉儿,你爱他吗?”林龙依旧是平平静静的涅,看着林蝉蝉已经被泪水浸得异常红肿的眼眶,柔声问道
“大伯,我爱他,即便被所有人瞧不起”林蝉蝉抹了一把泪,勾起了嘴角,笑得毅然,“即便他是武林所痛恨的五毒教的右长老”
林龙注视着林蝉蝉良久,仿佛要将她的坚强毅然看穿,可他的眼神终究是在林蝉蝉哭笑的眸子中化作慢慢的怜爱,“小蝉儿,不怕你的爱得不到回应吗?又或者,不怕会招致灾祸吗?”
曾经,也有一个美丽的姑娘义无反顾地爱他,可是……
“大伯,我不怕,我的幸福我会争痊倘若真有灾祸,若他也爱我,会与我一起挡”她觉得,曳曳的心里不是没有她,她想要到他的身边去,她不相信曳曳会死
“是的,若他也爱你,会与你一起挡”林龙怜爱的笑容里揉进一抹林蝉蝉没有察觉的伤痛,“小蝉儿放心吧,五毒教的右长老,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
若只是这么区区一剑就死去,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是五毒教的右长老
然林蝉蝉听了林龙的话很是震惊,眼睛大睁,不可置信,“大伯,您不反对我吗?不生我的气吗?”
“大伯为何要反对小蝉儿难得遇到的爱情?又为何要生小蝉儿的气?”林龙笑问
“因为,因为他不仅是苗人,还是与中原武林敌对的五毒教的右长老……”林蝉蝉嗫嚅
林龙却是笑得释然,“这又如何,只要是小蝉儿自己认定的,大伯都会祝你幸福”
林蝉蝉再一次将脸埋到林龙双膝的薄毯中泣不成声
全天之下,只有大伯懂她,只有大伯不会逼她
林蝉蝉伏在林龙腿上哭到疲惫,昏昏睡了去
林龙也不打算叫醒她,任她伏在自己腿上,将背往后靠在椅背上,抬起头看向头顶嫩黄的丝瓜花,看着看着,不禁抬手去触碰
有个苗族少女曾经搂着他的脖子和他说,他们的家可以盖成中原屋子的涅,有小园子,小园子里要种满花儿,还要搭瓜棚围菜田,每天她要坐在屋前看他浇花,给菜田浇水,和他一起看瓜棚上坠着的瓜儿一点点长大,还要他每天亲自下厨给她弄吃的
她说了很多很多,他都一一答应了,即便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给不起,可他却不想毁了她最美的梦,或者,他不想毁的是他的梦
只是他不知,他与她的梦一旦醒来,会是那么惨烈,或许她要的就是惨烈的刻骨铭心
他照着她所说的,建了小园,在园子里种满了花儿,还开了菜田,搭了瓜棚,他在屋前摆放了一张藤摇椅,他每天为花儿和菜田浇水,坐在瓜棚下看瓜儿一天天长大,可是那张藤摇椅从没有人坐过,也从没有人与他一起坐在瓜棚下看着瓜儿一天天长大
那个会给他唱歌给他跳舞,会经常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会总是趁他不注意在他脸颊上啄上一口的少女,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他想,若是让他重新选择,他或许还会如此,因为在国家与情爱之间,他始终放不下的是国家,那注定了他只能当命定里的负心汉
佑纳,我已对不起你,因为我的无法选择,可是小蝉儿无罪,我不想让小蝉儿再如我们一样,若是你的报复,只冲我来就好
林龙轻轻阖上了眼,眼角凝结着一滴盈亮的泪
林蝉蝉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再睁眼时人已是在床上,窗外天已黑透,屋内桌上燃着蜡烛,碎了一地昏黄的光
林蝉蝉只觉自己两眼的肿痛没那么厉害了,忽然看到了捧着铜盆走近屋的黑泥,不由坐起身冲黑泥轻轻笑道:“谢谢你了黑泥,我眼睛感觉好多了”
黑泥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皮肤天生黝黑,憨厚老实,不会说话,是林龙在黑泥还是婴孩时捡到的他,便一直养在身边了,如今照顾林龙的衣食起居,帮着林龙打理园子,此时见到林蝉蝉不仅醒了还冲他笑,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将铜盆放到架子上便跑了
林蝉蝉知道黑泥腼腆易害羞,便也没与他计较,就着铜盆里的水擦了一把脸,看到桌上有饭菜,便坐下来吃了
她是白日在园子里睡着了被黑泥搬进屋的,她当时虽然没知觉,却也一想便想得到
大伯白日里说的话,无异于在与她说由她自己选择,那么便是说她可以不用嫁给白公子了?可她觉得二叔不会就此罢休,却不知二叔要用什么办法来与大伯对抗,而她呢,要怎么做?
林蝉蝉来到林龙的小院等同与脱了林麟的束缚与压制,心境好了些,心境一好便觉肚子饿得慌,狼吞虎咽地将一桌的饭菜扫荡干净之后便往林龙的书房冲去
要知道怎么做,先找大伯商量,大伯一定会帮她的!
出了林蝉蝉所在的屋子沿着短短的廊檐走到头就是林龙的书房,此刻林龙书房的门虚掩着,昏黄的烛光透过门上的糊纸投照到屋外黑漆漆的地面上,将地面渲成了一个个不大不小的暗黄色不规整方格
林蝉蝉到了屋外却有些迟疑,屋内林龙的温和的声音已经传来,“小蝉儿何时进大伯的书房还需要迟疑?”
于是,林蝉蝉推门而入
林龙正坐在宽大的书桌后,手里捧着一本书,桌上两盏罩着灯罩的烛台,林蝉蝉知道林龙有晚间看书的习惯,也见怪不怪,只抬头去看垂挂在林龙身后一面墙上的一张人物图卷
画中是一个笑靥如花的苗族少女,颜如渥丹,眉似新月,素齿朱唇,肌若凝脂,长发如墨如瀑,乌摆上衣,及膝短裙,正微微歪斜着头蹲在河边揉洗长发,含笑着双眸望着前方,两颊红晕,好像她的爱人正在朝她走去,她便露出了最甜美的笑容
画的落款是一个龙字,林龙的名
在林蝉蝉的印象中,这幅画自她开始记事时就已经挂在这面墙上,因为林龙的书房不许除她和黑泥以外的第三人进入,故这幅画只有她与黑泥见过,从她小时林龙就喜欢与她讲苗疆的事情,所以她见到这幅画时也不觉得有何不妥,她也曾问林龙这幅画上的人是谁,林龙只说是一位故人,她也没在多问
可是,那日她在圣山上见到的那名女子,当时便觉熟悉得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现下看到林龙书房里这副画,她才猛然想起
“大伯,我见到她了”林蝉蝉两眼紧紧盯着画上的少女,再一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您画上的少女”
林龙手中的书卷砰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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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的小曳曳和小蝉儿这一对有没有被看好啊~大叔又惆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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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请你将小姐抢走吧!
( 龙誉在下山之时,布诺交给她一只小陶瓶,小陶瓶内仅一颗药丸,吞服之后可短时间内提聚内力,于是龙誉终于在第四日即将天明时追上了曳苍,与曳苍一同驾马往益州的方向急速奔驰
益州位于苗疆正北,原巴蜀之地,今在大唐已改为剑南道,只苗人承沿前人叫法,仍称之为益州
当两匹骏马于午时如飞般冲入益州地界时,正值益州城外芙蓉花开放之时,姹紫嫣红的芙蓉花簇拥着城池,仿佛一座芙蓉城
可一心只系在林蝉蝉身上的曳苍根本无暇顾及身边的美景,马蹄喧嚣起滚滚烟尘,只猩红着眼策马往城门狂奔
龙誉将手中马鞭再狠狠一鞭抽在马ρi股上,身下黑马也紧跟着前方曳苍的褐马如疯了般狂奔
龙誉虽是作为圣蝎使第一次出使任务,可布诺给她的指示只是追上曳苍,否则便算任务失败,任务一旦失败,她便终生不能再踏入圣山一步,于是她拼了命地追上了曳苍,哪知她见到的曳苍像一头疯了的狼,双目猩红,只拼了命地往中原的方向狂奔,甚至连她出现在他面前他都仿佛没有看见一般,将她视若空气,更别说会给她说上一句话
这使得龙誉不得不细细地咀嚼布诺的话,布诺让她追上曳苍,也没准确告诉她追上曳苍要干什么,而那个白面小男人让她到中原去,那么便是她要跟在曳苍身边给他搭把手,照曳苍这副深仇大恨的涅,到了中原定是一番厮杀
她虽不熟识曳苍,却看得出曳苍不是滥杀无辜之人,此番前去中原,要抹掉的定是奸恶之人,一想到那些中原狗不得好死的下超龙誉便觉浑身血液沸腾
像剔杀羽鹰帮那样,斩杀那些对苗疆十恶不赦之人
终于,在他们冲入益州地界之时,曳苍与她说了六个字,虽然是简短得不能再简短的六个字,却足以让沸腾的血液火热地燃烧起来!
而让她热血燃烧的不仅仅是曳苍说的六个字,还有他说话时坚决得不可撼动的神情,深深震撼了她的心
曳苍说,抢人,我的女人
虽只是六个字,也表示了他相信她,没有什么能比得到身边人的信任更让人骄傲的事情
所以,龙誉义无反顾地用力点头,我帮你!
即便是中原人又如何,她虽痛恨中原人,却也相信中原并非人人都是恶人,既是曳苍爱上的人,绝对不会是有罪于苗疆之人
她的亲生爹娘就是一个悲剧,她不想再看到没有结果的悲剧
马蹄卷着尘土飞进了城门,惊吓了无数行人,身后有紧追不舍的城守,然而曳苍与龙誉却已管不得顾不得,因着他们早已换上了中原服饰,城守追赶不过是因为他们在城内纵马,当此之时,他们可顾不得不引人注目
马匹狂奔到城中时,曳苍突然勒马,马匹高高扬起了前蹄,曳苍将手中缰绳丢开,急急翻身下了马
因为前方的道路,已被长长的迎亲队伍所堵!
曳苍翻身下马后便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往迎亲队伍的前头狂奔,耳边响起的唢呐声爆竹声令他心慌,双手开始慢慢集气,脚步生风,黑色的身影瞬间在龙誉的视线里消失
龙誉此时也已下了马,身后城守就要追上来,争抢着看这难得一见的武林第一大喜事的百姓如潮一般,瞬间将龙誉淹没其中
皆是老幼妇孺,龙誉不便出手,只能咬牙拼命在人群里往前挤去,奈何人实在太多,只能提气踮脚跃到了人群上空,无暇顾及人群中爆发出的惊诧声,脚尖踮着街边小摊的棚顶循着寻亲队伍前头的方向跃去
大红灯笼,红绸软缎披挂在林府的额扁上和府门大柱上,红绸软轿停在门前,喜气的唢呐铜锣声不断,孩童争抢着上前抢婢子抛洒来的喜糖喜果,林麟一身新袍春风满面亲自站在府门前迎喜婆,喜婆迈着胖福的步子向大门走去,走到林麟面前不忘停下来扬起满脸笑道喜,林麟则是笑得异常开心
突然,垂挂在林府门前的两只大红灯笼啪的一声同时坠落到地,惊得所有的声音一瞬间全部停止,所有的眼睛都望向那突然坠落到地的大红灯笼,而且更诡异的是,两只大红灯笼此时已是破得七零八碎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大喜之日,红灯笼落,莫名破碎,不祥啊不祥!
林麟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僵赚望着那支离破碎的两只大红灯笼,双手紧紧握成拳,眼底杀意陡起,因为他瞧见那破碎了一地的灯笼纱罩破口整齐,分明是利刃为之,这是有人故意滋事!
“谁敢扰我林家喜事?”林麟怒目冷视人群,那可怕的涅让周围众人不禁往后倒退一步
“扰又如何?”一个生硬的男子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我要做的,是毁了这一门亲事!”
林麟看着自人群中慢慢走出的曳苍,微微一惊,随即却是哈哈大笑,他百分之五十的假想,果然还是成真了
“各位武林同道,如今可是再一次证实了我的话可信与否?”林麟狂笑,周围杀意大起,曳苍毫无畏惧,慢慢挥动双臂
而还在人群中的龙誉,在曳苍出手打下两盏灯笼时也是吓了一跳,心下抱怨曳苍出手鲁莽,可转念又想,在此心上人就要嫁作他人妇的紧要关头,还能冷静得波澜不惊的那不是人,若是换做她,出手指不定比曳苍还要鲁莽,就在她欲上前与曳苍一道准备面对敌人时,曳苍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唇
龙誉一惊,虽不放心,却还是点了点头
曳苍的嘴型是很简单的两个字,里面
她知道曳苍的意思,是让她到府里找人,他们只有两个人,必须分头行动才能争取时间,尽快从这随时随地都可能爆发出致命危险的中原撤离,曳苍相信她,相信她能帮他找到他想要找的人,那她也相信他,相信他能抵挡住门外所有的攻击
就像六年前在军营里那样,相互信任,才能在战场上取胜
可当龙誉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翻过林府高墙时,听到了林麟那狂傲刺耳的狂笑声,心下暗道不好,想要回头帮助曳苍,可最终她还是咬咬牙,看了一眼身边的高墙,悄声无息地往府中摸索而去
就在龙誉心中急得暗骂这府邸七拐八弯大得让人想迷路辨不清方向之时,她听到了前方假山中传来了低低的少女抽泣声,眼珠一转,便矮着身子悄声走到假山中
在假山中哭泣的少女见到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陌生人,吓得哭声戛然而止,张着嘴想要大声喊叫,却在呼声破口而出之前被龙誉堵住了嘴
“你要是敢出一声,我就拔了你的舌头!”龙誉用力按着少女大张的嘴,眼神凌厉地威胁道
少女早已吓得满面苍白,呜呜着频频点头,泪水湿了龙誉一手,龙誉看着那落到自己手上的泪,心下嫌恶得很,中原女子果然矫情,一点点惊吓都承受不住
“说,今 ... [,]
(日成亲的是这府中何人?”龙誉虽松开了少女的嘴,却将手掐在了少女纤细的脖子上,“敢有一句假话,我就掐断你的喉咙”
她虽不是睿智之人,却也看得出曳苍心中装载之人便是今日成亲之人,否则他不会紧张得不顾性命只身闯入中原抢人,看这林府在中原的地位绝不是简单,不然方才她就不会听到府门男子那狂傲得几乎不可一世的笑声
他的笑声是自信的,好像早就料到曳苍会出现一般,自信能够将五毒圣教的右长老曳苍斩杀在中原一般,所以她必须迅速,迅速找到该找的人,再回头去帮曳苍
曳苍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人,而是她所预想不到的人数
他们,能否全身而退?
可不管能否全身而退,她现在要做的是成全曳苍不顾一切的感情,完成圣教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
她爱苗疆,她会为了每一个苗民的幸福而争痊而努力!
“是,是我家小姐……”少女脖子被龙誉掐得心惊,哆哆嗦嗦道,哪里敢有一句假话
“你家小姐?”龙誉蹙眉,压得低沉的声音冷冷的,“嫁给什么人?”
“嫁给藏浇庄的少主……”少女依旧哆哆嗦嗦
“那你家小姐现在何处?”龙誉脸色沉沉,没有再就着女子所说的什么少主多问,反正中原人的事情她不想多听一句
少女一惊,突然缄口不答了,龙誉不禁加重手上的力道,掐得少女因着喘不过气而使得脸色更加苍白,少女的眼神突然变得决绝,“我,我不会让你伤害,伤害小姐的!”
龙誉听闻少女的话手上的力道更重一分,眼里的冷意更重一分,“若说我非要取你家小姐性命呢?”
“我会,挡在小姐面前!”少女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抬眸狠狠瞪着龙誉的眼睛,“我会先杀了你!”
“哈哈……”龙誉沉沉笑了一声,就在少女以为她会就此丧命时,龙誉忽然松开了手,眼里的嫌恶尽褪,赞赏地看着少女,“算你还合我的心意”
少女再次一惊
龙誉盯着面前怔愣的少女,道:“若说我是来抢你家小姐的呢?”
“那就请你将小姐抢走吧!”
这次换龙誉一惊
“小姐不想嫁给白公子,小姐这些日子过得很辛苦,在这么下去小姐会死的!”少女突然间像变了个人,也不管龙誉是否是歹人便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跪下乞求道,“求求你了!”
小姐,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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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悲催啊悲催,欠的字在周末补上,天天这么白天上班晚上码字的日子真的好想屎,想要一点个人时间都是奢望啊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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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你这个男人,本公主要了!
( 此时的林府后园
林龙坐在屋前廊下,手里捧着一只茶盏,垂眸看着青绿的茶汁里倒映的蓝天碧影,黑泥则一手提着一只木桶,一手拿着一个木瓢,正用木瓢从木桶里舀水,洒向面前的菜田
主仆两人似乎谁也没瞧见杵在小园篱墙外的一众黑衣人,人人面色僵冷
“林天,还记得当年你我一起出生入死”林龙轻轻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未有抬眸,声音很轻,似是在自言自语,却让为首的黑衣人身体猛的一颤,握着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
林龙说着,慢慢抬眸,看向为首的黑衣人,“没想到如今连兄弟都称不上”
“将军”林天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自己给自己直腰面对林龙的勇气,“将军当年的救命之恩,林天莫不敢忘,将军为林天赐名赐姓,林天亦是至死感恩,只是……”
林天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冷冽坚决,“只是林天不能苟同将军的做法!”
“所以,你便倒向了三弟那侧”林龙面色不冷不热,平静的目光自林天身后的一众黑衣人冰冷的面上一一逡巡而过,“还带了一批死士来我这里抢人?”
林龙说完,摩挲着杯壁冷冷一笑,“没想到这么些年,我没离开过小园,三弟竟违尽天良豢养死士,而你,竟然帮他”
林天似被林龙的话刺激到,面色纠结痛苦,却是大声喝道:“将军您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驰骋沙场所向披靡的修罗大将军了!您如今只懂躲在这个自认清宁的天地里,与您那些花花草草相伴!您不再是林天所崇敬所爱戴的大将军!”
“所以,你要倒向能给你利益的人,不惜出卖自己的良心与灵魂了?”林龙冷冷盯着情绪大动的林天,淡淡道
“将军,林天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为了整个中原武林的将来!”林天紧握手中的剑大义凛然道:“五毒一日不除,中原武林就一日不能安心”
“一个五毒教,竟也能将整个中原武林闹得惶惶不安吗?”林龙嘲讽一笑,“林天,这二十年,三弟真是教给你不少东西”
“将军,从前您不是这样的!”林天的眼神愈来愈痛苦,“林天仍清楚地记得,当年是您亲自向皇上请命做征西大将军的,当年您可是说得明明白白,苗疆不可一日不除!没想到时隔二十年,您竟变得这般有如井底之蛙!”
林天说至最后,眼神变得狠厉,“将军您如今说三将军与林天没有良心,那将军可是忘记了这豢养死士的方法还是您亲自教给三将军的?”
林龙握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颤,杯中茶汁猛地一晃,林龙苦涩一笑,自嘲道:“是艾我险些忘了,给苗疆招致灾祸的是我”
“林家迟早会因此而毁”林龙举起茶盏,轻轻呷了一口已经变得温凉的茶,低声道,“世事轮回,因果报应”
林天终究还是心里尊敬着林龙,仍旧站在园外没有踏进园子一步,因为他知道这二十年林龙已经完全变了个人,当年只爱鲜血和征伐的大将军如今只爱伺弄花草,这个园子如同他的命,平日里不轻易让人踏足,便是三将军林麟都没有踏足的资格,那便更枉论是他林天
而林龙虽已隐匿在这园子二十年,不问世事,几乎与一个寻常百姓无异,可他当年修罗一般的震慑力仍存留在人心中,更何况是与他出入沙场的林天,更是知道他的凶残无情,更不敢轻易踏进这青青绿绿的园子
“那林天便请将军将大小姐交给林天,白家的迎亲队伍已到府门外”面对林龙,林天的语气态度仍旧是恭敬的
“三弟终于是要真真正正地当这个林府的家了吗?”林龙轻嘲一声,盯着林天,“你等若是有本事从我这儿抢走小蝉儿,只管来就是”
“将军!”林天却拧眉震惊,“林天劝将军把大小姐交出来为好,林天不想伤了将军”
“林天哪,二十年不见,我倒想看看你的本事进长了多少”林龙波澜不惊,将手中茶盏放到身旁的小几上,转头看向不远处仍在专心致致浇菜田的黑泥,唤道,“黑泥”
黑泥听到林龙的叫声,忙将手中的木桶与水瓢放下,只见林龙朝他笑了笑,他便将手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跑到了林龙身边
只见林龙右手猛地在椅把手上一拍,粗大椅把的下半部分便如同屉子一般往前伸出,而那粗款的凹槽里,一把古朴的短枪如沉睡一般静静的躺着
林龙看着古朴的短枪,眼神变得温暖柔和,如看着自己的挚友,用手指轻轻抚了抚枪身,而后将短枪拿了起来,交到黑泥手中
林天在看到那杆短枪时,完完全全地震惊了,鹰枪!
鹰枪,修罗将军林龙的武器,因其在其主人手中如鹰般迅猛可怕,能准确无误直捣敌人心脏,从未有人能在鹰枪下活命,更因枪头不是一把枪戟的尖直头,而是如鹰喙一般向下微微弯曲,每每刺入人体内,受伤之人便觉身上的肉被鹰勾鹰啄一般,鹰枪因此而得名
与修罗之名一起消失了二十年之久的鹰枪,竟然出现了,还是被握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手中,林天只觉胸中怒火沸腾
“将军,您这是在玷污鹰枪!”兵器是军人的骄傲,就算如今他们不再是军伍之人,可他仍旧留着军魂,他相信他曾经最尊敬崇拜的将军也如他一样
“林天,你若是能赢得了黑泥,再来评说他是否配拿起这一杆枪”林龙语气冷冷,黑泥面上虽也有震惊,却平静得很快,将林龙递给他的短枪稳稳接住
只见那短枪一被黑泥双手接赚短枪即刻变长枪,枪杆足有八尺之长!
林天胸中怒意燃烧,大喝道:“那将军休怪林天不客气了!”
林天说完,剑刃寒光陡起,十数黑衣人一齐举剑!
被林龙叮嘱在屋中不要出来的林蝉蝉一直绷着心,透过窗户看着园中情形,见到林天一脸狠绝地挥剑直击黑泥而来,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既震惊黑泥居然深藏不露又恐惧林龙会受伤,一时竟顾不得往门冲去,而是猛地推开窗就想往外跳
可就在她的手要推开窗户的一瞬间,一只手从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捏住她的咽喉!
苗疆,圣山地界
“这就是圣山?”一名面容姣好,身姿窈窕,头戴银冠,及腰长发辫成无数小辫,发尾均缀一小银铃,年纪约摸十七八的姑娘昂头望看头顶几乎遮天蔽日的树涩眼角微微上挑的如水眼眸中有些不屑的味道,“树倒是长得蛮高”
只见美丽姑娘说话的对象是一名长发松绾,身穿黑底白边左祍上衣,宽脚白边长裤的文静男子,男子并不与姑娘并排走,却又只离一步之距不紧不慢地跟在姑娘身后此刻,听到姑娘说话,温和一笑:“是的,姑娘,这儿就已经是圣山的地界了”
只听美丽姑娘不屑地轻哼一声,继续抬脚往前走,“不就是 ... [,]
(一群躲在深山里的无知莽夫,还想称王称霸了?”
“就让我看看这所谓的五毒教究竟有何本事,居然能使得阿爹要自降身份来求?”美丽姑娘说着眼里有深深的高傲鄙夷与愤怒,然而她虽眉目存怨愤闷怒,却又不失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
“姑娘,五毒圣教如今比王室更得民心,更是能震慑中原武林,其中本事,姑娘不应小觑”文静男子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
谁知男子的话才说完,美丽姑娘就怒了,转过头狠狠瞪着他,怒骂道:“我让你跟我一起来圣山,不是让你帮那些莽夫说好话的!况且王室得不得人心,还由不到你来说!”
“是,属下明白了”男子对漂亮姑娘很是恭敬,只听美丽姑娘又重重哼了一声,男子看着她一副目中无人肆无忌惮的涅,心下担忧,不由提醒道,“姑娘还是不要这么急匆匆地什么也不在意就往前冲的为好,圣山暗哨遍布,此时此地虽还未到达圣山山脚,可还是小心注意为好,因为进入圣山之人,只有苗人与中原人之分,没有身份地位之分”
“哼!我就这般走到圣山山顶,我看谁给拦我!这苗疆哪一处又不是我阿爹的土地?”谁知美丽姑娘非但不听,反而更怒,冲着繁密的领子趾高气昂地高傲大声道,“什么圣山,在我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男子似是没有料到美丽姑娘会如此狂妄地在别人的地盘挑战别人的权威,心下一惊,猛然惊觉他们头顶繁茂层叠的枝枝叶叶有微微响动,男子急切之下什么也顾不得,连忙抓住了美丽姑娘的手臂,将姑娘猛地往自己的方向扯!
“咻!”只见寒光一点,一支利郊确无误地钉到了方才美丽姑娘所站的地方
美丽姑娘往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栽倒在地,本要破口大骂男子弄疼了她,可在看到那支箭翎还在微微颤动的利箭时,吓得花容失色,面色刷地变白,要出口的骂话一时间都僵在了半张的嘴中,反手紧紧抓住了男子的手臂
文静男子虽也受吓,却很快冷静下来,往前走一步挡到美丽姑娘身前,抬头抱拳冲顶头的繁枝茂叶大声道:“王都巫师独空前来求见大祭司,还望顶上弟兄前去通传一声”
只听树叶微微作响,布诺从顶上茂密的树伞中一跃而下,站在那支尚还钉在泥土中的利箭旁,手里还握着一把桑木长弓,面色沉静地看着面前的独空,而后微微一笑,“原来是我苗疆的第一大巫师到访,既是求见大人,那便随我来吧”
布诺说完,手握着箭杆,毫不费力地将箭簇完全入土的利箭从坚实的泥地中拔了出来,对独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独空眸光微沉,如此这般不惊不诧异,不经通传便将他请上山,大祭司当是早就料到了他会来圣山
这天下,知他心者,莫过大祭司也,若是可以,他想交这样一个知己
布诺走出两步之后停下脚步,微微往后侧转头,冷冷道:“素来听闻大巫师才智了得,却不想身边人竟这般鄙拙,大巫师带在身边,真是有失身份”
“你——”美丽姑娘被布诺如此嘲讽的话气得七窍生烟,迈开大步就想从独空身边擦上前去狠狠甩布诺几个耳瓜子,可是她刚与独空并肩便被独空拦赚只见独空沉着眼神对她微微摇了摇头,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腕,压低音量道,“姑娘莫要忘了临行前只见所说过的话”
若是由她这般在圣山大闹,莫说见不到大祭司,只怕他们还没见到五毒圣教的教坛,便已命丧山脚
美丽姑娘狠狠咬牙,胸中怒火无处宣泄,抓起独空的手就放到嘴里用力啃咬!
从小到大,还从没有人敢对她这么大不敬!她这才踏进这该死的圣山地界几步,生命就受到了威胁不说,还被这种莽夫出言侮辱,日后她一定要弄死他们!狠狠弄死!
“还有,大人不喜吵闹聒噪,大巫师,还请你管好你身边人的嘴巴,届时要是被大人拔了舌头,不要怪我事先没有知会”布诺在前边带路,冷冷补充道,“大巫师应当知道,在圣山,一条人命可有可无,不论你是帝王还是平头百姓”
他几乎不对苗民出过手,可是刚刚那一箭,他却毫不犹豫,因为她辱骂的不仅仅是大人,更是整个圣山,是拿生命来守护苗疆的所有教徒
美丽姑娘刚刚才把独空已经被她咬出血的手从齿间拿出,现下又听到布诺冰冷的话,想着她曾经说过的话,将所有的怒火生生往肚腹里吞,抓起独空的手又咬
独空像是没有感觉到姑娘牙齿啃咬他手背的疼痛一般,回道:“那独空便先谢过长老大人的提醒”
“大巫师如何知晓我的身份?”布诺有小小吃惊
独空微微一笑,没有丝毫身为苗疆第一大巫师的趾高气昂目中无人,很是谦和道:“言谈举止”
“佩服”布诺由衷佩服
独空浅笑不语,姑娘怒气未消
秋日的圣山已是凉意突显,山风习习,有些湿凉的味道,吹得满山的大树呼啦啦如波涛涌动般作响
烛渊素来畏寒,才堪堪入秋一月,他已穿上了两件衣衫,将夏日里一直高高束起在头顶的一束发辫散下,遮住了双耳,将长发一齐拢到了左肩前,将发尾用束发带胡乱地捆扎,此刻正躺在摆置在蚩尤神殿花庭中的一张竹榻上,肚腹上盖着一张薄被,吹着惬意的秋风,沐浴着温和的秋阳,眼眸轻阖,浅浅入眠
布诺一进到花庭时看到的便是烛渊在浅眠的画面,瞧着烛渊睡得安详,有些不忍打扰,终还是躺在竹榻上的烛渊先行开口,“人来了?”
“是的,人来了,属下已让他们在总殿等候”布诺先是如实回答,而后才关心道,“大人没有睡着?”
“哪里有这般容易便睡得着,不过闭着眼想些事情而已”烛渊微微转过头看着布诺,用一种不识好歹的口吻道,“那可是王都来的人,让他们等我这么一个平头百姓,这种事情,亏得布诺你也做得出”
然而烛渊嘴上虽是这么说,身子却还是懒洋洋地躺在竹榻上,哪里有一种真心的恭迎之意,分明是丝毫不将来人放在眼里
布诺冷笑一声,鄙夷道:“王都有那样的人,被自己的百姓推翻是迟早的事情”
“布诺,这般诅咒别人有个惨烈的下场是不对的”烛渊眉眼含笑,嘴角微微上扬,心情似乎很是不错,将遮在肚腹上的薄被掀开,坐起了身,“能让一向不轻易评判他人命运的布诺这般鄙夷的人,倒是值得我去见上一见”
“属下不过是据实而说”布诺面上嫌恶深深,跟在浅笑吟吟烛渊身后往总殿的方向去了
而在总殿里等待的美丽姑娘早已不耐烦,一次又一次地冲独空撒气,独空皆是温和地笑着任她冲自己撒气
“什么莽夫!摆什么架子!待会本公主回了王都,定让阿爹命人来削了他的狗头!”美丽姑娘的怒气碰上独空的温和浅笑,如拳头打在棉花上,很不爽,只不顾独 ... [,]
(空的劝说,恨恨地将心中的怒气化作话语骂出来,似乎这样她才舒坦一些
“难道公主不怕取了我这颗狗头,你亲爱的阿爹便也难逃一死么?”就在美丽姑娘的大骂声堪堪落下之时,不属于她与独空的第三道好听的男子声音含着冷冷的笑意清晰传入耳
美丽姑娘循声望去,顿时怔愣赚久久回不过神,仿佛灵魂出窍了一般
待美丽姑娘回过神,用手一指来人,趾高气扬地用宣示的口吻道:“你这个男人,本公主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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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妹的情敌出现了!
大叔今天好苦逼,在学校抽着时间手写的3000字,今晚又是学校饭局,九点才回到家,啊啊啊~没有菇凉看文,好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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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跪下求我
( 林府小园中,青绿的瓜棚下,一只熟透了的丝瓜在瓜藤上颤了颤,而后跌落到地,然而此时此刻,一向爱极这园子里一花一草的主人却没有如往常一样弯腰将它拾起,而是坐在廊下淡淡漠漠地看着面前的刀光剑影
林蝉蝉的手紧紧扒在窗棂上,绷着心和身子,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不知道小阿妹有没有听说过‘三步断肠’?”龙誉仍旧保持着一手捂着林蝉蝉的嘴,一手掐着她咽喉的动作,声音很是冷淡,“哦,不对,我记错了,是‘一步断肠’才对”
龙誉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和那个白面小男人相处了好几个月,连说话的方式口吻竟然都像他一样,贱得慌,非得戏弄对方一番才觉得舒心
“看来小阿妹是知道什么叫‘一步断肠’,我的指尖便沾染了‘一步断肠’,取你的性命不过瞬间之事”龙誉感觉得到林蝉蝉的身体有些僵,知道自己的话奏了效,慢慢拿开了捂在林蝉蝉嘴上的手,“若是小阿妹不怕死,或是自认能在我的一步断肠下活命,只管叫便是”
林蝉蝉果真没有喊叫,然而却不是急得转过身向龙誉求饶,而仍是双手紧紧扒着窗棂,双眼紧紧盯着窗外所发生的一切,心里的紧张在面上表现得一丝不漏
龙誉忽然觉得这个中原姑娘有点意思,如此关头不是在乎自己的命而是先关心别人的命,不由也将头凑到了窗户前,顺着林蝉蝉的视线往外望,看着看着不禁啧啧赞道:“你的的是那个拿长枪的少年?倒是有些本事,你不用太的,他一时半会还不会倒下,不过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事,不过就算倒下,还有那坐木轮椅的男人在,死不了”
“大伯早年受过重伤,没有功力”林蝉蝉一颗心本就紧紧系在林龙与黑泥的安蜗,听到龙誉的话一时间也没觉得奇怪突兀,只紧紧拧着眉担忧道,说完才惊觉不对劲,迅速往旁退开了两步,惊愕警惕地看着龙誉
在龙誉眼里,林蝉蝉就是一只没有任何杀伤力威胁力的软兔子,给了她行动能力也不怕给她带来丝毫危险,所以当她听到林蝉蝉的话后并不在乎林蝉蝉有任何反应,仍透过窗户上的木格拧眉盯着静坐在木轮椅上的林龙,卦道:“没有功力?看着倒不像,没有功力还能在危险当头之际这般镇定自若,定不会是泛泛之辈”
龙誉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林蝉蝉惊诧不已的声音,“是你?”
“哦?”龙誉转头看向一脸震惊不已的林蝉蝉,微微挑眉,丝毫没有置身有可能无法脱离的险境的急迫,眸子冷意微闪,“林大小姐认得我?”
方才在假山里遇到的那个小姑娘说她家小姐在大老爷的小院里,大老爷的小院只有大老爷和一个小男仆,而且大老爷的小院从不让闲杂人进入,此时大老爷的小院应当只有她家小姐一个女子,很好认的
于是龙誉循着那个小姑娘所说的方向找着了她所说的小院,也见到了她所说的大老爷和小男仆,想来那个小姑娘所言非虚,那么她便只管找到所谓的林大小姐便是,再于是,她就沉着屋前打架,从屋后翻入,找到了曳苍的心上人
只是她没有料到,这个中原小姐居然认得她,那么她就要提防这其中是否有诈,要考虑她与曳苍是不是掉进了别人所埋设的圈套中
“我在圣山见过你”林蝉蝉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自己家中见着龙誉,虽然龙誉今日是一身中原装束,做男儿打扮,可她还是瞧出来了,因为林龙所作的画就在她对面的墙上正正挂着!
龙誉也在自己的记忆里搜索到了对林蝉蝉的印象,心下微怔,终化作放心一笑,“没想到曳苍心中真是有你”
否则也不会违背圣山教义将一个中原女子乔装打扮带到那个不允许任何中原人活命的圣山上去
龙誉的话让林蝉蝉的心猛地一颤,一时也不在乎龙誉对她是否存有敌意,是否是个危险的存在,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了龙誉的双臂,紧张得险些连话都说不清,“曳曳,曳曳,他,他现在怎么样?他还好好的对不对?”
龙誉没有拂开林蝉蝉,而是紧紧盯着与她等高的林蝉蝉的眼眸,神情很是认真,“你很在乎他?”
林蝉蝉没有料到龙誉会有这么一问,怔愣只是一瞬间,眼神变得异常坚决,一字一句极为清晰,“因为我爱他,所以我在乎他,即便是短短一个月的相处,我愿意此生与他生死与共”
龙誉的心因林蝉蝉坚决不移的一席话深深震撼了,能毅然决然地说出一个爱字已是不易,更枉论生死与共,可林蝉蝉的眸子里有的尽是满满的坚决与真心,没有丝毫的虚情假意
“那我若是说,他此刻就在林府前院,正往府中拼杀而来,你又当如何?”既然敢于表明自己心中情感,那就需要自己一点一滴去争痊假别人之手,得来的情感终究不会稳固,经不起岁月侵袭
林蝉蝉这一次是真正地被震惊住了,久久回不过神,说不出话
她以为她在曳曳的心中,不过一抔泥土,风吹即散,如风一般不留痕迹
她以为只是她一厢情愿,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她自己坚强地去争痊去经营
她以为他定当恨极了她,因为是她将二叔引到了苗疆,是她害他受了不该受的一剑
就在林蝉蝉震惊之时,龙誉又将头别向了窗外的方向,眼神开始变得阴沉,只听她冷冷道:“若是你心中真的有曳苍,真的想见他,就到前院去,外面的少年就要撑不住了,我来为你挡住”
林蝉蝉立刻又趴到了窗子前,眼见黑泥身上的伤愈来愈多,眼里慌乱四溢,连忙转身往门外重启,“我要先去帮大伯!”
黑泥就算再能扛,体力也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大伯没有任何功力,黑泥一旦倒下,大伯必然危险,这些人是冲她而来的,只要她出去,他们就绝对不会伤害大伯,她虽然很想见曳曳,可她不能对不起大伯,她不能自私地为了自己而让自己最敬爱的大伯受到伤害!
可林蝉蝉才跑出一步便被龙誉拦赚凌厉道:“你就算出去也会无济于事,若你信得过我,就只管去找曳苍,这里,我替你挡,绝对让你口中的大伯安然无恙,若是不的稍后见到的是曳苍的尸体,你就只管在这儿呆着”
林蝉蝉身子摇了椰定定看了窗外一眼,再转过头定定看着龙誉凌厉的眼眸,咬咬牙,点点头,“我,相信你”
这么做,也能让大伯见到他想要见的人,昨日大伯那震惊且激动不已的反应仍清晰地留在她的脑海中,她可以肯定,那画中女子,在大伯心中占着千斤分量,即便大伯从未与她说过有关那画中女子的只言片语
这个与大伯画中女子长得几近一模一样的苗族女子,她,选择去相信
“既然如此,绕开众人眼线,尽快赶到前院去”龙誉没再给林蝉蝉任何疑虑的机会,拉着她往她翻入的窗户走去,一边走一边叮嘱,“见到曳苍, ... [,]
(告诉他,我稍后接应你们”
龙誉一转身,就看到了正正挂在她所面对墙壁上的书桌后的卷轴画,眸子里闪过一丝震惊,却又很快消失,迅速走到窗户前,将林蝉蝉猛地往窗外推
林蝉蝉踮脚提气正要离开时,诚挚地看了龙誉一眼,而后飞离了窗边
龙誉大步走到她方才所见的那幅卷轴画前,这一次,她眼眸中的震惊再没有丝毫掩藏
不仅是因为这中原人的书房里挂着一幅苗族女子的画像,而是这画中女子,竟与她长得九分像!
若非画中女子右眼角下的滴泪痣,还有她洗发时既开心幸福的神情又温婉轻柔的举动,龙誉几乎要以为这画中女子便是她自己
脑子里毫无预兆地突然闪现出烛渊与她讲过的那则故事,龙誉突然有些不敢去看画卷右下角的落款
可最终,龙誉的视线还是移到画卷的落款处
林龙
龙誉双手微颤,林龙,林龙,龙?
当此之时,屋外传来重物落地“铛”的一声沉闷声响,龙誉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不再看墙上的卷轴画,沉着眸往屋外飞身而去
此时此刻,苗疆,蚩尤神殿
气氛冷得如同冬月飞霜
布诺眼里眼里嫌恶深深,右手紧握成拳,似乎只要这个大殿里的少女再多说一句话,他便要上前让她身首异处
独空眼里平淡与浅浅的忧伤并存,淡淡地看着烛渊,并不像如之前一般担忧眼前的少女会被捏碎在这五毒圣教的总殿中
美丽少女则大胆地盯着烛渊,将烛渊俊美的涅深深描摹在心里,目光由狂妄慢慢变为灼热
烛渊视若无睹,恍如未闻,慢慢往北面的石制大椅上走去,动作优雅地转身坐下,这才微微抬眸望向独空,浅笑道:“不知独空大巫师前来,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了”
独空也是浅浅一笑,向烛渊抱拳拱手,正要说话,却被那美丽姑娘一把打下他作揖的双手,张狂嚣张地昂起头往烛渊所坐的方向走去,最后在烛渊面前站定,用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坐在石椅上的烛渊,狂妄道:“你,不是应该先跪下向本公主行礼吗?”
独空连忙大步上前,一边扯过美丽姑娘一边向烛渊低头道歉道:“公主尚且年幼,请大祭司不要在意公主所说的话”
谁知那美丽姑娘抬手竟将独空往后用力一推,厉声道:“独空,不要以为我阿爹看得起你,你就可以对我不尊不敬,要知道,没有我阿爹给你的这一身荣耀,你什么都不是!”
独空只静静地看着她,不再言语
“原来这便是我苗疆的公主,碧曼大公主么?”烛渊斜靠在石椅上,漫不经心地浅笑,“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既然你知道我是苗疆的大公主,为何还不向我下跪?”碧曼气愤地看着烛渊,厉声问道
“呵……下跪?也不知我若是真对大公主下跪,大公主受不受得起我这一大礼?”烛渊轻笑出声,笑声里是满满的轻视,“大公主可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我不管这儿是什么地方,这苗疆的每一寸土地,皆属于我阿爹”碧曼用手一指这大殿内屈指可数的人,倨傲道,“你们,都必须臣服在我阿爹的脚下,而我身为大公主,你们也必须也臣服在我的脚下”
“而你,我要定了”碧曼说着,指锋一转,直直指着烛渊的鼻尖
独空大惊,再一次上前拉开了碧曼,碧曼仍是愤怒地骂他些吃里扒外的话,可这一次独空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再冲到烛渊面前去放肆
这个阴云一般的大祭司,任何人都得罪不起,而苗王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不能再任由碧曼这么闹下去,他知道大祭司之所以还在忍耐碧曼的不知好歹,完全是因为卖他一个面子,而不是因为她是苗疆的大公主
布诺早已怒火中烧,上前就想将碧曼给劈了,他从不打女人,可是这个看着不足二十岁的女子却让他忍无可忍
他知苗王室已经朽落不堪,不成想竟朽落成这般涅,单从这样一个目中无人的公主身上便可看出如今的王都是怎样的一副涅,难怪失了民心,怨不得任何人
烛渊抬手拦住了忍无可忍的布诺,浅笑吟吟,“大公主方才所指的可是我?我方才还曾一度眼花,以为大公主所指的是我身后的布诺”
“哼!他?给我提鞋都不配!”碧曼鄙夷道
布诺胸中怒火腾升,烛渊依然挡着他,嘴角的笑容变得森然,“既然大公主想,那么我可以成全大公主,让大公主来为布诺提鞋”
“不过在这之前,还请大公主看看自己的双手”烛渊收回了挡在布诺身前的手,布诺也没再冲动地往前跨一步
碧曼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双手,只一眼,她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只见她纤纤嫩白的双手,此刻在慢慢变得乌黑,由内而外,由掌心漫向指尖,漫向手臂!
“你竟敢对我下毒?”碧曼不可置信地盯着烛渊,因为害怕而使得声音有些颤抖,语气里的嚣张狂妄也少了一些
“怎么?大公主觉得很奇怪么?”烛渊微微抬眸,懒懒的眼神里尽是冷意,语气鄙夷至极,“大公主自认为高高在上高人数等,可在我眼里,你的命,犹如一只蝼蚁”
“待你浑身溃烂,不过折之事”
碧曼惊恐不已,她想不相信烛渊的话,可是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手臂蔓延的毒素由不得她不相信,此刻她放下了所有的倨傲与狂妄,转身紧紧抓着独空的手臂,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可怜兮兮道:“独空,你救救我,我错了,我刚刚不应该骂你”
终究是个从未离开过王都的十八岁女孩,再如何趾高气昂目中无人,遇到这种从未见过的事情,仍旧会害怕地寻求救命稻草
独空心里也有些慌了,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便走到了烛渊面前
可还不待独空开口,烛渊便先淡淡道:“大巫师若是要从我这儿求得解药,我想还是不必了,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你——”碧曼心底恐惧在无限扩散,蔓延,求助地望向独空
“大公主就算把大巫师看穿了也无用”烛渊像是看戏一般,欣赏着碧曼的恐惧与卸下所有狂傲时的涅,将手肘抵到了椅把上,支手撑着额,“其实我一向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大公主若是想解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独空显然比碧曼还要焦急,率先出声,在触碰到烛渊冷冷的眼神时,才懊恼自己不经意间表露的情绪
“方法很简单”烛渊轻勾嘴角,“跪下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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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以后我要生个女娃娃!
( 黑泥嘴角不断沁出血水,手臂受重创,手中的长枪跌落在地,额上汗珠大如豆密如雨,呼吸变得急促,长枪虽落,此刻却是赤手空拳地与对方搏战,伺机再操起自己跌落在地的长枪
可是,尽管黑泥仍在坚持,却已处于下风
对方死了五人,除了林天外人人负伤,在林龙眼里,黑泥已经做得很好了
林天一掌重重打在黑泥心口上,黑泥喷出一口鲜血,频频往后退去,半跪在地却仍撑着想要再站起身,还未站起林龙的大掌便按在了他的肩头
“黑泥,行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林龙慈祥道,他不能为了小蝉儿而拿黑泥的性命去拼
谁知黑泥却猛地摇头,强撑着一口气再站起了身
“将军,劝你的人还是不要做垂死挣扎了,将军还是尽快交出大小姐为好,否则……”林天咬咬牙,眼神狠厉,“否则林天宁做忘恩负义之人!”
林天的话很明显,若是林龙再不交出林蝉蝉,他就连林龙也一并杀了
黑泥摇摇晃晃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
林龙眼神骤然变冷,杀意陡起
“从未见过无名小卒也敢这般狂妄自大目中无人!”突然,有女子鄙夷的冷笑声从林龙身后传来
林天大惊,林龙也不例外,黑泥立刻后退,退到了林龙身边,警惕凌厉地望向林龙身后正跨步越过门槛的陌生人
“你是什么人?”林天见到竟是一个作男子打扮的乳臭未干的小姑娘嘲笑自己,易躁的心不禁勃然大怒,大声怒喝道
龙誉仿佛没有看到黑泥眼中的凌厉与杀意一般,慢慢往他身边走,最后在他身前站定,神闲气定地盯着手持长剑的林天,依旧讥讽道:“当此情景,询问对方名姓,是为了日后好寻上门报仇,而你一个将死之人,似乎没这个必要”
“哈哈哈——”林天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狂笑,而后盯着龙誉,“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便让你做一个死也不知道自己死于何人之手的嚣张小儿!”
林天说罢,举着剑一个俯身便向龙誉猛冲而来,只见龙誉从容不迫且赤手空拳地接下他无数招,黑泥看得目瞪口呆,林龙则是双手紧紧抓着椅把,两眼紧紧盯着那既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身影
林天几个回合下来仍未能伤到龙誉分毫,且龙誉还是赤手空拳与他过招,心中怒火燃烧更盛,本还想不动用死士自己解决她,可现下不能再拖延时间,必须早早解决了该解决的人,抢到大小姐,否则到了三将军面前也是死路一条
龙誉见死士一齐向她发起了攻击,眸光一冷,也不打算与其再多做纠缠,双手如蝶般舞动,一股淡淡的紫色粉雾便从她的指尖倾洒而出
那些这举剑向她劈来的死士顿时僵在原地,手中利剑齐齐砰然落地
林天内力高出死士几层,感觉到不妥虽然已经用衣袖捂住了口鼻,却也迟了,四肢再慢慢变得僵硬,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望着龙誉,任长剑从自己已无力握持的手中跌落倒地
黑泥紧张的一口气稍稍缓解一些
林龙仍旧紧紧盯着龙誉的背影,紧握着椅把的双手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
龙誉轻轻拍了拍双手,躬身从地上捡起了林天掉落在地的长剑,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巾,冲林天微微一笑,道:“前面我似乎听到你说,要打苗疆从这世上铲除干净,是吗?”
龙誉笑得很轻,在林天眼里却又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方才的自大再也了无踪迹,却还是强自镇定,恶狠狠地盯着龙誉,高昂起下巴道:“是又如何?苗疆那些异类,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好,很好,死到临头还这么有骨气,倒是让我刮目相看”龙誉把玩着手中的长剑,毫不吝啬地赞赏道,她觉得,她不仅是说话的方式受了那个白面小男人的影响,如今连行事作风都和他有些相像,若是换做以前,遇到这样蔑视苗疆的人,她已是愤怒得毫不犹豫地将其杀了,而不是像现在还有心情欣赏他临死前的恐惧与强装的冷静
只是这不试不知道,一试倒觉得将这些中原狗的锐气全部磋磨干净再慢慢欣赏他们对死亡的恐惧的涅的确是种不错享受,难怪那个白面小男人这么喜欢折磨人
“既然你这么瞧不起苗疆,那我便让你欣赏够各种死法再挑一种你最喜欢的死法,如何?”龙誉抬起剑,用巾在林天身上啪啪啪打了三下,看着利刃削破林天的脸,看着他眼里掩藏不住对死亡的恐惧,笑得满意,首先走到一名僵在原地的死士面前,一手捏开他的嘴,一手抬起将指尖对准他被捏着张开的嘴,用拇指指甲扣着食指指甲用力弹了几下,而后松开了自己的手,看着面前的死士咽了一口唾沫,才满意地转头看向林天,说道,“这叫‘一步断肠’,看清楚了”
龙誉说罢,用手将面前死士用了一推,死士往后跌开一步,只见他浑身痉挛口吐白沫,原本鼓胀的肚腹瞬时憋了下去!
林天惊得两鬓冷汗直流,黑泥也是亦惊亦恐,看看那出手狠毒的姑娘,再低头看看自己主人,只见自己主人不仅双手颤得厉害,便是双唇也有些发颤,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再看主人看那姑娘的眼神,似乎是识得
黑泥不敢走动,忍着胸口的剧痛,寸步不离地守在林龙身边,因为他觉得这里的人,谁都不可相信
龙誉处理掉一个死士,再走向另一个死士,一边走一边从头上取下一根发簪,用发簪尖利的尾端在第二名死士的左脸颊划开一个口子,只见那名死士的左脸颊迅速变紫再变黑,以此同时还迅速鼓胀如球,扯得他整张脸变形得狰狞,龙誉再用手上的簪子在那鼓胀如球的面皮上轻轻一戳,那面皮便爆破开,连扯着脖子半张脸一齐变得血肉模糊
“这叫‘颊里藏花’”龙誉如介绍一件寻常得再不能寻常的器物一般,却已让林天冷汗涔涔,脸颊上的伤口使得血腥味不断扑鼻,就是二十年前上阵杀敌,他也从未觉得如此刻这般恐惧,明明他面对的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子!
龙誉没有再继续走向第三名死士,而是绕回了林天面前,看着他苍白的脸上满脸冷汗,很是满意,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瘦颈小陶瓶,从中倒出了一枚小小的黑色药丸,举到林天眼前,笑问道:“知道这叫什么吗?”
林天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住手”林龙颤抖的双唇终是抖得出话来,然而出口的声音低沉沙哑得仿佛沙漠最粗粝的砂石,有些不堪入耳
“住手?”龙誉清楚地听到了林龙低沉沙哑的声音,心猛地一颤,却冷冷一笑,“可笑,我降住的人,我想怎么处置,是我自己的事情”
龙誉冷笑说完,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剑刺入林天的肚腹,再猛地抽出,林天还未来得及喊叫一声便跌倒在地,龙誉单脚踩着他的胸口将手里的那枚药丸准确无误地扔进了林天半张的嘴 ... [,]
(中,还不忘解释,“这叫‘三日封喉’,那就是你就算身受重伤三日之内也不会死去,三日之后,浑身溃烂而死”
龙誉说完,不再看林天一眼,收回脚,也不再管其他还僵住的死士,慢慢转过身,直面林龙
林龙方才虽一直紧紧盯着龙誉,然而却像特意不让她看到脸面一般,他所能瞧见的仅仅是龙誉的背影,此刻真正看到龙誉的面容时,他还是不可控制地用手撑着椅把想要站起身,奈何最终还是重重跌回轮椅中
黑泥原本不知一向处事不惊的林龙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可当他看到龙誉的面容时,心下也有些了然,识趣地往后边他的小屋走去
龙誉本不想面对林龙,可她既然已经决定不再逃避任何事情,那她就必须面对
她不是傻子,她不是什么都联想不到
龙誉与林龙对视良久,谁也未有开口,静默得唯有阳光在两人之间穿梭流淌
“你叫,什么名字?”终是林龙颤着泛白的双唇先行开口,眼里交织着怜惜与溺爱,“从苗疆来?”
太像了,甚至连说话的声音语气都一模一样,也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话,几乎让他以为就是她出现在他面前,可终究不是她,因为那双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眸下,没有那一颗他最喜欢亲吻的滴泪痣
而且,她不会时隔二十年,涅还一层不变,如同他初见她时一般
可他所想的,终究只是梦,面前的女孩,不是她,只是与她长得像极罢了
她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她恨不得他去死,他甚至不知道她至今是否还活在世上
难道——
林龙突然心头一紧,连忙否定自己脑子里这一闪而过的想法,不,不会的,怎么可能,不过是长得与她相像的人而已,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在询问别人名字之前,不是应该先报上自己的名讳吗?”龙誉握着长剑的手也有些微微颤抖,其实她也会害怕直面真相的那一刻,她企盼此刻她所面对的,不是如她心中所想的一般,“这不是你们中原人所讲究的待客之道吗?”
“实属姑娘与我一个故人长得太过相像,致使我一时忘了姑娘所说的待客之道”林龙温和一笑,正想说话,忽觉心口一阵难受,咳嗽几声待气息平缓之后才道,“我姓林,单名一个龙字,敢问姑娘名讳?”
龙誉握着剑的手猛地一颤,却没有回答林龙的问题,盯着他的眼神渐渐变深变冷
“姑娘可否要进屋一坐?上些茶水,才不会有违姑娘所说的待客之道”林龙假装没有看到龙誉眼神的变化,仍旧温和道,他想要知道,这个突然出现在他小院中的苗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和她,是否有些什么关系
“就这么把一个来历不明还斩杀了你曾经的部下的苗人请进屋中好吗?”龙誉双脚丝毫未动,只盯着林龙冷冷一笑,“征西大将军,林大将军?”
林龙正要转动木轮往屋里去的双手突然顿赚有些错愕地看着龙誉,而后沧桑一笑,“都是往事了,姑娘若是要为二十年前我征战苗疆一事来报仇的话,只管下手便是,以姑娘的身手,取我性命不过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你书房里的画,画中人,是谁?”龙誉未握剑的手已经慢慢拢起,她就要听到答案了,之前她那么想要知道的二十年前的事情,如今似乎就这么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她却又有些害怕了,因为,事实总是残忍的
“我的一位故友”林龙不去问龙誉为何会知道他的书房里有画,似乎料到她早会有此一问一般,可在说到画中人的时候,他沧桑的笑容里还是揉进了满满的温柔,“一个名叫佑纳的苗疆姑娘”
林龙说完,一手捂着心口,一手顶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整个身子都抖动起来,咳得几近断气,声声咳嗽声回荡在小小的庭院中,让听的人都的他会这么咳着咳着就会断气了
因着林龙的剧烈咳嗽,龙誉注意到他喉结正下方一寸的地方有一个小指甲盖般大小的黑影在皮肉之下猛烈跳动,此刻像是要突破喉结的阻挠冲向喉咙一般,可直至林龙的咳嗽声慢慢缓和下来,那小黑影仍旧无法突破阻挠它前进的喉结高坡,于是慢慢地向下隐退,往心口的方向慢慢消失了
“铭心蛊”龙誉看着那在林龙脖子皮肉下慢慢消失的黑影,心中有惊诧,语气却是异常平静,不去看林龙震惊的眼神,只淡淡缓缓道,“不会宿主性命,但是会让宿主身体慢慢变得虚弱,对练武之人尤其残忍,先夺其武功,再夺其内力,而后开始慢慢夺其行动能力,双手能力,最终会使得宿主变成一个空有心智却无法行动的活死人”
“每月的初一十五与三十,宿主会全身疼得如同在饱受被人剔了骨血却还留有一口气在般的折磨,年年月月如此,不死不休,如此的疼痛必将刻骨铭心,故谓之铭心蛊”龙誉平静地说着,慢慢直视林龙惊讶却又痛苦哀伤的眼眸,“而一旦宿主体内的蛊虫由心口冲到喉头处,宿舍就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嗜血狂魔,见人即杀,不论男女老幼”
“这一刻的到来,会在宿主的双手如同双脚般无法动弹的那一刻,而变成狂魔的人,唯有斩其首,焚其身,才能将其从这世上完全抹除,只是,当宿舍变为嗜血狂魔,功力便会大大增强,所向无敌”龙誉盯着面色痛苦不堪的林龙,继续残忍道,“林大将军,你如今,双手已经开始变得麻木了,可对?”
“姑娘说得无错,正是”林龙没有否认,哀凉地笑着,“不过我会在我祸害他人之前,了结自己”
他不会让自己变成一个滥杀无辜的狂魔,有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苦苦支撑着活着这二十年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为了心中那小到几乎不存在的期待
“呵……”龙誉冷冷笑出了声,抬起手中的剑,剑尖指着林龙的咽喉,讽刺道,“原来在所有中原人的眼中,苗人的命都不是命,当年赫赫威名的林大将军,也不例外”
她以为,他至少会是个例外,只可惜,他不是
“林大将军方才不是问我姓甚名甚吗,那我现在便告诉林大将军”龙誉将尖利的剑尖逼近林龙的咽喉,已刺出血珠来,顺着林龙的脖子直直躺下,林龙似感觉不到痛苦,温和笑着,龙誉将一字一句咬得清晰无比,“我姓龙,单名一个誉字”
龙誉说完,将手中的剑甩落在地,决然转身
林龙如同五雷轰顶,似乎天地在他眼里皆变成了一片白茫茫,久久无法从中回过神来
龙誉迈出两步后突然驻足,本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头也不回地往前院的方向冲去了
“我姓龙,单名一个林字”时光仿佛回到了很多很多年前,回到了那个最美好的年月,一个低沉还带着没多少人情味的男子声音在记忆的深处响起
“龙鳞?”有少女柔美的嬉笑声回应,“你怎么不叫龙角,龙嘴,或者龙尾巴呢?”
... [,]
“你从哪儿来呢?怎么会没有家呢?不要怕不要怕,以后我带着你混,我吃什么就给你吃什么,不会让你挨饿的!”这是少女拍着心口对比她高一个头的男子信誓旦旦说的话,也是他第一次认为她可爱
“龙鳞龙鳞,你看!我找到你要的东西了!你高不高兴?”那是少女几日几夜未眠才找到的他曾随口说到的灵芝草,当是她满身脏污眼眶乌青浮肿地双手托着一大朵灵芝草递给他,眼睛却亮得有神,那是他第一次对她笑
“龙鳞龙鳞,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掉下山还摔了腿!我还以为你被狼吃了!”那是少女第一次在他面前流泪,因为几日几夜找不到他,因为的他,那是他第一次替她擦掉脸颊上的泪
“龙鳞,你要到中原去吗?你小心些,我等你回来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你不要在中原被中原的人给打死了……”少女心中很是的他,却又不知如何表达,那是他第一次轻轻拥住她
“龙鳞你回来了!你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被中原人打死了!”少女不管不顾地紧紧搂着他,他将带回的东西交给她,她高兴得活蹦乱跳,拉过她的手,凑近她的眉心,那是他在她眉心落下的一个吻
“龙鳞,我喜欢你!”少女将捆成一大把花花绿绿的花儿塞到他怀里,不等他的答案便跶跶跶地跑开了,他看着那乱七八糟的花儿笑了,对着早已无人的林间回了一声“我也喜欢你,佑纳”,那是他第一次正视他对她的情感
“龙鳞龙鳞,以后我要生个女娃娃!我要给她取名龙誉!”少女搂着他的脖子,笑靥如花地憧憬他们美好的将来,他笑着问她为何要叫誉,她只害羞地笑着说不告诉他,他将她在怀里搂得紧紧的,那是他第一次害怕失去她
再后来……
“我那么爱你,又怎舍得让你死?”少女凄厉地笑着,满脸泪痕,“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那一次,他是真正地失去了她
她把最美好的年华给了他,他却给了她一个万劫不复的将来,她恨他,他无怨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当年他以为的她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是真的!
龙誉龙誉,如今他才后知后觉这誉字的含义
誉,永远的等待!
她早就知道他并非苗人……
林龙慌乱地推动木轮,离开小园往前院的方向去
他已对不起佑纳,绝不能让他的孩子再受到丝毫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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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我带你走,愿不愿意?
( 林府前院,曳苍已经进逼到了中庭,而对方既早有准备,他所面对的对手必不会是泛泛之辈,心口上那尚未好透的伤因着连日连夜地狂奔已开始负荷不了,再这么大肆动用内力,已能感受得到伤口在慢慢撕裂开
可是他不能停,他若停下运转内力和手上的气刃,他就只有死路一条,而他既然决意来到中原,没有见到她之前,他绝不会死
他不知她何时在他心中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让他为了她宁可不顾生死
他只知,他不顾一切来到中原,只为了见她一面,问她一句话
指尖气刃在颤抖,面对似乎永远也斩杀不尽的中原人,他不知自己的身体还能支撑到何时,他的气刃再如何威力无穷,也会有因他体力耗尽而消散的一刻,而且,他只有一人
“曳曳——!”突然,林蝉蝉又悲又喜的声音在刀戟碰撞声中突兀响起,使得曳苍微微一怔,不禁抬眸向急急朝他奔来的林蝉蝉望去
林蝉蝉在远远见到被环围其中的曳苍时,泪水便不可控制地自眼眶溢出,扑打在脸颊上,太好了,曳曳没有死,曳曳还好好的,曳曳来找她了!
可就在林蝉蝉向曳苍所在的方向飞扑过去时,曳苍因为林蝉蝉方才那惊喜的呼声微微分了神而没有注意到朝他身后劈来的狡,林蝉蝉害怕地尖声惊叫:“曳曳小心——!”
可林蝉蝉没有能如愿地扑到曳苍的身边,因为有人无情地将她拦住了,曳苍也没能成功躲闪开身后那一剑,因为他看到突然拦在林蝉蝉面前的两名身形高大的男人,的她会有危险
因此,曳苍的背上便生生受了那一剑,正正好斜劈在他背部那还未好透的伤口上,血水蔓延,滴落在地
曳苍身体微微晃了晃,嘴角血流蜿蜒,指尖气刃瞬间短去一半
“曳曳!”林蝉蝉心如刀绞,想要去到曳苍身边,奈何却被两名男子死死钳着双臂前进不得,只能不断挣扎着,泪水汹涌,“放开我!放开我!”
曳苍此处的厮杀也因林蝉蝉这突然出现而骤然停顿下来,众人震惊地看着鬓发散乱满脸是泪仍是平日里打扮的林蝉蝉,心中疑惑重重
今儿不是林大小姐上轿的大喜之日吗?为何林大小姐还是这副打扮?又为何,对着一个中原武林人人痛恨的五毒妖人哭得花容失色?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被他们这些外人知道的纠葛?
“各位弟兄,五毒教不仅掳我林家女儿,更对我林家女儿下情蛊!想要毁了我林家与藏浇庄的名誉!五毒不诛,天地不容!”林麟看出众人脸上的猜疑,不由痛心疾首道,说着还眼神狠绝地看着曳苍,一副恨不得喝其血寝其皮的涅,真真像他们所面对的是一个十恶不赦天地不容的大恶人一般
而众人一听情蛊二字,心底的猜疑瞬时便被怒火恨意所替代
情蛊,一旦体内被种下此蛊,宿主心中便只爱蛊主一人,情蛊虽不夺命,却是拆散爱侣最好的武器,而他们之所以都知道情蛊,是因为以前苗疆尚未与中原水火不容时,中原时常有人向苗人买蛊,用在那些不肯匍匐在他们脚下伺候他们的女人身上
而如今,这情蛊种在林家大小姐身上,毁的不仅仅是林家大小姐,毁的更是整个藏浇庄的颜面,而扬州藏剑如今是中原武林的龙首,毁其颜面如同毁了整个中原武林的颜面
五毒外教这么做,无异于在向整个中原武林宣战!
“铲灭五毒外教!杀净所有五毒妖人!”五毒妖人,太狂妄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麟眼底的骄傲与满意一闪而过,走到满面泪痕的林蝉蝉面前,面色阴寒,林天,居然就这么让她跑出来了?
只见林蝉蝉看着他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陌生人,张嘴想要大声告诉所有人,事情不是她二叔说的那样,曳曳并没有给她下蛊,五毒教也不像他们所说的那般天地不容!
可林蝉蝉刚一张嘴,便觉口中被塞入了一痢小的药丸,只见自小以来虽然对她严厉却不乏疼爱的二叔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眸子明明笑着,出口的话却是痛心疾首般的语气,“好孩子,不要怕,二叔会为你报仇的,定会杀了这个妖人为你取来解蛊之药”
“不是这样的!”林蝉蝉立刻猛地摇头,可是张张口,却发现她一个字也发不出声,惊恐且不可置信地看着林麟,二叔,竟然对她下哑药?
林麟笑得温柔,看在林蝉蝉眼里却异厨狞,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另行他策了
“放开她”曳苍冷冷盯着林麟,任心口剧痛,任背部淌血,面上无一丝惧色
“右长老死到临头,还是先关心自己的命为好”林麟冷笑着转过身面对着曳苍,众人不等他话音落,新一轮的厮杀再一次开始
曳苍眼神骤然冷至极致,只见双手轻轻一扬,再一落下,那已短去一半的气刃瞬间长至四尺!森森然泛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紫气
“我本不善用毒,你们既要逼我,便别怪我将你们拿来试毒”曳苍声音森森冷冷
林麟有一瞬间的震惊,眼底的恐惧一闪而过,很快被浓浓的恨意与不甘所覆盖,聚毒紫刃,当年,他就是险些丧命在这毒刃上,以致他这二十年来身体里的残毒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
他恨,恨这个所谓的五毒右长老,恨整个五毒教,以致恨整个苗疆!
所以,他要毁了这让他苦痛折磨的一切!
曳苍话音堪落,众人还来不及看清他如何出手,只觉一道戾气刷面而过,顿时血花四溅,几颗脑袋骨碌碌滚落到底,那飞溅的血花见到皮肤之上,只觉一阵火辣辣如皮肤燃烧起来一般火热撕痛,那被血滴溅到的皮肤瞬间糜烂,直透皮肉下的白骨!
“是剧毒!诸位小心!”林麟再不能作壁上观,执较冲向了曳苍,他必须要护住他在中原武林的形象与地位,绝不能在此使得他经营了数年的一切被毁
“二十年前你赢不了我,二十年后你依旧不可能赢得了我”曳苍看着林麟,冷声道
“未,必!”林麟胸中怒火燃烧,咬牙切齿,两个字挤着牙缝狠毒地迸出来
那些前一刻还在举剑的武林人士识相地往后退开几步,深知这时候他们若是再出手只会自乱阵脚,丝毫帮不上林麟一点儿忙
刀光剑影,厮杀,血腥,他们两人的一招一式快得旁人无法辨认,唯见两个纠缠的身影打得难解难分
林蝉蝉看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再挣扎不再吵闹,深思完全紧紧揪在了两个相杀的人身上,二叔虽然利用她,可毕竟是她的亲人,她再如何狼心狗肺也不会真的消二叔受伤,而她更不想看到曳曳再受到丝毫的伤害
就在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时,一枚小小的银针在所有人都未有注意到的情况下不知从何处朝曳苍飞去,曳苍察觉之时迅速躲开,然而这却给了林麟一 ... [,]
(个大好的机会,长剑刺穿了曳苍的腰部!
曳苍吃痛,面色煞白,收了左手气刃,捂住了腰上的血口
“啊——!”林蝉蝉张着无声的嘴,如疯了一般想要挣开两名男子的钳制,已经稍得缓解的双眼此刻又被咸苦的泪水浸得生生疼,仿佛要滴出血一般火辣辣生疼
然而曳苍的吃痛只在一瞬间,将手从腰上的血口拿开,甚至看也不看满手粘稠的血,再一次在左手指尖结气成刃
因着曳苍满手鲜血,使得他那原本透明的气刃此刻浮着猩红之色,让所有人都真真切切地瞧见一把连臂长血刃
林蝉蝉仍旧在拼命挣扎,不!曳曳不要!再运功你会死的!会死的……不要……
曳苍的目光有些微涣散,在触碰到林蝉蝉尽是泪痕的面庞时,又很快聚起了神
林麟再一次举剑
“不——”林蝉蝉被死死钳制着,几近崩溃,就在她撕心裂肺地无声呐喊时,钳制着她行动的两名男子突然间一齐松开了手,林蝉蝉一时间也无暇思考为何会突然间给她自由,一心只想着扑到曳苍身边,他生她亦生,他死她亦随
林蝉蝉本就轻功了得,再加上情急,扑到曳苍面前不过转瞬,曳苍震惊,林麟亦是大惊,可是剑已出,难以收回,只眼睁睁地看着剑尖向紧抱着曳苍的林蝉蝉背部刺去!
“蝉儿让开!”林麟大吼,语气真真急切,却不知出于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林蝉蝉紧紧搂着曳苍,将生死置之度外,曳苍心惊,迅速抱着林蝉蝉逆转方向,让自己的背部却承受那已无法闪躲的一剑
林府中庭右面的两层阁楼上,一名手里还捏着一根细小银针的白衣公子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庭中这一幕
“叮——”千钧一发之际,只听一声轻响,林麟的狡偏离了原本的轨迹,一根打磨得细致的素雅银簪跌落在地
“暗器伤人,贻笑大方!”龙誉从方才钳制着林蝉蝉却已被她施毒软倒在地的两名男子之间慢慢走向曳苍所在的方向,然而目光却不是看着林麟,而是投到了中庭右面的两层阁楼上,却见那半开的窗户后空无一人,冷笑,“呵!这就是你们中原人所谓的光明磊落?”
“什么人?”林麟既怒又惊,侧头望着龙誉,谁竟敢如此嚣张狂妄?
而怒的又岂止是林麟一人,其余人等皆齐刷刷地瞪向龙誉,哪个目中无人的张狂小儿居然敢如此来评说中原人?
只见龙誉一个迅疾闪身,来到曳苍身边,见曳苍仍紧紧搂着林蝉蝉,一边冷冷盯着他们的对手,一边用手肘戳了戳曳苍的腰,有些不耐地低声道:“行了行了,曳苍你这英雄救美的苦情戏也看着点情况,该结束时就尽快结束”
“……”曳苍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小娃娃,真是受大人影响非一般深啊……
曳苍将林蝉蝉圈在自己左手臂弯中,将她红肿双眼里的害怕与担忧完全融化在他的一举一动中,抬眸,结刃,与龙誉背对背站着
“我只问你一句话”曳苍微微垂眸看着自己臂弯里的林蝉蝉,用苗语问,“你遇见我的一开始,是偶然,还是故意?”
他不顾一切来到中原,为的就是这一个答案,不论她的答案如何,他都能跨过人生的这个坎,不再做任何滞留
“我庆幸我在最无助的时候遇到了偶然的一个你”林蝉蝉毫不顾忌周遭异样的眼光,目光灼灼地昂头看着曳苍,即便张口无声,却还是无声而言
曳苍将林蝉蝉搂得更紧一分,释然地微微一笑,他虽未完全读懂她的口型,心中却已明白她说的是什么,积压在心口的千斤大石顿时化作虚无,原来,他也会害怕,害怕假意,害怕失去
“我带你走,愿不愿意?”曳苍因身体失血过多使得指尖气刃波动不已,时聚时散,然而说出的话却是前所未有的毫无畏惧
林蝉蝉身体陡然一僵,因方才的紧张而止住的泪再一次滚落,而后将脸埋在曳苍胸膛里,用力地重重点头,“嗯!”
“那么,我带你走,从今以后,我来做你的天”从未说过一句情话的曳苍,这是他能说得出能给得起的最大的承诺
他明白,她同意跟他走,就等同与离开她从小生长的土地,离开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与亲人,她的一个点头,是她对他的感情与信任,那从今往后,就由他来撑起她的一片天,护她一世无虞
“嗯!”林蝉蝉已经泣不成声
这个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似乎一夕之间全都变了,没有一个人是真正关心在意她的幸福,就连二叔都能无所濒地利用她,那这个地方便再无她所恋,至于大伯……
大伯,会明白她的……
“行了行了行了,你们不肉麻,我还麻呢”突然,龙誉一个嫌恶又哆嗦的声音打破了这难得的款款深情,有些烦躁道,“现在可不是你们谈情说爱卿卿我我你侬我侬情意绵绵私定终身的时刻,等着活着离开你们再再续深情”
“……”这已经连受大人影响都算不上了,而是深得大人真传,或者说,是深受荼毒
不过她话说得对,他们必须要活着从这似乎已成为天罗地网的林府出去,回到苗疆
“你来断后,我来开路”龙誉还没有狂妄自大到认为自己能全身而退,该张狂时自当张狂,该审时度势时自当要见机行事,绝不可再莽撞
这是她深思了大半个月捋清所有事情中的其中一件事情,好好活着,绝不可再粗心鲁莽
曳苍并不反对,他现在这般的身体情况,断后可以,开路他已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相信龙誉几乎无人能敌的布毒之术,况且他的怀里还护着一个林蝉蝉
只见龙誉说话间,两人已经迅速换了站位
林麟已是气得浑身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抖,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能识破方才那暗里飞针,虽不知道这横出的小儿究竟是何人,可既能识破白家的暗里飞针,绝不是可小觑之人
“林天!”林麟沉声吼道,蝉儿既已来到前院,林天不可能不在
“不用叫了,林天已经死了”然而回答他的是冷淡得几近陌生人般的声音
当此之时,那些听林麟命令而行事的林府武丁举棋不定地看着林麟,“副帮主,这……大小姐……”
林麟怒火中烧,理智全无,“追!一齐杀了!”
“我看谁敢追?”伴随着一声沙哑的吼声,一块白灿灿的长方形令牌落到地上,落地竟是半截Сhā入坚硬的青石板砖中!
“大哥?”林麟从暴怒中回过神,眼神触及半截入地的令牌时,不可置信地盯着本不该出现的林龙
“江湖令?”忽然有人惊呼出声,众人大惊,皆汀脚步,不再紧逼着龙誉三人,再听有人更高一分地惊呼,“大将军?”
江湖令出,江湖听令
江湖令,中原武林的最 ... [,]
(高力量,执有之人一生只可动用一次,武林中人从不知江湖令被轮执于何人手中,也从未有人见过真正的江湖令,只知其是白玉打制,黑玉篆体,所以当有人看到那枚入土半截的令牌时,除了江湖令,他们再想不出是何其他的玉牌
再看那执令之人,竟是隐匿了二十年之久的修罗将军,林龙!
一个是震惊武林的江湖令,一个是曾经的修罗将军,如何让人不震惊?
曳苍也是震惊,林蝉蝉则是紧紧抓着曳苍的衣襟,紧紧盯着似乎短短一个时辰内已经苍老许多的林龙,紧紧咬着唇任泪扑簌,龙誉则是看着周身突然停止了进逼来袭的中原人,眸光冷,头也不曾回地迅速往府外的方向飞去
林龙慈爱地看了满面泪痕的林蝉蝉一眼,朝她微微点头,只见林蝉蝉咬牙向他用力点了点头,他便将目光移到了龙誉的背影上,久久移不开,直到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
“江湖令出,江湖听令”林龙滚动着木轮来到那枚被他扔出的江湖令旁,躬身将其从青石板砖中取出,握在手里向众人出示,没有丝毫情感的双眸盯着错愕不已的林麟,冷冷道,“谁敢再追出一步,就是与整个中原武林做对”
“咳咳——”林龙说完,猛地咳嗽几声,掩口的手沾满血腥,这一咳,他喉间的血再也止不赚如顶破土层的泉水,不断往外冒
龙誉,龙誉,我没有资格被你称为父亲,可我想你能好好地活下去
佑纳,我如今的下超你可满意了?
龙誉三人虽得了林龙的帮助却不敢大意,他们三人一起行动,目标始终太大,且中原人善变,常常出尔反尔,这一刻没有追兵并不代表下一刻他们不会再陷入层层包围中,于是出了林府的第一件事,龙誉首先想的便是再一次乔装打扮,他们这一身打扮,已是不行了
可是,他们这一张已经成为过众矢之的的脸,能到哪儿去乔装?
就在此时,曳苍失血过多体力不支突然往前踉跄了一步,林蝉蝉惊慌,龙誉更是急着寻思能暂时藏到哪儿去
“嘘,不要吵”突然,一只手出其不备地抓住了龙誉的手腕,就在龙誉抬手想要向其撒一把毒时,只见大白天却蒙着脸的陌生男人眉眼很是熟悉,莫名给她一种信任感,抬起的手便又慢慢垂了下来,只听那人温柔道,“跟我来”
陌生男人没有松开龙誉的手,龙誉也没有将他的手拂开,只是怔怔愣愣地看着他,心不可名状地快速跳动
好熟悉的感觉,是少有的梦里时常出现的温柔,她曾经最喜欢的温柔
“小……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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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亲爱的小哥哥要出现了~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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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阿誉,对不起
( “小……哥哥?”龙誉怔怔地任由陌生男子拉着自己的手腕,声音有些颤抖
男子未有出声,只引着他们绕过引人注目的地方,进了一条僻静狭小的巷道,一扇早已脱了漆的小扇木门前,一名墨衣男子正恭敬地等着,见着他们到来,立刻推开了门让他们进入
龙誉因为一心神思全落在仍拉着她手腕的男子身上,已分不开神去思考他们置身何处,甚至将那站在门边的墨衣男子给忽略了
曳苍已经变得意识模糊,脚步虚晃得厉害,还能勉强迈动脚步已是不易,也顾不得其他了,大半的重量压在林蝉蝉身上,然而,仍是警惕凌厉地看着身影已经在他眼里变得朦胧的陌生男子
林蝉蝉因为一心只牵系着曳苍,无暇思量其他事情,见着曳苍与龙誉熟识,便也不疑龙誉,再见着龙誉与这突然出现的男子相识,便跟着她走了,因为曳苍身上的上不可拖
墨衣男子将他们请进院子里后,站在门外,四处看了一眼,对着空荡荡的无人街巷微微点头,便转身进了院子,顺带将门上栓
门外的空巷,几道黑影如飞鸟般迅速闪过,往四处散去
“小哥哥……是你吗?”进了院中,男子才松开龙誉的手腕,龙誉眼里依旧只有他,声音仍然轻颤
陌生男子这才慢慢转身,眼神温柔地赴下挡在面上的白锦帕,话语柔和,“是我,阿誉”
龙誉定定看着他,那眼神似要将他整个人都满满地嵌在视线里,再不让其消失一般,心底波涛骇浪难以言说,想要出口的话语竟全然化作唇角的颤抖
真的是……小哥哥!她寻找了整整两年的小哥哥!
然,惊讶的岂止是龙誉,更是林蝉蝉!
再见到被龙誉称之为小哥哥的男人面容的那一刻,林蝉蝉面色极具刷佰,眸中爬上难以言状的恐惧,紧握着曳苍的双手禁不住发颤,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曳苍察觉到林蝉蝉的恐惧,将她搂紧,凝起涣散的神思,垂在身侧的右手慢慢抬起,指向龙誉口中的小哥哥
龙誉感受到身后曳苍与林蝉蝉情绪及举动的变化,转过身将曳苍正在慢慢结刀的手裆下,“我这次的任务是与你一起全身回到苗疆,放心,我不会让你的新媳妇受一点伤”
曳苍只是冷冷看着龙誉,并未说话,亦或说他已无气力说话,他必须留着最后一丝气力保护他的女人
林蝉蝉忍着心中的恐惧,拉了拉曳苍的衣摆,让自己因害怕而颤抖的心尽量平静,她相信这位姑娘不会害她们的
因为她是大伯重要的人,她既然能帮她保护大伯,那她就更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同伴
“曳苍,你身上的伤必须处理,否则你回不到苗疆”龙誉当然知道曳苍心中担忧防备的是什么,因为此刻小哥哥身上的衣着与他们一样,同是中原人的衣裳妆扮,“小哥哥并非坏人,他是苗人”
林蝉蝉没有再有其他反应,只是眸光从小哥哥身上惊过的时候有不可置信的震惊与不解,但是她心中的情绪不能再反应出来,因为她也知道曳苍身上的上不可拖
曳苍见怀里的林蝉蝉的身子慢慢松缓下来,放下警惕,舒了一口气的同事完全失去意识,昏迷之前见到是的林蝉蝉满是焦急担忧的小脸
男子看了一旁的墨衣男子一眼,墨衣男子会意,上前欲扶过整个重量都压在林蝉蝉身上的曳苍,却被林蝉蝉防备似的挡开
墨衣男子蹙眉,不再有任何动作
龙誉以为林蝉蝉是在害怕小哥哥对他们不利,正要说话,小哥哥温和如从前的声音先她发出,“阿誉,不知我可否与这位姑娘说上几句话?”
龙誉慢慢转身看着白衣着装的小哥哥,只见小哥哥仍如从前一般,抬手在她头顶上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两年未曾见过的漂亮眼眸里的温柔未有一丝改变,仍旧是那个宠她疼她的温柔小哥哥
“阿誉,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我,先跟墨衣去歇歇,待我与你这位受伤朋友的姑娘说上几句话,便去找你,可好?”小哥哥手上的动作很轻柔,眸子里的宠溺如水般温和,用的是苗语,让龙誉身处中原而莫名烦躁的心慢慢安宁了下来
龙誉点点头,看了林蝉蝉一眼,见着林蝉蝉像救命稻草一般地看着她,只能安慰道:“小哥哥是好人,不会伤害曳苍的”
龙誉的一声“好人”,让小哥哥温柔的眼眸里弥上了一层苦涩与哀愁
林蝉蝉咬着牙,再没有表示,垂下了眼脸,龙誉以为是自己安慰的话凑了效,看到墨衣男子在旁已经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便随墨衣转身往厅堂走去了
林蝉蝉紧紧搂着曳苍,生怕会有人将他们分开一般,即便曳苍的重量已将她压得直不起腰来,也不愿让方才的墨衣帮搭把手
白衣公子从怀中掏出一支白瓷瓶,将一枚药丸倒在手心递给林蝉蝉,道:“吃了便可出声,林姑娘放心,我不会害你
林蝉蝉有些迟疑,终是伸出了微微发颤的手,捏起了那枚躺在白衣公子掌心中的药丸,心一横,眼一闭,将药丸扔到了嘴里
药丸入喉即化,林蝉蝉试着低低啊了几声,声音虽然有些黯哑,却也比哑着好
”白……公子“林蝉蝉提起十万分勇气才敢抬头面对白衣公子,有一种视死如归至死不悔地坚决道,”我……不会嫁给你!“
扬州藏浇庄的少庄主,中原第一公子,武林未来的继承人,她的……未婚夫,白雎公子,终是……逃不过吗?
这样一个翩翩佳公子,至始至终都不是她的良人,她的心里只有一个能背她一辈子的曳苍
白雎只是眼神温和地看着一脸惊恐却又坚定不移的林蝉蝉,慢慢将目光移到了昏迷不已的曳苍身上,林蝉蝉察觉到白雎挪移的目光,下意识地将曳苍楼得更紧
”白公子若是觉得我毁了你藏浇庄的颜面,一切冲着我来就是了,不要伤害曳曳!“曳曳为了她而身负重伤,那她也要守护曳曳,哪怕用生命作代价
”林姑娘是找到属于自己的良人了“白雎只是静静看着,并未愠怒,倒是笑得春风和煦般暖人心田,”那么白某应当恭喜林姑娘“
”恭喜我?“林蝉蝉一惊,”白公子不是来将我捉回去交给我二叔的吗?“不是来将她捉回去完成这什么武林第一喜事的吗?
”那林姑娘是想嫁给白某吗?“白雎注视着林蝉蝉,”既然白某不是林姑娘心中的良人,白某又何必强求“
”白某给不起林姑娘想要的,同样,林姑娘也给不起白某想要的“白雎手心里握着一枚小小的银铃铛,平静地看着林蝉蝉,”所以,林姑娘见着白某,不必担忧害怕“
”白公子你……肯放过我?“林蝉蝉不可置信,这是二叔连她都可以牺牲的谋划,真的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过她 ... [,]
(?
”其实林姑娘可以认为是你放过了白某“白雎的笑似乎天生有一种亲和力,让林蝉蝉紧绷的心渐渐放松下来,眼神慢慢移向厅堂的方向
林蝉蝉看向正站在前厅廊下看着他们的龙誉,心下似乎了然了些什么,牵出了一记连日里已变得生涩的笑容,”正如白公子所说,我给不了白公子想要的,白公子也给不了我想要的,我们,或者可以说是各得其所“
”林姑娘聪慧“白雎柔笑赞道,眼神移到了昏迷不醒的曳苍身上,”林姑娘尽管放心让他养伤,不会有人找得到这儿,你们也能安全无虞地离开芙蓉城,去你们想要去的地方“
”白公子大恩,林蝉蝉日后再报“
白雎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高声道:”墨衣“
墨衣应声前来,白雎吩咐,”领林姑娘到后屋去,将请来的大夫带进来“
”是,少主“墨衣领命后帮扶着林蝉蝉将曳苍搀到了后屋,林蝉蝉也不敢再拒绝墨衣的帮忙,因为她自己实在也扛不动一个曳苍,向白雎感激地深深一垂首,与墨衣一起往后屋去了
白雎定在原地片刻,才慢慢转过身,面对着立在厅堂廊下的龙誉,有些艰难地迈开脚步往她走去
白雎眼里的龙誉,隔了将近两年不见,脱了些天不怕地不怕的稚气,多了一些许难得的沉稳,虽是一身中原男儿的打扮,却不掩她有致的身姿,依旧美丽如从前,尤其一双清泠泠的眼眸,清透得好似最纯澈的山泉,与时常出现在他的梦中相差无几,只是望着他的眼神不再如两年前一般亲昵
龙誉眼里的白雎,白玉冠,长发垂肩,白锦袍,衣袂轻扬,眉目温柔,阳光倾洒,风姿绰绰,翩翩如遗世独立,美不胜收,仍旧是那个温柔的小哥哥,然而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两年的时间,仿佛那个温柔的小哥哥已变得陌生,不知是否是因为他一身中原公子打扮的缘故
龙誉心中有些不好的感觉,嵌在久别重逢的喜悦中,总让这一份喜悦不能挥洒得淋漓尽致
秋风舞,枯叶落,旋过两人间,相对默默
见不着时念想,一旦见着,竟是相对无言
”阿誉“白雎走到龙誉面前,想要再如方才那样揉揉她的秀发,却又觉双手如千斤重,竟抬也无法抬起
龙誉只是静静盯着白雎温和如风般的眼眸,扬起拳头,毫无预兆地一拳狠狠揍到了白雎的肚腹上,白雎吃痛,往后踉跄了两步,险些跌下脚下踩着的低矮石阶,微微弯腰用手捂上了被揍之处,眼里却一丝怒色痛色也无,倒是笑得愈加温和,”阿誉的拳头是愈来愈厉害了,五脏六腑都疼“
”你消失了多久我就找了你多久“龙誉毫不关心被自己揍得生疼的白雎,眸光波动不止,垂在身侧的双手慢慢拢紧,咬着牙盯着白雎声音低哑道,”我以为你死了“
”小哥哥,你知道这种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的滋味吗?“龙誉说着又扬起一拳头想要挥到白雎脸上,却在拳头离白雎的脸颊只有一寸距离之时改变了方向,毫不留情地再一次落到了他的肚腹上
白雎依旧没有闪躲,生生受了龙誉用尽全力的一拳,只觉喉间一阵腥甜,嘴角有猩红的血流出
”对不起“白雎抬起手,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渍,注视着龙誉怒火腾升的眼眸,柔声道歉
”对不起顶个鸟用,就像人死了才来说对不起有个鸟用!一个对不起能把死人变成活人吗?“龙誉突然一改冷静的态度,狂暴得如同天空中的一记炸雷,心头怒火不断上窜,完全无视白雎嘴角的血渍,抬手一把揪住了白雎的衣襟,站在矮石阶上将石阶之下的白雎给用力往上提,暴怒地狂吼道,”我也一声不吭地消失两年让你找我试试!你就是个混蛋!剜了你才合适!“
龙誉吼完,暴怒地甩开手,白雎再一次往后踉跄几步
墨衣从后屋绕出来时就看到白雎被甩开的一幕,惊得他想要立刻上前把那胆大之人给捏碎了,可还没迈出一步便被白雎凌厉的眼风一扫,便乖乖地转身往后门去将早已寻好的大夫领进来
”阿誉,对不起“五脏六腑疼得仿佛在灼烧,白雎满眼疼惜,慢慢抬起手,靠近龙誉的头,手停在半空许久,见着龙誉没有抗拒,才轻轻放到了她的脑袋上,疼惜爱怜地重复着三个字,”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还能向她说什么能让她原谅他的话
”小哥哥,我找了你差不多两年,几乎将整个苗疆都翻了一遍,我甚至连王都都潜入了,临渊城我去了,挨着苗疆的吐蕃一些地方我也去了,西南边的爨部我也去了,我想着,你就算是死了,也会给我留个信,没想到,你在中原好好地活着,早已忘了还有我这号人的存在“龙誉的心情拾掇得很快,方才的暴怒此刻已平静了下来,声音低沉,有些自嘲
说不愤怒是假的,说不伤心也是假的,毕竟是一齐度过了十年的人,当初突然消失已经让她难以接受,如今竟是以一名中原翩翩佳公子的姿态好端端地出现在她面前,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阿誉……“白雎心生疼,轻揽过龙誉的肩,想要将她轻轻环在怀里,然而却被龙誉猛地推开
”别碰我!“龙誉带着自嘲伤感的眼眸里满是嫌恶,”小哥哥,我穿这一身中原衣裳是为了便于行动,那么,你呢?“
不要告诉她不想听到的答案,那样她会觉得这个世上再无人可信
”阿誉,我不曾骗过你“白雎被龙誉这嫌恶地一推只觉心犹如坠入谷底,将实话在心中尽数抹灭,他突然间有些害怕,害怕会完完全全失去她,他已走了最决绝的一步,绝不能失去她,那么,他只能将骗子的角色彻头彻尾地扮演着,”当年的离开,是情非得已“
因为他不离开,她就必死无疑,所以,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只是,这其中的一切,他却不能告诉她,哪怕一丁点,也不能告诉她
龙誉紧紧盯着白雎,眼中的嫌恶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哀凉,”是连我也不能告诉的事情?“
”是“白雎没有否认,眼里却是满满的苦涩,他的生命从来不由他,当年被扔到苗疆由不得他,要离开时也由不得他,爹说得没错,他们都是棋子,只需要配合,不需要任何情感,他若有情,他身边的人便会多一分危险
”请原谅我的难言之隐“请原谅他的不可相告,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她
”小哥哥,我相信你“龙誉上前一步,时隔两年第一次主动握住白雎的双手,眸子变得澄澄亮,”小哥哥既然不想说便不说,反正小哥哥说的,我都相信!“
龙誉的话如同一把利刃直刺白雎心头,鲜血汩汩而流,疼痛感蔓延全身,这仍旧是那个无条件信任他的阿誉,可是他呢?
他心里装着的是对她的满满谎言,日后她若是知道了一切,又将会怎样?
造物弄人,何其玩笑 ... [,]
”那小哥哥你来让我瞧瞧刚刚有没有揍疼你“得到了白雎一句肯定的话,龙誉又恢复了以前和白雎在一起时的跳脱,漂亮的眸子干净澄澈,没有丝毫脏污的尘垢,是满心满怀的真心相待,说着就要去掀白雎的衣袍,没有丝毫男女之别的芥蒂
白雎面色微红,忙握住龙誉的手,惹得龙誉哈哈大笑,痞子样的推了推白雎的肩,笑嘻嘻道:”小哥哥还是像从前一样容易脸红,有什么好羞的,我还没羞呢,来吧来吧,让我看看刚刚下手重不重“
龙誉说着就甩开了白雎的手,然后就去解他的腰带,可是解解解,解得自己都火了,怒道,”这什么破衣服,一根破腰带像乱麻绳!“
白雎轻笑出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阿誉,解不了便不管它了,你下手不重,我没事,来跟我说说这两年都做了些什么“
”事情就多了去了“龙誉轻哼一声,反手拉住了白雎,将他往厅子了扯,”我要坐下喝茶说,不然说不出来“
”好“白雎柔声答应,感受着龙誉掌心的温度,眼角的温柔毫不掩饰
落叶轻旋,秋意浓浓,柔情满满
你既来到我身边,我便想要抓紧你,再不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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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将他放心上,这可怎生得了
( 所谓的厅堂空空荡荡,只有几张椅子,三两桌几,似是许久无人居住一般,顶上房梁还结着蛛网,便是椅子和小几上都沾着厚厚的灰
一进门,白雎便柔声道:“阿誉,屋外风凉爽些,而且许久未有与阿誉一起坐在树下畅聊了”
龙誉也觉得这满是灰泥的厅堂无处可坐,虽然她平日并不讲究这些,不过倒是真的很想念与小哥哥一起在属下聊话儿玩耍的时光,便笑着点头,转身又拉着白雎往外走
院中树下本是一片荫荫草地,但该是久无人居住无人打理的缘故,荫荫草地已是杂草丛生,虽是秋季,仍能看到许多虫子蹦跶其中,龙誉面不改色地上前,抬脚在杂草丛中撩了几脚,那暂栖在杂草中的虫子便疯狂搬家了
白雎在龙誉身后看着她这一如从前的粗鲁举动,心中暖得柔和,反握住她的手,温和道:“野草都这么长了,不能在地上坐了,等等我,我到厅中搬两张椅子”
白雎说完,有些不舍地松开了龙誉的手,转身往厅堂走
“小哥哥!”可就在白雎才走出几步之后,龙誉又突然从后边拉住了他的手,声音很是紧张
龙誉突然害怕看到白雎的背影,因为两年前,他也是留给她这样一个背影,她仍清楚的记得当时他对她说,让她等等他,他去摘些野果就回来了,可是她一直坐在那儿等他,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见到他回来
之后,就是她四处寻他,也再寻不到他的身影,他那个离去时的背影,是她见到他的最后一面
后来她才有发觉,那一次,他离开之前向她叮嘱了许多话,当时她还嫌他唠叨,嫌他不过是去摘几个果子,哪里用得着这么多废话,他只笑而不语,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匆匆离开了
当时她只是坐在树下掐着花儿等着小哥哥把那酸甜好吃的野果子摘回来,完全没有想到他这一离开就再没有回来
白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龙誉带着紧张不安的眼睛,眼神温柔至极,抬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疼惜道:“阿誉,我不走,我只是进屋拿把椅子而已”
白雎自然知道龙誉眼底的担忧是为了什么,是害怕他的再一次不告而别,他又何尝想要离开她身边,“我不会再离开你,至少,我不会再不告而别”
“我找不到你,我真的以为你死了,再也见不到你了”龙誉紧紧拉着白雎的手,毫不掩饰心中的不安和紧张,“小哥哥,你知道的,我在乎的人很多,但无法割舍的人很少,有你,有阿娘”
如今,还有一个他
“阿誉,对不起”白雎觉得心仿佛有针扎一般生疼,很想将龙誉紧紧搂到怀里,可是他不能,因为他知道还不到时机,因为她是只将他当作一个真正的小哥哥,她的紧张与不安,只是对一个一齐生活了十年的亲人,他的阿誉,心中装着的只有苗疆大爱,于她自己的感情,则单纯的像个孩子,所以,他不可急
“以后再也不会了”白雎爱怜地抚着龙誉柔软的长发,温柔小心的眼神像是在呵护他的至宝
龙誉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白雎的眼睛,以为她还无法做到不害怕失去,此刻再抬头时,已是无所忧虑地笑靥如花,搂上了白雎的胳膊,笑道:“那,小哥哥,我渴了!”
“还有,你要和我说你为什么会在中原,又为什么会找得到我,再把我们带来这种地方?”小哥哥说的话,她都相信,所以她不用再担忧小哥哥再突然消失,可是有些情况,她还是必须要了解,毕竟这儿是中原而不是苗疆
龙誉说着,将白雎的胳膊拽得厉害,还不忘狠狠瞪他,“还有我要和你算这两年的账!”
“好好好,我去搬椅子,再去沏些茶,待会儿再一五一十地把你想要知道的都告诉你,好不好?”白雎笑得宠溺,仿佛要将他掩埋在心底的柔情并着这空缺的两年一齐给她,他恍惚觉得,他们又回到了一齐在苗疆开心的时光
少时,他初到苗疆时,他憎恶那里的一切,想要离开却又不可能,抗拒不得离开不得,只能顺从地接受,渐渐地便也看透了,他知道自己身上所担负的重任,由不得他愿与不愿,而他,接受的也是中原武林铲灭五毒教的教诲,渐渐改变自己的独来独往离群索居,然后,他就遇到了一个怎么看怎么都不像个女孩子的她
他本以为他不会真正在意苗疆的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始终要离开苗疆,甚或日后要与苗疆为敌,可是人生总有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她便是他生命里的意外,一个他欣喜的意外
初见她时她才不到十岁,脏兮兮的如猴儿一般在安静的林子里上蹿下跳,毁了他的菜园,弄塌了他的屋顶,还将他的衣裳拿来栓小猴,他自认他定力好,可那时,面对她还是定力不足大爆发了,谁知她用他的衣裳拉扯着她刚抓到的猴儿,手里捧着一大把青青绿绿的野果子双手递到了他的面前,见他气得满脸绯色不接手,便伸出脏兮兮的手拉起他的衣摆一兜,将手里的果子全部兜到了衣摆里,不管他已濒临爆发的脸色,用另一只手将挡在脸上的几缕发丝撩开,没脸没皮地笑眯眯道:喏,果子给你,很好吃的!
然后,她说完卦拿起一个作为赔礼的果子放到嘴里嘎嘣一声咬了起来,笑嘻嘻地将手中猴儿往他面前一扯,要是你觉得不够,猴儿肉也很美味的!
哭笑不得的他第一次对一个人无语,看着她只觉心烦,抢过她手里桥的猴儿将她轰走了,心里第一次怨念苗疆怎么就出这种人才,简直就是人生的噩梦
可是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小噩梦自那次之后就时常出现,依旧是不断地给他制造麻烦,他狂暴过,可是那小噩梦没脸没皮日日出现,日日有新麻烦产生,简直就是搅得他不得安宁,渐渐的,他也习惯了发现小噩梦只是纯属野孩子,心肠倒不坏,还时常给他摘野果抓河鱼,偶尔哪日不见着小噩梦他还觉不习惯了
后来,有一天小噩梦眨巴着眼睛给他送了一朵不知名的野花,张漂亮的大眼睛毫不知何为羞涩地向他说,小哥哥,我觉得你很漂亮,像花儿一样
那一刻,他顿时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也是那一天他受了她将近半年的“折磨”后,第一次肯与她说话,知道了她有着一个与中原人极像的名字,龙誉
也是那一次,他发现她其实有着一双碧海蓝天般澄澈漂亮的大眼睛,干净,纯真
那一年,他十八岁,她将十岁
如今,他二十八岁,她二十岁,却是很多事情已变
龙誉没有过多注意白雎眸中的柔情,只觉他的话让她很舒心,让她觉得他还是当年那个温柔的小哥哥,仍旧没有变
“哈!这还差不多!这才是我温柔可人的小哥哥!”龙誉昂着头笑得开心又得意,真好,她的小哥哥又回来了
白雎看着她这般可爱的涅,忍不住轻轻捏 ... [,]
(住了她的鼻尖,笑道:“那便等等我,很快将茶水奉上”
龙誉笑着拍掉他的手,学着大爷一般的涅,笑得豪爽地一挥手,“去吧!”
白雎浅笑转身往后屋去了
墨衣已在后堂钱等着白雎,见他含笑走来,眉目间浮上一层担忧,往前迎了上去
“少主”墨衣看着白雎,想要说话,却被白雎打赚“什么也不必说,我的事情我知道,你替我照顾好人就行”
“少主,那可是林大小姐!您的未婚妻子!”墨衣激动,愤愤不解,“况且,那是五毒右长老!咱们的仇人!方才就要死在您银针之下的人!”
然而回答墨衣的是白雎一个冰冷的眼神,墨衣噤声,恭敬低下头道:“属下多话了”
“人如何了?”
“无碍了,修养些时日便好”
“嗯,庖厨在何处?”白雎眼神淡淡往四周瞟了一圈,“可打过扫了?”
“庖厨在右侧,已清扫了”墨衣不敢再造次
白雎淡淡应了一声,往右侧去了
墨衣看着他的背影,道不出心中滋味
苗疆,蚩尤神殿
“跪下来求我,或许我会考虑给你解药”烛渊仍旧一副慵懒涅地看着纵死也不会向他屈服的碧曼,声音淡淡地好似在开一个冷玩笑
“你休想我会对你下跪,我若死了,我阿爹定将你碎尸万段!”碧曼生命堪忧之际,还不忘逞强,因为她知道独空绝对会救她
“那好,我等着你那所谓的阿爹来将我碎尸万段”烛渊轻轻拍了拍沾染在自己衣摆上的尘泥,抬眸漫不经心地看了又气又害怕的碧曼一眼,微微扬起了嘴角,“他若不来,我便将你碎尸万段”
独空终是将逞强的碧曼拉到了自己身后,看着烛渊,慢慢弯下了自己的双膝
碧曼微微怔住
烛渊眼神骤冷
就在独空双膝要跪到地上时,只见烛渊轻轻一摆手,独空只觉双膝如被鞭子抽了一道,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双臂猛地一提,已弯曲的双腿又绷直,往后踉跄了两步,难免震惊
“布诺,给她解药”烛渊冷冷看着情绪很快平静的独空,冷声如刃,“大巫师,前来我圣山若无事可说,便请带着你的人,滚”
“祭司大人,请原谅公主的莽撞,若祭司大人心下不悦,独空愿代公主受过”独空恭恭敬敬地向烛渊抱拳垂首,这一次,碧曼没有再拦他
“呵,我岂敢在大巫师头上造次”烛渊冷笑讽刺,“我圣山还不缺受罚的人,大巫师若想受过,只管回王都去讨”
说话间,布诺将一直黑色小陶瓶呈给了独空,独空道一声多谢,便接过陶瓶,将瓶中仅有的一粒白色药丸倒在手心里,递给碧曼,温和道:“公主,解药”
碧曼高傲地看了一眼烛渊,才又看向独空手心里的白色药丸,并未抬手
“公主,不要忘了我们来到圣山是为了何事”独空依旧温和地说着,而后见着碧曼捏起药丸放到嘴里,才觉心苦涩得厉害
平日里她并不是这般定要高人一等的姿态,她之所以这般,当是她心里真的在意大祭司,正如她自己所说的她想要他,要定他了
碧曼看着自己手心里的黑紫正在慢慢消失,心里对于死亡的恐惧也随之散去,便又得意地笑道:“你竟然敢对本公主下毒,那你这个男人,本公主更是要定了!”
还从没有人敢这么对她,着实可恨,明明长着一张俊美得无与伦比的面庞,却有着一颗冰冷的心,真是有意思的男人,她碧曼想要的,就是这样不同于所有人的男人!
“公主,请先说正经事”独空想要装作没听到不在乎,可是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意,不想再听她大声宣布她的情有独钟,也怕她再一次激怒烛渊,只能再一次提醒道
谁知独空的话音一落,烛渊已从石椅上站起了身,冷冷看他一眼,将碧曼当作空气,冷淡地往殿门走去
“喂!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本公主还没说正事呢!”碧曼被烛渊无视得极度不悦,不由大声吼道眼里坚定慢慢,愈是不可征服的人,她就愈是要征服!
“大公主,若是再多说一句,只怕就不再是中毒那么简单”布诺厌恶地说道
若非是大人看得起大巫师独空,这个狂傲的女人,不知要死上多少回了,居然还不知道羞耻地说些大言不惭的话
“哼!”碧曼不屑地冷哼一声,反正迟早是她的男人,她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
布诺突然很想龙誉此刻就在此处,那么这个不知羞耻的女娃娃定不会再满口喷粪,因为他觉得龙誉那种没脸没皮的本事一定能将这个女娃娃怕压得再吐不出一句话
“公主,事情由我来说,公主认为如何?”独空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早就跟苗王说,公主一同前来,只会坏事,不会城市,偏苗王爱女如命,不舍得跟她说一个不字,便让她来了
“嗯,你去说吧,反正有我在你只会觉得坏事”碧曼倒也不算完全地无理取闹,此刻倒一幅通情达理的涅
独空无声苦笑,公主,真的是将大祭司上心了,这可怎生得了
------题外话------
大叔今晚去和朋友坐坐去了,字是白天在学兄写,让墨墨帮打出来的,今天暂且就4000多字,这几天再补上……
113、小哥哥,你依然懂我
( 碧曼看着独空离开大殿的背影,突然又想跟上去,却被布诺拦了下来,布诺只是眼神嫌恶冰冷地看着她,碧曼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在大殿里慢悠悠地晃荡
独空出了总殿,却已不见烛渊的身影,心下轻叹一口气时,一名面容恬淡的女子上前来恭敬地对他道了句“祭司大人有请”,便微微颔首随她去了
独空心事重重,只随着前来指引的女子往前走,并无心思观赏周遭景色,待女子停下脚步时,两人已是到了蚩尤神殿前
“祭司大人在神殿里,您请”女子侧过身站到一旁,将手交叠垂在身前,向独空微微躬身垂首,话语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