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拉在下面狠狠踢我一脚,大概是要我记得待客之道。为了弥补我的冷淡,她笑着跟我解释笑着说,其实张先生是做贸易的。刚从上海飞过来。他是我的忠实读者呢。
是是是。那位姓张的先生忙不迭地点头。我很仰慕沙拉小姐的,我看过她所有的书……《失爱的日子》《爱上野兽类男人》《爱尔兰的情人》……还有那本最经典的……叫做什么什么荒原来着?
《荒原上的爱》。沙拉连忙补充。
是是是。他又忙不迭地点头。总之我喜欢沙拉小姐的所有作品,一直希望能够见沙拉小姐一面。直到前几天遇到F先生,我才终于跟沙拉小姐联系上了,就立刻过来看她。
F先生似乎是沙拉以前的一位朋友。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介绍这样一个男人给沙拉呢?不过如果不是张先生如数家珍,估计连沙拉都不记得自己写过的书的名字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头不禁也略微有点感动。
但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恰巧我的牛排也到了,我便只管埋头苦吃。而沙拉则与那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吃完牛排我满足地叹了口气,啜了一口酒,这才抬起头来,却见那位张先生已经自顾自地将手搭在了沙拉的肩膀上。沙拉只好故意地坐直了身子,顺便将他的手挡了回去。然后沙拉又在桌下踢了我一脚。我立刻心领神会,出口成谎:沙拉,你好像提过下午还要跟杂志社的编辑谈一下稿子的问题……
哦,对呀。沙拉似乎恍然大悟地说,不好意思,张先生,恐怕我们今天要先走一步了,要不,我们改天再联系?
好好好,没问题没问题。姓张的先生立刻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沙拉的手,且晃了两晃,依依不舍了半天,才终于狠下心来,放开了。
我跟沙拉逃也似的出来,决定去“Tomato”喝杯茶定定神才行。
一坐下来,沙拉就问我,你觉得这位……
大概自己也觉得荒诞,又改口说,真不知道F干嘛要让这样一个男人来找我。难道他不知道他一点都不适合我吗?
人常常是不能看得清的吧,他可能也并不知道……也许。我这么安慰她,又说,其实很多人对别人都有突然而来的看热闹的心理。
是啊。他就是想看场热闹。沙拉气愤地说,这个你在小说里一定要写到:被热闹冲昏头的聚众心理。
嗯。或许将来我小说的获奖词就是:以描写了人们的聚众心理而得奖……但是,我的小说还没有动笔呢。
沙拉说,没关系,写小说这种东西,像一场病一样。它们会像潮水一样涌过来,挡都挡不住。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了鲸,想起昨天晚上,或许就是潮水涌来的情景?挡也挡不住?我与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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