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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叛逆的鲁鲁修官方小说 > 第5章_后记

第5章_后记

当然在写完这本书的时候,我和大家一样都还没看到最终话。好、好想看……

2个月没见,大家好。还有第一次见面的读者,初次见面。我是Code Geass小说版作者岩佐守。为诸位送上《Code Geass 反叛的鲁路修 stage-1- SHADOW》.

终于到了stage1了。如果前一卷stage0是过去篇的话,这本应该就算是现在篇了。但开始写的时候,我再次深刻体会到了一件事。

Code Geass中有魅力的角­色­太多了!

或许对于改编作者来说这算是开心的悲哀吧。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个也想写,那个也想写的状态了。虽然动画本篇中有大量描写,但小说篇幅有限,所以我一边开心一边为难。想要网罗所有角­色­,但这样的话就会变成超过三千页的长篇论述……结果,我只能一边哭一边说着“请不要在小说中那样抢眼”,然后将篇幅削减在削减,有些角­色­也被删掉了。对这些角­色­的FAN们我实在是只有抱歉了。希望通过别的方法来补完吧,比如该角­色­的短片等等。(顺便说一下,我个人也想为喜欢的角­色­写小说,比如某蓝莓的人啦某蓝莓的人啦某蓝莓的人啦。)

这样一说,我就想起有关角­色­的事情了。我在将它改编成小说的时候,私下为每个登场人物设定了曲子。因为不是自己一手原创的角­色­,所以应该说能用音乐来体现出人物的轮廓吧。不过最初我在得到设定和脚步的时候,因为没有原声CD之类的东西,曲子我都是用其他现成的歌。基本上都是从我手头的CD中挑选出来的。不知为什么都集中在Wind交响乐团的作品上了。以他们的音乐为中心,我试着为各个角­色­(非常自说自话的)配上了曲子……

柯内莉娅……symphonie·ノヒリっシマ

米蕾……sing·sing·sing

夏丽……in·the·mood

皇帝……African·symphony

尤菲米娅……序曲“肋之谢­肉­祭”

杰瑞米亚……エル·クンバンチェロ

这是一部分,就是这样的。不过这么一放,我还是觉得太勉强了。皇帝配上“African”(不过,那脸真的很有压迫感……)。顺便一提,写前一卷stage0的时候有人问我“喜欢帕里吗”。现在有关那两人和C.C.,企业秘密?所以保密。

开篇太长了,现在说说stage1。

由于各种原因,这次stage1没有从动画的第一集开始。期待能从头开始的各位真是抱歉。具体来说,第一话到第八话都是被砍了,从第九话华莲的故事开始。时间上来看应该就是“黑­色­骑士团成立后”,才是stage1的开始。另外,“黑­色­骑士团成立前”的故事,现在在杂志《The Sneaker》上连载有“Code Geass反叛的鲁路修 -朱之轨迹-”。请阅读那上面的连载吧。

最后,向支持我的动画版工作人员以及相关人员,还有正在阅读的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谢。

好了,期待我们还能在下一卷stage2中再见。

平成十九年六月

岩佐守

stage_-2-_knight_第6章_Interva

--2017.6 11区

有王目标直指天涯海角。

——杀!——杀!——杀!

有王无比憎恨吞噬无数生命的大河。

——杀!——杀!——杀!

有王深深地为一个绝代妖女所累。

——杀!——杀!——杀!

有王只把信仰奉为绝对的真理。

——杀!——杀!——杀!

有王为民众的意志代言。

——杀!——杀!——杀!

有王深以杀人为乐。

——杀!——杀!——杀!

有王颠覆了现存的价值观。

——杀!——杀!——杀!

结果。

结局毫无改变。

王的背后有魔女存在着,一身承担了一切怨念和憎恶……事情不应该变成这样的……还我,把真实的自我还给

我……是你杀的!……我以神之名起誓,你罪不可恕……你是来嘲笑我的吗……人类是何等滑稽的存在啊……若要

啜饮献血的话,你的……

她真心地爱王。无比怜惜王。彻头彻尾地鄙视王。深深地憎恨着王。发自心底地嘲笑王。

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下场总是同样的。

——杀!——杀!——杀!

杀、了、她!

把魔女——杀了!

至今为止,已经经历了多少次类似的情况了呢?

今后还要经历多少次类似的情况呢?

无法割舍的夙愿。伤痕累累的希望。无法企及的梦想。

一切,只是为了它——

这一感觉来得如此突然,瞬间就把身处Knightmare驾驶舱里的枢木朱雀完全吞噬了。

这种失重感仿佛是瞬间被抛入了毫无立足点的漆黑宇宙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化作条条流线渐行渐远,在朦胧之

中隐约看到一道光接近过来。

“什么——”

朱雀被卷进光之漩涡中。视野如同万花筒一般不住翻滚着。在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

“!”

是个男­性­。身着一身浅绿­色­服装,是的,那正是从前的日本所采用的军服。他身体稍稍有些发福,前额微秃。

而且——那­阴­郁的双瞳深深陷入眼眶之中。

只见男­性­转向这边,缓缓地走了过来。

像是要批评些什么。像是要责备些什么。又像是要嘲笑些什么。

朱雀的双眼瞪得滚圆,瞳孔失去了焦点。

男­性­的脚步没有停下。

瞬间——

少年的意识急速翻转,尘封的过去化作汹涌的激流把他的人格冲垮了。

Lancelot的拖车内部一片混乱。

“朱雀君!?你怎么了,朱雀君!?”

身为­操­作员的塞希尔对着直通驾驶舱的管制监视器拼命呼喊。

但是,对方没有回应。不,只能听到一个声音,那是少年宛如心脏被虎钳捏碎一般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四下乱­射­的VARIS弹贯穿了周围的树木、岩石和空中的云朵。乱­射­这个词已经不足以表现当时的场面了。明明没

有敌人——没有威胁到他的存在,但白之骑士*Lancelot正以破坏眼前一切的劲头大肆暴走。关节部所承受的负荷已

经达到临界值了。齿轮发出悲鸣,主发动机即将爆炸。

“朱雀君!!”

塞希尔悲痛地叫出声来,在她身旁的罗伊德也不禁瞪圆了深藏在镜片下的双眼。

原因……毫无疑问就是刚才的事件。顺利堵截了敌方逃走中的Knightmare后,Lancelot和朱雀已经把那个恐怖

分子——ZERO完全逼入了绝境。在己方看来,捕获他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但是,她却在这个关头上突然出现了。那个身着不列颠式拘束衣,长发披肩的纤弱少女。

“住手,不要对这个男人出手。”

少女口气十分镇定,像是要庇护假面男一般挡在了Lancelot面前。这个貌似对己方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少女迈着

小碎步走到了Lancelot脚边。就在她的手接触到机体表面的一瞬间,驾驶舱内的朱雀顿时神情大变。之前就算与那

台被认为是敌方新式兵器的Knightmare战斗时都尚能保持理智的少年,突然失控了。

“爸、爸爸……”

这个声音确确实实地从通信线路中传来。

“这……这不是真的。你应该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机体也开始暴走起来,简直像是对某种不可见的东西感到恐惧一般。

“朱雀君!”

随着塞希尔的一声呼喊,终于连通信线路也完全被切断了。

最后——少年如同婴儿般抽泣起来。

“……消失吧……消失吧……快消失吧……求求你,消失吧……”

整个拖车一片死寂。

罗伊德轻轻舒了一口气。只见他放下心来走到站着一动不动的塞希尔身旁,低声耳语道。

“不用担心。撑不了多久的。当然了,我不是指他,而是指能量方面。不过这机体也就只有这点瑕疵了,不是

么?”

塞希尔这才恍然大悟。

“刚刚才大­干­了一场,本来就所剩无几的能量盒(Energy Filler)很快就会用尽的。最多也就还能支持几分钟

吧。敌人也已经撤退了,如果只是在驾驶舱里胡闹的话,还是有办法控制局面的。”

“马上调回收班来——”

“那当然。还有,刚才的事要保密哦,塞希尔。”

“!?……为什么?”

“有些事不方便外泄吧,特别是对他来说。”

尽管把敌军司令官逼入了绝境,但却在对方眼前失去了控制。至少对于在军中立场微妙的朱雀来说,这足以成

为致命伤。最坏的情况下,甚至可能以叛逆罪被告上军事法庭。

“上层那边由我去解决。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要说出去,明白了么?”

“……明白了。我会把您的意思传达下去的。”

塞希尔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只见她的手指在监视系统的中央控制台上下翻飞,开始向拖车内的相关人员传达

指示。

罗伊德重新坐回椅子,深深倚在了靠背上。

只凭一套编写型急救箱的话,所能做到的终归有限。

更何况此处光线昏暗——在山脚下树林间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凭空生出来的一个洞|­茓­。仅靠一个小手电的光线

是远远不够的。如果真要进行急救的话,就应当横下心来到洞外去。

既然知道这点,勉强从失控的白­色­Knightmare面前逃出来的鲁路修选择了这里,就一定有他的理由。

“这个女人……果然不是人类吗——”

鲁路修脱下了代表ZERO的面具,喃喃自语道。在他面前,C.C.那娇小的身躯正横卧在冰冷的岩石上。

总之要先把衣服脱下来。如果不把嵌入体内的碎片取出来的话,就算是她也会吃不消吧。那架白­色­Knightmare

失控四下胡乱开枪,虽然很幸运没有受到正面伤害,但面对周围交错乱飞的石屑木片时,是C.C.挺身掩护了身后的

鲁路修。多亏了她,鲁路修自身只受了点擦伤。但作为挡箭牌的C.C.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常人看来,她无疑是受了

致命伤。甚至立毙当场也毫不奇怪。

但是——

(身体的再生速度实在不同寻常……)

这已经不是快速止血这种程度的问题了。伤口正在迅速愈合,简直像是时间在倒流一般。仔细想来,额头曾经

被子弹打穿时,她也没过几天就能若无其事地下床走路了。

岩石上的C.C.,身上已经连血迹都消失了。虽说意识还没恢复,但刚受伤时那紊乱的呼吸现在已渐渐恢复了规

律。醒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唯一的一处疤痕,估计是本来就有的旧伤吧,胸口有一处被野兽抓伤的痕迹——

若是拘泥于常识之人的话,看到这幅骇人异常的光景时恐怕会先感到作呕。但不可思议的是,鲁路修却没有产

生丝毫的厌恶感。反之,她感觉像是目睹了什么神圣的东西一般。或许是因为他曾一度目睹过少女从死亡的深渊泰

然归来吧。

即便如此,盘踞在脑中的疑问还是怎么都挥之不去。

——刚才那个究竟是什么?

虽说作为被救的一方,这种说法有点失礼,但说实话,刚才的鲁路修还算不上是穷途末路。确实,对于置身于

Knightmare装甲后的驾驶员而言,鲁路修的王牌——直视对方眼睛才能发挥作用的Geass派不上什么用场。但是,还

有很多别的手段可用。简而言之,只要把对方引出Knightmare就行了。从前,鲁路修在对付不列颠的Knightmare时

也曾用过相似的手段轻松脱身。只要对方没有不由分说地直接杀掉他,他就还有办法。

对于这件事,C.C.应该也是心知肚明。但不知为何,这次她却亲自出马了。

“我只是给他看了些冲击­性­的画面罢了。至于他本人看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那时,接触到白­色­Knightmare机体的C.C.如是说道。

冲击­性­画面——想起那架Knightmare先是呆立半晌,接着便狂态毕露的情形,恐怕她没有说谎。不过鲁路修对

那种东西不太感兴趣。不管那个机师到底看到了什么,都与自己无关。

问题在于,鲁路修自身看到的东西。

“你快趁机逃走,鲁路修。”

那一瞬间,鲁路修不经意间碰触到了C.C.的肩膀。与此同时,无数影像顿时流入鲁路修的脑海中。那显然不是现实

的光景。那是——

“!?快住手。那是——!”

C.C.用前所未闻的焦急语气阻止着鲁路修。尽管如此,影像还是不停地涌入。

这何鲁路修与C.C.初次相遇时——缔结那个所谓“契约”,获得Geass能力时所看到的影像大致相似。但是,也有不

同的地方。

无数人类在惨叫。

恶意化作一片黑暗淹没了整个世界。憎恶、怨恨与诅咒全都对准了自己。在这种种情景的中心,站着一个身着类似

修女服装,静静祈祷着的少女。

“快……住手。不要进入我的……内心……!”

声音断断续续。过去的四季、岁月如同慢镜头回放一般。看起来倍感亲切的女­性­背影——她落泪了。

“我……被……打开了……”

紧接着,影像中断。因为鲁路修把手从少女的肩头挪开了。

——我应该知道这个。

看着静静地闭目横卧在岩石上的C.C.,鲁路修这样想到

Geass、这个少女、她那明显异于人类的身体、存在、她那遵从于截然不同的秩序与伦理观念的行动、思想。直至今

日都没这么想过,反而应该说是自己大意了。现在,这个少女赋予自己的力量——Geass才是鲁路修最大的武器。而

探索这份力量的源头,对于今后的行动也是很有意义的。

但是,就在此时。

“……唔。”

突然间,岩石上的C.C.扭了扭身子。鲁路修起初还以为她醒了,不禁吓了一跳。但事实并非如此。C.C.闭着眼睛,

开始低声嗫嚅着什么。

(什么?)

鲁路修靠近了C.C.,把耳朵贴到对方的­唇­边。然后——

一声轻响,一滴水珠滴到了洞|­茓­的水洼中。

鲁路修吃了一惊。

“…………”

意识还没清醒的C.C.露出了满面笑容。那是自二人相遇至今,鲁路修从不曾见过的发自心底的笑颜。

“…………”

鲁路修默默地注视着对方。但不久后又默默地离开了C.C.身旁。手中拿着打算今后留作调查样本的碎布——沾满少

女献血的毛巾。

经过一番踌躇,鲁路修把它扔进了洞|­茓­的水洼里。

——应该知道吗?

但是,在此之前还有自己应当做的事情。

自己被她救了。不管是今天、从前、初次相遇之时,还是今后直到永远。这决不单指Geass的能力。

——请你实现我唯一的一个愿望。

这就是他和她的契约。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只有那时自己才能真正地报答她,自己能够给予她的也就仅此而已。不

,对她来说,实际上就是这样。虽说她的言行总是那么出人意表,但他能深深地感觉到,那个所谓的愿望对她来说

比什么都重要。她对他的要求只有一个,仅此而已。

但是,这仅是针对她而言的。

(没什么自信呢……)

鲁路修一边走回昏睡的C.C.身旁,一边在心中低声嘀咕着。

要说什么奉承对方,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社交辞令的话,鲁路修可以信口道来。欺人耳目是他的惯用伎俩。但是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个。从前每到这种时候,他都会深深地厌恶自己着乖僻的­性­格。总是进行得不顺利。屡屡失

败。

(要我向对方表达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这种事……)

但是,还有一点时间。在她醒来之前,就和脱身方法一起想一个合适的说法吧。这次恐怕又会闹个大笑话吧。

鲁路修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stage_-2-_knight_第7章_STAGE-21-PAST

“贵族义务”

高贵者的义务。原指中世纪的骑士和贵族需要承担的责任。他们必须承担的不光是战斗,还有负责领地内社会福利

等公共事业的责任。如今在欧洲,这些义务早已被人们所淡忘。而不列颠人,因为在近代民主革命的风潮中移居到

了新大陆美洲,保留了阶级社会,所以关于这些义务的意识也浓厚地传承了下来。所谓传统往往能够在边远社会保

存得比较纯粹,说的便是这样的事实。

————2017.7 11区

电话铃响了。执拗地,让人烦躁地,一遍一遍地响着。

少女伸向话筒的手,停在半途。其实就算不接,她也知道那是谁打来的电话,知道对方要对自己说什么。

“我不允许!”

“你是我的女儿!”

“早晚要成为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之一!”

“这样的你,怎么能随便去那种野蛮的殖民地!”

知道电话那头的人是替自己担心,她也并非不懂得感谢,可是她却不能回报对方的好意。不能顺从对方的意思。就

连最熟悉她的姐姐,也对她无可奈何地让了步。

“但是——”

姐姐一脸严肃地说了这样的话。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确保万无一失。你的地位是副总督。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擅自行动。”

说完这话的时候,姐姐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意。

强大、温柔的姐姐,一直都在保护着自己,这一次也不例外。

所以,自己也暗自下定了决心。

哪怕只有一点也好,一定要为姐姐做些什么!

响了半天的铃声终于停了。与此同时,少女也恢复了手上的工作。

一只小小的皮包。必需的东西大多已经托运走了,剩下的只有一些随身用品。

最后拿起的是自己常用的那面小镜子,是十岁生日时姐姐送给自己的礼物。小心地放进包中收好。

这便是与这个生活了两年多的房间最后的告别了。

抬头仰望着沐浴在阳光中闪着白­色­光芒的Knightmare,尤菲米娅想起了并不遥远的那段记忆。这或许是因为心中的

几许自责吧?尤菲米娅——神圣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尤菲米娅*L*不列颠从V-TOL机上缓缓走下,首先映入她眼帘的

便是那架Knightmare——Lancelot。以及在Knightmare前面排成整齐纵队的基地人员。或许是因为他们所属部门的

特别­性­质,他们比起别的部队来,多了一种柔和的氛围。

当然,并不是这支部队受到了什么特别待遇。本来这也不是由菲米娅自己策划的事情。慰问那些为了国家而努力战

斗的人——这是姐姐11区总督柯内莉亚*L*不列颠的指令。在这之前,她已经慰问过好几个部队了,这里是她慰问的

最后一站。

不过本来在柯内莉亚的命令里并没有提到这支部队,把这里纳入行程是由菲米娅自己的意思——自己也觉得这是自

己的任­性­。

“衷心感谢您的到来,尤菲米娅皇女殿下。”

从整齐的队列中走出一名女­性­士官,微笑着向尤菲米娅行了一个礼。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起尤菲米娅便一直觉得

,她是个温和稳重并漂亮的士官。

“我是今天负责带您参观的塞希尔*珂尔弥。很高兴为您效劳。”

“请多关照,珂尔弥中尉。”

尤菲米亚露出略有些复杂的微笑,还礼答道。

进入七月,11区正渐渐地恢复稳定。

出人意料的是,11区总督柯内莉娅并没有对事后被称为“成田攻防战”的那一系列事件采取隐瞒措施。事实上那也

是因为无法隐瞒。整座山的包围作战、随后发生的ZERO——黑­色­骑士团的突袭和逃离,如果这一切所造成的损失仅

仅限于军事设施和军队的话,也许不列颠军方会考虑隐瞒这场不那么光彩的战争。因为己方的狼狈会增长反不列颠

势力的势头。可是最终他们未能隐瞒是另有原因。黑­色­骑士团引起的那场泥石流,这一灾难波及到山脚下的街道,

造成了平民的伤亡。死亡是难以掩盖的事实。闪烁其词反而会让敌人抓住把柄。所以柯内莉亚选择了很透明的公开

方式。当然总督府对此的说法是“我方虽然遭到了来自名为黑­色­骑士团的某组织的袭击,受到了一些损失,但也成

功剿灭了邪恶的恐怖组织——日本解放战线。”

而且如果换个思路,这次事件对不列颠方面也不完全是坏事,“正所谓逐鹿者不见山。这次ZERO就是这样。”

事件发生后,柯内莉亚这样对身边的基尔福特等人说到。

“黑­色­骑士团把平民百姓卷了进来——这个事实非常重要。要通过所有媒体大肆宣传。要让那些自诩为正义的家伙

们清醒清醒。这一次那个男人可是为了一点小利而自掘坟墓。”

当然,针对这些,黑­色­骑士团一方也反复重申他们的主张:不列颠军方没有及时发出“命令”要求成田周边的百姓

避难,而仅仅停留在“劝告”的程度上,所以,导致伤及无辜的罪魁祸首是判断形势出现失误的不列颠方面。

在任何时代,战争都不会仅仅以一场战斗结束。除非完全决出胜负,即使一时停战,也会有各执一词宣称自己是正

义的口水战要打。然后这样的争执导致新的紧张气氛,直至下一次战争的发生。这实在是毫无意义的争吵。

其导致的结果是,当把一场战争看成是一个舞台时,参演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主角。

故事以个人为基轴,在无数个个人上演自己的自传过程中,“个体”的“点”连成了“线”,最终汇成了任何个人

都无能为力的狂澜冲垮了整个舞台,剩下的只有被波涛吞没者的悲痛哭喊声。但是,这些怨言都是没有道理的。因

为形成历史最终流向的,正是这些人自身。与他们究竟是军人还是平民无关。与他们的身份和势力无关。问题的关

键不是这些。只要还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活着,人类就该为世间的一切负责。明白这些道理的人缄口不语,自己

反省自己的责任,不明白这道理的人则张开口责怪别人。只要这个舞台上还有人,演出就不会结束。

大概当局者们也都清楚这一点吧。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活动往往会被当成一种形式­性­的东西。

除了排些媒体用于宣传的照片,实质内容往往都是很空洞的。也许应该说是没办法不空洞吧。个人的行程、身份上

的差异,使得这次慰问活动与为熬夜工作的人送宵夜那样的慰问­性­质完全不同。作为一种以获得政治效果为目的的

表演,宣传“体恤民情的统治者”形象,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过尤菲米娅看上去虽然只是个优雅的小公主,但却能理解这些道理,并不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是一种“欺骗”。

甚至可以说她的想法积极得让人惊讶。两周前发生在成田的那次事件,虽然在一定程度上达成了既定的作战目标,

却也同时对己方部队造成了很大损失。为了慰问那些坚定信念不屈战斗的人们而四处奔波。欺骗?不管了。至少自

己想要回报在战斗中受伤、牺牲的人们的心情不是假的。只要有人会为此感到欣慰,那尤菲米娅就心满意足了。至

于政治上的利用,那是题外话了。

不过关于访问“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简称“特派”的部队,她心里是有一点心虚的。她自己也知道这其中夹

杂了一些自己的私人感情。

“以前因为电子部件的连动­性­,制约了各部位对sakura dite的使用率。而自从特殊的驱动装置开发成功之后,提高

sakura dite的使用率变成了可能。据推算,仅依靠这项新技术,就能使机体的运动­性­能比原来提高15%。”

飞机库内,负责接待的塞希尔站在白­色­的Knightmare*Lancelot前面,向尤菲米娅不断介绍着。

一边微笑着点头听着,尤菲米娅不时用眼睛搜寻着“他”的身影。在V-TOL机专用的停降场地降落时,前来迎接的人

群中没有他的影子。当时还以为他留在Lancelot的­操­纵舱里没有出来,可是很快便发现自己想错了。返回机库的

Lancelot动作非常不灵活,果然,从­操­纵舱里出来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没见过的研究员。

难道他今天不在这里吗?

还是——

正想到这,突然和正向自己介绍Lancelot的塞希尔目光相撞。好像做了坏事当场被抓到的小孩子一样,尤菲米娅不

由得一慌。不知为什么,塞希尔微微笑了一下。

“本来应该向您实际展示一下机体的运动­性­能——可是十分抱歉,这两天专属驾驶员刚巧获得了特别休假……”

——心里猛地一沉。

“当然,休假是为了接受驾驶员例行的定期健康检查。驾驶员本人也对不能当面迎接尤菲米亚殿下的来访而感到失

礼,可这是硬­性­规定,所以也请您给予谅解。”

尤菲米娅一惊,凝视着眼前女­性­的脸,像是寻找什么一样。塞希尔温和的双眸仿佛在向尤菲米娅示意什么——好像

是说“放心,没关系”。这是紧随尤菲米娅的SP都没有察觉到的目光与目光的交流。

“接下来,请让我带您参观开发现场。”

说这句话的时候,塞希尔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常神­色­。

或许是因为不太习惯吧,接待这种工作还真是挺累人。

走在无人的过道里,塞希尔这样想到。

或许是因为打交道的不是姐姐,而是妹妹尤菲米娅所以才会有些不一样吧。身份虽然高高在上,却绝不会给人以压

迫感。当然这对于有身份的人来说是好事也是坏事。

一边想着这些,塞希尔一边揉着酸疼的肩膀,独自回到位于基地中心部位的控制中心。直属上司正等在那里。

“回来了,塞希尔。辛苦啦。”

坐在巨大的管制监视器前面——这里也是塞希尔的位置——的是整个部门的最高负责人罗伊德少佐。依然是平日那

一袭白衣的打扮。有些不顾形象的把脚搭在前面的电脑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是什么研究资料,而是普通的

杂志——总之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塞希尔微微转过头说到。

“我把尤菲米亚殿下领到休息室去了。她好像有些累了……可能一个人呆着会放松一些,所以我让别人都退下了。

汇报完经过,罗伊德也只是答了一句“哦,是吗”,眼睛都没离开过手里的杂志。

“接下来安排的是以固定靶为目标的模拟演习吧?”

“嗯,是利用模拟实验进行的Lancelot模拟骑乘体验。当然,用在朱雀身上的共鸣脉冲设定没有编入其中。虽然这

有违她本人的心愿,但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个冲击太大,她肯定吃不消。”

“不过”,罗伊德把杂志翻过一页,“也就是一般程度的认真吧。像这样适当地敷衍一下,也无可厚非。”

或许是罗伊德自己希望这样吧。塞希尔这样想到。那个皇女本身的人品当然没什么问题,不过,像“特派”这样的

单位有外人来访总会有些不方便。正如“技术部”这个名字所显示的,这里既是军队又是最尖端的研究机构。即使

是本国的公主,也有些不方便透露的机密事项。虽然明白尤菲米娅对部队进行慰问的心意,但也确实是因为她,今

天不管是罗伊德还是塞希尔都没办法工作了。

不过塞希尔还有一件事情想不通——

“不过,有件事让我很意外啊……”

走到罗伊德前面,塞希尔说道。罗伊德依然是头也不抬,又把杂志翻了一页。

“什么事啊?”

“当然是您任命我负责接待工作这件事了……”

“你是说我犯了不敬之罪,身为负责人不亲自接待?”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塞希尔摇了摇头,“但我还是以为,您肯定会亲自介绍Lancelot的情况呢!”

听到这话,罗伊德终于抬头看着塞希尔,眼镜上一道光闪过,脸上露出几许微笑。

“对于一个关心Lancelot的舱内物胜过Lancelot本身的人,再怎么介绍也没有用啊。”

“唔,这个我倒是也同意。”

“不过顺便关于这件事却也要照顾到,所以就拜托给你了。我实在不擅长用表情传话。”

“虽然我不认同您的后一句话。不过原来是这件事啊……”

塞希尔在心里暗自感慨这家伙依然是在这些特别的事情上特别敏感,不过他的这个判断确实没错。如果是这件事的

话,自己也算是做得不错。好好地传递了该传递的意思,而且对方应该也领悟到了。本来这边也没有要什么都告诉

她。

“朱雀的健康诊察结果是后天出来吗?”

塞希尔漫不经心的问。罗伊德的目光又回到手中的杂志上。

“不用担心。最近他的情况挺稳定。”

“表面上是这样……”

正是因为这表面上的稳定,塞希尔才反而觉得有些不安。

塞希尔没有告诉尤菲米娅,所谓定期体检其实是半真半假。驾驶员的定期体检确实是军内的规定,但是事实上严格

按照规定接受体检的人还只是少数。所以这样的体检可以说是有名无实。而把朱雀送去进行这样体检的,不是别人

正是这里的塞希尔。

看起来什么事都没有。可是难道这不是更奇怪吗?

那次的成田事件。那时候朱雀的发狂绝对是不正常的。那与孩子们拿着机关枪大叫不一样。能让具有强烈军人意识

的他放弃军务,那究竟是怎样的冲击呢?而事过之后他却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塞希尔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

题。

“对了……”

罗伊德又开口说到。

“关于那个被Lancelot的监视器拍到的神秘女子。把静止画面送到情报小队后,核查结果出来了。”

“没有相应的这么一个人……”

塞希尔轻轻叹了口气。

“本来也不太可能查到吧。”

“总之是恐怖分子一伙的吧?本来除非是名誉不列颠人,一般的11区人都不在役所登记的。”

“不过看长相却有些像不列颠人。”

“所以,不排除那种可能。”

“本来也不期待这边的情报,所以无所谓。”罗伊德说道。

“那么,主要线索还是在那个少女触碰到机体时……”

“Lancelot内部检测到的共振波。虽然目前已经搞清楚那跟sakura dite发生分裂反应时产生的位相渗透波的波形相

似,但是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突破了。如果是在实验室发生的事情还好办,仅靠Lancelot上的感应装置有很多数据

无法得到。”

“但还是把这些信息都记录下来比较好。如果那是连Knightmare的装甲都能透过的攻击的话,我们不得不想出对策

。”

“不让她碰到机体不就好了吗?”

“这个也考虑在内。”

这正是Lancelot­操­作员塞希尔的职务。战斗­操­作员,不能允许无法把握的情况发生。不管发生什么,不管面对什么

样的威胁,都要向驾驶员提供最合适的指示。这就是义务,是责任。所以塞希尔对成田事件进行了深刻的反省。那

时候自己确实没能尽到作为­操­作员的责任,提供必要的对策。当时差点连驾驶员朱雀的­性­命都送掉。若真是那样的

话,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下次绝对不能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决不能有那样的失误。所以,她必须搞清楚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罗伊德抬起视线,依然一脸意味深长的笑意。

“对舱内物感兴趣的人,这里还有一个啊……”

“啊?”

“呵呵,没什么——就是这样。”

罗伊德合上杂志。轻轻把手放在搭在电脑桌上的两条腿上。

“这样吧。为了让你放心,我告诉你一件事吧,塞希尔。——实际上,那间休息室,本来是准备作为这个基地司令

官专用的房间的。”

“啊?”

塞希尔对于话题的突然转移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罗伊德接着说了下去。

“我们驻扎进来之后,我觉得不需要那样地方,所以现在被作为了休息室。但是在原来的设计上却是按照给司令官

专用房间的需要设计的。所以在应对恐怖袭击之类的方面有着完全的对策。比如,房间里可供来客进入的门虽然只

有正面的一扇,但是里面却还有另一通道与外面的联络口相连可供紧急情况时撤离。”

“…………”

塞希尔渐渐有些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我有时候也会利用那间房间。在会见不愿意被别人注意的客人时,很方便。这次打算用那个房间去给某家的大小

姐相亲。”

“居然在基地相亲,你这个创意真是……”

塞希尔小声叹了口气,接着又笑了。

“你究竟哪里不擅表达了?”

“按照心理学上的说法,不让本人觉察到才是最有效果的。”

“要是被柯内莉亚殿下听到了,一定会被判以不敬罪,强行遣返回国的。”

“难道你要告密?”

“我才步。这种场合,我也会被当成同犯。还不如趁没人知道……”

“哈哈,果然明智。”

在并不奢华的沙发上坐下,尤菲米娅端起泡好红茶的杯子轻轻喝了一口。

然后,她喘了口气。虽然不能算是叹气,自己却为声音之大而惊讶。

是累了……吗?确实,那个中尉所说的话没错。只是有一种绷紧的心弦松弛下来,松了口气的感觉。

——只要他平安就好。

她从心底这么觉得。

尤菲米娅是少数知道当时朱雀情景的人之一。

在耗尽能源被回收的Lancelot机舱内,手握­操­纵杆不住颤抖的少年……这一切,尤菲米娅都看在眼里。究竟发生了

什么,一切她都不知道。也没有向姐姐柯内莉亚报告详细的情况。如果事情闹大,对朱雀不利。这不用朱雀的上司

罗伊德*阿斯普林德说尤菲米娅也清楚。而且批准Lancelot出击的是她,朱雀出现那样的情况,她也有责任。所以他

同意了罗伊德关于对此事保密的提议。并且一直很担心朱雀。如果不是自己那么轻易批准朱雀的话,也不会有那样

的事情发生了吧——带着这样的想法,她这几周都过得有些闷闷不乐。

可是这种担心在今天得到了消解。虽然没能直接看到他充满­精­神的样子让人遗憾,但这毕竟是奢望了吧。

将茶杯放回托盘,尤菲米娅轻松地伸了个懒腰。

她随意地环视着房间的四周。虽然听说这里是专供将校休息的地方,室内装饰却并不豪华。房间四角放置着观叶植

物。窗前摆着桌子。沙发只有一组。说是休息室,其实叫接待室或许更合适些吧。正门上的金属部分,映出自己穿

着礼服坐在沙发上的身影。

(正面?)

尤菲米娅有些诧异。

不是,这不是刚才塞希尔领自己进来的那扇门。这是在房间的右侧。只要不在政厅里,没什么特别的事总是紧随尤

菲米娅身边的SP们现在也为了不打扰她休息,留在房间外面通道的入口处站岗。来这里毕竟不是去街上散步,是在

己方的基地内,所以今天的警备也没有平时那么严。

难道说在里面还有别的房间?正这么想着,门上突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尤菲米亚还没反应过来,随着一声“打

搅了”,门外的人便推门进来了。

尤菲米娅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条件反­射­一般站了起来。

“朱雀?……”

更加吃惊的,或许是进来的这一位吧。

“体检之后,来见我一下。我有点秘密的事情要跟你说。对了,跟塞希尔也要保密。”

按照上司的命令——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有几分是认真的——老老实实地来到指定的房间,在那里等着的,居然是比

上司的地位还要高得多的上司。这怎能不让朱雀吃惊呢?虽然她今天来基地访问这件事朱雀早已听说。

“朱雀?……”

惊讶的目光投向自己。一身与她非常合适的正装。知识,她的正装与11区总督柯内莉亚那以军服为基调制成的正装

有些不同。而是遵照从中世纪流传下来的不列颠皇族传统设计而成的高贵而典雅的服饰。颜­色­主要是白­色­与淡红­色­

,大概是考虑到与她的年龄相称吧。确实,比起那些贵­妇­人所穿着的奢华­色­彩,这样­干­净的颜­色­更适合她。

胡乱想了这些,推门进来的少年——枢木朱雀这才回过神来。

这哪是看得心荡神驰的场合啊。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神圣不列颠帝国的第三皇女,11区的副总督——尤菲米娅*L*不

列颠殿下。这地位和自己区区一介小兵相比,真是天地之别。

“啊,对、对不起……”

开着门,呆立着的朱雀连声谢罪。

“不知副总督大驾光临……不、不,副总督今天来这里视察我是早有听说,致使,我,是受罗伊德——不,阿斯普

林德少佐的命令前来,那个,我……”

“…………”

“我,绝对无意冒犯……”

自己也知道自己慌了身,说得实在是乱七八糟。

而少女——尤菲米娅*L*不列颠则歪着头听着。

然后,轻启朱­唇­说道。

“是按照长官的命令,来这里的?”

“是、是的……”

“那么,那个长官大概也很快就会过来了吧。你不妨坐在这里等一下,如何?”

朱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可是,尤菲米娅却一本正经地指向沙发。

“本来沙发就是给客人坐的嘛。”

现在,也许,不是说笑的时候吧?

“啊,不……这,我……”

看到朱雀的犹豫,尤菲米娅突然把嘴一撅。

“不愿意和我呆在一起是吗?枢木准尉?”

“不、不,这怎么会……”

“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里打扰你们,要我出去?”

“不是,不,我只是区区一个……”

“真是莫大的屈辱啊。自从离开本国以来,我还没遇到过这样的待遇!”(Сhā花:粉红公主你想玩死朱雀啊……真

的会死哦……)

“没、没,我……”

“开玩笑啦!”

“…………”

忽然,尤菲米娅咯咯笑了起来。

“你还是老样子呢,朱雀。当然咯,我本来也不介意。本来暂借你们房间休息的人是我……”

“啊?”

“莫非,我在这里确实会打扰到你们吗?”(Сhā花:你又来了……)

“没有!当然不是。”

“那就请你照我说的做吧。”

“是,如果副总督这么吩咐的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

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Сhā花:因为你是傻到跌渣的呆头鹅,笨蛋。)

开始是困惑不解,渐渐地,他的心情也开始放松下来。

这主要应该归功于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女的­性­格吧。最初见面时就是这样,虽然身为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她却

没有一点架子。(毕竟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几乎是从天而降一样。)给人的感觉倒是有些像那个阿什福德学园的学

生。这大概与她来11区之前一直是在学校上学有关吧。可能这么说有些不敬,基本上而言,她是一个温和善良的少

女,一定是在周围人们的疼爱中长大的吧。

“今天我计划要乘坐你那台Lancelot呢。”

“啊?”

坐在正面沙发上的尤菲米娅,这句话一出口让朱雀大吃一惊。

“啊,什么?”

“当然不是真家伙了,是模拟体验。”

朱雀松了口气。如果那样的话,应该没问题了。塞希尔和罗伊德可以在设定上做些手脚。虽然她知道了也许会不高

兴,可那毕竟不是外行人能够­操­作得了的机体。

或许是这样的心理从脸上流露出来了吧,尤菲米娅又一副不开心的表情。

“你拿样子,一定是在想‘我说呢,外行人怎么开得了真机呢!’,对吧?别小看我,我也是受过Knightmare­操­纵

训练的人啊!”

“是,我知道!”

“而且,训练教官之一还是我姐姐呢!那可是世界上最优秀最严格的教官!”

“哦,原来是这样。”

不过,优秀不优秀暂且不说,“严格”这个词能不能说得上呢?——朱雀心里暗自嘀咕。11区总督柯内莉亚对妹妹

的溺爱,在军队里是人尽皆知的。当然,只是私底下的传言而已。

“不过,Lancelot的­操­作确实是很难呢。刚才虽然听了柯尔弥中尉的说明,可还是……虽然搞清楚了它和以往机型

的不同,明白了推进器和脚部牵引器的平衡是均等的……”

“……没关系,明白了那些就应该没问题了。大概还会胜过仅靠感觉­操­作的我呢。”

“哎?是吗?”

尤菲米娅歪着脑袋看着他,仿佛在追问“真的吗?”看着他的朱雀忍不住苦笑起来。

一下子,尤菲米娅的眼睛一亮,露出一个孩子终于找到了寻找良久的东西一样的笑容。

这下轮到朱雀不解了。

“咦?怎么了?”

“终于——”

“啊?”

“你终于笑了啊!”

公主用满心欢喜的声音回答。

“太好了……你真的没事——”

“什么?……”

“那一次,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朱雀一惊。顿时,放松下来的情绪重新绷紧。咬住嘴­唇­。握紧了放在双膝的拳头。

然后,看了一眼从正面望着自己的皇女,深深垂下头去,用冷静的语调说道。

“对不起。”

“…………”

“在成田,把敌方的司令官——ZERO逼得走投无路,最后居然还让他逃了……”

其他的参谋官和总督柯内莉亚可能不知道,但是尤菲米娅肯定是清楚这个情况的。老实说,当时的情况朱雀自己也

有很多回忆不起来,可是依稀记得回到拖车后,驾驶舱是被强行打开的。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那里,只记得和

罗伊德、塞希尔一起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尤菲米娅的脸……啊,这一定就是她今天在这里等着自己的原因了。一定是

为了责备自己的失职吧。

“虽然那样,但那是我一个人的责任,请不要责备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

“…………”

“要处罚的话,请处罚我一个人好了。请不要责怪‘特派’部!”(Сhā花:朱雀同志的确是个M……)

尤菲米娅沉默地听着,因为朱雀低着头,所以看不清他的脸。

突然尤菲米娅站起身。朱雀也抬起头,看着和刚才表情完全不同,一脸严肃的皇女的脸。尤菲米娅带着这样的表情

站到朱雀身边,从上往下看着他。(Сhā花:S出现了……)

“站起来,枢木准尉!”

“啊?”

“站起来!”

朱雀遵从地起立。并排站在一起时,还是朱雀的个子高,可是尤菲米娅毫不胆怯的盯着朱雀。

然后,突然抬起右手,对着朱雀的脸颊,雪白的手掌猛地挥了过来。

“————!”

反­射­­性­地想要作出防御动作,却又靠理­性­抑制住了,朱雀闭上眼睛,可是,等了好久,预期的冲击却没有到来。连

碰到脸庞的东西都没有。

胆战心惊的睁开眼睛。尤菲米娅的手停在自己脸庞前面一点点。

“再也不许——”

依然是那样严肃的表情,尤菲米娅郑重地说道。

“请你再也不要说那样的话!”

“————”

朱雀沉默了。尤菲米娅的表情突然缓和下来。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和以往不一样——朱雀下意识地感到。

不是平时和她年龄相称的天真无邪的笑容。而是近似于慈母的微笑。可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个女孩,毕竟不是普通的少女,她对生活在这11区的众多百姓负有责任。这责任之重,是仅仅作为一个驾驶员的

朱雀所不能比拟的。

“朱雀,你保护了对我而言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姐姐。”

“啊,那个算不……”

“难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吗?当时你是我唯一可以托付的人。”

“可是——”

“别在责备自己。那让我连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

尤菲米娅的眼里流露出恳求的神­色­。

“而且……你不是为了惩罚谁才来到军中的,不是吗?”

这一句话,久久地在朱雀胸中激荡。

不是为了惩罚谁——

再一次,朱雀直视眼前的少女。

尤菲米娅并不躲避他的目光。像是在诉说什么一样直视着他。

终于,朱雀的肩膀放松下来。

“对不起。”

同样的话再次从朱雀口中说出,只是这一次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和刚才不一样了。或许是感到还有些不够,他向尤

菲米娅微微笑了。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副总督。”

尤菲米娅也高兴地向他笑了……不过,突然她像是受惊了一样,目光落在自己停在朱雀脸庞前的手掌上。然后又意

识到自己凑到了朱雀的身边,离他有多近。

“啊,对、对、对不起。”

她慌慌张张地后退一步,不知道为什么涨红了脸。(吐槽:地球人都知道……)

“啊?”

“啊……不。啊,那个……我又说了自以为是的话了……”

嘴里嘟嘟囔囔说不清楚。

“啊,都这个时间了。我、我要接着忙公务了……”

“啊?”

“那、那就这样。有机会再说!”

尤菲米娅像是逃跑一样出了房间。

朱雀困惑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有些地方她依然是这样让自己搞不明白。有时候会有一种从第一次见面起就一直被

她“耍”来“耍”去的感觉。当然,是那种完全不让人反感的“耍”。

不。

与其那么说,倒不如说,对她的好意感到高兴。所以,想要以某种形式回报她。

朱雀缓缓闭上眼睛。右手贴靠着胸膛。黑暗中,尤菲米娅刚才的话在脑海中久久回响。

——你不是为了惩罚谁才来到军中的。

奇妙的,温暖的话语。不光是温暖,而且让人心里觉得妥贴。从那天起一直存在于心中的不明的烦躁感一下子烟消

云散。获得别人的理解,这是无与伦比的良药。

这或许是会被判处不敬罪的感慨吧。

是的,她说的没错。

心里默念着,朱雀握紧了放在胸前的手掌。

自己不是为了惩罚谁才来到军中的。不是为了打击谁才参加战斗的。

所以——

朱雀的脸上一下子变得严肃,睁开眼睛。

——ZERO。

我决不能认同你的做法!(吐槽:你丫被恋人治愈了,要去虐老朋友呀?!)

作为殖民地的11区,按照在不列颠帝国内的分类来说,属于所谓“发展中地区”。

正如字面含义所显示的,属于建设中的地区。对于原政府的压制已经完成,但是还留有部分抵抗势力,政局并不安

定。在这个级别之上还有“卫星地区”,之下有“矫正地区”。

从现状来看,11区不至于被降格到“矫正地区”,但内部的整顿程度还不够升格到卫星地区。按不列颠人的设想,

为了压制邻国中华联邦的发展,希望能早日将11区升格到卫星地区。但是以黑­色­骑士团为首的反不列颠势力的活动

阻挠了这一设想。

关于这件事,不光是不列颠人,就连11区住民——即原日本人也分成了赞成与反对两派。被称为不列颠恭顺派的人

们,指责恐怖活动阻碍了11区的升级。事实上,成为卫星地区以后,从不列颠受到的压力会变得和缓很多,11区住

民的权限会得到扩大,也能够实现某种程度的自治。只要不拘泥“日本”这个名字,确实在生活水平上可以得到很

多改善。当然另一方反不列颠派的人们则认为,奴隶的权限即使再增加又能怎样?

抛开这些在日本人内部的争论不提。对于11区总督柯内莉亚和支持她的达尔顿、基尔福特等人来说,11区的升格是

他们最优先的课题。欧洲战线上,EU军的活动正在变得活跃。从帝国整体来看,把11区升级为卫星地区作为针对中

华联邦的牢固据点是十分重要的。从本国来的呼声和要求也很多。所以为了实现这一目标,他们正在为此全力努力

在这样繁重的工作下,五天前,也就是进入七月的第一个周六,基尔福特被叫到位于东京租界的政厅,达尔顿的房

间。

“骑士?尤菲米娅殿下?”

基尔福特充满智慧的脸上,此刻正带着惊讶的神情。坐在带有扶手的椅子上的达尔顿朝他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陈年的威士忌,各自杯子里倒上了茶­色­的液体。此刻已近深夜,怎么说也不算是公务时

间了。达尔顿邀请他过来时说是弄到了好酒,愿不愿意来品尝,过来之后才知道并非是完全与工作无关的事情。

仰头一口喝完杯中的美酒,身着军装的达尔顿露出豪爽的微笑,脸­色­一点变化也没有。

“当然,选择专属骑士是皇族的特权。我们没有什么可以异议的。知识,如果不是臣下煽动,这种事情一般都不会

有什么进展的。”

“是吗?”

“你一点都没有觉察啊。基尔。你的主君不也是这样的吗?说什么‘如果是比自己还弱的男人,要他来保护有什么

用?’对选骑士一点兴趣都没有。”

对这话,基尔福特报以苦笑。当然对于骑士基尔福特来说,他唯一的主君便是总督柯内利亚*L*不列颠了。

“现在在Knightmare的模拟战中也只有三分之一的几率能勉强胜过她吧?”

“不用­操­心。虽然我这么说是不忠,但她确实是个特例。大概按着这种标准的话,包括我在内的不列颠男子几乎全

都不够资格。”

达尔顿笑出了声,又一口饮尽杯中的酒。

“总督的事情暂且不说,尤菲米娅殿下……”

“确实,这是有必要的事情啊。”

基尔福特推了推无框眼镜。脸­色­变得有些认真起来。

“如果只是留在本国可能还没什么……”

“在这个11区作为地位仅次于总督的人,而且现在作为总督的代理需要经常到政厅外面去视察,虽然有随身的SP,

可还是有必要另外配备一个可以信任的骑士。”

“尤菲米娅殿下自己是怎么想的呢?她愿意有一个专属骑士吗?”

“所以,这件事也要你去她那里做做工作嘛,基尔。”

“啊?”

达尔顿的话让基尔福特眨了好几下眼睛。

“你是说,我吗?”

是的,达尔顿再次点点头。

“向尤菲米娅殿下和柯内利亚殿下说这件事你比我更合适。”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引起误会,让人认为我想推荐自己的儿子们。当然,她们两位倒不是那种会这么想的人,但总是避免

不必要的麻烦比较好。”

基尔福特这才明白达尔顿的心思。

这里所说的达尔顿的儿子并不是指他的亲生子,而是养子。在战场上刚毅朴实、勇猛果敢的他,在私生活上还有让

人意外的一面。膝下无子的他收养了很多因战争和灾害而失去父母的孩子。当然并非所有,但确实有很多孩子成为

了军人。看着养父的背影长大的孩子们沿着父亲同样的道路成长,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在基尔福特看来,达尔顿的孩子们都继承了父亲的忠诚,成为了优秀的军人。而且有作为Knightmare驾驶员前途无

量的才能。可以说都是些具备作为皇族专属骑士资格的人才。可是或许正因为这样,达尔顿才必须得自重。即使尤

菲米娅不因为达尔顿的关系,而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了他的儿子作为自己的骑士,世人也不一定会这么认为。要是

选择骑士的主意是从达尔顿口中说出来的话,更容易招人非议。利用与皇女姐妹的熟悉关系,把自己的养子弄成了

骑士——要是被这样说,达尔顿效忠的柯内利亚和尤菲米娅姐妹也会受到中伤。下属们会对容忍亲贵走后门谋私的

皇女们感到失望。一个组织的一体感往往就是因这些事情而开始崩溃的。在这样一个为了11区升格为卫星区域而四

处奔走的时期,怎么能为这样的事情拖总督的后腿呢?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想法,达尔顿才把这件事托付给基尔福特

吧。

“您真是想的周全啊,将军。”

一边倾斜酒杯,一边半开玩笑地说着,基尔福特在内心里不得不对老朋友的洁身自好和经验老到感到衷心的敬佩。

自己虽然是柯内利亚专属骑士,但自己在深谋远虑这方面终究敌不过他。当然论忠诚度的话应该不会比他差。

“我是被上好威士忌所引诱,让你硬塞了这么一个难题啊。”

达尔顿轻轻笑了。

“可以接受吗?”

基尔福特点点头。

“我会找合适的机会跟尤菲米娅殿下说的。最好是柯内利亚殿下也在场的时候。候选者的名单我也会提前准备好。

不过。

“不过我不能承诺更多了。按照我的经验,选骑士这件事最终还是凭本人的意愿所决定。”

“哈哈哈,说起来你也不是在纸上选出来的启示。那是在印度战线上吧?”

“是在殿下亲自向我提出要和我进行Knightmare决斗之后被她选上的。刚开始我还在感慨身份高贵的人就是会开玩

笑呢!”

基尔福特有些怀念似地眯起眼睛。之后,基尔福特的表情又一次变得严肃。把手中的玻璃杯放到桌上,正视着达尔

顿的脸说道。

“不过,玩笑归玩笑,不知道现在急着给尤菲米娅殿下挑选骑士究竟合不合适。最近,军队里有些让人挂心的传言

。”

“哦?”

基尔福特严肃的表情让达尔顿也认真起来。他放下手中的杯子,身子微微前倾问道。

“传言?是和尤菲米娅殿下有关的吗?”

“不,与其说与尤菲米娅殿下个人有关,不如说……”

基尔福特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下去。

“和我的职务有着莫大的关联。”

达尔顿的肩膀猛地一颤。

这名男子身材非常修长。

黑­色­的外套,黑­色­的头发,表情极少变化的面孔使他显得很­干­练,也许是由于周围光线昏暗的原因吧。尽管他只是

将双手Сhā在外套衣袋中,一动不动地站着,但周身散发出一种异样的­阴­沉气息。

他的三角眼所望向的地方,是一根石柱。那是一块并不高的慰灵碑,由于光线的原因,上面所刻的字仅能勉强辨认

轮廓。

男子的背后有两个人影。一个是留着短发的女­性­,另一个是戴眼镜的男­性­。那名男­性­的脸上有道巨大的伤疤。

女­性­终于开口说话了。

“真慢啊,占部他们。”

脸上有伤疤的男­性­也说道。

“不过,在这个地方会合还真是讽刺啊,竟然是枢木首相的慰灵碑前。”

“主张抵抗到底,却第一个自杀的卖国贼,真是日本的耻辱。”

“说起来,他的儿子参加了不列颠军吧。这就叫做有其父必有其子——”

这时,站在他们前方的男子第一次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严厉。

“住口,再说下去就等于把自杀的片濑少将也一起否定了。”

两人同时噤声。

“所谓责任,是每个人都背负着的,虽然形式各有不同……”

男子在这番低语之后,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慰灵碑。

他们的言行——

被一双眼睛在暗中监视着。

“……发现潜伏的托德。立刻进行跟踪。”

包围圈逐渐收缩。

人类无论身处何方,适应力总能发挥作用。

无论是灰­色­的墙壁、看不到窗外的磨砂玻璃、伤痕累累的桌子还是根本不考虑对视力影响的刺眼灯光。在看到过一

两次之后,就会很奇妙地觉得这些存在是理所当然的,而完全感受不到压抑感和危机感。

是的。自己被带进这间房子也不是头一次了。此外,待遇也不像第一次时那么糟糕。一开始的时候,不由分说就被

铐了起来,受到彻头彻尾的暴行。即使为自己的清白辩解也毫无用处。举出伪证,受到严刑逼供,一旦不招,等待

自己的将是更加彻底的暴力——

但这次不同,在被带到这里之前,得到了同行的承诺,那时对方的语气也是很客气的。根本没受到恐吓。也没被戴

上镣铐,甚至还允许自己不必取下随身携带的武器。

——仅仅从这一点上看,也能发现11区正在一点点地改变着。

正在枢木朱雀思考这些的时候,昏暗房间的门打开了。

“为什么非要逮捕朱雀不可!”

再Lancelot的拖车车头内,塞希尔大声嚷嚷着,身旁的罗伊德轻轻地耸了耸肩。

“不是逮捕。只是单纯的审讯。”

“我就是说这个,他究竟有什么嫌疑?”

“泄露情报。”

罗伊德回答得很­干­脆。

“上个月的成田事件,以及这个月的东京湾事件都是这样。最近一段时间,我方的情报很明显地被泄露给了黑­色­骑

士团~要不是这样,他们怎么敢采取如此大胆的作战方案。”

“可是,这怎么能断定就是朱雀­干­的呢……”

“这是因为,他是参加制定作战方案的‘唯一的’名誉不列颠人。柯内利亚总督在这种时候基本是不使用名誉不列

颠人部队的。纯血派那帮人很早很早之前就对他们持有怀疑的目光。”

“怎么能这样——可就算是这样……”

“大概是出于嫉妒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呢,塞希尔。把情报透露给黑­色­骑士团,使不列颠军陷入绝境。这样的话

,平时无法行动的特派就可以自由行动了。将身陷绝境的总督救出,立下大功——这一切,都是那家伙的自导自演

。而且,在恐怖分子那边,似乎有个过去与他熟识的人。”

“……不可原谅,绝对不可原谅。在那个作战方案中,朱雀花费了多少心力——”

“啊,我说,可不可以别把拳头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看到走进房间的人时,朱雀也愣住了。

“让你久等了,枢木准尉。”

来者双肩宽阔,身穿军服,胸前挂着闪耀的勋章,拥有与其年龄相符的沉稳外表,容貌中透出军人的刚毅与­精­悍。

他就是安德烈*达尔顿。

11区统治军的二号人物、幕僚长,统治军的头面人物竟然会亲自到来——

朱雀连敬礼都忘了,哑口无言地盯着他,而达尔顿似乎产生了误解。他走到正面的椅子那里坐下来,一脸苦笑。

“别这样瞪着我。先声明,我可没有怀疑你。不过毕竟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形式。”

他是想说审讯只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吧。可是,若只是形式的话,可说是总督柯内利亚亲信中的亲信的达尔顿是不

可能会到这种地方来的。只要随便派个部下来就可以了。这个事实无论如何都会引起不必要的联想。

回过神来的朱雀刚想起身敬礼,达尔顿就用他那粗壮的手把他按了回去。让朱雀坐下,这才是正规开场——或者说

,在这里所说的话将成为呈堂证供——的规矩。

惯例的开场白结束后,达尔顿把目光停在了放在桌面的资料上。

“那么——讯问开始吧。枢木朱雀准尉。有人检举你泄露机密,以及对国家谋反。这些罪名你承认吗?”

“不,我否认。”

“唔……”

听了朱雀­干­脆的回答,达尔顿胡乱地翻了翻资料。

“枢木准尉,你以前曾有过被叛国一级罪犯,自称ZERO的恐怖分子绑架的经历。记录番号0050——俗称Orange事件

。”

说道者,朱雀想起来了。

Orange事件——是指现在11区无人不晓的剧场­性­犯罪分子、黑­色­骑士团的领袖ZERO第一次出现在摄像机面前的事件

。(Сhā花:XD剧场­性­犯罪分子……鲁鲁果然华丽)

在该事件发生数日之前,一名名誉不列颠人作为杀害11区前总督克洛维斯的嫌疑犯,即将被逮捕入狱之际,ZERO出

现在民众面前。头上戴着黑­色­面具,自称是杀害克洛维斯真凶的ZERO强行带走即将受到军事裁决的名誉不列颠人。

或者应该说是将其救出。之后带着嫌疑犯巧妙地从现场逃走。

而那时被带走的那名名誉不列颠人,被当作杀害克洛维斯的凶手而被捕的嫌疑犯,正是坐在这里的枢木朱雀。

“由于该事件,有人怀疑你和ZERO有关联。”

达尔顿的话听起来完全是在陈述事实。朱雀轻叹了一口气。

“这是误会。虽然有人会这么想也在所难免,但我和ZERO毫无关系。连见到他也只是头一次。这一点,在当时军方

的取证调查中,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的确,虽然你被ZERO绑架,但之后又马上主动返回军队——你说的话姑且作为参考吧。”

说完,达尔顿将身子略微前倾,换了一种语调。

“枢木,在那个事件中,你为何不跟ZERO一起逃走?”

“我的嫌疑还没有洗清。不非法逃跑,而是服从正当的裁决,这是军人的本分。”

“也就是说,那就是原则,是你所相信的正义?”

“是的。”

达尔顿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神­色­。当然,朱雀并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唔,说的没错——不过,我对你刚才所说的其中一点很在意。”

“是什么?”

“这样想也在所难免……你是这样说的吧。你的意思是——被怀疑和ZERO有关系也是没有办法的。不过,为什么说

在所难免呢。”

“这是因为……”

ZERO甘愿冒险来救自己。这是事实——然而,在朱雀接着说之前,达尔顿继续说道。

“军队的官方看法并非如此。那时ZERO的真正目的并不是你。而是想把救你这件事表演给11区民众看。以显示自己

的实力。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枢木朱雀这名男子只是被利用来达成目的而以——这里是这样记述的。”(吐槽:

达叔你口胡!不知道就不要乱念呀!鲁鲁为了朱雀豁出命来才是事实的真相嘎啊啊!!)

说着,达尔顿用手指点着手中的资料。

“真是有意思啊。连调查官的报告书都暗示了你的清白,而身为当事人的你却肯定了疑惑的存在……人类的无意识

就是这样才显得有趣。”

朱雀感到混乱。

完全无法理解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请问——”

“刚才那只是我个人的见解。和这次的事件没有任何关系。别看我现在是个军人,在很久以前可是对这方面很有研

究的。刚才的话是一点有感而发的想法——不过。”

说到这里,达尔顿把头抬起来,以严肃的目光打量着朱雀。

“作为可能­性­之一,你也给我好好思考思考吧。一旦没有了意识,本来能看到的东西也看不到了。为理想献身虽然

不算坏事,但那也只是沉溺于理想中的愚人才会做的可笑之事。听清楚了吗?”

“是……是的。”

朱雀还是不明白到底应该思考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也可以说是被迫点头。达尔顿的双眼中充满了压迫感。

“很好。那么,下一个问题。枢木朱雀准尉,你憎恨不列颠吗?”

“不。”

对这个问题,朱雀也回答得很­干­脆。不过,达尔顿的问话还没结束。

“那么,我再问一个问题。枢木朱雀,你憎恨过不列颠吗?”

“…………”

朱雀听得很明白。刚才的问题和接下来的问题,问的是完全不同的事。

所以,他静静地这样回答道。

“是的。”

达尔顿露出一丝笑意。

“你恨城市。没想过自己会因此陷入不利的状况中吗?”

“将军阁下,若您有此意的话,当然会那样。不过,我认为您是不会那样做的。”

“你过奖了。”

越来越感到有意思达尔顿晃了晃宽阔的肩膀。

“不过,你说得没错。七年前,曾经作为你祖国的日本与我们不列颠是处于敌对状态的。你要是说不憎恨,反而会

让我无法相信。”

“…………”

“还有一件事我想了解一下。是什么让你转变的。是时间?还是他人的影响?”

朱雀陷入了沉思。

他将目光落在桌子上,呆呆地注视了一阵之后,缓缓地抬起头。

“我想原因是多方面的。”

“说一个吧,不是最主要的也没关系。”

“明白了。非要我举出一个的话……那是因为只拥有情绪,是无法拯救任何人的。”(Сhā花:你究竟想要拯救谁呢

?朱雀啊!)

“你是说,将自己束缚在仇恨与愤怒之中,只有灭亡一途,是吗?”

“我想……也可以这么说吧。”

“这句话是指你自己?还是指你必须与之战斗的恐怖分子们?”

朱雀又沉思了一阵,然后说道。

“两者都有。”(Сhā花:丫的,不准你咒鲁鲁呀!祥瑞御免,祥瑞御免呀!)

达尔顿压低声音说了一声“唔。”

然后,达尔顿对墙壁扫了一眼。灰­色­的墙壁上,仅挂着一个只以显示时间为目的的简陋挂钟。

短针正指向下午五点。

“最后的问题。枢木准尉。”

“是。”

“你肯为不列颠牺牲吗?”

朱雀握紧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当然。”

“很好,问话到此结束。”

在东京租界的政厅内等待达尔顿的,是基尔福特等人。

“假出差,辛苦你了。”

在通向总督柯内莉亚办公室的长廊上,基尔福特背靠着无机质的墙壁,抱着手。一看到达尔顿就立刻笑容爽朗地这

样说道。

他笑着,拦住达尔顿。

“你说得不恰当哦。继而。应该说是出差‘未果’。”

基尔福特耸耸肩。

“不会真的没有成果吧?”

“一半一半吧。”

达尔顿稍稍偏了偏头,用和平时一样的低沉语调说道。

“很明显,关于枢木的嫌疑完全是白的。不过,关于枢木朱雀本人却是灰的。”

“听不明白。”

基尔福特的笑容变成了苦笑。

“将军,从刚才起我就一直在为情报局交出的资料消耗脑细胞。可以请你别用这种谜语一样的话回答我好吗。”

“我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简而言之,就是对那个男子今后有必要多加留意。特别是和ZERO有关的事。”

也就是说。

就是这么一回事。

的确,朱雀并没有向黑­色­骑士团提供情报。本来这件事就没有任何证据,仅仅是谣言而已。正如那个罗伊德所说,

对名誉不列颠人担任Knightmare驾驶员这种事表现出的厌恶感,以及对特派立下的功勋所表现出的嫉妒才是谣言的

源头。无论是基尔福特还是达尔顿,从一开始就根本不相信这些谣言。在庞大的机构中,总会有同僚之间因相互反

感而勾心斗角。特别是在这个11区统治军内部,享有特殊待遇的特派更是众矢之的。不过,如果对这种情况事无巨

细,一一追根究底的话,是成不了领袖的。连对朱雀和特派没什么好感的柯内莉娅都完全没对该事件施加压力。

可是。

“ZERO与朱雀之间有很深的因缘,这是事实。在Orange事件中,即使是出于其他目的,ZERO也为了‘拯救一个人’

而冒险做出了行动。而且在该事件中,ZERO曾劝说被带走的朱雀加入他们的阵营,该证词在当时枢木的判决书中也

有记录——就算枢木没和黑­色­骑士团秘密接头,也不能否认对ZERO而言,枢木朱雀是某事的关键这种可能­性­……我

说得对吗?”

基尔福特说完,达尔顿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不过现在,枢木连ZERO的真实身份都没弄清。知识,先不管ZERO到底是谁,我对你刚才所说的话颇有同感

。虽然今天是第一次开门见山地和他交谈,但看来他并不笨。有些事情他守口如瓶。”

“明明觉察到了还隐藏起来?”

“谁知道呢。那是很难看透的。那样的男人以自身的信念为盾牌,结果连自己都欺骗,这种事情也是有的。”

“那不正是将军中意的类型吗?”

“我最看不起那种到了阎罗殿才会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的男人——先不说这个。”

达尔顿压低声音说道。

“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基尔福特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想情报泄漏事件已经可以当作事实确定下来了。不过,即使情报最初泄漏之处是统治军内部,看情况应该还有

别的中介者在统治军和黑­色­骑士团之间活动。当然,这和枢木朱雀完全无关。”

“果然是相关部门嘛。参谋府方面已经打扫完毕,但那边也有难以Сhā手的地方。”

“特别是前总督克洛维斯殿下的手下们,仍然有过于强烈的民间融合倾向。也许是习惯了以这种体制进行统治,思

想上没有任何革新与进步。情报恐怕就是从那里流向民间,然后传到黑­色­骑士团那边的。”

“唔——”

达尔顿沉思了一阵。

他继续放低声音说道。

“……有没有受到本国势力唆使的可能­性­?”

基尔福特犹豫了一会,使劲摇了摇头。

但这并不表示他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他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达尔顿再次向他问道。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吧?”

“……就现状来看,一切都不清楚。在11区,虽然布鲁克纳、阿什福德、修坦菲尔德等名门为了sakura dite等利益

而在各界展开活动——但他们各家本来就不是支持柯内莉亚殿下和尤菲米亚殿下的势力。虽不敢断言他们是否暗中

希望对其有些碍事的两位统治者下台,不过,如果现在使总督她们发生不测的话,本来就很混乱的11区将更加混乱

。如果他们的目的是独掌大权的话,这么做也未免太失策了——只是。”

“也许支持各家的皇族的意向也各有不同。应该是这样吧……”

实际上,这才是其中的关键,也是达尔顿和基尔福特最关心的事。

以前说过,不列颠的皇族很多。而且,皇位并不是绝对由长子来继承,因此皇位之争必然会很激烈。各为皇子皇女

以大贵族和大资产家为后盾,勾心斗角,对皇位虎视眈眈。恶劣的­阴­谋不断上演着。完全不是华丽的宫廷美术品中

所描绘的那种优雅世界。

把军事机密泄露给恐怖分子,从而将两位皇女彻底埋葬在黑暗中。柯内莉娅和尤菲米娅在不列颠国内都是拥有相当

继承权的皇族。应该说,从实绩上看,柯内莉娅是皇位的强力候选人。就目前来说,最有希望成为下任皇帝的是第

一皇子奥德修斯,以及担任帝国宰相的修奈杰,话虽如此,将来的事谁也无法预料。现在先不说当事人怎么想,柯

内莉娅和尤菲米娅也有相当大的翻盘可能­性­。不过,也正因为这样,逼近她们的危险也越多。

身为亲信的达尔顿和基尔福特在警惕反政府运动和恐怖活动的同时,以不敢对此类威胁掉以轻心。被卷入复杂的事

件或事故中,无法享尽天年的不列颠皇族不在少数——没错,例如八年前,在艾里爱丝宫被暗杀的不列颠后妃,人

称“闪光的玛莉安娜”——玛莉安娜*V*不列颠。

“果然,尤菲米亚殿下必须尽快找到骑士。”

达尔顿恢复了­阴­凉,基尔福特对他的话表示同意。

“这些微妙的事情还是别对她们说吧。她们俩人对兄弟姐妹太温柔了。”

“拜托了。关于情报泄漏事件,有我来向总督进言并考虑对策。虽然是强迫治疗,但还是要考虑惩罚制度的整备比

较好。”

“枢木和ZERO的事情怎么办?”

“那边的话还是静观其变吧。不用跟踪。枢木个人由我来设法监视。”

听到这,基尔福特笑了。

“您打算驯养他吗?”

“唔,虽然看来是个难以驯化的男子。”

“我重复一遍,那就像将军和战马一样。”

“你很烦哦,基尔——没什么值得一提的报告,这次的事,就连同那个男子的事一起报告给总督吧……”

“啊?”

基尔福特感到很惊讶。

达尔顿转过身,苦笑起来。

“看来,在那之前得先向走过来的这位大人报告了。”

走廊的前方,满脸严肃神情的尤菲米娅正朝这边走来。

走出清扫得十分­干­净的玄关,外面的天空已被晚霞染红。

“朱雀!”

塞希尔微笑着挥着右手,从远处的停车场那边走过来。在她身后,是慢慢地踱着步子,轻轻抬起手走近的罗伊德。

朱雀点点头算是回答,然后抬起头仰望着天空。

夕阳将世界染成一片红­色­。

stage_-2-_knight_第8章_stage_2_-2_interval

少年的眼神深邃而模糊。

——2017.6 11区

那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光景。

灰­色­尽染的天空下,人们聚集在一起。神­色­凝重。

……父亲的大手。

这是被称作青山的土地。即使统治者从日本人变成不列颠人,这里的作用也没有变化。这是流下眼泪和祈祷送走完

成职责的灵魂的地方。

……父亲高大的身影。

这几天,同样的光景重复上演着。丧失生命的不仅仅是军人和恐怖分子。就在五天前,黑­色­骑士团和ZERO引发的山

崩,吞没了山麓上的城市,以及在那里的民用设施、民房和没能逃掉的人们。

……父亲温柔的声音。

说这是自己一个人的不幸,恐怕是任­性­的说法。以前,不列颠也对日本做过同样的事。

大家都很明白。悲伤与憎恨的循环,就是人们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父亲的——

不过,这样的话,至少应该对逝去的人们展现笑颜。如果说这个世界充满了憎恨与北上,那么至少希望从这个世界

解脱了的人们得到安宁的救赎。祈祷的真正意义就在于此……少女的愿望也在于此。

“在此,希望主赐予他安详的长眠——”

在神甫祈祷结束的同时,周围的人们拿起铲子,少女脸上挂着泪很,安静地放置的棺材上,盖上了一层深褐­色­的土

这时,少女的母亲突然从旁边跑出来。

“不,住手啊!”

这也是活着的人最真实的悲鸣。

“不要把他埋了!那样他会很痛苦的!!会感到很痛的!所以,请别再让他痛苦了。丈夫,丈夫啊……!”

­精­神已经崩溃的母亲被别人拦住,少女——夏丽*菲尼特用颤抖的双手从后面抱住她。

“妈妈……”

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夏丽抱住母亲,向身后看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为她而赶来的朋友们的身影。

学生会长米蕾痛苦地垂下目光,开朗的利瓦尔也咬紧嘴­唇­,尼娜紧紧抓住制服的裙摆,华莲像是在忍受着什么似地

低着头,朱雀神情严肃地看着棺材,然而。

还有一个人。

他就是少女思念的黑发少年。

他没有与少女四目相望,深­色­的瞳孔如同背负了世界上所有的罪孽一般暗淡——充满着绝望感。

他一直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

“你后悔吗?把好友的父亲卷进来。”

那个女子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她坐在床上,把一个大垫子抱在胸前。犹如雕刻般冰冷­精­致的面孔,在这种时候依旧一副平静的表情。声音中也没

有任何感情的成分。虽然知道这是常有的事,但现在,却使人很生气。

“你以前说过。不想被理想主义束缚。”

刚从葬礼回来,衣服也没换就坐到自己房间沙发上的鲁路修沉默了,坐在床上的C.C.对他说出了更加冷酷无情的话

“只是和想法偏离了一次就成了这副德行吗。你是当成游戏一样说着玩的吗。至今为止你已经杀了很多人。用你的

双手,或者说,用你的话语。”

“住口……”

鲁路修第一次用­阴­沉的声音回答。那是一种要把听到的人诅咒至死般的­阴­沉声音。

C.C.并不在意,她接着说道。

“他们也曾经拥有过家庭、恋人和朋友。”

她的声音中增加了嘲讽的语气。

“你不会打算说不理解吧。有这样的大脑真幸福啊。你所谓的决心就只有这种程度——”

“住口!”

他忍不住大吼起来。

“决心的话我有。在那时候……我可是亲手把哥哥,把克洛维斯给解决掉的!”

“那么,现在为何感到迷茫?”

C.C.没有胆怯,也没有犹豫。而鲁路修却无法做出回答。

看到他这副样子,长发少女用鼻子轻哼一声。

“还是说,为情所动?给希望依靠自己的她一个吻。”

鲁路修全身的血液沸腾了。

那是事实。不是今天,而是前天晚上的事。学生会的其他成员知道她父亲的事,是在昨天晚上。但鲁路修不同,他

早就知道了。在被她叫出来的那天晚上,两人相对而立,从她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没错,就是鲁路修亲手杀死了

她的父亲这件事。

——她哭了。

她希望得到拯救,希望得到帮助。

而鲁路修头脑中一片空白。所以,就那样,让她依偎在自己胸前——

“啊……平时说得那么豪迈,结果只是个光会耍嘴皮的纯情小子。随波逐流的生活真是轻松啊。告诉你爸,鲁路修

,光说不练这个词就是为你创造的——”

C.C.鄙夷地笑着说道。话还没说完,鲁路修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把坐在床上的少女推倒。由于用力抓住她的缘故,

她衣服上的扣子弹飞起来。雪白的肌肤露了出来。即使这样,C.C.依然不改冷峻的神­色­,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鲁路修

“你已经没有产生动摇或者罢手的权利了。背好自己的血债。把产生的憎恨踢走。要是做不到的话,就和妹妹一起

哭着鼻子在这间屋子里蹲一辈子吧。不要让我失望。”

“……!”

咣,鲁路修把床边的椅子踢翻,走出屋子。远去的脚步声如同怒踏着大地。

C.C.听着声音,保持着被鲁路修推倒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她并不打算整理凌乱的衣服。挂钟的秒针发出嘀

嗒的响声。

C.C.突然把眼睛闭上。然后——

“很艰难,是吗……?”

她说出了这样奇怪的话。

鲁路修已经不在屋子里了。这里只剩下C.C.一人。不过,这句话并不是自言自语,很明显是说给什么人听的。

“我希望你说千锤百炼。那样的男人,是不可以在消沉的时候由着他的­性­子的。接着施加打击是最合适的。他本来

就充满旺盛的反叛­精­神。”

C.C.睁开眼睛,接着说道。

“住嘴,别多话。我只希望那个男子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契约者……”

秒针的声音仍然响着。

“啊……不管怎么说,作出恶意的行为会有损体力的。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不是……都说了不是的……都没关系

了。总之我累了。要睡了,别打扰我……”

——玛莉安娜。

不一会,轻柔的鼾声就把秒针的声音掩盖了。

(鲁鲁,对不起。)

葬礼结束后,只剩下两人,夏丽这样说道。

(真任­性­啊。那样……真的是很任­性­啊。那样的话,鲁鲁只能那么做了。所以——请忘掉吧。)

渔业,全身湿透的两人,把嘴­唇­印在一起。

(让你为难了,真对不起。我……做错了……)

少女努力挤出笑容。

(我说?只是得到吻……我可……不会高兴。)

笑容的背后,是闪烁的眼中渗出的泪水。

(真的,对不起……)

看着远去的背影。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究竟要道歉到什么时候呢。

虽然很可笑,但直到那天夜里,鲁路修才发觉她对自己报有的好感。我可没工夫察觉这个……这只是丑陋的借口。

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给了她多么巨大的伤害。可道歉的话语,却从她口中说出。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好感所传达到的地方,是无尽的空虚。她看着的不是自己。而是名为“自己”的幻象。自己是背叛了她而创造出来

的面具。面对在面具之下的真实自己,她说的话一定会不同吧。不会是道歉吧。没错,一定是这句话。

——去死吧。

心在痛。如同尖利的刀刃Сhā在上面一般疼痛。不过,这也只是幻象。并不是在做“她决不会说出那种话。”这样美

妙的空想。不管是幻象,还是她真的用刀刺过来,自己都没有能力承受。若有必要,甚至连把刀夺下,反过来刺向

她这样的事——都做得出。

已经无法回头了。

没有退路,只有永劫的未来。

stage_-2-_knight_第9章_STAGE-22-SINFUL

魔女”

根本的问题还是她们的中立­性­。魔女与圣女本来就是同一­性­质的东西。但是,也正因为如此才更加危险。无所谓善

恶。她们可能会祝福他人,也可能会咒杀他人——这也是人们对她们的共识。在东洋的古代社会,人们崇拜能使用

医术与巫术的人,但同时也畏惧她们。不过如果让我来评价她们的话,我觉得她们既非黑又非白,是无所谓道德­色­

彩的混沌之人……她们仅仅是作为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而已。

——2017.9 11区

C.C.遇到那个孩子,是11年前的事了。

在下着冷雨的脏乱街角,裹着别人丢弃的报纸,身边没有一个人。那个孩子正因为寒冷和饥饿而瑟瑟发抖。

她一眼便看出他具有那种“资质”。如果单纯就才能来说,他或许比现在的契约者鲁路修还要强。即使在度过了漫

长的岁月,已经没有任何时间概念的C.C.记忆中,他也是一个突出的存在。是一颗未经开发的原石……这是不折不

扣的事实。

——Geass。

超越世间常理的绝对力量。

现在的契约者鲁路修拥有的是“支配他人”的力量。而那个孩子的力量则是“感知”。Geass会根据契约者所拥有的

不同资质而呈现不同的特点。

虽然给予契约者一个契机是C.C.的任务。但C.C.所给予的却不仅仅只是力量。因此,Geass之力也会因契约者不同而

呈现各种不同的特­性­。而这是否是因为资质不同的原因呢?连C.C.也不清楚。或者是因为契约者灵魂的遗传基因的

差异吧,但对于没有灵魂的C.C.而言,这是一个难以解释的原理。因为C.C.即使受到契约者的Geass之力,也不会受

其效果的影响。

当然对于那个孩子也一样。他的能力是感知,能够读取一切生存于这世上之人的思想。如果要说他有什么无法读取

的人的话,那就是C.C.。因为C.C.与他是同样的存在。

……破灭就是由此开始的吧。

如最初所见一样,那孩子是极其稀有的拥有获得Geass能力潜质的人。但是……

这个完美最终被破坏了。

已经损坏的东西没有任何价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这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因此。她亲手杀了他。

在十一年后,以这只在这期间内从未赋予过其他人Geass能力的手,以这只彻底颠覆他命运的手。

——杀死了这个名叫毛的孩子。

这,刚好是一周前的事。

——让我们将时间回溯到白天。

在学校社团自己的房间里,黑发少年鲁路修一边丢给床上坐着的C.C.一部手机一边说道。

“这是与KYOUTO京都的第三次聚会。大致的合作条件已经商定,接下来只需要确定细节问题了。我们这边会让扇同

行。你就算不跟来也没关系……喂,你在听吗?C.C.?”

“哎?”

正悠闲地观赏着桌上放着的那盆中国菊的C.C.,在听到他的叫声后总算是回过神来。

她将头从怀里抱着的靠垫里抬起来。而对面沙发上的鲁路修端正的脸上满是吃惊的表情,定定地看着她。

“你刚才在说什么?”

一脸完全不知道反省神­色­的C.C.一开口,身着便装的鲁路修便忍不住生气地皱起了眉头。

“——够了!拜托至少在我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别­精­神涣散,老老实实给我听着好吗?我对你的要求也仅此而已。”

“是吗?”

如果是平常的话,C.C.一定会讥讽回去,不过今天她似乎没这个心情,只是如此淡淡地回了一句。

说完之后,她终于注意到了面前的手机。

“这是什么?”

她这么一问,鲁路修的脸­色­更不悦了。

“时间可是很宝贵的,C.C.。”

“虽然我很想说‘对我来说时间不算什么’,不过对你而言这话倒也没错。”

“哈,你总算理解了吗?那就拜托别再浪费我的时间了。之前的话还要我再说第二遍,这种事情比让我吃没煮熟的

蜗牛还令人讨厌!”

似乎没有反驳的余力,C.C.沉默了。而鲁路修则眉头深锁。然后,他将脚下放着的背包提了起来,以带着些许不悦

的语气再次对C.C.说明。

“这东西是给你用的。你现在还没有吧?这手机自带­干­扰电波,可以直接与我的电话连接,如果你有什么重要的事

的话,就用这个与我联络。”

“所谓重要的事,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这是需要你自己判断的事,我可管不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鲁路修便背上背包向房间的门口走去。

在门口处,他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说道。

“不好好休息的话,就会对周围的事物难以集中注意力——这是连小孩子都懂的道理。我说,可能没有哪个女人会

在不眠之夜里有你那种表现,C.C.。如果你还妄想打扰我睡觉的话,我想今后我们还是分开睡比较好。以上。”(

Сhā话:……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们……夜里在­干­嘛……?)

他注意到了吗?

不过,即使如此,这个男人还是没办法直率地说出“累了的话就好好休息吧”这种体贴的话啊。不过从某方面来说

,这才像他的­性­格。

在C.C.沉默的时候,鲁路修也没再多说什么,就这样离开了房间。

桌上的中国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芳香。楚楚可怜的蓝­色­花朵。但,也因为太过娇弱可怜,总觉得它与这个充满贵族

风情的房间很不相称。这花在11区被称作“翠菊”,一般是作为供奉在墓前的花朵。将它装饰在这里的,究竟是鲁

路修本人,还是在这里帮忙的口关世子,或者是妹妹娜娜莉呢?无论是谁,这花所代表的花语都似乎在传达某种奇

妙的意味。

中国菊的花语是“信任之心”与“追思”。而当花­色­为蓝­色­时,又被赋予了更深一层的含义,即“虽然相信但也担

忧你”之意。(那大概是娜娜丽放的吧……)

眯着眼睛看着从窗外斜­射­进来的阳光,C.C.缓缓向床上倒去,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她没有闭上眼睛。

在打开的窗户对面就是玄关。能听到玄关的门打开的声音,脚步声也渐渐远去。那是鲁路修。他那一向无所规律的

脚步声总是毫不迟疑,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干­脆。

听着他远去的声音,C.C.盯着天花板,思绪万千。

——这个男人也开始有些改变了吗?

不,与其说是改变,不如说他已经完全抛弃了迷茫不再犹豫了吧。三个月之前的事件,以及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对于C.C.而言,她原本就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绝对正确的。唯一清楚的是,能够了解那个男人的本­性­以及他至今

为止所做的事情,能够成为他同伴的人还没有出现。恐怕那个男人也早就有了这样的觉悟。

而现在,连原本希望他能向现在这样发展的自己也……

C.C.丝毫没有想闭上眼睛的意思,一直定定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的确是有些不便。

但是,娜娜莉已经不再对此感到悲观了。没有光的世界。但却仍然有能够感知的东西。即使看不到,但光的确存在

不过,有时也需要能掌握大局的看法,而每当这时,娜娜莉便会觉得有些烦恼。

事实上,目前的娜娜莉的确在困扰之中。这恐怕与她面前的东西有关。

娜娜莉战战兢兢地试着伸出手去,手心便被什么东西嗅了嗅,然后一个湿漉漉的鼻尖便埋进了她的手里。柔软的长

毛,身体很大,几乎与坐在轮椅上的娜娜丽一样高,摇着尾巴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如果这是在家外面遇到的事,或许娜娜莉还不会太吃惊。但这里是在学校社团的一角,也就是娜娜莉自己的房间里

发生的事啊。

她决心要问个明白。

“那、那个……你是谁家的小狗狗啊?”

“汪!”

算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话小狗是不可能听懂的。不过虽说如此,小狗的叫声似乎也渐渐有所改变。

哥哥鲁路修一早便出门了。一般这个时候在她身边的,都是充当看护者角­色­的口关世子。但现在口关世子也不在。

她某个亲人正在生病住院,所以刚才就出门探病去了。不过她的离开对于娜娜莉并没有太大的影响。至少在这个社

团活动室里,也就是在自己的生活空间里,娜娜莉并不需要别人的看护。即使眼睛看不见,她仍然能够把握自己所

处的位置以及清楚地知道房间里东西的分布。

不过,如果房间里进入了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东西的话,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真麻烦啊……”

好像是只迷路的狗。不过它究竟是从哪里进来的呢?它戴着项圈,应该是别人家养的狗。如果自己的眼睛能看见,

或者脚能走路的话,就可以出门帮它寻找主人了吧——

而这只问题小狗,虽然体型庞大但却十分老实。娜娜莉一摸它的脖子,它便发出“呜”的舒服声靠近过来,乖乖地

坐好,吧嗒吧嗒地摇着尾巴。

有点……不,真是相当可爱呢。

闭着双眼的娜娜莉,脸上初次浮现出了笑容。

“哥哥应该快回来了吧。在那之前你就在这里和我一起吧。”

“汪!”

约定成立。

如果鲁路修回来的话,就可以帮娜娜莉找狗狗的主人了……正当娜娜莉这样想的时候,面前的狗却忽然抬起脑袋,

站了起来。

怎么了——在娜娜莉惊讶的瞬间,这只小狗却突然冲了出去。而且并非跑向玄关,而是向更里面的房间。

“啊!小狗狗!”

她没办法拦住它,只听到哒哒的跑步声。然后——

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

娜娜莉的心悬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人倒下——被突然扑倒发出的声音。但不像是被袭击,倒更像是狗狗在与那人

嬉戏一般。

“汪!”

“……这里的状况还真多呢。”

——哎?

“不过,你似乎比那家伙更懂得如何讨女孩子的欢心呢。”

“这个声音是……”

娜娜莉想起来了。

“是C.C.吗?”

既然想睡也睡不着,那至少出去找点吃的东西吧——事实证明,这种想法是很不明智的。

刚走出房间,就突然被一团长着白毛的东西扑了上来。

“那声音……是C.C.吗?”

竟然被她发现了——鲁路修的妹妹,娜娜莉。不过即使如此,C.C.也丝毫没有动摇。学校里的其他学生自然不用说

,就连这个女孩子,C.C.也早已经认识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虽然娜娜莉的眼睛看不见,但C.C.要完全不着痕迹

地生活在这里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事。在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她就已经和众人好好地打过招呼了。不过之后她住在

鲁路修房间里这件事似乎还没被人注意到。

“好了,给我乖一点,再这样我就没办法和你的主人说话了。”

而压在C.C.身上的狗狗却似乎误会了,反倒舔起她的脸来。

“……这是圣伯纳犬吗?本来属于牧羊犬,是一种能够挑战狼的勇猛的护卫犬——不过,似乎无论什么东西都有例

外啊。”

“果然是C.C.。”

伴随着娜娜莉高兴的声音,她转动轮椅靠了过来。而狗狗也终于从C.C.的身上爬了起来。

“好久不见,娜娜莉。你最近好吗?”

C.C.一边爬起来一边随口问候着。而娜娜莉则反­射­­性­地大声回答道:“是!”

“好久不见了。今天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我一点也没注意到呢。”

“啊,早上来的。”

一边回答着,C.C.一边砰砰拍着身上的衣服。

“我有点事想找鲁路修,不过来的时候他却刚好出去了……所以嘛,我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她流利地说着满口谎言。毫无罪恶感。这本来就是鲁路修应该对娜娜莉说明的事情。虽然C.C.本人对于娜娜莉是否

会误会她与鲁路修的关系以及现在的状况并不在意,但鲁路修却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对了——说起来,你怎么不去学校?娜娜莉。今天不是星期一吗?”

“啊,今天休息。昨天是全校规定活动的特别礼拜天,所以和今天交换了一下休假时间。”

“原来如此。”

——那家伙怎么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啊!C.C.一边在心中怒骂不在现场的鲁路修,一边将视线转向旁边。那里正端

坐着刚才的白­色­大型犬。它刚好坐在C.C.与娜娜莉之间,似乎很开心地摇着尾巴,来回看着两人的脸。

“说起来,这里什么时候增加了这个同居者啊?”

C.C.刚发出疑问,娜娜莉就立刻摇头说:“不是的。”

“是迷路的狗?”

“嗯,大概是吧。我觉得可能是学校外面跑进来的,因为学校宿舍不准养狗。”

娜娜莉这么一说,似乎的确是这样。从没听说过哪所学校允许在校内养宠物。而本校的学生会里虽然有一只名叫“

亚瑟”的茂密,但它并非是学生会饲养的,而是只野猫。

“C.C.也没见过这孩子吗?”

“这个嘛……”

不认识,也没见过。不过,C.C.推测它并非野狗而应该是有人饲养的。因为它的外形相当­干­净漂亮,这时有人照料

的结果。像这样的长毛狗,一旦被抛弃到野外的话,肯定会脏得不成样子。不过面前的这只狗一身漂亮的白毛,一

定是有人饲养不会错。

“啊,这孩子是只白­色­的狗呢。”

C.C.特意为眼睛看不见的少女描述了一下狗的样子,而不知为什么娜娜莉突然发出了惊喜的叫声。

她伸手抚摩着旁边狗狗的脖子。

“那你的名字是叫雪吗?是叫雪对吧?”

“汪!”

“啊!你看,它回答我了耶!”

C.C.点了点头,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来到娜娜莉抚摩着的白­色­大狗身边。

“斑点!”

“汪!”

“老虎!”

“汪!”

“哈特鲁!”

“汪!”

“西斯鲲!”

“汪!”

“鲁路修!”

“汪!”

然后,她很严肃地回头对娜娜莉说道。

“这家伙似乎只要有人叫它就会回答哦。”

“……那、那个……那我们就叫它扎斯,不,叫它贝斯好了。”

“……你那极具爆发­性­的想象力还真是有趣呢,娜娜莉。”

因为娜娜莉说还没有吃过午饭,所以C.C.连同自己的份儿一起叫了披萨外卖。

“真是的,真拿他们没办法。鲁路修夜市,口关世子也是,竟然就这样放着重要的小姐不管。”

“不是的,今天他们都有事,我们早就说好了的。”

一边伸手拿过厨房桌子上C.C.切好的披萨,娜娜莉一边为两人辩护着。

“上午是口关世子过来,下午则是哥哥——”

“也就是说,那个迟到的家伙才是一切的元凶了。”

C.C.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

时间刚过正午。口关世子大概是相信鲁路修会在这个时间回来,所以才放心地留下娜娜莉一个人吧。

“等那家伙回来我要好好修理他。”

“怎么会……C.C.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没什么,反正我也有空。”

虽然和娜娜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不过C.C.也没忘记一旁投过来的视线。

定定地抬头仰望坐在厨房椅子上的自己的大大的黑眼睛。在C.C.每次将披萨送进嘴里的时候,它就轻轻摇晃着大脑

袋。

C.C.连看也没看它一眼,说道。

“这样是不行的哦。”

安静——

“想要的话,就得凭自己的实力去争取。只会等待的是失败者。”

安静——

“虽然说这里不是你家,不过身为客人要有身为客人的礼貌……”

安静——

“……”

C.C.叹了一口气,停下正准备放进口中的披萨,伸向一旁。

“汪!”

发出一声欢叫,狗狗连忙一口咬住披萨。

“痛~别着急啊!那是我的手……笨蛋!这些是我要吃的!”

坐在对面的娜娜莉忍不住嘻嘻笑了起来。

“C.C.果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啊?”

忽然听到意外的发言,就连C.C.也愣了一下。

“动物都很聪明的哦。所以,贝斯才不愿意离开C.C.的身边吧。”

“不,这应该是因为它比较贪吃而已吧……”

不过,娜娜莉,你真的确定要用贝斯这个名字了吗?

鲁路修至今还没有回来。当然口关世子也是。

最后,披萨被两人一狗一扫而空。之后,C.C.与娜娜莉开始谈论起这只迷路的小狗来。结论是,一切等鲁路修或口

关世子回来再说。因为对于不能出现在人前的C.C.而言,出去寻找狗的主人显然是不可能的。娜娜莉也是一样。而

如果小狗自己单独跑出去的话,一旦被学校的门卫发现,那是绝对不会放它出去的。而原本对于娜娜莉来说,她也

想和它多玩一会儿。

“娜娜莉好像很喜欢动物啊。”

“是的。虽然硬要我选的话我还是更喜欢猫咪,不过狗狗我也好喜欢!哥哥的话倒是彻头彻尾的爱犬一族。”

“嗯~那家伙的话,总觉得我似乎可以理解呢。”

“啊,对了,最近哥哥突然经常和我说关于猫咪的事呢。”

“哦?为什么?”

“他好像在拿猫咪和人作比较。说什么她既不听别人说话,也不说废话,饲养费也便宜。如果是人的话,真想把那

家伙正在吃的披萨丢到她脸上去,不过如果是真正的猫的话还勉强可以忍耐啦——他是这么说的。”

“喔……”

那家伙。

等他回来,一定如他所愿将披萨丢到连上去。不过,不是自己的脸,而是那家伙的脸上。

“C.C.也喜欢动物吗?”

“这个嘛,倒是说不上讨厌拉——你怎么会这么想?”

“呵呵,总有种感觉啦~”

高兴地笑着,娜娜莉抚摩着身边狗狗的脑袋。吃完饭后,它就一直跟在娜娜莉身边。果然刚才还是因为贪吃吧——

C.C.想。或者是娜娜莉对待它的方式让它觉得很舒服吧。实际上,喂食就不用说了,诸如宠爱啊,管教一类的都不

是自己擅长的东西。反倒是娜娜莉很有身为训练师的才能。

“喜欢动物吗……”

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看着目不能视的少女与迷路的小狗那微笑的身影,C.C.忍不住低声嘀咕起来。

“怎么了?”

“没什么。”

回想起来的话——

那个少年也是一样。

真是的,越忙麻烦事反倒越多。

在东京租界政治厅的会议室里,11区总督柯内莉亚*L*不列颠正在沉思。

“这是前几天发生的袭击警察局事件的现场照片。他们使用的武器是中华联邦制造的小型自动步枪*红龙以及火箭弹

*紫雷。虽然其­精­确­性­并不是很高,但使用起来非常方便。一般是该国家被称为义勇军的佣兵潜入其他国家时常用的

武器。”

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里,基尔福特正在监视器画面前为她做着详细的说明。顺带一提,这个房间位于政治厅地下深

处。在非常时期可以躲避敌人的空袭,是作为临时作战司令室使用的。

在这个天花板略显低矮的空间里聚集了以基尔福特、达尔顿为首的一­干­11区统治军幕僚。此外,还有副总督尤菲米

亚。没有文官在场。这里举行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军事会议。

“不仅是这个事件,最近北陆方面也有情报称有大量武器由中华联邦流入恐怖分子手中。虽然海上警备队加强了缴

获行动,但由于对方的帮手太多,就现在而言很难阻止其流入。”

“恐怖分子的资金来源呢?中华联邦不可能无偿给他们提供武器。”

大声提出质疑的人是达尔顿。

基尔福特的镜片似乎有光芒一闪。

“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他们的中心似乎就在国内。EU以及其盟国原本就不甚关心亚洲局势。而我们最近由于西

伯利亚问题与中华联邦关系恶化。一旦这两国联合起来对付11区就非常棘手了。”

“这么说的话——最终幕后黑手果然还是NAC,京都的那帮家伙吗?”

“那么,现在我们的首要问题就是尽早截断他们的资金来源对吧?”

首先发表意见的是其中一名幕僚。

“只要从根源处扼杀掉恐怖分子,中华联邦也就没有任何可介入的余地了。”

此话一出,达尔顿便不住地摇头。

“没有证据就轻举妄动的话恐怕会取得反效果。还有可能会招致对手大肆宣传我们不列颠的统治毫无法制和正义。

这样一来中华联邦也可能会打着他们惯用的‘维持国际秩序’的旗号对我们进行非难。”

“但最近有流言称,NAC方面也开始与黑­色­骑士团有所接触。”

听到这句话后,一直沉默地听着部下讨论的柯内莉亚那秀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反应。而在她身旁的尤菲米亚也一

脸认真的表情听着众人的话。

“这是谎言!这一定是谎言!”

达尔顿坚持道。

“既然没有确实的证据,就不能将此作为依据。至少表面看来,NAC那些家伙对我们不列颠的统治仍然是表示赞同的

。”

“你是说在警方抓住对方的马脚之前,我们就只能等待了?”

“这也是我的结论。当然,仅仅等待显然也不够明智。以我个人意见的话,在加大力度揪出他们尾巴的同时,我们

如果能促成他们的内讧就更好了。”

“这么说来,的确听说过他们内部并不统一,对不列颠的恭顺派与反对派一直矛盾不断的传言。”

“那么是要煽动他们的内部分裂吗……不过,以什么手段呢?”

“他们本来也不过是一个利益群体,所以关键就是——”

“Glasgow吗?但这也与我国的资本家群体利益有密切关系,我认为很难从这里下手。”

“倒不如我们放弃卫星区域升级计划。NAC的大多数人都对我们的这种举动十分期待吧。”

“也就是说给他们尝点甜头吗?我们放低姿态的话,11区的势力扩展也就更加容易了。”

“重点就在于如何使用糖和鞭子。不过对于反政府势力的态度我们必须始终如一,这样才能有效牵制他们。”

“果然最终焦点还是ZERO和他的黑­色­骑士团啊。只要将他们瓦解,11区反政府势力的核心组织也就荡然无存了。NAC

方面的恭顺派也自然将占据主流。”

“问题是我们如何引那个狡猾的假面男上钩呢……”

在部下热烈讨论的时候,坐在桌子正中的柯内莉亚和尤菲米娅仍然保持着沉默。

从根本上说,这种场合柯内莉亚本来就不愿意多做发言。当然作为倾听者,只有通过听他们的讨论才能更好地把握

部下的内心,这不用多说。另一方面,如果身居高位者过早地表明自己的意见,那有可能会引导议论的方向,也恐

怕会导致讨论提前中断。这样一来就无法听取部下有用的意见了。而对于妹妹尤菲米娅而言则又有所不同。她自觉

本身还不够成熟,所以非常努力的在听取周围其他人的意见。

“殿下?”

担任会议主持的基尔福特私下悄悄地问了她一句。不过柯内莉亚仍然没有要发言的意思。言下之意就是继续。

收到她的暗示后,基尔福特再次审视了一遍会议室里的所有人。然后切换了监视器的影像。

“那么,请各位看看这个。这是我国侦察机带回的大连军事基地的影像。这是目前中华联邦的Knightmare与弹道导

弹的实战配备——”

以达尔顿为首的幕僚再次将目光投向了监视器。只有柯内莉亚身边的尤菲米娅,欲言又止地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姐

姐。

而柯内莉亚依然背靠椅子,视线投向虚空。

她早已经注意到了,毛的能力似乎并不仅限于人类这一点。

不,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C.C.也多少指导,拥有能影响他人­精­神的Geass之力的超能力者,并不能对人类以外

的生物发挥作用。虽然没有试过,不过现任契约者鲁路修应该也是一样。不过,他——那个名叫毛的七岁少年的

Geass之力要强大得多。所以她也曾经问过他——在那一天,恰当的时间和恰当的地点,他的身边有一个恰当的存在

的时候。

一只杂种狗。名叫“貘”。少年相当宠爱它。

“毛,你能知道貘在想什么吗?”

年幼的毛摇了摇头,对于C.C.的问题如此回答道。

“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

“我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啊。不过,这是因为貘不会说人话嘛。所以它到底在想什么,我也不懂呀。”

“那也就是说,你还是能读取它的内心?”

“嗯~……但是我还是不懂嘛。不过,你看。”

少年抚摩着茶­色­犬的脑袋,快乐地笑了。狗狗也亲密地蹭着他,拼命摇着尾巴。

“貘高兴或难过的时候,它会用身体告诉我哟。而我也一定不会弄错的。”

最终C.C.也没能解开心中的疑问。但是至少有一点她可以确认。

——他的确能够获得动物的欢心。

动物不会说谎。无论是经过何种训练的狗,心情好与不好的时候都会第一时间直率地表现出来。而善于观察的人自

然就明白了。也就是说,它们的内在与外在并没有差异。

也正因为如此,对于毛来说,动物是令他感到安心的存在。因为它们与人不同,既不会伪装自己,也不会掩饰内心

当时的C.C.本想告诉毛他亲近动物的原因,直到貘死去……不,是被杀的那一天。

貘被车撞死了。而毛冲上去殴打了从车上下来的司机。虽然一开始,对方的态度并不恶劣,反而很真心地打算向他

们道歉,反复向毛和C.C.说对不起。但毛却依然极度愤怒。

当时的C.C.非常能理解毛的心情。

(啊~啊)

(怎么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啊)

(明明就是那只蠢狗自己跑过来送死的)

(我可没责任啊)

(这狗有人养的,该不会要我赔钱吧?)

(还好对方是个小孩子)

(只要稍微说点好话应该就没关系了吧。为一只狗破费的话太不值得了……)

而毛清楚地听到了他内心的这些话,C.C.眼看着他将司机揍得鼻青脸肿。这是当然的。因为这些都是司机内心深处

的真心话。在一片混乱中,最后在司机开始反过来对毛施以暴力的时候,C.C.冲了过去。虽然最终他们将司机打倒

在地,但毛内心的创伤却永远也无法痊愈。

“我不想听到!我不想听到那种话啊C.C.……”

然而,在这种极度恶劣的契机之下,毛的Geass之力却更加强大了。

这也是她曾告诉过现任契约者鲁路修的事情——如果过度使用Geass之力,那么与它强大效果相对的是,它也将逐渐

吞噬使用者。而使用者最终将在某个时候失去灵活控制和切换它的能力。以可以命令他人按自己意志行事的鲁路修

为例,一旦他被Geass反噬,那他的所有语言都将成为对他人的“命令”。而对于能够感知人心的毛而言,只要有人

在他身边,他就会听到他们的心声。即使不想听到,但人类内心或恶毒或卑劣的思想仍然会一古脑儿地钻进他的耳

朵。

并且,Geass的效果范围也将扩大。从一开始的四十米距离以内才能读取他人内心,那时已经扩大到了三百米。

“吵死了!吵死了!住嘴啊!给我住嘴啊!”

而毛唯一听不到心声的人只剩下C.C.。但这也就是说她也有想对他隐藏的内心。

“救救我啊,C.C.……”

C.C.听到了他的悲鸣。

她带着毛远离人群,开始了两个人的生活。这是一个周围没有任何人烦扰的世界。

然而——

现在回想起来,这或许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开始了!”

“OK!”

随着一声开始,娜娜莉和C.C.同时放开了手里的陀螺。于是它们就在略微倾斜的“土表”上来回转动。这是一种有

着胖胖的人形姿态的奇妙陀螺。按娜娜莉的话来说,叫做相扑陀螺。在土表上转动,先倒下的一方就输了。这是11

区——也就是日本所独有的一种传统玩具。

娜娜莉放出的那个红­色­陀螺笔直的在土表正中旋转着,而C.C.的蓝­色­陀螺也在重力的吸引下逐渐靠近。

在发出“咯咯”的声音几次碰撞之后,最后C.C.的陀螺被撞飞出去。

“呜……”

“怎么样了?”

“——老实说,我后悔死了。是我输了啦。”

C.C.回答道。闻言,娜娜莉表情一辆。在她身旁,贝斯——被随便取了这个名字的狗狗正伸长了身体睡在床上。

“娜娜莉真厉害啊。”

“呵呵,这个我比较拿手啦。我从没输给过口关世子和哥哥哦。”

“那个笨蛋就不用说了吧。他的确对这种游戏很不在行。”

不过他也说过虽然讨厌这类不用脑子的游戏,但是更讨厌输。

“要是玩纸牌的话,就是那家伙一人的天下了。”

“是啊。”

娜娜莉微笑着点了点头。

“玩Doubt或者是大富翁的话,在学生会里哥哥的确是第一啦。不过要是玩排七接龙的话米蕾小姐可是具有压倒­性­优

势的。”

“哦~那个的话我也很拿手哦。我最擅长截断对手的数字了。”

“华莲最会玩的牌是捉乌龟。不过要说抽鬼牌的话,很让人意外的是朱雀最拿手哦……啊,说起朱雀的话——”

“我知道,是你的朋友吧。”

“啊,是的。那个……他读牌能力远远高于哥哥和米蕾小姐。朱雀他啊,可以马上就完成一副牌。所以经常被米蕾

小姐吼‘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也就是说,他读牌异常厉害?”

似乎……的确是这样的呢?

如果是那个枢木朱雀的话。

一手拿起倒下的陀螺,C.C.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对C.C.而言有着非同寻常的含义。虽然他与C.C.本人没有直接的关系,但却与她现任契约者鲁路修的关系

非比寻常。

——那家伙还是那么天真。

她这样想着。

虽然鲁路修对于自己所要前进的道路已经有所觉悟,但是以C.C.的观点来看,她对与他目前的状况并不满意。

例如他对这个学校的做法。

鲁路修现在仍然是堂而皇之的高中生,所以必须过着普通的校园生活。但另一方面,他又戴上面具化身为ZERO,率

领黑­色­骑士团意图颠覆不列颠的统治。在C.C.看来,这是极其愚蠢的行为。双重生活?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如果真

心想推翻不列颠地过,他就理应以黑­色­骑士团的活动为有限。所谓的校园生活除了成为他的绊脚石以外毫无意义。

事实上,C.C.以前也就这件事直接问过鲁路修。她问:你究竟为什么不离开学校?

“你不是已经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事了吗?”

面对C.C.的质问,鲁路修沉默以对。

“你已经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了。Geass,或者黑­色­骑士团——当然,在与我相遇之前的你为了隐藏自己不列颠皇子的

身份,而不得不藏身于此,这些我都知道。你隐匿身份的地方就是米蕾……那个学生会长的家吧?但是,现在的你

已经不需要这种庇护了啊。”

即使听到C.C.的话,鲁路修却依然保持着沉默。最终,他低声地、犹如呢喃一般地回答道。

“因为有娜娜莉在。因为这里有娜娜莉在。如果我离开这里的话,那娜娜莉又该怎么办呢?”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你只要将娜娜莉送到另一个更安全的地方去就行了。我再提醒你一次,现在的你拥有Geass之

力,而且还领导着黑­色­骑士团这个组织。比起与不列颠的战争来说,将你妹妹转移到其他安全的地方并保护她不过

是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

而且,对于娜娜莉而言,让她留在这里反倒更加危险。只要鲁路修一直坚持反不列颠行动,那么11区迟早将脱离不

列颠的统治。那时将会造成极大的­骚­乱。而这个位于不列颠人聚集地的“不列颠*阿什福德学园”的安全谁也无法保

证。

“我会守护它的!谁也休想动这个学校!”

“但是——”

C.C.不由得陷入了焦躁之中。

“与其做这么麻烦的事,倒不如一开始就保护好娜娜莉。好吧,我跟你直说了吧。鲁路修,只要你不放弃使用Geass

颠覆不列颠统治的话,那么你必定会将你身边的人卷进来。这是一个注定的悲剧,也必然会发生让你追悔莫及的事

。所谓王之力必将导致孤独——我对你说过的话,你都忘记了吗?”

在她说出这番话之后,鲁路修的脸上才第一次有了愤怒之情。

“这就是你想说的话吗,C.C.?”

C.C.冷冷地回答道——

“抱歉,我无意伤害你的感情。我和你不一样,我早就已经习惯被人称作邪恶无情的魔女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看

我的,不过这是另一回事,现在我们已经是共犯了。鲁路修,你还是太天真了。”

鲁路修再次陷入了沉默。

然后,他低声说道。

“……我只是想保护娜娜莉而已。”

这个男人——(Сhā花:——是究极妹控……)

“你给我听好,C.C.。对于现在的娜娜莉而言,这里是必要的存在。只有在这个地方,她才能发出真心的欢笑。我

不能夺走这一切!而我也不能离开娜娜莉的身边。”

“你这是狡辩!直到现在你还要拿自己的妹妹做挡箭牌吗?你难道不清楚你现在所做的事最终一定会夺走娜娜莉的

生活之处吗?”

“你不用再说了。只要不列颠帝国存在一天,就不可能有让我和娜娜莉安心居住的地方。这是事实。我们早已经习

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所以我必须推翻不列颠,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为了娜娜莉而已。”

“真是矛盾。那你们更应该尽早离开这个学校不是吗?为什么你一定要拒绝送她去一个暂时的避难之所呢?”

“那是不行的,C.C.。至少对娜娜莉而言是不行的……的确,如果从娜娜莉的人身安全考虑的话,你的提议是正确

的。但是在我推翻不列颠之前,我是不会将娜娜莉托付给其他任何人的,也就是说,我必须将她送到一个完全接触

不到其他人的地方去。但,这是不行的。在与世隔绝的世界里生活的人会怎么样,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C.C.吃了一惊。

“所以,C.C.,如果只是为了我自己的话,我已经没有必要留在这个学校里了。但是这里对娜娜莉是必要的,所以

我才会留下。我当然清楚我所做的事最终将会夺走她的生存空间。但是至少现在我还不能将她从这里带走。无关于

她的人身安全,只是因为我还不能给她一个能与现在相媲美的地方而已。”

C.C.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但她很快就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再次问道。

“……那我们来确认一次吧。”

“什么意思?C.C.?”

“我理解你的矛盾,也知道你为什么执著于这所学校。所以现在开始我们先面对现实吧。鲁路修,你所说的‘对于

娜娜莉而言必要的场所’,现在是属于你的敌人——不列颠一方。也就是说,只要你继续以ZERO的身份活动,那么

你总有一天会亲手摧毁这个地方。这种发展不会受你的意志控制,而是必然的结果。”

“……你不能否认吧?”

“即使在这个学校里的你的朋友——也就是你所说的对娜娜莉是必要的‘人’里也存在你的敌人。而他们也可能会

阻止你的行动。”

“承认吧。”

“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呢?”

鲁路修闭上了眼睛,躲避着C.C.尖锐的目光。

“我说的是‘目前’而已……我不能死,也不能放弃我的目标。而以后的事……你应该知道吧,C.C.。”

我怎么会知道今后的事——C.C.在心里嘀咕着。

虽然现在预测着可能发生的未来,但却毫无对策。所谓的“目前”又有什么意义呢?谁能保证现在做不到的事情以

后就一定能做到呢?

C.C.难以理解。每当她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奇怪的焦躁和怒气之中。

也许是因为他与自己太相似了吧。

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也难以舍弃同伴。难以决断。无论是对于这个学校,还是对于那个名叫枢木朱雀的男人。这些对

于鲁路修来说,本都是危险的因素。他们本质上就是属于敌人的立场和站在对立面的人。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

轻易与他们断绝关系。在那一天,那个时刻到来之前,他只是焦急地犹豫着,却无法快刀斩乱麻。虽然早已预见将

会发生的事,但却对它怀有奇妙的幻想。

无论是现在——或者未来。

但是,一旦这个决断来得太迟,那将会招致怎样悲惨的结果呢?

谁也不知道。

雪白的蕾丝窗帘。大大的木制桌子。嵌入式壁橱。深­色­地毯。以及带有华盖的床。

这就是娜娜莉的房间。与­精­心装修相对的是,房间里并没有多少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常有的小玩意。这应该是考虑到

娜娜莉眼睛的问题吧。因为无论她对环境如何熟悉,只要眼睛看不见,就有可能发生意外。而为了防止这个,做工

复杂的道具与妨碍活动的家具都必须尽可能的减少。当然刀子或床踏一类的东西更不必说了。

但是,在这个多少有些煞风景的房间里,却能让人感觉到一丝人的温暖的,可能除了娜娜莉本人以外,就是一直照

顾着她的鲁路修和口关世子了。虽然东西很少,但这里有他们的心。互相思念的心意浸透了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

“让人感觉很安心的房间呢。”

C.C.这么一说,娜娜莉便露出了害羞的微笑。

“真是抱歉,没什么可招待的。”

“哪里的话,是我说想看你房间的。你要是太在意的话我反而不好意思呢。”

房间正中的桌子是与床固定在一起的。上面放着盆栽。虽然与鲁路修房间里的花不一样,但也是中国菊。不过是白

­色­的。它的花语是:“请相信我。”

“不过——”

C.C.瞥了身旁一眼。

“让这家伙跟进来没问题吗?”

白­色­的大型犬正在屋子里转悠,到处嗅来嗅去。这本来是狗狗的天生习­性­,不过这种大型犬的话——

“它把毛掉在地毯上了哦。”

“但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外面太可怜了啊,所以没关系的。不过口关世子回来一定会骂死我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好好打扫一下就没问题了。”

“哦……”

算了。既然屋子的主人都这么说了的话,自己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C.C.靠近房间的窗户,这里刚好能看到学校校舍。建筑物并不古老,但外观却给人以怀旧之感。沐浴着日光,鲜明

地呈现于蓝天与绿地之间。也许是因为放假的关系,感觉不到有人活动的气息。

——对于妹妹来说的必要场所吗?

C.C.默默地看着。忽然,她被一旁桌子上的东西吸引了视线。似乎不是新东西,表面做工很­精­细的木制品,就放在

盲文书的旁边。是一个鹅卵形的机械。看起来很像手机,但似乎又太大了一点。

“这是什么?”

C.C.问。

“哎?”娜娜莉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然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一变。

“啊,那个,那个不行,那是——”

“啊?”

但在娜娜莉发出制止声之前,C.C.的手已经碰到了机械面板上。然后——

“——九月九日,星期天。今天,哥哥给我买了­奶­油饼­干­。虽然很高兴,但也有点寂寞。最近哥哥好像都很忙呢,

比起给我买饼­干­,如果哥哥能多留在家里一会的话我会更高兴的。但是我不能这么任­性­的给哥哥添麻烦啊,所以就

算寂寞我也要忍耐。而且最近我很担心哥哥和夏丽,为什么他们会吵架呢。说起这个,我也有点生哥哥的气呢,夏

丽她也有自己的伤心事啊——”

机械继续着它的独白。而这很明显是娜娜莉的声音。

然后,随着“哔”的一声,独白完毕。

——沉默。

“……那个……”

在不知道如何开口的C.C.面前,轮椅上的少女早已是满脸通红。

“日记?”

她一问,娜娜莉便小声回答道——是的。

“因为我身体的原因,所以不能使用普通的东西……”

“是、是吗?是啊……”

艰难地点了点头,C.C.轻轻地叹了口气。

“真不好意思,娜娜莉。我本来没打算偷看……不,偷听你的日记的。”

“不,没什么。C.C.你不用觉得抱歉,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它放在那种地方……不过,那个——”

说着,娜娜莉抬起了头。

“这件事情,你能帮我保密吗?”

“当然。”

C.C.用力点头。

“我决不对任何人说,尤其是那家伙。”

听了这话,娜娜莉终于松了口气。稚气未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拘谨的笑容。

“谢谢你,C.C.小姐。”

“……”

这少女真可爱——C.C.这样想。她心地善良,而且无条件地仰慕着自己的哥哥。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也没有怨

天尤人或显得悲观,而是坚强地接受了这一事实。很少有女孩能表现得这样乐观,令人敬佩。

(但也有些危险……)

不,比起危险,不如说她和某个人很像。当然,外表是截然不同的。但总觉得,她的身影和某个人重叠了。

那人是谁呢?

当然是那个毛了。

娜娜莉的眼睛看不见。C.C.从鲁路修处听说,其中的主要原因并非因为­肉­体的损伤,而是­精­神上的原因。他们母亲

遇害之后,娜娜莉就再也看不见了。但反过来说,这是娜娜莉自己选择闭上双眼的。她正是因为不愿面对周围的世

界,这个曾经给予她痛苦的世界,下意识的想要与这个世界隔绝。

而这一点,与毛几乎完全一样。在不断听见人心的丑恶后,他便选择拒绝这个人类的世界。有些讽刺,娜娜莉因为

失去普通人拥有的能力而拒绝世界,相反,毛是因为拥有了常人没有的能力而拒绝世界。最后,难道只有和大多数

人相同的人才能被这个世界接受吗。除了这种人以外的人,难道都必须背负上被排挤的命运吗。

C.C.很清楚鲁路修对娜娜莉有多么担心。拒绝很容易牵连上恶意。拒绝,或者说,被拒绝的人最终会嘲笑这个世界

,继而投身于对世界的贬低中。这样的话,他就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了。

事实上,毛就是这样的。

毛与C.C.二人的生活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山里,一件绿意环绕的山间小屋。没有电和自来水,也没有来访者。但这样的环境对于毛而言,是最理想的空间。

身边没有人在自己脑子里吵闹,周围也没有污浊的思想。

生活基本是自给自足的。从河中汲水,砍柴作为燃料储藏起来,将山野开发为农田来耕作。因为那时的毛只是个还

没满十岁的孩子,所以几乎一切的事情都是C.C.来完成的。尽管从外表看上去C.C.并不能­干­,但大部分工作她却做

得比普通人都要好。虽说现在的C.C.寄住在鲁路修的房间里,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或者说,鲁路修对她的看法就是

这样的),但这仅仅是因为现在不用为生活忙碌而已。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也不会对亲自动手做些什么而感到抱怨

而人的生活简单而平淡。

或许是因为身边没有人让他读取内心,曾经脾气暴躁的毛变得温顺多了。白天他帮着C.C.一起做农活或者去山里钓

鱼,晚上则坐在地上听她讲故事。他特别爱听童话故事,所以C.C.总会在他床边讲给他听。在讲故事的过程中,毛

的眼皮总会变得越来越沉,最后静静地睡去。这或许是世间最为平和的时光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温暖的空间。

而另一方面,C.C.在与毛平静生活的过程中,依然与外界保持着一定联系。比如说,山中没有的食物、调料和其他

生活用品,都是她去山脚下的小镇采购的。有时她也会将山中采来的珍贵药草和剩余的农作物拿去卖。当然,C.C.

可以通过这样做来将毛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但她没有。有时她会看准机会将毛带出山去。虽然毛并不情愿,但

她总会告诉他,这是必要的。

是的,是必要的。

不能忘记。

就像C.C.与现在的契约者鲁路修之间的关系那样,C.C.与毛的关系也不过是契约关系。就算是Geass,也是C.C.在毛

的期望下给予他的。那个坐在街角浑身颤抖的少年,想要拥有能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力量。于是契约由此诞生,然

而,一旦给予他力量,就无法再收回了。

——为我实现一个愿望吧。

如果无法履行这个约定,无论这人多么强,都只是一名不合格的契约者。所以,C.C.期待着毛的变化。她明白,这

样的毛是无法履行契约的。为了能让他改变,不能将他一直处在一个安稳的环境中。不温不火的生活无法改变一个

人。当然,正因为C.C.明白这一点,才会时不时地给予他一些刺激。

每当将他带进人群中时,毛总会变得沉默不语。

毛的Geass是感知别人的内心。就算捂上耳朵,他照样能听见周围人心里的思维。就算C.C.认为是再平常不过的场景

,对于毛而言,那也和噪音的漩涡没有什么两样。他紧紧握住身边C.C.的手,强行压抑自己的情感紧绷着脸。他不

停地请求C.C.,让她对自己说些什么。毫无疑问,他想要通过听C.C.的声音来­干­扰周围喧嚣的“噪音”。

就这样,与外界的接触时间结束了,二人终于回到了山中的小屋里。这时的毛才显得开朗起来,一边不停地说着什

么一边与C.C.一起玩。直到很晚,他都没有要求C.C.为他讲童话故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某日,发生了一件事。

“毛,那是什么?从哪里捡来的?”

C.C.注意到,正在田里施肥的毛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这自然不是山上能找到的东西。而且C.C.也并不记得自己给

他买过这东西。仔细观察一下,她发现这块表好像已经坏了,指针一动不动。

“在上次下山去镇上的时候。”

毛笑着回答。

“镇上?”

“嗯。回来时不是会经过一条河吗,这东西掉在河滩上了。”

“嗯~”

虽然感觉多少有些异样,但C.C.没有追究下去。毕竟毛还只是个孩子,喜欢收集一些闪闪发亮的东西也无可厚非。

从那以后过了两天,C.C.又带毛下山。

她用车载着采到的野菜赶往集市。随后她发现,平时一只摆摊卖盐给自己的那个男人不见了。

“啊,那个大叔啊……”

无奈之下她只得去了别的店,那里的店主有些神­色­凝重地对C.C.小声说道。

“他死了,就在几天前。”

“你说什么?”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不过我知道得也不算详细,好像是因为欠债,一怒之下杀了债主自己也自杀了,而且一

家人都……”

虽然自称不知道,但男人还是把事情详细地叙述了一遍。

“我也听说过他是为了还钱而工作的——”

“你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对啊,这件事我从很早以前就听他说过。他本人提起这话的时候倒是很轻松来着。”

“……”

不知为什么,有种不好的感觉。没有理由,只是单纯的直觉。

所以,C.C.向那店主问道。

“你说债主也死了吧,怎么死的?”

店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看来他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吧。不过所幸他还是开口答道。

“债主妻子在家发现了他的尸体,说是被刺死的。这应该是大叔­干­的吧。”

“那么那个大叔呢?”

“听说尸体被发现浮在河上。”

C.C.吃了一惊,猛地回头看去。背后是和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的少年,他手上戴着从河边捡来的坏了的手表。但这手

表凑近看看,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似的。那个总是在摊位上高高挥起手臂的男人,他手上戴着的——

“毛……”

刚想这样喊道,但C.C.还是选择闭上了嘴。一般想来,这种事根本不用这样介意。一个男人死在了河里,而他手上

的手表损坏后被水冲走,让一个少年捡到了。要说这是偷窃虽然也没错,但孩子这样的行为也无可指责。毕竟,他

不是从那人手上摘下来的,而是在河滩上捡到的……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

“……”

“喂~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到此为止,我们来谈谈生意吧。今天你要买多少?”

耳边是店主的招呼声,而C.C.却依然凝视着毛的脸。

然而——

这只是一切的开始。

在那之后,毛让整个镇子都陷入了“死寂”。

“抱歉了,C.C.小姐。”

“没什么,反正很轻。”

离开轮椅的娜娜莉正被C.C.用双臂抱起来。她用手抱住娜娜莉的双膝内侧和背部,然后将她抱起。也就是俗称的“

公主抱”。

她怀中娜娜莉半是抱歉半是吃惊地说道。

“C.C.小姐,你明明那么瘦,却有这么大的力气。”

“我的身体算是特别制造的吧。”

“你一直都在锻炼吗?”

“这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也是突然发现自己变成这样的。”

“什么?”

“没事。比起这个,娜娜莉还真是轻呢。我知道你身体不太好,但如果不好好吃饭可不行啊。”

边说着,C.C.便将娜娜莉抱进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上。随后帮她伸直双腿,让她睡下。姿势却有些奇怪,不是仰

卧或侧卧,而是卧趴。

“这样就行了?”

“啊,是的。真是不好意思。”

再次道歉之后,双颊有些泛红的娜娜莉便以趴着的姿势,将双手在头上握住,随后用力向前伸展,感觉像要用手去

推放在床端的枕头似的,就这样静止了片刻。她有节奏地呼吸着,最后松开了手上的力量。

就这样,她又重复了几次。

最终,娜娜莉用手臂的力量撑起了上半身。看来是作业结束了。她这一动作使得自己和一直在一边静静站着的C.C.

正好面对面。当然,娜娜莉本身自然是看不见的。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察觉到了C.C.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娜娜莉的脸颊顿时变得通红。

“对、对不起,在客人的面前……”

“我说了不用介意,这运动很重要吧。”

“是、是的。医生嘱咐我……”

娜娜莉刚才所做的,是类似于放松的运动。照这样想来,如果没人帮助的话,娜娜莉一整天都必须在轮椅上度过了

。她毕竟不是大限将近的老人,而是一名正处于成长期的少女。这样的话无论如何对她的健康都是没有好处的。而

且由于一直乘坐轮椅,她的姿势也一直被固定着,所以身体的肌­肉­需要定时进行放松。

娜娜莉靠臂力坐起身,背靠床头的护栏,开始用双手为自己动弹不得的双腿按摩。

嗯——C.C.在心里说道。原来如此。

“一直这样下去,血流会变得不通畅。”

娜娜莉一边继续着按摩,一边微微点头。

“是、是的。这样能够帮助康复。真的是非常——”

“不用道歉了——要我帮忙吗?平时都是女仆帮你按摩的吧。”

“这怎么行?不、不可以的,绝对不可以。”

“大家都是女生啊。”

“不是这个问题。”

确实。

过了一段时间,在完成按摩之后,娜娜莉终于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

“是的。”

“好。那么。”

C.C.再次将娜娜莉轻轻抱起,走到轮椅边,让她坐在上面。

娜娜莉再次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后她深深地低下了头。

“真的非常感谢你,C.C.小姐。”

“不用,没什么。”

C.C.反倒觉得有些开心。

自从与鲁路修缔结契约以来,C.C.从某种意义上说,在他家里一直过着“碌碌无为”的生活。如果要对此吐苦水的

话……有时也会,但也没什么特别的不满。只是,能像这样去照顾别人其实也相当不错。虽然这是个很细致的活,

但当眼前的少女向自己道谢时,总觉得心里非常温暖。

“我代替那位女仆做得还不错吧。”

C.C.忽然这样说道,娜娜莉闻言显得非常吃惊,随后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起来。

“岂止是不错,C.C.小姐,你对此好像非常在行呢。我都这样说了,一定不会错的。”

“那我就有信心了。”

C.C.也轻声笑道。

从打开的窗口,能听见屋外小鸟们欢快的合唱。

午后的阳光洒入室内,放在桌上的翠菊在阳光中显得越发洁白。季节已是初秋,早就没有了夏季吵闹的蝉鸣声。

娜娜莉伸手将在之前运动中弄乱的头发抚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

“对了……那个小家伙在哪里?”

“啊,那家伙啊。”

边说着,C.C.边向背后扭过头去。

窗边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下面有一小块空间。而在那里,蜷着一团白­色­的东西。当然,那就是贝斯——重复一遍这

是假名——了。

“睡觉呢,在你的桌子下面,而且睡得很熟。算是‘蒙头大睡’了吧。”

“啊?可那里地方不太宽敞啊。”

“没关系吧,应该是把那里当作自己的小屋了。”

娜娜莉哈了一声,微微歪下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怎么了?”

C.C.问道,但娜娜莉没有回答。她沉默了一会,忽然抬起头。

不知为何,她双眼紧闭的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意。

“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哈?”

俱乐部大楼的露台边,有一个温室。

它看上去像个全部用玻璃建成的展示厅。屋顶上的风向标在风中不停地旋转。

“哦……”

与娜娜莉一同走进温室的C.C.发出了小声的感叹。室内意外的宽敞,里面满是­色­彩艳丽的花朵。喇叭花和桔梗,非

洲堇和石蒜。虽然每一朵都是那么美丽,但最为显眼的还是那朵。

仿佛正在燃烧般的黄|­色­花瓣,如同升起的太阳。它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的。

Sunflower,向日葵。

娜娜莉左手握着盛有水的小水壶,开心地说道。

“我和学生会的人一起管理这里,学校举行活动的时候偶尔也会用它们来作装饰呢。”

管理温室是很辛苦的,但这事应该是由那个积极的会长牵头的吧。

C.C.站在盛开的向日葵前,只见娜娜莉的轮椅向她移动过来。

“是向日葵吧。”

“你能分辨出?”

“嗯,闻味道就能知道。”

娜娜莉点点头,将向日葵的花朵捧在手中。

“我总觉得——”

“嗯?”

“C.C.很像这花。”

“这个吗?”

C.C.意外地低下头。她觉得自己完全和这花没有任何联系。太阳?白昼?反倒是夜晚和月亮更符合自己。还是不祥

的黑百合更好些吧。或者,这是自己在双目失明的娜娜莉想象中的样子?

啊啊,但是。

“如果是指花语的话,算是有部分符合吧。”

向日葵的花语中,包含“虚伪的富裕”和“假高利贷”的意思。虚伪、假……这说得真是太妙了。将Geass这种看似

方便,实则棘手的力量不断赋予别人的魔女。它看上去仿佛幸运的道具,事实上却是恶魔的咒具。

“但是,向日葵的花语中还包含崇拜和仰慕的意思呢。”

娜娜莉微微摇头,这样说道。

“你知道得真多,娜娜莉。”

“C.C.小姐才是。”

“我只是有很多机会学习这种多余的知识而已。”

这样说完,C.C.微笑起来。

“娜娜莉是自己查到的吗?”

“自己也查过,口关世子对此知道得很详细,还有,我很意外利瓦尔也是。”

“……嗯,那个女仆的话确实很合适,只是,利瓦尔作为一个男人,居然会了解这个。”

原来他的兴趣不单单在机车上啊。不过对于男人了解花这一点感到奇怪,或许应该算是偏见吧。

注视着娜娜莉手中的向日葵,C.C.又问道。

“对了,娜娜莉。”

“什么?”

“不说我了,其他人是什么花呢,你觉得?比如说——鲁路修。”

“啊?哥哥吗?”

娜娜莉似乎有些疑惑地微微张开嘴,随后歪下头。

对啊,娜娜莉这样自言自语道。她松开捧着向日葵的手,将轮椅移了开去。

“我觉得他很好,这花怎么样?”

娜娜莉笑着向前移动,靠近一种粉红­色­的鲜艳花朵。重叠的花瓣如同被­精­心装饰过一般。大丽花,很久前,一个以

庶民身份爬上帝王宝座的男子的妻子最喜欢的花,这花也是因此而出名的。

“花语是,华丽、优雅。嗯。”

“也有不安定呢。”

“那才正好,不是吗?”

“是呢。哥哥平时都是很冷静的。但在面对出乎意料的事件时,总会显得很吃惊呢。”

听了娜娜莉的话,C.C.忍不住笑了起来。

“确实——其他人呢?”

“朱雀的话是金雀枝。”

“花语是,谦虚、清洁。”

“米蕾的话是薰衣草。”

“惊讶,恶作剧的心。”

“华莲是芍药。”

“内敛,害羞。”

“夏丽是郁金香。”

“思念,爱的宣言。”

“嗯,还有……”

走过微微歪着头的娜娜莉身边,C.C.站在鲜花盛开的花坛边。

“娜娜莉应该是这种花吧。”

“嗯?”

娜娜莉靠了过去。那花并不显眼,常常的茎上四处盛开着一朵朵小花。与向日葵和马蹄莲那种在花束中心的花不同

,小花是用来作为陪衬的。它们绝不会很张扬,但温和的态度和微笑的姿态却会被所有人喜爱。

娜娜莉嗅了嗅花香,将手伸出轮椅摸了摸花瓣。

“文心兰——”

“花语是,楚楚可怜,简洁,希望它能永远保持花蕾的样子。”

“日本还将它比作可爱的小鸟呢。”

娜娜莉脸颊通红。

“谢谢你,C.C.小姐,其实我只是想让C.C.小姐到温室来放松一下,以此来回报你对我的照顾。”

“哪里,我玩得很开心。偶尔这样放松一下也不坏。”

C.C.轻声笑着,环顾整个温室。其实这里非常不错。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悠闲地赏花了。特别是这几个月,

一直被某个白痴说危险,别找麻烦别烦人,因为他太啰嗦,所以她根本没怎么出门。

娜娜莉移动轮椅离开C.C.身边,开始用手中的水壶向花浇水。她边浇花边哼着歌,看上去似乎很开心。其实她本身

就非常喜欢这项工作,并非因为这是学生会的任务才去做的。双目失明的娜娜莉能够享受花的香气,也能用手来感

受花的样子,以及,花语。这份工作的魅力,并非只有视觉上的享受。

C.C.注视着少女面带微笑为花浇水的身影,又将目光转移到绽开在温室中的花朵上。或许是想要建造新花坛,墙边

堆了不少砖块。C.C.坐在砖堆上,呆呆地用手撑住下巴。

忽然,她的目光停在了某一点上。花坛的一角,那里盛开着一种小小的白­色­花朵,在温室华丽的花朵中它显得那样

不起眼,或者说,它看上去更像是用来衬托花朵的绿叶。

三叶草。

——花语,吗。

要说起来的话,可能,这就是属于毛的花了。

三叶草的花语,约定,希望你能记得我。

而当它拥有了第四片叶子的时候,就表示幸运,以及。

归我所有吧——

如果,这里有个人,心中藏有无论如何都不愿透露的秘密。

要是知道了这个秘密,那么是否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支配这人了呢。

如果,这里有个人,他恨某人恨得想要杀死他。

要是能够读懂他的心思,那么哪怕是一句微不足道的话语,也足以推动他前去行凶了吧。

如果,这里有个人,他有种异常的癖好。

要是能够了解他这种癖好的话,那么通过一个简单的圈套,就能够驱使他采取行动去满足这个癖好了吧。

比如——

毛所做的,就是如此。

“那个大叔,该死。”

毛微笑着说道。

“他明明已经有了妻子,却在每次看到C.C.的时候总会想些下流的东西呢。他看着我的C.C.……”

——所以,我杀了他。不,把他逼死了。

“嗯!啊,但是,那个大叔并不是自杀死的,他才不是这么正经的人呢。真正自杀了的,其实是他妻子。她杀了那

个大叔——但是,那女人,其实她原本就有这个心思呢,不光是因为我。生命保险?是这么说的吧。她就是要这个,

想要钱。”

所以,他利用了她。

“但那女人也不是个好人呢,居然会对自己喜欢的人做出那种事。所以,我也让她自杀了。她光是杀了那个大叔倒

也算了,不知为什么,她总在心里啰啰嗦嗦的,所以我稍微助了她一臂之力……啊哈哈,没想到那么简单就崩溃了

。”

而且,这还不是最后的结局。

“C.C.可能不知道,那镇上的家伙,全都是些肮脏的人啊。每个人表面上都是一本正经的,但内心却都抱着污秽的

思想。”

但这本来就是无可奈何的事。世界上没有人是完美无缺的。所谓纯洁的人,这世上根本不存在。就算真的有,只怕

那已经不能被称作人类了。每个人都拥有不愿被他人看见的­阴­暗面。

但是,毛对此无法接受。他不愿承认。或者说,他的这种感情来源于最初儿时的洁癖。但,毛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

步,还是有原因的。

“去了那种城镇的话,C.C.就会被污染。我的,只属于我的­干­净的C.C.……”

所以,不对。这是不对的,毛。你之所以会认为我是­干­净的,是因为你无法听见我的内心——

“我一直在想呢,要怎样才能让C.C.保持这样­干­净。这样一来,我明白了。对啊,如果有什么东西会弄脏C.C.的话

,把脏东西都消除掉就行了啊。”

于是镇上不断发生类似的事件。

放火、杀人、抢劫、强Jian,所有事件都表露出了人心内侧的­阴­暗。但如果一开始没有人介入的话,恐怕这些事情就

不会发生了。

“我一开始觉得好麻烦啊。读心,然后让那人按照我的意志行动实在是件很累的事。但到半途中的时候就变轻松了

。很有趣啊,当事件在自己身边发生时,每个人的内心都会变得更加污秽不堪。他们会有什么,身边这家伙是不是

坏人啊,或者,别人做了那我也去做吧,之类的想法。”

所有人都疑神疑鬼,带着不信任,以及,伦理的欠缺。

“嗯。但是没必要把他们全都杀死或者让他们全都自杀。我只要让那镇子变得­干­净就可以了。发生这种事,也有很

多人想着要逃跑。呵呵,不过,也有不少人在想着诅咒或是求神拜佛呢。”

就这样,镇子慢慢死去了。有些人因为毛引发的事件死去,也有些人因为厌恶这些事件,或是感到害怕,而纷纷离

开了镇子。人越来越少,直到这片土地上再也无法形成一个正常的社会。于是就连剩下的人们,也离开了这个废弃

的小镇。

“但就算这样,还是有些老顽固不愿离开。所以——”

最后他们都被一齐“处理”掉了。毛将不知从哪里得到的剧毒有机磷,投入了为居民供给用水的储水罐中——

“看~吧,这样就­干­净了。”

毛平静地微笑着。从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有受到良心谴责的痕迹。因为他总是面对人心的丑恶面,所以才会从心

底轻视和嘲笑这个人类的世界……

“好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C.C.。脏东西已经消失了,这里是只属于我和C.C.两人的场所。镇子已经没有了

,所以C.C.也就不会被弄脏了。”

这样不行——正是在这时,C.C.有了这种想法。

不,她并非想要指责毛的杀戮行为。自己也不过是个魔女,没有立场对人类世界的道德和善恶妄加评判。如果说杀

人这种行为是绝对的罪恶的话,现在的C.C.和契约者鲁路修则更是过分。在成田,鲁路修究竟令多少人走上了绝路

?光是军人就已经超过了五千,平民也是同样。

但即便如此C.C.依然对鲁路修契约者的身份表示认同,而至今无法认同毛。其原因——就在这里。

“只要有C.C.就足够了,我只要有C.C.陪着我就足够了。­干­净纯洁的C.C.永远永远陪在我身边——”

毛的世界已经完全封闭了。

他逃进了名为C.C.的世界中,对自己周围的世界不加理会。他不打算对这个世界做任何事情。这一点上鲁路修与他

有决定­性­的不同。至少鲁路修没有封闭自己的世界,相反,正因为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中,所以他才想要去改变。

为了妹妹娜娜莉。他决不会将自己封入名为C.C.的魔女世界里。

——逃跑的人是无法完成契约的。

不,应该说毛就连想要达成契约的意识都没有了。毛将一切心思都放在了自己身上,并且想要强行将C.C.也留在他

身边。就像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愚蠢的孩子一般。他想要一个二人的世界,不让任何多余的元素Сhā足。这是不

行的,这样一来C.C.的愿望就无法实现。绝对的,永远的。为什么这个少年的Geass能力是感知他人的内心呢。或者

说,如果换作其他能力的话,或许还有实现契约的可能。他明明拥有这种资质。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再说这些废话了。

如果他无法信守约定,无法达成契约,那么……就只有将他舍弃了。这就是自己,名为C.C.的存在。这本是自己存

在的意义。

但是——

“你不要我了,C.C.?”

直白,但却带着悲伤的语气令C.C.踌躇了。她还没能做好准备,脑中全都是二人一同度过的安稳日子。

——应该抹杀他的。

失去资格的契约者,原本应该从舞台退场。

他没能做到。最后。

“嗯!那么,我等你。约好了,C.C.。如果你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回到我身边来。一定要回来,说好了!”

无法遵守的约定。

就像毛没能履行契约那样,C.C.也没有实现约定。如果要问究竟谁比较过分,那么毫无疑问是C.C.。要说为什么的

话,那是因为在定下这个约定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自己无法遵守了。

魔女——

对此,C.C.一直无法释怀。

当自己的契约者开始从心底憎恨C.C.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必须用身体来承受这份憎恨。她一路都是这样走来的,从

来不做任何辩解。虽然再致命的伤害都无法毁灭自己的身体,但自己依然能够感觉到痛苦。死亡的痛苦。如果这是

契约者的希望,那么自己就得接受。这就是冷酷无情,罪无可恕的魔女的矜持。

——被火焰烧灼。

——被无数长枪刺穿。

——体内的骨头粉碎。

——被用利刃制成的人偶拥抱。

——被关进漆黑的污水中。

——被剥下全身的皮肤。

这不是赎罪,也无法赎罪。所以,他们和她们便化身为憎恨的魔女。那群没有王者才能也没能成为真正王者的人,

那群失去了人­性­的人如果还怀有人类的仇恨,那么他们自然会将矛头指向自己了。

所以,她认为毛的结局应该与他们相同。自己背叛了毛。那个少年只要自己,只要自己陪着他就够了。而自己却将

没有用处的他当成是一块破抹布似的扔了。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会将心中的憎恨指向自己了吧。正因为自己是唯一

的存在,对于毛而言C.C.就是整个世界,所以他一定会从心底憎恶自己吧。她这样认为。

但是——

事实却并非如此。

是的。

那是,一周前发生的事了。

“——这样就想赢我吗!鲁路修!”

当然,对于C.C.而言,她根本没有料到会变成这种情况。

关于这件事,C.C.决不是当事人。而在事后,她也没有向身为当事者的鲁路修了解事件的详情。因为这样做没任何

意义。

但是,C.C.非常清楚这件自己并不了解的事件究竟意味着什么。她也能想象出,究竟是什么驱使他采取了这样的行

动。

学园内的小礼拜堂。

原本这里是用来静静祈祷的地方,但从里面却传出了毛充满憎恨的叫声。那已经不是C.C.所熟悉的少年的声音了。

毛被C.C.舍弃在了过去,而现在,他在另一个地方继续等待着C.C.的回来。但他等啊等啊,终于有一天等不下去了

。于是,十一年后,为了夺回C.C.,毛追到了这里。

但是再次出现在毛面前的C.C.,却早已不再是他的那个C.C.了。

鲁路修*V*不列颠。

与舍弃了毛的C.C.结下新契约的Geass能力者。

所以,毛憎恨鲁路修而非C.C.。他从心底感到妒嫉。他将鲁路修视为从自己手中夺走了他全部世界的敌人。

“让开。”

这声音来自鲁路修的朋友,枢木朱雀。为什么他会在场,其理由C.C.并不知道。但是,对于没有戴上ZERO面具的鲁

路修而言,他是个比任何人都值得信赖的朋友。恐怕鲁路修拜托了他,想让他对为了杀死自己而追来的毛进行反击

。当然,鲁路修应该没有说出二人具有Geass能力的事情吧。

“老实点。”

毛被朱雀制服了。除了Geass,毛根本没有其他的能力。而他的身体能力也根本算不上优秀,也并不擅长使用武器。

在一个真正的军人面前,他就像无力的婴儿一般。当然,如果这只是一场比拼武力的较量的话。

毛对付枢木朱雀还有其他办法。

“放开我!你这个杀父凶手!”

“!”

毛能够读懂人心。他的Geass能够将他人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想法曝光。通过这种能力,他能够将别人逼至绝境,并且

加以侮蔑,随意玩弄。

对于枢木朱雀,毛同样想要使用这一招……他不知道,他的这个举动决定了自己的未来。虽然能够读懂人心,毛却

无法看到未来。他没有预知的能力。

“七年前,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啊……啊……”

“呵,你想通过杀死抵抗不列颠的父亲来终结战争?哈,这想法够幼稚的。事实上你只是个杀人凶手而已。”

“不!我,我……!”

“真好啊,没有被揭穿。多亏周围的大人们撒了那样的谎。”

“啊……”

在场的鲁路修不禁小声惊呼起来。

“那么,所谓枢木首相通过自杀来迫使军部——”

“全都是骗人的。”

“那……那是没办法!如果不那样做的话,那时候日本就……!”

“现在还在为当初辩解吗?你这个一心想死的家伙!”

“!?”

“想要救人?你想救的应该是自己的心吧。呵呵呵,而且还想要就此殉葬,所以才会总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

“……!!”

礼拜堂被枢木朱雀的惨叫声震颤了。

“你的善意不过是自我满足!你不过只是个想要得到惩罚的幼稚小子!”

“毛!!”

随后,鲁路修暴怒地大喊道。毛做了最不该做的事情。那个男人,枢木朱雀这个名字,对于鲁路修而言,是继妹妹

娜娜莉之后最为重要的名字。对于想要对他下手的毛,鲁路修绝不会原谅。

“你给我……闭嘴!!”

“糟、糟了……!”

那一瞬间,毛败了。鲁路修最后一句话是Geass,对他人所下的绝对命令。这样一来毛再也无法说话了。就算他能够

读懂他人的内心,也无法使用语言对他们加以摆布。

脚步声响起。

“等等!!”

“……”

想要逃走的毛冲出了礼拜堂。

而在门外,静静地站着C.C.。

就算到了现在,在看到C.C.脸庞的那一刻,毛还是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他的眼中没有憎恶,没有仇恨,没有悲伤和

愤怒,没有一切负面的感情。

……回忆在脑海中复苏。

“C.C.——”

那个在自己怀中安心睡去的孩子。

“真温暖——”

她并不想无视这段记忆,也不想忘记。它深深地印在脑海中。

C.C.缓缓将手伸向藏在怀中的手枪。

直到扣下扳机的瞬间,直到那双眼中的生命光辉消失的瞬间,毛的脸上都一直在微笑——

“抱歉!娜娜莉,我回来晚了。”

大步跨进娜娜莉房间的瞬间,鲁路修像是愣住了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手中的包也落在了地上。

“你回来了,哥哥。”

娜娜莉用笑容迎接他的归来,而她身边的C.C.则在对鲁路修使眼­色­。她在告诉他,没有问题。

鲁路修微微眯起双眼,随后,C.C.说道。

“你违反约定了,鲁路修。你说很快回来的,所以她才会等到现在。没想到你连娜娜莉都扔下不管,这是怎么回事

。”

“啊,啊啊……抱歉,娜娜莉。”

“不,我没关系。其实哥哥应该好好对C.C.小姐道个歉呢。”

“一点没错。”

C.C.对娜娜莉的话表示同意后,鲁路修紧紧地皱起眉头。看来他现在非常生气。鲁路修原本就不想让C.C.与娜娜莉

接触。要不是现在眼前还有娜娜莉,只怕他当场就会对C.C.怒吼起来了。或者,向她投去冰点以下的讽刺。

但,除此之外还有另外的选择。只见鲁路修走近过来。

“汪!”

“啊?”

鲁路修惊讶地回过头。当然,这是那只白狗的叫声。明明刚才还睡得那么熟,现在就已经­精­力充沛了。或许是因为

人多的关系,它开心地摇起了尾巴。

但鲁路修接下来的反应,却出乎了C.C.和娜娜莉的预料。

“哦,这不是塞巴斯疆吗,原来在这里啊。”

“‘塞巴斯疆’?”

C.C.与娜娜莉异口同声。

鲁路修点点头。

“会长家养的狗。”

“米蕾的?”

“刚才会长在学园到处找它。因为放假就让它在学园里玩,没想到一转眼就不见了。”

回答完娜娜莉的问题之后,鲁路修扭头对着狗。

“塞巴斯疆。”

“汪!”

“你看,它回答了。”

C.C.看了看娜娜莉。而娜娜莉似乎和C.C.的想法相同,也将头转向了身边的C.C.。

随后,两个人同时爆笑起来。

“­干­、­干­什么啊?”

一脸呆滞的鲁路修面前,二人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笑声。

“你没对娜娜莉说不该说的话吧。”

“别担心。难道我看上去那么蠢吗?”

“你只要肚子一饿就会走来走去,从这点看来,非常蠢。”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思考方式啊。”

C.C.佩服地感叹道。鲁路修不悦地哼了一声,决定不再理会她,自顾自从衣柜里拿出便装开始更衣。

窗外阳光还很充足。有些刺眼,却又带着悲伤感觉的夕阳将阳光洒进了鲁路修的房间里。

“倒是你,会面还顺利吗?没有反过来被京都那群家伙说服吧。”

“我看上去那么蠢吗?”

“这也未必。像你这种人,原本打算利用别人却没想到反被利用的例子多的是。”

C.C.平静地说到。

听到这话,正要脱下衣服的鲁路修停止了手上的活动,他歪下头,凝视着坐在床上的C.C.。

“怎么?”

C.C.的话又引来了鲁路修的嘲讽。

“……看来你已经恢复到平时的状态了。”

“是吗?”

“是啊,真是不幸。”

这样说着,鲁路修再次开始更衣。他边换边自言自语着。

“真是的——我还以为最近多少能太平点呢……”

注视着他的C.C.伸手将身边的枕头拉了过来。等鲁路修换完衣服,她便立刻瞄准他的脸将枕头扔了出去。

“呜……你、你­干­什么啊?!”

“你应该庆幸我扔的不是披萨。你说谁是坏脾气的猫。”

“哈?”

将对自己扔来一个白眼的鲁路修放在一边,C.C.从床上站起身来。

“那么,我差不多该回去了。别送我了,鲁路修。”

“喂,你说回去……”

“我可是来‘找你有事’的客人。不过呢,如果你说不要紧的话,那我就去对娜娜莉宣布从今天起我就住下了。”

“呜——”

“就是这样啦。”

准备好的故事必须讲完。当然,在与娜娜莉道别离开家后,C.C.会算准时机再回到这房间里来的。

C.C.讲桌上的花取了一束在手中。那是­精­致的三叶草花束,娜娜莉送给她的。她说,这不是学生会在温室里养的花

,所以不要紧。

(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纪念品的话,我养的洋苏也可以……)

娜娜莉这样说道,但C.C.还是说服了她。

从欲言又止的鲁路修身边经过,C.C.手捧三叶草向门口走去。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鲁路修。”

“­干­嘛。”

“虽然有种马后炮的感觉。”

C.C.用平静的目光凝视着鲁路修。

“但我再说一遍。我会利用你,直到最后的最后。”

鲁路修挑了挑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站在眼前的C.C.。

他端正的脸上浮出冷笑。

“哼。应该说是彼此利用才对吧。”

“不,你还没理解这一点。我对你的利用和你对我的利用,其本质完全不同。我会将你整个消耗光,或者应该说—

—”

“……”

“如果即使如此你还是无法实现我的愿望,我就会成为你真正的魔女。”

从打开的窗口吹进一阵冷风,拂动了二人的头发。

“我虽然想对你说,想回头就趁早,但事实上你已经无路可退了,从你握住我手的那一刻开始。所以现在我告诉你

,你已经与恶魔缔结了契约。”

白­色­的三叶草花在C.C.胸前晃动。

终于,风停了,二人的发丝静止下来。

C.C.凝视着鲁路修。鲁路修则用估价似的目光注视着C.C.。

随后,鲁路修扭过头,将目光从C.C.身上移开。

“你这话确实说晚了。”

C.C.的目光没有动摇。

鲁路修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告诉你,C.C.,与你缔结契约的人也是恶魔。不过……

“——”

“我会实现我的愿望,但同时,我也一定会实现你的愿望。那个时候,我说过了,这就是我与你缔结的契约。”

“——”

“信或不信都是你的自由……但是C.C.,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别忘了。所谓恶魔,原本就是贪婪的东西。这样的两

人聚在一起,难道还实现不了仅仅两个愿望?不可能。这样的话就没资格自称恶魔了。没错吧?”

说完,鲁路修依然冷笑着。

C.C.也忽然笑了起来。

“真受不了。”

“如果明白了,就别再说那些废话了。”

“也好。”

C.C.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据说是日本北部的传说。)

温室中,娜娜莉这样告诉自己。

(三叶草也代表恋人呢。)

(是吗。)

(是的,口关世子告诉我的,只是,这故事有些伤感。)

(是什么样的?)

(嗯,记得……秋和伊吕波是一对恋人——但是秋在赶去见伊吕波的途中,被狂风卷走淹死在了湖中。)

(……)

(秋的尸体,被水冲到了伊吕波的身边……伊吕波悲痛之下,用锁将秋的尸体和自己的身体锁在一起,跳进了湖里

。他们同时带着二人最喜欢的三叶草。这样一来,第二天早上,湖的周围顿时开满了三叶草的花。)

(也就是所谓的悲恋啊。它虽然象征幸运,但根据场合的不同,有时也是不祥的花呢。)

(是的,但是口关世子说,这也表示了深深的思念。所以,三叶草代表了对某个重要的人的想念。)

(原来如此。)

那么这花应该是最适合自己而不是毛的花了吧——C.C.这样觉得。重要的人……根本不存在。她也不会让这种人存

在。契约不能介入感情,也没必要介入感情。所以,最后自己才会对毛开枪,才能够对他开枪。

夜深了。

登上俱乐部大楼的屋顶,C.C.一人抬头仰望天空。镶满了星星的夜空。

她手中捧着三叶草花。

无数的契约者,有男也有女,有温柔的人也有可怜的人。毛和鲁路修都不过是其中之一。毛失去了资格,而鲁路修

还没有失去。只是如此而已……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但是,即使如此。

鲁路修。

对于我而言,你能成为“特别”的人吗。

你能制止我,制止我这个踩着无数契约者的骨骸一路走来的魔女吗。

我祈祷——

愿望能实现。

就算是为了那个在街角颤抖的少年,为了那个在我怀中安然睡去的他,为了直到最后的最后对我都毫无恨意而消失

的他。

(自说自话的魔女。)

或许鲁路修会对自己扔下这样一句话吧。他应该会愿意说出这句话吧。

是啊。我是C.C.。

不是赝品,而是货真价实的魔女。

我会留在充满了恶魔般执念的你的身边,纠缠着你。

直到你崩溃的瞬间——

屋顶上的C.C.闭上双眼。

在风中落下的三叶草花瓣,如同泪水一般在空中飞舞,四散而去。

stage_-2-_knight_第10章_STAGE

或许当时应该立刻阻止他的。

“放开我!你这个杀父凶手!”

鲁路修觉得当时应该那样做,而不该在一边旁观。

朱雀是朋友。自己被迫来到这个曾经名为日本的国家时,拥有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候除了妹妹娜娜莉,对于自己而

言只有他才能算是个“人”。

但是——

“七年前,你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真好啊,没有被揭穿。多亏周围的大人们撒了那样的谎。”

“想要救人?你想救的应该是自己的心吧。呵呵呵,而且还想要就此殉葬,所以才会总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

确实有什么不对劲。他的身影和以往不同。只是,伴随着学园生活,这种怪异的感觉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最根本

的部分没有变——他这样认为。而事实上,幼年时期的他,脾气更暴躁而且更加自我,但即便如此,强烈的正义感

和对于弱者抱有的侠义心却始终如初。他绝不是个冷酷无情的人。否则的话,当初自己也不会认同他了。

“你的善意不过是自我满足!你不过只是个想要得到惩罚的幼稚小子!”

——惨叫。

伴随着惨叫,朱雀的背影崩溃了。深深隐藏的心事,以及他的过去,都被名为Geass的超能力暴露出来。

这时,他终于回过神来。

不想再听什么了,不能再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然的话……不然的话,只怕朱雀再也无法回到自己和妹妹的身边来了——!

“毛!!你给我……闭嘴!!”

即使这样,他还是在想。

自己是不是真的该出手制止。那时,自己究竟应不应该让毛闭嘴。

不听他继续说下去是不是正确的选择。

毛没能说出的话语,是否会招致更加无可挽回的局面呢……

清晨洒落的阳光中。

在看见那个走在连接校舍玄关道路上的背影时,鲁路修忽然有些犹豫是不是该和他打招呼。

反倒是对方先回过头。

“鲁路修,早啊。”

阳光中的笑容灿烂夺目。当然,从和这张脸面对面的那一瞬间开始,鲁路修就没有表露出自己内心的感情。

“早啊,朱雀。来得真早。”

“这话该我说才对。不好好上学可不行啊,鲁路修。”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我工作太忙啊。”

无奈地苦笑起来。而和他一样,鲁路修也回应了一个笑容。

但是——

这是不是发自真心的笑容呢?

stage_-2-_knight_第11章_STAGE-2:3-KNIGHT

“仁慈之剑”

也称无刃剑。中世纪英格兰国王以及王妃的加冕仪式中经常被使用。正因为它象征慈悲,所以剑没有开刃,剑刃是

钝的。但剑刃本身却又被留了下来,象征着王者文武兼备。此剑也被称作嗳德华忏悔王之剑。

——2017.9 11区

做了个梦。

梦到了非常年幼的时候。世界平和而­精­致,悲伤与痛苦都被充满了阳光和香气的景­色­所包围。缓缓流逝的时间中,

只要能对伸来的温暖之手露出微笑,就足够了。

“皇姐。”

好像那时的自己还无法清楚地说出这两个字,每次呼唤姐姐的时候都显得口齿不清。自己已经记不太清楚了。

或者说,自己能记清楚的只有那个背影。充满了绿意的离宫庭院中,自己拼命追逐的姐姐的背影。毕竟差了整整十

岁,如果认真比赛互相追逐的话,自己根本追不上她。可就算是如此,在自己踩到裙子摔倒之后,她还是急忙赶到

了自己身边。

“尤菲由我来保护。永远永远。”

紧紧拥抱着自己的双手。这就是整个世界。其他什么都不需要。

所以,有时会这样想。

为什么,自己会变得这样贪婪呢。

一个被守护的存在。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变得这样不知满足了呢。

睡眼惺忪地拧开淋浴,随后不知为什么,喷头里忽然流出了烫手的热水。

“呀。”

小声惊呼着,尤菲米娅——11区副总督尤菲米娅*L*不列颠从喷头下逃了出来。美观舒适的浴室。尤菲米娅正巧退到

了镜子前,这下她与镜中一丝不挂的,或者简单说来,就是全­祼­的自己打了个照面。呜……头发好糟糕。虽然平时

总是梳得很整齐所以看不出来,但实际上自己有一头自然卷。从小时候她就一直很郁闷,或许是因为异母兄弟姐妹

多数都拥有一头漂亮的直发吧。为什么自己就没有那样的头发呢,她打心底觉得烦恼。

——尤菲的头发好柔软,我喜欢。

或许是因为之前做的那个梦,忽然间她想起了这句话来。尤菲米娅微笑着,用触摸键调节好水温后,再次走到了喷

头下。

闭上双眼,让洒下的温水敲击着脸庞。昏昏沉沉的头脑逐渐清晰了。脸颊逐渐热了起来。

这时,笑容已经从尤菲米娅的脸上消失了。她后退一步,睁开双眼,将湿透的发丝取在手中观察。头发已经长达腰

际了。虽然这是尤菲米娅自身的头发,但她还是对头发居然已经留了这么长表示诧异。从小时候起她就不喜欢长发

,总是不停地要求剪短,这给母亲和姐姐带来了不少麻烦。现在已经长得这样长了。也就是说,自己早就不再是那

个被母亲和姐姐悉心守护的孩子了。

是的。

自己本该明白这一点。

明白自己早就离开了那个­精­致的世界。

但是,让自己再次领悟到这一点的,是不久前的一件事情。

“不如为您配一位骑士吧?”

“骑士?”

听了姐姐的专属骑士基尔福特的一番话,尤菲米娅重复起了那个词语。

基尔福特低头道“是的”。

“如果由尤菲米娅殿下的专属骑士来当护卫,就可以以他为中心编制亲卫队了。尤菲米娅殿下是副总督,所以您拥

有这一特权。”

这突然的建议像是非常出人意料,从一边传来了小声的呢喃。

“嗯……原来如此。”

“皇姐——”

猛地扭过头去,只见那里站着的,是一脸若有所思的姐姐柯内莉亚。她的身边,只有达尔顿一人默默地守着。

或许是察觉到了尤菲米娅注视自己的目光,柯内莉亚向她走了过去。端正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确实有必要。尤菲,你也已经这么大了。”

“可是……”

“当然,我也不会逼你。选择骑士是每个皇族的权利。是否要行使权力,最后都得由你来决定。不过……”

“……”

“就我个人而言,如果你的身边有个和我想法相同的人守着我会比较安心。记住这句话吧。”

“……”

想法相同的人——

关上水龙头,哗哗洒下的热水停止了流淌。

走出浴室,用毛巾包住湿透的长发。顺带一提,如果现在自己在位于本国的母亲的离宫的话,此刻一定有侍女在一

边伺候着。不对,搞不好她们会侍奉自己洗澡呢。由他人替自己清洗身体,同样由他人为自己擦­干­身体。不过,尤

菲米娅自身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从这点来说,尤菲米娅是个彻头彻尾的皇族,生活环境和市井中的平民

明显不同。

只是,在这11区,没有人能围着尤菲米娅为她做这做那。姐姐柯内莉亚确实想过为她安排侍女照顾她生活,但尤菲

米娅­干­脆地拒绝了。

理由?

——因为自己现在什么都还没做呢。

优越的环境,被保护着的自己。所幸,自己的童年对此并不抱有任何疑问。但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世界变得宽广

,尤菲米娅的疑惑也逐渐产生。

为什么只有自己一直被守护着?为什么那么多人会给自己那么多东西?

她觉得,这不公平。自己什么都没做过,自己什么都没付出过。可为什么,自己只是被给予着,被守护着。

为什么世间会允许这种事存在,这种事存在是否正确呢?

疑问的答案就在身边。

对于尤菲米娅而言,答案不是别的,正是任何事情都走在自己之前的姐姐,柯内莉亚的背影。

本来,姐姐也和自己一样,是被守护,被给予的人。但同时,姐姐还亲手保护着那些保护她、给予她的人。身为帝

国第二皇女的她同时也站在战场上,驾驶着Knightmare,保护着许多人。

啊啊,自己又该怎么做呢。被守护的自己,被给予的自己。那么,自己也应该和姐姐一样,去保护自己和人们,去

给予人们一些什么吧。优越的环境,接受了它就代表自己也承担了相应的责任。穿着华美的衣服,品尝美味的食物

,支配他人的人类。能够允许这种不公平存在的,只有那些对抗着不公平的人类。

所以,什么事都没有做过的尤菲米娅想,自己没有去给予的资格。自己追随姐姐来到了这11区,因为想要保护一直

守护着自己的姐姐,想要将人们给予自己的东西返还给人们,自己才会站在这里。但是,现在离理想还太遥远,太

远了。究竟该怎么做才好,她不知道。

仔细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珠,尤菲离开了更衣处。

披上浴袍,在房间里的镜前坐下。此时,头发没有像平时那样束起,而是随意的披散在肩上。这头发是为了姐姐留

长的,因为她说喜欢这样的头发。自己一直都在接受她的给予,所以至少得在情感上做些回报。

“骑士,啊……”

选择骑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选择一个人代替姐姐来保护自己。不管柯内莉亚的想法如何,至少尤菲米娅是

这样认为的。

被保护,但同时也意味着保护对方。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在姐姐怀中撒娇的小孩了,不能只想着接受。如果别人要

给予自己什么,就意味着自己也得回报对方什么。

但自己又该选择谁作为骑士呢?

九月过半,季节即将进入秋天。

这个时期,鲁路修的黑­色­骑士团面临着重新编组。六月成田一战之后,黑­色­骑士团吸收了已经瓦解的日本解放战线

的残党,使得组织更加壮大了。这样,与京都,也就是与NAC的战友关系也更加紧密。但组织扩大就必须拥有相应的

阶级构造和团规。毕竟是一群乌合之众,站在顶端的鲁路修很难将自己的意志完全渗透下去。现在和那种分散在街

巷中零零散散地进行抵抗不列颠的日子不同。

在重组过程中,鲁路修选拔出了一人。他名叫迪特哈尔特*利特,从成田战争时期起就不停将不列颠军队情报透露给

黑­色­骑士团的男人。他原是不列颠军队TV局的工作人员,所以自然是不列颠人。只是,他自称因为反对不列颠统治

政策而加入了国内的共和主义者行列,不过看来事实并非如此。对于这一点,黑­色­骑士团的­干­部间也产生了意见分

歧,多数人表示反对,认为不能信任他。黑­色­骑士团针对不列颠的反政府活动中加入不列颠人,会产生反对也是当

然的。

但是,鲁路修最后还是选择对这些意见全部无视。唯能者是用。如果他要背叛,自己会先下手为强的,仅此而已。

事实上,现在最最显而易见的问题就是人才不足,对此鲁路修煞是头痛。黑­色­骑士团提出主义和主张以及设立时间

都不长,组织里的成员平均年龄很低。这样一来,虽然组织有了活力,但如果需要到其中去找人来分工管理这样一

个庞大的组织,就显得捉襟见肘了。身为副官的扇虽然为人认真,从人格上而言是个值得信赖的男人,但却不是个

决断者。华莲、井上、吉田、南、杉山等等老团员虽然在驾驶Knightmare和平时工作方面的能力都很高,却并不适

合当指挥官。玉城则是例外。不过至少没找到向不列颠军中的达尔顿和基尔福特这样的人才。在这样的背景之下,

鲁路修才会起用迪特哈尔特这样的变节者。

“至少我希望有人能在前线替我指挥。”

听了鲁路修的话,C.C.笑了起来。

“如果这种人才遍地都是的话,日本不早就摆脱不列颠而独立出来了吗?”

确实。

“这样的话,我来帮你吧。”

“我拒绝。如果只是交涉就算了。在战场上不能随意调动的士兵根本没资格当兵。”

话虽如此,得到优秀的人才是这顿时期内鲁路修最优先考虑的课题。多亏从京都得到了援助,武器和资金方面的问

题得到了很大的缓解。所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了。现在的黑­色­骑士团,对于站在这个组织顶端的ZERO也就是鲁

路修的决策力和统率力过于依赖。这样的话,组织从今往后很难再有什么飞跃。不管Geass是多么超常的能力,鲁路

修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

这时,鲁路修接到了潜伏在新宿地区基地的扇发来的联系。

似乎关于华莲和她专用的那架Knightmare红莲二式,他有话要对鲁路修说。

“据说情况不太好,自从成田弄坏右臂,修理完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

一边走在两边摆放着量产机无赖的仓库通道上,扇一边对戴着ZERO面具的鲁路修说明情况。

“每个动作都不如以前那样­精­确了——但这不过是华莲的一家之言而已。”

鲁路修嗯了一声,通过面具内藏着的话筒向他询问道。

“测试员井上的意见呢?”

“即使忽略了被测量的驱动误差,等级也相当不错。但他本人也说这不是他的专业领域,对于驾驶员的感觉还是不

能完全否定的。”

“原来如此。”

终于二人来到了通道的尽头,一片宽阔的空间。这个仓库原本是七年前战争时的地下避难所。战后,黑­色­骑士团便

擅自将这个闲置的避难所改建成了用来存放Knightmare的仓库。这里面并不只是摆放Knightmare,空间甚至大到能

够确保简单的行动演习。

位于通道尽头的空间就是用来进行演习的地方,现在已经有一架红­色­Knightmare被专用支架固定在了那里。不用问

,那就是刚才二人口中的红莲二式。

红莲的脚边,还站着身穿骑士团服的专属驾驶员——华莲*修坦菲尔德。在察觉到扇和鲁路修的到来后,她啊了一声

向二人跑去。

“抱歉,ZERO,让你特意跑到这种地方来。”

“没关系。”

鲁路修冷冷地回答道。他对华莲并非抱有特别的警惕,只是每次在骑士团中与华莲说话时,他都必须注意切换自己

的态度。当然,华莲并不知道ZERO就是鲁路修。他也不能露出半点在学校里与她接触时所用的态度来。

“别介意,我在这里还有其他需要解决的事情。”

“那就好……”

“而且,我们的王牌出问题可就麻烦了,毕竟红莲和你不得不战斗在最前线。”

瞬间,华莲立刻变得神采奕奕,看来被称为王牌令她觉得非常开心。

而鲁路修则没有在意,他接着说道。

“能把启动钥匙给我用一下吗?”

“啊?”

“我听说电脑测试中红莲出现了动作不­精­确,那么我得乘上去确认一下,这样的话应该多少能理解你的感觉吧。”

“啊……是、是。那么,这个——能量填充装置已经装配完成了。”

华莲有些慌张的向鲁路修递出了红莲的启动钥匙。鲁路修接下之后,走上升降梯,坐进了红莲二式的驾驶舱里。

这架红莲二式的驾驶舱,与从不列颠军的Glasgow改装而来的无赖不同,与它相比稍有些特殊。如果说无赖的座位是

中规中矩的起座式的话,这里就像是骑自行车似的伏座式。驾驶员握­操­纵杆需要向前俯下身子。

鲁路修将启动钥匙Сhā入后,主显示器立刻亮了起来。浮现的文字全都是日语。虽然这对于纯日制的Knightmare红莲

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对,但在看到这一场景的瞬间,鲁路修忽然感到有些讽刺意味。

——无意义的爱国行为。

Knightmare的机械语言本身,在整个世界上基本用的都是不列颠语。在这一点上,无论机体是不是日本生产都不会

改变。对于启动画面被设定为日语这一点,鲁路修并不想妄加评论,只是这种极尽全力在细节上避免与不列颠产生

瓜葛的作风,实在令他有些吃不消。当然,这不是开发者的意图,而事实上这架机体的开发者也并不是日本人。恐

怕这同样不是身为驾驶员的华莲的愿望。华莲属于不列颠与日本的混血儿单身为日本人的意识却很强,可她却并不

执著于是否强调日本这一点。也就是说,这明显是委托开发这架机体的京都家伙们的要求。鲁路修则认为,比起在

这种地方强调“日本”,还不如去­干­一些更有意义的事情。不过,作为使用这架机体的一方而言,重要的是红莲二

式的­性­能,他们的想法如何根本不用去理睬。

终于,启动画面消失,显示器上映出了外部的影像。

“我开始了,你们小心些。”

用通讯器对在一边旁观的扇和华莲进行提醒后,鲁路修拉动了­操­纵杆。离开专用支架后,红莲的脚向前迈出了一步

。但就在这时,鲁路修忽然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当然,鲁路修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动作,也没有让红莲突然奔跑或是跳跃,只是让它行走而已。但是,就算如此,

也让自从将红莲交给华莲后,再也没有乘上过红莲的鲁路修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

——没想到。

鲁路修谨慎地握着­操­纵杆,心里不禁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她居然能够自如地­操­纵这架如同野马一般的机体——

­操­纵杆连接的自动控制系统和其他的Knightmare几乎完全不同。就算是一点轻微的动作也能灵敏地感应到,使机体

产生反应。原来如此,所以红莲才能在战场上做出那样­精­彩的动作啊。但反过来说,这就需要驾驶员拥有相当高超

的水平了。因为反应太过灵敏所以不好控制。明明不想让它这样动,它却会做出多余的动作。打个比方,如果将鲁

路修平时乘坐的无赖比作谁都能够控制的普通轿车的话,红莲就是经过了极限改装的赛车。不,或者,也可以将它

称作巨大的轰炸机或者超高速的战斗机。就算只是在驾驶舱中移动视线这种动作,似乎也会将动作传达到自己的指

尖,从而改变机体的移动轨道。

鲁路修想,原来这就是第七代Knightmare和非第七代机体的差距啊。当然,其中也有正式机和非正式机的区别,不

过能够将红莲自由­操­纵的驾驶员华莲,其能力确实是非同一般。

(这可不行啊……)

启动红莲之后,鲁路修立刻下了结论。所谓专用机一词实在是用得非常准确。这种感觉只有华莲不能明白。而现在

,必须有一个人来理解这种感觉,并且在华莲希望的基础上,来对这架机器进行确实而­精­密的维修。虽然黑­色­骑士

团中也有专人为Knightmare提供整备工作,但在面对这架最新锐机型,同时也可以说是特别规格机体的红莲时,那

些仅仅是“了解Knightmare的人”是远远不能胜任维修任务的。

(也就是说,这里同样需要人才。)

鲁路修叹了口气。随后,他驾着红莲绕场一周,便回到了红莲专用的支架上。走下升降梯后,他向等在一边的华莲

和扇走去。

“怎么样?”

华莲有些怯生生地问道。

鲁路修耸耸肩。

“抱歉,很遗憾,凭我的能力还没法体会你的感觉。”

华莲失望地垂下了双眼。

“当然,我并不打算就此忽略你的判断。也就是说,红莲现在需要一位‘专家’。希望有人能够理解身为专属驾驶

员的你的意见,并且对此采取措施……”

“但是,这样的人不是简单就能——”

“我心里有数。听说那是个很难交涉的人,不过我还是试试看吧。”

边说着,鲁路修边扭头望向停止了活动的红莲二式。

“因为事实上,有个对手无论如何都需要红莲前去应付。”

听了这话,华莲像是吃了一惊。她抬起头,目光犀利和之前判若两人。

“白­色­盔甲……”

鲁路修微微垂下头。

“现在,能够与它一较高下的只有你了。”

“——是。”

“当然,我并没有能力为你们一对一战斗创造条件——因为我们现在并不是在进行拳击比赛。但就算不是这样,红

莲还是有必要随时保持最好的状态。”

这样说着,鲁路修转向了华莲身边的扇。

“扇,立刻联系京都。”

“明白。”

“虽然不太想欠那群老人的情,不过现在也没办法。”

尽管麻烦一大堆,但除了一个个解决问题之外别无他法。

是的,必须解决的课题还有许多。要将不列颠逼上绝路,首先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因为山高路远而后退,

只要面前有路,那只要一步一步,努力往前走就是了。

不光是对待黑­色­骑士团的态度。

对待那家伙,朱雀也是——

绝妙的合奏震动了音乐厅。

不愧是从本国派遣来的国立交响乐团的演奏。作为主旋律的第一小提琴,用来辅助的圆号、大提琴,双簧管演奏出

了充满感情的乐曲,喇叭的响亮前奏,每一部分都是那样的无懈可击,至少对于并非音乐专家的米蕾——私立阿什

福德学园理事长的孙女,同时也是学生会长的米蕾*阿什福德而言,这完全无可挑剔。如果只是单纯地欣赏演奏的话

,那么必定会像她一样沉醉其中吧。

第一乐章结束,第二乐章开始前场面有些寂静。这时,米蕾偷偷瞄了一眼身边。昏暗的包厢。与预料相反,那人没

有睡着,镜片背面的双眼甚至显得充满了兴致。不过,不知为什么,那人却不像是在纯粹地享受着音乐。

11区统治军,技术部所属,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

顺带一提,今天并非米蕾与他的初次会面。他们早在两周前就认识了,那时她坐上了对方家里预备的车子,汽车居

然把她带到了军事基地。所以米蕾会对对方态度是否认真持怀疑态度,也就并不显得失礼了。又不是小孩子来进行

社会参观。虽然是以“相亲”为名,但也几乎不会有人选择这样没情调的地方。

顺便说一句,有这种感想的似乎并不仅仅是米蕾一人,他身边的人好像也是一样,比如几天前的那通电话。

“啊哈哈哈,真是的,后来部下就生气了呢~啊,记得吗?那个很可怕~的大姐姐。”

当然记得。在那个满是电脑和显示器的房间里,有个人为自己准备了非常美味的茶。不过她并不那么可怕,反倒显

得相当知­性­而冷静,同时也是位温柔的女­性­士官。

“她批评我说,明明有很多机密情报不能外泄,为什么还要私自带客人到­操­作中心来。我还以为要被她杀了呢。而

且,她似乎对于我对你的态度也感到不满。”

刚认识三分钟就对自己求婚了,而且还当着其他女­性­的面。另外,他求婚的理由居然是“相亲这件事本身就是浪费

时间”。而最后,自己也没有对他的求婚做出回复。

“她说对女­性­的态度根本不该这样,她对此非常生气,还严厉地命令我来对你好好地道个歉。”

所以,今天就优先考虑了米蕾的要求来到这里听音乐会。

——现在是艺术周,不如去鉴赏音乐吧?

米蕾在电话中这样问道,对方随即回答“啊,嗯,好啊~”。米蕾觉得,对于音乐他可能一窍不通。虽然可以用怪人

这两个字来对他进行总结,但他的言行却没让自己感觉到任何的不快。他应该不像在他下层工作的朱雀那样辛苦吧

,从各种意义上来说。

这些事就先放一边吧,总的来说,现在是第二次相亲的最Gao潮,而不能被称作约会。不过就算是这样,这对米蕾而

言也是相当少见的了。大部分场合下,米蕾根本不会进行第二次相亲,在相遇的第一天,她就会让对方提出分手。

她不会亲自提出分手,那样的话会遇到很多麻烦。那么,只能拜托对方提出分手了,至于方法……这个嘛,有很多

第二乐章开始了。

这时,只见这位仁兄,罗伊德*阿斯普林德不知为何完全没有看舞台,而是在偷偷地眺望观众席,然后将目光对准了

音乐厅的天花板,以及为了得到更好的音响效果而设计成重叠构造的墙壁。

原来如此——米蕾想到。

虽然餐厅人很多,但因为事先进行了预约所以不须等待。食物按照正宗不列颠料理的顺序。送来餐前酒的服务生在

瞬间露出满脸的惊讶。要说起来其实也可以理解,虽然这里并不是那种客人不系领带就不允许进入的高级酒店,但

也绝不是普通便宜的小饭馆。店里的客人也都打扮得相当得体,但再看看自己和罗伊德,都穿着普通到不能再普通

的衣服。罗伊德身上依照惯例,是军队的白­色­制服,而自己则穿着平时和朋友出去玩时的衣服。虽然和他初次见面

时米蕾也确实适当地打扮过,但被罗伊德突然上演的那样一出闹剧,弄得她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于是第二次她赌气

穿成了这样,意在告诉对方“如果你不满意的话那就请便”。但,或许应该说是预料之内吧,罗伊德似乎完全没有

在意米蕾的穿着。

在点完菜后,罗伊德又追加了布丁作为饭后甜点。接着,他有些无奈似的摇头晃脑起来。

“对于演奏本身我没有任何意见,不过这间音乐大厅和演奏如果再搭配一些就好了呢~”

果然说起这个了。

“我听说这种类型的音乐厅并不适合大型演奏会,确实有种声音太吵的感觉。更换墙壁材料的话,听上去感觉也会

不同呢。”

米蕾话音刚落,罗伊德便开心地小声惊呼了一句“啊哈。”

“你知道的真多。对了,那间音乐厅好像本来就是你家的吧。”

“不,我家只是赞助商之一。这是祖父的兴趣。”

阿什福德家族。

他们曾是拥有显赫爵位的贵族,作为帝国内的大资产家,阿什福德家族曾经声名远播。

之所以会衰败,是因为八年前他们的后台,不列颠帝国后妃玛丽安娜遭人暗杀。而玛丽安娜留下的皇子皇女,也在

之后对日战争的Gao潮中“死亡”。再加上祖父事业的失败,历史悠久的阿什福德家道中落,现在更是被剥夺了爵位

,所剩的资产都投入了学校的经营,凭借这个,家族才勉强保存了体面。

人生的大半都面对着这种萧条的米蕾,对于父母的悔恨和不甘感同身受,但感同身受和自己切身体会完全是两个概

念。米蕾本人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又不是每天连饭都没得吃,毕竟还有很多人过的日子要比自

己现在悲惨得多。或许,他们只是习惯了“贵族”这个有名无实的称号而已吧。不能光顾着怀念曾经的荣光,而忘

却许多更为重要的东西。但说到底自己毕竟只是学生,涉世未深的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自以为是地批评父母,对此

,她非常清楚。

这次的相亲,也是浓缩了父亲和族人们不甘的产物。罗伊德*阿斯普林德,11区统治军少佐。不过父亲的目的并不在

于他在军中不算显眼的军衔,而在于,罗伊德是拥有正式伯爵爵位的帝国贵族。阿斯普林德家族现在是不列颠皇位

第一继承人二皇子修奈杰的支持者。这是意图非常明显的政治婚姻。也就是说,米蕾与罗伊德的交往是以重振家族

为前提的。事实上,家族在知道对方是阿斯普林德家之后便怀抱着巨大的期望,于是米蕾专门用来破坏相亲的拿手

技巧也就没能顺利施展。会出现第二次相亲,这也是理由之一。

二人将餐前酒摆在面前继续聊天,这时前菜被端了上来。鹿­肉­制成的生薄片。看来­肉­并非本国产的,味道倒也不坏

“罗伊德伯爵,您的工作是在军队从事Knightmare的研究吧。”

一边进食,米蕾一边问道。罗伊德依旧用轻佻的语气回答“算是吧~”

“那么,这真的是修奈杰宰相阁下的意向了?我听说他对您非常友好。”

“友好,啊。”

罗伊德用叉子卷起­肉­片和蔬菜,歪了下头。米蕾的话似乎让他觉得很有趣。

“对于那位阁下而言,唯一友好的只有皇帝陛下了吧。”

“但是……”

“我们只能算是彼此利害关系一致,也基本上没聊过私人的话题。说不定他还非常讨厌我呢,啊哈哈。”

罗伊德笑得很开心,而米蕾却没笑。她在心中喃喃自语起来。

其实米蕾觉得,这个男­性­有趣的地方就在于此。大部分场合下,也就是与米蕾相亲过的那些被迫提出分手的人,一

说起有关自己家族的话题就开始滔滔不绝,而且变得相当高傲。比如自己家与某某公爵家交好,某某后妃相当关照

自己,等等(和自己的能力完全没有关系),而且不断重复。在最后,还总要加一句,怎么样,我很厉害吧(也会

重复,但依然和自己的能力无关),并以这种姿态收场。对于这种人,米蕾总是二话不说地加以拒绝。开什么玩笑

,根本让人无法忍受。

当然,米蕾也做好了将要嫁到某个并非自己选择的家族去当新娘的准备。她是原贵族家庭的大小姐,她明白自己活

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家族。无所谓好或者不好,因为自己就出生在这样家庭里。正因为自己出生在这个家里

,所以才能理解家人为自己创造的轻松和美好。她认为自己必须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有时候她会在电影或小说中

,看到某些大小姐因为家族的反对而和身份差距悬殊的男子私奔的幼稚故事。每当看到这种故事,米蕾都会觉得很

生气。感觉就像,你明明一直自由散漫东游西逛地度日,怎么还好意思自我陶醉化身成悲剧女主角呢?你这个白痴

。(Сhā花:可怜的利瓦尔……你已经完全出局了……没有希望了……泪。)

但就算是这样,米蕾也认为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选择权,她能够认真观察和选择未来的丈夫。那种因自家的荣耀而

自满的人,且不将他们作为异­性­来评判,首先他们就不符合父母的愿望。和这种连独立都不敢的人结婚,政治婚姻

也就没有了意义。

从米蕾的观点来看,眼前这个罗伊德*阿斯普林德虽然毫无疑问是个怪人,但同样也是个相当有深度的人物。怎么说

呢,她感觉他的态度虽然轻浮,但内在却给人一种非常坚强的感觉,这与只知道讨女­性­欢心的普通放浪贵族不同。

否则的话,他就不会特意去参军,并且投身于Knightmare的开发工作中了。至少,那些只知道嘴上说说的贵族们做

不倒像他这样。

“这样说来——”

罗伊德将主菜中的煎比目鱼咽下之后,再次开口道。

“朱雀上的学校,是你祖父经营的对吧。”

“啊,对,是的。”

“朱雀一直在赞扬你呢~他说很感谢你。他能够过上那样的校园生活,都是你的功劳啊。”

“我什么都没做呢。”

米蕾微笑道。

“不如说是我心有余而力不足,学生会的事情太多了。”

“听说你是学生会长?”

“是。”

“嗯~”

这时,罗伊德透过镜片,饶有兴致地注视着米蕾。

“确实,比起在别人手下做事,你看上去更适合把别人拖去做事呢。”

这是什么意思,她刚想问出这句话,却又怕听到不太好的评价,所以米蕾便放弃了追究。

很快,进餐结束。现在只剩坐出租车回家了。如果二人是真正恋人的话,接下来去俱乐部或者酒吧喝上一杯也不足

为奇,当然,二人还没到达这层关系。不如说,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成年。不过还不至于没喝过酒。

出租车内,二人依然继续着话题。

“哈,尤菲米亚殿下要挑选骑士了吗。”

“只是听说而已。那么,她会选择谁呢。”

“应该是骑士公中的某一位吧。”

“如果按照常理应该是这样的,但尤菲米亚殿下也是个很奇怪的人呢~你应该也见过她吧?”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算见过一面。是在那次,河口湖畔饭店劫持人质事件的时候……”

“啊,就是这个,殿下一起被劫为人质了。记得朱雀对我说过这事。”

“她救了我的朋友。她明明知道自己暴露身份是很危险的,却还是奋不顾身地说了出来。”

“还真像她~对了,前几天……”

她忽然扯开话题。但坐在夜晚出租车中的米蕾认为,他这是在阻止自己继续危险的话题。毕竟,在相亲中确实不太

应该提及这件事,但他的态度却让米蕾感觉到一丝异样。

——这个人的目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吧。

从对方的立场上来看,家道中落的阿什福德家对结婚对象挑三拣四这件事本身,就会让米蕾在对方眼中打几个折扣

。顺带一提,米蕾对自己的容貌和­性­格并不抱有不现实的幻想。虽然在校内无论男生还是女中她的人气都排在第一

位,但她毕竟只是高中生而已。如果一味继续那样的话题,只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如果是喜欢

幼稚女生的人倒也算了,但至少眼前这人不像。而且从他最初的求婚发言来看,他似乎根本没把她当成个女人。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思虑,就是这样。

正因为抱有这种想法,所以米蕾对于罗伊德完全没有提及那方面的话题感到些许意外。虽然二人不过是第二次见面

,这样也是人之常情。但她也觉得,会不会是因为他对那方面根本不在意才会如此。还是说,因为被那位可怕的女

士官斥责,所以他今天才显得特别老实呢?

“哈,学园祭啊。”

“是的,虽然离召开还有不少时间,但如果有空的话请您务必前来参加。我还有很多事情打算让朱雀……不对,枢

木来帮忙呢。顺便一提,今年的重头戏是制作世界第一的巨大披萨。”

“啊哈,那确实非常有趣啊~”

行驶在黑夜中的出租车进入了东京租界的学园地区。阿什福德学园自然就在这里,而米蕾家也在这片区域内。现在

,只怕祖父正伸长了脖子等待米蕾回去吧,当然,这是为了打听米蕾今天的成果。说实话,应付他连珠炮式提出的

问题其实相当痛苦。

终于,车在阿什福德宅邸的正门停下,于是米蕾向罗伊德道别。

“就在附近。”

“是吗?那么今天多谢了。做个好梦~”

“是。晚安。”

最后的最后,罗伊德依然满脸微笑着挥手告别。出租车门啪嗒一声关闭,汽车开始移动。

米蕾总觉得有些奇怪,她目送汽车的尾灯,直到消失。

显示器中出现的,是深红的Knightmare。

举起的右手配有银­色­的巨爪。Knightmare以影像难以捕捉的速度在地面飞驰,随后猛地冲过去。如果对手并非第七

代的Lancelot,而是第五代的Surtherland的话,只怕现在胜负已分了。之所以能与其相对抗,靠的全是身为驾驶员

的朱雀。

基地的控制中心里,塞希尔*珂尔弥一边观察Lancelot与红­色­Knightmare的战斗影像,一边陷入了沉思。影像放完之

后,她又从头开始播放起来。途中,她将手伸向控制台,放大了影像中的某一部分。她放大的不是爪,对于爪的分

析她已经做到厌烦了。现在塞希尔所关注的,是Knightmare脚步的移动。发出轰鸣声的推进器,红­色­Knightmare机

体中与其联动、显得有些倾斜的双脚。塞希尔微微皱起眉。

但此刻,忽然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木卫三式,毫无疑问。”

“呀。”

塞希尔不禁从椅子上猛地跳了起来。她急忙回过头,背后是熟悉的眼镜。

“呀呵~我回来了。”

在自己脸边轻轻挥着右手的,当然就是这个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的负责人——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了。

“你说回来了……”

这里又不是这个人的家。

但罗伊德丝毫没有理会抱有这种想法的塞希尔。他在塞希尔身边微微探出身子,注视着她之前一直在观察的影像,

那个被扩大的红­色­Knightmare的脚部。

“Lancelot这部分使用的是同样的东西~兼备了格斗战必要的刚­性­和柔­性­。话虽如此,这原本是应用在通过医用神经

机械技术开发出来的步行器具上的……啊,不过,这并不代表Surtherland和Glasgow就处于劣势,不过是用途不一

样而已。毕竟Glasgow在被配属到实战的时候,其他国家还根本没有Knightmare呢。”

也就是说,当时的开发者并不认为有必要为Knightmare之间的格斗战做准备。

“我明白了。”

谈到专业问题,塞希尔终于冷静下来。

“在Gloucester里也使用了一些呢。”

“确实只是一些而已,平衡装置的一部分。与Surtherland相比确实格斗能力要高出许多。其实真的很了不起啊,开

发这东西的人。”

边说着,罗伊德边伸出一只手,按动了控制按钮。其他屏幕亮了起来,显出影像。那是Knightmare,但与Lancelot

和现在不列颠军主力Surtherland相比,显得有些落伍。而且,它没有头部。

“这是第三代Knightmare*Frame,木卫三。是闪光的玛丽安娜王妃曾经乘坐的机体。只是,现在的更新换代太快了~

最后,玛丽安娜王妃逝世的同时,它也从次世代机的竞争中被淘汰了。”

影像的右边角落浮现出了小小的文字。那是机体进行开发之时,全面给予资金援助的某个不列颠贵族的名字。

——阿什福德。

看着这个名字,罗伊的镜片背后的双眼中染上了笑意。

“不过呢,现在这样的话倒也有趣了不少。虽然只是脚部构造的一部分,但采用了木卫三的Lancelot和很可能也使

用了同一部件的黑­色­骑士团新型Knightmare居然能在战场上直接对决。我们可是付给阿什福德家使用费了,不知道

黑­色­骑士团是怎样的呢?”

“……虽然我知道不太可能,但你不会真的一路就和她聊这话题吧。”

“没有啊,这可是机密事项。而且,她对这些还不至于那么清楚吧。没意义的。”

“是这样吗,那就太好了。”

塞希尔表面上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心里却在说,这真是过分。与他共事已久的塞希尔非常清楚,罗伊德就是这样

一个人。虽然明白即使说了也没用,但同样作为一个女­性­,她对于此人将异­性­不当做异­性­的态度还是比较火大的。

她有些同情米蕾。当然,塞希尔多少也察觉了,这二人会交往完全是因为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目的。

不知罗伊德是否明白塞希尔的想法,只听见他悠悠地开口道。

“不过,倒是她似乎已经完全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就像你所说的,她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就算没有谈及结婚这

个话题,也非常谈得来。”

“这样啊。”

这可真是有些无聊的说法。

塞希尔关闭了不停播放的影像,并将碟片取了出来。接着,她端起旁边桌上的咖啡杯。

“哦?加班结束了吗?塞希尔。”

“是啊,明天也得赶早。”

杯中的咖啡已经冷了。

“你还要用这里吗?”

“嗯,要用一会吧。”

“那就拜托你关门了。”

说完,塞希尔便拿着光碟和咖啡杯转身打算离开房间。事实上,今天还进行了Lancelot的放­射­物隔绝测试,她已经

很累了,实在没­精­力再陪罗伊德聊天。

但就在她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走向仓库外的时候。

“……现在的问题是。”

“什么?”

“果然还是仅限于能够设计出这东西的人,这和阿什福德什么的没关系。”

塞希尔一愣,停下脚步向背后看去。

罗伊德之前的笑容就像从来不存在似的,此刻他的表情呆滞,目光死死地盯着显示器上映出的木卫三。

塞希尔思考了片刻,小心地说道。

“也就是说,阿什福德家本身,和那个红­色­Knightmare的开发没有关系,你是这意思吗?”

“这我不知道。虽然我认为我的相亲对象是个好女孩,但毕竟那个家族从以前开始就一直传言不断。”

贵族就是这样一回事嘛,罗伊德一边这样自言自语,一边坐在了之前塞希尔坐的椅子上。

“不过,如果剔除这些信息,那么与那架Knightmare相关的——”

“……”

“看来我最初的印象没错。”

——拉克夏塔*恰哈。

对于二人而言,这个名字是绝不可能忘记的。

罗伊德将目光从显示器上移开,他抬起了头。

塞希尔在原地呆立了很长时间。

世间在艺术周内化为一­色­。

租界四处举行的音乐会、美术展、歌剧、话剧,原本是11区前总督克洛维斯*La*不列颠为了给殖民区的人们提供无

聊的慰藉而定下的某种庆典,但今年四处流传着庆典本身会被废止的传闻。要说为什么,是因为军事­色­彩浓烈的帝

国皇女柯内莉亚*L*不列颠接任了克洛维斯的位置,而且最近11区发生了许多事件。就拿目前来说,前总督克洛维斯

遇刺也发生在今年。所以也有人认为,为了服丧,所以统治者禁止了庆典这种喧嚣的活动。而打破这一传言的,是

另一位皇女。

“克洛维斯皇兄不喜欢黑暗,而且,如果要说追悼的话,我认为最重要的是保护好皇兄为我们留下的东西。”

这是柯内莉亚向妹妹询问意见后,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尤菲米娅*L*不列颠所给的答案。柯内莉亚也点头表示了认同

。事实上,从政治上来看这并非完全没有意义。不管是对外还是对内,11区政情的稳定都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榜样。

当然,就算事实上情况根本没有那么好,但哪怕是做个样子,也需要对11区这种殖民区的统治多加些粉饰。

不过,自觉对举行这种庆典并不在行的柯内莉亚并不打算为庆典来做宣传,这事就交给妹妹尤菲米娅了。所以,虽

然11区内弄得热热闹闹,但柯内莉亚的每天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这是前几天在石川拍的照片,是潜入了恐怖分子训练营地的谍报人员送来的。”

在位于东京租界政厅中的办公室里,柯内莉亚从骑士基尔福特手中接过照片后,微微瞪大了眼睛。画面中有些模糊

的影像是形状矮胖的灰­色­巨人。

“是甘露啊,没想到居然把Knightmare给搬到这里来了。这也是依靠中华联邦和北陆的海上通道运输的?”

“十有八九是的。这个地域的最大势力,与以前的日本解放战线和黑­色­骑士团的­性­质有些不同,是真正的党派。它

的原型是日本曾经的极左势力集团,与中华联邦的勾结从战前就有了。”

“嗯,目的不是日本解放战线,而是攻下日本啊。”

扔下照片,柯内莉亚冷笑道。

“一开始就打算作他国的傀儡,还真是一群志向低下的家伙。虽然说的话都很漂亮,但我还是对主张自主独立的黑

­色­骑士团的气概更为赞赏。”

当然,日本人对中华联邦的支持率并不如黑­色­骑士团那么高。没有什么人会将希望寄托在仅仅将统治者从不列颠更

换为中华联邦的“革命”上。

“怎么样?几天前的会议上也有意见说,为了寻找他们与NAC的关系,还是放任他们一段时间的好。”

“我不得不说这个阶段已经过了。现在他们甚至拥有Knightmare,已经不能坐视不理了。寻找据点的工作进行得怎

么样?”

“关于主要据点和地下设施,谍报部门已经调查得相当深入。只是,最让人介意的依然还是中华联邦的动向。如果

镇压时间过长,引起百姓的伤害,他们很可能以人道支援的名义采取行动。”

“成田事件他们也指手画脚了不少。”

不悦地自言自语着,柯内莉亚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正如基尔福特所言,用对11区的独断专行来刺激中华联邦并不是个高明的办法。关于这一点,几天前的会

议也讨论过。众人表示,基本方针同意听从本国的指示。毕竟是与一个国家为敌,与歼灭统治区域内的反政府势力

完全是两码事。首先,现阶段柯内莉亚的母国不列颠与中华联邦并非处于战争状态,虽然不敢肯定说绝对友好,但

表面上至少并不敌对。而在欧洲方面EU活动频繁的现在,本国不能连中华联邦都树为敌人,柯内莉亚也不愿意这样

做。即使这是个迟早都得收拾掉的对手,但现在时机还未成熟。这就是柯内莉亚的想法。

但,就算如此,身为11区的总督,不能对石川的事件置之不理。就算是现在,11区也还怀抱着一颗名为ZERO和黑­色­

骑士团的炸弹。虽然柯内莉亚派了谍报部门去打探其中的组织结构和据点,但说实话,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虽然找到了一两个末端部门,但更上层的,就连对手的尾巴都摸不到。而最近,柯内莉亚感觉黑­色­骑士团加强了

作为一个组织的防御壁。就像她在明处行动一般,那个男人,ZERO也同时在暗处活动着吧。要说起来,她最不甘心

的就是成田事件,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从柯内莉亚个人的情感上来说,她想要优先收拾中伤了自己尊严的黑­色­骑士团。但如果将个人的自尊和殖民区总督

的义务放在天平上衡量的话,柯内莉亚也并不愚昧。虽然她对此感到倦怠,但除了从这条路迂回前进之外别无他法

。洗刷屈辱的机会还会再来,现在重要的是构建一个局势,以至于一旦到了那时,其他国家的家伙和反政府组织不

会出手­干­涉。就算是为了这个,现在也不能轻易被中华联邦煽动,这同样也是为了将来能够全力击溃那些轻举妄动

的家伙们。

“我去吧。”

对此,柯内莉亚下了决断。

“我带领直属部队一口气直捣恐怖分子的据点。就算是中华联邦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干­涉不列颠皇女指挥的军队。如

果他们一开始就不想把这激化成国际问题的话。”

站在柯内莉亚桌边的基尔福特稍稍探出头去。

“如果能得到您的允许,我想,您其实可以将这件事交给我和达尔顿将军来解决……”

“达尔顿必须留在东京租界,尤菲很忙,如果只是需要谏言的话有文官们在就足够了,但艺术周上她很可能成为恐

怖分子的目标。达尔顿身兼尤菲的贴身护卫,以及安全维护的总指挥。”

“但是——”

“怎么了,基尔福特,你就那么想和达尔顿一起立功吗?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柯内莉亚开玩笑似地说完,基尔福特苦笑起来。

“您言重了——遵命,殿下。”

“嗯。”

柯内莉亚满意地点点头,但立刻,她脸上的表情又变得认真起来。

“还有京都的事没处理。可能的话,希望能借此机会把石川的反政府势力完全驱逐出去。不要重演成田的失败,我

的骑士基尔福特。”

“我以­性­命担保。”

在皇女的目光下,基尔福特致敬道。

“对了殿下,关于成田的事件,我有事报告。”

“哦。”

柯内莉亚有些疑惑地眯起了眼睛。

带有屋顶的露台中央,放着一张雪白的桌子。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鸟叫声。这里是绿意盎然的阿什福德学园内部。每当夏天,校内的墙壁上都会停着大个的锹形虫

,高中部的学生倒也算了,在初中部的学生中,有时还有人会开心地抓虫子呢。

坐在露台那张桌子边的,是栗­色­头发的少年和坐轮椅的少女。高中部二年级,枢木朱雀,以及初中部二年级,娜娜

莉*兰佩鲁杰。二人此刻正愉快地进行着有些微妙的对话。

“枢木神社里也有,虽然只是小池塘,但经常能钓到麦龙虾呢。”

“麦龙虾也能钓吗?”

“很简单啦,只要用线捆住青蛙腿之类做诱饵。”

“啊?青蛙——就是会呱呱叫的青蛙吗?”

“对对,但在日本是kerokero这样叫的。”(Сhā花:……日本产的都是外星种的青蛙吗?)

“kerokero?”

“对,kerokero~”

最后的部分朱雀学着青蛙的样子叫了几声,引得娜娜莉开心地笑了起来。

“还有歌呢,名字叫,青蛙之歌~”

“日本歌词里有很多读音都很好玩呢,比如圈~圈~虫虫,之类的。”

“蜗~牛~”

“对对。”

有个少年站在稍远处注视着二人。当然,他就是娜娜莉的哥哥,鲁路修*兰佩鲁杰。

靠在支撑着露台屋顶的立柱上,鲁路修一边眺望着友人与妹妹开心闲聊的身影,一边思考着另一件事。

——如果能按计划进行的话。

将目光对准与朱雀一唱一和的娜娜莉,鲁路修在心中自言自语。

总有一天,我将不能继续守在娜娜莉身边——

对于那名少女,C.C.提出的问题,鲁路修回答“现在还没到时间”,但他心里早就有了觉悟。在日本解放战线已经

崩溃的今天,约定了支援京都的黑­色­骑士团正在为成为这个11区最大的反不列颠势力而做着努力。不,就连这也不

是鲁路修的终点。瓦解名为不列颠的国家,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将来的战斗会更激烈,形势也会变得更加复杂吧

。总有一天他将无法继续校园的生活,那时,他必须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作为ZERO的行动上。

到了那一天,娜娜莉该怎么办呢。

所幸还有这个学园的存在。但是鲁路修努力的最终结果,就像C.C.所说的,会导致11区脱离不列颠的统治。当然,

鲁路修并不想对米蕾和利瓦尔这种朋友出手,就算被批评这是出于私情也不要紧。等到那一天来临,他会尽可能保

证他们的生命安全。但事实上,只要身为ZERO的鲁路修越是成功,这个学校就越不可能继续生存。

“你~的脑袋~”

“在哪里~”

不能将身为ZERO的自己放在娜娜莉身边。不,如果只是单纯的保护倒也没关系,但不能将娜娜莉卷入ZERO世界内的

争斗中来。鲁路修还没有过度自信成那样。与不列颠的战争,鲁路修并不认为会输,但不能因为不认为会输就连准

备都不做。假设ZERO输给不列颠的话,与其相关的所有人都会被诛杀。如果娜娜莉也被卷入,她的命运也将是同样

的。这是最坏的剧本。就算自己有可能战败而死,也必须避免将娜娜莉卷入的危险。

“伸出角,伸出镰。”

“伸出脑~袋~”

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需要有人代替自己在别的什么地方继续守护娜娜莉。而且,这人必须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自己

和妹妹的遭遇,同时不管对于自己还是妹妹,他都必须值得信赖。最好还是远离黑­色­骑士团以及不列颠的人——这

种人根本没有,就连眼前这家伙,现在也是名誉不列颠人,隶属于不列颠军队。

但是,即使如此……

“嗯?怎么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鲁路修的目光,朱雀抬起头,扭头注视着鲁路修。他露出温柔的笑容,里面没有半点不安和纠结。

但事实上,这不可能,这个笑容,绝不是他由衷发出的。

——让他脱离军队。

毛说,他想要死。能够读取他人内心的毛应该没有骗人。开什么玩笑,为了去死所以才参军吗?你杀死父亲一事确

实令我非常吃惊。那应该是七年前战争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们被送往阿什福德家之后的事情了吧?枢木首相的死刚

好就是那时刊登在报纸上的。那时,我对于自己和娜娜莉不在你身边感到追悔莫及。但这份悔恨很快就消失了。如

果你被父亲的死折磨,以至于想要杀死自己的话,我就来给你活着的目的。我会让你认为,自己是被需要的。不,

这不是谎话,其实,你对于娜娜莉和我来说——

“朱雀。”

鲁路修张开嘴,离开斜倚的立柱站直身子。

“其实——”

但就在这时。

“朱雀!”

鲁路修吃惊地回过头去,只见露台外,有个人影正远远向这里跑来。

“罗伊德有急事找你。”

是位女­性­。

“谁?”

鲁路修问道。朱雀微微露出苦笑,小声回答。

“军队的人。”

还没等他说完,女­性­就已经来到了鲁路修和朱雀身边。她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瞄了一眼鲁路修和娜娜莉。

“你朋友?”

“是的,塞希尔小姐。”

从椅子上站起身的朱雀这样回答。女­性­闻言顿时大吃一惊似的瞪圆了眼睛,随后,她充满了知­性­的脸庞便露出了开

心的笑容。

“是吗,看来你已经很适应学校了呢。”

“是的。刚才你说,有急事是指……”

“啊,对了,详细情况我还没细问。”

边说着,女­性­转向了鲁路修和娜娜莉。

“抱歉,能把朱雀借用一会吗,有工作找他。”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二人也就无可反驳。鲁路修沉默地点点头,看着娜娜莉。娜娜莉也同样点了点头。

“二位,对不起。”

朱雀抱歉地说道。

“别介意。”

“路上小心,朱雀。”

“嗯,那么明天见。”

轻轻抬起手走下露台的朱雀,跟在前来找他的女­性­身后正准备离开。

鲁路修犹豫了片刻,还是对他的背影喊了出来。

“朱雀。”

“嗯?”

朱雀停下脚步回过头来,脸上笑容依旧灿烂。鲁路修注视着他的笑脸,开口问道。

“明天来学校吗?”

“嗯,是这样安排的。”

“那么——那时候我有话对你说。非常,重要的话。”

身穿学园制服的朱雀的背影向正门方向渐行渐远。

目送着朱雀,娜娜莉小声地呢喃道。

“朱雀,被人需要着呢。”

——被需要。

鲁路修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但他立刻摇了摇头。这种事……

“娜娜莉。”

“嗯?什么事,哥哥。”

“你……怎么看朱雀?”

这问题看来非常唐突。紧闭双眼的娜娜莉表情显得有些吃惊。但立刻,坐在轮椅上的少女甜甜地微笑起来。

“我喜欢他。”

顿时,鲁路修吃了一惊。

“当然,最喜欢的是哥哥。”

“……”

几秒钟过后,鲁路修也笑了起来。这是会心的笑容,确信自己的判断准确无疑的人才会露出的笑容。

是的。

真正需要朱雀的人就在这里。能够代替自己保护娜娜莉的,除了朱雀以外别无他人。正因为有了朱雀这个人,娜娜

莉才能从八年前的事件——母亲遇刺的事件中振作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交了朱雀这个朋友,娜娜莉就算来到这所学

校也不会快乐。曾经,娜娜莉的世界中只有自己这个哥哥。而打开她封闭的世界,并为她带来光明的,除了那家伙

以外,再没有其他人了。

最开始就应该这样做的。

——骑士。

虽然不是很喜欢不列颠的这种制度,但就算如此,鲁路修还是认为,对于娜娜莉而言,能被称为骑士的人,除了朱

雀以外根本没有第二个。

而且,如果这样能令娜娜莉的存在成为朱雀活下去的希望的话——

“哥哥呢?”

“嗯?”

这下娜娜莉反过来问鲁路修,于是他歪下了头。

“哥哥是不是也喜欢朱雀呢?”

“这个嘛……”

鲁路修微微耸肩。

“说实话,对于他脑子太死板这点我实在有些受不了。但我喜欢看那家伙和娜娜莉在一起的样子,从以前就是。”

“呵呵,你们明明总是吵架。”

“别告诉他啊,绝对不行。”(吐槽:露露羞还真是……别扭啊。)

一切都看明天了。

明天,将这件事,对那家伙说。

鲁路修曾经戴着ZERO的面具劝说朱雀离开不列颠军队。那时,朱雀完全听不进去。但这次不同,他不以ZERO的身份

,而是以鲁路修的身份与他对话,就像以前那样。

他相信,那家伙肯定不会拒绝。

不,但在这之前——

“藤堂镜志朗?”

和平时一样坐在床上将大抱枕抱在胸前的C.C.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这听上去像是个一点都不可爱的海豹似的名字,是什么东西啊?”

“你到底从哪儿听说的,C.C.。”

坐在自己房间某张桌子电脑前的鲁路修,有些无奈地回过头来。

“顺便告诉你,日语里海豹和海狮不是同种生物。”

“都怪你发音不正确。”

C.C.若无其事地反驳道。

“那么他到底是谁啊?”

“藤堂镜志朗,原日本军中佐,严岛基地所属。七年前的战争中指挥了被称为‘严岛之奇迹’的战斗,是节节败退

的日本军中唯一击退了前来袭击的不列颠军队的人。绰号,奇迹之藤堂。”

“我虽然不是不明白他们的心情,不过他这个绰号还真是奇怪。”

“他本人也这样认为吧。严岛的战争原本就算不上是么奇迹,只是单纯战术上的胜利——要看吗?”

“嗯?”

C.C.抬起头。坐在桌前的鲁路修指向了电脑画面。画面中显示着类似于地图的曲线,还有光点在不停闪动,看来这

代表敌方吧。

“这就是那个严岛的奇迹。”

“你再现的?”

“怎么可能。网上对这感兴趣的闲人多的是,只要搜索一下,这种东西随便都能找得到。”

C.C.走下床靠近书桌,鲁路修移动鼠标控制着画面的移动。画面下半部分是宽广的海面,上面的标志应该代表不列

颠的军舰。而陆地上,则是代表日本军的蓝­色­光点。

“虽然很容易被人误解——”

鲁路修点击了一下画面上的箭头,只见光点们开始了微妙的移动。看来这显示的应该是当时地方部队的活动吧。

“七年前的战争中,日本战败的直接原因并不是因为没有Knightmare。最大的理由,是与不列颠悬殊的数量差。”

“战争开始后没多久,日本的空军就大败于不列颠的侵略部队,瞬间就被掌握了制空权。海上的舰队也是同样。而

不列颠派出当时的新式兵器Knightmare,则是在那之后了。本土决战、地面战——当然,如果两军的装备实力均等

的话,应该能僵持更长的时间。”

画面中央是类似于日本军基地的区域,它受到了不列颠轰炸机从空中发出的攻击,以及海上舰队发­射­的炮火。

“而那之后,不列颠军在大部分地域采用的战术,都是空军与Knightmare相结合的闪电战。日本对此早就没有了抵

抗之力,换言之,胜负在Knightmare被投入使用前就已经决定了。Knightmare的任务,就是将之后持续的地面战控

制至最小范围。日本所拥有的普通地面兵器,可以说完全无法与之对抗。”

表示Knightmare的光点在屏幕中被运输机接连不断地投放到了日本的阵地。从侧面的陆地向靠近海边的日本军基地

迫近。

但,这时忽然产生了异变,

本以为会顺利到达基地的Knightmare光点开始大规模同时消失。

“喂,这是……”

注视着画面的C.C.小声低语道,鲁路修微微一笑。

“当然是被炸飞了。基地本身就是用大量流体sakura dite建成的。日本唯独不缺这东西。”

“还真是乱来。”

“不过也不能这样说。仔细看好,要开始了。”

还没等鲁路修说完,海上也产生了异变。对基地进行炮击的舰标也开始一个个消失了。

“一开始海里就设下了陷阱。”

“你以前在东京湾也用的这个?”

“差不多吧,看,还有更­精­彩的。”

一阵炮击从一个出人意料的方位袭来。那是一座离陆地与海的交界处不远的小山,位于不列颠舰队的侧面。从原先

没有任何光点的山顶,无数导弹雨点般向着不列颠军队落下。

“什——”

就连C.C.也瞪大了眼睛。鲁路修呵呵笑了起来。

“从一开始基地就是诱饵,不,或许应该说那座山才是真正的基地。在准备了看似基地的建筑物之后,将真正重要

的设施建在了山中地下。当然,收集到假情报也是不列颠军的疏忽,不过,能够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指挥一切,

包括事前准备都万无一失的藤堂实在是值得嘉奖。”

受到重创的不列颠军舰开始向湾内撤退。就连仅存的轰炸机部队,也在山上发出的对空炮火中离开了这片空域。不

管在谁眼里,不列颠这次战斗都彻底失败了。如果那是有中场休息,恐怕日本军会惊天动地的高呼万岁。

鲁路修再次移动鼠标,关闭了窗口。C.C.轻轻地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我明白这个叫海狮的家伙是怎样的人了。”

“是藤堂。”

“不过,这是七年前的事了吧。现在这东西还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很大。战后,藤堂投身于反不列颠活动,也就是日本解放战线。不过现在,这个组织本身已经瓦解了。”

C.C.微微挑了挑眉。

“也就是说,他已经被不列颠军逮捕了。看样子是在成田一战后,潜伏在居民区时被不列颠的谍报部门抓住的。昨

天已经进行了正式的军事审判,判决当然是死刑,而处刑日期预定是今天,深夜。”

“喂,你不会是……”

“他的部下们哭着来找黑­色­骑士团,顺便还带来了关押藤堂的长府收容所的设施情报作为礼物。”

“如果有情报的话,自己去救不就行了。”

“我不是说了么,日本解放战线已经瓦解,正因为没有实力去做,才会到我这里来。对我们来说其实也很幸运。在

成田一战之后,我也在动用黑­色­骑士团寻找藤堂的所在之处呢。”

“你想要救出他,让他为你效力?”

“他值得我这样做。在成田读懂了我的战术,对黑­色­骑士团进行协助的也是他。他的军事才能不用的话太可惜了。

而且,现在黑­色­骑士团最需要的就是人才。有这种男人在的话,战术就能更加游刃有余。”

鲁路修淡然回答。随后,C.C.不知为何在一边斜着眼看了看他。

充满了疑惑的目光扫过鲁路修的脸庞。

“真的只是这样?”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作为ZERO去进行‘个人拯救’,是从那次的Orange事件之后。我忽然这样想。”

“无聊。我只是想要得到优秀的人才,仅此而已。”

鲁路修没有表现出他瞬间的动摇。

——老样子,这女人的嗅觉还是这么灵敏。

关上电脑的电源,鲁路修站起身,拿起手边的包。

“好了,出发。扇和华莲他们应该已经到达预定地点了吧。”

“嗯?你要亲自出马?”

“一切准备已经就绪,这次的作战就算我不亲自上阵其实也没什么困难——但是,这次的主要目的还是说服藤堂加

入我们。C.C.,听说过三顾茅庐吗……呵呵,首领自然是要出面的。”

鲁路修冷笑几声,看着C.C.。

“你也来吧。反正京都那些骑士团的成员已经知道有你存在了,来参观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C.C.将目光从鲁路修身上转向窗外。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射­进来。

随后,C.C.面无表情地回答。

“看心情吧。”

对娜娜莉和口关世子交待今天要晚归后,鲁路修离开了家门。

时间已经过了四点,但日照依然很强。远处,传来了放学后参加社团活动的学生们热闹的呼喊声。

走在俱乐部大楼玄关连接学园正门的道路上,鲁路修再次陷入了沉思中。

——朱雀。

他回忆起了七年前的事。

那家伙是日本最后的首相——枢木玄武的儿子。说起当时的枢木家,那是日本少数几个资产家之一,所以从某种意

义上来说,脾气火爆的朱雀也曾是个真正的大少爷。但即使这样,留在枢木家的那家伙看上去却并不显得有多幸福

。走出家门,外面几乎没有同龄的玩伴,在家里也几乎总是孤身一人。而且,他与他父亲的关系绝对不算好。

但,那样的他心中却有一个人,让他打心底感到仰慕。

“藤堂老师。”

呼唤这个名字时,朱雀的表情总是显得很快乐,很幸福,还带着骄傲的光芒。因为这个名字出现得太频繁,使得娜

娜莉在刚与朱雀熟悉起来时甚至觉得吃醋。但是,这却足以说明朱雀有多么敬仰这个男人。

——朱雀。

不列颠要给你的东西就是这个啊。

被需要?这就是回报吗,你所敬仰的人的死。为什么你还没发现,不列颠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当然,在这点上其实我也一样。我一边对你说着你是我的朋友,一边打算为了我自己和娜娜莉而利用你。但是,我

与你的关系并不只是利用与被利用。忘了吗?那个儿时的约定。相互扶助。如果你保护娜娜莉的话,我就将你所重

视的人,那个藤堂镜志朗救出来。如果你为我和娜娜莉效力,我就为你效力。仔细衡量得失吧。你究竟应该留在不

列颠,还是我的身边,答案应该很清楚——

……但这样思考着的鲁路修,却并没有意识到一点。

得失?利害关系?

当然,为这种目的而奔波的人有很多。至少,那些对生存执著的人们,为了活下去,或者说,为了让自己活得不那

么辛苦,他们都会衡量利弊得失。但是。

对于一个可能活在死亡­阴­影下的人,这种得失究竟又有多大意义呢。

自己为了活下去而重视的得与失,对于那样的人来说,又是否必要呢。

C.C.在俱乐部大楼,从窗口静静目送鲁路修离开的背影。(Сhā花:C.C.君不愧是千年老妖,老谋深算的鲁鲁也被她

看得好透……)

美术馆的落成仪式在艺术周内举行。

作为开馆纪念的美术比赛也召开了,仪式现场将同时进行比赛结果的公布。另外,比赛的最终评审委员的名字,是

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尤菲米娅*L*不列颠。这样一来,作品的艺术­性­就与大奖完全无关,所以同时身为11区副总督的

尤菲米娅的名字才会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11区总督府和美术馆的开馆两者间存在关联。这不过是一种对外宣

传的手段,意思就是,文化振兴只是一场政治秀而已。

“记者招待会预定在二十点召开,地点在正面大厅。请尤菲米娅殿下出席之后,公布获奖作品并宣布开馆。”

“……相机前会摆花吗?”

“是的。正式的颁奖仪式预定在后天,今天只是公布一下而已。”

“明白了。对了,记者招待会前的那个‘发表贺词’是——”

“啊啊,那就像字面上的意思,发表祝贺声明啊。大厅不是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吗?虽然那只是临时安装的东西,

但还是配备了卫星通信系统,能够实施直播世界各国的名人对本美术馆发来的贺词。”

在准备室的桌上摆放着日程表和会场地图,播报负责人和尤菲米娅就仪式进行着最后的商谈。

而她的身边,还站着11区统治军*幕僚长安德烈*达尔顿。

当然,这种事情原本并非达尔顿的工作内容。现在11区总督柯内莉亚*L*不列颠离开了东京租界,正因为她的离开,

使得达尔顿的辅佐对象,变为了眼前这个身穿礼服惹人怜爱的少女。他受柯内莉亚命令,为防不测事件发生,他必

须尽可能地保护好尤菲米娅以及为她谏言。如果尤菲米娅拥有自己的骑士和亲卫队的话,他也就不必做这工作了,

但现在说这个也没用。

不过,达尔顿对这一任务本身并不反感,岂止是不反感,反而相当喜欢。虽然这样说相当不敬,但他总觉得,有种

父亲守护着可爱小女儿的感觉。

达尔顿与柯内莉亚、尤菲米娅皇女姐妹的交情很深。过去,达尔顿曾经担任过姐妹俩母亲所在离宫的警卫骑士任务

。从那时起,他就对二人非常了解。不输给男孩­性­格勇敢的柯内皇女和开朗善良的尤菲皇女,他经常能看见她们在

宫殿的庭院内愉快嬉戏的场景。因为二人的父亲是皇帝的缘故,她们和父亲不能像普通父女那样接触。或许是因为

这个原因,她们就与身边和父亲年龄相近的达尔顿亲近起来。他教柯内莉亚剑术,带尤菲米娅玩骑马游戏,他们曾

度过这样的日子。岁月荏苒,二人都已长大成|人,一人成了11区总督,而另一人成了副总督。但在达尔顿的脑海里

,依然难以忘记那姐妹俩在离宫庭院内玩耍的身影。

——时间过得真快啊。

站在尤菲米娅身边的达尔顿瞄了一眼皇女的侧脸,忽然想到了这句话。那个小小的尤菲皇女,现在已经成长为11区

的副总督,而且工作非常出­色­。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稚气的小女孩了。

而达尔顿对于尤菲米娅脸上露出的一丝­阴­霾感到担忧。她并不是心情不好,但为什么在和负责人商谈的过程中,尤

菲米娅却没有一点朝气,语调也很低落。

——是怎么回事呢?

开馆庆典上会公布美术比赛的结果。而获奖作品的评选者,是尤菲米娅。但至于哪一幅画将成为获奖作品,其决定

权却并不在尤菲米娅手中。已经内定了是某个大贵族家的公子的作品。这幅画在尤菲米亚还没看到应征作品时就已

经注定了会获奖。也就是说,现在只是走个形式而已。顺带一提,那位大贵族在美术馆设立之际,曾捐助了许多资

金。

其实这种事情根本司空见惯,原本这次比赛就不是以艺术价值来评断作品的优劣,所以也没什么可追究的。但在尤

菲米娅看来,她无法认同的部分还是占了大多数。虽然对于这种政治表演她也有充分的理解,但这次,这些人做的

也太理所当然了,因为他们打的旗号正是她尤菲米娅本身。从这点上来说,就算达尔顿看来也觉得有点无法容忍。

虽然明白整个事件经过,但这样是否对于皇女殿下有些太失礼了。

商谈结束后,负责人离开了准备室。这时,达尔顿用平静的语气对尤菲米娅谏言道。

“您没必要听他们的,尤菲米娅副总督。能够对您下命令的只有总督一人,至少在这个区里是这样的。”

坐在沙发上的尤菲米娅扭头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达尔顿。但她很快就低下了头,无力地笑道。

“你说得对。但是,我不能因为我的任­性­而为这个美术馆带来麻烦。而且,我对自己的判断力没什么自信,这也是

事实。”

“……”

“不要紧,谢谢你,将军。让你担心了,真抱歉。”

“没关系。”

简短回答完后,达尔顿的心里小声叹了口气。

对自己没有自信——啊。

这应该是尤菲米娅的真心话吧。事实上,在11区中,达尔顿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后对尤菲米娅指指点点。

——花瓶副总督。

这评价并没有说错。事实上,在11区的统治中,大部分实务­性­决定都是身为总督的柯内莉亚做出的。凭尤菲米娅手

中的权限,她根本不能做出什么决定。但让达尔顿来说的话,这决不是尤菲米娅的错,仅仅因为身为最终决定者的

柯内莉亚施行的就是这种体制。

说实话,达尔顿等人并不认为这位少女是个“无能”的统治者。虽然她在经验上绝对不足,但资质却非常优秀。举

个最为明显的例子,就拿上次的成田事件来说。那时,面临柯内利亚孤立无援的状况,尤菲米娅做出了最妥善的选

择,而且是在没有任何人谏言的情况下,靠自己思考出来的。要不是她那样做,军队和平民都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那种选择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出的。如果自己回到与尤菲米娅相同的年纪,在面临同样的状况时,自己又是否会做出

同样的选择呢。

(不用太过焦虑,但是……)

达尔顿这样想。毕竟尤菲现在只有十几岁。经验不足的话从现在开始积累就可以了。但达尔顿也明白,这种想法只

有像自己这样上了一定年纪的人才会有,年轻人基本都不会想得那么远。而且,尤菲米娅现在已经是副总督了,她

想要快点成长为与这个地位相称的人,这种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了……”

陷入沉默的尤菲米娅再次开口。

“皇姐——总督给了我骑士的候选者名单,就在总督出发去石川前。”

“您意下如何。”

达尔顿适当地回答道。关于此事,他没有Сhā嘴的余地。

闻言,尤菲米娅有些意外的将目光转向了达尔顿,随后露出一个极其平常的笑容。

“果然如此。真的和总督说的一样。”

“您指什么?”

“关于我的骑士,最先想到这件事的是将军你吧。”

达尔顿挑了挑眉,却没有回答。

尤菲米娅笑得更厉害了。

“总督说,基尔福特虽然是个聪明的男人,但却不是那种懂得照顾人的细心人。而那个人在她选骑士的时候也是挑

剔得不得了。”

“那么……”

“顺带一提,我同意总督的意见,安德烈。”

安德烈——这是尤菲米娅很小很小的时候,用来称呼达尔顿的名字。

达尔顿终于微笑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关于此事还是就说到这里吧,尤菲米娅皇女殿下。”

“明白。”

尤菲米娅微微点头。

其实,这件事也是尤菲米娅所烦恼的事情之一。

骑士。

事实上,尤菲米娅还没能调整好思绪,而周围的情况却又偏偏和自己过不去,发展到了这步田地。连候选者名单也

是,才提出没几天就拟订好了。

当然,尤菲米娅并不打算责备已经开始催促自己的柯内莉亚和达尔顿。他们从以前开始就事事为尤菲米娅­操­心,关

于这个,尤菲米娅很是理解,只是她希望,如果能稍稍推迟一下的话就好了。

选择骑士——这对尤菲米娅而言决不是能够随意决定的。皇族的专属骑士,必须宣誓对皇族效忠一生。一生,也就

是说,尤菲米娅只要选择了一个人当作骑士,就等于决定了这个人的人生。

自己有这种资格吗?

如果是姐姐柯内莉亚的话,她会说,有,因为我们是皇族。但尤菲米娅觉得,由姐姐在身边其实已经足够了。

被守护,同时,也守护对方。被给予,同时也给予对方。

柯内莉亚亲身实践,并且尽到了这样的责任。她有这个资格,她完全有资格被守护,被给予。

但是,自己呢?

自己真的尽到了责任吗?

自己真的拥有这种资格吗?

直到仪式开始,尤菲米娅的心情依旧没能放晴。

坐在记者们面前,蜂拥而至的记者也就此事提出了问题。

“听说您最近会任命骑士?”

“呃——啊,是的。骑士……对我来说,那个……”

没能避开问题,尤菲米娅不知该怎么回答。或许是看不下去了,美术馆负责人从背后Сhā话道。

“各位,今天的提问仅限于与美术馆相关的内容。”

于是,记者便收回了问题。尤菲米娅微微叹了口气。

终于,到了公布美术比赛获奖作品的时间了。

作为司仪的美术馆负责人单手高高举起话筒宣布道。

“接下来,有请尤菲米娅皇女殿下选出获奖作品。得到这朵花的作品就能获得大奖!”

“……”

美术馆宽敞的大厅,被设计成能够直接看到二楼的构造。

走上楼梯,墙壁上挂满了应征作品。每一幅都相当优秀。尤菲米娅等待能让自己把花Сhā上去的作品出现,虽然得奖

作品已经内定,尤菲米娅无法按自己的意志来选择。

尤菲米娅步履沉重地走上楼梯,站在那幅被内定的作品前。

题材是尤菲米娅的父亲。站在演讲台上进行高亢演说的神圣不列颠帝国皇帝,沙鲁鲁*J*不列颠的肖像画。

“……”

说实话,这幅画看不出有什么不好,但同样也没什么突出之处。尤菲米娅并不具有那么高超的审美能力,但就算有

,她同样不喜欢这幅画。技术上没什么值得评判的,只是一幅一厢情愿的作品而已。对于这幅画尤菲米娅感觉不到

共鸣。事实上,让心里感觉温暖的画作旁边还有好多。从这层意义上说来,看这幅画的人根本“感觉不到”任何东

西。既然它无法给人感动,那名为大奖的荣誉也就不应该给它。自己是否该选择这幅画呢。这样做是否正确呢。

“……”

“……尤菲米娅殿下?”

尤菲米娅默默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这时从斜后方传来了美术馆负责人的小声催促。他的身边还站着作为辅佐一直

没有离开尤菲米娅身边的达尔顿。

“……”

自己果然还是——

就在这时。

庆典会场忽然人声鼎沸。尤菲米娅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禁回头望去。

从会场门口,走进一名面­色­凝重,身穿与华丽的布景毫不相称的粗布军服的男人。只是,他并非向着尤菲米娅走来

而是走向达尔顿。

男人走近后对达尔顿小声耳语了几句,只见达尔顿的表情愈发­阴­沉了。

“长府出事了?”

“占部!千叶!侧面的警卫队交给你们了。这是为了救出你们的长官进行的作战。把欠我的情还给我吧!”

“遵命……”

“明白。”

“华莲的红莲二式跟我走。关押藤堂的单间牢房是A9号,使用强行突破,一口气将他带走!”

“是。”

鲁鲁修的无赖和红莲二式在鸣响的警报中,向某座建筑物急速奔驰而去。途中,一家敌方警备用的

Knightmare*Surtherland从一边冲了出来。鲁路修用来复枪破坏了敌方脚部的推进器。这时红莲二式立刻冲上前去

,用辐­射­波动爪一口气爆破了敌方的机体。

(嘁……)

再次驾驶无赖飞驰在战场上,驾驶室中的鲁路修板起了脸。

(敌方警备网比事前情报中说的要严密不少啊——)

或者可以说,这就是藤堂效应。鲁路修*ZERO在半年间成为了居住在11区的日本人的英雄,而与他不同,藤堂在战后

的七年间,一直都是日本人的英雄。特别是在旧日本军所属的军人们心里,对于藤堂和严岛之奇迹的信仰是牢不可

破的。考虑到有许多人可能打算劫狱,不列颠军才会对此加强了防守吧。而今天又是预定处刑的日子,如果要劫狱

,这就是最后的机会了。这就是柯内莉亚派达尔顿留守此地的意图所在吗?

如果是,就不能拖延太长时间。

“华莲,不用顾虑,直接用红莲打破墙壁。”

“啊?可、可是……”

“从这个角度根本不会对牢房里的人产生伤害,快上。”

如果在此丢了­性­命的话,只能说藤堂的运气实在太差了。

“是、是。”

红莲用没有装备辐­射­波动的左手猛地向建筑物击去。伴随轰鸣声,混凝土块落下。视野开阔了,建筑物上被打开了

一个洞。里面有一个男人,穿着囚服,静静地坐在牢房的中心位置。

鲁路修微微一笑,打开了控制室。

满地的混凝土碎片中。

坐在地上的高个子男人,以及从Knightmare上俯视着他的面具男子——

“……ZERO吗。”

先开口的是藤堂。他的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原来如此,鲁路修私下思量道,运气这样好,难怪被叫做奇迹之藤堂。

“藤堂镜志朗。”

通过面具内藏有的麦克风,鲁路修吐出了这个名字。

“七年前的战争中唯一击退不列颠的男人,日本最后的希望之星。”

“严岛之奇迹吗?”

藤堂­精­悍的容貌浮现出自嘲的表情。

“你也希望我创造奇迹吗?ZERO。”

“那不是奇迹。”

ZERO当即否定。

“事前的情报收集、敌军战术的分析、悉心的准备、维持部下士气的统率力。是结合了这一切的战术­性­胜利。所以

,我才需要你。”

身穿囚服的藤堂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站在Knightmare上的鲁路修。

但很快,他便扭过头,脸上现出疲惫的神­色­。

“我真是光荣之至。但是,已经够了。身为主将的片濑少将已经亡故,被留下的我没什么可……”

听了这话,鲁路修忽然觉得脑子一炸。

怎么每个人都——

脑海中,浮现出面露温和微笑的友人身影。不,其实说起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眼前的这个藤堂,从那家伙幼年时

就是他的老师,肯定会时时刻刻影响着他,时时刻刻指引着他。两人就算相似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

但是,就算如此。不,正因为这样——

(为什么这样轻视自己的存在!?)

(这白痴难道认为死能够拯救自己吗!)

“开什么玩笑!”

激愤之下,鲁路修张口喊道。看来是他的语气太过激烈,藤堂惊讶的将目光转回了他身上。

站在自己的机体无赖肩上,鲁路修高傲地挺起胸膛。

“你必须负起责任来,藤堂!负起奇迹的责任。”

鲁路修时常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11区,与不列颠其他的知名区域相比,抵抗运动要激烈得多。这是为什么呢?

“很简单。七年前日本虽然战败却留有余力。不,不是指军事上,而是­精­神上的东西。他们知道自己现在无法与不

列颠匹敌,但是,如果有一天拥有了这种力量的话……很多人都有这种念头——这究竟是谁造成的,藤堂!”

“!”

“许多日本人现在还在做梦,梦见自己颠覆不列颠的统治,梦见将不列颠驱逐出去。是的,这个梦,就延续在名为

严岛之奇迹的美梦之后。”

“……”

“挣扎吧,藤堂。一直挣扎到最后,然后死去,直到奇迹之藤堂这个名字变得一文不值。”

“你想让我通过这种行为来负责吗,让我来终结他们的梦想。”

“为了民众,这是必要的。为了那些在你创造的梦境中起舞,现在仍未臣服于不列颠以至于遭受痛苦的人们。梦境

终结的话,承认战败这一事实的话,他们的痛苦就能结束了——原本就是这样。”

这时,鲁路修忽然傲慢地笑了。

“这就是你创造的梦境,和我无关,我不会做梦。我能创造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名为奇迹的结果。”

藤堂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鲁路修的面具。

最终,他咧了咧嘴,硬装出一个笑容。

随后,藤堂低声问道。

“我有一点想向你确认。”

“什么。”

“在这七年间,曾有许多日本人向我寻求奇迹。而你现在和我一样,也在寻求奇迹。”

我所展现的,只是梦境,遥远的幻想——

“只是,你所描绘出的奇迹又能持续多远?能够上升多高?”

面具内的鲁路修微微眯起了双眼。他用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放在胸口上,任由身上的披风随风舞动。

“当然,知道我将不列颠打倒在地为止。”

“很好。那我就将这副皮囊交给你了。”

藤堂站起身来。

那架Knightmare名叫“月下”。

它的原型是华莲所驾驶的红莲二式,只是,它没有像红莲二式那样装备辐­射­波动装置,运动­性­能方面也比红莲稍差

一些。简单说来,就是量产机。生产起来比红莲简单,能力自然比不上红莲。但就算如此,拿它和黑­色­骑士团使用

至今的无赖和无赖改比较,已经是相当优秀的机体了。

解除了束缚的藤堂面前,月下威严地耸立着。仿佛会融化在夜空中一般漆黑的机体。它的身边还站着四架型号相同

的月下,而站在中央的那架与其他稍有不同,颜­色­较为接近灰­色­。

——这就是所谓的,将专用机奉上。

看着眼前的黑­色­月下,藤堂在心中苦笑起来。这就是ZERO为自己预备的东西啊。不过,毕竟他自己乘坐的是­性­能低

劣的无赖,却给了自己月下。这也就意味着,他将前线的指挥权交给自己了。

如果我没有答应他的话,他打算怎么办呢——

一边这样思考着,藤堂一边呼叫自己身边的其他四架机体。

“朝比奈、千叶、占部、仙波。麻烦你们了。”

“中佐!”

“欢迎回来,藤堂先生。”

“小意思。”

通过外部对讲机,与自己出生入死的部下们回答道。

“帮助ZERO。此处不宜久留,用残存兵力一口气突围。”

“遵命!”

听从乘坐在月下中藤堂的指示,四人一同高声回应道。

一边通过无赖的通讯线路听着他们的对话,驾驶舱内部的鲁路修一边露出了满意的冷笑。

“这样又完成了一个条件。娜哪莉的骑士也已经选定,剩下的就是……”

但,就在这个瞬间,驾驶舱忽然响起了警报。一枚利爪向鲁路修乘坐的无赖径直地飞了过来。那是钩索,

Knightmare放出的。

做出反应的不是鲁路修,而是一边的红莲二式。它从柏油地面上一跃而起,用从双臂中拔出的近战短棍挡开了钩索

改变了轨道的钩索在空中虚晃了几下,立刻被收了回去。而钩索消失的地方,是远处如同箭矢般立于地面的熟悉敌

机。

白之骑士——

“什么!?那家伙在这里——”

从通信器中,传来华莲意外的惊呼声。但鲁路修完全不为所动,反而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没想到……另一个问题会自己跑出来。”

仪式会场的­骚­动逐渐扩大。

这里与发生状况的长府军事收容所相距甚远,但聚集在会场的,都是些耳聪目明的媒体从业者。他们能通过很多渠

道得到情报吧。

那个黑­色­骑士团的袭击——

喧嚣的会场一角,一个隐蔽的位置上,11区统治军幕僚长*安德烈*达尔顿使用专用的通信频道,与位于统治军本部

的总督府进行联系。

“他们的目的是藤堂啊,很好,那就封锁周边的所有­干­道……嗯,第一九驻扎地。待命的空投部队很快就会赶到。

就算面对这等突变,达尔顿的语气依然冷静。不,应该说他不得不冷静,因为是总督柯内莉亚命令他留守此处的。

“明白了。让收容所的警备队在原地阻挠敌方就够了。还有……现在的话,特派的那群家伙应该也在那里吧。传我

的命令,让他们也出击——是吗,已经出击了。不,没事。毕竟是紧急事态。”

达尔顿身边,是脸­色­苍白呆立不动的尤菲米娅。她紧紧握着用来选择画作的花朵,屏息静听达尔顿的电话内容。

或者说,现在这些消息只有她才有资格听。

“我想知道现场的详细情况。让收容所的警备队本部和这里连线。让他们报告……什么?TV局的轻型飞机?怎么会

有这种东西——”

还没等他说完,从会场的某个方向忽然传来哇的一声惊呼。这下就连达尔顿也被吓了一跳,不由回头望去。

大厅宽阔的天花板,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显示屏,附带卫星通信系统——进行商谈时美术馆的负责人这样说过。卫星

通信,也就是能够通过信号进行现场直播。

而这时屏幕中播放的影像,是TV局的最新消息。画面中突然出现了长府收容所战火纷飞烟雾缭绕的景象。

“谁、是谁擅自动了这机器!”

达尔顿有些不耐烦地目送美术馆职员慌慌张张跑向器材室,随后他继续自己的联络。

“是的,我这里也确认了……野外音乐会?原来如此,因为这个才会跑到那里去的啊……不,不需要限制报道。既

然已经放出来了,再作限制也就没必要了。我这里要把握状况非常容易。接着放。随时把空投部队的消息……”

指令下达完毕后,达尔顿切断了通信线路。此刻,在一边的尤菲米娅用焦急的语气说道。

“飞到现场空域的是民用飞机吧,得让他们赶快避难……”

达尔顿摇摇头。

“是超望远镜头拍摄的画面,并不很危险。”

“但是……”

“他们是特意留在现场拍摄的,当然,如果我们情况不妙的话还是会让他们避难,但现在根本没有问题。”

尤菲米娅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她还是闭上了嘴。在与军事相关的事情上达尔顿是专家,自己就算唱反调也没

用。

注视着皇女消沉的身影,达尔顿轻轻咳嗽了一声。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允许向整个租界发布第二级警戒令,副总督。”

“……我允许。”

“非常感谢。”

“但是,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这时,尤菲米娅抬起头,注视着达尔顿的目光中不知为何显得有些严厉。

“请说。”

“特派就在那里——刚才你这样说过吧,将军。”

“……”

“为什么。他们的基地完全是在相反方向,没理由会在那里。”

“……”

“请回答……不,这是副总督的命令。我需要你向统治军公开情报。”

既然她这样说,达尔顿也就不能不回答了。虽说副总督这个名号只是个摆设,但除了总督柯内莉亚,11区中没有人

的地位比她更高。

达尔顿克制住胸中的叹息,张开了紧闭的嘴­唇­。

“是总督的命令。本日零时,将处死反体制第一级罪犯,藤堂镜志朗。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所属的枢木朱雀,被任

命为行刑人。另外,见证人由同一部署的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和塞希尔*珂尔弥中尉担任。总督没有命令携带

Knightmare,但我和他们都私自作了这样的决定。因为这几天以来租界周边的反政府势力有蠢蠢欲动的迹象,所以

我代替总督下了这道命令。”

尤菲米娅的脸愈发苍白。

“行刑……人……?”

“Yes,my lord。”

“……记得那个藤堂是朱雀——不,枢木准尉的旧友……好像他们非常的,就像家人那样亲近……”

“……”

面对达尔顿的再次沉默,尤菲米娅的身体有些踉跄了。

“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怀疑他的忠诚吗,将军!”

尤菲米娅不由自主地提高了音调,看来这下连会场也能听见了。好几个原本盯着屏幕的人都回过头来。

达尔顿用余光扫了几眼会场之后,静静地回答。

“这是让他向不列颠发誓效忠,副总督阁下。”

“……”

尤菲米娅咬紧了嘴­唇­。就在这时,仪式会场又热闹起来。

直播画面从黑­色­骑士团的Knightmare转向了白之骑士*Lancelot。

那架白­色­Knightmare的行动依旧非比寻常。鲁路修的无赖退到了后方暂且不提,华莲的红莲二式,藤堂及其部下的

五架月下,白­色­Knightmare在一对六的情势下,依然游刃有余。躲过红莲袭来的辐­射­波动,穿过月下从左右交替刺

来的利剑,抓住空隙还得势不饶人地追赶过来想要劈开机体。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敌人。

这个恶魔就像能用别的眼睛来观察似的。

“嗯~……”

离战场收容所稍远处停着一辆牵引车。聚集在其中的,是为支援前线的ZERO*鲁路修和华莲等人的Knightmare部队,

而在此待命的井上等黑­色­骑士团成员,确保退路和­干­扰敌方通信是他们的主要任务。但,其中还有一群陌生的白衣

人。

位于中心的是一位女­性­,她同样身披白衣,注视着正在播送现场情况的电视屏幕。年龄大约三十岁不到吧,抹着浓

浓口红的嘴­唇­叼着一支长长的烟杆。

“就是它吗?那个让ZERO头疼的白­色­盔甲。”

女­性­问道,坐在车内无线机前的井上回答了声“是”。

女­性­耸耸肩。

“真没想到,居然无视驾驶员造出了这种乱来的机体。说得清楚点,那根本不是人类能驾驭的东西。”

井上等人对视了一眼。

“那个,如果这样说的话,红莲不也是……”

“别说傻话。虽然我对驾驶员的要求很高,但从不提无理要求。反正,那架Knightmare不是普通人能控制得了的,

这点很清楚。”

不过呢,我对里面的人还是有些兴趣的——女­性­笑道。

她名叫拉克夏塔*恰哈。

她是红莲二式以及月下的主要开发者,同时也是作为这次战斗中Knightmare的整备负责人而新加入的女­性­。

藤堂向侧面避开了白­色­Knightmare放出的钩索。

鲁路修在无赖内从远处守望着这场战斗,只听见耳边传来藤堂从容的话语。

“ZERO,继续这种小规模战斗是没有意义的,我建议用烟雾弹来撤退。我们这次并不是为了和强敌争斗才到这里。

“我很想回答你,说得没错。但我已经吃过它很多次亏了,有合适机会的话,我希望现在就能完全击溃它。”

鲁路修大胆地宣言道。

“你有什么策略吗?你应该知道吧,再拖延下去不列颠的援军就会赶到了。”

“好像有空投部队正向这里赶来。但是,离他们到达还有不少时间,足够了。”

一边说着,鲁路修一边开始按动驾驶舱内的控制板按键。预先存入的数据开始传入藤堂座机,以及其他我方全部的

Knightmare中。

“哦……”

“这是……”

鲁路修能听见各机通过通信机传来的惊讶的感叹声。鲁路修微笑起来。

“听从我的命令,各机,分散到预定地点。另外,刚才传输的数据,是那家伙行动模式的复制品。配合这个设施内

的建筑物,以及周边地形使用——华莲,由你来打开最初的突破口。”

“是、是!”

收容所旁就是飞机的起降场地。话虽如此,它却并没有大到能够接纳民用飞机。这里是为个人使用的V-TOL机的起降

准备的空间。地面是平整的柏油路面,能够发挥出Knightmare脚部推进器的最高速度。周围的几个建筑物,是用来

收藏着陆飞机的仓库。

根据鲁路修的指示,藤堂及其部下的五架月下将推进器开足马力,与白­色­Knightmare暂时拉开了距离。而华莲的红

莲二式稍稍有些落后。应该说是故意作出落后的样子。当然敌方Knightmare不会放过这一机会,用最大速度一口气

缩短了与红莲的距离。它的速度远在月下之上,只有红莲才能与它勉强持平。

鲁路修坐在无赖的驾驶舱中“哼”的嘲笑起来。

“这速度和机动­性­确实惊人。不过——”

驾驶员毕竟是人类。只要是人类,那么他必定会有些习惯动作。鲁路修从以前就展开了对他的分析,现在分析早就

结束了。

已经被它击败了多次。曾经,虽然鲁路修明白它的­性­能卓越,却一直都没对这架白­色­Knightmare加以足够的重视。

毕竟那只是一架单机兵器,在巨大的战场上,那只是个点。左右战争胜负的,说到底还是战略和战术,一名士兵所

能做到的毕竟有限。这已经是常识了。但是,那架白­色­Knightmare,至少在鲁路修眼前已经几次三番地颠覆了这一

常识。成田、新宿,不管在哪个战场,它都在还差一步的时候、胜利就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出现,然后拨开鲁路修的

手。而事实上,因为这架Knightmare,鲁路修击溃不列颠的目的不知被延迟了多久。如果没有它的话,在成田一战

中柯内莉亚根本不可能逃脱。

承认你了。

鲁路修依然不知道里面的驾驶员是谁。拥有如此高超的Knightmare驾驶技能,那么对方应该是不列颠相当高等的骑

士了吧。不过不知关于此事究竟有什么内幕,不列颠军从来没有对外公开过这名驾驶员的姓名。不过这种事鲁路修

并不在意。重要的是,只要有那东西在,一场战争的胜负就可能被它左右这一事实。所以机体和驾驶员的消息才会

从未被透露过吧。这一事实不得不认同,但既然认同,就代表同时已经想出了对策。

——把机体和驾驶员一同炸个粉碎。

从红莲和华莲身上就能够明白,能够自由­操­纵那架机体的驾驶员非常少。就算现在将机体破坏,敌人也会很快再造

一架出来。但柯内莉亚和达尔顿却无法轻松地找到代替那名驾驶员的人。这样一来,只要不是原来的驾驶员,这机

器也就不再是可怕的兵器。

白­色­Knightmare突然向站在起落场中央的红莲二式发起突进。

是的,这是一着妙棋。

——那家伙的行动有一定的规律。

果然,白­色­Knightmare举起剑向红莲二式猛冲了过去。顺带一提,在面对这种对手时,只有华莲和红莲才能完美地

避开这一刀。如果是无赖级别的机体,现在早就被一劈为二了,即使是月下估计也很勉强。

就像篮球中的晃人一般,红莲原本迟缓的动作忽然改变了速度。它拖着残像飞速躲过敌人的利剑,与原本贴身的

Knightmare拉开了距离。

——是的,然后,在攻击落空的情况下。

对手为防止受到反击立刻开始了移动。它的移动方向充分考虑了周围地形和障碍物。

攻击失败的白­色­Knightmare飞了起来,向十四点方向。那里,是起落场的仓库。它想要借障碍物作掩护迷惑对手视

线,从而防范反击。很合理,但这样的目的太显而易见了。

从白­色­Knightmare打算藏身的仓库­阴­影中,月下冲了出来。它向着地的对手举剑刺了过去。如果能就此决定胜负那

就轻松多了,不过白­色­机体的实力毕竟非同一般。在着地的同时,敌人也以难以置信的反应速度用来复枪在极近距

离瞄准了月下。枪身与利刃互相碰撞。但毕竟是月下首先发起的攻击,所以此刻它占据了主动。敌人的来复枪被弹

向高空。失去了一件武器,白­色­Knightmare微微弯下了腰。

——这时的下一个攻击。

向后退,拉开距离。现在它依然在寻找能够将障碍物当作掩体的地点。但无论如何,它的行动都已经被预测到了,

鲁路修自然也有对付的方法。

白­色­Knightmare再次跳跃起来。它跳跃的方向是另一个仓库。但是,那里同样出现了一个黑影。那是藤堂驾驶的月

下。月下手持利剑,这次不会失手了。对手已经没有应对的方法了。

无赖的驾驶舱中,鲁路修扬起头高傲地笑起来。

这下——

“将军了。”

月下*藤堂机如雷光一般向白­色­Knightmare刺去。一段,二段对方还勉强躲了过去,但到第三段时对手已是无计可施

了。机体被贯穿,月下的剑刺进了驾驶舱的上部——

不,敌人还活着。在躲避那致命的三段突刺的过程中,白­色­Knightmare将姿势下压,这就使得最为重要的部分,也

就是驾驶员所在的驾驶舱和能量填充装置逃过一劫。藤堂在将剑刺入机体后改变轨道,由于对方改变了姿势,他只

将驾驶舱的上部砍了下来。也就是说,他砍掉的不过是覆盖驾驶舱的装甲部分,根本不能令机体完全停止活动。

——嘁。

胜利就在眼前却又遭到了阻碍,鲁路修不禁有些不耐烦。但也无所谓,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要继续紧逼就行了。给

予它一定伤害的话,接下来……

但就在这瞬间。

在白­色­Knightmare的驾驶舱上部。

当然,没有了遮蔽物就意味着内部能被外人看得一清二楚。外人能够看见坐在驾驶舱内的驾驶员。

白­色­Knightmare站直了身子。这时,驾驶Knightmare的驾驶员的面容,出现在鲁路修所乘坐的无赖的显示器上。

柔软的自然卷发。

稚气未脱的双眼。

但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毅然。

他没有露出平时的温和笑脸。这是他认真时的表情——鲁路修对此非常熟悉,他曾看到过许多次,这样的表情。

那张脸,是唯一被自己所重视的,名为枢木朱雀的朋友的脸——

鲁路修的双眼瞪得滚圆。

他端正的容貌顿时像冰雕似的变得煞白,紧绷。

“骗人……”

“!”

在敌方的黑­色­Knightmare挥剑刺穿Lancelot的瞬间,守在仪式会场前观看影像的尤菲米娅一瞬间屏住了呼吸。她拼

命抑制住从喉咙深入涌上的悲鸣。

——朱雀!

但就算是这样,Lancelot和朱雀现在依然健在。被破坏的只有驾驶舱上部。这样一来,屏幕上依旧映出了驾驶员的

身影,Lancelot本身的活动并没有停止。

尤菲米娅不禁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

“喂,那不是11区人吗?”

这是记者们的声音。尤菲米娅这才回过神来。

“我记得,对,他名字叫——枢木朱雀。”

“曾作为克洛维斯殿下案件的嫌疑人被逮捕的那个……”

“居然让一个11区人来驾驶Knightmare?”

“开什么玩笑!怎么有这种事……”

“这是怎么了!”

声音越来越响。尤菲米娅身边的达尔顿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当然,军中没有规定不允许不列颠人以外的人作为

Knightmare的驾驶员。但,这是情感方面的问题。至少在某些思想保守的不列颠人看来,将敬意奉献给一个非不列

颠人并称他为骑士,是不可原谅的。所以柯内莉亚和达尔顿就Lancelot和朱雀的消息从没有对外公开过。只是没想

到,事实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揭开。在战斗中Knightmare没有爆炸,而是将驾驶舱展现在了公众面前,这种概率实在

是低于万分之一。

“到此为止了。”

立刻,达尔顿对着自己的通信机发出了指示。

“命令在现场转播的TV局的家伙退避……我明白,已经播放的也只能这样了。是我的失态。”

事后处理方法有很多,但无论选择其中的哪一项,继续将朱雀和Lancelot通过电波公诸于众都不是个聪明的选择。

“冷静点,我说了责任不在你。空投部队呢……是吗,只要按照预定向那里前进就行。”

切断通信后,达尔顿大步向会场中心走去。他对在周围穿梭的美术馆职员喊道。

“关掉影像!不能继续……”

但就在达尔顿厉声高喝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嗓音在他身边响了起来。

“请等一等!”

“哈……”

达尔顿回过头,眼前是身穿美丽正装的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尤菲米娅*L*不列颠。

“我想看下去……不,我有义务看下去。将军,你和我都有这样的义务。”

她惹人怜爱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的不安和愤怒,语气平静而又坚定。

被这一事实震惊的不只鲁路修一人。

“朱雀,吗……”

月下的驾驶舱内,藤堂镜志朗也有些茫然地自言自语道。那个在七年前跟在自己身边喊“老师”的孩子,今天……

却成了本该将自己处死的少年。

而他,就是那架白­色­Knightmare的驾驶员——

月下的主显示器上映出的朱雀坐在驾驶舱中,神情紧张地打量着某些地方。不,他看的应该是驾驶舱吧。他在确认

状况。或许是认为机体还能承受接下来的战斗,他拉动­操­纵杆,让屈身的Knightmare站起来。

——呜。

藤堂半是条件反­射­地驾驶月下向那架白­色­Knightmare冲了过去。他不是为了破坏,而是为了相反的目的。白­色­

Knightmare用双手顶住了月下的突进。两架机体互相角力,彼此力量均衡。但正因为这样,两架机体的动作都停止

了片刻。这时藤堂立刻打开了自己驾驶舱的舱门,探出身子,在狂风中大声喊道。

“住手!朱雀!”

眼前出现的这个人令朱雀瞪大了双眼。

“藤堂先生……!”

但是,少年的眼中立刻染上了锐气。

“藤堂先生,你这样的人居然会因为怕死而乱来至此!就算违背了道义也要活下去吗?”

这话足以让藤堂充血的头脑在瞬间冷静下来。

在看到朱雀的脸的瞬间,尽管是在战场,藤堂还是回忆起了往事。那时他对自己如此的仰慕,总是一口一个老师地

叫着。并不因为他是名誉不列颠人,或是日本人。而是因为,那是他,是那个少年,所以自己或许能说服他停止这

场战争……他这样认为。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梦了。

——是啊。

凝视着少年毅然的双眼,藤堂在心中自言自语。

他和自己已经踏上了不同的道路。现在的自己已经不再是他的老师了。

在那个沙滩——

将回忆沉入记忆的海底,藤堂勾动­唇­角露出一个微笑。这样的话,那么现在彼此就是单纯的敌人了。从今往后,只

要抛开过去的情感,清楚地站在敌对的立场上就行了吧。

“失望了吗?朱雀。那你就按照预定将我处刑吧。”

“……!”

“怎么了!你来这里的目的不就是为这个吗。没想到你会变成一个只知道安于现状的胆小鬼。”

“就算否定现在的社会也没有任何意义!只有被承认,拥有改变自己的力量才能……”

“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

朱雀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藤堂不知为何依然面露微笑。就算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就算他不再称呼自己为老师,就

算自己已经失去了当老师的资格,身为老师的人还是会为弟子的成长而感到高兴的。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所以,藤

堂接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那你就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吧!”

“啊?”

朱雀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茫然。瞬间,僵持不动的两架Knightmare的力量平衡被破坏,机体和机体碰撞响起了金属

音,两架机体拉开了距离。即使如此还是接着说了下去。

“不管是胜是负,不拿出全力的话什么也得不到!对于国家或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让我看看你拔剑的觉悟!”

朱雀的眼睛瞪得更大了。(Сhā花:你就别再瞪了……你这个死脑筋……)

随后,少年清楚地作了回答。就像以前一样,­干­脆利落的声音。

“是!”

“ZERO!要抓住他吗!还是说……ZERO!?”

无赖的通信中传来华莲有些混乱的呼喊声。对于她来说,朱雀是同校的同学。虽然明白总有一天自己会直面这样的

事态,但现在这来得太突然了。而且,华莲虽然对不列颠的反抗情绪非常强烈,却不是个冷酷无情的少女。或者应

该说,正因为她有激|情,所以其他方面的感情也很丰富。她动摇,混乱,为了想要从这疯狂中解脱,所以就算她将

一切都交由对于她而言属于绝对存在的ZERO来判断,又有谁能责备她呢。

但是,被华莲寄予希望的ZERO*鲁路修,现在却处于无法做出任何判断的状态。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不可能,这不可能。难道一直以来,妨碍我行动的都是你吗。不是别人,而是我相信从七年前开始就一直与我共同

守护着娜娜莉的你!多少次多少次多少次!多少次你将我逼入绝境。我不承认,这不是事实。这绝对不可能存在。

你不应该在这里,不应该。

你……你……应该在娜娜莉身边……!!

藤堂座机与白­色­Knightmare分开后,其他的月下从侧面冲了过来。华莲见状大喊道。

“等等!ZERO还没下令——!”

但月下没有停止行动。这是当然的,一瞬间就是机会。经过之前的六对一战斗,敌方机体已经收到了相当的损伤。

怎么能放弃这样好的时机呢。

看到这一幕,鲁路修终于反应过来。

“住手!现在……!”

但他的声音没有传达到。除去已经拉开距离的藤堂机,四架月下从四面向白­色­机体包抄过来。但这时,发生了一件

令人难以置信的事。站在中心的白­色­Knightmare同时放出了四根钩索。不,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他将机体配有的全

部钩索同时放出去——动作虽然简单,但问题在于钩索的运动轨迹上。被释放的钩索如同箭矢一般划破空气,将四

架月下的剑全部击飞出去。

“什么!”

那是藤堂充满诧异的声音。比起称赞驾驶员的本领来,不如说这是机体­性­能的优越吧。自动跟踪机能。虽然也有

Knightmare本身就有这种能力,但同时击中四个高速移动的目标却并非普通机体能做到的。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白­色­Knightmare穿过阵型大乱的月下机体,占据了另一地点。月下也不是光在吃惊,他们立刻改变朝向,再次向白

­色­Knightmare包抄了过去。在这一瞬间,鲁路修忽然尖叫起来。

“住手!”

这次声音看来总算传达到了。以藤堂机为首的月下的行动显得犹豫起来。

“别打了!到此为止!”

如果这是鲁路修在没有发生什么异变的情况下下达的命令,那么藤堂和他的部下们应该都不会去遵守吧。鲁路修还

没能与他们形成绝对的上下级关系。但是所幸——或者说是不幸——情况发生了变化。在别处待命的扇等人发来了

警报。不列颠空投部队迫在眉睫。

勉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鲁路修用吐血般的声音宣布道。

“本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使用3号路线——立刻撤退!”

仪式会场的巨大屏幕上,映出了黑­色­骑士团的Knightmare在烟雾中渐渐撤退的身影。

从结果来看,可以说他们“逃跑了”。但即使如此,Lancelot这一仗也打得相当漂亮。在一对七绝对不利的情况下

,并且是空投部队还未达到的间隙,能够与敌人周旋这么久。他所争取的时间并非白费。其他部队代替受伤了的

Lancelot上前追击。

——­干­得很好,朱雀。

用手按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胸口,尤菲米娅在心中这样说道。就在这时。

“嘁,他放跑了敌人。”

会场中响起充满憎恨的声音。

“哼,毕竟都是11区人,故意的吧。”

“啊,就是这样。”

“而且你们不觉得对手的行动也很奇怪吗?”

“搞不好一开始就是个­阴­谋。七对一还能撑那么久,也太厉害了吧。”

明显的恶意、侮蔑、厌恶。

呜。尤菲米娅咬紧了洁白的牙齿。

——只是为了让他对不列颠宣誓效忠而已。

就在刚才,达尔顿说出了这句话。当然,在从一时的激动中冷静下来之后,尤菲米娅也不得不认同了达尔顿的话语

。那个少年,朱雀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不列颠军队。既然他身在军队,他的力量就会被使用于消灭敌人上。虽然特意

选择让朱雀去处决一个无抵抗能力的、而且是他最亲近的人,这点让尤菲米娅感情上感到纠结,但这和尤菲米娅过

去对朱雀做过的事相比根本没什么两样。在成田,尤菲米娅拜托他去救自己的姐姐,但换言之,就等于是让他驱逐

那些危害姐姐的人。结果,他去战斗了。或许他也杀了人,杀了和他一样的日本人。

这是怎样的痛苦啊。

尤菲米娅无法想象。今天的事件,也可以比作尤菲米娅被下令去杀死姐姐柯内莉亚和达尔顿。整件事不合情理的地

方实在太多,尤菲米娅在感情上无法理解。而且将这种事情强加在他身上,也同时代表了不列颠的立场。他们能给

他的东西,就是对他的不认同。不会对他的功劳进行犒赏。岂止是没有犒赏,甚至反而以敌意和嘲笑的态度对待他

,并且露骨的厌恶。不光是今天这件事。Orange事件,以及数月前的情报泄漏事件,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无论他

多么辛苦。

——这太可耻了。

她知道,自己就是这样的不列颠人中的一个。一边鞭打着他,一边又给他一些廉价的好意。这种东西除了伪善之外

,什么都不是。

但是,即使如此。

“诸位!”

尤菲米娅坚毅的声音,令会场的人一齐回过了头。

尤菲米娅看了看众人,站直身子说道。

“我回答刚才的问题。刚才有人问我,是否已经决定任命骑士了,对吗?”

被守护,被给予。

“我选择的骑士,就是在那里的那位——”

但是,同时也意味着保护对方,给予对方。

“枢木朱雀准尉!”

会场再次一片哗然。

尤菲米娅丝毫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地注视显示屏上映出的Lancelot,以及她所选择的骑士的身影。

——朱雀。

请你守护我。

而我,也会尽我的所能来守护你。

就算这对你来说,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救赎。

就算这其实并不是你真正的希望——

“你说ZERO不肯走出无赖?”

“是、是的。就算呼叫也没有应答。”

好不容易从现场成功逃脱的华莲和黑­色­骑士团成员在停止不动的牵引车边交谈着,忽然他们听到了一阵笑声。

“……呵呵呵……”

这是正要被收容进车内的无赖通过外部对讲机发出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发出这疯狂笑声的是ZERO——名叫鲁路修*V*不列颠的少年。

少女C.C.不知何时出现在了牵引车的连接部分。她低下头,用冷冷的目光注视着下方。

“我早就说过,鲁路修。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C.C.自言自语着,抚了抚长发,随后转身离开了牵引车。

——2017.9·11区

稀世明君。

提起神圣不列颠帝国第九十八代皇帝查尔斯.J.不列颠时,他在帝国内的崇拜者们(或者说盲信者)经常这样称呼他

。这一评价也不能说全无道理。实际上,作为一国元首的皇帝查尔斯确实取得了举世无双的功绩。他继位后,将不

过是大陆上一介强国的不列颠一手栽培成了世界三分有其一的大帝国。虽然有人批评他宣扬侵略主义、霸权主义,

但他确实凭借一己之力赢得了无数场战争的胜利,并在之后的殖民政策的制定上基本保持了不过不失。在国内,他

断然实行了内政改革,一举扭转了先前闭关自守、封闭衰落的经济状况,并成功除掉了横行已久的贪官污吏。他那

强硬的政治手腕和钢铁般的意志无疑可以媲美建国者,称之为一代巨人丝毫不为过。

不列颠与征服者查尔斯的时代——

后世之人可能会如此称呼现在这段时期吧。

但是,对于生活在现代的人们来说,不列颠帝国皇帝查尔斯.J.不列颠这个人物却是个相当令人毛骨悚然的存在。其

最大的理由就在于,查尔斯虽然作为独裁者而广为人知,但他的私生活却无人得知。所谓专制君主,无论在什么时

代,无论掌权者如何对舆论加以管制,都免不了要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特别是查尔斯这种政绩斐然的君主,在私

生活方面一定会传出无数轶闻,进一步促使其成为现世的神话。但是,查尔斯却与这类事情完全无缘。也就是说,

从没传出过诸如“陛下从小就这么聪明”,“陛下从小就这么勇敢而公正”这类的轶事。这一点作为君主、独裁者

来说是个极端的特例,就连与不列颠对立的EU和中华联邦的首脑们都对此感到疑惑不解。

莫非查尔斯.J.不列颠这个人物是虚构的?

莫非他只是不列颠帝国对外宣传用的一个幌子?

甚至有人提出了这种荒诞无稽的说法。

“陛下”

侍从呼唤他时,不列颠皇帝查尔斯.J.不列颠正站在倾注而下的光芒中闭目养神。

皇帝所处的地方,是个恐怖而奇妙的空间。乍看之下,很容易使人联想到祭坛。但是,它的构造却十分异常。圆柱

占据四角,石阶直通祭坛。一切都像是浮在空中一般。再加上那环绕在周围的晚霞般火红的雾气,既充满神秘感,

又使人感觉到一股逼人的不祥气息。

不过,不管是查尔斯还是皇帝身边的侍从都对此毫不在意。

“修奈泽尔吗?”

侍从一阵耳语之后,查尔斯如此低吟着睁开了眼睛。只见他把手伸到豪华的斗篷领口处,闭目沉思了半晌。虽已步

入花甲之年,但皇帝的五官却十分端正。想到他子女们的容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吐槽:抗议!我抗议这种说

法!……他是蛋卷来的!)但是。他的脸上却有着孩子们都不具备的东西。那就是绝对的自信、压倒­性­的威慑力。

“……请问如何处置?”

侍从低声问道。查尔斯脸上浮现出了雄狮般的笑容。

“随他去好了。既然他有这份自信,就来试试看吧。”

侍从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但是,在下台阶的时候,侍从感觉隐约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语。

那是在这个空间——不,应当说是与在场的人物极不相称的话语。但是,他却确确实实地听到了。

是的。

一个声音说道——哥哥。

坐在轮椅上的娜娜莉·兰佩鲁杰频频回头看去,显得十分心神不宁。

“快点快点,口关世子,已经开始了哦。”

“呵呵,不要这么着急嘛。”

在双目失明的棕发少女面前,放着一个小小的收音机。

“朱雀居然成了尤菲米亚大人的骑士,这可真是太好了呢,娜娜莉小姐。”

口关世子系着围裙微笑道。娜娜莉满脸堆笑,使劲点了点头。

“是啊。因为人家最喜欢他们俩了嘛。”

谒见间真如宫殿的舞厅一般宏大。

实际上,这里也确实举办过舞会。但是,且不论前任总督克络维斯,现任总督柯内莉亚对此类集会可谓毫无兴趣,

最近也很少组织这种活动。当然了,为了柯内莉亚的名誉在此Сhā一句,她并不是不会跳舞,只是不愿身着过于“女

­性­化”的礼服罢了。而唯一一位能够完成让柯内莉亚出席舞会,并身着轻飘飘的晚礼服翩翩起舞这一壮举——或者

说是暴行的人,也就只有她的亲妹妹了。

现在,柯内莉亚并没有出现在谒见间,只有传说中完成了这一壮举的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尤菲米亚·L·不列颠站在

台上。只见她一身正装,稚气尚存的俏脸因为紧张而绷得紧紧的。在她的脚下,也就是谒见间中,云集了身居11区

的大量资本家、贵族和高级军官。大家也都各随已好,盛装出席。

终于,在主持人的示意下,谒见间的大门向两侧打开了。

敞开大门的对面,一位少年端立于阳光之下。他没有身穿平时那身士官服,也没穿驾驶白­色­Knightmare·Lancelot

时的那身驾驶员服,而是穿着在不列颠军人中只有骑士才被允许穿着的纯白礼服。虽然脸上依然稚气未退,但他却

一脸严肃,在崭新的鲜红绒毯上一步步向台上的尤菲米亚走去。

少年在低尤菲米亚一层的楼梯下停下了脚步,单膝跪地,垂下了头。此时,尤菲米亚按例问道:

“枢木朱雀,汝愿意在此立下誓约,作为不列颠的骑士而战吗?”

“是的,我愿意。”

名为枢木朱雀的少年低着头静静地答道。

“汝愿意舍弃一己私欲,成为维护正义的剑与盾吗?”

“是的,我愿意。”

朱雀又回答了一遍,抽出了腰间的典礼用剑,双手献给了尤菲米亚。尤菲单手接了过来,双手持剑,用剑面轻轻拍

了拍少年的肩头。顺便一提,这种场合下本有两种做法,一种是用剑轻拍肩部,另一种是台上的人用手搂住台下之

人的颈部,给他一个拥抱。但尤菲米亚毕竟是未婚女­性­,不便采取这一方式。

一连串动作完成后,尤菲米亚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当然了,这只有近在面前的朱雀才能听到。

“我,尤菲米亚·L·不列颠任命汝,枢木朱雀为骑士。”

随着庄严的宣告声,朱雀接过了佩剑,再次纳入了腰间。在尤菲的示意下,朱雀回身向后。此时,雷鸣般的掌声…

并没有响起。

只有一个人鼓掌了。那是个身材高挑的男­性­。虽然鼻梁上的眼镜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身上却没有穿平时那一袭白

衣。身为11区统治军的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少佐和神圣不列颠帝国伯爵的罗伊德·阿斯普林德一边微笑一边鼓起了

掌。

但是,没有一个人随他一起鼓掌。大家都对朱雀冷眼以视,现场十分尴尬。尤菲米亚的脸刷地拉了下来,但朱雀本

人却连眉毛都没抬一抬。

这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那个不列颠的正统皇女居然会任命Numbers,而且是日本人当自己的骑士,这在不列颠漫长的

历史中简直闻所未闻,而人们的反对情绪会沸腾起来也是理所当然的。朱雀本人十分理解他们。

但从另一方面,朱雀却不能对眼下的状况坐视不理。就在刚才,朱雀已经成为了尤菲米亚的骑士。而这种状况显然

让身为主君的尤菲米亚极其尴尬。维护主君的名誉也是骑士的义务之一。

——怎么办?

朱雀心底清楚,如果自己勉强出头的话,很可能会加剧事态的恶化。无论如何,要当场改变对方的矛头指向都是不

可能的了。既然轻举妄动会产生反效果,就只能用实际行动来告诉他们,他们的举动对于不列颠皇女是何等无礼了

。被人骂作狐假虎威?无所谓。指向自己的闲言恶语都不是问题。道德、名誉、荣光,一切献给主君,这就是所谓

的骑士之道。

朱雀的手伸向了腰间。那里有述任时用过的典礼用剑。据说此物与不列颠皇室深有渊源。将它高举过顶,让他们认

识到背后的少女正是拥有皇位继承权的不列颠皇女好了。

是的,就在这个时候。

在寂静的谒见间里,只有罗伊德的鼓掌声反复回响着。突然,又一个掌声加了进去。朱雀一怔,放眼看去。

只见一个军人正在鼓掌。与朱雀不同,军装穿在他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其面容孔武有力,胸前的勋章闪闪发光。

是达尔顿。11区统治军参谋长,安德列·达尔顿。在总督柯内莉亚心目中与专属骑士基尔福特不分轩轾的重臣中的

重臣。

意识到朱雀正看着他,达尔顿的嘴角浮现出了微笑。当然,鼓掌也没有停下。他这么做,不仅是为了祝贺朱雀被任

命为骑士,更是表达了对朱雀刚才想要采取的行动的肯定。

列席者们注意到了达尔顿的行动,这才醒过神来,纷纷不情愿地鼓起了掌。再怎么说,他们也不敢无视代替总统柯

内莉亚出席的达尔顿的意思。

朱雀给达尔顿递了个眼神,以示谢意。

STAGE_-3-_SWORD_第13章_STAGE-31-SYMBOL_

“侍从制服”

中世纪时只有骑士以及地方贵族的臣子才被允许穿着的制服。在近代不列颠历史中,穿着侍从制服的特权仅限于皇

族专属骑士所有,其数量与种类也被相应减少。基­色­代表重要的意义,所以以金、红­色­为贵,接下去则是白、紫、

蓝等颜­色­。由于这也代表了各派的势力,便有了一种说法,想要知道某位皇族在帝国内的权威,只要看他骑士的侍

从制服就能知道了。这就意味着,骑士身着的­色­彩越高贵,其主君在帝国内的势力也就越大。但直属皇帝的骑士团

则没有此类限制。

——2017.9·11区

枢木朱雀被不列颠帝国第三皇女授予骑士称号,这一消息在整个11区引起了轩然大波。

从待遇方面来说,皇族专属骑士等同于帝国贵族。此时此刻,虽然朱雀还未被授予正式爵位,但那也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殖民地的原住民,一个日本人,居然加入了不列颠贵族行列——这在一部分种族歧视主义根深蒂固的不列颠

人眼中简直如同噩梦。为此他们向握有最高权力的领袖,也就是尤菲米亚的父亲,皇帝查尔斯提出了纠正意见,但

事实证明他们的希望还是落了空。根据法律,皇族选择骑士时最注重的是个人意愿。虽说皇帝是掌控着绝对权力的

君主,但想要修改这一法律却并非易事。事实上,查尔斯也并没有那样做。岂止如此,他还在朱雀的骑士授予仪式

上向女儿尤菲米亚发去了贺电,这下多数保守派不列颠人也只得将不满化作一声叹息。

或许应该说,这正是不列颠这个国家耐人寻味之处。

就政策而言,以不列颠本国出生者为优,而领属国出生者则次,换言之,摆出的是纯血主义的姿态。虽然这一态度

激起了其他民族对统治民族的愤慨是不争的事实,但在实际管理国家的过程中,不列颠——或者应该说是查尔斯,

却对使用异族人才表现得出奇爽快。从官方言论来看,查尔斯无疑是一名种族主义者,但事实上,他却彻头彻尾地

倾向于能力主义。皇帝重视强者,侮蔑弱者——某个大贵族曾充满畏惧地这般自言自语。到现在为止,已有不知多

少像阿什福德家那样的本土出生,并且身为贵族的人,因为被皇帝认定为无能的而被迫返还爵位。相反,在不列颠

开发其最引以为豪的现代兵器Knightmare过程中,也曾有不少异邦天才脱颖而出。不过,一个名誉不列颠士兵突然

获得贵族身份,倒也的确是前所未闻的罕事。

皇帝查尔斯之所以会充满谜团,事实上,也包含了以上原因。他的本质中包含了纯血主义和能力主义这两个互相矛

盾的要素,但同时,他又能随心所欲使分立两者顶端的人物。有人认为这只是不列颠这个占整个世界三分之一的大

帝国为发展所实施的策略而已,这话不能算数,而这策略带来的成功却也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不管查尔斯自身如何努力将这两个矛盾合理化,在不列颠这个国家中,还是存在某些潜在的细微的扭曲。

正因为如此,那对姐妹之间也存在着分歧。这样的分歧,比当事人所能预想到的其实更加严重……

“您没有任何意见吗?”

尤菲米亚向通信机显示器上姐姐柯内莉亚的影像询问道,冷漠且英姿飒爽的11区总督沉默了。她端庄的脸上似乎写

满了无奈与愤怒。

当然,尤菲米亚知道其中缘故。前几天的骑士授予仪式上柯内莉亚并没有出席,表面上她以正在北陆参加针对恐怖

分子的歼灭战为由掩饰过去,但尤菲米亚明白,这绝不是姐姐的真实意图。

沉默过后,柯内莉亚终于开口答道。

“骑士的任命是皇族的固有权利,纵然我是总督,也没资格指手画脚。”

平淡的语气和声调反而使得尤菲米亚难过起来。当然,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这项决定能在短时间内得到姐姐的认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姐姐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不列颠这个国家,纯粹以不列颠人立场上,蔑视一切非本国人。她曾

料想到姐姐会发火和反对。但是,如果自己能坦诚地表达心意,或许姐姐多少能理解自己。她下意识地抱有这种期

待,或许可以说是在向姐姐撒娇吧。

但是,此刻的柯内莉亚却似乎并不打算对此事让步。

尤菲米亚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摆正姿态,重整语气,再次开口道。

“虽然枢木朱雀是名誉不列颠人,但凭他的能力却足够成为一名骑士。这一点皇姐应该也——”

“是总督。”

柯内莉亚冷漠地作出订正,这让尤菲米亚的感情有了急速转变。她将悲伤深埋于心,因对方的顽固而点亮了小小的

愤怒之火,语气也自然而然地强硬起来,与对方针锋相对。

“总督应该也曾亲眼目睹。”

“我国不列颠,向来对殖民区人区别对待。”

“那么,我来改变这一点。”

尤菲米亚斩钉截铁的语气令柯内莉亚吃了一惊。她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

“……副总督,你真的明白吗,那就意味着得当上皇帝。”

尤菲米亚没有作答,但依旧直视着柯内莉亚的双眼。她毫不畏惧地直视姐姐犀利的目光,忽然改变了话题。

“其实,我有个问题想要求教总督。听说几天前,我的骑士被总督任命为反体制一级罪犯,藤堂镜志朗的处刑人。

“……”

“这是事实吗?”

柯内莉亚没有作答,而是凝视着尤菲米亚的脸。片刻,她忽然移开了目光,回答道。

“是事实。”

“为何要下这种命令?”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无论是谁,只要是参与军务人员,都有可能会接到此类任务——”

“我是在问,为什么,请告诉我其中理由。我以副总督身份……不,接受了枢木朱雀起誓者的身份向您提问。”

漫长的寂静,空气仿佛带电一般充满了紧迫感。

柯内莉亚将目光移回尤菲米亚身上,她的目光充满了总督的威严和锐利。

“——枢木朱雀虽是名誉不列颠人,却也同时获准成为了我军最新锐Knightmare·Lancelot的驾驶员。”

方方正正的屏幕上姐姐的身影是那样小,仿佛距离尤菲米亚很遥远。

“正因如此,我认为有必要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法。这样可以了吗?”

尤菲米亚面不改­色­。

“明白了。拜托您今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他现在是我的骑士。”

“……”

“虽说您身为总督,但对皇族骑士下达直接命令属于越权行为。以前的事情我也不便追究,还请您今后多加考虑。

“尤菲——”

“……先告辞。”

对话中断,因为尤菲米亚伸出手按下了通话按钮。耳边剩下的,只有枯燥乏味的机械电子音。

尤菲保持着按下按钮时的动作,许久没有动弹。接着,她忽然趴在了办公桌上,用抱起的双臂遮住了脸。

少女的心中充满了后悔。在画面被切断的那一瞬间,柯内莉亚的表情终于变了,不再是之前那副­阴­沉的官方表情,

而是一个姐姐伤心的脸。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说出那种话来。明明只是想让她理解自己。确实,尤菲米亚因长府

一事依旧对姐姐的行为耿耿于怀。但也不该因此说出那种伤人的话啊。刚才那样,自己根本就像是想要挑起争端。

明明是她自己最爱的姐姐,因为是最爱的姐姐所以希望能得到她的谅解,但是……

对于任命朱雀为骑士,时至今日尤菲米亚也不认为有丝毫不对。

但是,正因为如此,她才想让姐姐理解自己。因为那是她最为亲近的,总是保护着自己的最重要的姐姐。

“——笨蛋……”

她含泪低语。这时的她,不再是副总督,也不再是枢木朱雀的主君,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妹妹,尤菲米亚。

在姐妹二人间起了小小摩擦的同时,舆论的轩然大波依旧在扩散,丝毫没有平息的迹象。

将目光从不列颠转向11区的住民,也就是日本人身上,不难发现,那里的论调也分为正反两方,就像那对姐妹针锋

相对的思想一般。

对于站在反不列颠立场的人们而言,这次的事件根本不值一提。在他们看来枢木朱雀就是背叛了日本的奴隶主义者

的象征,应该遭世人垂泣。而朱雀身为名誉不列颠人并参了军这一点原本就让他们感到厌恶。他是一个谄媚不列颠

,压迫同胞的走狗。主张偏激的恐怖组织,甚至提出了“反抗不列颠前应先诛杀枢木朱雀这个叛徒”的口号。而事

实上,只要有机会,他们定会付诸行动。

而相反,被称为不列颠恭顺派的人群却对此次事件作出了相当高的评价。他们多是战前的富裕阶层,战后也因为其

财力而被授予了名誉不列颠人称号,相对其他日本人更受不列颠厚待。原本这些人就不满因恐怖活动频繁导致11区

无法升级为卫星区,ZERO组织的日益壮大对他们而言则更是一个隐患。而这时,枢木朱雀被授予骑士称号这一消息

令他们大为振奋。虽然势力不怎么强大,但尤菲米亚毕竟是正统不列颠皇女。她愿意与日本人站在一边,这一点意

义重大。另外,令他们放心的是,只要今后日本依然受不列颠人统治,他们就还能继续过富足的生活。

各怀心思的日本人与不列颠人争论不休,恐怕真正为朱雀就任骑士感到高兴的,也只有他身边的人们了吧。

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塞西尔·珂尔弥中尉从上司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处听到消息后,高兴得不得了,失去了

平日的冷静。

私立阿什福德学园中等部二年级,娜娜莉·兰佩鲁杰提议学生会开个祝贺派对。会长米蕾·阿什福德欣然应允,并

邀请学生会成员,利瓦尔·卡路迪蒙特以及夏莉·菲尼特还有全校学生共同参加。

对于他们和她们而言,这与政治毫无关系。挚友,同学,友人,职场伙伴认同了朱雀的功绩——这样的单纯庆祝,

没必要混入任何杂质。

只是,这里面少了一个人。

对于被卷入舆论风波的枢木朱雀而言,他是朱雀从小就认识的挚友,也是同校同班的同学,又是学生会成员,并且

,恐怕还是最了解枢木朱雀这个少年的人物。

鲁路修·兰佩鲁杰,不,鲁路修·V·不列颠。

没有出现这个名字。

“很好办啊。”

舒展四肢躺在沙发上的少女,C.C.,用一如既往的平静语气这样说道。

“对枢木朱雀使用Geass不就行了。你可以命令他辞退那个皇女的骑士一职,站到你这边来。”

确实这是能用以解决眼前问题风险最小的方法。但是,听她说话的少年,鲁路修却没有同意。

“不行。”

“为什么?不忍心?友情?还是自尊?”

连珠炮似的发问下,正坐在椅子上注视着窗外的鲁路修露出一脸焦躁和痛苦交织的表情,回答道。

“……全部。”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一回答正如C.C.所料,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接着,C.C.在心中暗自说道。

——我当然也知道你很着急。

有些微妙的是,在C.C.看来,现在11区的局势和眼前这个男人,鲁路修—ZERO在民众面前登场时的情况非常类似。

ZERO与黑­色­骑士团是因其“保护被强者欺凌的弱者”这一口号而得到世人支持的。最初对这一主张报以热烈响应的

,却不是不列颠反对派,当然,更不是不列颠恭顺派,而是站在中立立场的人们。他们反对不列颠的支配,同时却

又否定武装斗争。顺带一提,站在这一立场的人比另两种人的数量要多出许多。

对于多数人而言,国家这一机构并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那些拥有家庭的人最需要的是平静生活,而国家只有在能

为他们提供这种保障的时候才有价值。从这一观点来说,现在的不列颠确实无法获得日本人的支持,因为不列颠毫

无疑问正在对他们进行压迫。但同样的,那些不列颠反对派的恐怖组织也无法获得支持,因为他们也在时时威胁着

人们的生活。光靠一腔爱国心是活不下去的。而黑­色­骑士团的主张则正符合中间层民众的心意,这也是他们被民众

接受的最大原因。

当然,这些根本不用C.C.说出口,鲁路修自身早已明白,可也正因为如此,鲁路修和黑­色­骑士团就必须秉承最初的

主张,以保护弱者而非颠覆不列颠统治为首要任务。但出于相反立场的不列颠方面,却也站出了两个与黑­色­骑士团

主张一致的人物。那就是朱雀与那个女孩。

——尤菲米亚·L·不列颠。

C.C.虽然从未与她本人有过任何直接交流,但说实话,她非常清楚这位少女一贯的行事作风。或许与鲁路修——

ZERO的活跃,以及她姐姐总督柯内莉亚的铁腕政策相比,少女的风格显得相当平凡低调。她被人讽刺为没有实权的

花瓶总督,但换个角度来看,这个花瓶也确实发挥了她花瓶的作用。姐姐柯内莉亚虽为殖民地总督却基本不现身于

民众面前,所以尤菲米亚就成了一个显眼的广告塔,特别在文化振兴和福利事业方面,她的政绩颇为突出。她参加

了大多数记者发布会、对文化设施和福利设施的视察,并主持了开展了各种运动比赛。在成田攻防战牺牲的平民的

追悼会上,也是尤菲米亚以主办者身份前去致辞的。于是,这样的评价渐渐参透到了居住在11区的日本人心中。

尽管她没有统治实权,但是——

她不会歧视日本人——

或者说,这也可能只是与她姐姐柯内莉亚对比后作出的相对评价。柯内莉亚对非不列颠人的歧视在日本人看来一目

了然。而在这样的政策下,妹妹尤菲米亚在各种公开场合的言行态度就成了影响舆论评价的标准之一。可事实上,

从她的一言一行中都找不到丝毫对日本人抱有的恶意。这是C.C.以一个局外人身份在不列颠与日本问题上作出的判

断,所以不会有失偏颇。从电视中得知这一信息的C.C.深感意外,她没想到不列颠的皇子皇女中除鲁路修和娜娜莉

之外还存在那样的人物。但是,现在回想起来,或许这份感慨非常具有讽刺意味。尤菲米亚静静渗透进民众心目中

的亲善形象,被她这次任命枢木朱雀为骑士的一幕强烈渲染,成为了以推翻不列颠统治为目标的鲁路修不可忽视的

阻力。

现在,支持着鲁路修与黑­色­骑士团的日本中层民众,在一定程度上对尤菲米亚与枢木朱雀抱有相当的好感。当然,

还不至于全面信赖。但这种对二人的关系抱有一丝希望的人无疑会越来越多。另外,在这件事情的影响下,不列颠

方面散播的黑­色­骑士团在成田杀害了无辜民众这一消息对鲁路修和黑­色­骑士团也相当不利。成田一战确实证明了黑

­色­骑士团的实力,但这样一来,同时也给黑­色­骑士团主张的保护弱者的形象蒙上了­阴­影。有人对此表示失望,于是

便带来了如下问题。

如果尤菲米亚是在深思熟虑之后,故意散布消息令ZERO和黑­色­骑士团在日本人中的支持率日益下降,趁机将枢木朱

雀任命为骑士,然后再借此声讨鲁路修,那么隐藏在她天真无邪外表下的缜密心思还真是让人发指。不过,C.C.却

认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从电视上她的身影,以及似乎和她曾经交情颇深的鲁路修的话中看来,那个皇女基本上不

是个有心计的人。或许她只是单纯地认为枢木朱雀是骑士的不二人选吧。但现在的问题,早已不在于尤菲米亚的个

人­性­格以及心计如何了。

“如果不使用Geass的话——”

C.C.打破了沉默,再次开口。

“就只有三个办法。最重要的是,必须削弱日本人对那个皇女以及枢木朱雀的期待。其中最关键的人物,就是你那

个正在逐渐成为恭顺派象征的旧友。总之得让他从皇女的身边消失,无论是解任或其他什么方法都行,至少要使‘

那个愿意站在日本人这边的不列颠皇女’的形象受损——可以让枢木朱雀表示自己出于对日本的爱国心自动请辞,

也可以使用武力手段逼迫他离开那个皇女……”

不过,前者是不可能了。C.C.自语自语道。拥有不列颠军籍,并且还在不列颠的学校若无其事地上学,那个男人根

本没有半点主张反不列颠的爱国心吧。

“那也就是说,能使用的只有后者了。“

“关于这件事,黑­色­骑士团内部也有讨论。迪特哈尔特建议暗杀,扇建议要堂堂正正地捕获他。但是,我——”

没等话说出口,鲁路修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用充满疑惑的目光注视着躺倒在沙发上的C.C.。

“你说三个办法?最后一个是什么?”

C.C.闻言,表情淡漠地回答道。

“别装傻了,鲁路修。最后的方法,就是利用你与枢木朱雀的私人关系来笼络那个男人。”

且不管内容,首先她的语气就让人不舒服。鲁路修不悦地皱起了他漂亮的眉毛,但C.C.却依然若无其事地继续说了

下去。

“以前你不也曾尝试过吗?既然不可能成功,那还不如再试一次呢——说到底,要是以我的看法,你肯定无法说服

他,可以预料的是,最后你会为了掩饰ZERO身份而不得不对他使用Geass。”

鲁路修的脸上又增加了一层愤怒。过了片刻,少年压低声音问道。

“……为什么你认定我会失败?”

“这个答案你应该自己去找。”

C.C.的态度依然从容。

“抱歉,我并不是你的私人心理医师。且不提你该怎样处理那个男人的事,你和他的关系原本就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别对一个局外人指手画脚。”

C.C.的自说自话令鲁路修愤怒地低吟了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也明白C.C.的话在理,所以并没有继续逼问。

黑发少年将目光再次移回窗外,静静开始了思考。

C.C.用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目光注视着他的侧脸。

与穿梭在周围的人群不同,身处漩涡中心的人物枢木朱雀心中,也有不得不去思考的一些问题。

首先的问题就是,骑士究竟意味着什么。朱雀在不列颠军队中的军龄并不长,成为Knightmare的驾驶员,晋升至准

尉也只是半年前的事。身为士官还需学习多方面知识的他却突然被任命为皇族的骑士,晋升至少佐军衔。之所以会

疑惑并不光因为他是异国人,同时还因为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骑士的职责是守卫主君——这点他明白。几天前的就任仪式完全可以简化为这一句话。但是,在具体上应该怎样度

过每天,做些什么,该如何行动等等方面的细节朱雀完全不清楚。就算询问身边的人,也没能得到任何明确的答案

。说到驻守11区的皇族专属骑士就不能不提到基尔福特,但他现在正在东京租界留守,并且对于朱雀而言他向来是

个高不可攀的人物。二人没有任何交情,朱雀也从不曾主动拜访他。如果要找一个至少拥有贵族地位的人请教,那

么也只有罗伊德了,但他却是个相当出格的贵族。对于即将迈入上流社会的朱雀而言,他确实不是一个合适的老师

。如果学习罗伊德的言行举止,毫无疑问会被所有人反感。剩下的有过几面之缘的贵族,也只有那位因Orange事件

被贬的杰瑞米亚卿,以及维蕾塔卿了。但这两人向来不喜欢身为名誉不列颠人的朱雀,在成田事件之后,他们依旧

下落不明。

不过,除去这个问题,还有一件事令朱雀挂心。

那当然就是——阿什福德学园的问题。

若是以前,站在试作Knightmare·Lancelot的测试驾驶员的立场上倒也无妨,但现在既然已经成为了尤菲米亚的骑

士,朱雀就不可能再去上学了。骑士若不时刻守在自己主君的身边定会给人留下话柄。当然,要与学园那些和善可

爱的学生会成员们分开,朱雀确实很痛苦,但他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这是无可避免的。

不过,在朱雀谈及这个问题时,尤菲米亚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在欺骗你吗?当初让你上学的是谁,朱雀?”

“这——”

尤菲米亚笑着问道,朱雀不知该怎样回答。

“那自然是……尤菲米亚殿下了。现在我仍对此表示感谢,可是……”

“朱雀。”

不知为什么,尤菲米亚觉得有些好笑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所谓骑士,并不仅仅是守护在主君身边担任警卫那么简单。当然,我其实也希望能拜托你这么做——不过,骑士

真正的意义并不在这里,请想想基尔福特卿,他也不是时时刻刻守在皇姐身边的,对吧?”

“哈……是这样吗?”

“是啊。然后呢,我想,皇姐需要基尔福特卿为她做的,并非单纯的‘护卫’。她需要的不是那种单纯的保护,而

是更大意义上的谏言和帮助。我需要你为我做的,也是这样。”

朱雀不禁深思。

接着,他小心翼翼地回答。

“……我能够做到吗?我只是个普通的军人,甚至不是不列颠人。为尤菲米亚殿下谏言,这根本——”

“所以我才需要你帮助我。”

尤菲米亚斩钉截铁地回答,接着,她忽然换上了另一种表情和语气。

“枢木朱雀少佐,我自从担任11区副总督以来,至今还没满一年。我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也有很多事实无法亲眼确

认。正因为如此,所以我才需要你替我去‘看’,我需要知道身为日本人而非一个不列颠人的你眼中的11区是什么

样的。”

“——”

“明白了吗?那我换一种说法。与总督不同,我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许多,所以,我得接触更多的知识,其中包括

我这样立场的人无法获得的知识。正因为如此,我希望你到各种各样的地方去看,去听,而不是守在我身边。然后

,将所见所闻都告诉我。这对今后的我而言是绝对不可缺少的——这就是我的想法。”

这时,尤菲米亚舒了口气,再次微笑道。

“不过,这也只是场面话,说不定我这样做也只是因为我单纯地希望你能上学而已。毕竟……我以前从未拥有过骑

士,说实话,还有很多方面不知该如何处理。”

“是。这点上我也一样——”

“那么,你应能明白我的心情了吧?好,所以呢,这个问题的讨论到此为止。再继续任­性­的话,我可要行使主君的

权限来命令你了哦?去学校好好学习。”

在尤菲米亚恶作剧似的口吻面前,朱雀也只得苦笑着同意了。不管怎么说,只要得不到尤菲米亚的许可,这个问题

就只能先摆在一边。纠正的机会还有。当然,在内心深处朱雀还是很感激尤菲米亚的,她能如此为自己着想,还能

说出那样的话,着实令朱雀感动。

虽然尤菲米亚那句话是在说她自己,但朱雀也认为自己其实也还有许多没学的东西和必须思考的问题。包括今后的

生活,以及自己该做些什么。这些问题只有花时间一个个去克服了,这也是为了选择自己当骑士的尤菲米亚。当然

,学校也是问题之一。

不,并不仅仅是这样。

除去学校等问题之外,现在的朱雀还有一个烦恼。

他烦恼的自然是那二人,尤菲米亚之外,朱雀还认识的另外两个不列颠皇族。

鲁路修·V·不列颠,以及娜娜莉·V·不列颠。那对与他共度11区尚被称为日本的那段时期的兄妹。

自从被尤菲米亚任命为骑士以来,朱雀便会时不时地想起他们的事情。

船在晴朗的秋空下披风斩浪,向大海行进。

远离东京湾的西南方,漂浮在大海上的岛屿,式根岛。虽然并不是什么大岛,却也有人居住,上面还建有小规模的

不列颠军相关设施。

跟随11区副总督尤菲米亚·L·不列颠,枢木朱雀此刻正在前往式根岛的军舰内。顺带一提,主君尤菲米亚前往那里

的目的,是去迎接某位贵人。帝国宰相修奈杰.艾尔.不列颠。由于这位尤菲米亚的异母兄长正从本国前往11区视察

,为了表示欢迎,尤菲米亚便前往式根岛与他汇合。

“但是,为什么要在式根岛呢?直接在东京租界的话更安全一些啊。“

军舰的第二管制室中,朱雀向在场的罗伊德和塞西尔抛出疑问。不过,他的态度和以前相比依然没有改变。因为晋

升到了少佐军衔,朱雀现在地位要比塞西尔高 ,与这个部署的最高负责人罗伊德属于平级关系。但即便如此,在朱

雀的印象中这二人依然是自己的上司。或许是因为特派本身就属于军队中一个独立分支,不用受阶级制度束缚。顺

带一提,由于朱雀的晋升,统治军内部也在讨论是否要让罗伊德和塞西尔各升一级。但此时此刻,相关消息还没有

传入他们的耳中。

­操­纵船舶其实并不是复杂的工作,站在通信仪表盘前闲来无事的塞西尔听了朱雀的话苦笑了一下,接着将目光对准

了罗伊德。

“关于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呢?罗伊德。”

“呃……塞西尔小姐也不知道吗?”

朱雀有些意外,而他身边的罗伊德依旧露出轻佻的笑容,给出更令人意外的回答。

“啊哈,其实我也一样。”

“哈?”

朱雀张大了嘴,罗伊德如同一个面对被叫去参加口述测试的学生的教授一般看着他。

“作为我来说,其实还以为你知道呢~朱雀,尤菲米亚殿下有没有说过什么?”

“不——没什么,只说了既然宰相阁下那边的意向如此的话……”

“哎呀呀,然后就轮到我来说了吗。不过我也没听说什么类似于内幕的消息,修奈杰殿下在事前也没联系过我。”

果然殿下很讨厌我啊~罗伊德故作深沉,慢悠悠地自言自语道。

这时,塞西尔用有些愤怒的语气Сhā嘴道。

“就算是这样,您的情报管理是不是漏洞太多了?二位的行动预定已经被公布到网上了。”

“……这个嘛,因为有个很有趣的孩子,让人忍不住想帮忙。”

罗伊德用塞西尔听不见的音量自言自语道,但朱雀根本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这时,管制室的门开了,其他部署的士兵走了进来。

“枢木少佐,尤菲米亚皇女殿下召见您。”

“是——”

朱雀边回答边看了看罗伊德。这位被人称为天才和怪人的白衣技术少佐边对他挥了挥手,边说“行了,去吧去吧”

“海上的话Lancelot也不会出动,而且,难得到海上。我们上了年纪的人就算了,你们两个年轻人——”

没等说完,塞西尔便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让他闭上了嘴。接着,塞西尔对朱雀微笑道。

“快去吧,朱雀。”

“是、是,那我先告辞……”

背后响起的是“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关于你之前‘上了年纪’的发言吧”,以及“没、没有,我又不是在说你…

…”之类的声音。将这二人留在身后,朱雀离开了管制室。

尤菲米亚正在舰桥上方的展望室中。

朱雀穿过守卫为他打开的大门进入室内,这时原本眺望着海景的皇女面带微笑地回过了头来。

“刚才,岛上的司令部和我们联系过了。”

见朱雀一丝不苟地向自己敬了个礼,尤菲米亚用柔和的语调说道。

“修奈杰皇兄……不,宰相阁下可能会推迟些时候到达。”

朱雀紧张了。

“是否遇上了什么麻烦?”

“不。”尤菲米亚摇摇头,“要说麻烦的话或许应该算是麻烦——但你完全不必为此担忧。似乎只是单纯的船舶机

关调整而已,因为阿瓦隆也在测试阶段。”

阿瓦隆?好像没听过这名字。没记错的话,修奈杰的旗舰应该是叫雷克雷尔才对啊。

“那么,等我们到达之后还得等待一段时间对吗?”

“大概吧。能替我把这件事转告特派的各位吗?Lancelot,你们也带来了对吧?”

“是,已经获得了达尔顿将军的许可。”

“机体调整之类的事给各位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吧,但是,修奈杰皇兄对这孩子很感兴趣,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

带它一起去迎接皇兄。”

原本特派就是修奈杰主张设立的部署,这样的行为无可厚非。可用“孩子”来称呼Knightmare也太奇特了。罗伊德

听到的话……大概会很开心吧。

又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事务联络之后,尤菲米亚再次望向窗外。由于还未获得离开的许可,朱雀只得站在原地。皇女

的背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朱雀却觉得此刻她身边的空气似乎有些­阴­沉。就在前几天,她还在为即将见到亲爱的

哥哥而开心呢——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尤菲米亚静静开口道。

“吵架了。”

“啊?”

“和皇姐……”

朱雀顿时张开了嘴,随后立刻闭上了。光凭这两句话他便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口中的“皇姐”只可能指一个

人,而会与这个人发生争执,原因也只有那一个。尤菲米亚其实并不打算为此责备朱雀,其证据就是皇女再次扭回

了头,脸上带着有些落寞的笑容。

“我真没用,真的是一点都不懂事。”

“……”

“我也想去道歉,但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吵架,不知道该怎样去说才好。你……害怕姐姐对吧?”

这话虽是事实,朱雀却也明白尤菲米亚并不该问这个问题。当然,这对姐妹之间正是因为他才起了矛盾,但是,不

,正因为如此,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只能靠她自己去寻找。选择朱雀当骑士的,正是尤菲米亚自己。

但尽管心里明白这点,人有时还是会忍不住向其他人发问。而被问的人尽管明白自己无法给出答案,却也还是会尽

力说一些什么以作安慰。

沉默中,朱雀向展望室外望了一眼。湛蓝的大海一望无际,还看不见目的地式根岛的影子,阳光刺眼。

微微叹了口气,朱雀移回视线,接着一字一顿地,仿佛在确认话中含义一般对尤菲米亚说道。

“您姐妹之间的事,我没有资格Сhā嘴。但是——如果您允许,我想对您说一句话。”

“……请说。”

“我,其实……觉得很羡慕。”

“羡慕?”

看来这个词语明显出乎尤菲米亚预料。皇女眨了眨睫毛修长的双眼,凝视着朱雀的脸。朱雀点头,回答“是的”。

“虽说吵架只是一个词语,但其形式却有很多种。有仅仅因为厌恶对方而引起的争吵,也有因为为对方着想而引起

的争吵。尤菲米亚殿下和总督阁下之间的争执,毫无疑问是后者吧。”

“但是……”

“正因为您和总督阁下都非常珍视对方,并且毫不掩饰这样的心情,所以才会产生争执的,不是吗?由于这个缘故

,我才会觉得非常羡慕。因为……”

说到这儿,朱雀有些自嘲似地笑了笑。

“我已经好久没和别人这样争吵过了——”

略带­阴­郁的表情和语气似乎勾起了尤菲米亚的某种不安。见少女严肃了起来,朱雀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但这已经

晚了,尤菲米亚慎重地开口问道。

“没有和你争吵的人吗……?”

“很久以前。”

朱雀努力装出开朗的语气。

“有个经常和我争吵的朋友,但是,现在大概不可能了吧。”

“我可以问一下原因吗?”

“因为——”

或许,原因并不在他身上。

而是在自己身上吧。

——不将那二人的事告诉尤菲米亚真的可以吗?

其实,这个问题才是近来朱雀最为头疼的。

鲁路修·V·不列颠以及娜娜莉·V·不列颠。八年前,他们被当作人质送往日本,后被认为死在了日本与不列颠的

战争中。而事实上,他们现在仍活着,居住在11区并隐藏了正统不列颠皇族的身份,他们是朱雀的幼年好友。

如果单纯站在朱雀的立场上考虑的话,那么他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说出来。不管怎样,现在的朱雀是尤菲米亚的

骑士,应以她为重。而且,虽说鲁路修和娜娜莉与尤菲米亚并非同一个母亲所生,但毕竟是她的兄长和妹妹。对她

隐藏她的亲人依然活着的事实,完全可以算做不义之举。而且,就算得知二人依然活着,尤菲米亚也绝不会加害他

们。甚至,如果是她的话,或许能够在很多方面帮助那两个隐藏了真实身份的人呢。

当然,朱雀明白,朋友鲁路修对舍弃了她兄妹二人的不列颠皇室抱有很深的敌意。正因为厌恶,憎恨和恐惧,他才

会选择隐藏身份。

但是,朱雀从未听见鲁路修批评过尤菲米亚,在这点上他妹妹娜娜莉也是同样。几天前,在为朱雀举行的庆贺派对

上,娜娜莉还这样说过。

“她非常和善,是个好人。”

然后,这位双目失明的少女压低了声音,红着脸继续说道。

“她那时经常和我们一起玩。其实……我很仰慕她。所以,看到尤菲皇姐能承认朱雀,我真的很开心。”

……虽然知道这样做没有意义,但朱雀还是在心中作出了某种假设。

如果七年前战争结束之后,尤菲米亚就以她现在的立场,也就是副总督身份来到这个11区,情况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鲁路修和娜娜莉在那之后的境遇一定会发生改变吧。至少,如果当时的尤菲米亚拥有一定力量,她绝不会对这二

人的遭遇坐视不理。

而时至今日,朱雀明白这样的假设没有任何意义。当然,尤菲米亚作为副总督,却并没有掌握多少权力。握有实权

的是她姐姐柯内莉亚。但是,尽管只是这样,让尤菲米亚“知道”那二人还活着依然具有重大意义。又不是要让他

二人恢复不列颠皇族身份,毕竟这种事鲁路修也并不情愿。可即使如此,11区副总督尤菲米亚在知道实情之后,也

一定会为居住在这里的娜娜莉和鲁路修提供各种帮助吧。朱雀认为,这点对娜娜莉来说尤其重要。鲁路修倒没关系

,他头脑聪明,身手也还算灵活,就算没有尤菲米亚暗中帮助,他也能凭自身的本事活下去。但娜娜莉却因为她的

身体状况,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

这时,朱雀有些无奈。

朱雀对尤菲米亚个人是绝对信赖的,他相信她绝不可能剥夺娜娜莉和鲁路修的平静生活。但仍然有一个令人无法忽

视的事实摆在眼前。那就是,尤菲米亚,鲁路修还有娜娜莉都不是普通的不列颠人,他们是皇族。

权力的中心——在那里隐藏了多少蠢蠢欲动的魑魅魍魉,朱雀非常清楚。或者应该说,正因为他是朱雀所以他才会

明白。怎么忘得了呢,他枢木朱雀从小就极其接近权力中心。父亲……是日本最后的首相,枢木玄武。儿时没能明

白的事,现在也能逐渐明白了。从某种意义上说那是魔界,在哪里,个人的人品和善意都会被轻易地扭曲,名为欲

望和­阴­谋的妖刀会无差别地伤害任何人。

鲁路修虽然不曾否定尤菲米亚,但之所以没有亲自去拜托她,除了自尊问题以外,朱雀觉得,还因为他本身比任何

人都更加清楚这一点。尤菲米亚本身或许一点也不想加害那对兄妹,但在她知道了兄妹二人的存在后,很有可能紧

接着便有人在连尤菲米亚都不知道的地方扣下扳机,将子弹­射­入鲁路修和娜娜莉的胸膛。这种事,无法断言它肯定

不会发生。

不管怎么说,在没有获得鲁路修的许可之前,朱雀无论如何都不能将二人依然活着的事实告诉尤菲米亚。

与此同时,这件事成了朱雀心中的一块大石头。如果忠于朋友,就会背叛主君。忠于主君又会背叛友人。这样的矛

盾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或者说,如果是七年前的自己,根本不会去烦恼这种事。当时的自己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会以

朋友为重,但现在和当时已经不同了。不——

必须不同。

这样才是正确的。

船行进的路线尽头,出现了一座被绿­色­覆盖的小岛。

那就是式根岛。总面积大约是整个东京租界被划分为二十块的行政区的一半大小。岛上有驻扎的军人以及相关工作

人员,没有普通居民。

由于要做入港准备,舰桥热闹了起来。联络人员通过舰内通信设备,与各部署取得联系。掌舵者与其助手一心进行

着仪表检查,但当在朱雀陪伴下的尤菲米亚出现在舰桥上时,所有人都停止了手中的作业,向皇女致礼。

“到达时间没有变更,尤菲米亚皇女殿下。”

“是吗。”

“护卫舰不入湾,而是留在附近海面执行警戒任务。您是否许可。”

“关于小队的指挥就交给队长了,许可。”

“是。”

这艘船并非尤菲米亚的专用舰。不过,这毕竟是11区统治军为尤菲米亚挑选的军舰,上面特别加设了贵宾席。舰桥

的高处就是指挥官席,背后的墙壁上还张贴了一面不列颠国旗。

尤菲米亚坐在为自己专设的位置上,朱雀笔直地站着,守在她身边。不过,尤菲米亚似乎很介意这一点,从她四下

张望的神态来看,应该是在寻找有没有能让朱雀坐下的座位吧。当然,在朱雀看来,就算尤菲米亚提议让他坐下,

自己也只能在惶恐之余做出拒绝。

最后,因为没能找到为朱雀设的座位,尤菲米亚轻声叹了口气,这下朱雀放了心。关心人也得看场合才行。这是军

舰,而且,在军队里,部下站在长官身边也不是什么少见的景象。如果朱雀真的坐在了尤菲米亚身边,其他人反倒

要觉得怪异了。

舰桥正面强化玻璃的另一边,分割了海与陆地、使用混凝土筑成的崭新海港正在渐渐靠近。

尤菲米亚静静地注视了一会儿眼前的光景,忽然,她开了口,用并不响的声音呼唤身边的朱雀。

“朱雀。”

“是。什么事,尤菲米亚殿下。”

“能问个问题吗?”

“请问是什么问题。”

“你怎么认为?就是……”

尤菲米亚顿了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那个ZERO。”

在唐突的提问之下,朱雀的脸顿时有些抽搐。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在思考片刻之后,少年没有作答,而是严肃

地问道。

“您想知道的是,我对于那个男人的看法,对吗?”

“这个嘛……”

尤菲米亚微微歪下头。

“差不多是这样的,能告诉我吗?”

“明白了。”

朱雀微微点头。

“那么,我开始说了,我认为,他的做法并不正确。”

尤菲米亚仰着头,注视着朱雀的脸。

“为什么?”

“因为他只信奉力量。他在用力量来制裁别人,并企图用力量来改变什么。这没有意义。用错误的方法获得的结果

,最终,只会被错误的力量所颠覆。”

枢木朱雀的这番话与其说是在评价ZERO,不如说是在阐述他个人的信念。不过,尤菲米亚似乎并不赞同他的意见。

她注视着朱雀,忽然垂下双眼,这样说道。

“如果是那样,我的祖国,不列颠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意义了。因为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不列颠同样也只信奉力量

,想要让全世界都臣服于自己。”

这下朱雀瞪大了双眼,猛地注意起四周来。所幸尤菲米亚的声音非常轻,而且,工作人员们也在于忙于进港的准备

工作,似乎没有人听见。

“……尤菲米亚殿下,您这是——”

“很奇怪吧,不列颠皇女居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尤菲米亚微笑道。

“但,这是我一直的想法——是啊,因为这,在本国的时候我可没少受歧视。不知被皇姐和母妃训斥过多少次了呢

。”

不过,这个被训斥的人倒也没什么,真正头疼的是训斥她的人。其实,早在十年前,尚在幼年学校学习初等课程的

尤菲米亚就写出了一篇令老师瞪目结舌的作文。

“我想,如果世界变成一个整体该多好。不管是不列颠,还是中华联邦,没有界限,所有人和睦地生活在一起……

这篇作文的前半段倒没什么问题,错就错在后半段。那句话简直等同于“希望不列颠消失”。如果这篇文章并非出

于一个孩子的手,那么就算国家认为她有反叛意图也无可厚非。世界成为一个整体是没问题,但在不列颠的角度看

来,那就意味着整个世界必须受到不列颠的统治。

最后,那位老师只得留下了一段评语“尤菲米亚殿下祈祷臣民和平生活,是个非常善良的孩子”。这位老师一定在

心里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姐姐柯内莉亚是个彻头彻尾的军事信奉者,对不承认自己国家正义

的人决不手软。妹妹尤菲米亚虽然非常仰慕姐姐,却完全没有认同姐姐的这部分思想。所谓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应

该能说明这个问题吧。还是说,是以前曾发生过什么事情,才导致她产生了如此的信念呢——

“你刚才说过,ZERO只信奉力量对吧……”

将目光重新对准舰桥正面,尤菲米亚顿了顿。

“我并不认为这是他的本质。”

“可是——”

“知道吗?我曾直接与他交谈过。”

朱雀对此有所耳闻。大约半年前,湖口河畔发生了饭店劫持事件,饭店被曾经属于日本解放战线的某个组织占领,

尤菲米亚当时正巧在那里,于是被他们扣为人质。而后,ZERO和黑­色­骑士团却把她救了出来。就是在那时,尤菲米

亚与闯入饭店的ZERO碰了个正着。

“那时候,ZERO用枪口对着我。”

虽然尤菲米亚的语气依然平静,但朱雀却无法不为所动。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皇女的侧脸。

“但不可思议的是,我一点也不害怕。这个人不会开枪——我当时那样确信。”

二人沉默了。

终于,朱雀犹豫着开口道。

“……您有什么根据吗?”

尤菲米亚再次回过头注视着朱雀。她的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笑容。

“抱歉,只是直觉而已。但是,我现在仍有这种感觉。我觉得只要我还是我,他就不会开枪。”

这时尤菲米亚脸上的笑容消失,换上了一副认真的表情。接着,她用“我认为”这三个字引出了下面的一段话。

“他……ZERO对我国不列颠抱有仇视心理这一点不假,但在那同时,我还感到了一种别的感情。”

“别的感情?”

“悲哀——”

尤菲米亚简单扼要地回答。

“他在仇恨不列颠的同时,也在悲哀,所以,他才想去改变。改变整个11区,改变不列颠……他让我有了这样的想

法。”

朱雀沉默着,将目光投向脚边的地面。但那也只有一瞬间。很快朱雀便站正了身姿,坚定地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式根

岛。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他的做法是正确的。”

“是啊,我赞同你的想法……但事实上,我认为问题就出在这里。”

“您是什么意思?”

“是否能让他停止错误的行为,并指引他走向正确的方向呢?这虽然说起来简单,但……”

尤菲米亚的表情有些­阴­郁。

“现在的我没有那样的力量,也不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成了自言自语。

另有二人在注视着皇女和骑士间交谈的身影。

罗伊德和塞西尔。

背靠走廊入口附近的墙壁,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轻佻笑容的罗伊德有些兴奋地开口道。

“怎么说好呢~”

“什么?”

“虽然看上去很和谐,但其实这风景还是有些不对劲啊。”

塞西尔不太明白,她瞥了一眼入口处另一边的皇女和少年。

“这也没办法啊。他当上骑士还没几天。”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罗伊德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这样吧~我们来做个假设。比如说塞西尔,你是EU或者中华联邦的军人,总之不是不列颠军队的。如果在那里,你

的主君叫你去死,你会怎么想?”

“这——”

“虽然这种比喻有点莫名其妙,但所谓成为骑士,其实和这意思差不多。”

罗伊德藏在镜片背后的双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察觉到这一点后,塞西尔也认真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

“啊哈,没什么。”

罗伊德轻笑着企图就此蒙混过去,但塞西尔没有移开目光。这下,白衣长官只得轻耸了一下肩。

“我的意思呢,就是朱雀的反应不同寻常。任命他当骑士的人倒是没什么,因为自己想这样做所以就做了,将自身

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但这样一来。被任命的人的意志呢~很明显,站在他那种立场上根本无法拒绝。”

“……”

“因为是命令所以言听计从。因为是命令所以当上了骑士。因为是命令所以要对主人尽忠职守……如果他表现出哪

怕一点点厌烦或不情愿的话,我反倒觉得正常。但是,他根本没有那种表现啊。”

“……可是。他——”

“因为他是个一板一眼的人?因为有个好主君?你错了,塞西尔。他这样就证明呢——”

罗伊德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了。

“作为一个人,在某些方面有缺陷。”

不过呢,作为我的Lancelot的驾驶员,还是他那样的人比较合适——罗伊德这样自言自语道。

塞西尔无言以对。

站在海港迎接一行人到来的,是岛上司令部派去的士官们。

他们所说的与在船上收到的情报不一样,修奈杰似乎也能按照预定时间到达海港。

“我听说宰相阁下的船也快要入港了?”

尤菲米亚问道,只见领头的士官一个立正,回答。

“是的,阁下也没有变更。”

“是吗。那我就在这里等吧,不去司令部了。”

尤菲米亚笑着回过头,对站在背后的朱雀和罗伊德等人说道。

但,就在这时。

随着惊天动地的巨响,岛中央的司令部冒起了黑烟。

“一番队继续前进!零番队在一番队侧面进行掩护!”

Knightmare·月下的驾驶舱中,藤堂镜志朗向前线发出指示。

出现在月下面前的,是岛上守卫队,敌方的Sutherland。它手持警棍正要向藤堂的月下袭来。但是,那根本没有用

,一眨眼功夫,敌方Knightmare便被藤堂的月下用剑斩成了两段。Sutherland被一劈为二后立刻爆炸起来,瞬时火

光冲天。

当然,这仅仅是因为Knightmare的­性­能以及藤堂的水平远高于对手,但他真正的厉害之处还在于,战斗的同时他还

能够继续对部下下达命令。

“二番队向后方,八点方向暂时退避!等待对象识别。识别后前往预定地点待机!”

身临现场时对情况的准确判断,以及勇猛大胆却又沉着冷静,这些都是鲁路修所需要的­干­将必备的品质。

而在另一方面,藤堂本人也在相当认真地关注着包括自己的“我方军队”的作战,他知道,此刻,他的心中还有另

一个自己的存在。

——局势会怎样变化呢。

这次,是由于不列颠皇女尤菲米亚即将在式根岛迎接帝国宰相修奈杰·艾尔·不列颠,而黑­色­骑士团首领ZERO在得

知枢木朱雀也会同行之后,才发动的战争。他们的目的并非破坏防御坚固的租界内部和军事基地,而是就地引出枢

木朱雀和他的白­色­Knightmare并将其捕获。很好,从战略上来说没有错。不是迪特哈尔特建议的卑劣暗杀手段,而

是堂堂正正从正面抓捕枢木朱雀,这才符合藤堂的信念。但是。

——整个战略是否合适呢。

长府一事后,藤堂在黑­色­骑士团的地位从属于ZERO,相当于骑士团的军事顾问。可他的加入并非因他为黑­色­骑士团

的主义主张和ZERO的个人魅力所折服。藤堂之所以会跟随ZERO,仅仅因为他判断ZERO的存在是用来对抗不列颠最有

效的手段。在这一点上,他与那些对ZERO深信不疑一路追随而来的团员们不同,他还拥有能够冷静观察ZERO所作所

为的第三者视角。此外,由于他曾拥有受绝对权力者支配的经历,这就使得他的思考方式不再像一个死板的军人,

而是更有弹­性­。

就藤堂的心里话来说,他认为现在对尤菲米亚和朱雀出手这种行为多少有些不妥。那两个人并未以武力镇压过ZERO

和黑­色­骑士团。尤菲米亚的做法在日本人心目中口碑颇高,而朱雀也在逐渐成为不列颠恭顺派的象征,但这些都是

政治上的问题,用武力来应对政治,说实话是下策中的下策。如果说敌人的思想和立场等等给我方带来了不好的影

响,那么我方也可以用非武力方式与敌人进行对抗。至少这样做的话,不会与ZERO和黑­色­骑士团那救弱者于水火中

的主张相悖,也不会引起一直以来支持我方的日本人的反感。

如果是自己的话——藤堂一边战斗一边思考起来。

再静观一段时日。不管怎么说,尤菲米亚在11区拥有的权力并不大,朱雀的支持者也还不成气候。不管那两个人想

要对日本人采取如何的怀柔政策,短时间之内周围的环境也不会允许他们这样做。特别是,现在尤菲米亚上面还有

他姐姐总督柯内莉亚。柯内莉亚的思想属于很典型的不列颠式,一旦触及自身信念,就算再怎么疼爱妹妹,她都不

可能随随便便应允下来。也就是说,到最后尤菲米亚和朱雀都不可能对日本人的期待做出回应,反而会令日本人失

望。要想打垮他们,趁那个时候就行了……顺带一提,现在的藤堂已将那个曾是朱雀老师的自己完全抛在了一边。

在长府一战中,朱雀与藤堂都选择了各自的道路,藤堂非常理­性­地接受了这一点。也就是说他已决定,不会对敌人

仁慈。

“三番队沿海岸线北上!尤菲米亚和枢木朱雀的部队如果尝试离岛,就与潜水艇一同加以阻止!四番队继续保护正

在布网的拉克夏塔。”

不过,都到现在了,如果还去对已经开始的战斗评头论足也没有意义。再说,藤堂本身并不反对这次的战斗。他也

认为捕获枢木朱雀的确是一条可行之路。但现在,问题就出在这里。

抓捕朱雀,这没问题。可抓住了以后,该怎么处置他呢?说得明白些,黑­色­骑士团没有立场责备他的叛国行为并处

决他。那样的行为和普通的恐怖组织没什么两样,反而会让黑­色­骑士团失去凝聚力。现在有许多日本人将枢木朱雀

视为一丝希望,如果不给出任何理由就这样杀死他的话,非难的矛头一定会指向自己这边。简单来说,就是不能让

枢木朱雀成为恭顺派的“殉教者”。如果真的杀了他,恭顺派和不列颠一定会将黑­色­骑士团斥责为惨无人道的杀人

犯。并非只有活着的人才有资格成为象征,死者也完全能做到。不,或许可以说,死去的枢木朱雀比活着的他更适

合成为一个象征。与能够按自身的意志活动、说话的活人不同,死者可以在别人的手中被肆意扭曲形象。

——你当然已经有了对策吧,ZERO。

如若不然,无论这次作战是成功还是失败,你都输定了。

向在稍远处观察着自己一举一动的ZERO,藤堂在心中这样呢喃道。

与藤堂不同,团中也有完全相信ZERO是正确的人。

“玉城!背后交给你了。”

“好!”

飞驰的红莲二式驾驶舱内,红月华莲犀利的目光扫过主显示器旁边的仪表盘。她的眼中没有一丝犹豫。几天前,黑

­色­骑士团组织进行了重整,她被任命为零番队队长,也就是黑­色­骑士团首领ZERO亲卫队的队长。

这次的作战在骑士团内部被决定后,华莲与ZERO进行了一次交谈。

“不要杀死枢木朱雀,这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隔着面具,ZERO一如既往用自信的语气对华莲说道。

“华莲,现在的目的,是要粉碎不列颠和追随他们的恭顺派想要描绘出的‘美梦’。他们想用虚假的和平和安定来

欺骗日本人,而我们必须阻止他们险恶的意图。但是,为了实现这一目标,枢木朱雀还必须得活下去。我需要他活

下去,然后以他自己的意志切断与不列颠皇女——不,以及她背后的不列颠的联系。通过他这样的行为,人们才会

再次认识到,不列颠真的是不值得信赖和期待的。”

“但是,这种事……”

“等抓住枢木朱雀之后,我会让他作出这样的选择。他不会选择尤菲米亚,而会选择我们黑­色­骑士团,选择与不列

颠战斗。相信我。”

相信我——仅这一句话对华莲来说已经足够。是啊,他平时总是带着这句话上演奇迹的。为了我们,为了日本,这

次也不会例外。

与长府那时不同,华莲已经完全做好了迎战同在一个学校并且同是学生会成员的枢木朱雀的心理准备。既然他是敌

人就必须迎战,已经有了觉悟。但是,即便如此,在听到ZERO说不要杀他的时候,华莲心中还是松了口气。而且

ZERO还表示会让他成为我方同伴,那就更没什么可介意的了。

ZERO会带来奇迹。那么,我——

(我的任务就是成为ZERO的盾牌。)

华莲的红莲二式向矗立在眼前的敌方Sutherland冲了过去,挥起辐­射­波动爪破坏了敌机。这一系列动作甚至连藤堂

的月下都无法企及。且不提战略和战术如何,如果单单评价战斗力,她和红莲二式毫无疑问是黑­色­骑士团的最强组

合。再加上最近吸收的技术负责人拉克夏塔的调整维护,机体已经没有任何需要人担心的地方了。

“好,来吧,朱雀……!”

华莲在驾驶舱中喃喃自语。这时,她侧面的我方队列突然被打乱了。

白­色­骑士Lancelot发­射­的钩索斩断了敌方被称为无赖的Knightmare的双臂,敌机在瞬间便无法移动了。

但是,同是Lancelot的驾驶员朱雀看到了,主显示器上映出的红­色­身影。

——那架红­色­的Knightmare吗——

虽然不是什么无法打败的对手,但确实是很棘手的敌人。特别是在长府时进行集团战那次,对方完全发挥了机动­性­

和格斗­性­能。但如果远距离的话可以用手中的VARIS进行狙击,也没什么可怕的。

还是这样保持一定距离的好……但就在朱雀这样想的时候,对手却出人意料地动了起来。虽然没有逃跑,但在认出

朱雀的Lancelot的一瞬间,红­色­Knightmare便突然向后方飞了过去,而且越飞越远。对于这种主动舍弃胜机的行为

,朱雀有些看不懂。可就在这时,Lancelot的主显示器上又捕捉到了其他的身影。使用望远模式一看,发现对方是

黑­色­机体。是无赖。有个人正堂堂正正地从驾驶舱中探出身子死盯着这里。他身披黑­色­披风,脸上带着漆黑的面具

“ZERO?”

由于敌方Knightmare已退,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障碍。朱雀反­射­­性­地抬起VARIS,但突然又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距离

实在太远。如果能再靠近一点的话——但屏幕上的ZERO却仿佛看透了朱雀心思似的消失在了驾驶舱内。无赖转过身

,脚部推进器扬起一阵尘土,向后方疾驰而去。

对方在诱敌。

朱雀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放弃追逐敌人。

“请你去援护司令部。”

就在刚才,把握了事态的朱雀主张要在尤菲米亚身边保护她,但尤菲米亚摇了摇头这样说道。

“请不用担心我。这里还有很多警卫,所以,朱雀,我希望你展示出你骑士的力量。那样的话,周围的反对声音也

会逐渐减小吧。”

所以,这是主君的命令。对于朱雀而言,他不能一无所获就那样回去。他必须抓住反不列颠势力的领军人物ZERO。

那是任何人都不得不认同的功绩。就算看出对方设下了陷阱自己也不能退却。(汗……朱雀君你也真是不容易)当

然,不能否认的是会有这种想法确实因为朱雀有些急功近利。说得更明白点,现在的朱雀对于自身价值感到迷惘。

他根本不曾想到,ZERO和黑­色­骑士团的目标不是尤菲米亚或修奈杰尔,而是捕捉自己。

与露出后背正忙着逃跑的ZERO的无赖逐渐接近。原本这种旧式改造机的机动­性­就根本不能与Lancelot相提并论。朱

雀再次架起VARIS。但,就在这一瞬间,无赖的背影突然从显示器中消失了。在下面。那是片被挖成钵状的沙地,敌

人正在向中心靠拢。周围没有遮蔽物,难道是想将自己引入沙地再同时­射­击吗。但那根本不可能得逞,除非

Lancelot什么也不­干­就站在那里。Lancelot还没有迟钝到会乖乖挨打的地步。不过以现在的距离来看,ZERO和无赖

已经逃不掉了。扳动­操­纵杆,Lancelot一跃而起,同时还从胸部­射­出钩索。如同子弹般飞去的钩索擦过无赖肩头,

猛扎进了沙地。无赖的动作停止了。这个时候,朱雀与Lancelot早已轻松地绕到敌机的前方,正抬着VARIS用枪口指

向敌人。

“ZERO!现在……”

——在无赖的驾驶舱内。

ZERO——鲁路修笑了。低沉地,狂野地。

忽然,一阵不同寻常的震动从内侧袭遍了Lancelot全身。

“什——!”

“这是怎么回事!?”

便携式战略仪表盘前,关注着战况的尤菲米亚一脸惊愕地回过头去。但站在管制用­操­作台前的塞西尔却没有回答她

的问题。她只是瞪大了双眼,凝视着手边的键盘。

这时,控制台设有的通信机传来了夹杂着噪音的声响。与Lancelot的驾驶舱联系上了,但传来的声音,却不是驾驶

员枢木朱雀发出的。

“枢木朱雀……我想和你谈谈。”

尤菲米亚瞬时停止了呼吸。这是——ZERO的声音,ZERO就在Lancelot的驾驶舱外。

他对站在沙地中无法动弹的Lancelot和身处驾驶舱中的朱雀说道。

“能出来一下吗?除了第一驱动系统以外其他都不能动吧。关于俘虏的待遇我会遵守国际法的规定。当然,如果你

拒绝商谈,我的军队会从四面八方­射­击,将你的机体打成马蜂窝……”

这下尤菲米亚只觉得身上一阵恶寒。她离开战略仪表盘,径直走到塞西尔身边。

“不用管其他的,告诉朱雀听对方的话!还有,为什么Lancelot不动呢?”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ZERO的无赖明明就在Lancelot的­射­击范围内,可是,Lancelot却在攻击的瞬间,当着敌人的

面停下了动作。不,或许这样的表现还不足以形容当时的情况。停下的是……

“Knightmare驱动系统使用的sakura dite……Yggdrasil­操­作系统与它进行有机结合的部分受到了­干­涉——”

塞西尔终于开了口。对于自己说出的话,她自己似乎也不敢相信。这时,一个与平时不同的低沉语调接着她的话附

加了一句。

“动力系统­干­涉装置……”

是罗伊德。塞西尔回过头。

“怎么会!”

“但已感应到还有部分­干­扰电波在活动,而且­操­作系统内的传达粒子也完全停止了……”

罗伊德接下去说出的话就像在自言自语。

“我本以为只有理论上行得通……太大意了。给Knightmare这个理想当头一­棒­的装置——真的是你吗,拉克夏塔…

…”

镜片内的细长双眼染上了几许­阴­霾。

“嗯 ~ ~ ~”

一位身穿白衣的女­性­站在沙地边,她就是拉克夏塔·恰拉。此刻她正悠哉游哉地叼着烟管,漫不经心地说道。

“效果范围和持续时间还不够理想啊 ~”

拉克夏塔向下望去,那里站着的是纹丝不动的白­色­Knightmare。其实,与它面对面站着的无赖也因为受到了相同的

立场­干­涉而失去了行动能力,但现在这根本不成问题。有十二个立场发生器被埋在地下围成了一个圈,黑­色­骑士团

的Knightmare队正守在立场之外,用枪对准了白­色­Knightmare。

“如果能对全岛进行­干­涉就好了。现在这样子简直就和没人要的玩具一样。”

这一技术要用到实战上,毕竟会受到非常多的限制。比如说,就像今天这样。

原本这一技术不是为了战争设计的,而是某些特定医疗领域的研究中派生出的产物——但一想到这儿,拉克夏塔便

微微板起脸来,轻轻耸了耸肩道。

“算了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

自言自语之后,拉克夏塔从嘴边取走烟管,转过了身。

“接下来就拜托你啦 ~ ZERO。”

ZERO握着枪守在无赖外面。

从Lancelot中走出的朱雀毫不畏惧地面对着枪口,径直注视着眼前的假面。

远处传来海鸟的鸣叫声。

头上是万里无云的蓝天,不知为什么朱雀觉得这很讽刺。天空和包围着这个小岛的大海都是那样平静,为何只有身

处其中的人类还在不停地争斗着。不,应该说,身为当事人之一的自己会思考这种问题,或许才是更应该抱以冷笑

的吧。如果真的有神存在,并能从上空俯瞰这一光景的话,又会有另一番感受吧。可现在——

“枢木朱雀。”

面前正用枪指着自己的男人,ZERO,再度用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朱雀的名字。

“单刀直入地说吧,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同伴。”

朱雀觉得越来越讽刺了。这男人是故意在嘲笑自己吗?用枪指着自己,周围都是敌方的Knightmare,在这种情况下

,他居然让我成为他的同伴?

“你在威胁我?就算是,我也要拒绝。以前我也说过,用错误的方法获得的结果是没有价值的。”

朱雀挺起胸,斩钉截铁地回答。顺带一提,此刻的朱雀已经放弃了活下去的期望。原本他并不打算听从ZERO的命令

从Lancelot里出来。之所以他最后还是那样做了,是因为他的主君尤菲米亚在通讯器中的命令。尤菲米亚考虑到朱

雀的安危,选择顺从对方的意思。虽然这份关心很难得,但在朱雀看来,这样做根本没什么意义。自己和Lancelot

曾多次妨碍黑­色­骑士团的行动。对他们而言,Lancelot作为兵器还有利用价值,但朱雀却找不出他们会让自己这个

驾驶员活下去的理由。

——不。

虽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意义——

如果在自己和ZERO以及黑­色­骑士团消耗这无谓的时间里,岛上的司令部能恢复运作,尤菲米亚和罗伊德他们能安全

逃离的话……

就在他思考这些问题的同时,不知为什么,ZERO忽然笑了。

“用错误的方法获得的结果没有价值,吗……”

朱雀挑了挑眉。

“那么我问你,枢木朱雀。如果按你的歪理来解释,现在的和平也是没有价值的吗?”

“?”

这男人是什么意思……但就在朱雀疑惑的同时,ZERO不依不饶地继续说了下去。

“来做个假设。七年前,事实上日本在面对不列颠的入侵时,仅仅抵抗了一个月便无条件投降。但如果在那时候,

日本没有屈服,并且持续抵抗的话,你认为现在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

“作为无法单独与不列颠开战的日本而言,能够依靠的只有那两个与不列颠实力相当的强国,也就是EU和中华联邦

。其实这两国和不列颠也不过是一丘之貉。就算应允了日本的增援要求,他们的目的也不是真正为了帮助日本,而

是为了霸占丰富的sakura dite资源而分割支配日本吧。”

“……这。”

“也就是说,如果那时候的日本没有选择投降,就只能成为不列颠或中华联邦这种大国的傀儡,或许会被作为各国

小型战争的战场,战火持续不断。但这一事态却被避免了——是的,你的父亲,已故的枢木玄武首相以自杀封住了

叫嚣彻底抵抗的军部之口,于是日本才投降了。”

这话确实刺痛了朱雀的内心。直到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少年顿觉有些腿软,额上也躺下了汗水。糟了——并非理­性­和

感情,而是一种类似于本能的东西向朱雀的大脑发出了警告。糟了,糟了,再与这个男人交谈下去的话,会发生什

么不好的事情……他会让自己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虽然抱着这样的念头,朱雀本身却无法不作出回答。

“……是。所以,我为了不破坏父亲建筑的和平才会挺身战斗。就算形式上日本这个国家消失了,也比战争中毫无

意义的伤亡要好——”

ZERO再次微笑起来。

“对于你的人道主义,我也不会吝于给你一个相当的评价。当我一想到现在11区的日本人所处的状况,以及其他国

民受到不列颠的不平等待遇,还是会觉得你的目光有些短浅……不过,现在我问的,不是你的人道,而是你的正义

。”

“你说什么……”

“枢木朱雀,你说过,用错误的方法获得的结果没有价值。那么我问你,七年前,日本选择了投降。你认为,那是

用正确的方法获得的结果吗?”

“!”

“错了,你错了,枢木朱雀!投降并非通过选举胜出的枢木首相所作出的决定。是杀死他的凶手擅自将他的决定更

改了方向!”

朱雀有种天塌下来的错觉。但ZERO依旧毫不留情地说了下去。

“我并不知道当时枢木玄武首相的真正意图是怎样的,但我明白一点,那就是无论他的想法如何,都可以行使正当

权利,可他并没有去用。我的意思是,那个凶手利用他自杀殉国这一假象掩盖了他杀的事实——明白吗?一个人杀

死了代表整个国家和全部国民意志的首相,并替国家和国民决定了之后的道路。他剥夺了其他人的意志。他没有使

用正确的方法,只是一个打破规则的罪犯!擅自改变了一切!”

朱雀的身体如同遭到了雷劈,开始踉跄起来。

“啊……这、这……”

这个男人——

他都知道。他全都知道。七年前的那件事,还有,自己扮演了怎样的角­色­,做出了怎样的行为。但是,为什么?他

是怎么知道的?那件事,明明已经完全被黑暗埋葬了的——!

“为……为什么,你会知道……”

冰冷的面具对少年颤抖的声音没有丝毫动容。

不知究竟过了多久。

等回过神来,ZERO已经站在了朱雀身边。他那张戴着面具的脸并没有对着朱雀,手中的枪也放了下来。

然后,ZERO在朱雀耳边轻声低语道。

“——赎罪的方法只有一个。”

“……”

“用你的实际行动提示所有日本人他们当初没能选择的答案。选择与在七年前偷走日本的不列颠战斗这条路。”

这话使得已经完全放松的朱雀又紧张了起来。

“……战斗?又要,战斗吗……!”

“这也是一个方法。你想让那么多人因为自己的选择而被逼入无法翻身的绝境中吗?那样的话,你不是在亲自否定

你所揭示的正义吗?”

朱雀沉默。除了沉默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到我身边来吧,枢木朱雀。只要你留在不列颠一天,你就一天无法解开自身的矛盾。但如果在我身边的话,我能

为你指明解开矛盾的方法。”

ZERO充满自信的话语——

但就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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