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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叛逆的鲁鲁修官方小说 > 4 、火焰照亮了四周。

4 、火焰照亮了四周。

庭院已经被战斗余波破坏殆尽。Gloucester的残骸倒在了一片狼藉的喷水池边,呼吸艰难、浑身是血的皇女靠在了

被炸碎的混领土块上,或许是因为受伤的缘故,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了之前魔鬼一般的邪恶火焰,­精­神状态逐渐从冲

动中平复了下来。

而在柯内莉亚面前,一件黑­色­披风在风中飞扬。

鲁路修没有戴面具,用手遮住了依旧带着GEASS 纹样的左眼。柯内莉亚抬起头,诧异地挑了挑眉。接着,她一边痛苦

地喘息一边从喉中挤出声音。

“……原来如此……ZERO就是你啊……”

这样一来全都有了解释。为什么他会对不列颠这个国家抱有异常的敌意,为什么他在提出华丽的主张之后却使用了

那般残酷的战术……难道说,尤菲米亚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会表示想要救他吗?应该是这样的,确实,眼前这个人

的罪孽只能靠那种方法消除。至少,这个失去了皇位继承权的男人无法对自己使用那个特权。并且——既然这个男

人还活着,那么恐怕他的亲妹妹也同样还活着。

“你是为了娜娜莉……才这么做的……?”

“对。”

鲁路修捂着左眼平静地答道。

“我要破坏现在的世界,创造新时代——”

“你就是为了这愚蠢的目的……杀了克洛维斯,连尤菲也……!”

“皇姐不也一样。”

鲁路修的右眼中添上了一层冰冷的光芒。

“你曾那样崇敬我的母亲,闪光之玛莉安娜——但最后,皇姐却什么都没做,只是袖手旁观,结果我的母亲去世,

娜娜莉也受伤致残。“

他根本不像在注视着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姐姐,目光中几乎没有任何感情。

忽然,柯内莉亚叹了口气。

“看、看来……我们没必要继续说下去了……”

岁月无情,一切都已无法回头。现在尤菲米亚已经不在,柯内莉亚也不想再去争些什么了。

“是啊。”

鲁路修冷冷点头。

“那么。”

他松开了捂着左眼的手。GEASS 纹样伴随着鲁路修的声音熠熠生辉。

“回答鲁路修。V.不列颠的提问——”

他想知道七年前的真相。

停在rber力场内的Lancelot周围,聚集着黑­色­骑士团的成员。

为了强行打开紧闭的驾驶舱门,力场的范围外已经准备好了高温切割装置。在显示器中看到这一幕的朱雀不甘地呻

吟了一声。虽然Lancelot装甲是有特殊合金制成,即便是高温切割也很难破坏,但既然机体无法动弹,那么结果都

是一样的,迟早舱门会被打开。

这样下去——

稍远的建筑物中,另一群人也在注视着这一幕。

“啊啊,再这样下去的话,连朱雀也……”

是利瓦尔。玻璃窗上映出了他不安的表情,其中一般是出于对友人纯粹的关心,另一半是害怕可能失去唯一能够依

赖的同伴。

但相对的,米蕾却显得非常冷静,她正将身体靠在软禁他们的学生会室入口,用耳朵紧贴着大门。

“外面的情况有些不对……刚才还很吵,现在却安静得不得了。”

想了想之后,米蕾示意娜娜莉去到她身边。娜娜莉控制轮椅向哪里移动过去,接着米蕾撑着她的身体,让她同样将

耳朵贴在了门上。

双目失明的少女轻轻点头。

“这层的走廊里基本没有脚步声。”

“房间前面的看守好像也不见了。怎么回事?”

这是,正在利瓦尔相反方向的窗口向外窥视的夏丽开了口。

“不知为什么,校舍那边有许多人,好像在寻找什么。”

“寻找什么?难道是有人逃了……”

但是,就算现在是这种情况——米蕾陷入沉思。此时忽然娜娜莉开口道。

“请你们去吧。”

“呃……”

“请去救救朱雀,米蕾同学,你刚才一直在想这件事吧?”

少女楚楚可怜的面庞,露出了平时极为少见的坚毅神情。

“朱雀的Knightmare停止了行动,你们刚才说是因为什么机器的缘故吧。但是,如果能想办法在那机器上做些手脚

,朱雀就一定能——“

米蕾张大了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女。

这女孩……

终于,米蕾轻轻叹了口气。原来心思被看穿了啊,她微笑着在心中呢喃道。没想到她的洞察力如此敏锐。不,应该

不是这样,现在想来,这女孩其实和自己是一样的。

恐怕娜娜莉此刻和米蕾一样,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本方的不列颠军实在太不可靠。因为二人的出身相近,她应该也有

过类似经历吧。

但是——“现在,最可靠的只有朱雀了。”

是的,现在不能指望不列颠军。但如果是朱雀,如果是他和那台白­色­Knightmare的话,学园的学生们就绝不会受到

半点伤害。他不会采用那种残忍的作战方法。不,正因为他太仁慈,所以才会陷入现在的险境。

只是,说实话,这在米蕾看来也是一场危险的赌博。既然没有人看守,想要逃出这房间是很容易的。虽说门是从外

面被锁上的,但总能想出办法。毕竟这里本就不属于黑­色­骑士团,而是学生们的地盘。想要逃跑根本没什么困难。

问题就在逃出去以后该怎么办。即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逃出房间,但朱雀身边却有许多黑­色­骑士团的人。并且,就

算能够偷偷靠近那个装置——被埋在地面,散发出奇妙光芒的东西,以及用粗电缆连接着装置的大型四角箱一样的

机械——之后又该怎么办呢。娜娜莉说想办法做些手脚,但自己并不具有相关工具和知识。如果只是要停止装置的

话,似乎只要用斧子之类的东西把电缆砍断就可以,但至于这样做是不是真的有用就不知道了。首先,紧紧停止装

置的运作之后,朱雀的Knightmare是否立刻恢复行动能力就是问题。说不定在砍断电缆之后装置还会继续运作,那

么说到底,还得在那装置本身做文章。

在这种场合下,米蕾将所有的不安和危险全部抛在了脑后。无论怎么说,只是留在这里的话情况是不会改变的。死

亡的危险就在身边。是按兵不动,还是豪赌一把。事已至此,选择豪赌一把更符合米蕾的个­性­。先试着去砍断电缆

吧,不行就不行,也不过是提前去死而已,反倒是畏畏缩缩地躲在这里等死更让她觉得不舒服。一想到这儿,米蕾

不禁感叹自己毕竟是个不列颠人。不列颠向来的作风是摒弃弱者。但正因为明白这一点,这个国家的人才会在自己

被视为弱者的时候全力挣扎、抵抗,就像米蕾现在将要做的那样——就像曾经,被这个国家舍弃的皇子所作的那样

。(我怀疑米蕾是不是知道ZERO就是鲁路修。)

娜娜莉正一脸严肃地静静等待着米蕾的回答。对她点头“嗯”了一声之后,米蕾将目光移向听见了之前娜娜莉的话

的其他同伴身上。当然,她不想将夏丽和利瓦尔卷入自己这场有勇无谋的赌博中去。正当她打算把这话说出来的时

候,却发现二人此刻没有像刚才那样靠在窗边。

站在门前的米蕾身边有两个人影,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了之前的不安,反而充满了毅然决然的气魄。

“喂,你们……”

“刚才我也说了,让我耍耍帅嘛。”

“抱歉,娜娜,你得一个人待一会儿了。”

“不要紧,放心吧。该道歉的是我,这样的身体没办法和你们一起去……”

三人说着说着,同时将目光转到了米蕾身上。

轻轻挠了挠头之后,米蕾微笑了起来。

混乱的状况不是一个人能控制得了的。

这对于现在的战场上,原本应该对战况把握得最为清楚的黑­色­骑士团首领,ZERO——鲁路修也是同样。政厅房顶上

,他面前的不列颠军总司令官柯内莉亚已经无力反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鲁路修即将完成本次战斗最大的目的。

但另一方面,有可能破坏鲁路修全盘计划的事态此刻正在各处同时发生。几乎已经被他遗忘了的要素之一,米蕾等

阿什福德学生会成员的动向就是如此。而其他不在鲁路修计算内的小规模事件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进行着。如果因

为这一点而责备鲁路修的话,那就显得过于苛刻了。他不是全能的神,只是一个人类,他不过是在自己的才能范围

内预测他人的行动以此制定计划而已。只是人们不会完全按照他的思路像一个棋子一样行动,仅此而已。

于是,走到了这一步,大体上还算相当顺利的黑­色­骑士团也终于遇到了一次打击。那是在阿什福德学园,他们的总

指挥部发生的事。

“扇被打伤了!?”

从部下口中得到这一报告的黑­色­骑士团­干­部南,带着眼镜的脸颊顿时变得煞白。

“谁­干­的,是刚才在校门附近寻找的女人吗?”

在南的逼问下,同样面­色­惨白的部下点头称是。

“据说她是副司令的直接协助者,所以副司令表示要在单间和她直接对话。但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

“开枪的女人呢?”

“逃了,现在正在学校中搜索,不过,那个毕竟——”

接下来的话不必听他说南也明白。什么11区中最大型的学校之类他管不着,但学校的范围确实非常的大,并且还有

某些区域简直就像森林。校舍的数量自然也不会小,而且,之前在ZERO的命令下,一部分驻守司令部的部队已经前

去增援藤堂军与柯内莉亚直属军的战斗了。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司令部的人手绝对不足。拼命坚持着防御战的不列

颠军也是如此,可黑­色­骑士团的努力可以说已经到达了极限。

在这种紧要关头,掌管整个司令部的副司令扇要居然被打伤——“明白了,我的小队也去搜索。”

听了南的话,部下松了口气。

“太好了。”

“不过,不要将这一情况通知政厅和媒体区域方面的部队,一旦大范围军心动摇就麻烦了。ZERO那边由我来联系…

…说实话,他现在的所在位置我根本不清楚,可能会花些时间。“

“是、是。”

目送着部下行了个礼转身跑开的身影,南缓缓取出了便携式通信器。

寂静重返学生会室,这里已经不见了米蕾等人的身影。

娜娜莉。兰佩鲁杰独自一人留守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此时的她一如既往坐在轮椅上,只是,她放在双膝上的手中正握

着什么东西。

是一本笔记,封面是显得相当陈旧的­奶­油­色­。它并不属于娜娜莉,而是米蕾的所有物。在离开这里之际,米蕾将笔

记交给了她。

——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在交给娜娜莉的时候,米蕾这样说道。

“能拜托你保管吗?我希望娜娜莉带着它。”

当然,娜娜莉并不知道,对于米蕾而言真真重要的不是笔记本本身,而是夹在本子内测的东西。

一张照片,上面是阿什福德学园全体学生会成员的影像——“那、那个,可是,米蕾同学……”

“啊哈哈,别做出这样的表情啊。”

间娜娜莉很是惊讶,米蕾爽朗地笑了。

“不是那个意思啦。这个是护身符。”

“护身符?”

“嗯。只要这个东西在娜娜莉手上的话,我就绝对会回到娜娜莉身边。所以呢,娜娜莉不能乱动,得乖乖在这里等

着。“

“……”

“我们会把朱雀救出来的——还有,鲁路修也是。现在那家伙一定在什么地方为了救出娜娜莉努力着呢。别看他平

时那个样子,这种时候还是很可靠的。“

接着,米蕾弯下腰,在娜娜莉耳边用正要走出房间的夏丽和利瓦尔听不见的声音低语道。

“对了,娜娜莉,以前一直没对你说的话,现在告诉你。”

“啊——”

“我呢,只是想要保护你和鲁路修而已,和什么阿什福德家族没有关系。并不因为你们是皇子皇女我才这样做的,

没有任何图谋。这是我真正的想法。“

“米蕾……”

“所以,相信我。答应我,娜娜莉绝对不会离开这里,乖乖等着我们回来。”

少女无法睁开的双眼湿润了。她用手擦了擦眼睛,接着,她用力点了点头。

“是,我相信。米蕾同学,我会等你们回来的。”

“嗯,好孩子。”

米蕾笑着在娜娜莉的额头印上轻轻一吻。这份温暖到现在还没有消失,所以娜娜莉一直在这里等待着,按照米蕾说

的,一动不动地握着她最为珍视的东西,静静等待着。

但是——忽然一个声音传入她的耳中。是开门声,接着,响起了有人走进了屋内的脚步声。

或许这算是一种气息吧,娜娜莉对这种感觉很熟悉。所以她转头面对脚步声响起的方向。

“啊……是不是C.C.小姐?”

但是那人却这样回答。

“错了。”

“啊?可是……”

这种感觉应该没错……

一声轻笑传入了娜娜莉耳中,那确实不是少女C.C.的声音,而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我来接你了,娜娜莉。”

“啊……”

“自我介绍还是等会儿再说吧。啊啊,不过其实没有必要这样做。我想,我们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应该不算陌生

。“

“请问。”

“醒来,走吧。”

瞬时,室内的气氛产生了变化。

屋内场景被涂上了一层浓重的黑­色­——

5。

身负重伤的柯内莉亚眼中闪烁着GEASS 的红光。

看到这一幕,没有戴头盔的鲁路修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当然,鲁路修确实打算将柯内莉亚

抓捕后带回黑­色­骑士团的据点,但在这之前,他无论如何让都想对某件事进行确认,以鲁路修的身份,而非ZERO的

身份。克洛维斯在死前透露,知道鲁路修母亲之死的真相的是第二皇女柯内莉亚和第二皇子修奈杰。这种事不能在

黑­色­骑士团内部询问,因为这是鲁路修不能令其他任何人得知的个人问题。

调整了声调之后,鲁路修开始向呆呆地注视着自己的柯内莉亚发问。他想要得到这七年间无论如何努力都没能弄到

手的真相。

“那么,皇姐,请你回答。”

柯内莉亚微微点头。

“是皇姐杀死了我的母亲吗?”

对方立刻回答。

“……不是。”

对此鲁路修并不太吃惊。母亲曾经与柯内莉亚关系很好,而且在式根岛尤菲米亚也说出了那样的话。从这两点上来

考虑,很容易就能料想到这个答案。但同时,又产生了一个问题。

< Сhā图130>“那是担任警卫的是皇姐吧。”

就在那天晚上——鲁路修的母亲玛莉安娜被暗杀了。

虽说柯内莉亚那天负责警卫,但她并不是鲁路修母亲的贴身护卫。毕竟柯内莉亚是第二皇女,没有必要做这种事。

那是柯内莉亚的任务是管理整个宫殿的全体警卫队。身为皇女并参与了军务的她在军中有着相应的职责范围,仅此

而已。但是——“为什么要撤走警卫队?”

对,问题就在这里。玛莉安娜被杀的时候,为什么宫殿的警卫队没有守在她身边。如果有他们保护的话,说不定还

能抵抗袭击——被施用了GEASS 的柯内莉亚没有半点踌躇,顺从地回答道。

“因为有人让我这样做……”

鲁路修动了动眉毛。

“谁?”

“玛莉安娜殿下……”

鲁路修终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母亲拜托柯内莉亚将警卫队从自己身边撤走?不可能,这样一来——简直就像玛莉安娜明知当天会出事似的。母亲预测到了自己会遭到暗杀?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的话,母亲采取

的行动就太奇怪了。如果明知会被袭击,为什么又要特意撤走护卫呢?并且以母亲的本事来说,应该不会那样束手

就擒,让自己和娜娜莉遭遇惨剧啊。而事实上,娜娜莉也被卷入了时间,双腿被重创,双目失明,虽说在母亲挺身

保护下保住了生命,却也落下残疾。

“什……”

鲁路修的声音颤抖了。冲动之下,鲁路修完全舍弃了之前的冷静怒气冲冲地发问道。

“那天发生了什么?是谁,杀了母亲的是谁!?”

柯内莉亚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在鲁路修的GEASS 之下她不可能拒绝回答,但如果答案连柯内莉亚自己都

不知道,那就无法回答了。

“呜!那么,知道真相的都有谁!那天的事你也调查过了吧。”

柯内莉亚答道。

“在皇帝陛下的命令下……修奈杰皇兄将遗体运了出来……”

“遗体,是母亲的——等等,那么,棺材里的究竟是……”

但逐渐迫近核心的询问却突然被制止了,被除鲁路修和柯内莉亚以外的第三者。

“喂!快回来。”

一个声音在残破不堪的庭院中响起。是乘坐在Gawain驾驶舱中的C.C.,她的语气显得从未有过的急迫。

“我明白!政厅的守备队也快到这里了——”

“不是的!”

鲁路修不耐烦地回答,但C.C.用更焦急的语气喊道。

“你妹妹被带走了!”

“我现在没时间听你开玩笑,现在得把柯内莉亚当作人质带往司令部……”

“我能知道。她是你活着东西目标吧!现在正在往式根岛方向前进。”

“式根岛?”

正当鲁路修惊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的瞬间。

“不列颠万岁!!”(ORANGR来了!)

一声高呼随着巨响贯穿了夜空。接着,一个巨大黑影顶破了屋顶的混凝土出现在在了鲁路修面前——

“呜呜……”

在化为一片瓦砾的研究室内,巴特雷。阿斯普鲁斯将军不停呻吟。他的周围倒着各种大小不同的器材残骸,而离他最

近的,是一个圆筒形的巨大培养胶囊仓。

原本被关在里面的人——杰瑞米亚。哥特巴德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这样大的失误……我该如何向主君汇报……”

话虽这样说,但这确实不是巴特雷一人的责任。

直接原因在于电力供给。

黑­色­骑士团在向东京租界进军,突破租界外部防御线之际,租界便发布了非常事态宣告。因为这个关系,位于租界

中央的政厅的电力供给线路被更改,由外部发电所供电改为了自家发电。这样做非常正确,因为在陷入战斗态势后

如果由外部向要塞化的政厅供电是非常危险的。并且作为供给方来说,他们也可以通过阻断电力供给线来减退要塞

机能,于是理所当然,政厅内部的对策就是启用自家发电机能。并且,启动按钮是在柯内莉亚的指示下被按下的。

就在那一瞬间。

真的只是短短一瞬间,或许只有零点几秒。但在供给方式被更改的那一刹那,政厅陷入了低电力状态。

但这短暂的一瞬间,还是给了位于政厅区域内,同样接受电力供应的研究室以致命的打击。胶囊仓中装满的培养液

由特俗元素构成,它的体积原本并不只有那么一点,而是通过强力电压的作用强行抑制了溶液的膨胀。虽然电压只

降低了一瞬间,但溶液还是出人意料地迅速膨胀了开来,破坏了胶囊仓——这是研究员们最大的失策。

一个男人从被破坏的胶囊仓中醒了过来。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了,他被强制制作成了人工实验体,但是否已经完

成还不能下定论。

“他的情感暴走了。”

巴特雷身边的一个研究员一边扶起巴特雷肥胖的身体一边说道。

“已经无法预测他的行动了。”

巴特雷自认明白这点。觉醒后的他——杰瑞米亚。哥特巴德无视了巴特雷等人的制止,凭借经过强化的­肉­体大闹一番

后,更是驾驶着实验兵器从这里逃了出去。

“呜!”

因为伤痛和自责,巴特雷呻吟起来。

“如果是能够对话的状态,说不定还能有些办法——”

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人能制止他了。

星光淡去,被地上的火焰以及逐渐从地平线升起的太阳染得通红的空中,漂浮着一个巨大的物体。(柚子!)

它的样子就像一个周身长着角的贝壳。它不是战斗机,也不是Knightmare,形状非常奇怪甚至无法用兵器常识来认识

它。它的体型巨大,比它眼前n 还要大上两圈。

这就是不列颠的试做兵器,Knightgiga Fortress .Siegfried. 使用比Gawain还要巨大的浮游装置静止在空中的Siegfried 的贝壳表面,没有长角的部分,站着一个人影。这个人—

—杰瑞米亚。哥特巴德睥睨着下方站在Gawain身边的鲁路修,露出了极为夸张的吃惊表情。

“哎呀?您是——ZERO!”

他仿佛是在参加什么怪异的宗教仪式一般,将双臂交叉在一起。

“多么侥幸!宿命!遭遇!”(这位大叔……你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

头戴黑­色­面具的鲁路修注视着他的脸。

“Orange吗?”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杰瑞米亚的表情扭曲了。这个名词代表了曾与他密切相关那个事件。由于那个事件他的地位一

落千丈,从那以后周围的人们都带着恶意和嘲笑用这个词代替了他的名字。

“哦哦哦哦哦哦哦。”

如同坏掉了的录音机一般重复着这个音之后,杰瑞米亚双手合什,仿佛在拜什么东西。

“我有个请求!你能去死吗?”

杀气喷涌而出,Siegfried 即将进入战斗状态。

趁这空隙C.C.放下了升降索,鲁路修回到了Gawain的驾驶舱内。

“带走柯内莉亚!”

“我知道!”

都道理这一步,如果将敌方总司令扔在这里从战略上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在鲁路修的命令下,C.C.­操­纵着

Gawain向脚边的柯内莉亚伸出了手。柯内莉亚抬头注视着它,眼中已经没有了GEASS 的光芒。这种类型的命令会因为

某些条件而失效。而此刻失效的原因,应该就是鲁路修的离开吧。但即便如此,身负重伤的柯内莉亚依旧动弹不得

,只是凝视着逐渐靠近自己的巨大黑手。

“快点!”

但就在大手即将抓起柯内莉亚身体的一瞬间,Gawain被来自另一方向的冲击命中。是Siegfried 的突然撞击,Gawain

的巨大身体如同黏附在贝壳上的苔藓一般被轻而易举地带到了空中。接着,Siegfried 开启了它后方的喷­射­器,政厅

屋顶上空两架纠缠在一起的机体在瞬间便飞出了几百米。

“呜啊!”

“ZERO!”

伴随着狂躁的怒吼,机体外的杰瑞米亚回到了驾驶舱内部。但是,他的奇怪言行依旧没有停止。

“我,来除掉,帝国臣民的敌人!这样才是(ORANGE!)——不列颠万岁!”

他还能说话这一点说明他还保留着一点理智,但每个词语之间毫无连贯­性­,这就意味着他从根本上欠缺了与人交流

的能力。但即便如此,有一点还是非常明显的。现在驱使着杰瑞米亚作出行动的,仅仅是处于他对ZERO,这个不列

颠仇敌的愤怒。即便在他被改造为实验体之后,这种愤怒依旧在他的心底深处燃烧着。

“ZERO!”

“滚开!别妨碍我!”

Gawain的驾驶舱被空中的Siegfried 死死拽住。鲁路修紧握着强子炮的­操­纵杆。如果在这样近距离情况下开炮Gawain

自身也会被波及,但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消失吧!”

强子炮被发­射­,但在这一瞬间却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哼!”在夜空即将被红­色­火柱贯穿的瞬间,Siegfried 仿佛预料到了ZERO的心思一般离开了Gawain,垂直向上升去。

“!还挺灵活的。”

C.C.有些惊愕地自言自语道,接着她扳下­操­纵杆与敌人拉开距离,随后发­射­出钩锁。但这一攻击也被对方回避了。

“嘁。”

鲁路修咋舌,脱下ZERO的面具扔到一边。

“C.C.机体的­操­纵就拜托你了。”

“……明白。”

还没有来得及对C.C.的回答进行确认,鲁路修便从怀中取出了便携式通信器。他并没有忘记C.C.刚才对他说的话,

那件事,比眼前这堆烂摊子重要许多。

输入登陆密码后,鲁路修接通了位于阿什福德学园的指挥部。

“扇吗,是我。现在——”

“ZERO!是ZERO吗!太好了,终于联系上了……”

“嗯?这声音,是南吗?扇怎么了?”

“他被人开枪打伤了!虽然已经处理了伤口但仍在昏迷中。犯人还没……”

这原本应该是极具冲击­性­的报告。虽然不太引人注目,但黑­色­骑士团中副司令。扇要的作用不容小觑。虽然他的资质

和统率力都不如首领。ZERO,但这个温和的老实人在成员之间享有非常高的人望。特别是在组织日益壮大,黑­色­骑士

团中聚集了抱有各种主意主张的人们的现在,扇在各派间的调整工作中还是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正因为如此,鲁

路修才能不必理会各派之间的对立,自由地带领黑­色­骑士团至今。

但现在的鲁路修就连这一点都忘了。娜娜莉被掳走——虽然还未进行确认,但这一消息却暂时地分散了鲁路修的注

意力。

“明白了,那么你也可以。那个坐轮椅的少女现在怎么样了?”

见鲁路修居然毫不关心被打伤的扇以及学校里的司令部,通信器另一头的南顿时楞住了。

“……等等,现在的问题是,扇他……”

什么叫现在的问题。

鲁路修怒目圆瞪。

“等会再想办法找人代替他!现在去找坐轮椅的少女!”(比起打倒不列颠,妹妹更重要!)

“代、代替……”

这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话。从属于军队这类组织的人们大多心里清楚,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但正因为清楚这

一点,所以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自己不要被仅仅当作一颗棋子。事实上,鲁路修正是因为抓住了他们这样的心理,黑

­色­骑士团才有了今天的规模。他事事小心,将一个理想的首领。ZERO的形象植入他们心中。

“快去确认!一个坐轮椅的少女,赶快!”

而事实上,在某些特定人群心中,ZERO救世主的形象已经开始崩裂。原本在这件事上,没人能够指责当事人鲁路修

。人们总会寻求能够拯救自己的救世主,但救世主的­精­神压力是相当大的,他们也有他们自己的隐私和顾虑,就像

娜娜莉与鲁路修。从根本上来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救世主。或者人们如果能像藤堂那样,一开始就没

把ZERO——鲁路修视为救世主的话,他们会更幸福些。说到底,平民和救世主之间不过是给予和被给予的关系。即

便ZERO是以利用人民为目的,但那些寻求救赎的人们不也一样吗?他们以日本的独立为目的,将ZERO当作“救世主

“来利用——如果能够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美梦崩裂的序曲或许就能迟些响起。当然,这一切也只是理想的结果

而已。

南用与平时完全不同的低沉语气回答鲁路修道。

“……被软禁的学生们逃了,在扇被枪击的混乱中……”

听到这一消息的瞬间,鲁路修便切断了通信。他立刻输入了另一个号码,这次的联络对象不是黑­色­骑士团成员,而

是普通手机的使用者。

“……啊,鲁路修吗,抱歉,现在……”

“利瓦尔,娜娜莉在你那儿吗?”

“她在学生会室,我们只是离开一下。”

“明白了。”

“啊,喂、喂,你现在在哪里……”

没等利瓦尔说完鲁路修便再次切断了通信。利瓦尔说娜娜莉在学生会室,这一消息并不可信,因为南说学生们已经

逃了,而利瓦尔他们离开了娜娜莉身边。这就意味着——鲁路修又开始往通信器中输入另一个号码。C.C.一边躲避着Siegfried 的撞击,一边瞥了他一眼。

朱雀此刻仍在无法动弹的Lancelot驾驶舱中。

对于无法启动Knightmare并陷入敌人包围圈中的他来说,出来按兵不动没有其他的选择。而黑­色­骑士团已经尝试着

灼烧了Lancelot的装甲。虽然使用了高温切割器,但驾驶舱仍旧无法打开。成员中也有人提议不如­干­脆用导弹之类

的东西将机体整个毁了。虽然这个意见没什么错,但技术开发负责人拉克夏塔却表示了否定。原本她就不是日本人

,对在东京租界发生的战斗她根本毫无兴趣。她之所以愿意帮助ZERO,完全是为了自己的研究工作,不能因为眼前

这架机体是兵器就随便破坏。并且,除她以外的黑­色­骑士团成员中,也有不少人对Lancelot抱有期待,他们想捕获

它而非摧毁它。在排除了驾驶员后,Lancelot会成为本方一股相当强大的战力。

“哈,真坚固。”

只会切割作业的黑­色­骑士团­干­部玉城无奈地叹息道。

“看来还是需要旋转刀刃啊。”

说完,高温切割器的火焰便离开了Lancelot的装甲。在驾驶舱中确认了这一幕的朱雀稍稍松了口气,但就在这时—

—“玉城,怎么处置这几个家伙。”

“啊?啊啊,是刚才那些人。”

“他们和其他学生一起,像是要去宿舍或体育馆……”

学生?

朱雀一惊,同时——“把ZERO叫来!”

这声音很耳熟,来自于学生会成员夏丽。并不仅仅是这样,红外线探测仪捕捉到的还有会长米蕾和利瓦尔。此刻他

们正被用枪口指着,手都放在了脑后。

因为刚才鲁路修的一通电话,藏身于树丛中的他们被发现了。于是负责警戒的黑­色­骑士团成员将他们抓了起来。

“ZERO绝对会保护我们的!”

夏丽再次喊道。

“不然就太奇怪了,以前也是……”

“闭嘴!”

玉城的怒吼打断了夏丽的话语,不,光是这样还没结束。

“我最清楚ZERO的作风了。在这种时候,他一定会——”

玉城的枪对准了少女,手指就放在扳机上。

“毫不犹豫地这么­干­的!”(那是只有对不认识或不在乎的人的时候大叔……)

这一瞬间,朱雀按下了那个他原本绝不可能按下的按钮。

“住手!”

Lancelot的驾驶舱门打开了。和在式根岛时一样,被封住的只有驱动系统,驾驶员并非打不开舱门。朱雀从舱内探

出身子,站了起来。玉城见状意外地说道。

“哦……什么嘛,为了个不列颠人反倒肯出来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笑和敌意,并将指着夏丽的枪口掉头指向了朱雀。朱雀毫不畏惧,冷冷地睥睨着他。

“朱、朱雀……”

利瓦尔喃喃自语。这时,玉城带着更深的敌意再次开口道。

“我们要的只有这白­色­盔甲。背叛者……就死在这里吧!”

玉城加重了手指的力道——但就在枪口喷火前的瞬间。

从附近的树丛中忽然窜出一个黑影。黑影贴着地面飞奔,跳到了端着枪的玉城身上,毫不留情地挠了男人的脸。

“喵!”

“呀!”

尖锐的叫声和玉城的悲鸣同时响起。接着,子弹­射­偏了,当然,朱雀没有受到任何损伤。黑影从玉城的脸上跳下竖

起背上的毛,作出威吓的姿态。

“亚、亚瑟!”

“呜,这只臭猫!”

忽然窜出的黑影是一只猫。它是阿什福德学园学生会的猫,名叫亚瑟。(亚瑟王为了救圆桌站了出来~ )

见亚瑟龇着牙死死地瞪着自己,玉城便调转枪口对准了它。比起亚瑟的搅局,他更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愤怒。而这愤

怒,甚至逼迫着扬言比谁都了解ZERO的玉城违背ZERO的警告。他原本就是个­性­急的男人。(快去领便当吧……)

“够了!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但就在玉城怒吼的同时。

四周被探照灯照亮。这光并非来自于地面,也就是说,这不是黑­色­骑士团成员的所作所为。接着——“大家好啊~ ”(接着!布丁伯爵来了!)

从他们头顶的上空,响起了一个轻佻的声音。

在看见这艘突然出现在上空的“船”的瞬间,黑­色­骑士团技术开发负责人拉克夏塔。恰拉顿时愣住了。

“怎么可能……那个布丁伯爵居然亲自上前线?”

而不列颠军浮游航空舰阿瓦隆内的罗伊德。阿斯普林德少佐,也看到了她的身影。

“拉克夏塔,你果然在这里……”

此时罗伊德的语气和表情都比刚才严肃了许多。这时,阿瓦隆发­射­出了一架Knightmare,它的外形与不列颠军主力

rland 类似,但它的背上的浮游装置,以及手臂上的防御磁场和Lancelot的一样。

“什……”

“开枪!快开枪!”

仰望天空的黑­色­骑士团成员用手中的机关枪连续­射­击,但这种武器无论对Knightmare还是空中的阿瓦隆都是无效的

。用磁场轻松阻挡了这波攻击之后,Knightmare架起来福枪开了火,一口气打散了地面的黑­色­骑士团成员。

“哇!”

“撤退!先撤退!”

而阿什福德学园学生会长米蕾。阿什福德自然不会放过这一绝妙的机会。

“趁现在!”

她对身边的夏丽和利瓦尔大喊一声,接着便跑起来,但忽然,一个黑­色­的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喂、喂,等等!”

男人伸出了手。米蕾低头避开了他的手臂,并使出全身力气向男人两腿间猛地一踹。

“呜!”

男人痛苦地坐在了地上,这下就连夏丽也大吃一惊。

“会、会长,这也太激烈了——”

“对于看不顺眼的相亲对象,这是最有效的。”

“哈。不过,我还没有相过亲啊。”

“那就为了将来好好练习一下吧。好了,快跑!”

“是、是!”

“哇~ 真不知该同情,还是该悲叹……”

三人边说边从男人身边跑开了。

“喂!你们几个停下!”

玉城急忙端起枪瞄准了他们的背影,但这次从天而降的Knightmare档在了他的面前。

“什么!混蛋!”

玉城反­射­­性­地开了枪,但子弹却被Knightmare手臂上防御磁场悉数弹开了。这时,坐在Knightmare中的塞西尔,不

列颠军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所属,塞西尔。珂尔弥中尉收到了来自罗伊德发自阿瓦隆的联络信号。

“怎么样?塞西尔,新部件好用吗?”

“似乎不错,很实用。”

由于sakura dite 使用量巨大,所以只有Lancelot装备了能源磁场和浮游装置。如果能将其量产并装备在普通

Sutherland和Glasgow 上,军队势力就能有突飞猛进的变化。或者说,这一改进能从根本上革新Knightmare的形态。

屏幕上的罗伊德满溢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空中的阿瓦隆正在用机枪扫­射­压迫着黑­色­骑士团。而­射­出的子弹,终于将封住Lancelot行动的装置,

rber的发生器破坏殆尽。

“恢复了!”

间屏幕上出现了程序启动画面,朱雀当即钻进了驾驶舱重新坐下。这是通讯画面上映出了塞西尔的脸。

“打开能源盖,帮你换能源。”

“是、是。”

但朱雀在点头的同时还是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那个,但是,为什么——”

自己不听他们的劝阻,自作主张家伙死着Lancelot跑了出来。朱雀无视了命令,他本以为自己不可能再回到军中,

但现在这两人却救了自己——屏幕上目光严肃的塞西尔忽然笑了起来。

“是啊,为什么呢?罗伊德?”

“啊?你问我?”

见问题忽然丢给了自己,另一个显示屏上映出的罗伊德瞪大了双眼,但他眼中同样带着笑意。朱雀熟知他的一贯风

格,所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因为罗伊德此刻怎么看怎么像是在害羞。(布丁伯爵会害羞哦……囧)

“我只是来回收,比如Lancelot啦——还有其他的一些——”

就在他们对话的同时,塞西尔已经为他更换完了能源包。并且,她还带来了一条新的Knightmare的左臂,为在与红

莲一战中失去了左臂的Lancelot装了上去。

“是Sutherland的零件,没问题吧?”

“是,匹配度检查完成。”

“那么这里就交给我们吧,你去对付ZERO. ”

“啊……”

朱雀忽然张了张嘴。

“但是——”

“这是你来这里的目的吧?即便有人阻止——”

“啊~ 你那拳打得好痛。朱雀,你回来以后得尝尝塞西尔的全套料理作为刑罚。”

“……你刚才说什么?”

“没有没有,什~ 么都没说。”

这两人还是老样子。朱雀咬紧了嘴­唇­,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接受这样的厚意,心理有些难受。

“……谢谢你们。阿什福德学园就交给各位了。”

“知道啦,毕竟我未婚妻也在这里……所以呢,你能听见吗~ 阿什福德家的大小姐,帮个忙进行避难引导——”

说到一般通信被切换到了外部模式,学园中顿时响起了罗伊德神经质的声音。躲在学生会俱乐部外­阴­影下的米蕾不

禁抱着头想“算了,现在也只是依靠他了……”,但朱雀没能看到这一幕。

完成了能源填充并装配了左臂的Lancelot离开了地面,是用浮空力飞向了空中。这时,Lancelot的探知器在学生会

的楼顶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黑­色­的毛,金黄的双眸。那是学生会的猫,亚瑟……事实上,它也是朱雀在与少

女尤菲米亚邂逅时,在街上遇到的猫。虽然它向来不喜欢朱雀,但很喜欢尤菲米亚。

显示屏上,亚瑟正抬着头呆呆地注视着朱雀的Lancelot. 自从失去少女以来,少年此刻第一次稍稍放下了心头的负

担,露出了类似于微笑的表情。

这时,朱雀受到了一个通讯信号,但这次不是罗伊德或塞西尔。画面的右端闪烁着不列颠皇家的特征家纹。

“!皇室专线——”

“枢、枢木吗……?”

“柯内莉亚总督!?”

“呜!联系不到娜娜莉,咲世子也……”

n 驾驶舱中的鲁路修狠狠地切断了通信。

前部­操­纵席的C.C.回头道。

“鲁路修,我是你的共犯……你的同伴。”

C.C.已经将娜娜莉的现在为止告诉了鲁路修,即式根岛。

但鲁路修冷淡地回答。

“你让我相信你?相信一个理由都不肯挑明的女人的戏言?”

“我不希望你死,这是事实。”

“哼,不过是为了你自己而已。”

忽然,C.C.注视着鲁路修的双眸动了动,那里面似乎流露出了什么东西。是悲伤,还是寂寞。鲁路修带着这样的疑

惑轻轻皱起眉,不再继续说下去。

Siegfried 依旧跟在Gawain背后紧追不舍。

“ZERO,ZERO啊!”

看了看显示器,鲁路修再次打开通信。

“三番队!是敌人的飞行器,击落它!”

“是!”

Gawain穿过大楼的缝隙,眼前顿时一片开阔。长夜已经过去。注视着眼前的景象,鲁路修再次开始向通信器中输入

另一串数字。

死守在政厅外壁的黑­色­骑士团Knightmare. 无赖被来自侧面的扫­射­接连损坏。Knightmare. 月下的藤堂见状不禁咋舌

“真难缠,不愧是柯内莉亚的­精­锐。”

藤堂知道自己开始急躁了。政厅之战已经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但甚至连外壁都还未能成功突破。只会敌军实战部

队的,应该是那个曾在成田交过手的柯内莉亚的骑士吧。他随然年轻却非常有韧劲,并且很会指挥。一般来说,年

轻的只会官更擅长攻击,在防守时却容易露出破绽,但这个对手没有给藤堂一丝一毫的可趁之机。大概他天生就拥

有这样的资质吧。

不管怎么说,对于藤堂和黑­色­骑士团而言,这场战斗花费的时间太多了。两军的数量和战术指挥大约五对五,双方

正处于胶着状态。不,在某些区域,吸收了民兵而非完全由正规军组成的黑­色­骑士团已经被不列颠军占了上风。时

间耗得越久,这些非正规军就越会成为负担。没能在最初一口气压制住不列颠军实在太可惜了。可以说,导致这种

状况的根本原因就在于军队的质量。明明已经下了死命令,但一部分民兵部队还是在侵入租界之后脱离了藤堂的指

挥擅自行动,为了收拾他们就已经花了藤堂和直属部队不少工夫。

如果能有三个中队,不,哪怕只有一个中队能让藤堂自由调遣的话,就能避免陷入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或许是

因为焦躁,藤堂少见地在心中抱怨起来。正在这时,他的月下收到了联络信号,来自总司令官ZERO. 接着,通讯器中传出了命令。

“藤堂,接下去的行动全权由你负责。扇负伤了,他的工作全都转交给迪特哈尔特。”

“全权负责?”

顿时,就连智慧过人的藤堂也没明白他的意图。

“所谓全权负责究竟是……”

“我有其他事情现在必须去做——从现在起,我会切断一切来自于你那里的通信。”

“等、等等!”

愕然的藤堂向通信器大吼了起来。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比起打倒不列颠,还是妹妹更重要)

但还没等藤堂说完,通讯便像ZERO所说的那样被单方面切断了。

于是,这便成了左右整体战局的关键一环。

ZERO说,将所有作战指挥全都交给藤堂。但从事实上来看这并非易事。现在的政厅一战中,确实只有前线部队是在

藤堂指挥下行动的,但这也就意味着,藤堂自身正处于激烈的最前沿。在这种情况下即便他想要指挥其他部队也无

从下手。整个黑­色­骑士团的顶点是总司令官ZERO,而在前线的藤堂如果在无法把握整体形势的情况下发出指示,只

会让本方部队发生混乱。所谓战场上的总作战指挥,对于命令和指示是越集中越好,而一旦分裂,就无法让军队作

为一个整体来行动。如果处理不好,各部队甚至可能会猜疑藤堂的指示会不会是敌人的陷阱,继而产生疑神疑鬼的

情绪。

即便总司令官ZERO因为负伤或其他理由要将指挥权交由他人,但藤堂这样的前线指挥官毕竟不是最合适的人选。这

种情况下,司令部的副司令扇才是最佳选择。但扇现在身负重伤无法动弹,而迪特哈尔特是不列颠人,在黑­色­骑士

团中缺少人望。

“七番队,全灭!”

“什么!?”

继ZERO的通信之后,受到部下报告的藤堂脸­色­大变。

这样看来,黑­色­骑士团毕竟还是属于鲁路修——ZERO的军队啊。他超群的指挥、统帅力,无论哪一项都不是能轻易

找人代替的。即便藤堂是个优秀的前线指挥官,并确立了相当的人望,但他同时也是深受“救世主ZERO”信赖的部

队指挥官。出去那些老部下,他在黑­色­骑士团中的影响力并不算太大,至少远比不上ZERO. 而那些新加入的民兵和

原本的黑­色­骑士团成员,基本上都是因为相信“救世主ZERO”才一路追随至今。在敌人眼中,没有什么是比失去了

核心的作战团体更加脆弱的东西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黑­色­骑士团全体的行动变得愈发迟缓。接到部下报告的不列颠军前线指挥官基尔福特稍加思索后

,谨慎地下了命令。

“这有可能是ZERO的计策。先试着压制对方,一旦发现有什么可疑点,立刻撤退。”

“如果没有的话该怎么办,基尔福特卿。”

“那时就一举歼灭敌人。敌阵已经出现破绽,不要放过这个机会。”

于是,单方面的崩落就此开始。

烧焦的气味能令人想像到发生在这里的一切。政厅屋顶上的庭院,当然,朱雀从来不曾涉足这里。这个庭院是原总

督克洛维斯建造的,现在有总督柯内莉亚接管。除了总督或副总督级别的人之外闲人免进,当然,这是在通常情况

下。

“……战、战况……对我军有利……”

11区总督柯内莉亚。 L. 不列颠艰难地对单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朱雀说道。

“听好了……我的伤势……尽力隐瞒。这会让基尔福特和ts ……动摇……”

虽然受了伤,但柯内莉亚的思路依旧很清晰,作为指挥官的判断力也非常正确。虽然她天生聪慧,但更重要的是,

她以皇女身份长年征战获得的经验。事实上,至今为止所有的战斗中柯内莉亚作为司令官犯下的能称为过失的只有

一个,那就是在引诱ZERO到这里的时候,她太执着与亲手杀死ZERO这一点。就像ZERO——鲁路修无法放下妹妹娜娜

莉不管那样,她对妹妹尤菲米亚的死也无论如何不能释怀。但,人就是这样的生物。

“但是……只对你……”

蛮对呼吸艰难的柯内莉亚,朱雀咬紧了嘴­唇­。

“请不要再说话了。明白了,我会悄悄带军医到这里来……”

“式、式根岛——”

即便是这样,柯内莉亚还是打断了朱雀的话语吐出了这个地名。

“ZERO在哪里……”

朱雀大吃一惊。

“除此之外……不行……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

“GEASS ……”

朱雀的眼中又添上了一层­阴­霾,他反刍着那个受到诅咒的力量的名字,只是,身负重伤的柯内莉亚没有听见。皇女

用力转过头,正视着身边的朱雀。或许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朱雀的样子。

“你是……尤菲的骑士吧。”

“!”

“那就快去……为尤菲洗刷污名。”

“啊……”

这个人——朱雀愕然。

她根本没有怀疑尤菲米亚,她肯定也看过了仪式会场的影像,但就算是这样,她依旧对妹妹深信不疑。她的双眼在

这样诉说着,那肯定不是尤菲米亚自己的意志,不过是ZERO强加在她身上的污名。就连朱雀在最后都急于想要确认

尤菲的真实想法,但这个人却连这念头都不曾有过。这对姐妹之间的羁绊竟然如此之深。

朱雀觉得心头一热。

尤菲——放心吧。你最重视的人们是这样相信你。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都坚信你是无辜的。这种信念是源于对你的了解啊。

无论他人想要怎样扭曲你的存在、你的人格,在熟悉你的人心中,你依然是那个纯真善良的你。你是正确的,你没

有错。

那么,得知了真相之后,就像这个人所说的那样,身为骑士的我必须做的事情就是——“虽然只是简略仪式……我授予你……不列颠骑士公之位……”

柯内莉亚用颤抖的手在朱雀面前划出印记。

“这样一来……你就是名副其实的骑士了。去吧,枢木朱雀……”

这是名为命令的请求。柯内莉亚即便舍弃了她向来不承认不列颠以外的人的作风,也要将愿望托付给眼前的少女。

“Yes ,ess.”

就算赌上自己的生命,朱雀也不能不如此回答。作为一个曾接下了尤菲米亚对他伸出的手的人。

6.

太阳从东边越升越高。

清爽的空气中,一个黑影在湛蓝的海面上飞翔着。它是n ,黑­色­骑士团首领。ZERO的专用机。勉强

摆脱了杰瑞米亚。哥特巴德驾驶的Siegfried 的追击后,此刻正在赶往式根岛。

——娜娜莉。

鲁路修满脑子只有这个。如果没有了娜娜莉,自己所作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自己是为什么而战,在反抗着什么

。为此,还牺牲了尤菲!

“能看到了。”

负责­操­纵机体的C.C.说道。鲁路修离开抬起头。

“是式根岛。”

一座被绿­色­覆盖的小岛越来越近,鲁路修眼中的锐气又回来了。

夺回她。

不管对方是谁,都要夺回娜娜莉!

空中的Gawain缓缓下降在了一个悬崖峭壁中的山洞入口。

“果然是这里。”

鲁路修曾在这个遗迹里迷过路。这个洞口通往小岛地下的巨大古代遗迹。

“怎么说,这地方和你有关?”

鲁路修问道,但C.C.摇了摇头。

“这里我不认识。”

“哼,不认识这里,是吗?那也就是说还有其他地方……带走娜娜莉的家伙,是和毛一样的GEASS 能力者吗?”

“我不清楚。”

鲁路修不悦地咋舌。这时C.C.静静地回过头来。

“真的……”

她的语气中少有地带上了一种类似于恳求的情绪。注视着她的双眼,鲁路修愣了愣,接着闭上了眼睛。

“相信你吧,至少我们现在还是共犯关系。”

“……谢谢。”

C.C.小声呢喃道。但正在这时。

“!”

“怎么了?”

察觉到C.C.情绪忽然产生了变化的鲁路修睁开了双眼,于是看见了这一幕。从黑洞洞的遗迹入口,有一种奇怪的东

西溢了出来。类似与厚云层中翻滚的雷电似的光芒,正向立在地面的Gawain的脚下涌来。

“知道了!这是——!”

仿佛想起什么似的,C.C.握紧了­操­纵杆打算驾驶Gawain飞到空中。但是,来不及了,光芒缠住了Gawain的脚,接着

——“什么?”

鲁路修的视野突然扭曲了起来。自己明明刚才一直坐在Gawain的驾驶舱中,但一种失去了支持,被扔进某种空虚之

境的浮游感却向他袭来。这种感觉多少有些熟悉,曾经,与少女C.C.缔结下GEASS 契约时就有过类似的体会。另外,

在成田时鲁路修将手放在制止了Lancelot的C.C.的肩上时,也是这样——“冷静点,这是针对入侵者的陷阱。恐怕已经有人让这里的系统复苏,并且­操­纵了它。搞不好那家伙就是——”

但在咫尺的C.C.声音中,也被蒙上了一层类似悲鸣的感觉。同时,鲁路修眼前的景­色­发生了变化。世界逐渐被染上

暗褐­色­,地面急速向自己靠近。轰然而起的爆破音,荒野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并且还有火药和硝烟的气味钻进了鼻

子里。似乎是某处的战场。但奇怪的是,荒地上奔驰的战车、步兵手中的枪支都非常古老,只有在军事博物馆里才

能看到这类兵器。

“这是什么……古代?”

鲁路修自言自语道,同时他的面前跑过了一个少女。鲁路修认识他。虽然服装不同,但那头长发以及人偶般的美貌

他是绝不会记错的。

“C.C.!”

少女奔跑着跳进了地面的战壕。但当战壕中的士兵发现少女时,立刻大喊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

他举起手枪。C.C.惊讶地回过头,还没来得及躲避,枪口便喷出了火焰,子弹命中了她的额头。

“!”

鲁路修屏住了呼吸,这时世界再次发生了变化。展现在他面前的是——无休止的重复“死亡”。

——被火焰吞没的少女。

——被无数支枪贯穿的少女。

——体内的骨头被粉碎的少女。

——被满是利刃的刑具拥抱的少女。

——被关在­阴­暗的污水中的少女。

——被剥去全身皮肤的少女。

令人侧目的光景。难以忍受的惨叫。

“住、住手……”

但是,没有人听从他的话。古今东西,人类发明出的各种残酷的方法煎熬着她,杀死了她。一遍又一遍,没有尽头

,没有停顿。而那个她,就是鲁路修所熟悉的,自称C.C.的少女。

血­肉­四溅。被砍去双手双脚,奄奄一息的C.C.,她血泪模糊的魅力面庞上方,吊着一块用绳子拉起的巨大砝码——“住手!!”

……等回过神来,眼前的世界变成了一片雪白。

洁白无暇,但也因此枯燥无味的冰冷世界。

鲁路修看见了自己的身体。同时,少女一丝不挂的背对着自己静静站在身边。

“C.C.,这是……你的……”

鲁路修茫然地开了口。这是,C.C.回过头,长发轻轻晃了晃。

“……脑中剩下的只有魔女的记忆。连自己究竟是不是人,我也不知道了……”

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然。但这是,鲁路修切实地感受到了。或许正因为这个地方就是与她,C.C.本身的存在紧密

相连的世界的缘故吧。自她口中发出的,是与平时一样没起伏的声调,冰冷的话语,但在她的心底深处,埋藏着无

尽的悲哀。在鲁路修无法想象的绝望和痛苦中,她肚子哭泣着,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向着无法实现的梦想拼命伸出

了手。

“憎恨我的人,对我好的人,他们全都消失在了不停流逝的时间里……”

C.C.继续说道。

“在无尽的时间中,我……只有一个人……”

在听到最后一个词的瞬间,少女的哭泣声在鲁路修心中被无限放大。

——救救我。

拜托了,拜托了,有没有人,救救我——鲁路修闭上了双眼。而他再次睁开眼睛时,注视着C.C.的目光已经变得坚定有力。

“你不是独自一人。”

“啊——”

少女的面部表情稍稍有了变化。鲁路修接着说道。

“如果你是魔女……那我只要成为魔王就行了。”(哦!哦!名台词啊!)

虽然语气冰冷,但这是她最想听到的话。(C.C.攻陷条件达成!)

C.C.有些不解地凝视着鲁路修的脸。

接着,她忽然笑了起来。

“口气不小。现在你没空管这个吧……”

“嗯。”

鲁路修有些粗鲁地回答。

“但我说过,我和你的共犯关系还没结束。”

“那么。你愿意为我实现愿望对吗?”

“嗯……”

“欲望无边,罪孽深重。但,这就是你,鲁路修,我的契约者——”

C.C.缓缓靠了过来。同时世界也变的越来越白,终于,自己和C.C.的身体都被溶进了这白­色­中,接着,光芒——

——忽然爆炸了。

恢复意识的鲁路修发现自己依然坐在Gawain的驾驶舱内。屏幕上映出的是启动画面,机体没有异常,自己的身体也

是。

揉了揉太阳|­茓­,鲁路修向坐在前方的少女询问道。

“C.C.,没事吧。”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少女毫不犹豫地回答。这和她一贯的做派无异,依旧是那个以自我为中心,丝毫不顾及鲁路修,猫一般我行我素的

少女。

鲁路修的­唇­边浮出一丝笑意。但就在这时。

“是我!”(ORANGE又来了!难得的好气氛!)

“!”

忽然一条大型钩锁从上空向Gawain袭来。钩锁擦着Gawain的肩刺进了地面,它的另一头是一个浮在空中的巨大贝壳

般的机体。Knightgiga Fortress .Siegfried. “ZERO,要忏悔趁现在!”

“纠缠不休的家伙!!”

他居然会追到这里来!不,这也是当然的,此刻驾驶着Siegfried 的杰瑞米亚不可能对东京的战场有任何兴趣,他满

脑子都是向ZERO复仇。

C.C.驾驶Gawain飞了起来,先飞向海面与敌人拉开了距离。同时Siegfried 的钩锁再次飞了过来。贝壳四周突出的角

就是钩锁的尖端。

“这是我完美的雪耻战!”

伴随着怒吼发­射­出的钩锁破坏了Gawain的装甲,主显示器开始闪烁红光,显示警告,左肩、右臂——“呜,是被柯内莉亚击中的部位!”

“强子炮只剩一击了!”

从租界飞到式根岛已经消耗了相当大的能源,现在Gawain的状态并不适合战斗,并且所处的为止也非常不利,因为

它的背后已经完全暴露给了Siegfried.即使机动­性­能不分上下,这样的位置关系对Gawain而言是很糟糕的。鲁路修

握紧了强子炮的­操­纵杆,将最后一发向着脚下的海面而非Siegfried 放了出去。受到强烈的热量冲击的海面顿时卷起

了巨大的水柱,Gawain凭借这一招迷惑了敌人,向喷涌的海水冲了过去。

“姑息!孤立!可恶!”(……)

但这样好歹能改变为止。在碰到水柱的一瞬间,Gawain当即利用反作用力在空中调整了方向。而Siegfried 则在水压

下被重重弹飞了。他应该失去了目标吧。但不管怎么说,再这样下去——“把那家伙交给我!你去救娜娜莉。”

“可是!能源已经——”

“没事!”

但C.C.坚定地回答完之后,却微微垂下了头。

“……其实,还是有些不安。”

“——”

鲁路修疑惑地皱起了眉,C.C.转过头,松开了手中的­操­纵杆。

“鲁路修,你得赢。战胜自己的过去,以及……行动的结果。”

少女忽然将脸凑了过来,用嘴­唇­贴紧了他的嘴­唇­。(名场景~ !)

“!”

……或许这才应该被称为真正的GEASS 吧,但鲁路修同时也觉得有些不同。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这是他与少女再次

交换的契约。类似于刻印一般将两者紧密连接在一起的证明——Gawain降落在附近的沙滩上。

出了驾驶舱的鲁路修乘着巨大的手落在了小岛的地面。注视着眼前的黑­色­机体,鲁路修踌躇片刻,开口道。

“——别死啊,C.C.。”

C.C.用轻笑回答了他。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也是。”

鲁路修也微笑着将抱在侧腹边的ZERO面具戴在了头上。Gawain再次飞到了空中,接着Siegfried 从天而降。

“找到了!!”

杰瑞米亚充满杀气的声音回荡在海面。Gawain驾驶舱中的C.C.闻言,微笑道。

“虽然我并不想和你这样的人死在一起……”

——但现在不能让你去妨碍鲁路修。

这是她唯一的愿望。

C.C.握着­操­纵杆用力向前推去,Gawain高速向面对自己冲来的Siegfried 撞了过去。

高空中,撞在一起的两架机体顿时火光四溅。

而在遥远的东京租界,战斗的最后结果已经初见端倪。

“守住!我们的胜利就在眼前!”

这样鼓舞着同伴,不列颠军主力部队t连续­射­出了Gloucester肩部装备的火箭炮。而面对凶猛的炮火

,黑­色­骑士团Knightmare部队只得不断后退。

“无法压制敌人!”

“但是!不快点的话敌军增援就——!”

前线阵型已经几近崩溃。在得知ZERO离开战场的同时,新加入黑­色­骑士团的民兵部队便最先溃不成军。出于对尤菲

米亚屠杀事件的愤慨而暂时忘却了死亡恐惧的他们,在ZERO消失的同时清醒过来。在他们眼前的,正是七年前那场

战争以来一直压迫着他们、令他们畏惧不已的不列颠正规军。民兵们丢盔弃甲,开始四散逃窜。而这一情况,也给

黑­色­骑士团正规部队带来了很大的混乱。不列颠军瞄准了被逃跑的民兵放弃的防守据点,从侧面展开了攻势。各部

队之间的协作被阻隔,四面八方的炮击向他们袭去。在各个局部地点,不列颠也已经开始了包围歼灭战。

“怎么办!再这样下去……!”

“别说这种话!”

《Сhā图153 》但作出这种回答的黑­色­骑士团­干­部,井上所乘坐的无赖的驾驶舱却在下一瞬间被炮弹击中了。

“啊——”

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类似于惊呼的声音。这是位自从华莲和扇他们创建黑­色­骑士团以来,明里暗里一直支持着组

织的女­性­。驾驶舱被炸飞……恐怕连一点­肉­末都没能留下。

“井、井上……?”

从井上机后方的无赖中,传出了同属黑­色­骑士团­干­部杉山颤抖的声音。

“呜……你……在做什么,ZERO!!”

一边向不在场的首领悲痛地求救,杉山一边架起来福枪向逐渐接近的敌军­射­击。而在其他地点,藤堂也在拼死对抗

着不列颠军11区总督柯内莉亚的专属骑士基尔福特率领的部队。

“死守,无论如何都要死守!这里一旦被击破——我军就完了!!”

但仅凭藤堂一人之力毕竟无法改变整个战局的态势。将这一情况用语言确切地表现出来的,是izai远处愕然旁观着

本方逐渐走向失败的黑­色­骑士团参谋迪特哈尔特。

“藤堂的军事手段并不逊­色­于任何人,而ZERO也拥有出类拔萃的只会。但,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黑­色­骑士团终于走到了崩溃的临界点。

鲁路修在寂静的地道中奔跑着,耳边回荡的是重重叠叠的脚步声。这里没有一点人类的气息。他没有看到那个等待

着自己的人,以及,妹妹娜娜莉的身影。

没跑多久他便到达了地道尽头。那是一扇将地下空间切割开的巨大的门,曾经,鲁路修就是在这式根岛的遗迹里从

不列颠军手中夺走了n.当时在这里的修奈杰和不列颠军似乎在进行着什么调查。

在石阶前,鲁路修停下了脚步。接着,他用与之前相比稍显从容的步伐登上了石阶,靠近大门。

——洞口的陷阱是为了拖延时间吗。

刚才明明戒备得那么严密,可这里却没有任何障碍。既然在入口设下了那样的圈套,那么这门前才应该是最可疑的

地方。看来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将自己拒之门外,如果出去最初的陷阱,鲁路修甚至有种对方是在邀请自己前来的感

觉。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当然也有可能是C.C.。

——不管怎么说,都得先确定娜娜莉是否平安才行。

门上刻着类似于几何学花纹的奇妙线条。由于之前的事件,这个地下洞|­茓­的天井没有被堵住。所以,这里虽然是地

下但这一小片区域却很明亮。鲁路修小心翼翼地靠近大门,将手伸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

“!”

忽然从背后响起了“呯”的一声,子弹就打在鲁路修想要触摸大门的手边。接着,一个脚步声缓缓靠近。握着手枪

的人影渐渐从黑暗中现身,他穿着白­色­的驾驶员服,有着一头栗­色­卷发。

“……慢慢转过身。”(终于来了……)

不列颠军11区统治军特别派遣向导技术部所属,骑士公。枢木朱雀少佐。

——唉。

鲁路修在面具内恨恨地咋舌,却并没有听从朱雀的指示。

就在这时。

“你没听到吗,ZERO. ”

朱雀再次开口,以一种低沉、平静但又不容拒绝的语气。

“转过身来。”

令人甚至忘记呼吸的寂静究竟持续了多久。

忽然,就在朱雀面前,ZERO的双肩微微一沉,接着他挥着披风转过了身。

“尤菲米亚屠杀了无辜的日本人。”

即便听ZERO说出了这句最令人不痛快的话,朱雀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你对那种女人——”

“这力量真好用啊。”

朱雀淡淡地打断了ZERO. “GEASS.”

ZERO面具下的鲁路修不禁沉下了脸。朱雀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用枪径直指着ZERO,一边步步向他逼近一边继续说道

“自己躲在暗处,将责任全都推卸到他人身上。傲慢而卑劣,这就是你的本质。”

鲁路修无法作答。虽然他完全可以硬撑着反问朱雀“为什么”,可他说不出口。鲁路修面前的朱雀没有放下枪,而

是瞥了一眼身后。

“华莲!”

“!”

“你不想知道ZERO的真正身份吗?”

鲁路修没有察觉到朱雀的接近,同样也没注意到华莲的存在。而朱雀却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似地。从地道中圆形立

柱的­阴­影下,走出了一个红发少女。她与朱雀同样举着枪,但她的枪口瞄准的是朱雀而非鲁路修。

一滴汗珠从额上滑下,华莲——红月华莲死死盯着朱雀的手部动作。即便只是很细微的动作,只要他有扣下班级的

意向,她都会向朱雀开枪。

她会在这里自然有她的理由。在东京租界之战中尽管红莲二式失去了辐­射­波动爪,但华莲依旧在顽强战斗,那是她

接到了来自扇的联络信号。重伤之下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的扇告知了她ZERO——鲁路修离开战场的事实,并这样对

她说道。

“去追……ZERO,华莲。”

虽然呼吸艰难,但扇的声音中依旧蕴藏着坚韧的意志力。

“他的行动……肯定有他的道理……去帮帮他……他是继承直人梦想的人……”(扇想也想不到鲁路修居然是个超

级妹控吧……)

直人,红月直人。他既是扇的好友,又是华莲的哥哥。在ZERO——鲁路修还未出现时,是他组建了不列颠反抗组织

,也就是黑­色­骑士团的前身。是的,对于失去了直人的扇和华莲而言,ZERO现在的确是领导着他们的希望之光。

但是,就算要追,又该往哪里追呢——“我也不知道他的位置。凭借我们的雷达,也无法探测Gawain……”

“不……你应该……就要看见了……”

确实如扇所说的那样,红莲二式的显示器上映出了那个身影,撇下战场径直向西南方向飞去的白­色­机体。

lot.朱雀和它会在现在离开战场飞往那里,只有一个理由。

“之前捕获的时候……拉克夏塔把……发信器给……编码是……”

“……明白了——补给部队!优先把运输机派来!”

于是,华莲站在了这里,用枪指着朱雀。

“华莲!”

即便他喊出了这个名字,华莲也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虽然不如鲁路修那样熟悉朱雀,但她对朱雀也还算了解。这

家伙的感觉异常敏锐,她也曾预料到自己跟他偷偷来到这里这件事,他其实早有察觉。

“你不想知道ZERO的真正身份吗?”

听了朱雀的话,华莲便­干­脆地回答道。

“——都现在了,你还打算怎么样?”

华莲一边监视着朱雀的行动,一边走出了立柱的­阴­影。但她的注意力因为自己脚步的移动而稍稍分了心,就在这时

——“你也有权见证这一切。”

“呃……等、等等!”

瞬间的疏忽。朱雀扣下了扳机,子弹冲出了枪膛。但朱雀瞄准的并不是ZERO,而是某样东西——覆盖着头部的厚厚的面具——就在子弹擦着头盔­射­向大门的同时,面具产生了裂纹。裂纹很快遍布了整个面具,接着便立刻碎了一地。随后,面

具下的脸被暴露在了空气中。

“!?”

这张脸对于华莲而言非常熟悉。

漂亮的黑发,令学园女生芳心暗许的端正容貌。但他的左眼显得有些异常,闪烁着不详的红­色­光芒。原本在这种状

态下,鲁路修可以通过发出绝对遵守的命令来束缚华莲,或是眼前的朱雀。但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因为他们

在以前就曾一度受到过GEASS 的控制。鲁路修的GEASS ,无法违抗的命令。但这一力量无法对同一人使用两次。

“为……为什么……怎么回事……”

华莲下意识地用嘶哑的嗓音嗫嚅着。而她眼前的鲁路修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感慨,依旧冷冷地站在门前。华莲的

腿有点发软,她甚至无法维持举着枪的姿势,只能如同否定眼前的光景一般向后退了两三步。

“鲁……鲁路修吗……”

听到这个名字,鲁路修会忽然轻笑起来。

“——是的。我就是ZERO. 率领黑­色­骑士团反抗不列颠帝国,最终将会夺取世界的男人。”

——世界?

他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不,这个男人。我们的活动不都是为了日本的独立吗?

男人又笑了,仿佛在对于眼前华莲的不安和混乱表示怜悯……至少,华莲是这样认为的。

“你、你……”

即便如此,华莲还是颤抖着开了口。哪怕有一缕希望,她也想抓住。

“你利用了我们日本人?也利用了我!”

快否定啊,拜托了……但,少女的愿望就如同纸屑一般被抛在了一边。

“从结果来说日本终会获得解放。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

华莲的嘴­唇­变得惨白,眼中闪烁着泪光。从结果上来说——结果,结果。

扇说了什么?

ZERO是直人梦想的继承人。是,哥哥的梦想……

——部队。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哥哥从没说过那种话。他是真心为日本,为我们着想的。他总是那么温柔,那么拼命。他保护了大家,保护了我。

他是我唯一的,引以为豪的,最重要的人。

而现在——居然把这种人和他相提并论,我……!

伴随着无法抑制的泪水,少女当即瘫坐在了地上。

朱雀用眼角余光瞟了一眼华莲失落的身影。他咬紧了嘴­唇­,用犀利的目光凝视着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的“童年好友”

“……我应该早点逮捕你。”

鲁路修轻轻皱起眉。

“你发现了?”

“不确定,但一直在否定,因为我想相信你……”

是的,想要相信。因为他是自己最重要的朋友。和他共同拥有的会回忆中虽有痛苦和悲哀,但同时也确实存在着温

暖。而且他也有他重视的人,所以,朱雀一直认为那只是自己弄错了。朱雀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就连自己踏进山

洞站在他面前的时候,也抱着这种想法。即便所有的事实都指向了这个答案,朱雀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但心中还是

祈祷着,祈祷着这根本是自己弄错了。知道刚才,朱雀亲自用枪击破他面具的一瞬间。

但是,事实还是——朱雀再次咬紧了嘴­唇­。

“是的。你撒了谎,你一直在撒谎……对我和尤菲,对娜娜莉!”

“娜娜莉被抓走了。”

“啊——”

在听到鲁路修这句出人意料的发言的瞬间,朱雀瞪大了双眼。鲁路修见状,便改变了之前的语气对朱雀说道。

“朱雀,我们能不能暂时休战。”

此刻的他没有以ZERO的身份说出这句话,而是用鲁路修和朱雀交谈时的乐器和声音,就像在阿什福德学园里那样。

接着——“希望你帮我救出娜娜莉。”

曾经,七年前的某个下雨的日子,一个少年承认了另一个少年是自己唯一的朋友,并且对他说出了同样的话,救救

娜娜莉。

“我们两个人联手的话,没什么事是办不到的——”

朱雀只觉得眼前的一幕是那样熟悉。曾经,年幼的朱雀答应了这个请求,因为那是自己第一个朋友的请求,他在心

理发誓自己无论如何都必须做到。但是——“开什么玩笑!”

­干­脆地拒绝之后,朱雀再次举起枪。

……被服的东西不同,经历也大相径庭,所以二人踏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露出亲切表情的鲁路修不甘心地沉下了

脸。

朱雀继续说道。

“你应该联手的是尤菲。如果你能和尤菲齐心协力,世界一定——”

鲁路修的语气恢复到了ZERO时的状态。

“一切都过去了,结束了。”

“过去了!?”

不可抑制的愤怒顿时涌了上来。

刚才——刚才,这男人说什么了……

他说一切都过去了,都结束了。用这两句话就能抛开一切了吗?尤菲的死,仪式会场上的那么多条人命,此刻东京

租界的战场上不断逝去的生命。他光用这一句话,就轻描淡写地带过了?没有半点悔意,表现得如此­干­脆。

“你不也啥了你父亲吗?想要忏悔,以后有的是时间。”

鲁路修又说了什么。在理解了他的话之后,朱雀心中的某种情感顿时燃烧了起来。

……憎恨。

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憎恨!

从心底憎恨这个男人!!

他居然说,想忏悔以后有的是时间?

“不!你办不到了!”

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根本不懂忏悔是什么东西,也根本不打算去懂。尤菲是希望,是这个闭锁的黑暗世界中出

现的光芒,是照亮了世界的唯一温暖。他把她逼成了那个样子,居然还敢——!

“你在最后的最后背叛了世界,抛弃了世界!我怎么能让你实现愿望!”

“蠢货!”

鲁路修的眼中燃起愤怒的火焰。

“光靠理想怎么可能改变世界!——来吧,你能开枪你就开!瞄准这个流体sakura dite 开枪。”

ZERO甩了甩黑­色­的披风,接着,从内侧现出了一个被装在鲁路修胸口的淡红­色­装置。

“什……”

“只要我的心脏停止跳动它就会爆炸,你们都会陪葬!”

“混蛋!”

“那么我们来做个交易。告诉你GEASS 秘密的是谁,那家伙和娜娜莉——”

娜娜莉。当这个男人再次吐出这个名字的瞬间,朱雀心中残存的理­性­顿时被燃烧殆尽。

“以后的事情和你没关系!”

朱雀用怒吼打断了他的话。

错了。

一切都错了。无论是七年前的那件事,还是娜娜莉的事。但关于这个男人,错都错在自己身上。自己不该将这个男

人当作朋友,认为他是最重要的人。不该想着要保护他。一切都错了。而结果,就是尤菲,那道照亮了自己的唯一

光芒——但,最大的错误是。

“你根本不应该存在!”

“!”

没有人需要他。没有一个人需要这个男人。自己,尤菲,还有娜娜莉都是这样。她们不需要这样的哥哥,不需要!

“你被世界抛弃了!”

鲁路修听着听着,脸­色­逐渐变了。

“娜娜莉有我!她根本不需要你!!”(随便否定别人的存在意义是不好的哦)

听到这最后一句,鲁路修和朱雀一样丧失了最后一丝理­性­。只有这点,是他哪怕以那样的形式牺牲了尤菲米亚也绝

不肯防守的唯一理由和心愿。对鲁路修而言,玷污这个理由是绝不可饶恕的罪过。无论对方是谁都不能原谅。就算

是他是与自己拥有同样悔意的朋友,就算是朱雀。

鲁路修拨开披风,从怀中掏出手枪。

“朱雀!!”

“鲁路修!!”

两个枪口瞄准了彼此。(名场景~~~~)

接着——枪声响起——

STAGE_-4-_ZERO_第26章

——2017.12.式根岛

两只手同时伸来。

随之而来的,是一如既往的争吵。而作为受助一方,少女娜娜莉显得很是无奈。

“娜娜莉由我来背!”

“我不是说了吗?这样很危险的。”

见身着洋装的少年如此固执己见,抱着渔具身穿着短裤的少年无奈地说道。

“海边本来就难走,你这废柴王子肯定会摔跤的。”

“不准叫我废柴。我早就发过誓,不会让任何人碰娜娜莉一根毫毛的。”

“现在还说这种话­干­什么。我已经抱过娜娜莉好几次了哦?

(……)

还帮她换过衣服呢。

(…………)”

“什、什么?朱雀!你这家伙什么时候——”

“还不是因为鲁路修既没劲又笨手笨脚的。”

“我不是指那个!看你都瞒着我­干­了些什么!”

“……看你说的,被外人听到了,还以为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呢。”

眼见这场争吵愈演愈烈,不是一时三刻就能结束的了。

所以,娜娜莉也小心翼翼地Сhā嘴了。

——那个,哥哥。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先前你不是还因为我而受过伤吗——见鲁路修顿时蔫了下去,朱雀露出了微笑。

“呜……娜娜莉真的不介意吗?”

“呃、嗯。朱雀君很有力气的。”

“可、可是——”

“啊,好啦好啦。你还有什么好说的,鲁路修。娜娜莉选择的是我。”

“她才没这么说呢!不要曲解了娜娜莉的意思!”

“好了啦。来,这个归你。拿这点东西还不至于摔倒吧。”

“可恶……”

鲁路修满脸不甘地接过了朱雀的渔具抱在怀中,而朱雀毫不费力地背起了坐在轮椅上的娜娜莉。

论体力确实不像是个十岁的少年。

朱雀背着娜娜莉,轻快地走向了浪花轻拍的海滩。在他身后,跟着仍旧牢­骚­不断的鲁路修。朱雀回头偷瞄了一眼,

对背上的娜娜莉小声说道。

“嗯,真是个好哥哥。”

“哎——”

“不过是背你一下,那家伙居然较起真来了。”

娜娜莉先是一怔,马上又笑逐颜开。

“是啊。”

“对了,这件事不要告诉他哦。”

“哎?为什么啊?听到朱雀君这么评价他,哥哥一定会很高兴的。”

“不要啦。多难为情。”

“难、难为情?”

“让他就那样­干­生气去吧。”

“唔、嗯……这样真的好吗?”

“嗯。就这样。”

“喂。朱雀!你对娜娜莉小声说什么呢……”

“少废话。你就老老实实地拿钓竿吧。我可是很中意它的,敢把它弄掉了,小心我把你就地活埋。”

“什么嘛!敢对我这么说话,看我把这玩意——”

“哇,笨蛋,快住手!你这家伙,早把来这里的目的忘了吧。”

“哥、哥哥。”

——可是。

事已至此,娜娜莉也明白朱雀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了。

对于娜娜莉无可取代的哥哥和他的挚友来说,这是必要的。虽然二人常常当着自己的面吵架,但他们实际上都乐在

其中。二人都想道什么就说什么,重复着吵架与和好的循环。但二人实际上都承认了对方,并相信着对方。无论何

时何地,二人间的羁绊都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娜娜莉有点心生妒意。(娜娜莉果然是兄控呢……)

至少本应是如此的——如今在娜娜莉面前,二人正一动不动地对峙着,从他们的身上,已经再也找不到幼时的影子了。

自己本应目不视物(珊瑚的新词……)的,但现在的哥哥与挚友的身影却清晰地浮现在了她的眼前。这本来是件值

得高兴的事情。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哥哥和朱雀君的眼神都如此吓人?

简直像对方是不可饶恕的仇敌一样,简直像世上最可恨的人就在面前一样。

到底为什么?

那两人本应永远形影不离,永远守护着我的——(总觉得娜娜莉有点腹黑……)

突然,一声枪响震彻了慢慢来的鼓膜。

随着意识的恢复,鲁路修和朱雀的身影都从娜娜莉的眼前消失了。

视野中只剩下了一片漆黑。尽管如此,感觉敏锐的娜娜莉还是马上发觉到,自己此时已经不在先前的阿什福德学园

学生会室里了。尽管已经和米蕾约定好了,但自己却没能坚守约定。

“哦,你醒了啊,娜娜莉。”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边传来。当然,娜娜莉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

那是自己在失去意识前一瞬间所听到的,少年的声音。

“你、你是……这里是……”

对方报以一声轻笑。

“啊,抱歉啊。我本来也没打算绕路的。但来这边可能会有好戏看。”

“好戏——?”

“唔……现在那边也该做好了断了。我倒希望能打得再激烈点,但必要的拼图还没凑齐,只好先将就一下。”

娜娜莉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但脚步声却确确实实地接近了自己。而那个声音在少女面前嘎然而止,娜娜莉

只感到对方伸手指向了自己。

“哎……”

“娜娜莉,让我们去下一个地方吧。”

“那、那个……请问要去哪里呢?”

“还用说吗?”

对方笑道。

“去世界——”

一片静寂中,这声音如此细微,几不可闻。

“是你……开的枪吗?”

一个低沉而冰冷的声音答道。

“啊……是的。”

世界正徐徐关闭。

过去被一笔勾消,现在失去了意义,未来也渐渐消融。

新的时代就此开始——(有点像皇帝的那段台词)

(BLACK REBELLION THE END )

STAGE_-4-_ZERO_第27章_后记

呼——总算赶在卷内收尾了。

啊,若问我在说什么,其实小说这东西是有卷数限制的。两季动画的小说一般都要把内容压缩在3 本文库本之内。

可是——这部CODE GEASS的小说版加上最初的过去篇已经有5 本了。再加上杂志上连载的《朱之轨迹》的话,实际上已经有6

本了……

太多了(笑)。居然超出了规定卷数一倍之多——决不能再增加卷数了,见剧情好歹赶在本卷内进展到了25话,自

己也松了一口气。

以华莲为主角的小说《朱之轨迹》也很快就要文库化了。如果可能的话,还请捧场(里面附带了一部杂志未曾刊载

的中篇)。

不论如何,这样小说版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在此,我也想按册讲点相关逸事。

《STAGE-0-ENTRANCE》就是所谓的过去篇。其实我当初并没有打算花整整一册来讲过去,而是打算在序章里提一点往事,然后接上正篇。

但不知不觉间,就变成这样了。一写起当时的三人(鲁路修/ 朱雀、娜娜莉),就怎么都收不住笔了,真惭愧(笑)

《STAGE-1-SHADOW》C.C 、会长、塞西尔等人你方唱罢我登场,搞得这一卷热闹非凡。因为女­性­角­色­在上一卷里没什么戏份,

所以我也想多写点。

《STAGE-2-KNIGHT》这一卷在构思方面着实花了不少功夫。开始写本卷时,动画方面已经决定对毛的剧情尽量­精­简了。虽说如此,但先

前埋下的几处伏笔却又不得不挑明,所以终究没能全盘删节,变成了那个样子。而我本人将其称为“有麻烦就找娜

娜莉“(笑)。该怎么说呢,她一上场,登时就能带动身边的一群人呢。

《STAGE-3-SWORD 》本卷预定进展到动画22话左右。但暮然回首,却发现之前卷卷结局都不安稳……尽是“战争开始了”“被Lancelot

抓到了“”呼哈哈哈哈(?)“之类的。而且下一卷的结局也绝对不安稳。于是我想,这卷顺顺当当的结尾也不错

嘛。于是变更了预定。

《STAGE-4-ZERO》为了赶剧情,这一卷也费了我不少功夫。说点题外话。从前参观录音棚时,我曾被收录时间之短吓了一跳。监督还

真是严格啊。不过也正因如此,动画版的人物形象才能那样活灵活现吧。

最后,我要对给予我莫大帮助的工作人员及购买本书的各位读者表示由衷的感谢。

那么,让我们在下一卷《CODE GEASS反叛的鲁路修朱之轨迹》再见吧。

平成二十年一月岩佐守解说:由加奈——呵出的气是白的——……平时透明而目不可视的呼吸过程,在这个季节里清晰可见。

我并不讨厌这个季节。

就算内核只是尘埃也罢。

如果是它让水蒸气化为一片白漂浮在空中的话,那我要感谢都市的大气。

感谢这不净所带来的美

你好。我是动画中负责给C.C.配音的由加奈。如果古怪的开头看得您一头雾水的话,还请见谅。

放下本书,我想起了收录最终卷内容时的种种。

写作本文时我外面正是凛冽的寒冬。暮然回首,发现在录音棚的工作已经结束一年多了。不禁感慨万千。想起从录

音棚回家的路上,心中还能感觉到C.C.存在时的种种,很是怀念。这次虽然由我担当最终卷解说的重任,但我毕竟

不是作家,所以打算老老实实地从声优角度写一点感想。

首先,岩佐先生的­精­神让我很是感动。从字里行间,我能看出岩佐先生在写作时已经完全投身与CODE GEASS的世界

之中。可能这么说有点自命不凡,但我们声优都多多少少的(至少我是这样)将这部作品在­精­神上私有化了。

深爱着角­色­,全力过好在这个世界中的每一瞬——这既是无上的幸福,又带着淡淡的忧伤。

将似己非己的“那个人”珍而重之地拥入心中。

角­色­的一颦一笑我都感同身受。

所以,我才无比高兴。

这就是目睹自己的心头至宝被人守护着的感觉吗?

真的十分感谢。

本作的原案谷口先生曾亲自说过,这是“恶人的浪漫”。从那时起,善恶已经见分晓了。但我还是要谈一下本作的

要素与魅力所在的“何谓善恶”。既然叫“恶人的浪漫”,主人公当然是邪恶的。若吧感情注入主角一方的话,就

会从“恶”的角度来判断事物。这样一来,唱反调的人就都是自己的障碍了。本作大致分成了体制方与反体制方两

大视点。若从单个登场人物看来,情况又会发生什么变化呢?

从标题看来,主人公应该是鲁路修。也就是说,先有身为主角的他,然后才有和他有所关联的其他角­色­。您可能会

说,这是说什么废话呢。但我们为什么又能感受到多种多样的视点呢?这是由于角­色­们都拥有各自的价值观与主客

观意见,并都站在自己的角度上努力生活着。简而言之,本做准备了大量个­性­鲜明的角­色­与庞大的世界观,简直可

以称得上是群像剧了。而这部小说版则主要从朱雀的角度——结果是从体制方的视点——来讲述了故事。朱雀、尤

菲、柯内莉亚……

拜其所赐,我们得以从另一个角度来审视这庞大的。设定千头万绪的故事。我们自不必说,对于各位从动画作品转

入字里行间,目击了整个作品始末的读者来说,相比也会深感赞同,正义不再是正义,邪恶也不再是邪恶了。有时

连身为旁观者这一事实都可能成为恶。(附带一提,这里的意见与我在现实世界中的价值观未必完全一样)。

实际上,想必也有读者会发现自己先前误会某个人(角­色­)了。这可能是因为观察角度有变化吧。而这也正是我要

强调的——视角决定正邪。

迪特哈尔特所感知、所追寻的ZERO身上的魅力,也正源自他自己常说的“充满主观的世界”“你所谓的正义”。也

就是说,本作中的正义是个相对的概念,并不存在所谓的绝对正义。

ZERO口中的正义是由大量的牺牲者换来的。朱雀为所推崇的正义也会进行歼灭作战。就连尤菲所相信的正义也是源

自侵略,是赤­祼­­祼­地掠夺他人的权利。在动画作品中可能无法从主人公以外的视角表现何谓正义。但本作却对此进

行了积极的尝试。相对的,它也承担看视点偏离原作的种种风险。在这方面,负责原案的谷口与大河内先生的信心

与勇于突破的­精­神无疑发挥了重大作用。在我看来,这股自信是与两位出­色­的钻研能力分不开的。

……写到这里,惊觉到篇幅已经用尽了。虽然我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诸笔头,但还是另找时间,另找机会吧……

望大家多多支持春天开播的续篇。

前传_Stage-0:ENTRANCE_第28章_Interva

————2017年?8?XX 11区

私立学校阿什福特学园的社团活动教室中,有很多房间是神秘莫测的。

「本来这座11区的专门学校也没多久嘛。」

——学生会副会长鲁路修?兰佩杰鲁说道。

笔直的黑发,配上略带郁闷的俊秀面庞。

身体曲线修长,略瘦,却又恰到好处的匀称。

这是让学校女生的人气分成两派的主角之一。

「学校刚成立的时候,打着搞活学校气氛的旗号,一时间出现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社团。」

「嗯,是啊。」

对鲁路修的话点头表示感概的,是旁边发­色­稍浅的另一个少年。

个头和鲁路修相仿。

依然略带几分稚气的面庞上,孩子一样的眼神神采奕奕。

这是同为学生会成员的枢木朱雀。

「不过,鲁路修,进入主楼的倒都是些还算正经八百的团。」

「所以这个配楼就成了怪异社团的老巢了。」

「……嗯,没错。」

「这里可够混乱的。」

鲁路修一边说,那双颜­色­莫测深浅不定的眼眸里略带一丝­阴­郁的神情,望着前前方方的楼道。

楼道里没有窗户,两边冷冰冰地排列着一道道的铁门,笼罩在­阴­暗的气氛中。

不,何止是­阴­暗,楼道中远远的前方完全是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这感觉好像是廉价的鬼屋。

不,说成是「地狱的入口处」大概也不过份吧。

鲁路修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咂着舌头。

手中极不情愿地拿着—

硕大的水桶。

以及,全新的拖把。

旁边的朱雀差不多也是一样。

不一样的是,朱雀笔挺的学生服外面规规矩矩地套上了围裙,而断然拒绝这种装束的鲁路修,只象征­性­地戴了双薄薄的橡胶手套。

再一次咂了咂舌头,鲁路修回头看了眼朱雀。

「究竟凭甚么要我们来打扫这些间废社团的活动室?」

朱雀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可是创立纪念日也近了,而且这又是会长大人的命令……」

「那会长本人到哪儿了?」

「嗯……好像说是有相亲……」

「又去了啊,每次都踢对方胯裆提出分手,她也真是辛苦。尼娜呢?」

「说是还有实验得做。」

「她难道又想爆破理科实验室吗?真的会被退学的哦。那夏丽呢?」

「在游泳部。」

「哦,她好像是说过比赛临近了。那卡莲呢?」

「病假。」

「是去参加甚么假面舞会之类的吧?接下来,还有……」

「利瓦尔。」

「痔疮吧?」

「嗯,痔疮。那个跨斗式摩托,我也想开开呢。」

「不怕折寿的话,随便你——这么一来,就剩下……」

「娜娜莉是­干­不了的哦,鲁路修。」

「这个我知道。这么说,小兵就只有你我两个了……」

鲁路修深深叹了口气。

而朱雀却是一副很是期待的表情。

「没甚么不好啊。这工作好像很有趣呢,我很兴奋哦!」

「是吗?我可是胆战心惊的啊。」

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甚么鬼东西?妖怪?蛇?

如果光是妖怪和蛇那还好了,还算是可爱。

鲁路修这样想着。

「朱雀,第一间房间是甚么来头?」

「等等……啊,是这个,七转八倒同好会。」

「……甚么乱七八糟的,已经解散作废了吗?」

「嗯,前年七月份解散的。不过当时的介绍文章还有保存——甚么我们是摔倒过无数次的消极团体,我们的活动里没有胜利的章程,我们的­精­神里没有克己的文字,所谓的败北本­性­和丧家之犬本­性­是我们的方针,永远垂着头走路的身影是我们永恒的价值!……」

「够啦,听得我头都疼了。总之,就是把房间里的东西腾空处理掉就行了吧?……照我说每间房放把火就行了!」

「会长好像想进学园史的编纂部,所以想在这里存放相关数据……」

「想要公开黑暗史吗?真是……」

鲁路修一边说一边打开第一扇门。是用手开,不是触摸按键式的自动门。这时代居然还用手动门。铁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向外打开。

铁门里面——

甚么都没有。

白­色­的墙壁。拉下的百叶窗。

仅此而已。

房间绝对算不上狭窄。可是十平米见方的房间内甚么家具都没有——当然家具之外的东西也没有。

整个空荡荡的一片。

「啊,怎么?」

鲁路修松了口气。

用手上拿着的拖把柄拍拍肩膀,从打开的门进入房间。

「不过,这也不奇怪,两年前就解散了嘛——」

「鲁路修!危险!」

突然朱雀从背后扑过来,抱住鲁路修把他扑倒在地板上,按住他的身体。

­干­吗啊——

正要朝朱雀这样吼,突然有甚么从鲁路修的黑发上方掠过。紧接着对面的墙壁上响起炸裂声。水滴四­射­。墙上多出一道弹痕。

静寂——

「…………」

「……不是实弹。是水击枪。不过杀伤力也够大了。」

与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的鲁路修相反,朱雀冷静得惊人。

接着,朱雀一边保持伏在地上的姿势,一边从制服的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抛向空中——

当!

「啊!」

「果然是这样!」

硬币在半空中被准确击中。

「如果有一定高度的异物侵入,传感器便能感知并自动­射­击。原来如此,这样确实是必须『永远垂着头走路』了!」

「……你,你居然还有心情这么轻松地做分析?」

鲁路修好不容易才说得出话来。

「这是甚么房间啊!甚么同好会啊!」

「哈哈哈,不要紧的,鲁路修。我可是受过训练的人哦。这种小花样可难不了我!」

「别傻呵呵的天真了!学园的社团活动室里设置军事用的埋伏难道不奇怪吗?」

「可是这不是这个社团的规则吧?」

「……我真想割下设置这套系统的家伙的脑袋,好好看看里面装的是甚么东西!总之,我们赶紧出去才是。」

「诶?扫除呢?」

「你是说真的吗!」

「唔,从外面先关掉系统再扫除的话确实是更好办一点……」

「不是这个问题吧……」

鲁路修和朱雀按照匍匐前进的要领弯身向房间的大门爬去。

朱雀在前,鲁路修在后,终于完全出门之后,鲁路修飞快地关上大门,嗯,或者说是朝着房门狠狠甩上门。

砰的一声在昏暗的楼道里久久回响。

「……这间房间放在最后解决。朱雀,下一间是?」

「等等,嗯——啊,是这个——」

「甚么?」

「地雷爱好会!」

奇妙的沉默包围了二人。

终于,鲁路修咬牙切齿地开口道:

「喂,朱雀……」

「甚么,鲁路修……」

「是不是只要我有这样的想法——想把这整座楼都炸成灰烬永远封锁起来!」

「今天真是奇遇呢。嗯,我也同意你的意见哦。」

苦难的道路继续持续。

要说究竟有多苦,只要看他俩的样子就能明白了。

「……真是的,我们究竟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境遇呢!」

手上是折成了两半的拖把,肩上背着破了洞的水桶,鲁路修失魂落魄地嘟哝着。

「……因为大扫除嘛……」

穿着烧焦了的围裙,朱雀含糊地回答道。

「扫除?朱雀,你说,现在我们打扫完工的房间有几间?」

「零。」

「与之相反,大概已经乱得不成样的房间有多少?」

「十三。」

「真是个好数字。我们为什么还能活着!」

「大概因为我们不是正人君子吧?」

「真是个好答案。」

迈着沉重的步伐,两人在下一间房间门前停下。

门上挂着白­色­的牌子。

「日本文化研究会——诶?这是个正经社团呢!」

「等等,朱雀,你忘了爱护青蛙协会活动室里是蛤蟆油­精­炼工厂了吗?」

「嗯,我只是搞不明白瓦管协会活动室,为什么要摆那么多麦克风呢?」

一边这样聊着,一边打开门。

两人已经吸取了足够的教训,知道不能轻率地走进房间了。

他们从打开的门小心翼翼地看着房间里面的景象。

然后——

「咦?」

发出这满心欢喜的声音的是朱雀。

「啊,朱雀,等等!」

慌慌张张想拉住朱雀的手阻拦他的则是鲁路修。

可惜晚了一步。

朱雀已经跑进房间,满脸感概地环视着房间。鲁路修没有办法,只好跟在他后面也进了房间。

「嗯,这可真是间正经的社团活动室哦!」

「是吗,我可觉得也有点怪哦……」

两人的意见都分别有各自的根据。

略显昏暗的室内。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放着——自社团解散以来从没动过的——各种杂物。

究竟怎么搬进来的?还有,这些东西从哪儿找出来的?窗台上的红­色­邮筒,旁边并排摆着的两个孪生兄弟一般的硕大的布袋和尚像。墙上写满「祭!」「天地无用」之类的文字,虽然没有漏水,天花板上还挂着敲石竹筒。房间的一半铺着很旧的榻榻米,中间是火盆和小棉坐塾。般若面(传统艺能面具)堆得老高,风铃和竹竿毫无意义地悬挂着。

确实都是文化相关的东西没错。

杂物的小山。说成是梦之岛也不过份。

「哇,看啊,鲁路修,剑玉(木制玩具)!」

「……呃,我说,朱雀……」

「真让人怀念啊。一二——」

从杂物堆里刨出剑玉,朱雀迫不及待地翻手将木球抛出去。

木球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然后又准确地落回了剑玉前端。

而这还不算完,伴随着轻快的声音,朱雀让没有生命的木球有了意志一般得心应手地­操­纵着。

「——还是那么灵活啊。」

「这一直都是你的弱项呢,还不如娜娜莉玩得好。」

「哼。」

鲁路修没趣地用鼻子哼了哼,脱下鞋子跑到榻榻米上。

看着布袋和尚像旁边,墙上画着红­色­富士山的图画。

忽然——

注意到一件东西。

「啊……」

和尚像和墙壁的缝隙间塞着的东西。

粗糙的手感,刺鼻的霉菌味。

泛黄的纸张。

「怎么了,鲁路修?」

朱雀停下手里的剑玉游戏,凑近鲁路修。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目光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一下子锐利起来。

鲁路修手中拿着的纸页。

——是一份报纸。

日期为——二零一零年八月一日。

号外。

大标题为

「不列颠军队,侵攻日本!」

静寂笼罩了房间。

不知何时起,窗外下起了大雨。

­阴­沈的玻璃窗上黑­色­的雨滴倾斜地滚落着。

「…………」

「…………」

鲁路修沉默着,把报纸塞回原来的地方。

这时候,一张报纸从其中掉落到了榻榻米上。

「…………」

「父亲……」

纸片上登着的,是一名男子的照片。

昏暗­阴­沈的眼眸,衰退的前额,厚厚的两颊,以及身上穿着的——深绿­色­的军装。

版本各处可见「疗养中」这三个字。

鲁路修捡起榻榻米上的报纸,塞进那一迭报纸中,又放回了原处。

朱雀无言地在一旁看着他。

「也是下雨天啊……」

「嗯?」

「那一天,也是下雨天啊……」

「鲁路修……」

「所以,我讨厌下雨……」

「……是这样啊……」

——可是。

从那一天起开始的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

——Eight Years Before(八年前)——

Stage-0:第29章_STAGE_-0:1-Previous_Nigh

[神圣不列颠帝国]

二十世纪初,在世界各地发动大规模侵略战斗的国家。并且实行了在当时已经非常少见的以皇帝为国家最高领导的君主制统治体系。凭借其广阔的国土和强大的军事实力征服了世界其它列强。很快,该国的版图便占据了世界地图的绝大部分,终于——

——2009?9?XX 不列颠

——没有甚么所谓的朋友。

哪里也没有。

从天棚到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看他们的年纪,应该谁都没有超过十岁的样子。

身体埋在轮椅中低着头的少女,和她身边带着坚毅表情注视着周围的黑发少年。

看起来像商人一样的男子,好像观光客一样的少男少女,拉着孙子小手的老夫­妇­,各式各样的人在他们二人身边走过。嘈杂的人群,纷乱的脚步声,机械地宣告着到达时刻和出发时刻的广播驱赶着人群的流动。厚厚的玻璃外面,飞机接二连三默默地行进着。而在那之中,便是无尽的人流。这种境像是这个国家繁盛发展的象征。而数量庞大的人口便是这个国家富饶的证据。

但是,即便如此,这里仍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他们的旁边,没有「人」的存在。

广播中传来下一趟航班的出发通知。

一直站在他们旁边的高大人影开始行动起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

脖子上有淡淡的烧伤痕迹。

黑衣男子走到少年少女的身边,显得很殷勤地低下头说道。

「鲁路修大人,娜娜莉大人。」

「…………」

「到登机的时间了。」

少女依旧低着头。

而少年则是无言地斜着眼睛盯着对方的脸。

「我会一直陪伴您们到纳利塔。如果两位在飞机上有甚么需要的话,请一定要吩咐我。」

黑衣男子边说着边戴上一副深­色­的墨镜,然后伸手抓住少女坐着的轮椅的把手。

就在这个时候。

「不要碰!」

少年的大声拒绝,使周围的人都吃了一惊。

那些快步走向登机口的人们,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厉喝都不由得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这个发出声音的少年。

黑衣男子的表情微微颤抖了一下。

尴尬地望瞭望四周之后,黑衣男子的视线落到少年身上。黑衣男子的表情被深­色­的墨镜挡住无法确认。但是,仍然能够感觉到他身体里散发出来一种责备的气息。

少年完全没有在意对方的责备说道。

「我会带娜娜莉走的。」

说完,少年把男子的手强行推开,自己握住轮椅的把手。放下轮椅的小轮,慢慢推着车走了。留在还站在原地的黑衣男子一个背影。

望着前面幼小的身影,黑衣男子耸了耸肩膀。

男子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然后和那少年保持一段距离在后面跟了过去。

——没有甚么所谓的朋友。

哪里也没有。

这里没有,而且,就算是现在要去的那个叫做日本的国家也没有。

在这个世界中,哪里都好。

没有自己兄妹二人的朋友。

——那个时候,鲁路修确实是这样想的。

皇历2009年9月,这个位于最东方的岛国正处于最动荡、最令我不安的时期。

时间要追溯到几个月以前,当时已经支配了大陆全境的神圣不列颠帝国,又将其充满贪欲的魔掌伸向了印度尼西亚半岛,并且以很快的速度凭借军事力量将其占领。宣布印度尼西亚半岛正式成为自己的势力范围,并将其称之为殖民地第10区。

对此,与神圣不列颠帝国敌对的EU及中华联邦两大强国立刻做出反应。

原本便是同盟国的两国,联合拥有大量sakura dite资源并一直保持中立的东方经济大国日本,对神圣不列颠帝国实施经济制裁。同时两国又说服其它发展中国家,在各国海域封锁神圣不列颠帝国的船舶。对此,神圣不列颠帝国也进行了强烈的反抗,两大阵营在国境线的交界处剑拔弩张。互相之间的军备竞赛和情报战也进行得如火如荼。

就在这样一个时代。

作为神圣不列颠帝国的第十一皇子,第十七皇位顺位继承人——鲁路修?V?不列颠和他的妹妹娜娜莉?V?不列颠将要去日本留学——

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禁摇起头来。

如果是平时的话还好。

而且,如果是两国邦交正常的话也可以理解。

但是,现在的情况两者都不是。

由于先前的印度尼西亚半岛事件而舍弃了一直以来保持的中立国家身份,同EU和中华联邦保持统一步调的日本,对于神圣不列颠帝国来说,无异于是敌对国的身份。

而将自己的孩子交到敌国的手里——

作为他们的父亲,神圣不列颠帝国皇帝沙鲁鲁?J?不列颠的本意让人很难琢磨。

而且,除了鲁路修同娜娜莉是皇室成员以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他们的年龄。鲁路修?V?不列颠皇子今年才只有九岁,娜娜莉?V?不列颠皇女比哥哥还小两岁只有七岁。即使是去留学的话,这样的年纪也未免有点太小了。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这两个孩子都至少应该在本国再生活五年之后才能考虑出国的问题。而且这也是过去不列颠的惯例。

而且。

不了解这一做法意图的不只是神圣不列颠帝国这边,就连接纳鲁路修同娜娜莉的日本也无法揣摩这一举动的含义。

虽然现在的日本暂时站到了EU同中华联邦一边,但毕竟曾经是一直在两大敌对势力间保持微妙平衡关系的中立国家。所以最好能够避免同强大的神圣不列颠帝国之间的关系恶化。但是即便如此,却也没有甚么能够改善两国之间关系的方法。即使是接纳了未满十岁的皇子,也不能说在外交上有甚么太大的意义。而且,还有可能被EU以此为借口引发国内的反不列颠情绪。

——看来这件事情无法光明正大的进行,只能在暗中­操­作。

即便有甚么流言传出,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但是,不管怎么说。

事实上,年幼的皇子和皇女二人现在已经抵达日本了。

——不。

应该说已经在日本呆了半年有余。

现在的季节已经不是秋天,而是晚春了。

在现任日本首相,枢木玄武的本家,枢木神社之中寄住。而他们一起生活的时间,还将继续下去——

——2010?5?12 日本

海边豪宅。

周围茂密生长着的松树虽然看起来好像是天然野生的,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那些都是经过严密的规划而专门栽种在别墅周围的。青白­色­的房梁上是很粗的丝柏柱。乍一看上去会让人以为是高级旅馆的建筑。别墅的北侧是一道悬崖,悬崖的下面是一片广阔的白沙滩。别墅的南边面是一片茂密的松林,而稀稀落落的民家则在松林外面的更远处。

若说这里远离村落则不太恰当。

这里距离村落是相当的近。

但是这里确实没有人烟。

周围静谧的气氛和悠闲的感觉同隐居的生活非常相称。同时在某种意义上讲,这里简直超越了人类的生活境界。

这间豪宅,就是枢木家的别墅。

——想去海边看看。

妹妹娜娜莉很少见的发出这样的请求。

「这旁边就是非常美丽的沙滩,不是吗?」

「嗯,话倒是没错。」

吃过午饭之后,正在洗碗台收拾二人餐具的鲁路修停下手中的动作,回过头来。

笔直的黑发,整齐地排列在他的面庞周围。

他的瞳孔中,闪烁着成年人一样深邃的光芒。

一种大人一样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但是,要游泳的话时间还早呢,娜娜莉。日本这里要一个月后之后才能下海。」

「我知道。」

娜娜莉在轮椅上从鲁路修的手里接过他刚刚洗完的餐具。

她的眼睛一直闭着,没有张开过。

——娜娜莉已经失明了。

娜娜莉的小手拿着抹布,开始擦拭洗完的餐具。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这样的工作还是可以做到的。

虽然对于鲁路修来说,这种工作自己一个人完全可以完成,但是为了能够使娜娜莉高兴一点,所以也就任由她去做了。对于娜娜莉来说,帮助哥哥做一些自己力能所及的事情是她一直所期盼的。

将餐具擦拭­干­净的娜娜莉,很小心的将它们放到餐桌之上。

之后,娜娜莉转向鲁路修,微微一笑道。

「哥哥,我本来就不会游泳。」

「……啊,是啊。抱歉。」

「不过,我很喜欢大海的声音和味道。要是哥哥有时间的话,可以带我到这附近走走吗?」

「嗯……」

鲁路修稍微考虑了一会。

坦白地说。

鲁路修并不希望带娜娜莉出去。

以前的鲁路修并不是这样的。

以前在不列颠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是非常喜欢在外面玩的孩子。也许是受­性­格开朗的母亲影响。娜娜莉从小就是一个听话乖巧的孩子,鲁路修也绝对不是调皮捣蛋的小孩,所以他们的母亲总会带他们到宫殿外面去玩。而且,他们两人都非常喜欢出门。和无聊的宫殿比起来,外面的世界要有趣得多。没有甚么比和温柔的母亲一起出去玩更开心了。

但是,在现在兄妹二人的身旁,已经没有了母亲的身影。

况且,这里并不是自己的祖国,而是异国他乡。而且,这里的人民对于自己的祖国怀有着甚么样的感情,鲁路修是知道的。他也知道这里的人会对自己说甚么。

——侵略者的孩子!

——人质。

可是。

这里是和他们兄妹二人以前居住的枢木本家不同的海边别墅。

这里周围人烟稀少,在外面一般不会遇到别人。而且,从这里到山崖下面的沙滩,只要从院子里的私道就可以过去了。那样的话遇到住在这个别墅中的其它人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算了,应该没有甚么问题吧。鲁路修这样想着。

而且,娜娜莉很少拜托自己甚么事情,难得人家开一次口,就答应了吧。

「好的,我知道了。娜娜莉,我们马上就去。」

「谢谢你,哥哥。」

「要不要带点甚么东西呢?虽然也算不上郊游那么远的距离。」

「那倒也是……」

不知为什么,娜娜莉的脸低了下去。

不过很快她又抬起头,说道。

「哥哥。要是可以的话,叫上朱雀一起去好吗?」

「啊……啊啊。」

虽然鲁路修的回答踌躇了一下,但是也没有办法拒绝。

原本。

鲁路修?V?不列颠是那种对别人的事情漠不关心的­性­格。

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生的,还是因为身为世界第一超级大国皇子的身份,或者是因为年幼时亲生母亲逝世,还是因为被父亲将自己做为人质送到别的国家所造成的。

恐怕,即使别人问起,他的回答也会是不知道吧。

很容易被人误解。

确实,鲁路修基本不会表现出对他人的关心。

但是,这并不说明他对别人没有关心。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现在的鲁路修,虽然还是个孩子,却在用自己最大限度的注意力在观察着周围的人。

自从母亲逝世……不,自从母亲被甚么人暗杀之后起,他便一直是这样。

如果不这样的话,那便会无法生存。非常危险。

——不列颠的皇室时刻都处于争斗的漩涡之中。

鲁路修领悟到这一点,是在自己的母亲、神圣不列颠帝国第五王妃、骑士公玛莉安娜去世的时候。不,更确切的说,是在自己的母亲去世两个月后,终于获得父亲、神圣不列颠帝国沙鲁鲁?J?不列颠的谒见允许的时候。

「弱者没有生存的权利,这就是皇族。」

对于鲁路修「为什么没有守护好母亲」的质问,父亲——不,那个男人很淡然的如此问答道。

除此之外便再无回答。

那个男人甚么都没有来参加母亲的葬礼。

而且也没有去探望过当时在事故现场,双脚受了很重的伤,而且眼睛也失明了的娜娜莉。

他的回答,只有那一句话。

眼前一片鲜红。

华丽的谒见大厅的装饰,满眼都是血一样的鲜红­色­。

看着鲁路修的反应,那个男人继续说道。

「无聊,鲁路修。你就是为了那样的事而占用神圣不列颠帝国皇帝的宝贵时间吗?作为我的儿子,这种行为真是太愚蠢了。」

从那个男人责备的话语中,鲁路修忽然间把一切都理解了。

这个男人,是神圣不列颠帝国的第九十八代皇帝——沙鲁鲁?J?不列颠,自己也好,母亲也好,妹妹也好,都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

而且,还是已经坏掉了的,没有甚么太大用处的棋子。

如果连自己的安全都保护不了的话,那就是和垃圾一样的棋子。

没有任何的感情。

没有任何的想法。

没有甚么好说的,连看一眼的价值都没有。

那个男人所需要的,是能够帮助自己、能够继承自己的优秀棋子。

只有不会坏掉的棋子——

从那天开始,整个世界都是鲁路修的敌人。

那个男人也是,那个男人周围的人也是,而且,连站在和自己相同立场,可是却对自己的存在感觉到厌恶的义母和义兄妹们也是,都是自己的敌人。

斗争,将其它人踩在脚下,一个人,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站起来。

这就是世界。

这里没有人。

只有一个人,妹妹娜娜莉。除了她,这个世界没有人。

但是——

虽然说是别墅,但这毕竟是日本屈指可数的大资产家枢木家的房子。

里面的面积非常大。

鲁路修要抵达目的地的房间,途中必须要经过很多个房间。

院子里面是一道开放式的走廊。

据说这里是后厦。

而告诉他这一点的那个人的房间,就在这个走廊的最里面。

别墅中基本没有人走动。

事实上,现在在这间别墅的人包括佣人都非常少。对于鲁路修来说是非常合适的。

穿过走廊之后,鲁路修站在目的地的房间门口。

这个门很难敲。

因为对于鲁路修来说,眼前的这个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屏风更恰当一点。要打开这个所谓的门,不是前后推动的而是左右拉动,木制的格子中间都是纸张。据说,这个叫拉门。

窗口微微开着一个缝。

稍微犹豫了一下。鲁路修从窗户的缝隙向屋子里面望去。

屋子里面没有太多的东西,只是一间榻榻米的房间。

而他——正在屋子的中间坐着。

他的眼睛正紧紧地闭着,保持着正座的姿势。

白­色­的和服上衣和藏青­色­的裙裤。典型的日本风格。

在他的旁边,放着一根木­棒­。

不,那不应该叫木­棒­。

貌似那是日本的木刀。

和他以前经常拿着的竹刀看起来有点分别。

那把崭新的木刀在他的身边放着。他——枢木家的长男,也就是现任日本玄相枢木玄武的儿子——枢本朱雀。枢本朱雀一直闭着眼睛,保持着正座的姿势。

静谧的空气中感觉不到一丝生物的气息。看到眼前朱雀好似雕塑一般的样子,不知为什么,鲁路修感觉到胸中一股憋闷的感觉向他袭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

那雕塑忽然变成了人类。

「谁!」

一双充满坚毅眼神的目光望向这边。

而就在看到鲁路修的时候,那眼神立刻变得柔和起来。

「甚么啊,原来是你呀。」

台词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变化。

甚么都……没有变化。

只有一点变了。

「皇子殿下也偷窥吗?还真是恶趣味呢,鲁路修。」

「开着窗户叫别人看的可是你自己啊。」

鲁路修的态度也没有任何变化。

鼻子里面哼了一声继续道。

「而且,这个时候睡午觉吗?与其说懒惰不如说傲慢呢,朱雀。」

「这是­精­神修炼的一种,瞑想。」

「不就是睡午觉么?」

「有时候我觉得你还真能找茬的。」

一边爽朗地笑着,朱雀边从榻榻米上站起身。

「对了,怎么了?你来有甚么事吗?」

「啊啊……」

鲁路修一时语塞。

「娜娜莉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沙滩走走。」

「哎?……真难得呢。」

「我倒是没有特别想让你来的意思。」

「你要越这么说越起反效果呢,鲁路修。」

「那都是你自己愿意的吧?」

「反正不是因为你。」

他那张破嘴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点也没有变。

是的——

朱雀微微歪了歪脑袋,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样啊……算了。正好我也无聊着呢。」

「…………」

「好了。跟你们一起去。快感谢我吧,鲁路修!」

「谁要感谢你。」

朱雀伸手抓住身边的木刀。

自从那天以来。

那天晚上以来,无论甚么时候他都会带着那把刀。

——天空下着雨。

「鲁路修,我……」

四周一片漆黑,大雨好像把天空都淹没。

「我……不要。」

抓住胸口的手。

颤抖着的手,冻僵了的手。

冰凉的手——

「我……」

如泣如诉。

好像要把心都撕裂一般。

好像拼命求救一般。

「我——绝不会为了自己再使用那种力量……」

天空下着雨。

四周一片漆黑,大雨好像把天空都淹没。

他。

好像要把天空都淹没的大雨。

「绝对,不能使用。鲁路修……」

——大概。

他,曾经死过一次。

外面的天气好似风景画一样晴朗。

虽然距离夏天还有一段时间,但照­射­下来的阳光已经很炎热了。

从辽阔的海面吹来的海风使周围的空气非常潮湿,白­色­的海鸥正悠闲的在湛蓝的天空中翱翔着。

沙滩上没有一个人。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这片沙滩是枢木家的私有地产。从鲁路修的印象来看,这里就像一个私人海滩般的感觉。

要在沙滩上推动娜娜莉的轮椅是相当费力的工作,所以朱雀便索­性­把娜娜莉从轮椅上抱起一直背到海边,鲁路修早已搬过去一个小椅子让娜娜莉坐在上面。虽然这个分工纯粹是由腕力大小所决定的,但是在最后决定之前两个孩子还是互不相让。结果还是娜娜莉的一句「哥哥,你有这份心意我很高兴……可是,以前曾经因为没背动我而让你受过伤……」这句话把鲁路修完全打败了。

可是将娜娜莉背到海边之后,朱雀还是在她的身边忙这忙那照顾个不停。

「对对,娜娜莉。我帮你拿着鱼竿,你只要慢慢地收线就可以了。」

「是像这样吗?」

「嗯。很不错很不错!但是不能一下子把线卷到头哦。鱼钩前面很尖的,被刮到就很危险。感觉差不多了就要停下。然后再往远处抛出去。」

「我,还是第一次钓鱼呢……」

「是吗?不过娜娜莉学得很快呢!」

「真的吗?」

「嗯,是啊,拿鱼竿的动作都非常标准呢——对,那边怎么样了。哦……不用我说了。」

随着朱雀无奈的声音,鲁路修深深地摔在沙滩上面。

看样子他不像是故意弄的。

鱼钩刮到他衣服的时候,正是他开始甩竿的时候,于是被线缠到身上再加上脚下的沙滩太软,结果一下子就倒下去了。

因为身上缠着鱼线的关系,越挣扎越是动弹不了,鲁路修趴在沙滩上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渔村里面晒出来的鱿鱼­干­一样。

而作为此事件的企化者兼指导者的朱雀,站在娜娜莉的身边,用很冷静的语气阐述着自己的感想。

「鲁路修,你可千万别飘流到无人岛上去了哟。你的话,绝对没机会在那里生存下去的。」

「那……那样的事,怎么可能发生!」

一边拼命拿掉捆在身上的鱼线,一边挣扎着的鲁路修回击道。

「可恶!怎么搞的,这个鱼竿!怎么鱼钩不好好往前飞。」

「那是因为你没有好好的把鱼钩抛出去。」

「是这玩意质量有问题。赶紧联系卖这个的家伙,朱雀。我要求他赔偿我的­精­神和经济损失。」

「……这个,我说。」

「算了算了。本来,用这样细的线来捕获猎物就不符合我的风格。这种时候直接撒网才更加合理的嘛!」

「你呀,现在可是在和全世界的钓鱼爱好者为敌了哦!」

朱雀再次无奈地回答道。

这时,旁边传来娜娜莉的声音。

「哎?朱雀,鱼在线有甚么东西好重。」

「嗯——啊!鱼上钩了鱼上钩了。娜娜莉,就像这样继续收线!」

「没问题,慢慢的慢慢的。」

「嗯,嗯……」

「对对,就是这样,还差一点了,太好了!」

「钓上来了吗?」

「嗯。娜娜莉钓得不错!」

「哇!钓上来的是甚么鱼?」

「遍罗鱼,烤着吃或者煮汤都不错的。」

「啊……那个,要被吃掉的吗?」

「稍微有点小呢,怎么办?要放掉吗?」

「啊,好的。那么,请把牠放掉吧。」

「明白了。」

朱雀把鱼线拿了过来,灵巧的把红­色­的小鱼从鱼钩上摘了下来,然后把那小鱼重新抛回海里。

随着噗嗵落水的声音传来,鱼儿的身影直接消失在海里。

接着,朱雀从娜娜莉手里拿过鱼竿说道。

「这次咱们来钓个更大个的,娜娜莉。」

「好,好的。」

「对了,还没跟娜娜莉说呢。咱们现在钓的可是今天的晚饭哦。」

「哎?真的是这样吗?」

「嗯,真的。」

虽然嘴上一本正经的这样说道,可朱雀的脸上却挂满了微笑。然后,朱雀熟练的再次挥动鱼竿,鱼钩准确地落在远处的海里。

「好了,娜娜莉,再来一次。」

「啊,好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嗯,很好,有理想。那么下一个就钓个加级鱼吧!」

「加级鱼吗?」

「哈哈,没。开玩笑呢。那是不可能的。」

「哎?」

看着娜娜莉可爱的发着呆的表情,对面的少年温柔地笑了起来。

「…………」

不知甚么时候终于挣扎开了鱼线站起来的鲁路修无言地看着他们两个。

眼前的情景和人物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如果是以前的鲁路修,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娜娜莉像这样子接触外人。

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或者说,只有他是不一样的。

只有那少年一个人,即使他在娜娜莉的身边,鲁路修也不会有甚么异议。那个少年并不会触动鲁路修内心深处­阴­暗的地方。

只要看到这个情景,心情便随之放松起来。

这种放松的心情。

只是这种心情。

能够使人产生这种真正放松的心情的情景,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不管对自己也好,对娜娜莉也好,或者对其他的任何人也好,都是非常幸福的。

结果,三人一直在沙滩玩到傍晚时分。

钓鱼的结果是,朱雀和娜娜莉小组钓了八条,鲁路修和预想的一样没有任何收获。

虽然已经是昼长夜短的季节了,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天气还是变得有些寒意。

鲁路修把事先准备好的上衣盖在坐在轮椅上的娜娜莉身上。看到这一幕的朱雀深有感触地感概道。

「准备的好周到呢。」

「娜娜莉很少到外面走的,所以当然要准备得充分些了。」

「你啊,大概能够成为一个很合格的『女仆』。」

「……我都不知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返回别墅的山路逶迤在松林之中,弯曲地蔓延着。

道路上面布满了砂砾,虽然不像海边的沙滩那么软但是要在这上面推动轮椅也是需要相当的力气。

朱雀走在前面,拾捡起地上可能会挡到轮椅前进的树枝,然后扔到道路旁边的树林里。推着轮椅的鲁路面在后面跟着。

天­色­渐晚,松林里面也逐渐暗了起来。

「总之,经过今天一天的钓鱼实践,我已经总结出了一套理论和经验。朱雀,下次再来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你这个家伙还是一样的不服输呢。」

「呵呵,这就是哥哥的­性­格。」

「可是,娜娜莉。这个家伙是个钓鱼小白啊,你不也是第一次钓嘛。」

「甚么是钓鱼小白?」

「就是连一条小鱼都钓不上来的手法超笨的人。」

「哦……」

「你行不行了。别教娜娜莉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谈笑中三人便穿过了林间小路。

前面的道路变得平坦起来。

再继续前进很快便到达别墅的后门。

就在马上要走出树林的时候。

朱雀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站在道路的正中央。

「朱雀?」

「朱雀,怎么了?」

「抱歉,鲁路修。」

朱雀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刚刚走过的松林走去。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东西忘了。」

鲁路修叹了口气道。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还这样一点没变。」

「哈哈哈,说的也是。」

朱雀边笑着边跑了起来。

从鲁路修和娜娜莉的身边跑了过去。

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稍微长高了一些的身影,一眨眼就消失在树林之中了。

「那家伙,真的一点也没有变呢。」

望着朱雀的背影,鲁路修低声嘀咕道。

经过大半天的钓鱼训练,鲁路修已经感觉到相当的疲惫。虽然鲁路修有些体力不支,但朱雀刚刚跑动的脚步似乎一点都没有疲惫的样子。就像早晨刚起来一样­精­神十足。难道他的体力是无限的吗。鲁路修从没见过这样体力充沛的人,就连大人也不会有那样的­精­神。

「回去吗?娜娜莉。」

既然朱雀已经说了让自己先回去,那就不用跟着他折返了。

转过头来的鲁路修继续推着轮椅向别墅走去。

这个时候的鲁路修忽然注意到。

娜娜莉的脸。

虽然眼睛还是一样闭着没有变化。

但是她的脸却一直转向后面。

虽然她应该是看不见的,但是却一直面向着朱雀离开的方向。

「娜娜莉?」

「啊……没甚么。」

听到鲁路修喊自己的名字,娜娜莉才回过头去面向前方坐好。

小声回答之后,娜娜莉在轮椅上轻轻停下头去。

鲁路修推着轮椅继续前进着。

穿过树林之后,前面的道路便开阔起来。

蓝­色­的屋顶和纯日式风格的建筑出现在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

就在快要走到门前的时候,娜娜莉忽然开口说道。

「哥哥……」

「怎么了?娜娜莉。」

「朱雀他,稍微有点­精­神了吗?」

鲁路修推着车的手停了下来。

他低下目光,娜娜莉头发的颜­色­和自己不同,是茶­色­的,漂亮的头发随着微风轻轻飘动着。

娜娜莉的头发有点长了。看来最近需要再整理一下。

「…………」

「哥哥?」

「啊啊,抱歉,娜娜莉。」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娜娜莉所关心的并不是朱雀的身体状况。他的身体并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身体状况。

而是那个少年的内心。

现在的朱雀和以前的朱雀给人的感觉不同,这一点连娜娜莉也感觉到了。首先,现在的朱雀连学校都不去了。大概一个月之前,朱雀突然跟随着从枢木家的本宅转移到这个海边别墅的自己和娜娜莉来到这里。

而当鲁路修问起原因的时候,朱雀只是回答「暂时,来这里生活一段时间。」

一定发生了甚么变化。

有甚么地方不同了。

娜娜莉本来就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非常敏感,也许是因为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不会被表面的现象所迷惑。

鲁路修忽然反问道。

「娜娜莉……你怎么认为呢?」

「哎——?」

「你觉得那家伙哪里变得不一样了?」

也许是没想到哥哥会忽然这样问吧。

娜娜莉陷入了一阵思考。

她依然低着头,纤细的食指搭在­唇­边默默地考虑了一会。

沉默了一会之后,娜娜莉再次开口说道。

「嗯……我感觉朱雀比刚开始见面的时候变得更加温柔了。」

鲁路修点了点头道。

「嗯……是啊。像以前那样粗野的事情他都不做了。」

——再不会。

「而且,他还变得比以前更加敏感。」

「是啊。以前大大咧咧的。」

——再不会,使用。

「感觉比以前开朗了很多。」

「嗯,也更会照顾人了。」

——我再不会为了自己,使用自己的力量。

「……可是。」

「嗯?」

——不会使用。

「我……有点害怕。」

「害怕?」

——绝对,不能使用。

「我害怕,忽然有一天朱雀会离开我们而到别的地方。」

「…………」

傍晚的凉风吹起。

周围的松林随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海潮的气息一直传到这里,直冲进鼻子里面。

夕阳快要落山,周围渐渐暗了下去。

「哥哥。」

「…………」

「那时候,朱雀他……」

「这个事情先放一边,娜娜莉。」

鲁路修打断了她的话题。

是的。

那个事情自从发生之后就再也没提过。

娜娜莉也好,朱雀也好。

忽然——

鲁路修有种永远也无法做到的感觉。

可是却不知道原因。

——粗壮的树­干­,是这个松林中最大一棵松树的树­干­。

即使风有多么猛烈,这棵树都没有半点摇晃。

粗壮的树­干­,完全遮盖了空气的流动。

在那树­干­的背后,朱雀正注视着眼前渐渐深沉下来的夜­色­。

虽然他的左手握着腰间的木刀柄,但眼神却直视着前方。

直到周围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为止,少年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姿势。

——2010?5?XX 日本

时局非常的动荡。

每个人都感觉到惶恐不安。

举国上下漫布着杀气。

「……九日凌晨,神圣不列颠帝国总督府,正式提出了生物电子相关技术协议的修订草案。这很明显是针对我国的制裁政策,对于此,正在疗养中的枢木首相立刻发表了严正的抗议声明。而且欲将此次事件提交国际法庭裁决。」

「……请看。这是上个月神圣不列颠帝国军在河内实施空袭所留下的痕迹。由于我们不难看出,神圣不列颠帝国所谓的『攻击是为了消灭游击队的军事据点』这种说法是完全的无稽之谈。列暴的神圣不列颠帝国将毫无关系的平民也卷入了战火,这一点从这里便一目了然……」

「国际人权协会NAR也对神圣不列颠帝国所实行的侵略殖民政策提出了正式警告。但是对于此,神圣不列颠帝国却采取了无视的态度,这一点也引起了世界各国人民的不满……」

「神圣不列颠帝国外交部对于上次的马尼拉炸弹恐怖袭击事件,发表了抗议声明,而其矛头直指我国,污蔑我国为恐怖袭击的支持者。这完全是毫无事实根据的言论,那些无情的不列颠帝国人……」

「……对于日前神圣不列颠帝国所举行的大规模军事演习,因病还在疗养中的枢木玄武首相在疗养地发表了『我们的国家是不会屈服的,如果不列颠帝国妄图将沾满鲜血的魔爪伸向我们所热爱的国家,我们将会尽自己的全力抵抗侵略。』的声明……」

「……侵略者不列颠帝国终于开始­干­涉我国的sakura dite分配问题。」

只有一点明朗起来了——

两国之间已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

一间很难判断到底是B式还是欧式风格的屋子。

从装饰房间的年代久远的挂轴来看,完全是一副日式风格,但是从屋子中间的圆形桌子看来却又充满了欧洲风情。而且在圆桌的周围,摆放着十几把可称得上是文物艺术品的椅子。

围绕在桌子周围,坐在椅子上的人们的年龄跨度也相当大。虽然基本上大部分都是四十岁左右的年纪,但是其中也有看上去三十左右和似乎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甚至还有看上去七十多岁的老人。

坐在圆桌中央身穿和服的老人背后,站着一个年轻人。这位身材高大体型匀称的年轻人挺着笔直的腰杆,看上去给人一种本份的感觉,虽然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年纪,但是从他的身上却散发出一种超出他年龄的成熟感。

围坐在圆桌周围的人们,脸上都挂满了严肃的表情。

或者说,是一种无奈绝望的表情。

就在这些人的面前。

在昏光的灯光下,圆桌上面展开着一张巨大的纸。

纸上画着无数纵横的线条,茶­色­的陆地和蓝­色­的海洋遍布于线条之上。

不用说,这是一张地图。

如果没人打破眼前的沉默,恐怕这种气氛能够一直持续到天明。

终于,坐在椅子上的人中有人慢慢地开口了。

「……不列颠帝国的这些家伙,我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肆意妄为。」

似乎这成为了打破沉默的一个契机。

在场的人们都纷纷开口说道。

「如此露骨的挑衅,如果我们再不有所响应的话一定会被对方当做傻瓜一样看待。」

「敌人的舰队已经抵达石垣岛附近了,这是很明显的领海侵犯。」

「可是现在枢木首相还在疗养中……」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啊!」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EU都没有任何动静。毕竟是离它很遥远的亚洲国家。如果我们拿sakura dite作要狭怎么样?」

「本来EU和不列颠帝国有着暧昧的关系。」

「我看不如拜托中华联邦,他们一定不会坐视日本失守而不理。」

「笨蛋,怎么能够相信共产主义的那些家伙。如果一旦看到情况不妙,他们一定就会和不列颠帝国同流合污了。」

「自己国家的防卫怎么能够请求别的国家去做呢。」

「不,现在的情况是不列颠帝国实在太过于强大了。大家听说了吗?Glasgow貌似已经配备到不列颠的军队中了。」

「哈?那种像SF玩具一样的东西又能做些甚么呢?」

「总之,现在要做到一切防御的准备,等待时机。我相信即使EU也好,中华联邦也好,他们也一定不希望我们变成为不列颠的殖民地吧。一旦事情发生了变化他们一定会采取甚么行动的。」

「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开始泄气了吗?」

「即使限制言论也有一定的极限,虽然说是惯例的军事演习,但是也没有办法限制媒体的报导。再这样下去国内的抗议之声恐怕很难控制了。」

「这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哼,到了这个时候,恐怕不列颠的驱逐舰正挂着国旗大摇大摆的在东京湾里游戈呢。」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要先下手为强。至少,我们都要同中华联邦连手。」

「现在根本不能考虑那些了,既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

「可是……」

讨论没有结果地持续着。

不,从根本上来说这根本就不能算是讨论。

既没有内容也做不出结果的讨论,根本不能称之为讨论。

这种行为应该被叫做「白痴」。

但是,其中只有一人一直保持着沉默听着周围的意见。沉默的老人微微摆了摆手,周围立刻安静下来,大家都注视着他。

坐在圆桌中央的老人睁开了眼睛。

老人身穿茶绿­色­的和服,脸上布满了皱纹。

虽然老人的身材显得有些矮小,可是却给人一种稳如泰山的威严感。

慢慢审视了周围的人群之后,老人缓缓地开口说道。

「……你们都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呢。」

老人的声音非常平静,内容也只是单纯的指责。

但是,听到这话之后,列席中的人们都不由自主地惊讶起来。

老人又继续说道。

「今天,你们聚集在这里并不是为了讨论国家将来该怎么做。本来这一点就不是你们所能够左右的。拥有最终决定权的,只有现在不在场的枢木玄武首相一个人。」

「可,可是,桐原公……」

刚要开口说话身穿军服的男子,被老人冷冷地瞥了一眼之后马上停下来,沉默不语。

「那么——我代表枢木首相,宣布他的意思。」

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顿。

「坚决抵抗!」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

老人继续说道。

「不用请求EU和中华联邦的帮助。我们祖国的国土,要由我们的手来保护。这就是枢木首相的意思,而且他也要求大家的讨论要以此为基础进行。」

老人充满威严的话语使场内的气氛再次转变。

屋子里面所留下的只有两个人。

一直坐在桌子中央的老人,以及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年轻人。

老人一边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茶水,一边无奈地摇了摇头。

「是我不自量力了吗?不过强出头还真的满累人呢,藤堂。」

男子无言的沉默着。

看到男子沉默不语地站着,老人继续说道。

「果然,我的­性­格还是不适合抛头露面啊。这么说起来,枢木比我更加难做呢。不过至少他是比较擅长处理这类事情的人。」

老人喝了一口茶水。

当他把手上的茶杯放回桌上的时候,一直沉默的男人——藤堂镜志朗终于开口说道。

「……坚决抵抗吗?」

「听起来有点做作嘛。」

老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虽然这句话含有本人强烈的感情意志,不过现在看来却有些自负的意味在里面。

「但是,对那些家伙就得这么说才行。都是一些不愿意承担责任的家伙,只会跟在别人ρi股后面盲从。废物,一群废物。」

「…………」

「总之,他们就是一群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不会有所行动的家伙。而且其中还有支持枢木的人。把他们都赶出去是最好的。」

藤堂再次沉默起来。

本来,藤堂不是这个老人的下属。

藤堂原本是身份显赫的军中人物,拥有正式的军衔。能够命令他的只有他的上级军官。而这位老人并不是藤堂的上级。这个老人甚至连军人都不是。更不是政府的官员。

但是。

藤堂……知道真相。

表面上是因病疗养中。

但是,事实上,日本首相枢木玄武已经去世了。

首相的死讯为什么被隐瞒起来了呢?

到底是谁为了甚么而隐瞒起来了呢?

而且——

到底为什么,不列颠帝国和日本到了现在还没有进入战争状态呢?

这一切原因藤堂都是知道的。

是的。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老人。

经济大国日本的第一大复合企业集团,桐原财团的前总裁,桐原泰三。

实际上,他才是这个日本的——

稍微思考了一下,藤堂慎重地开口说道。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避免开战吗?」

「无法避免了。」

老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然后老人接着说道。

「不列颠的经济界,也确实有人反对这场战争。那些抵抗运动频发的殖民地上的投资项目收益越来越少。而且如果是单纯为了争夺sakura dite资源的开采权的话,与其使用武力侵略来争夺,不如通过改善与我国的关系和加强合作来得更有效率也更加安全。而且现在阻碍他们计划的枢木也已经不在了。」

「那为什么还——」

「但是,所谓的国家意志,并不都是以合理­性­为最优先考虑的。换句话说,人类自从有史以来,便从来没有只因为合理而进行斗争。关键的是自尊。为了自己的荣誉,为了自己的信条,人类互相之间争斗撕杀。本质上来说,这就是人类的一种征服欲望,想要让其它人都赞同自己的想法,听从自己的意志。从这一点上来说,枢本就做得很好。如果只是为了利益而战斗的话,我也可以做到。但是要在战争中包含进信念,我便无能为力了。」

是那种一定要将敌人击败的信念,老人补充道。

「已经是刀出鞘,箭上弦了。最后的结果——只能由鲜血来谱写。虽然我们现在还能把这个结果延缓一段时间。但是要改变这个亿万人所希望的结果却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说……」

「————」

「输的人不只一个……」

老人的话语好似在低声自语,藤堂的眉头稍微皱了起来。

墙上挂着的时钟指标已经指向凌晨零点。

慢慢走动的秒针的声音,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更加清楚。

老人再一次拿起水杯放在嘴边,轻轻叹了口气道。

「结果,还是要进行一场注定失败的战斗。那样的话,只能选择一个最好的失败方法。你说是不是,藤堂?」

「…………并不是注定失败。」

「嗯?算了,那样就好了。如果所有的日本人都没有一点反抗­精­神的话那也相当没有意思了呢。只要有一个人能够抵抗不列颠也好。能够做到那一点的只有你藤堂吧。」

「您是说要我做亡国的功臣?」

「并不是甚么亡国。你要明白。你要有这样的觉悟。我刚才要那些家伙坚持抵抗,并不是为了向不列颠的侵略者示威。而相反的。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虽然这次的战争中日本会败给不列颠。但是我们的牙还没有被拔掉,我们的傲气还没有消失。这就是今后翻盘的机会。」

「是。能够那么顺利吗……」

藤堂也好似自言自语一样小声地嘀咕道。

事实上,藤堂早已经看透这个老人的想法。

最近不列颠频繁的向日本挑衅。

不只是侵犯日本的领海和领空。前段时间,旦本的渔船还在阿拉斯加海域附近遭到不列颠警备艇的威胁袭击,并上船进行强制搜查。随后还发表了声明,称该船为携带毒品的可疑船只,

当然这种事情没有任何人会相信。总之不列颠就是明显在向日本发出挑衅。接下来就是日本接不接受挑衅的问题了。不,实际上连选择的权利也没有。不列颠已经将其强大的军事力量向日本推进。以不列颠目前强大的国力,完全可以无视国际社会对其进行的孤立举措。

另一方面,日本这边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在之前的经济制裁同日本结成联盟的EU和中华联邦虽然表面上答应帮助日本加强防御阵线。可实际上一旦日本遭到不列颠的侵略,两国都不会进行任何的军事援助。已经拥有10个殖民地,国家版图占据世界三分之一的神圣不列颠帝国,是两大强国即使连手也很难与之相抗衡的强大对手。简单的说,就是双方都不愿意与对方为敌。所以如果可能的话,双方都会采取外交的手段尽量保证本国的安全。所以如果牺牲掉日本就能够使神圣不列颠帝国的矛头转向的话,那么两国一定愿意这样做的。当然,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即使两强国不愿意这样做,现在的情况也没有任何的选择余地。

望着窗外的夜­色­,藤堂再次开口说道。

「目前已经对那霸、岩国、严岛、小笠原和其它国内数十个战略设施中发出了戒严警备命令。相信不列颠那边一定也能够感觉到我们的动向了吧。」

「这都是安排好了的。之后就是找个机会开战便可以了。总之,为了避免今后的麻烦,现在就等不列颠帝国先出手了。」

「桐原公。您的想法我完全明白。我国同不列颠帝国交战之后,在战火刚点燃,我们还保留大实力的时候同不列颠帝国进行交涉,然后在保留一定程度的自治权的基础上宣布投降。然后等待不列颠的统治有机可乘的时候便进行反抗。您所说的『最好的失败方法』就是这样吧?」

听完藤堂的话,老人的脸上首次浮现出笑容。

「不愧是藤堂。完全看出了我的意思。不过,这种表里不一、阳奉­阴­违的事情,不符合你的­性­格吧?」

「如果迫不得已的话,我也只能这样做。不过,这样是不是会太小看对手了。如果一旦不列颠帝国看穿了我国的计划,而完全击溃我们的力量——」

「听天由命吧。毕竟对方是一个到目前为止完全不讲任何道理的家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会做甚么。」

老人若无其事的平静说道。

「不用,也不用太担心。神圣不列颠帝国的皇帝沙鲁鲁?J?不列颠——那个男人不是一般的人。先不说两国人民大半都有深厚的感情。单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不列颠帝国也没有将日本完全破坏的必要。要将整个日本通过战争摧毁的话,对不列颠帝国来说也是一种损失。将来统治日本的时候还要进行再建设,对于他们也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利用敌国的贵族阶层对敌国进行统治,将其收编为自己的殖民地,是不列颠帝国惯用的做法。只要拥有sakura dite资源点的开采权的话,并且占据防范中华联邦有利的军事据点就可以了。」

「那刚才那些人应该怎么办呢?如果他们按照您的话去做,一定会坚决抵抗不列颠的侵略。如果那样的话,开战之后投降的计划就无法顺利实行了。」

「到那个时候就公布枢木的死亡消息。然后宣称考虑到为了国民的安定而决定投降。然后,军部的强硬派成员切腹自杀——虽然手法简单,但是非常具有说服力。实际上需要控制的,只是我和你两个人而已。不过,这个剧情的脚本一定要安排好,毕竟在目前来说,这个国家名义上的主导者还是枢木玄武——即使,这个人已经死了。」

老人的话语里充满了坚定。声音虽然还是没有任何波澜,但是藤堂仍然能够从老人的语气里感觉到不容质疑的自信。

可是,对于藤堂来说,还是无法轻易赞同老人的观点。

这个老人的打算是要日本暂时投降不列颠帝国,然后寻找时机将侵略者再赶出去。

但是,这一点在藤堂看来。

——这不是和那个男人的方针一样吗?

那个男人当然是指首相枢木玄武。

——这并不是值得称赞的作战方法。

因为,只要一旦被不列颠占领之后,日本的军事机构便会很快被不列颠帝国解散,取而代之的将是不列颠的殖民军队。那时候再想培养起能够抵抗不列颠的强大军事力量将是非常困难的。而游击队­性­质的地下组织又能有甚么样的作为呢?而且——

——只要有战争,便一定会有牺牲……

不管是不是真的想要去进行战争,战乱本身就是非常混乱的。战争中会有很多生命死去,不只是职业军人,就连普通的百姓也难逃在战争中丧命的命运。况且,要在不列颠统治之后继续进行抵抗的话,那牺牲还会继续下去。

如果一开始就不是真的想要战斗的话,那不去进行战争就好了。

反之,如果真的开始战斗的话,那就一定要战斗到最后。藤堂是这么想的。既然要同不列颠开战,然后再为苟且求和寻找一个突破口,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以全力的姿态迎战呢?即便是神圣不列颠帝国也好,一定也有其弱点。如果能够很好地抓住对方弱点的话,那对方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在藤堂的头脑里,还存在着这样的理想论点,不,应该说是乐观论点。

可是,老人似乎看穿了藤堂的心思一样说道。

「有美好的愿望确实是不错呢,藤堂。不过现在的情况是不列颠已经压到我们家门口了。我们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已经死去的枢木——还有你,和我。」

「…………」

「而且,现在我们的国民所有人都有一种自豪的气概——这种气概在经历过一次失败之后会变得更加强烈。当大家的信念都集中起来的时候,不列颠这巨人的根基总会有崩坏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就是你实现愿望的时候。」

说到这里,老人忽然转过身来。

老人第一次转过身来面对着藤堂。

老人苍白的眉毛下面浓灰­色­的瞳孔微微晃动着。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的意志。

「但是,只有美好愿望的话,是不会给这个国家带来未来的希望的。你说呢?藤堂。」

「…………」

藤堂盯着老人的目光。

只是静静地看着。

终于。

藤堂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肩膀无力地垂下来。

稍微思考了一会,藤堂换了一种语气说道。

「——我明白了。那么,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嗯……」

老人再次转过身去。

「和刚才说过的一样,你只要尽你最大的努力抵抗不列颠的侵略就好了。这也是战后我国的方针。严岛的防守就交给你了。我们财团会尽最大努力完成战略物资的补给。整个战争的局势你不要考虑,到少,在局部地区的战斗你不能失败——能够做到吗?」

「我一定会尽全力完成您的命令。」

「如果有甚么需要的话,我也会尽量帮你。不过在那之前……」

「之前?」

「嗯,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处理掉。不是别的事情,就是不列颠以前放到我们这里的东西。」

藤堂倒吸了一口凉气。

没有在意藤堂的反应,老人继续用平静的口吻说道。

「那似乎是枢木的交易材料之一,但是对我来说却是没有用的多余东西。至少在现在这个时候,人质甚么的对不列颠来说是没有甚么效果的。不管在甚么时候来说,都没效果……」

「…………」

「甚至那是对我们来说非常危险的炸弹。虽然不知道枢木是怎么考虑的,但是就那样放任不管的话,就过于危险了——那家伙果然是不列颠的狼。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完全可以不择手段。不愧是当代枭雄啊。我们的这点小把戏和他比起来就太幼稚了。」

「…………」

「说了这么多——总之,到现在这个时候,既然喊出了要彻底抗战的口号,那再留着这种东西,对自己的国民也好,对对方也好未免都是一种失信。而现在也没有把他们郑重送返回去的机会了……」

「……那您的意思是把他们收拾掉?」

「那么——」

老人只扔下这一句话,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

老人的视线落在屋子里的装饰上面。

花瓶中,玫瑰Сhā花正鲜艳地开放着。

但并不是所有的花朵都在盛开着。

在那鲜艳盛开着的花朵中,只有一朵,也许是因为失去水份,也或者是因为已经盛开过了。这一朵玫瑰正半耷拉着。

就在老人的视线停在那上面的时候,一片花瓣跟着落了下来。

老人的脸上浮现出一层清晰的笑容。

那是一种冷酷的微笑。

藤堂不由得全身都感受到一种恐惧。

——2010?5?14 日本

娜娜莉开始发烧了。

自从去那沙滩玩过的第二天。

看到朱雀以为是自己那天胡乱教娜娜莉钓鱼造成的,鲁路修带着一脸开朗的笑容安慰他道。

「身体活动起来了,就会感觉到疲惫,这是好事。」

「甚么好事啊?」

「以前的娜娜莉都是这样的。」

一直生活在轮椅上的娜娜莉,体力不足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一旦进行了一些和平时不一样的活动的话,娜娜莉就很容易发烧。但是,鲁路修却认为这是好事。

在鲁路修看来,他真心担心的不是年幼的妹妹的身体,而是她的心灵。本来就不怎么活泼的娜娜莉,自从母亲去世以后变得更加自闭了。而且她的腿又无法自由行动,然后眼睛也看不见了。医生说过,­精­神上的损伤要比­肉­体上的损伤大得多。关键是心病,这和身体上的疾病完全不同。但是心病如果在平时的生活中无法驱除的话,便会慢慢地转移到身体上去。

到外面去玩,玩高兴了,即使累到使身体病倒,对于娜娜莉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鲁路修是这样认为的。这样就能够使她的心病得到治愈,等过几天身体好转以后,她的­精­神也能够更加开朗起来。

不过鲁路修虽然这样期待着,可是他却从来也不会说出来,实际上他是非常感谢朱雀的。娜娜莉能够有今天这样开朗的状态,和朱雀的存在有很大的关系。

被父亲放逐出祖国不列颠,刚刚来到日本的时候,鲁路修本来打算只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来守护娜娜莉。在不列颠想要把自己和妹妹赶出去的人固然有很多,而在日本,则是所有的国民都对不列颠人怀有敌视的情绪。所以,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保护娜娜莉。

可是,在枢木府生活的这段时间内,虽然还是孩子,鲁路修却深刻地感觉到一件事情。

——所谓的守护,和养育是一样的道理。

自己的妈妈玛莉安娜去世的时候,不管鲁路修如何的悲伤无助,但是每当想到妹妹娜娜莉的时候,他就会立刻变得坚强起来。也许在根本上并没有解决甚么问题,但是在思想上他却变得非常坚强。因为自己比妹妹要年长,自己是哥哥,所以在母亲去世之后,自己就要肩负起照顾好妹妹的责任。

但是,就在下定这个决心不久,鲁路修便遇到了一个大难题。毕竟不管怎么说,鲁路修都还是一个只有十岁的孩子。和他能做到的事情比起来,他做不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从生活上来说,虽然他年纪轻轻便失去了母亲,还被送到异国他乡的日本去留学。但他毕竟还是世界强国不列颠的皇子。不能够失去自己的名誉和身份。即使日本这边如何冷淡地对待自己也好,毕竟还不算残酷。日本方面提供了自己和妹妹足够的生活所需品。

另一方面,鲁路修尽量避免让娜娜莉接触陌生人。虽然自己也知道娜娜莉并不希望那样,但是毕竟他对周围的任何人都无法信任。而就是在这个时候,鲁路修渐渐注意到,娜娜莉一天比一天憔悴起来。

不是身体上的憔悴,而是心灵上的憔悴。

不管是在祖国不列颠的时候也好,还是刚来到日本的时候也好,娜娜莉可以依靠的都只有鲁路修一个人。对娜娜莉来说,只有鲁路修是值得她仰慕和信赖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孩毕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死在自己面前。她所能够依赖的只有哥哥一人。

但是,换一个角度来说,这个女孩的世界也因此而被封闭了。

在封闭世界中的人无法成长,也无法生存。

小孩子能够成长逐渐变成为大人,在某种意义上说,是孩子的世界变广阔了。虽然广阔的世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但是如果不能够奋力投入那广阔的世界,那么小孩子便永远无法成长为大人。所能够得到的,只有腐朽,­精­神上的腐朽。

鲁路修忽然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在抵达日本之后的第五天夜里。刚刚从街上回来的鲁路修走进娜娜莉的房间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乱七八糟。

一片狼藉。

到处都散落着碎片。

茶杯,玻璃,花瓶,以及其它一切可以摔碎的物品。

在鲁路修出去前还都好好的,明明说好了要等回来之后一起收拾屋子——

在那一瞬间,鲁路修以为是有人故意搞的。难道是厌恶不列颠皇族的日本人搞的鬼吗?

但是,鲁路修的判断是错误的。

房间的窗户和门都完好的锁着。屋子里面只有娜娜莉一个人。

是娜娜莉­干­的。

是她自己把这些东西摔坏的。

当然,看到眼前情景的鲁路修一改往日的温柔——或者说,是一时情绪失控——严厉地责备起娜娜莉来。但是更加令鲁路修惊讶的是,娜娜莉竟然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一点印象。当她听到鲁路修突如其来的呵斥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吃惊神情完全不是装出来的样子。那是一种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被呵斥的表情,一种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过甚么的表情。

即便把锋利的东西和易碎的物品放到远离娜娜莉的地方也无法完全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鲁路修在她身边的时候还好,可是关键是鲁路修离开她的时候。一向依赖着的哥哥不在身边的时候,少女的­精­神便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鲁路修外出归来的时候,会发现橱柜中的衣服被扔得到处都是。

或者娜娜莉的小手因为不停地敲打墙壁而乌青红肿。

或者床单上被撕裂成一条一条。

甚至在倒下的轮椅旁,娜娜莉额头鲜血直流地躺在地上。

鲁路修简直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且,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那是娜娜莉对他发生的信号。娜娜莉希望鲁路修哪里也不要去,永远地陪伴在她的身旁。

可是,现实的情况是鲁路修要经常不在娜娜莉的身边。而且,这样的话只会产生相反的效果。如果鲁路修在娜娜莉的身边,娜娜莉就不会去破坏周围的环境的话,长此以往只会使娜娜莉更加依赖鲁路修。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鲁路修便甚么也做不了,而且这也是一个恶­性­循环。鲁路修越是庇护娜娜莉,娜娜莉对他的依赖度就会越高。这样的话,一旦鲁路修不在她身边的话,娜娜莉的不安感就会越加的强烈。这是娜娜莉的心病。

是的。

而这个名叫枢木朱雀的少年走进自己的生活,就是在那个时候。

坦白地说,鲁路修最开始对这个少年的闯入是非常讨厌的。这个调皮捣蛋的小子总是给自己找麻烦,简直叫人无法相信他会是一国首相的孩子。那时候的鲁路修认为日本的孩子都是最差劲的。

但是既便如此。

自从朱雀一个月以前来到这里和自己一起居住之后,娜娜莉的疯狂一下子停止了。

也许,娜娜莉最开始只是对陌生人的目光感觉到紧张。毕竟在娜娜莉的内心深处,她是只属于鲁路修一个人的女孩。所以只有鲁路修才能够停止她的行为。

但是不管怎么说,娜娜莉的这种行为是不正常的。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朱雀的存在使娜娜莉的行为变得正常了,对于这一点鲁路修是应该感谢他的。但同时,鲁路修也对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感到悔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鲁路修才终于摘掉「野蛮的日本人的孩子」这个有­色­眼镜,开始对枢本朱雀有了一个正确的认识。

表面上看来是当鲁路修对朱雀变得信任起来之后,娜娜莉也对朱雀充满了好感。也许是因为自己最信任的哥哥都这样了,所以做妹妹的也随之一样了吧。

但事实上却是正好相反的。鲁路修之所以对朱雀的态度有所转变,正是因为自己妹妹的改变,朱雀给娜娜莉封闭的世界带来了一线光明。

这一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鲁路修一直这样认为。

晴朗的天气一直持续着。

因为在海边,所以空气一点也不­干­燥。凉爽的微风顺着窗口吹了进来。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在面前壮阔的展开,波涛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使人心情感觉非常舒畅。

因为娜娜莉说想要感受一下这种感觉,所以鲁路修便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了。现在的天气也致于会患上感冒,所以这样也不错。事实上,现在的气温已经比较高了。从健康的换气角度考虑,开窗通通风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窗户刚开一会,娜娜莉便呼吸均匀地睡起觉来。

虽然没有吃甚么安眠的药物。

但即使这样,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安静的睡姿,鲁路修感觉到非常安心。

鲁路修看着娜娜莉的睡颜微微一笑,然后望向窗外。

忽然他看到了些甚么,眉头微微一动。

为了不致于惊醒正在睡眠中的娜娜莉,鲁路修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向别墅的门口走去。

「朱雀。」

走廊上的鲁路修喊道。正准备从正门出去的朱雀闻声停下脚步。

朱雀的右手中拿着一个空篮子。

「要出去吗?」

一边走过去,鲁路修一边看着篮子问道。朱雀点了点头。

「买不到梨,不过能买点草莓。」

对于娜娜莉喜欢哪些水果,朱雀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这种小事不让别墅里的佣人来做,而是自己亲自去买则让鲁路修有点无法理解。

当鲁路修问到这一点的时候,朱雀微微一笑道。

「不是去店里买的。」

「不是店里?」

「啊啊,不过,是个熟人。」

从朱雀的话来看,似乎是这附近很早便出名的农家。

据说有一对老夫­妇­在自家院子里面栽培的草莓和西红杮味道都相当不错。

似乎是把农业当作乐趣的人呢。

「如果是我去的话就没问题,我和那家老爷爷的关系很好呢。」

「嗯……」

鲁路修暧昧地哼了一声,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的朱雀。

朱雀的打扮不是平时常穿的衣服和裤子。而是身穿藏青­色­的短裤和T裇衫。但是在他的腰间却还挂着那把木刀。看起来给人一种非常不协调的感觉。

看到这个情况,鲁路修稍微思考了一下,提出自己也要跟着一起去的要求。

朱雀的眼睛瞪了起来。

「算了吧,你不陪在娜娜莉的身边……」

「娜娜莉现在正在睡觉呢。再说,你为了娜娜莉而特意去那个老爷爷那里买草莓,我至少也得去跟人家打声招呼啊。」

「不。不用那么拘谨。」

「难道说,我跟着一起去的话,你会有甚么困扰吗?」

「那倒没有甚么。」

「那么,就走吧。」

天气很热。

穿过松林走上大路之后,强照的日光便直接照­射­下来。只是站在阳光下不动都会热得冒出一身汗。

前几天还是需要套件外衣的天气呢,日本的气候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事实上,鲁路修如此切实地感觉到四季的变化,就是自从来到日本之后的事情。在不列颠的宫殿里面,即使外面的季节如何变化,都不会有太明显的感觉。

走在田间小路上的时候,朱雀指着远处一间红­色­的小屋。

大概就是那间人家了吧。

建在山脚下的这户人家,距离枢木家的别墅相当远,绝对不是很快就能走一个来回的距离。

「这一点也不近嘛!」

鲁路修抱怨道,不过朱雀则平静地回答道。

「所以嘛,我都告诉你在家里等我就好了。」

「……我忘了,你是体力无限的大傻瓜。」

「我改变主意了。一定要带你过去,你可跟好了别掉队。」

说着,朱雀开始加快脚步。

走上山路的时候,周围灾热的天气和绵延不绝的道路让鲁路修自动闭上了嘴。

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从别墅出来一个小时之后了。

从那朴素的民家之中走出来的,是两个身穿工装的老夫­妇­,两位老人看到来人是朱雀的时候,立刻瞇起眼睛笑了起来。看来朱雀和这两位老人的关系确实非常不错。但是让鲁路修意外的是,两夫­妇­不但对朱雀非常热情,对自己的态度也非常和蔼。

「你是小宝的朋友?」

小宝应该就是指朱雀了。

「是,是的。」

「一定走累了吧,好好休息一下吧。」

老人边说着边从屋子里面拿出饮料和点心。

——难道老人们没看出来我是不列颠人吗?

鲁路修这样想到,于是在从两位老人的家返回的路上,把自己的想法对朱雀说了出来,而听到他这样说的朱雀稍微有点生气的样子回答道。

「你啊,是不是以为所有的日本人都讨厌不列颠人吗?」

「我可没那么说……」

「不,你肯定是这么想的。你这种把任何人都当作敌人的态度我可不喜欢。」

被朱雀当面的直接提出这么尖锐的批评,即便是鲁路修也愣了一下。

「你,不是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嘛。」

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朱雀也曾经连续说过自己讨厌不列颠人。

被鲁路修说到这里,走在路上的朱雀没有否认,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是啊。」

朱雀的手中拎着装满了给娜娜莉买的草莓的篮子。

不过,那草莓并不是买来的。听朱雀说了娜娜莉的事情以后,两位老人把草莓无偿赠送给了朱雀。

「但是——我并不是真的讨厌,只是稍微有一点点而已。」

「甚么意思?」

「只是因为身边所有人都那样说,所以自己也跟着那样说而已。」

朱雀的语气中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

鲁路修沉默了起来。

不管怎样,他明白了朱雀想要说的意思。

朱雀的意思是,以前的自己确实是那样的。

但是,换句话说,现在的朱雀是完全不同的了。自从和鲁路修与娜娜莉相遇之后,朱雀改变了。

——难道不能信任我吗?

鲁路修忽然感觉到似乎朱雀在这样质问自己。

太阳开始落山了。

大道走到尽头之后,围绕着枢木家别墅的松林终于出现在眼前。

少年二人默默地走进树林。

树影摇绰。

虽然还没到傍晚时分,但是通往别墅正门的道路却也已经显得­阴­暗起来。

忽然,朱雀的脚步意外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

鲁路修回头看着朱雀打破了沉默。

朱雀把手中装满草莓的篮子递给鲁路修。

完全不解他的意思。

但是,就在鲁路修提出疑问之前,朱雀先一步开口说道。

「你先回去吧,鲁路修。」

朱雀的声音里出现一种奇妙的平静。

鲁路修歪着脑袋。

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种奇妙的既视感。

以前……似乎在哪里也见过类似的情况。

「难道,你不会是又把甚么东西忘在老夫­妇­那里了吧?」

要真是那样的话可不得了。那老夫­妇­的家离这里实在是太远了。

换句话说,要真是忘了东西在那里的话,明天再去取会比较好。

鲁路修这样想着,正要对朱雀提出自己忠告的时候,朱雀又开口说道。

「你快走吧。」

这次朱雀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的感觉。

鲁路修皱起眉头问道。

「你怎么了?到底——」

「行了,你别问。快走吧。」

「就算你让我快走——」

鲁路修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下来。

鲁路修也感觉到了。

不,恐怕用感觉到这个词不太恰当。

感觉到气氛不对的只有朱雀,而鲁路修则是切实地看到了。

茂密的松林之中。

在周围­阴­暗的树荫之中。

忽然间,出现了几个幽灵一样的男人身影。

所有人都是一身黑衣。

穿着贴身的紧身衣,脸上戴着厚厚的面具。看上去好似在恶作剧一样非常夸张的造型。

但是这些人却不是在开玩笑,这一点从他们的眼神中就能够看出来。

他们的眼睛里,都露出一种凶光。

而且,慢慢对自己形成一个包围的阵势。

人数……总共有七人。

——是谁!

但是,就在鲁路修喊出这句问话之前,朱雀已经开口说道。

「最近一直在我们家周围晃的一群家伙。」

「哎——?」

鲁路修不由得叫道。

就在那一瞬间。

一股强风从鲁路修的身边扫过。

一个小小的身影,奔腾地冲了出去。

那速度非常之快。

好似发­射­出去的子弹一样。

直向前面冲去。

「啊……!」

就在鲁路修惊讶地叫出声音的时候,黑影已经同站在周围的黑衣男子们开始了­肉­搏战。

腰间的光芒一闪。

崭新的木刀——

随着传来的呻吟声,稍微和出刀的时间有点延迟。

但是,这却不是演技,也不是幻觉。随后倒在地上的那黑衣男子的身体便可以证明这一切是真实发生的。

——四周一片沉默。

周围的人都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不过更加吃惊的应该是那些黑衣男子。

完全无法相信刚刚发生在眼前的事情——虽然他们的脸在面具后面无法看到表情。但是现场的气氛说明了这一切。

而鲁路修也一样。

鲁路修呆呆地望着站在倒地的黑衣男子身边手握木刀的朱雀。

而他那种甚至不先去确认对方的底细,直接先下手为强的做法更令鲁路修惊叹。

但是,在这之后的行动。

坦白地说,鲁路修甚至无法用­肉­眼去分辨朱雀的行动。

——这不是夸张。

确实,朱雀的运动神经非常好。而且擅长打架。这一点鲁路身是有切身体会的——毕竟他们两个人在见面第一天是不打不相识的。

但是即便如此,那也不过是同龄孩子之间的打闹而已,可现在面对的却是成年人。当然,只从那行动来看,最多也就是经过特别训练而已。可是那攻击力却是相当惊人的。

就算是出乎意料的一击,但是只用木刀一击就将对方击倒。

——究竟,发生了甚么。

鲁路修怀疑自己的眼睛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甚至不允许鲁路修有半分的犹豫。

站在被击倒的男子身边的朱雀厉声叫道。

「笨蛋,你还站在那里­干­甚么?鲁路修,快跑!」

「哎——」

「这些家伙的目标是你和娜娜莉!」

听到朱雀的这句话,鲁路修一下子清醒过来。

在他脑中的疑惑忽然都被扫清了。

鲁路修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快地逃离了那片地方,消失在树林之中。

而随后呆站在那里的黑衣人好像终于缓过神来一样。

急急忙忙在后面向着鲁路修追去。

但是,在他们的面前,一个人影挡住了去路。

一名日本少年。

「——哪里也不准去。」

那少年手持木刀的姿势,简直像教科书上一样标准。

道路上坑洼不平。

虽然地面上并没有长出树根甚么的东西,但是要在这布满沙砾的小路上奔跑,还是没有办法使尽全速。

可即便如此,鲁路修还是拼命地奔跑着。

现在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情。

——娜娜莉。

现在他的心中充满了后悔。

坦白地说,自从一个月前从枢木家本宅搬到这个海边别墅的时候起,鲁路修就稍微有些松懈,大意起来。

别墅的气氛相当静谧是原因之一。

还有一点是,这里远离人烟,所以完全不像以前的地方有那么多讨厌不列颠人的日本人来捣乱。

自从来到日本之后,首次过上这样安稳的生活。

娜娜莉的状态也一天一天逐渐好转,这一点也使鲁路修变得放松起来。

但是,大意是不行的。

一旦大意了就会有闪失。

——可恶。

那些家伙到底是甚么人?

日本人?还是不列颠人?但是,鲁路修很快就发现思考这种问题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那些家伙是哪国人这个问题现在并不重要,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现在的关键是,他们是受到谁的命令,要达到甚么目的。

事实上。

自从来到日本之后,鲁路修便一直担心自己和娜娜莉的安全。

这并不是单纯因为自己兄妹二人是作为「人质」的这一立场。

从某种意义上说,自己和妹妹并不是「人质」。因为自己并没有那样的价值。

与其说是「人质」,不如说是「祭品」更加恰当。

那个男人。

父亲,不列颠的皇帝沙鲁鲁?J?不列颠——

只要想一下就知道了。

现在,自己和娜娜莉一旦有了甚么闪失,最得益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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