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起刀落,斩断他的情丝,这般毫不迟疑……与她的决绝相比,裴陆臣只觉自己的痛苦显得可笑而多余,他吸完最后一支烟,拨通了裴家老宅的电话。
司机赶来接他回老宅。裴陆臣在那儿一呆就是三天,直到边缘来逮他。
裴陆臣为人落拓不羁,但出了名的注重面子工程,衣着虽简约,却是精致到每一个细节,即使居家在室,依旧衣冠楚楚,所以当边缘见到一个胡子拉碴、不修边幅的男人站在门里,顿时呆愣当场。
门只半开,边缘未及反应,已被他猛地拉进房。
转眼房门“砰”一声关上,边缘被他拉到吧台,刚坐下就看见一桌一地酒瓶。而他,左手酒杯,右手Lafite,立马给她倒了一杯。
她刚站起来,又被他按着肩膀坐回去。
“给你5分钟时间打理好自己,跟我下楼吃早饭。否则我就把你这怂样拍下来传上网,让所有人见识你们京城四少的德行。”
这话本是万试万灵,这次他却不为所动,只轻言道:“不陪我喝,就给我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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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缘“噌”地站起来,扭头就走,还没走到门边,怒气就已消散,边缘暗骂着不争气的自己,咬牙往回走,默默坐回去,端起酒杯,“又是因为那个女人?”
裴陆臣没回答,低头看着酒杯。猩红的酒在杯里微微的晃。碎在酒面上的光,很璀璨,像那个女人的眼睛。
见他不吱声,边缘不禁紧捏杯柄,蓦地仰头灌酒,如饮敌人的血。
手机铃声就在这各怀心事的静默中响起。是裴陆臣的手机,他却恍若未闻,边缘寻了半天,终于找到手机,按下接听键后才把手机送到他面前,逼他就范。
裴陆臣乜了乜眼,接过手机,却只是一声不吭地听对方说话。挂了电话后才忽地笑出声,可他的笑里,除了苦涩,空无一物:“她刚往我户头里打了钱。”
“……”
“足足六百万啊,买我的付出么?嫖了我,吃干抹净不忘付账,还真不是一般女人会做的事。”
裴陆臣这一生,第一次尝到恨的滋味。酒的猩红渗进他的眉眼,再也洗不去。
到底意难平……
时颜的这六百万是从“时裕”的账上划出去的。
虽然在时裕陷入困境的那几年,时颜常常把自己的私钱投到时裕以供周转。但自从公司事务上了正轨,她一贯将公帐与私帐分得很清楚。她如今这么做,并非因为手头不宽裕,而是她最近收到消息,她找的合伙人中,有两个都在近期转让了股份。
这些流失掉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她所拥有的份额。
可以预见的最坏状况就是“时裕”易主,既然时裕很可能将不再属于她,那她暂时先取回六百万,又有何妨?
时颜一直在猜,到底是谁在针对她。虽然猜得毫无头绪,可当池城以另一个全新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时颜也并没有多诧异。
时颜当时刚转完账,页面还没关上,池城就已经在那两位前股东的引路下,进了她的办公室。
前股东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为彼此引荐:“这位是时裕的负责人时颜,时总。这位是池……”
池城丝毫不正襟危坐,直接倚着她这边的桌沿,身子一斜,悠悠然递出一只手来:“时总,我们又见面了。”
时颜敛眸看他,没动。
他微微一笑,递上名片。
时颜低眉看了眼他的手,多么讽刺,他无名指上仍戴着婚戒。更讽刺的是他的名片上赫然印着:kingscity,董事长。
时颜只觉耳畔有些发聩。有个声音一直在念叨着:果然,果然……
坐在办公桌后的她从手心凉到胸腔,好不容易调整了呼吸和面部表情,时颜弯起一抹标准的职业微笑。
她起身,走过神邸一般的池城身旁,只当他不存在,直接越过他,迎向于姓股东:“于总,你这么悄无声息地把股份卖了,可是坏了我们只前订的规矩啊。”
池城被她刻意忽略,笑靥反倒更深,他抱着双臂,赏好戏般看着她与两位前股东周旋,待看得尽兴了,这才示意助理把合同拿过来。
她一直背对池城,直到被他突然捏住手腕,才蓦然发觉他已来到她身后。他的手攫住她,时颜触电般,想要挣开,然而池城只是把合同塞到她手里,之后便绅士地放开了她。
合同共三份,前两份是已经签署好了的股权转让书,最后一份,是给她的。
池城的助理在旁解释:“时小姐,我们有意愿一并购进您名下的股份。当然,价格从优。”
时颜这回再无法忽略池城的存在,几乎要指着他的鼻子发狠道:“你!”
她的声音好似就断在了那里,再也说不出一个字。若是曾经,她可以恼得咬他、揍他、恨他,可如今,她对这个已下定决心当做陌生人的男子,除了束手无策,别无他法。
整个过程,他除了目光黯了又黯,表情丝毫没变,自始至终疏离而淡漠地笑:“现在时裕是我在绝对控股,时小姐,你是不是该叫我声老板?”
当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对面坐着的他时,时颜顿时丧失了说话的欲望。
接下来一周是人事调整,她有一周时间选择,是留下来为他打工,还是卖掉股份,打包行李走人。
或许她还可以回上海,上海的时裕和北京的并没有直接隶属关系,可……那座伤透了她的城,她早发誓这辈子,再不踏进一步。
茶水小妹送了两杯咖啡进来,刻着繁复花饰的杯中,咖啡冷却,然后凝固。一如她欲挣脱而不能的现状。
终究是对面的他先打破沉默:“时裕的收益下滑,其他股东心里就会没底,我想帮他们,才抛出橄榄枝。”
说这话时,池城并没有看她,而是细呷一口咖啡。冷掉的咖啡入口后是什么感觉,从他紧蹙的眉心可窥见一斑。
这男人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仪态上佳,行为却卑劣——
时颜从不知这男人是这样的人。
念及他们相识了这么多年,她却是头一回见识到他的这一面,除了觉得讽刺,时颜还有些无法适应,原本只能藏在心里的话,就这么溜出了口:“时裕收益下滑还不是拜你所赐?你为了让他们贱价卖掉股份,才用各种方法撬时裕的墙角,抢我们的客户,不是么?别装出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我反胃。”
池城放下咖啡杯,“你还是这么伶牙俐齿。”他的语调,几乎是愉悦了,仿佛许多年不曾见过她这样有趣的一面,那样兴致盎然,“比起你对我不理不睬,我更喜欢你现在这样。”
男人墨黑墨黑的眼睛那样盯着她,当她是个因不懂游戏规则而撒泼胡闹的孩子一般。时颜被他的目光剜住了般,他却在这时,朝她慢慢伸出手来。
时颜一低眼就看见他的掌心即将覆上她的手背,那一刻她浑身竖起警戒,倏地抽回手,池城看着,只是无奈一笑,转而拿过放在她那边的糖包:“放心,这是公共场合,我不会吃了你。”
调侃完之后,池城才恢复一脸正色道:“你的那些大客户,原本就是我暗自介绍给时裕的,现在我只是把他们拉回我这边,不算撬墙角。”
时颜无法辩驳,咬牙端起自己那杯咖啡,手指僵硬。强逼自己咽下一口,冷而苦,如鲠在喉。
她皱眉放下杯子起身,池城目光追随,见她去办公桌那边拿合同看,这才收回视线,习惯性得为她撕糖包。
时颜回到会客桌这边,把合同甩到他面前:“要多少你才肯把股份卖还给我?开个价吧。”
他垂眸像是在考虑,时颜守不住这种死寂,她需要镇定,于是再次逼自己去喝那杯咖啡。
此时的咖啡却是甜度刚好。
池城不知何时抬起了头,正对上她狐疑地看向他的目光:“一包半的糖,对不对?”她的这些小习惯他都记得,现在这样殷切的表现出来,时颜哭笑不得。
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我心冷后,你的殷勤。
“池先生,私人恩怨我们暂时撇一边。现在我只想知道,你要多少才肯把股份卖还给我?”
“我要的不多,一个孩子而已。”
他说得云淡风轻,时颜听着却是如醍醐灌顶,抗拒的情绪稍有缓解,又被他激地浑身竖起了刺:“你什么意思?”
因为紧盯着他的脸,时颜丝毫没去注意他的手。他的胳膊就这样悄无声息抻过桌面,倏地就攥住时颜。
时颜蓦地站起,她越是用劲抽回手,他捏得越紧。就这样沉默地对抗着,他原本只是牵制着她,却在某一瞬发了狠,突然用力一扯,时颜撞进他胸膛里,胸口闷闷的疼,要退开,却被他掐住了腰。
办公室内有暖气,穿得不厚,就这样彼此胸口紧贴,她几乎感觉到他胸膛的厚实,甚至还有恼人的丝丝热度,透过衣料,透过皮肤,要渗透进她身体里去。
如鲠在喉的感觉又回来了,她不能叫,不能被下属知道她和他曾经的关系,他的目光就在她想方设法脱离的时候落下来,要看她的眼睛,时颜避之唯恐不及,她挣不开他的手,只能偏头不看。
他一只手移到她后腰,捧紧她,另一手从她腰侧拿开,时颜逮着机会一挣,下一刻就被他捏托住了下颚。
她就这样被他禁锢住,越是挣,越是紧挨。听他似是而非的声音,丝丝在耳畔响起:“我等不及了。不想拖到kings一岁半再去尝试试管婴儿的方法,跟我去医院……就现在。”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
今天,更得又有点晚,妞们最近霸王的好厉害呀,是我更得不勤快的原因咩?唔,难道要继续原来那个250的游戏咩?
好吧,250这数字吉利,妞们打鸡血吧,我也是时候打回鸡血了~大家冲啊啊啊啊啊,冲到了的话,你们知道的…
55
遗爱记55 ...
她就这样被他禁锢住,越是挣,越是紧挨。听他似是而非的声音,丝丝在耳畔响起:“我不想拖到kings一岁半再去尝试试管婴儿的方法,跟我去医院……就现在。”
时颜闻言一怔。
她要格开他的手,未遂,索性就这样顺着他抬起她下巴的角度,冷眼直视,“老板,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想请假。”
“老板”一词咬字又重又狠,池城听着有些刺耳,手上一松动,就被她挣了去。时颜作势理了理衣领和裙边,尔后回视他,眼里的肆无忌惮彰显到了极致:“既然时裕不属于我了,我也没必要再为它劳心劳力,你看不惯我这种员工,炒了我也没关系,我安心当第二大股东,在家里拿现成的。”
她这副模样,于池城,真真多年未见,他并未被激怒,反而静静旁观,那眸光,好似大雪初霁后乍泄的春光,透着隐秘的暖意——她剑拔弩张地挑衅,实在好过前些日子对他的忽视。
他此刻的模样,像极当年,奈何此番音容笑貌,再不能牵动她当年的心灵悸动。时颜见他没反应,拎包就走。而池城,目送她窈窕背影消失门后,淡淡笑。
时颜,我会让你回到我身边的,不论以什么方式……
时颜出了办公室,外头的格子间里原本或坐或站、或工作或聊天的,统统停了各自的事,一齐望向她。
那些带着探究与疑问、顺便参杂些许怜悯的目光,时颜只觉似曾相识。遥想当年那场婚礼的宾客们,与此时这些同事的表情,何其相似……
此刻,时颜的心境竟也和那时一样,死灰般掀不起半点波澜。
“工作。”时颜发号施令,大伙才蓦地醒过神来般,或赶紧低头,或跑回座位,各自做安分守己样。
只有秘书反倒怯怯地靠近她:“有位边小姐找你,我跟她说了你在开会,请她在会客室里等。”
“请她去20楼的餐厅,我在那儿等她。”时颜不想在这儿多呆半秒,回答间隙,脚步没停,反而更快。
写字楼的餐厅布局十分雅致,落地窗前视野极好,却因为这糟糕的天气,让人失去观赏的好心情。
放眼望去,写字楼鳞次栉比,道路上人如蝼蚁般渺小。玻璃上有雨珠滑落,时颜映在上头的剪影,仿佛淌着支离破碎的眼泪。
被这乌云压境的视界所笼罩,时颜不禁抬手揉了揉眼睛,刚收回视线,就看见边缘迎面走来。
来人气焰灼灼,站在桌边,并未入座,直盯着时颜的模样很有压迫感:“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抱歉,不知道。”
边缘小巧精致的下颚因忍耐而收紧:“裴陆臣。”
“坐……”时颜招手让服务生再送杯咖啡来,“他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边缘的怒意好似丢进了黑洞,无法得到她半分回应。见边缘不肯坐,时颜也不勉强,直接从包里翻出钥匙串,取下一枚给边缘:“这是他家的钥匙,帮我还给他。”
边缘接过钥匙,那脸色,与窗外的天如出一辙,却偏偏要弯起一抹讽刺的笑:“既然你要和他划清界限,为什么不做得更彻底些?这栋写字楼是他的,你是不是也该把你的公司迁出去?”
时颜微微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那已经不是我的公司了,等租约到期,新老总应该会联络他改签的。”
驴唇不对马嘴,边缘与她沟通有障碍,觉得顿挫,钥匙捏得紧,尖锐地嵌进掌心的肉里,隐约的疼:“我真不懂你这女人是怎么想的!”
时颜仿佛正面对着钻牛角尖的学生,教学相长,语重心长:“这世上,谁又能真正读懂谁呢?”
边缘读不懂她,她又何曾读懂过谁?自己的前夫到底有多少家产,买不买得起那么多股份,她在今日之前也全然不知。
用餐时间不觉到了,餐厅渐渐热闹起来,她们这一桌气氛却一直停留在冰点以下,边缘深呼吸了几轮,才勉强找回平稳的声音:“跟我去见他。”
咖啡送到了,浓香郁郁,时颜呷一口,苦、烫,口腔里的涩度很快传遍全身,时颜就在这时瞥见池城。
池城是与时裕的总监一前一后进入餐厅,自己的员工趋炎附势地跟在仇人身边,时颜觉得分外刺眼,尽管她很快回眸,仍被池城捉住了目光。
远有池城,近有边缘,时颜如坐针毡,拿了包准备走人。
“边小姐,我看不必了。他做出了对他来说最好的选择,如果我再……”话音未落,领子一紧——
边缘蓦地攥住她的衣领,身体前倾,瞥了眼池城的方向,这才自上而下瞪视她:“别告诉我你这么做都是为了那个前夫!”
时颜格开她的手,神情漠然:“一个即将和前夫生第二个孩子的女人,配不上你的裴陆臣。”
“放着好的不要,回头去找那种男人,你可真让我领教了什么叫犯`贱。”
她为了儿子可以付出一切,尽管万般不愿意。边缘曲解她的意思,她也无意多做解释。
都恨她吧,那样她更轻松些,这么想着,不觉苦笑:“裴陆臣如果还放不下我这种女人,那他也算犯`贱得厉害。”
每个女人心上都有那么一道疤,轻易碰不得,时颜的那道疤,叫做池城,显然,边缘的那道,叫做裴陆臣,所以在时颜口出狂言后,她并不意外看见边缘端起咖啡杯就往她身上泼来。
她原本以为边缘会直接扬手掌掴下来,不料只是咖啡而已,她自然不躲不避,准备受这一下。却布料下一瞬,眼前突然闪过一道人影,不仅遮挡住时颜的视线,更是搂着她转了半圈,就这样用高大的身躯替她挡下了咖啡。
一切均在电光火石间发生,时颜后知后觉地抬头,直入眸中的景象,正是池城一贯平静的脸,以及他发丝上、衣领上的咖啡。
咖啡沿着笔挺的西服面料往下淌,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池城浑然未决般,见她脸上也溅了两滴,十分自然地抬手替她揩去。
手离开了,指腹的余温却好似熨进了她的肌理,挥之不去。
时颜逆光,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
另一端的边缘却将这男人的面色看得一清二楚。他的表情过于阴冷,连边缘都不禁眸光一瑟缩,下一秒才找回底气,“啪”一声撂下空杯,无视这个男人的存在,越过他直接看向时颜:“跟我去见他。”
这边在胶着,那边厢经理赶来打圆场,池城接过毛巾随意擦拭了下,声音比表情还要冷上几分:“你们的保安干什么吃的?!”
经理连声赔不是,摆手让保安赶紧过来,边缘至此仍不肯罢休,直接摸出警员证拍桌上。就这样僵持着也没个结果,时颜头皮发麻,脑中发木,鬼使神差地抬眸看了池城一眼。
他也正看着她。这样不期然的对视令时颜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她死死咬住牙齿,什么也没拿,直接跑了。
时颜果真说到做到,自那天起日日矿工,席晟调任欧洲半年,好不容易趁着春节回来一趟,见时颜每天呆在家里,惊讶之余又不敢多问,面对她和这天气一样阴沉的脸,有苦难言。
想当时,裴陆臣若在,这女人还会偶尔应付着给点好脸色,于是乎,如今的席晟,更加想念裴陆臣这位活体调节器。
可眼看除夕就快到了,裴陆臣却始终没有现身,席晟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我未来姐夫呢?”
彼时时颜正准备给小魔怪洗澡。席晟斜倚在门边发问,离他更远的保姆都闻言回头了,时颜却好似没听见,试了水温后,动作麻利地脱掉孩子的衣服。
席晟咬牙又皱眉,掂量着要不要再追问下去,小魔怪在小小的浴盆里扑腾着,水花四溅,水面上的玩具随之起起伏伏,好不欢快。
席晟心尖也随之起起伏伏,连日来压在心底的疑问,索性趁现在旁敲侧击地问出个结果来:“裴大哥最近怎么这么忙?”
浴室里雾气氤氲,时颜的身影几乎嵌在这虚无的热流中,从席晟的角度看,总有遥不可及的错觉。
因为视物不清,席晟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见她背脊一僵。不过,他倒是确确实实听清了她的回答:“我和他拜了。”
她的语调没有起伏,仿佛谈得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席晟被她一句话揶了回来,不免有些怔忪,好半晌都不知要说些什么。好不容易干笑一声,隐隐有些不敢相信:“你天天躲家里,就是为了疗情伤?”
他此番曲解不觉逗得时颜失笑出声。这笑里头没有丁点欢快,并且很快打住,所以待她迅速重新板起脸孔时,席晟也不觉突兀。
“再问我翻脸了啊。”
席晟从小被她这么唬大的,她的恫吓虽不痛不痒,他却已习惯性地收了声。
他也搬张小凳过来,悻悻然坐在浴盆旁,要打下手。凳子还没坐热,就被小魔怪扑了一脸的水。
小家伙简直故意,三个大人里就他湿了一身,时颜赶紧遣他出去,席晟不乐意:“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多余?什么也不跟我说,什么也不让我做?”
这话透出的另一层含义时颜恍若未闻,席晟也辨不出她是不是装的,被她抵着肩胛推到门外。
“你外甥不习惯被男人看。”时颜说完,毫不迟疑地拉上浴室门。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船行于水,了无痕迹。
过完初七席晟就得走,为此他百般不乐意:“要不我辞职得了,我就呆北京这么芝麻绿豆的愿望,公司也不肯成全我。”
时颜在他祥装可怜的脑门上敲了一记,“我今晚下厨为您老做顿践行饭。您老就乖乖上路吧。”
席晟从她口中听不见一句软话,转而去捏外甥的小手:“小魔怪舍不得我走的,对不对?对不对?”
席晟问得情真意切,学着小魔怪,眼睛扑闪扑闪,小家伙却只是默默地抽回手,默默爬去玩玩具。
席晟被一大一小打击的不轻,窝在沙发里做自我慰藉状,时颜看看这边的他,又看看那边的儿子,头皮又开始发麻,可嘴上终究再也藏不住话:“席晟……”
席晟没好气,拿着遥控乱换台:“现在想安慰我?晚了!”
“我决定和他……”话到此处,又莫名其妙地断了。席晟明明做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可见她这样欲言又止,席晟心中又莫名着急,“时小姐,你到底想说什么?”
时颜顿了顿,把儿子搂过来,抱儿子在怀,就好似得到了勇气,她就这样下足了决心,终于把话说全了:“我决定和此处生个试管婴儿救小魔怪。而且是越快越好。”
“啪嗒”一声,席晟手中的遥控器滑落在地。而席晟的脸,也在这时彻底失去了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别说250了,上章留言200都没到,哭泣,霸王们让我情何以堪?我还以为大家都想看我打鸡血呢。。。没存稿的某颜色打起鸡血来也是很恐怖滴
小兔只说想念小朋友的故事了,我原以为大家听腻了……废话不多说,直接上两个: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不霸王,结果第二天,车子房子美男子……一切飞来。
从前有个小朋友,她霸王,结果第二天,她变成——农夫,山泉,有点田。
明天有面试,祈祷有公司看上,飘走。。。
遗爱记56
愣怔半晌后,席晟噌地站起,眼睛瞪得好似正看着怪物:“你疯了!”
被他如此呵斥,时颜反倒觉得心里好受些,“如果我儿子死了,我到时候估计得真疯。”
“那混账提议这么做的?”
时颜缩坐在沙发角落,手心蒙住眼,不管不顾,不看不听。面对这样的她,席晟盛怒之余陡然失了底气:“真的没别的办法了?”
“……”
席晟从她的沉默中读到了答案。他顿时被抽掉一切力气,跌坐回去
糟糕的天气,糟糕的心情,糟糕的年假,席晟的情绪统统写在他僵白的脸上,时颜何尝不是如此?可似乎,最糟糕的不止如此。
时颜拨打池城的手机,几乎抱了赴死的决心。一旁的席晟沉默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复杂到无法解释。而时颜,一边听着手机等候音,一边努力平复鼓噪的心跳。
“喂?”当那端应答的第一声响起时,时颜不得不屏住呼吸。
这声童音听起来特别清脆,如甘甜的苹果,时颜却无暇欣赏。那种被绳索缚住心脏的感觉瞬间攫住她,紧到几乎要勒进血脉。
有些人不出现,不代表不存在。有些隔阂被忽略多时,不代表已经消失。
时颜愣了一会儿才记起要说话,“叫你爸爸听电话。”可她的声音听起来一点儿也不真切。
“我爸爸在做菜。”
爸爸——时颜不由自主咀嚼这个字眼,只觉麻木:“叫他等会儿回电话给我。有急事找。”
时颜说完,立即按断,手指僵硬地停留在挂机键上。席晟估计也猜到是怎么个情况,坐在一旁,眉头深锁。
手机屏幕在她手中暗下去,没过多久又亮了,伴随而起的手机铃声提醒她,他回电了。
手机屏幕就这样明明灭灭多时,直到对方拨第五遍,时颜才咬牙接起。她不说话,更不知道能说什么,直到他先开口。
“时颜?”
这样温和地唤她名字,又能隐藏什么,弥补什么?时颜捏了捏眉心,她如今唯一在乎的是儿子,其余的,一概逼自己不去理会:“下周一10点,XX医院见。”
那端的池城当即反应过来:“你同意了?”
“对。”时颜说完就要挂断,池城那边好似料到一般声音一扬:“等等!先别挂,我还有话要……”为时已晚。
时颜已先行挂机,断了他想说的话。
席晟早已坐直了身体,脊背僵硬,时颜脸上一片空白,无愠无怒,保姆原本正教小魔怪认动物图片,此刻见沙发这边气氛焦灼,不由得放下卡片,不敢吱声。小魔怪自顾自地吃着手指头,嘴上咿唔有声。
席晟怎么想怎么觉得荒唐,怒极反笑,“他竟然一边带着和情人生的女儿,一边想着和你这个前妻再生一个?”
女儿?
时颜终于笑了一声,却是极讽刺的笑,并且很快敛去。她起身朝儿子那边走去:“那就祝他一辈子替别人养女儿。”时颜声音极小,那是她如今唯一能聊以自`慰的恶毒,只有她自己听见。
席晟向上司递了调职回北京的申请,也没管有未获批,直接在时颜的新公寓里安营扎寨。
时颜劝不了他,她自己的日子都过得这么混乱。
周一是个少有的好天,天高云阔,冬阳暖人。人的心情越糟糕,天气越好。
时颜失眠一晚,黑眼圈层层遮盖仍有痕迹,脸却过于白了,在镜子里照,自己都觉得自己像鬼。喂小魔怪吃早餐时,孩子都不太亲近她。
索性全部卸掉,素面朝天出门。
席晟跟在她后头,直跟到玄关仍不停步:“你真的,真的决定好了?”
或许是素颜的缘故,她看起来就像个熬夜赶功课的老实学生,说起话来愈发诚恳可信:“等kings病好了,我就可以跟他彻底拜了。你该欢送我出门才对。”
自小她的号召力与说服力就很惊人,席晟此时莫名其妙被她说动,真就没阻拦她。然而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席晟也没能收回无能为力的目光。
时颜刚走出公寓楼大堂,就听见两声车喇叭声。下意识抬头,便看到一辆白色SUV。驾驶座内光线略暗,池城的脸显得有些阴沉。
时颜坐上副驾,无言。不问好,不问他怎么知道她的住址,也始终未看他,只是搂着安全带,偏头看窗外。
池城自始至终也只说了一句:“我已经在相熟的医生那里预约了。”
做试管婴儿原本需要相关证明和繁琐的手续,可他们一到医院,便直接由护士领进内诊室。
虽不用和池城同一房间,但整个过程之于时颜,仍十分尴尬。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滋味可见一斑。
离开医院时正是阳光最好的时段,树的沙沙声中,叶子落下斑驳的光影。二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廊却怎么也到不了尽头似的,时颜只觉无力。
上了他的车,没有交谈的欲望,时颜寻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椅背,原本只想闭眼假寐一下,不料自己真的就这样睡去。
气温仍很低,但阳光穿透车窗的保护屏照射进来,让人不由自主地慵懒。时颜一向浅眠,几乎感觉得到车速在减缓。脑袋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车停在哪儿,更不愿睁开眼睛。真正唤醒她的,是窜进鼻尖的那一股熟悉的味道。
时颜启开一条眼缝,就这样看见了他。
她的安全带不知何时被人解开了,此刻她身体歪着,额角枕着他的肩头,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
他大冬天穿得却很少,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露着空落落的颈项。他的气息若有似无传递过来,时颜这回是彻底醒了,她猛地坐直身体。车里暖气很足,窗上布着层雾,看不清街景,她正要开门下车,手边一紧。
时颜回头看他时他仍假寐,直到她低喝:“放手。”他才睁开眼睛。
攥着她的手却始终不松:“你不饿么?”
原来车子早就停在某间饭馆外头。
这馆子装潢别致,地段却极偏僻,勉强算作停车场的露天空地停的都是私家车,往来一辆出租车的影子都没有。
他选这鬼地方,分明故意。时颜打不到车,在路边冻的双耳通红,他在旁边看,冷着张脸,“何必这么倔?一顿饭而已。”
“……”
“这么避着我,只会让我觉得你对我还有……”他的话顿在这里,没继续下去,
时颜听着却蓦地一怔。
池城说话时呵出雾气渐渐消散,可他的话外音一直缠绕着时颜的思绪,不得轻松。时颜百般思量,扭头朝他笑了,扯着嘴角看起来尽是虚伪:“说的没错,一顿饭而已。吃完这顿饭,我们好聚好散。”
这回,换他神情僵滞。
时颜没再理会他,转身朝饭馆迎宾门走去。
饭馆内别有洞天,人工湖上泊着乌篷船,江南水乡打扮的服务生穿行其中,暖酒端菜。
时颜与池城分坐两端,她吃她的,他喝他的。绍兴菜偏咸,时颜吃来却不知怎的如同嚼蜡,分外无味。
也不知是他酒壶空了,还是她吃相太过纯良,他似乎有了交谈的兴致,就这样突然打破沉默道:“冉冉要我代她向你问好。”
时颜差点噎着。
她默默放下筷子:“池先生,不要以为你贡献了一个精`子就可以对我的生活指手画脚。”
她没化妆的模样楚楚动人,可惜说话愈发犀利。池城也只是微微的笑,猜不透他的心思:“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人工湖上碎着吊顶的灯光,就这样刺进时颜眼中。浮光掠影,每一处光,都是他给她的伤。他怎么还能够如此轻易地,撕开她的伤疤?
时颜几乎要觉得,跟他吃这顿饭是她有史以来犯过最严重的错,她连嘴都没擦就站起来,动作很急,乌篷船摇晃不止,时颜整个人在颠簸中冷冷地笑:“没有下次。”
说完转身就要下船,池城依然安坐在对面,看着她的背影朗声道:“那你该祈祷我们一次就中。”
时颜被他一句话钉在原地。这个男人难道能在激怒她的过程中得到快`感?时颜想,那就如他所愿。她返身回去,抄起矮桌上的茶杯朝他泼去。
可惜茶不够多,他只是前襟湿了一片而已。
“怎么你和你那朋友总爱拿喝的泼人?”
时颜没接腔,拿起他放在桌边的车钥匙,直接走人。池城眼看她离去,并没有阻止,面上一派轻松。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手在桌底下,早已僵硬成拳。
怎么可能没有下次?时颜,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第三次……
天气开始回暖,事情却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时颜坐在马桶上,脑中一片空白。她半晌才醒过神来,再次拿起验孕棒。结果自然是和十分钟前查看的一模一样,一根红线。
这半个月的努力转瞬化为泡影,怎能叫她不气馁?
北京的3月,枯萎了一整个冬季的万物开始复苏,可时颜烦躁了一整个冬季的心情,仍不见好转。
一想到不得不再次往返于医院和药局之间,一想到无法避免与他再见面,时颜便止不住长长一声叹气。
灰头土脸地开门出去,就见席晟立在对面墙边:“这么久才出来,我还以为你掉马桶里了。”
他分明是担忧的神色,却硬要说着打趣的话,时颜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无奈她没心情应付其他,连说话的意愿都没有。
耷拉着脑袋走过席晟身边时,被他按住了肩膀
“船到桥头自然直。”
他还是头一遭如此老成地劝她,时颜自我安慰般点点头,“我是神勇铁金刚。放心。”
因为感冒,她鼻音有些重,嗓子也干,泡了杯泡腾水,喝完这才顶着张沮丧的脸去婴儿房。
不知是不是受她影响了,小家伙也是无精打采的,平常最爱看的晨间节目,今天瞥都不瞥一眼。
饭桌上少了小家伙的咿呀学语,顿时清冷不少。时颜早饭没吃两口就作罢,实在没胃口。偏头看了眼座钟,放下了筷子就准备起身。
小家伙原本由保姆喂着,见这边有动静,立马扭头看过来。
儿子的眼睛水光盈盈,被他滴溜溜盯着,时颜勉强笑开来。她这几天感冒,怕传染,忍住了倾身吻他脸颊的冲动,只朝他挥挥手:“妈妈要走咯!跟妈妈说再见!”小魔怪扭着小身子朝时颜张开胳膊:“妈——妈——抱!”就是不说再见。
席晟也不由Сhā话:“你这模样,累得快气绝了似的。还是别出门了吧。”
“公司有事,我得去一趟。”
时颜不敢太亲近孩子,虚着抱了抱儿子后就要把他还给保姆,小家伙特别会缠人,直往时颜怀里钻,不肯挪窝,一口一句“妈妈”,叫的特别软糯。时颜好不容易才哄得他撒手,立即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一边不忘吩咐席晟:“帮把手照顾下你外甥。”
因为股东变更,时裕每年年初的例会拖到3月才举行。她这么些日子避着不去公司,这回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新一年的一切工作都会在新年例会上定案,时颜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母校教学楼改建的方案是她个人争取来的,必须让渡给上海的时裕来做。
会议九点开始,椭圆形会议桌,曾属于她的主席位如今空空如也,池城并没有如期出席。
新上任的经理干劲十足,总结过去,规划未来,而时颜这个前经理,坐在一旁心不在焉地低头看文件,偶尔转笔。
会议枯燥乏味,没有实质内容,时颜有一听没一听地熬到结束,池城始终没露面,他的助理也只是在最后简短转述他意见时,顺道提了一句:“近期时裕会迁进新的写字楼,池总的意思是让Kingscity和北京时裕正式合并,详细事宜池总会亲自在股东会议上与各位商讨。”
经理随后宣布散会,所有人鱼贯离去,时裕的股东人数不多,加上时颜也就四人,他们纷纷相约在会所的餐厅吃午餐,只余时颜愣怔在座位上,好不容易才消化助理的话。
时颜在助理离开会议室前截住他:“池总呢?”
助理愣了下,却好似事先料到一般,当即在记事本上写下一行字,撕下那页递给时颜:“这是地址。”
“……”
“池总身体抱恙,今天大概不会来公司。”
助理虽微笑无虞,但时颜总觉得他不怀好意,薄薄一张纸而已,却如同那个不在现场的男人诱她深入的陷阱,时颜犯了难,不知该不该接。
池城的住处距离她的,只有两条街之隔,时颜驾车回家时都总要路过那儿。因为知道这不是巧合,所以更觉荒唐。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时颜没在公司多呆,驾车回家,车都已经拐进自家的物业大门了,不远处的保安都在朝这边敬礼了,时颜却鬼使神差般,蓦地刹车。
真的是鬼使神差,时颜调头,迅速驶过两条街,按照助理给的地址来到这陌生的公寓门外——她做这些,仿佛不受大脑控制,直到按响门铃,时颜都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来。
甚至如果遇见冉冉她该如何应对,她都没仔细思量。
来应门的却不是他。
钟点工模样的女人见到她似乎有些讶异,却连问都没问就把时颜让进了门。她的眼睛几乎黏在时颜身上,不肯挪开目光:“池太太?”
时颜脸上本就没几分血色,更是因她一个称谓,目光迅速黯淡下去。“您弄错了,我不是池太太。”
钟点工一愣,随后看了眼装饰柜上的相框,再次确认后笑了:“池先生在卧室。他还不知道你回来了。”
相框里不正是她?时颜看着相片,止不住怔神,她都不记得自己曾有过这么明媚的笑靥。
而相片中被她搂着脖颈的男子,如今再次见到,更是恍如隔世。
“池太太,药在桌上,汤在灶上热着,15分钟之后关火就成。我就先走了。”说着就要解下围裙。
时颜看了他的药。原来他也感冒,只不过比她严重很多。可感冒药旁边的那瓶分明是……重效止痛药。
时颜心下一紧。以为自己看错,拿起药瓶又仔细看一遍。
她就这样奔进卧室。当时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时颜自己都分辨不清,她只知道当床上的他撑起上半身看向门边时,她实实在在松了口气。
“你怎么来了?”他带着病容,却强撑着,起码声音只是有些低沉,不至于虚弱。
“不是你叫助理让我来这儿找你谈的?”她站在门边没动。靠近一步,需要太多勇气,她做不到。
“我后悔了。”池城的声音有些闷,他躺回去,侧了个身,不再直面她。
他身上的衬衫早已皱的不成样子,眉心却更皱,“嘲讽的话我暂时不想听,你还是走吧。”
这男人过得浑浑噩噩,时颜心下一恸,就这样迈近一步。
迈出了第一步,后头的要容易许多。窗帘合着,卧室里唯一的光,来自床两旁的地灯。那样晕染着这静谧的氛围。
“你不能让kingscity吞掉时裕。”她的声音,也莫名被晕得发软。
她不知不觉已来到床边。只见池城闭着眼睛,这样高大的身躯瑟缩在床角,原来也只是那么可怜的一枚,“时小姐就不能说些看望病人时例行说的话?”
时颜滞了滞呼吸,她宁愿选择看空气中虚无的一点,也不能看他,不能心软。心里提醒自己,他这样示弱,分明故意。
“你为什么需要吃止痛药?”她终于找回强势的语气,可连她自己都听得出被强势掩盖住的、声音里的不确定与担忧。
池城终于肯睁开眼睛。
时颜余光瞥见他慢慢抬手,或许他只是要打开台灯,对此时颜并未在意,直到被他拉着跌倒在床上时,才意识到他的险恶用心。
她的后脑勺撞在他坚硬的锁骨处,眼前便是一阵眩晕。他自后搂住她,可双手只是让跑到前方,虚虚地贴在她腹部。她要坐起来,完全可以。事实上她也正准备这么做。
却在这时,耳畔响起一个声音。声音里有祈求,有迷恋,有太多太多解不开忘不掉抛不下的情愫。
“就这样,别动。”他在她颈侧,浅浅的吸了口气。他说,“5分钟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够肥了,别霸王我了吧,面试这玩意真伤脑细胞,还伤自尊心,我现在很需要安慰,很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5分钟也好,就像池城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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