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新一还是没有理会他,任他摇晃着自己,冲自己怒吼,仿佛天地间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打动他。
“其次,是告诉工藤新一的……”Boss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冷下来,“你的弟弟已经死去,如果你成为‘潘多拉’,可以救他的命……”
新一瞳孔一颤。
“最重要的——如果你成功地成为‘潘多拉’,你的青梅竹马,就不必死了……”
Boss微微一笑,走到门口:“关西的名侦探不用那么焦急,说不定……很快,你就会死在好朋友的手上。——啊,你最好不要乱来,不要忘了你的伤是怎么造成的,”他看着自己成功阻止了想要冲过来的平次,“——很好。另外,您如果成功了的话,就亲自走出来吧,我会在那些实验品前恭候大驾。到时我们合作的话,一定会完成我们的梦想……父亲,真希望再看到您谆谆教导的样子呢。那么——”他回过头,猩红的眼睛闪过某种东西,“开始上实验课了!”
Boss大步走了出去,然后平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光滑的门“砰”地关上,听到“咔嗒”一声落锁的声音,接下来这空旷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工藤新一和那沉睡在容器里的女子。
平次环顾四周,仔仔细细把每个角落搜了个遍,然后才轻声说:“可以了,看样子这里没有安装监视器之类的东西……大概是怕那些东西干扰这个复杂的机器吧。”
新一冰蓝色的茫然的眼突然有了焦距,露出侦探式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他说‘潘多拉’可以救黑羽的时候,你有反应不是吗?”平次淡淡地说,“你之所以要装成被控制的样子,就是为了套出他刚才的话,并且尽快进入那所谓的‘实验’,对吗?毕竟,目前能够实施的,也就是这个办法而已。”
“你猜对了一半……”新一转过身,背对平次,看着池泽加代沉睡的脸,“当时一看到这个女人,我的大脑就一片空白了。得感谢你把我叫醒。Boss大概也没有想到吧,因为兰,我竟然能把‘潘多拉’压制到这个地步……”
“好了……工藤,我们先逃出去……”
“嗯,确实啊……”新一轻声说,眼睛寂然地看着那沉睡的女子。
或者……我是可以的。
想起那些久远而悲哀的往事,想起那些遥远盛大的谜题。
为了……让所有人,平淡而幸福地生存下去。
男人蹲下身,手指触碰到微微凝固的、冰凉的血液。
……为什么你们的血,总是冷的呢?
不,应该这样说……为什么,我总是触碰不到鲜活的热度?
他猛地闭起眼,哼……你控制我,可是我也有清醒的时候啊……我亲爱的哥哥,你可知,那项实验我动了点手脚,所以现在……他睁开眼,你很难用“潘多拉”控制我了……
“代理”Boss?
真是可笑。
他深邃的眼里有一丝光芒掠过。
抬眼看那结实的墙壁,英俊的脸上露出高深莫测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回头看那几个端着“qiang”的黑衣人,冷冷地说:“你们几个排成一排,看好这扇门。”
黑衣人训练有素地接受命令,转身排成一排,背对男人,面对那扇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刚刚逃离的铁门。
男人站起身,将食指伸进口中,鲜血腥咸。
——我注定如此。
他伸手从腰间拿出一把手qiang,看见里面嵌入得满满的子弹,面无表情。
抬起手,对准那些黑暗中归属于他们的乌鸦,沉稳有力地扣住扳机,连他的鼻子都做好了准备——闻到更多血腥的味道。
灰原哀把戴了橡胶手套的右手放在黑羽快斗心脏的位置,黏稠的液体立刻粘了满掌,血液还温和,但是那里已经一片寂静。
心脏洞穿,血液大量流失,肌体恢复功能失效,血液无法循环,造成脑部极度缺氧,各个器官功能完全失效……
简而言之,手术台上的快斗已经死了。
中森青子在旁边,不停地用卫生棉擦拭着青梅竹马已经冷去的身体,脸色是惨白的,手指却冰凉而坚决。
哀蹙起眉,很久,在专业知识方面,很久没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感觉了。
但是……
我必须尽力创造一个奇迹。
最普通的治疗方式,强心剂、液体导入、就差电击了……可是现在他的心脏已经受到重创,根本无法承受强烈的电流啊……
不要急。想。仔细思考。
工藤那个时候……工藤那个时候,是因为组织的某种药物……
药物?
可是……已经没有多余的药了!哀抿起嘴唇,右手一紧。
有温和的血液从手腕处浸入她过大的橡胶手套。
“——啊!”突如其来的尖锐疼痛!哀短促地叫了一声,心里一动。白马探在身边焦急的问话已经听不到,她举起右手,脱下手套,看见自己右手手腕处那道长长的血口子,已经……愈合了。
——关于……APTX4869的二重功能……
——细胞再生和加强……
——只能在第二次服用后产生……
“志保?”探担忧地看她。
哀望向青子的眼,她的话让那少女夜色般的眼一下子有了生气:“也许……我有办法了……”
“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方法了?”工藤新一回头,不再看池泽加代,仅是眼神凌厉地对服部平次微微一笑,“刚才Boss按密码的时候,你有很奇怪的反应。”
“嗯……是Vermouth救了我们。那个时候她带我走进一扇门时,密码的长度和刚才Boss按的长度一样。如果是那么复杂的密码的话,应该是同一个吧……”
新一走到门口,蹲下身,将那隐藏的密码板掀开,键盘出现了,从1到0。
“可是我没有记全……”平次懊恼地说,“只记得前几位——11011090。”
“有很多零……”新一托住下巴思索,“不过,我们先得找出……第二个出口的位置。很显然,如果逃出去的话,用这个门是不行的。”
“是啊……”
“服部,我有一个办法,不用花费时间推理这些……”
平次并没有感到轻松。
“那么……”他沉下脸,“工藤,你该不会……”
“你知道的。”新一有些温柔有些哀伤地笑了,“我必须获得那些回忆。”
“不行!”平次果断地说,“你压制那家伙就已经够辛苦了!!不能让他再控制你!!”
新一回头,看着平次坚决地表情,轻声说:“那么——你能想出什么办法?”
“我们逃出去!!”
“……服部,就算我们能逃出去,你认为他会放过和叶和兰他们吗?”
“……”平次闭上眼,紧紧握住拳。
“你应该很清楚,最好的方法,就是暂时按他说的做。现在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我想——”
“休想!!”平次吼道,喘着气,盯住新一,然后突然冲过去,揪住他的领口,把新一按到墙上。
“服部——”
“我不允许。”他冷冷地说,黝黑的脸上是不容置疑的表情,比发火更有说服力,“你应该知道这就是他的阴谋,所以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他得逞。工藤,我以为你比我聪明。”
这是平次在新一面前的第一次示弱。以这种强硬的方式。
良久,新一的嘴角,慢慢绽开一抹促狭的笑:“……你终于承认了。”
“……!”平次的气势突然增强了。
“好了,服部,没时间生气,”新一淡淡地说,冰蓝色的眼略带笑意,“先想一想密码吧……”
“哼,”平次泄气地放下手,嘴角带上一抹成功的笑容,“知道了。”
他闭上眼开始回忆那时苦艾酒按得密码。没有察觉新一的眼慢慢冷下去,当然也听不到新一心里的声音:
——对不起。
Boss听到了qiang声。
他看着面前的容器里漂浮着的实验品,良久,嘴角挑出一个轻蔑的微笑。
我亲爱的弟弟,我给你的可都是精英,可惜这么快就陨落了……
他的猩红的眼睛黯淡下来,我们,都是摆脱不了命运的人。
孩子。孩子。应该叫你孩子。
以我们的父亲,强迫给予的身份。
我们应该去寻找,寻找我们的命运。
黑羽快斗伸出手。
到处是浓的化不开的黑暗。
但是,无所畏惧的怪盗基德怎么会害怕。
他又看到了父亲。
那曾经是他多么华丽的梦。
看那纯白高贵的白色礼服;看那光滑洁净的丝质礼帽;看那猎猎作响的雪白披风;看那折射神秘的单片眼镜……
然而,所谓曾经,就是再也回不到过去。
父亲的温度总是热到发烫的。看魔术表演时他坐在父亲腿上,兴奋得蹦蹦跶跶而父亲只是宠溺地笑,后来……
父亲、母亲、妹妹……这些给他带来温暖的人,都去了一个地方。
那么……我是不是也要去那个地方了呢?他怔怔地望着那其乐融融的地方想道。
我只是,想要,明白,生存的意义而已。
他的父亲在暗黑处喃喃地说。
“我还没有明白,你又怎么会明白。”
男人低声说。
他的qiang口冲着地面,他的脚步踏在手下的鲜血上面。一步一步,一步一步,推开那扇铁门。老伯,老伯,你始终没有明白,因为我们不想让你明白,现在那些无聊的侦探们想要你明白,那么在你明白之前,我要对你做什么呢。
当年为什么要让你生存。
当然是为了我们的梦想。
那孩子看见了吧,那血腥而令人兴奋的场面?呵呵……可是他没有看见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包括静子都没有看到……
那已经死去的孩子不会知道了吧——
他的亲人。
还在这里。
打开那扇只属于他和哥哥两个人的密码门。
他看到原先盛大的光芒,只剩下悲哀的背影。
“我的策略是完美的……”那个背影用苍老的声音说。
“我知道。”他说。
“‘潘多拉’通过实验了吗?”
“正在实验中。”
“我以为你会去帮忙。”
“去帮忙,她就不会属于我。”
“……只要她属于了‘潘多拉’,与属于你有什么区别。”
“是属于——我,与‘潘多拉’无关。”
背影的主人颤抖了一下。
良久,苍老的声音响起,很平静:“我闻到了血腥味。……没想到……没想到啊……最后背叛他的人,是你。”
“我——从未被控制过。跟你不一样。”男人深邃的眼藏了很多东西,“但是,我和‘潘多拉’一样爱她……”
“她明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我爱她,从第一眼见到她就爱上她。尽管她比我大很多岁……仅仅是爱,这还需要什么关系和理由吗?”
“……你来做什么?”
“我要你帮助我,得到她。”
“你知道我无法拒绝。”
“是啊,不过为了最终的成功,我可以把真相作为交换的条件……”
背影一颤,然后缓缓转过身。中年人的脸,很多人异常熟悉的脸:“……什么真相?”
“关于你是谁。”男人深邃的眼更加高深莫测,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中年人看了他良久,转过身,苍老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悦耳:‘我只是……想要明白生存的意义而已。”
灰原哀绝望地闭上眼。
下一秒,她身子一软,白马探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志保!”
鲜血顺着细细的导管注入黑羽快斗的手臂。哀的脸色开始苍白。探蹙起眉,轻声说:“够了,没有用的。”
“我没事。”哀冷冷地说,直起身,小小的身体,去哪里摄取那么多的血液?
中森青子怔怔地看着快斗没有血色的脸,干燥的唇抿了抿:“小哀,……好了,我知道没有用了……没有用了……”
“青子……”毛利兰忍住眼泪唤道。
青子站起来,脸色苍白得像幽灵。她飘飘乎乎地站在那儿,仿佛下一秒就会摔倒。什么时候快斗在心里已经超越了青梅竹马?她已经不能再思考,而实际上,她也不用去思考了……因为此时她的青梅竹马,她心目中的恋人……已经去了一个自己怎么都无法触及的地方……
黑羽快斗伸出手。
他的身体在一阵虚空中,不受控制地坠落。
没有尽头。
尽力伸出手。
有没有人,来抓住我。
青子触电般地低下头,她感觉到了什么……
她缓慢地蹲下身,不顾兰在身后焦急的呼唤。
她的目光慢慢移到快斗胸口,她的手指拨开他黑色的衣衫,她的眼泪落到他的脸上,她看到了那柄深入他体内的没有刀柄的利刃,寒光无情地灼痛了她的眼。
青子伸出手,握住那闪着寒光的刀刃。
——“青子!!”兰惊呼道,探想要阻止,哀却伸手格住他。
“看她怎么做。”她淡淡地说。
“快斗……你要牺牲,我是不允许的,这点你不知道吗……”
青子喃喃地说,闭上眼睛,眼泪顺着下颌滑落。
用力,利刃割破掌心,但是手指没有退缩,反而握得更紧,直到有鲜血一点点溅起,她咬紧牙关,快斗……你可知这对我有多么艰难!
她嘶哑而短促地叫了一声,心一横,把力气全部用上,看那利刃脱离了快斗的身体,看鲜血又在汩汩流淌,这意味着什么?
哀睁大眼,突然明白了什么。下一秒,她快速拔下自己手臂上的输血管,连棉花球都没有用。她深吸了口气,把右手手腕上那道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果断地扎进快斗胸口那片可怕的红色中。
“快斗……”青子低头,在他耳边轻轻唤道,“快斗——快斗——”
“志保!!”探吼道,上前去抓住哀的左手,因为女孩已经将嘴唇抿到发白,秀气的眉紧蹙着,因为疼痛,连鼻尖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快斗——!!”青子嘶哑地哭了出来,“快斗——你快一点……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承受着多少痛苦啊……”
哀看着少女痛苦的表情,她将头仰起来,看着刺目的无影灯,这样似乎能止住眼泪。如果青子知道了真相会怎么样,哀知道他会“复活”,只是一个十分短暂的过程,如果青子知道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如果……
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之一,所以请你……活过来。
黑羽快斗尽力向上看,看见那片微小的光亮。
还在坠落,还在坠落,没有尽头……
他找不到自己的心。
他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可是他感到身体温暖了起来。
快斗——快斗——快斗——
青子……
他笑,傻丫头,真是傻丫头,哭什么……
他伸出手。
他感到有人抓住了他,十分温暖的一只手。
他的嘴唇慢慢张开,吸入了久违的一口氧气。尽管胸口火烧般疼痛,但是人间的光芒终于刺痛了他的眼。
然后,他听到了青梅竹马熟悉的、颤抖的声音:
“……快斗……?你……醒了吗?”
为什么要她醒过来……?
工藤新一凝望着那个安静沉睡的女子。
“工藤,就是这里吧!”服部平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回头看见对方成功的神色,“就在天花板这里……”
新一抬头,看见那方干净地瓷砖后,也露出侦探式的微笑:“是啊。”
“只是……”平次蹙起眉,“怎么上去呢……这么高……”他一边说一边踏上那女子旁边那个普通的床铺。
“行吗?”新一问道。
“不行……够不到……可恶,就差这么点!”平次努力伸直手臂,可是指尖距离天花板那块瓷砖还差半个手臂的长度。
新一托住下巴思考,他对比着池泽加代的床和这张床的高度,心里一动。
“服部,你先下来!”他说,等平次恍然大悟地下了床,上前去,掀开上面的床褥,露出白色的铁质床板,他把手探到床下,在床板下面摸索一阵,摸到一个开关,“啪”地一按——
铁质床板发出铁器摩擦的刺耳声音,只见床板中央升起犹如图书馆中的踏板一般的阶梯。
“哪里都有这种烦人的玩意儿!”平次皱眉说道,踩上那段阶梯,伸出手,托住那块过于干净的瓷砖,手掌用力,“啪咯”一声,那块薄薄的瓷砖被轻易地卸了下来。
“那里有什么?服部?”新一接过平次递过来的瓷砖,问道。
“……一张密码板,跟门口的一样,看来没有密码我们是无法逃离出去了……”
“服部,你好好回忆一下密码……”
“我知道啊!”平次闭上眼,努力回忆,可是确实只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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