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草收拾完锅瓢碗筷,感觉有些腰酸背痛,悄悄地伸了伸懒腰,刚想脱衣服准备睡觉,隔壁院子里传来一阵吵闹,樱草拖着拖鞋好奇地跑了过去
院子里宽大的晒坝中,早已挤满了无数陌生的面孔,老的少的,胖的瘦的,高的矮的,穿得漂亮的,衣衫破烂的,个个摩拳擦掌,闯进李幺妹的家里,理直气壮的牵猪捉鸡,翻箱倒柜,转眼间把屋里洗劫一空,仍旧还是不愿罢休的四处搜寻,消能够发现更加值钱的东西m
厨房中盐罐里的半罐沾满灰尘的盐巴,被人如获至宝的倒进了衣袋里,破旧的床头柜上的半盒火柴,被人麻利的揣进了腰包,洗脸架上搁着的半块肥皂,几个人见了风一般地扑过去,奋不顾身的你抓我抢,伤痕累累的肥皂叭地掉在地下
此时,站在旁边正埋怨没挤进去的一个人,喜出望外地弯下腰顺手捡起来,笑呵呵的溜走了,气得几个拼命抓抢的人吹胡子,瞪眼睛,垂头丧气的不停地摇着头,怄着酸气唉,真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猫儿替狗儿搬了!
嘿嘿,好玩,墙壁上挂着的一把破水瓢,两个一胖一瘦的人争着抢着,被那个胖子抢赢了,顺手塞进随身携带的布口袋里,瘦子眼巴巴的望着,显得十分的不服气,狠狠地把脚在地上一跺:“噫,格老子强盗遇到贼,你那背时的爪爪好麻利”
“嘻嘻,你娃真是好耍,一条喂不饱的狗,吃饱了,不晓得放碗!你娃儿戳别个的短处,遮各人的丑真是球莫名堂,你难道还捞少了?你小子要是嫌少,好!我两个都把身上揣的掏出来,通通的打个调”
“哈哈哈哈,你娃聊斋!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妈哟,这个有啥大不了的男女关系?格老子的打调就打调!你还以为我比你捞得多翱”说着,两个逗趣的男人把身上藏着的东西掏出来,愤然地甩到地下,犹如破砂罐煮屎,叽叽咕咕,吵吵闹闹地调换着,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精细地搜寻着
突然间,胖子弯下黄桶腰,伸出毛茸茸的黑手,一把捏住瘦子裤裆里鼓挺挺,硬邦邦的玩意儿,诙谐地一阵大笑:“嘻嘻嘻嘻,你,你,你这是个啥玩意儿?”胖子说着,把那裤子往下使劲的一扯,顿时一把黑不溜秋的铜茶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瘦子一阵惊慌,不甘心的望着胖子鼓凸凸的裤袋:“嘿嘿,你娃儿大哥莫说二哥,脸上的麻子点点一样多!”说着,如获至宝地吼叫着:“哈哈哈哈,你娃儿真够狠,悄悄藏了恁个大一砣,好!格老子的要拿出来都拿出来!妈哟,斗硬就斗硬,喝米汤也要用调羹来量称!”
话音未落,伸手从那裤袋里摸出个黑糊糊,长甩甩,软绵绵的东西往地上叭的一甩,地上立刻血肉纷飞
嘿嘿,格老子的,原来是你妈条死老鼠,你娃儿好逗,你娃儿捣怪!瘦子顿觉上当受骗,扯起喉咙,如狼似虎的与胖子又是一阵吵闹,一阵抓扯
这些浑水摸鱼的山里人,捞抢完了屋里的东西,个个显得喜滋滋,乐呵呵,满脸的红潮,兴奋之余便想起该去收拾那个被冷落了的老妇人
男女老少,醉汉似的冲过去,凶狠恶辣的抓住枯瘦如柴,驼背弯腰的李幺妹,狮子般地怒吼,抓扯,斑斑银发顿时散落得满地皆是脸上,身上立刻变得雷打火烧般的青一块,紫一块背上披着一条破麻袋,头上裹着一根白长帕,满脸的辛酸与无奈,满眼的委屈与泪水
“你,你,你这个狗日的老妖怪婆娘,狼心狗肺,你格老子嫌死媳妇,罪责难逃!哼,现在就该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下你这个老东西的油锅”
狼狈不堪的李幺妹,面如死灰,眼如枯井,一把鼻滴,一把眼泪地哭诉着:“我的个妈呀,老天爷在上,菩萨老爷有眼,我李幺妹这辈子清清白白,干干净净,从没做过亏心事,为啥子黄泥巴滚到裤裆头,不是屎也是屎啊”
愤怒的人群听到他的叫喊,犹如烈火浇油般越烧越旺:“哼!你,你这个龟背蛇腰,老奸巨猾的婆娘,你格老子究竟是人,还是你妈个禽兽?你的良心遭狗子吃了啊”
说着,满腔怒火燃烧的人们,更是心血来潮,你扯我拉,你推我搡,把李幺妹按倒在地,脱下脚上的布鞋,胶鞋,皮鞋,咬牙切齿,朝干瘪的脸上,身上狠狠地抽打着
李幺妹趴在地上呻吟着,随后眼睛一黑昏迷过去顿时有人哗地一盆冷水朝她身上泼去她猛地一阵震颤朦胧地睁开湿漉漉的眼睛,又是一阵声嘶力竭的叫喊:“天啦,我的个妈呀,菩萨老爷有眼,我……我这是冤枉啊”
“嘿嘿,嘻嘻,你这个装死赖活的老妖怪你格老子在这儿嚎个啥子丧?叫个啥子冤?你这个心狠的婆娘难道还想蒙混过关?呸,你他娘的这是在做梦!”
说着,几个醉汉似的人,跑拢去把她从地上提起来,七手八脚的将一具女尸绑在她背上,逼着她不停的敲着锣儿,叫喊着:“嘻嘻,狼心狗肺李幺妹,你嫌死媳妇儿真是坏,若凡要是不老实,你这婆娘必定又要讨打挨”
随着锣儿哐当哐当的敲打,李幺妹背着臭气熏天的尸体,天旋地转地在院坝里来回的转着圈儿,一群人声嘶力竭地吆喝着,挥起手中的柳树条儿,抽打着枯瘦如柴的身躯李幺妹本来就年老体弱,经过这番丧心病狂的折腾被整得筋痞尽眼花缭乱的摇晃着身子,接着连人带尸体“叭”地一声摔倒在地下
一个老者怕又弄出人命来,慌忙地跑过去给她松了绑微笑着连哄带骗的扶着他,把她弄到一间破旧的土墙屋里歇息着过了好大一阵老者见里面无声无息,无叫无喊,无闹无哭泣,便是一阵紧张,惊慌失措地推开房门,见李幺妹弯腰站在窗台上似泥塑木刻般的一动不动,当他听到后边有人过来时,一阵摇摇晃晃,跃跃欲跳
老者见到这般情景,惊出一身冷汗,吓得脸青面黑:“你,你这个背时的老大姐哟!你,你,你都这么大把年纪的人了,哪样的事儿没有遇到过?你可千万要想开些呀!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以后还要看世界嘛,我的个老大姐,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呢?”
李幺妹听了老者的一席话,茫然地回过头,抚摸着满身的伤痕,眼泪不知不觉的又流了出来,扯起衣角慢慢的揩着,揩着揩着,眼睛朝地上随意的一望,发现了一个亮晃晃,圆溜溜的玩意儿,惊喜地叫了起来
“嘻嘻,这是个啥子稀奇玩意儿?”说着,跳下窗台,捡起地上泥糊糊的一个硬币,目不转睛的看了又看,捏了又捏,摸了又摸,咬了又咬,随后兴奋不已的把这玩意儿塞进了裤袋里
“嘿嘿,格老子祸兮福兮,老娘今天还真是他妈的运气,运气,运气啊”
说着,把那泥糊糊的裤袋捏了几遍,还是有些不大放心,生怕这个宝贝玩意儿蹦了出去,接着把那玩意儿再一次的捏了捏,深信这煮熟的鸭子绝不会飞掉了,这才神气活现的继续说了起来
“嘿嘿,你几爷子雷火震吼的算个啥,他妈的都是些土包子,山蛮子,格老子半夜吃柿子捡软的捏!龟儿子的,不就是你妈的打个人命,趁机捞点东西嘛,老娘可是城墙上的麻雀,吓大了胆的哼,格老子的特殊时期的时候,那么大的阵仗,老娘都没虚过阵,你几爷子这个又算个啥子!”
说着李幺妹深深地埋下头,不知不觉的想着命归黄泉的儿媳妇,此时真是欲哭无泪,说不出的痛苦,倒不出的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