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聊斋死后，眼镜体重减了一，二十斤，整夜整夜做着噩梦，梦里见自己被五花大绑着游街示众，头上戴着一顶三尺高的尖尖帽，背上Сhā着四指宽的长木牌，上面写着他的名字，用红笔划着叉，街道两旁的人群怒吼着，不停地吐口水，扔­鸡­蛋，石头，粪便，果皮

他那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被火烧了一样，眼睛不敢四周扫视，只盯着脚下的水泥地，慢慢地被押到了河边的沙地上跪着，全身颤抖，牙齿打架，接着一声枪响，应声倒在地上，满嘴啃着河沙

他那颗灵魂飞出僵尸，在河边树林子里东游西晃，眼前突然冒出满眼泪流的马聊斋一把把他抓赚声嘶力竭地哭喊

“眼镜啦眼镜，你好心狠啦，你这个无情鸟！”眼镜吓得脸青面黑，满头大汗，哭泣着：“马聊斋艾你就饶了我吧！我实在对不起你呀！”声音似哭似叫，似狼嚎般让人害怕

“哈哈，饶了你，你这个禽兽，你太无情无义了啊活着时，我像狼狗一样跟着你，帮你咬这个咬那个，伤天害理，你口口声声称我兄弟，可你的心比豺狼还狠，比毒蛇还毒！你当面喊哥哥，背后摸家伙，在我茶杯里放了蒙汗药，把小车刹车拆了，让我活活摔死，留下我九十岁的老母无人照料，你害得我好惨啦！

“你就别说了，过去的事就算了嘛，咱们从头来可以吗？你就看在我们从前的情分上放我一马吧！”

“哼，你住嘴，想起从前跟你做的亏心事，我的心就发抖，一失足成千古恨，转眼便是白头翁！假如有来世，我一定与你这种人划清界线，分清是非，做一个光明正大的男子汉！可惜，悔之晚矣！识得秤来姜都卖完了！哼，走，你这个人面兽心，我们到阎王老爷那儿去说个清楚！”说着，马聊斋一把抓住他死死的往阎王殿上拖

阎王爷看完眼镜的案卷，满面铁青，拍案而起，声如炸雷地吼道：“你这个畜牲，哼，十恶不赦，拖下去！”

随着叽啦哇啦的吆喝，几声令人胆战心惊的哀叫，眼镜被变成了一头又瘦又老的黄牛，泪水长流的双眼用黑布蒙着，由两个瞎子押入磨房，不分黑夜的拖着石磨打着转转，磨着面粉

饿了，它退下来想喝瓢冷水，瞎子便用棍子狠狠地抽打，鲜血长流，仍旧拼命地推着磨，脖子被木枷枷得紧紧的，勒出深深的伤痕，流着脓水，发着恶臭，生着蛆，一群群嗡嗡怪叫的蚊虫轮番地杜咬着

它实在挺不住了，扯拐绊皮地哞哞嚎叫，汀四蹄罢工停摆，瞎子见了觉得这畜生目中无人，欺负自己软弱无能，叫来一群恶鬼，挥起刀叉朝它身上乱砍

不到半个时辰，它被砍翻在地，恶鬼用尖刀把它的筋一根一根地抽出来，把它的皮一刀一刀的剥出来，把它的头割下来，接着一群野狗扑上去，把发臭生蛆的腐­肉­撕扯着

“哇！我的个妈哟！这是怎么啦？”一声惊叫，眼镜从床上猛地坐了起来，满头大汗，浑身哆嗦：“天啦，好吓人啦！我该怎么办啦？”说着，从床上爬起来，跪在马聊斋的遗像前

“马聊斋啊马聊斋，哥儿真的对不起你啊”说着，举起手甩着自己的耳光甩着甩着外面便起风了，风声越来越猛，发出呜呜的怪叫，像是­阴­魂不散的死人的哀嚎，凄凄惨惨，让人毛骨悚然，眼镜被这声音吓得魂不附体，冷汗直往地下掉，惊悸中，迷糊的仍旧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眼镜啦，你害得我好苦！活着时，黑白不分，当你的狗腿子，­干­了数不尽的坏事，现在到了­阴­间，被关进了水牢，接受严厉的惩罚，像我这样活着时喝泡舔肥，跟着主子摇尾巴的奴才，到­阴­间好受奚落！连那些饿鬼恶鬼，­淫­鬼小鬼都瞧不起我，过路时都向我吐口水，翻白眼，说我活着不是好人，死了不是好鬼”

慢慢地，那声音变成了一阵哭泣，让人胆战心惊，不知不觉眼镜那脸越来越苍白，双手在发抖，满眼更加模糊，耳边仍旧出现马聊斋的叫唤

“眼镜啦，你不知道，按照­阴­间的规定，像我这样的要割掉舌头，挖掉眼睛，阉割后变成瘸腿的舔肥狗，长年累月栓在舔肥柱上，汪汪叫唤这，这都是你害了我哇，要是不遇到你，我不会那样坏，不会变成可怜的瘸腿狗哇！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做贼心虚，心中有鬼，阵阵离奇的幻觉弄得眼镜神魂颠倒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