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我迎着倾盆大雨一步步走着,衣服湿了,狂风骤雨将我推倒,强劲的海风吹打在我身上,没人为我惋惜,冥冥之中,我感到货非一日不戒,家无宁日,人无法翻身,等待自己的是条死亡之路,是灾难性的恶果!
父亲曾对我说五年后我有个好表现才相信我,我五年之内吸货,五年之后仍在吸货,父亲在世之年没有哪一天哪一年能相信我。
眼下,父亲对我不抱任何希望,把我戒货的希望寄托于明年、后年,在我不能确定戒货时间表之后,父母亲喝令我自寻死路,只有死去这个家才得以安宁,我才有戒货的那一天!
父亲上医院打针去了,是我害苦了他,是货魔把病根移植在他身上。多少年来,我一意孤行,丧心柴地对待家人,巧取豪夺家财吸货,渐渐地拖垮了父母亲的意志,让父亲熬出病来。
我多想见见父亲,向他老人家问安,可是,自卑感使我没颜面见到自己的生父,在寒心和无助之中有点害怕见到父亲。
我恨自己始终无常反复,拿不定做人的方向,抛不掉货的困扰,眼看相处一块的道友晚上疯狂作案找钱吸货,我隐隐约约地感到苦日子还在后头,法网随时都会落在他们头上,我也难逃其咎,仅有的良知告诉我,必须和他们分道扬镳,回到父母身边是最佳选择。
那天,我又回到了家,父亲也回来了。见到我不闻不问,板着脸,满肚子火气,透过父亲黯淡的眼神,我发觉父亲面容憔悴、瘦削、苍老了许多,他不像过去那样对我指责,叫骂喊打,也不提我吸货、戒货的事情,我们形同路人,就是一向疼我爱我的母亲也不如从前,她几乎不再指责我了,实在气不过来就鼓励我自寻死路,似乎只有死去家人才少一份痛苦与悲伤,不难看出,父亲对我已由哀其不幸、恨其不争到恨之入骨。
见到父亲我浑身不自在,那感觉不亚于瘾癖发作致命的一刻,在这个家里头,我最怕父亲,父亲几次对我‘不客气’之后,我无法面对他,我害怕父亲无情的拳脚,害怕父亲不问青红皂白冲我就是几记耳光,更怕父亲把我送进戒货所,我知道父亲痛恨的是货而不是自己的儿子。
我很想戒货,一辈子不沾货,以实际行动改变自己的劣行,讨回父母亲温情的目光,可是,我难以抵挡瘾癖袭来的那一刻,货凌驾、主宰着我的一切,如一座大山压在我身上,使我喘不过气来。吸上顿愁下顿,活今天愁明天,时时刻刻都在提心吊胆之中苦度终日。
我渴望货尽早撒魔,还我降的人生轨道,让经受磨难的家庭回到昨天。在与货的斗争中,我屡屡失败,一次次变成货的俘虏,任由货拷打、肆虐,也拿出勇气捍卫生命,保卫家庭。
父亲径直走进卧房,过会儿才从房子里走出来,目光咄咄逼人,那别样的眼光看得我浑身不自在,锐利的眼光如万箭向我射来,穿进我胸膛,让我难受、痛苦,让我在人生最后一道弧线中苦苦挣扎!
父亲怒极了,骂,你回来干么!我不想见到你这种儿子,见你妈的鬼去!
父亲怒发冲冠、青筋暴起,手脚发抖地骂了起来。
母亲怕父亲打我,忙跑出来拦住父亲,说,孩子他爹,不要冲动,有话慢慢说,慢慢教,对儿子的事不是三言两语发脾气能解决问题的。
父亲火了,说,这种人教得来吗,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日不着家,夜不归宿,吊儿郎当的,有本事在外面混,别回来,我不想见到你这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