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雨的日子,积水像碎碎的瓷片闪着冷光。株株残荷,卷曲着枯黄的叶子,曾经拥有的翠绿已消失殆尽。
冷翠湖边,一个孤影姗姗漫步,像在追寻着什么,又或遗忘过什么。
白色的面纱,挡不住芦苇荡里弥散而来的幽香。碧清的湖水,映着山峦倒影。山色水香,融为一体。
孤零零的鸟儿,环绕着湖面,仿佛也在寻觅着什么。不一会,便落在了女子微微抬起的手上。
“鸟儿,连你也觉得孤独吗?”
鸟无语地呢喃着,飞起,停落在湖中枯萎的败荷上。
微微的凉风吹来,女子向水面投去不经意的一瞥。痴情的眼神,感知着漫延的心冷。
“妹妹,你怎么又在这里?讥无大哥正在找你呢。”一个轻装素衣的年轻人,来到女子身边。
女子并未抬头,依旧痴痴地看着水中绿绿的、自由舒展的水藻叶。
“回去吧,主人要召见咱们。讥无大哥和龙猛大哥都已经去了。”
“哥,我想一个人多待会。”
“风,不要忘了,你我都是杀手,是不该有自我感情的。”
风越吹越紧,荷的衰败更加令人怜悯。
“风,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扬风低头,看着水里亭亭玉立般的倩影,喃喃自语道:“他一切还都如当初,一点也没变。”
扬歌长吁一口气,双手轻轻抚在扬风的柔肩上。“别多想了。”
“记得小时候,你曾梦想到江南来,希望有一座很大很大的房子。”扬风话到此处,满带欢愉之色,仿佛回到了过去。
“可惜,就在那个冬天,塔木河河水的冰冷,至今我还难以忘记。咱们从没招惹过谁,但却被可恶的马贼……”一股难以抑止的杀气,顿时从扬歌身上腾起。
鸟惊、叶飞、乱舞。
尔后,扬歌又呜咽地说道:“当时,只有咱俩幸免逃了出来。”泪,杀手的泪,闪着与常人同样的莹光,悄然滑落。
“哥,你不是说过,杀手是不容许有眼泪的吗?”扬风双手轻轻一扬,湖面上,几粒莲子漂旋着,慢慢沉入水底,荡起清澈的、微微的涟漪,“明年,又会是满湖的荷花了。”
“下次再见到石义我们要以命相搏。” 扬歌冷冷地对妹妹说道。
扬风板起了冷若冰霜的面孔,“难道真要拼得你死我活才罢休吗?”表面温柔的扬风,话语却如此激动。
“他会成为咱们大敌的,况且是主人的命令。”
“哥,做完这一次,咱们放手吧。回到家乡去,重建我们家园,过安稳的日子不好吗?”
“也好!”扬歌无心多看扬风一眼,踱步向湖边水榭走去。
“石义是咱们的敌人,我希望你要好自为之,把握好分寸,不要深陷下去。别忘了,咱们是杀手!”说完,一跺脚,愤然而去。
“鸟儿,你说他会明白我的心吗?”扬风轻抚着肩上的鸟儿,喃喃地说着。
湿润的江南,烟雨柔软如舌,编织成一片迷朦的雾,滋润着北方汉子厚实的面庞。
“该死的鬼天气!”一个身着虎纹袍的男子,焦躁地站着,听着雨点击打青瓦的声响,喃喃地抱怨着。
“达达,你能不能安静一点!”雨帘中,幽静的江南水院,一个面目清秀俊朗的年轻人,祼露着上身,挺直胸膛,酣畅淋漓地经受着烟雨的洗礼,显得更加豁达刚毅。
“江南果然是江南,妙啊!” 达达缓缓地调和着气息,讷讷地吞吐着,“都十几天了,快把我给憋疯了,不知道父王是怎么想的!哎,还有那个讥无,本以为他这次能杀死石义那小子!”此人正是西域王忽台的世子达达,言语间透着西域大漠的荒芜与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