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
幽幽的钟声,仿佛从西天传来。佛家极乐的梵心将石义从深深的迷梦中唤起。
四周回荡的钟声,抚慰着喧嚣的尘世,抚慰着伤心人的痛楚。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此刻,只有袅袅梵音,绵绵悠扬。
不要背负过去,也不要展望于未来。人到底背负着的是什么?而自己苦苦追寻的又是什么?
或许自己真的太累了。梦乡中,他没有去想太多,没有去想自己的过往,也没有想明天如何去奋斗。此刻,整个心灵,被梵心净化着。
人生如梦,如真,亦如幻,又何必妄执!
钟声悠扬,仿佛永远都不会停歇。
也不知过了多久,回荡在四周的梵音渐渐逝去,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痛楚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似乎又被世俗拉回到了这个世界。
难道自己没有死?这是哪里?
沉睡中,石义慢慢有了感觉,他微微地睁开了眼。这个陌生的地方,还未等有所清醒,肩膀的伤口,又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他下意识地动了动嘴,轻轻地呻吟了一声。
“师兄,他醒了!”旁边隐约传来一声稚嫩的声音。
“啊……”钻心的疼痛,让他无法忍受,石义再一次低声喊道。
“快!拿药。”
脚步声逐渐清晰,片刻之后,又有人急促地跑了回来。一人用手将他的头轻轻抬起,将温热微甜的药汤轻轻地灌进了他干涩的喉咙。
石义费力地张开口,将药一点一点地吞服。药一入口,便觉得十分舒畅,像甘霖普降大地。刚才还灼痛的伤口变得十分舒服。
有些清醒的石义渐渐抬起头。朦胧的眼睛睁开,围在自己周围的居然是几位目光清秀、慈眉善目的僧人。
难道自己在西天?自己真的死了?迷糊的石义这么想。
“施主,您终于醒了。”一位身着黄袍的僧人,双手合十,施着佛礼,关切地问道。
“我…我这是在哪里?”
黄袍僧人微笑着,面容十分和善,“芸芸皆迷惘,万里归云台。施主,这里便是云台寺。”
云台寺?
黄袍僧人转身对另一位僧人说:“三师弟,去通报师傅和静生先生,施主已经醒了。”
“云台寺!”石义听到这个名字后,激荡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随即转头向四周看去。原来自己身处的是一间禅房,四周十分的宽敞透亮。青石铺地,四周几根顶梁的木柱上,涂着黄黄红红的漆,整个看上去十分庄重。
睡榻的对面,是一幅地藏王手抚谛听的画像,供桌上并没有多少复杂的供品,只有一小盘十分新鲜还沾有露水的青果。一鼎香炉立在供桌上,细香在静静地燃烧着。烟雾袅袅升腾,飘散到空中。
“您是?”石义回过神,开口问道。刚一开口,只觉得胸口的肌肉一阵痉挛,伤口虽然没有先前灼烈的刺痛感,但是反复的折磨也极其痛苦,声音顿时低了下来。
“贫僧法号慧清,这位是我二师弟慧明,还有三师弟慧行,四师弟慧海,五师弟慧通。”慧清手中边持着念珠,边向石义一一介绍。
“多谢大师救命之恩,只是我朋友上官云浩与童瞳是否也在贵寺?”
“石施主放心,二位施主一切安好,正在隔壁禅房休息。”
正在这时,禅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位面目和善的老和尚迈着稳重的步子走了进来。随后,一个儒装的中年雅士也跟了进来。
老僧面带微笑,双手合十,向石义行佛礼。“阿弥陀佛,石施主感觉可好?”
石义歪头向伤口看去。被飞花重伤的肩骨似乎已经接好,用厚厚的棉布缠着,被弯刀擦伤的手臂上,也做了包扎。由于刚才服下了汤药,感觉已经有些舒服。
慧清从供桌旁搬过来两把椅子,放在床边,低声说道:“师父、先生,请坐吧。”
静生和悟德大师点了点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是悟德大师和静生先生吗?”石义神情有些激动,欲起行礼,但伤口不时传来的阵阵隐痛,让石义无法动弹。
静生捋了捋下颚的胡须,微笑道:“不必多礼了。方才你昏迷之时,大师已帮你接好了断骨。只是不知是何人对你下此狠手,将你重伤?”
“多谢静先生和悟德大师救命之恩!为何而伤,恕石义不能相告。”
悟德大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却是不语。
“大师,先生,我想知道我的伤多久才会痊愈?”
“贫僧也不敢妄断。少则三五日,多则半个月吧。”
石义盯着慈眉善目的悟德大师。悟德微笑不语,坦然面对。
石义又急切地问道:“大师,三日后的武试大会我是否还能参加?”
悟德大师沉默片刻,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淡淡道:“出家人不打诳语。静生,咱们就如实相告吧。”说完回头与静生先生对望了一眼,低声颂了一句佛号。
“石施主,你的外伤虽不严重,但击中你肩骨的那一下,震断了几根经脉,内腑也有所损伤,再加上你多日奔波劳累,已经内虚体弱。而且,我在号脉之时,还发觉你体内有余毒没有排出。如果强行使用功力,怕是会加速余毒的扩散。轻则武功全废,重则……”
石义深深吸了口气,已隐隐感觉到不妙,但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