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晨钟,沉沉暮鼓。
苍茫飘渺的云海中,虚无的山峦、沉寂的寺庙、宁静的禅心,伴着梵音袅袅。
人心善变!天际变幻,风云无常。时光易逝!尘嚣滚滚,而不曾有片刻的停留。
云台寺沐浴在云台山的暮色里,云台山徜徉在云台寺的梵音里。
无数凡夫俗子怀着一颗虔诚的心,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对着庙堂里的神像顶礼膜拜,诉说着自己的心愿,祈求着神灵的保佑。
千万人来了,汇聚;千万人散了,离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曾改变。云台寺在这聚聚散散的日子中,依旧默默地伫立着,悲悯地普度着众生。
庙堂神佛,不灭明灯,看尽了世事沧桑。
残阳如血,气海翻腾,映出了变幻风云。
沉沉暮色,苍凉秋景,读尽了凄楚等待。
一落小院,一颗禅心,在晚霞的映照下,那双充满睿智的眼神中,闪烁着清澈的目光。
“阿弥陀佛,佛本自在心中,眼前的过眼云烟皆是虚妄。有一颗平静豁达的禅心,便能将这一切看穿。”满脸沧桑的悟德大师,微笑地望着出神的慧清。
慧清双手合十,道:“师父,弟子正在参禅悟道,想让这云蒸霞蔚的苍凉暮色荡平弟子心中的虚妄。”
悟德大师微笑道:“阿弥陀佛。万物皆有佛性,物有佛性,如人以静禅心,不知道你悟到了些什么?”
“光阴易逝,人生苦短。芸芸众生,万象佛法,皆为实物。生生不息,可孰不知到头来却是一场空,难逃消亡的厄运。如今暮色已近,繁华尽逝,生命将要走到尽头,我佛究竟如何拯救苍生?世人礼佛,我佛以法度众人,可这日出日落依旧循环往复却不曾改变。”慧清说完,低头颂了句佛号。
“万象佛生,只要心在,禅就在。所以,人在佛就在。天命已定不可违逆,我佛要度化的是心结未解之人。只要能放弃执妄,皈依我佛,一切的消逝就不会成为永久的消亡了。”
慧清听完,恭敬地向悟德大师行一礼,然后说道:“佛说普度众生,众生亦皆可度。但众生却来,愿为我佛所度,这又是为何?难道西天极乐世界的无怨、无恨、无情、无欲,竟不能吸引这芸芸众生往归吗?”说罢,又合十念佛。
悟德大师默默地注视着慧清,没有回答,却同慧清一起对着落日晚霞,低声颂起往生咒:“日已西落,今日太阳的生命便到此结束了。阿弥陀佛!”
“光阴飞逝,旭日西沉。师父,难道生命的开始,就必然注定要消亡吗?我佛究竟以何普度众生?”
两人默然地等待着……
残阳收起最后一缕余光,西沉往归。白昼的繁华已不复存在。
“阿弥陀佛。天命注定,不可挽留。但是,佛即空也通,所以极乐世界与尘世是相通的。我佛大悲大愿,只要我佛在心中,到处都是极乐净土。生命的开始,不是意味着等待消亡,有些东西是永远无法改变的。贪、嗔、痴、恨,抛弃执妄,就会拥有一颗禅心。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以自己的禅心,去唤醒世人的禅心。”
慧清听后,心中隐隐有所异动。他反复回味思索着师父刚才的教诲。
悟德大师只是看着慧清,面上淡淡一笑。
夜幕、禅心、守望着,为度化一切。
一轮明月,高高挂起,如水的月华也随着温柔的月光,悄悄地洒向人间。
云海中的云台寺,宁静幽清,不曾有一丝的喧嚣。晚风静静地吹着,一次次地抚慰着沉寂的山峦寺院。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只是举头依稀看着明月已高悬。安静的小院内,月光轻轻洒在师徒朴素的僧袍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
慧清双手合十,对着中天之上的月亮深深一拜。看着有所顿悟的慧清,悟德大师眼中满是欣慰之色。他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胡须,说道;“我佛慈悲,迷茫自归。”
慧清坦然一笑,回首向悟德大师拜去:“师父,弟子明白刚才您说的话了。一个生命的结束带来的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太阳的消亡,就意味着月亮的新生。只要人在,佛心在,真理就不会消亡。轮回并不意味着结束,它是一个开始,一个新生命从过去到未来的转换。弟子现在也明白大愿菩萨的心志了。”
悟德大师点点头,双手合十,突然心有所思,喜悦之色渐渐淡去,笼罩上一些凄凉,“这世间还有许多人不明白,还等着我佛以慈悲之心去度化,让他们远离苦海。”
慧清仰首望天,月光如水,月明通透。他眺望良久,说道:“弟子会用自己的禅心,了却佛愿,度化世人……”
“阿弥陀佛。善哉,慧清去请石施主吧!”
慧清双手合十,回礼,轻轻颂道:“弟子明白。”说完随即转身,踏入夜色之中。
“今日所悟,真是天命所愿。”月光下,隐约有人影闪动。
“是啊。慧清天姿聪颖,慧根通达。拥有一颗无私的禅心和广度世人的佛愿。老衲相信他定能如愿。”
冥冥之中,仿佛有梵语心经声声传来,连绵不断。
静生走出来,在这月光泼洒的庭院中,与悟德大师并肩而立。“若石义也能看开,那大师度化世人之心愿也能了却一番。”
“世俗名利,瓜葛纠缠。世人愚钝,终究无法取舍。如今,慧清能有此彻悟,我也就放心了。半生誓愿总成空。石义心结难解,也不是区区几句话就能解脱的了的。”
静生不禁眉头一皱,“哎……人生苦短亦如此啊。可悲!”
悟德大师合十,循声道:“我佛慈悲,无边佛法定能度化世人。石施主凡心,纠缠于世间爱恨情仇中不能自拔。希望能让石施主放弃执妄。”
静生摇了摇头,“人生一世,宿命纠葛,爱恨情仇,有生有灭。缠绕于心,看不破又怎么能放得下。”
月依稀。北院之中,石义独自坐在窗边,侧耳倾听云台山的暮鼓声。宁静的寺庙,沉沉的暮鼓,细细品来似乎又是另一番韵味。
上官云浩也静静地坐在一旁,彼此沉默,似乎有些隔阂。
“明日就是武试大会了。”上官云浩打破沉闷的气氛,淡淡地说道。
石义并没有反应,只是冷冷地应了一声。
“你打算如何应对?”
石义与上官云浩对望一眼,皱着眉道:“我还是那句话,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