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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远溪 > 47章剩下的不够1000字,不给发,只好发到48章这一章了。大家不妨再回头看一遍47章

47章剩下的不够1000字,不给发,只好发到48章这一章了。大家不妨再回头看一遍47章

“咳咳咳……你叫,顾朝阳是吧。”拉开孩子的衣服,罗杰小心地查看孩子红肿的手臂,又问:“呃,你今年,多大了?”阳阳看向爸爸,乔邵北对他点了点头,阳阳这才回道:“我今年十一岁了。”罗杰又问另一个孩子:“你叫什麽名字?是哥哥还是弟弟呀?”

“我叫顾朝乐,是弟弟。医生,我哥的胳膊是不是很严重?”看著哥哥的胳膊,乐乐都觉得自己的胳膊在痛了。

罗杰在心里纳闷,孩子怎麽才十一岁?难道是他猜错了?展苏南深吸了口气,没有隐瞒地说:“下个月13号孩子就满十二了,罗杰,你要再注意力不集中,我就要换医生了。”

Oh!My God!My God! 孩子十二岁了!不敢看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色­,罗杰赶紧集中­精­神先给孩子治疗。他一手按著阳阳的右肩关节处,一手握住阳阳的上臂,露出一抹很温柔的笑容,问:“你现在上几年级呀?”

“我上,初一了。”

“初一?哦,初中啊。嗯,这里的学校年纪课程跟美国不一样,在美国……”刚说到这里,罗杰的两手突然一个用力,阳阳的肩膀处发出了“咔”的一声。

“啊!”阳阳疼得大叫。

“啊!”乐乐也是一声大叫,和哥哥是双胞胎的他那一瞬间右肩膀也剧痛了一下。谁也没想到罗杰会突然动手,孩子的痛呼叫得他们心窝一下子揪紧了。

摸摸阳阳的头,罗家安抚著:“Good boy,没事了,没事了。”说则,罗杰揉揉阳阳的肩膀:“是不是没那麽痛了?”

阳阳的眼睛里是疼痛的泪水,他感觉了一会儿,朝罗杰点点头:“好像,是没那麽,痛了。”

“好孩子,你很坚强。”朝阳阳竖起大拇指,罗杰又一手握住阳阳的手肘上方,一手握住他的手肘下方,阳阳的身体害怕地不由得紧绷了起来。罗杰没有马上动作,而是看向乐乐,笑呵呵地说:“双胞胎果然会有一定的身体相通­性­。我见过不少双胞胎,和你们一样,如果他们其中一个人的身体不舒服,另一个人也会有相似的反应。你和哥哥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乐乐看一眼一头冷汗的哥哥,朝罗杰点点头:“哥哥生病了,我也会生病。”

“啊,真是有趣呢,那你生病了,哥哥会不舒服吗?”

乐乐刚刚点头,罗杰的手毫无预警地动了。阳阳又是一声痛呼,乐乐也握住了自己的手肘。罗杰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擦阳阳的脸,温柔地说:“好了,没事没事了,下面再打上石膏就好了。”

肩膀已经不那麽痛了,手肘似乎也没那麽痛了,想到院长医生刚刚的举止,阳阳开口:“罗杰叔叔,谢谢你。”

“啊,不要谢不要谢,你真的很勇敢。”罗杰的眼里闪过亮光,然後他又很喜欢地摸摸乐乐的头:“你们是勇敢小兄弟。那你能告诉我哥哥的手是怎麽伤的吗?”

乐乐缩缩自己的ρi股,见爸爸没有开口的意思,他低声说:“昨天,我们在路上,遇到一起车祸,我和哥哥,去帮忙救人。有辆车翻了,车门打不开,哥哥就用手肘去撞车窗。”

“啊!”罗杰惊呼,朝两人竖起两根大拇指:“你们真厉害。你们是小英雄。”刚刚还被爸爸打了ρi股的乐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展苏南不怎麽高兴地说:“他们两个人就在事故现场,差点被波及到。两人昨天下午回来一个字没说,要不是阳阳的手臂疼得受不了了,我们还被他们蒙在鼓里呢。”

乔邵北也很生气地说:“昨天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居然还骗我们在同学家里。对爸爸撒谎,一定要严惩!”

阳阳和乐乐缩了缩脖子,认真检讨。

“哎呀哎呀,你们吓到孩子了。”罗杰摸摸两个孩子的头,说:“救人是对的啊,你们的做法没有错。那昨天撞了车窗之後胳膊还有继续活动吗?”

阳阳点点头,乐乐回道:“我和哥哥又去救别人了,哥哥还帮著医生抬担架了。”

“哦,难怪会伤得这麽严重。”罗杰在单子上写了几种药,嘴上继续说:“你们还是孩子,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跟爸爸说,这样才能避免一些突发的事情。如果昨天你们来医院的话,胳膊不会种得这麽厉害。”

“我们以後再也不瞒著爸爸了。”两个孩子异口同声道。

罗杰笑笑,朝一脸愠­色­的展苏南和乔邵北摇摇头,让他们不要打击孩子的积极­性­,然後摸著阳阳的脑袋说:“走吧,叔叔给你的手臂打石膏去。”

乔邵北和展苏南抱著儿子站起来,罗杰拿下阳阳的X光片,带著他们出去了。亲自给阳阳的手肘打了石膏、缠了绷带,又给他固定好胳膊,罗杰对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的顾溪道:“孩子的骨质相对脆弱一些,但也好得快,不过还是有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饮食啊,活动啊什麽的。我一会儿把需要注意的内容写封邮件发到你的邮箱里。一年之内右手要避免拿重物、做超负荷的运动,以免造成习惯­性­脱臼,那就麻烦了。”

“好,我今後会注意。今天真是麻烦你了,罗杰。”

“跟我客气就太见外了。”

对顾溪深深一笑,罗杰掩饰住内心的某种对顾溪的渴望,然後转向展苏南和乔邵北怀里的那两个过分安静的孩子,说:“你们昨天的行为叔叔很为你们骄傲。叔叔今天是第一次见你们,要送你们一份礼物,你们在这里等著,叔叔马上来。”

“谢谢叔叔。”

罗杰快步离开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握住阳阳的左手,很心疼地问:“感觉有没有好一点?是不是还是那麽痛?”

还是很痛,不过阳阳却反过来安慰爸爸:“不怎麽痛了,罗杰叔叔很厉害。爸爸,我没事了,我过几天就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有那麽快好。”乔邵北轻轻包住儿子的右手臂,说:“爸爸明天就给你们班主任打电话,寒假作业什麽的你就不要做了,在家里好好养胳膊。刚才听到罗杰叔叔的话了吧,一年之内要注意你的右手,如果造成习惯­性­脱臼,你以後就什麽都不能做了。”

阳阳用力点头:“我记住了,我会小心自己。”

“爸,我可以帮哥哥写作业。”乐乐举手。

乔邵北又刮了刮乐乐的脸蛋,说:“你也别写了。你们现在都自习高中的课程了,还写什麽初一的作业。哥哥的胳膊动不了,你要帮著哥哥做事,还要监督哥哥有没有好好休息。以後不许再帮著哥哥隐瞒爸爸。”

“是。”

乔邵北又转向阳阳:“你也不许帮著乐乐隐瞒爸爸。总之,你们兄弟两人以後不许骗爸爸。”

“是。”

两兄弟这个时候乖的不得了。

顾溪嘴角含笑地看著这一切,想到罗杰刚才的反应,他心里也有了谱。安吉拉曾跟著罗家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以雷克斯不喜欢隐瞒的­性­格来看,罗杰肯定知道安吉拉的“秘密”,那,也许也猜到了他的“秘密”。此时的顾溪已不像以前那麽害怕,那麽惶恐。

门开了,罗杰回来了,手上多了两本书,还多了一个纸袋子。把纸袋子放在桌子上,罗杰一手拿著一本书朝阳阳乐乐递出去,说:“这本书里的内容是有关急救的,你们回去可以看一看,今後再遇到类似的事情你们就知道该怎麽处理,怎麽避免让自己受到伤害了。”

“谢谢叔叔。”阳阳和乐乐很惊喜地接过来。

随後,罗杰又抱起纸袋子交给顾溪,说:“这是我母亲刚刚给我从美国寄来的一些零食,正好还没拿回去,给孩子吃。”

“罗杰,你太客气了。伯母那麽远给你寄过来的,你自己留著吃,家里什麽都有。”顾溪推了回去。

罗杰朝顾溪无奈地眨眨眼说:“我母亲一直认为我只有十岁,这些糖果饼乾什麽的我拿了也是送给别人。”塞到顾溪的怀里,罗杰­阴­险地笑笑:“其实我是有目的的。我听说你包的饺子特别好吃,恰好我非常非常喜欢吃饺子,嘿嘿……”

顾溪笑了:“这好办,你什麽时候想吃就提前给我一个电话, 管饱。”

“太好了!”罗杰马上算时间,很不客气地说:“下周好不好?下周我带我女朋友去你家吃饺子。”

“好。”

“罗杰,你还真不客气。”乔邵北笑著给了罗杰一拳。

罗杰假装很痛地叫了一声,後退两步:“我是外国友人,你们要照顾我嘛。”

“你别恶心到我儿子。”展苏南和乔邵北同时出手。

从罗杰那里出来,顾溪拽了拽展苏南的衣服,然後指了指楼上,隐晦地问:“要不要,上去看看?”

展苏南低头看了眼在他怀里快睡著的阳阳,说:“不用了。孩子不舒服,昨晚又没睡好,不急这一时。”

乔邵北也隐晦地说:“没事的。小河,你跟阳阳乐乐在下面等我们一会儿,我和苏南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我打车回去就行了,你们别来回跑了。”

“我们也要回去刮刮胡子,换件衬衣。”

乔邵北说著已经走到了大厅的等候区。他把阳阳放在椅子上,展苏南把乐乐放在椅子上,然後两人对儿子道:“爸爸上去有点事,一会儿就下来,你们在这里等著。”

阳阳和乐乐现在才反应过来事情有点不对劲,乐乐抓住爸爸的手问:“展爸爸、乔爸爸,你们怎麽会在医院?你们是不是生病了?”

展苏南道:“爸爸没有生病,爸爸今天来医院看望病人。你们等著,爸爸一会儿就下来。”

“嗯。”

乐乐放开爸爸的手。

展苏南和乔邵北深深看了顾溪一眼,让他不要跟儿子们说,两人匆匆朝电梯的方向走去。顾溪在椅子上坐下,扭头看著两人在电梯门口等著,看著两人进了电梯。当电梯门关上後,顾溪一左一右搂住两个儿子的脑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折腾了一早上,阳阳和乐乐也累了,两人疲倦的靠著爸爸,想睡了。

“阳阳乐乐,你们想……”正要问两个儿子想不想见见“爷爷”,一低头却看到两个儿子昏昏欲睡的小脸,顾溪又把话咽了回去。

“爸?”乐乐揉揉瞌睡的眼睛,坐起来。

“没事。”把儿子重新搂回来,顾溪想著改日再提吧。

远溪:第九十四章

展苏南和乔邵北进了电梯,乔邵北突然来了一句:“阳阳乐乐昨天在现场救人,展叔也是被人所救……”展苏南的身体猛地一震,看向乔邵北,对方的眼里是和他相同的意思。电梯到了,两人出了电梯匆匆往病房走,就在他们打开病房的门的那一霎那,套房内的一位老爷子以极快地速度冲到床边快速上床,一点也看不出昨天他曾一脚踩在鬼门关上。

套房的门关著,展苏南很纳闷地打开,就看到父亲脸­色­有点涨红地躺在床上,乔叔坐在床边,展苏帆面­色­有点不自然地依在窗边。两人还没进去,床上的人和床边的人就冲他们大声问:“孩子怎麽样了?”那十足的默契直叫展苏南和乔邵北满腹的疑惑。父亲什麽时候对阳阳和乐乐这麽关心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脸上明显的不解让两位老爷子顿时察觉到了自己的怪异,展苏帆赶紧开口解除两位老爷子的尴尬,说:“我跟爸和乔叔说有一个孩子的胳膊受了伤,爸跟乔舒挺关心的。爸跟乔叔还说下去看看,我说孩子没准备,还是先别去的好。”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明显多了几分高兴,如果父亲一句都不问,那就是太过分了。乔邵北道:“孩子的胳膊肩膀错位,手肘脱臼,手臂骨骨裂,罗杰已经治疗过了。”

展苏帆倒抽了一口气,展坤和乔作行死死控制著自己脸部的表情,可眼里却是深深的焦急。展苏帆惊问:“怎麽会那麽严重?”

看了父亲一眼,展苏南问:“爸,罗杰说当时幸亏有人把你从车里拖了出来,及时救了你,你记得救你的人是什麽样子吗?”

展坤放在被子下的手用力握紧,脸部保持平静地说:“不大记得了,好像是个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那就不是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心里说不清是什麽滋味。展坤突然很不耐烦地说:“孩子的胳膊那麽严重你们还上来­干­什麽?我这里又没事。下去下去,顾溪一个人带著孩子来医院,你们不会让他再一个人带著孩子回去吧。”

乔作行也闷声说:“孩子的胳膊受了这麽重的伤,肯定很疼,这边有我和苏帆在呢,还有那麽多医生护士,你们没必要陪著,下去吧。”

这两人是怎麽回事?乔邵北和展苏南的眼神闪闪,展苏帆又赶紧出声:“哥,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呢。”

想到儿子,展苏南和乔邵北心疼地深吸了口气,展苏南道:“爸、乔叔,那我跟邵北先送小河跟孩子回家。孩子昨晚疼得一夜没睡,现在熬不住了。”

展坤和乔作行的脸­色­有微微的抽搐,展坤忍不住问:“听苏帆说孩子是双胞胎,伤的是哪个啊?”

乔邵北回道:“伤的是哥哥。两个孩子大的叫顾朝阳,小的叫顾朝乐。”

“哥““乐乐”……展坤的心脏自他昨晚清醒後第一次抽痛。乔作行突然也不耐烦地朝挥手赶人:“快走吧快走吧,都说孩子熬不住了你们还站在这里­干­嘛。”

是该走了,展苏南对苏帆叮嘱道:“罗杰一会儿就上来,不管爸出不出院你都随时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哥,这里有我呢。”

展坤出声:“你不用过来了,我要是不出院你乔叔会在医院里陪我;我要是出院就直接去你乔叔家了。你又不是医生,来了也没用,快走吧。”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理不停地涌上问号,不过时间不等人,他们必须得走了。展苏南朝展苏帆示意了一下,和乔邵北出去了。展苏帆跟出去,在病房外,他问展苏帆:“爸和乔叔是怎麽回事?”

展苏帆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扯谎说:“我上来跟他们说孩子伤得挺重,爸跟乔叔就有点著急了。呃,顾溪昨晚给爸做饭熬汤,爸心里哪能不感动。他们就是面子上下不来,心里都关心著呢。哥,孩子的胳膊怎麽会伤得那麽重?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得知两位老爷子对孩子很关心,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理或多或少的都有点满意。展苏南道:“孩子昨天就在车祸现场,而且距离非常近,要不是他们两个反应快躲进了人行道的灌丛里,後果会怎样我们都不敢想。我们也是刚刚才知道,差点没被吓死。後来他们跑去救人了,有辆车翻了,车门打不开,阳阳就用胳膊去砸车窗,用力不当,伤到了。孩子不敢跟我们说,结果伤势加重,今早乐乐才哭著去找小河说阳阳的胳膊痛。”

展苏帆听得连连惊呼,乔邵北说:“苏帆,老爷子这边暂时要你多费心了,小河的身体不好,最近店里的事情多,我和苏南得照顾孩子。孩子受伤的原因你先别跟老爷子说,他们昨天都在事故现场,说不好容易引起误会。老爷子要问起来,你们就说孩子是摔的。”

展苏帆点点头,说:“老爷子这边我一个人就够了,你们不用­操­心了,快带孩子回去吧。”

“罗杰给爸检查完後你给我来一个电话。”展苏帆最後交代了一句,就和乔邵北匆匆离开了。展苏帆心事沉重地推门进屋,一抬头吓了一跳。

“爸!乔叔?”

两位老爷子竟然在门後!

探头瞄瞄展苏南和乔邵北不在了,展坤立刻把展苏帆拉进来,关了门,急忙问:“孩子的胳膊是怎麽回事?”

展苏帆立刻把乔邵北的叮嘱抛到一边,把兄长的原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展坤一ρi股坐在沙发上,神­色­呆滞。展苏帆很是不解地在父亲身边坐下,揉著父亲的心口问:“爸,你怎麽了?”按理说父亲就算再看在兄长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突然对孩子这麽关心,而且真要反应激烈的也应该是乔叔才对。

展坤抓住展苏帆给他揉胸口的手,很是痛苦地自语:“我犯了个大错,大错啊……”

“爸?”

这边,乔作行很焦急地问:“苏帆,你哥有没说孩子多大了?”

展苏帆摇摇头:“哥从不在我面前提孩子的事,不过海中哥应该知道。海中哥不是跟哥他们一起去的浦河吗?”说完,展苏帆神­色­一震,说:“他们好像在坤行上学,我见过他们穿著坤行初中部的校服。”

“坤行?!初中?!”展坤瞬间回神,乔作行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展苏帆赶紧拦下,说:“乔叔,你这麽去问,哥跟邵北哥肯定会知道。哥跟邵北哥一直不说绝对有原因,现在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咱们都不清楚,还是先从海中哥那边问问孩子的情况再说吧。”

接著,展苏帆又看向父亲:“爸,你以前见过那两个孩子?”他爸的行为今天太反常了。

展坤很懊悔,很懊悔,很自责,很自责地哑声说:“昨天把我从鬼门关前救回来的,就是,那两个孩子。”

“什麽?!”展苏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直接冲他老爸吼道:“那你刚才为什麽骗哥说你是被个中年男人救出来的!”

展坤也腾地站起来了,激动地对展苏帆吼道:“你叫我怎麽说!之前我还跟你哥说我的家产不是给‘别人’的孩子留的,现在你叫我说我是被那两个我一直都不屑孩子救的,你叫我怎麽说!你叫我怎麽说!”

“阿坤!苏帆!你们都坐下!”把两人拉坐下来,心神同样慌乱的乔作行说:“等海中来了咱们先了解了解情况,然後一起商量商量该怎麽做。苏帆,这件事你一定得替我们保密,弄不好我们这辈子就得带著悔恨进棺材了。”

展苏帆心慌慌地猛点头:“乔叔,我会替你们保密。事情到了今天这一步跟我有很大的关系。现在不仅是顾溪那边了,还有孩子,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的。”

展坤和乔作行失神地点点头,饶是他们一辈子叱吒风云,这一刻,他们也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剩下会被孩子讨厌、疏远的害怕,心里也第一次有了对过去的某件事的悔恨。

这边,一心都是孩子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到了等候区就看到两个孩子在顾溪的怀里都快睡著了,两人别提有多心疼了。两人快步走过去,展苏南横抱起了乐乐,乔邵北抱起了阳阳。

“爸?”

顾溪看向展苏南,展苏南了然地说:“没事,这几天应该就能出院了。”

听不懂爸爸在说什麽,乐乐扭扭身体:“展爸爸,我自己走。”他现在都是初中生了,还让爸爸抱著很奇怪。阳阳也不让乔爸爸抱。两位心肝吓得现在都还没平复的爸爸哪里愿意放手,抱紧儿子,在他们的ρi股上轻轻一拍,身高一米九以上的两人毫不吃力地说:“爸爸抱著你们。走,回家了。”

两个孩子不扭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还是乖乖任爸爸抱著了,爸爸的怀抱果然和”妈妈“的怀抱有差别,很安全,很安全。顾溪提著罗杰给阳阳乐乐的那袋子零食还有四个饭盒跟在展苏南的身边,又隐晦地问:“苏帆他们,吃早饭了吗?”

“吃了。一会儿罗杰就过去检查,没问题的话今天就能出院,别担心了。”

顾溪点点头,看来老爷子没什麽大事,那他就放心了。

打开车门先把乐乐抱紧去,展苏南上了驾驶座。乔邵北抱著阳阳跟乐乐坐在一起,顾溪坐在副驾驶座。汽车开了,乔邵北把两个儿子都搂在怀里,阳阳和乐乐依偎著爸爸幸福地闭上眼睛。今天的事他们深深地体会到了爸爸和“妈妈”都在身边的幸福,幸福得他们昏昏欲睡。

汽车开出了医院,上了路。VIP住院部的一间病房里,有三个人趴在窗边看著展苏南和乔邵北抱著两个孩子上了车,看著两个孩子安静地窝在“爸爸”的怀里,看著展苏南把顾溪扶上副驾驶座,看著乔邵北关上门,看著汽车离开。看著那“一家人”之间的幸福与温馨,这三个人的眉心紧紧地拧著,尤其是两位老爷子,脸­色­煞白煞白的,比出了车祸还要白。

路上,阳阳和乐乐就睡著了。到了家,展苏南和乔邵北轻轻地把两个孩子抱下车。徐­奶­­奶­在汽车开进大门时就从屋里出来了。见两个孩子睡著了,徐­奶­­奶­抓著顾溪小声问:“阳阳怎麽样啊?”

顾溪扶著母亲进屋,说:“没事。阳阳昨天摔了一跤,摔伤了胳膊,骨头有条小裂缝。医生已经给打了石膏了,过一个月就好了。”

“哎呀,这孩子,昨天回来咋不说呢。”徐­奶­­奶­一听心疼坏了。徐大爷在护工的搀扶下从客厅走了出来,听到了顾溪的话,也心疼地说:“这几天给阳阳多熬点骨头汤,补补。小孩子骨头脆,最容易碰伤了。”

“我晚上给他们熬骨头汤喝。”顾溪把父母扶进客厅。展苏南和乔邵北已经抱著孩子上楼了,安抚了父母後顾溪也上楼了。

到了阳阳和乐乐的房间,两个孩子正好被他们的爸爸盖上了被子。展苏南和乔少北给睡在下铺的两个儿子掖好被子後转身就看到了顾溪。阳阳已经睡沉了,在医院里罗杰给阳阳开了点补钙和止痛的药,在车上吃了止痛药的阳阳脸­色­比早上那会儿好一点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轻手轻脚地拉著顾溪一起出来,关上门,小声说:“让他们睡吧。”

顾溪道:“你们刮了胡子、换了衣服还是去医院吧,别把伯父一个人留在医院里。”

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前一後抱住顾溪,乔邵北埋怨道:“孩子出了事,你怎麽也不打电话告诉我们?要不是苏帆正好看到了,你是不是准备瞒著我们?”

“小河,阳阳和乐乐是我们的儿子,你怎麽还把我们当外人?”展苏南也很不满。

顾溪无奈地笑笑,说:“早上乐乐哭著跑过来说阳阳手臂疼,我也不知道阳阳伤得到底有多重。我想著你们应该就在医院,我先带孩子到医院去看看情况,再跟你们说。不然我也跟你们说不清楚阳阳伤得重不重。我没有要瞒著你们的意思,伯父昨天刚刚出了车祸,你们守了一晚上,我不想一大早的吓你们。别告诉我爸妈,就说阳阳是摔了一跤,老人家经不起吓。”

“嗯。”展苏南吐了口闷气,抱紧顾溪,乔邵北的手臂也用力,他们真的是被吓了一大跳,尤其是得知儿子昨天遇到了那麽危险的事。

“经过这次他们以後会小心的,别急了。”拍拍乔邵北和展苏南的手,早上急得都没戴表的顾溪抬起乔邵北的手腕看了看时间,说:“我去包饺子,中午你们带点给伯父和苏帆他们吃。不管伯父今天出不出院,你们都得过去。”

展苏南在顾溪的嘴上亲了一口,放开他:“看我爸的­精­神,今天肯定能出院。家里有厨师,你别忙了,中午让他们回家吃。我跟邵北换件衣服,洗洗脸,一会儿就过去。”

“没事,馅儿都是现成的,我活点面就行了。”拉开乔邵北的手,顾溪推推他们:“你们去刮胡子、换衣服吧。”

在顾溪的腰上揉了揉,乔邵北说:“你也别累著。”

“我自己会注意的。吃了午饭我就去休息。”

亲了口顾溪,乔邵北放开他。顾溪先下楼了。两人靠在门上深吸了几口气,然後下楼。这两天发生的事真是吓死他们了。

在客厅陪父母坐了会儿,休息了休息,顾溪就去厨房活面包饺子去了。乔邵北和展苏南洗了脸、刮了胡子,换了件衬衣。两人从楼上下来,展苏南的电话响了。一看是展苏帆的,他接起电话和乔邵北一起走进客厅,坐下。

“苏帆?”

“罗杰来过了?怎麽说。”

“嗯。没事就好。”

“可以了?那随便他吧。”

“我和邵北一会儿直接过去。”

“小河不放心,他去包饺子了,让我和邵北带回去给你们吃。嗯,你跟爸说一声,中午别让厨师做饭了。行,我们到了再说吧。”

挂了电话,展苏南对徐­奶­­奶­和徐大爷说:“伯父伯母,我爸已经没事了,医生说今天就可以出院了。我弟在医院正在给他办理出院手续。中午我跟邵北回去一趟,阳阳和乐乐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睡个够,我俩下午就回来。”

“你们忙你们的,家里有我呢。”徐­奶­­奶­一脸关心地说:“老人家出了车祸就算没大事也得注意。”

“嗯。”展苏南点点头,心里的一角轻松了不少,虽然连著两天都发生了意外,但父亲和乔叔今天对两个孩子的关心还是让他大吃了一惊。这样也好,父亲主动一点,他们今後也才好跟孩子开口。虽然这样想不对,但父亲昨天的那场车祸还是有好处的。

作家的话:

远溪:第j九十五章

罗杰也给展苏南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展老爷子的心脏没有大问题,可以回家修养。听了罗杰的话展苏南也就更放心了。快中午的时候,展苏南和乔邵北提著顾溪包好的三大盒饺子和一保温桶冬瓜海带汤开车回到乔宅。展苏帆和一人跑出来迎接他们,两人很是惊讶地问:“海中哥?你怎麽过来了?”

魏海中说:“老爷子今天出院,我当然得过来。我听苏帆说阳阳的胳膊受伤了,怎麽样?”

“上臂有点骨裂,罗杰已经处理过了。等会儿跟你细说。”展苏南回道。

展苏帆从乔邵北手里接过沉甸甸的帆布袋子,乔邵北叮嘱:“里面是小河包的饺子,你拿到厨房让他们装盘,准备吃了。”

“好。”展苏帆大步先走了。

和魏海中一起进了屋子,一进客厅,展苏南就蹙眉道:“爸,你怎麽不去屋里躺著?”

展老爷子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体会儿子话中的关心,只说:“累了我会去躺,你别瞎­操­心。”

怎麽是瞎­操­心了。算了,老爷子这两天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展苏南也不劝了,道:“小河包了饺子,刚出锅就带过来的,还热著呢,现在就去吃吧,免得一会儿凉了还得重新热,味道就没那麽好了。”

魏海中朝两位老爷子使了个眼­色­,笑著搓搓手,一脸­奸­馋相说:“小河的饺子那可是一绝,展叔、乔叔,你们一定要嚐嚐,绝对吃了以後还想吃。”

展坤和乔作行一点抗拒的意思都没有,马上站了起来。展苏南和乔邵北扶著各自的父亲去餐厅,对於父亲的接受两人很高兴。进了餐厅,厨房的佣人已经把饺子装盘了。桌上还有几个小碗,小碗里装著蘸料。

乔邵北拉开椅子扶父亲坐下,说:“这蘸料是小河自己配的,有辣的有不辣的,有放蒜的有没放蒜的,小河不知道你们爱吃什麽口味的,特别多调了几种口味。饺子是猪­肉­莲藕玉米馅儿和白菜­鸡­蛋粉条馅儿,他想著你们吃不了太油腻的,特别包了素菜馅儿的,也没用韭菜,说韭菜不好消化。”

“啊,嗯。”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拿著筷子,不知道说什麽好,只能点头。

佣人又把一碗碗冬瓜海带汤摆在每个人的面前,展苏南道:“小河说光吃饺子会乾,还特地做了汤。”

两位老爷子脸上的表情要多不自然有多不自然,当然,他们的不自然并不是因为不喜欢。魏海中适时地出声:“小河做事就是细心。乔叔、展叔,吃吧。”

“啊啊。”两位老爷子的筷子在盘子上停留了片刻,夹起饺子,在小碗里蘸了蘸,夹到嘴边。那边,展苏帆咬下一口饺子,然後朝兄长和乔邵北猛点头:“好吃好吃。”

展苏南把饺子在有辣椒的那个碗里蘸了蘸,丢进嘴里,说:“好吃就尽量吃完,别剩下。”

“嗯嗯嗯。”展苏帆猛点头,偷瞄了父亲和乔叔一眼。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也没说好不好吃,不过两人的筷子倒是没有停。乔邵北这才发现一件事,问:“爸,妈呢?”

乔老爷子正在吃饺子,展苏帆代为回答道:“梅姨有个朋友的女儿今天出嫁,梅姨推不开,我爸这边没什麽事,她就跟我妈一起过去了。”

乔老爷子开口:“她们那群朋友的儿女最近扎堆结婚,跟赶集一样。我跟你展叔都不耐烦去,正好她们两人可以作伴。她们那些女人的事情不管她们。”

乔邵北点点头,表示明白,也不多问了,专心吃饺子。

吃饭的时候谁也没提孩子的事,两位老爷子似乎有什麽心事,也只是闷头吃饺子,最後展苏南和乔邵北不得不出声提醒:“爸,别吃多了。”两位老爷子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吃多了,停下筷子。

“我去泡壶茶。”魏海中擦擦嘴,站起来走了。

展苏帆见其他人都没动筷子的意思了,把盘子里所剩不多的饺子全部拨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准备全部消灭。

餐厅的气氛有些沉闷,乔邵北站起来,扶住父亲:“爸,展叔,到客厅里走走吧,刚吃完饺子别坐著。”

乔作行扶著儿子的手站起来,展坤扶著大儿子伸过来的手缓缓站了起来。留下展苏帆,四人去客厅了。在他们走後,展苏帆抬起头,眼角带了一点水光。他慢慢地、慢慢地咀嚼嘴里的饺子,心里沉甸甸的。

魏海中泡了茶,展苏南和乔邵北扶著父亲在宽敞的客厅里走了半天後又扶著父亲到沙发前坐下。魏海中泡的是功夫茶,给几人各倒了一小杯,摆到每个人的面前。展坤拿起小杯喝了一口,乔作行默不作声地喝了一口,展坤这时候开口问:“孩子……在哪儿上学啊?”

展苏南面­色­平静地回道:“坤行。阳阳乐乐老实,到别的学校我们不放心。”

“哦。”心里虽然已经翻江倒海了,但展坤的神­色­却比刚才要冷静一些了。“苏帆说孩子的胳膊,是摔伤的,瀛海不比浦河那小地方,你们要多小心啊。”

展苏南道:“我们以後不会让他们单独出去了。”两个孩子从小独立,今天他们才陡然察觉到孩子不过才12岁,他们居然如此放心孩子单独出门,孩子出了事是他们的责任。

又喝了杯茶,展坤放下杯子,说:“本来今年过年,我跟作行是想让你们带顾溪和孩子们回来过年,大家彼此也该正式见见了。不过今天孩子出了事,我们商量了以後还是觉得等孩子的胳膊好了之後再见面吧。”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下来了,展坤当作没看到,继续说:“我们不是不想见孩子,也不是不欢迎顾溪。顾溪和孩子到瀛海也差不多有一年了,我们都没过问过,这大过年的让他们来,先不说我们,单就孩子肯定会不自在。孩子本来就受了伤,还让他们过一个不自在的年,不好。再来,我跟作行也得准备准备,第一次见面万一孩子对我们印象不好,那以後就麻烦了。我听海中说小河的大哥二哥今年过年全家都会到瀛海来,孩子肯定盼著呢,这突然让他们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跟一群没见过的老头老太太过年,太难为他们了。”

乔作行看向一脸惊讶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声音有点哑地说:“我们没当过爷爷,也不知道该怎麽跟孩子相处。之前一个电话都没打过,现在突然就让孩子来跟我们过年,我怕这个年过不好影响了孩子对我们、对你们的感情。今年咱们先各自把这个年过了,等过了年,我跟阿坤再慢慢跟孩子接触,给孩子一个适应的时间。年三十那天你们就不用回来了,在那边陪孩子过年吧。”

这一刻,乔邵北突然觉得父亲一下子老了很多,他的心在听到父亲的最後一句话後酸酸的。他道:“爸,我们已经跟孩子们说好了,年三十晚上我们回去陪他们吃饺子。展叔、爸,你们说的也确实有道理。那今年,还是让孩子们跟小河在那边过吧。”

展苏南盯著父亲和乔叔,认真地问:“爸,乔叔,你们是真心地打算接受小河和孩子了,还是,仅仅不想我和邵北为难。”

乔邵北的眉头紧了紧,等著父亲和展叔回答。

展坤看著两人毫不闪躲地说:“都有。”

乔作行深吸了口气,道:“家里越来越冷清了,我们也想家里能有孩子的声音。你们和顾溪……肯定是一辈子的事了,我们,也想一家人能热热闹闹,和和睦睦的。”

展苏南和乔邵北并没有因为父亲的松口而喜悦,相反,他们的心里闷闷的。让父亲和孩子见面不是大家坐下来吃顿饭就那麽简单的。

展坤看出了他们的为难,说:“我们想见孩子,但不著急,慢慢来,我们准备准备,你们也,准备准备。”

展苏南和乔邵北缓缓地点了下头。展坤接著说:“我这里没什麽事了,你们回去吧。今年家里来那麽多人,有你们忙的。”

“那个……”乔作行舔舔嘴,“我听海中说,顾溪的身体,好像不大好。那个,家里最多的就是补品,你们带回去给顾溪、给他父母吃。”

展坤又道:“一会儿要有很多人过来看我,你们早点走吧,不然他们来了你们又得花­精­力应付。”

想想确实是。展老爷子出车祸那可不是小事,探望的人只会多不会少。展苏南和乔邵北可不想在那些人身上花时间。两人站起来:“那爸,乔叔(展叔),我们先回去了,明天我们再过来。”

“不用跑了,我这边没事。”展坤也站了起来。

展苏南坚持:“我们明天过来。”

展坤和乔作行也不勉强了,让两人到储藏间拿了一堆各种补品、保健品,他们送展苏南和乔邵北离开。在他们走後,展坤和乔作行转身往书房走,魏海中和终於吃完的展苏帆跟了过去。

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展坤直接问他没来得及问的事情。

“海中,顾溪的两个孩子,今年多大了。”

魏海中在展苏南和乔邵北来之前已经知道了两位老爷子看到了阳阳乐乐,也知道了阳阳和乐乐是展老爷子的救命恩人。两位老爷子的态度不用多说了,但魏海中却有些犹豫。

展坤心知他的顾虑,牙关紧了紧,说:“苏南说的没错。他们有他们要赎的罪,我们,也有我们要赎的罪。海中,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现在是我们两个老头子赎罪的时候了。”

乔作行紧紧握著双拳,哑声问:“海中,你告诉我,那两个孩子,是不是邵北的孩子?”

看著此刻强忍痛苦的两位老人,魏海中也心生不忍。考虑了良久,他开口:“阳阳和乐乐,是不是邵北的‘亲生’孩子,我不知道。但,苏南和邵北在见到孩子的第一眼後就非常肯定地说孩子是他们的亲生儿子。”

“为什麽?!”两位老爷子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魏海中摇摇头,蹙眉道:“他们没告诉我原因,只说这件事关系到顾溪,以後我就知道了。但是有一点,阳阳和乐乐是2月13号的生日,下个月他们就满十二岁了。”

“十二岁?”

两位老爷子外加展苏帆都开始算日子,算著算著书房里响起几声抽气声。

“十二岁?!”

对这三人的震惊魏海中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因为他也曾经历过。“听徐­奶­­奶­和徐大爷,也就是顾溪现在的父母讲,顾溪带著孩子到浦河的时候孩子才刚刚满月没多久。这十几年,顾溪一直是一个人带著孩子。徐家谁都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顾溪也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展叔、乔叔,孩子的身份充满了谜团,只有顾溪、苏南和邵北知道。不过阳阳和乐乐很聪明,他们从不问妈妈是谁,也许他们也知道。”

“这,这,这怎麽可能?”乔作行声音发颤地说:“孩子十二岁,十二岁了,跟邵北又那麽得像,可是,怎麽可能?”按时间推算,孩子就是那件事发生的那段时间有的!

展坤急切地说:“你把顾溪跟孩子在浦河的事情都跟我们说说。”

魏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後从他们怎麽发现顾溪在浦河,然後到了浦河见到顾溪,见到两个孩子的前後经过详详细细地说了出来。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还有展苏帆听得别提有多愧疚了。展老爷子也明白了为什麽阳阳的手上会有茧子,这样来看那乐乐的手上也一定有茧子。两个孩子跟著顾溪吃了太多的苦,太多,他们原本就不该吃的苦。

听到一半,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已经是眼圈泛红了,展苏帆更是愧疚地抬不起头来。难怪哥始终不肯原谅他,难怪哥不让他去跟顾溪道歉,难怪邵北哥会说那样的话。如果两个孩子果真是邵北哥的亲儿子,那他就是死一万次都弥补不了。

“小河没有学习,没有身份,他只能带著儿子去摆摊。还好遇到了徐家的人,不然他们父子三个人的日子会更苦。”

“可是……”乔作行眼圈通红地自语:“可是,孩子是,怎麽来的呢?如果孩子真是邵北的,那,那又怎麽会到顾溪身边?顾溪又为什麽不说,为什麽不来找……”说到这里,乔作行闭了嘴。为什麽不来找他们……在他们对顾溪做了那样的事之後顾溪还怎麽可能来找他们!

“我真是老糊涂,老糊涂了!”乔作行拍打自己的脑袋,展苏帆和魏海中赶紧上去拦住他。展坤紧握著双拳悔恨不已地说:“老糊涂的人是我!顾溪和孩子回来後,我还跟苏南说那样的话,要是,要是让孩子知道了,我以後,还有什麽脸见他们。”

魏海中生怕两位老人的心脏受不住刺激,赶紧劝道:“展叔、乔叔,阳阳乐乐就跟顾溪一样,特别善良,他们一定会接受你们的。而且当年的事顾溪没有告诉孩子,他也不让苏南和邵北跟孩子提,他说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不要影响到孩子跟苏南和邵北的感情。这件事也许没你们想得那麽糟。”

“顾溪,没跟孩子,说?”展坤和乔作行怔怔地看向魏海中,不敢相信。

魏海中点点头,说:“苏南和邵北告诉我的。说小河不想孩子知道,让我不要在孩子的面前说漏嘴。”

展坤和乔作行的眼眶瞬间更湿润了,深深的悔恨淹没了他们,压得他们快要窒息了。魏海中的心窝也是阵阵抽痛,顾溪和孩子事是压在他们这些当事人心里一辈子的石头,尤其是策划了整件事情的两位老爷子有多悔恨自责就更别说了。

想到了什麽,魏海中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差点忘了,我手机里还有阳阳乐乐去年过生日和过年时我给他们拍的照片呢。”

“快让我看看!”两位老头子同时去抢魏海中的手机。

魏海中笑笑,说:“手机屏幕太小了,你们看不清楚,我放到电脑上给你们看。”

“好好!”

两位心神不宁的老爷子赶紧站起来跟著魏海中来到书桌前。展苏帆帮忙打开电脑,找出数据线,魏海中在电脑开机後把自己的手机和电脑连接在一起,找到阳阳和乐乐的照片,点开。

远溪:第九十六章

趴在电脑屏幕前,戴著老花镜的展坤和乔作行屏住呼吸、贪婪地看著一张张照片。展苏帆站在两位老爷子的身後同样目不转睛地盯著电脑屏幕。魏海中在浦河用手机抓拍了许多阳阳乐乐还有顾溪的照片,没事的时候他就把照片翻出来看看,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魏海中详细地为每一张照片解说,让两位老爷子能更多的知道孩子以前的生活。

照片里,阳阳乐乐一人拿著一颗车厘子,舍不得地吃,小口小口咬著。两人把车厘子喂给爷爷­奶­­奶­,喂给爸爸。两人被展苏南和乔邵北抱在怀里,嘴里含著大大的草莓,脸上笑开。孩子举起的手背上有明显的冻疮,脸上也有。可是孩子的眼睛是那麽的清澈,那麽的纯真,充满了善良与朴实。照片一页页翻过,转眼间就到了孩子过生日的那天。孩子紧紧抱著那时候还是叔叔的展苏南和乔邵北,眼里是感动的泪水。在被叔叔亲脸蛋的时候,孩子的脸上是幸福的笑容,还有对叔叔无法掩饰的喜欢。

骑著爸爸给他们买的自行车,孩子的笑容是那麽的灿烂,彷佛得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紧紧挨著叔叔,脸上是第一次到饭店吃饭的惊喜与紧张。渐渐的,孩子的表情放松了下来,心满意足地吃著一道道好吃的菜。生日蛋糕推出来了,孩子惊喜的叫声从照片里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站在生日蛋糕前一左一右地亲吻展爸爸的脸、亲吻乔爸爸的脸,抱著爸爸亲吻爸爸的脸。孩子的手里捧著蛋糕,脸上是因为极度的喜悦与激动而留下的红晕。孩子的嘴角沾著­奶­油,他们趴在展爸爸和乔爸爸的背上和爸爸们笑闹;他们用叉子叉起一块蛋糕喂到爸爸的嘴里。照片里,乔邵北和展苏南眼含著明显的水光咬下孩子喂来的蛋糕,接受孩子主动送上的亲吻。他们把孩子高高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因为什麽事而对著孩子哈哈大笑。

而照片中,展苏南和乔邵北看向顾溪的眼神总是充满了愧疚与痛苦,顾溪看著他们的眼神则是礼貌的客气,透著淡淡的疏离。照片一页页的翻过,有三个人不停地擦眼睛。时间前进到了过年,孩子窝在两位“叔叔”的怀里看手机,和叔叔们一起聊天。孩子帮著端盘子、端菜、摆碗筷,在饭桌上给爷爷­奶­­奶­叔叔爸爸们夹菜,和叔叔爸爸们一起碰杯。那时的孩子,还只把展苏南和乔邵北当成是叔叔,不像今天他们看到的,孩子对那两人充满了依赖。

看著两个孩子的脸,看著两个孩子和乔邵北在一起的照片,乔作行的呼吸不稳。不需要去做亲子鉴定,他们三个人在一起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血缘关系。乔作行微颤颤地站起来脚步不稳地走到书架前找出一本相册。回到桌後坐下,他翻开相册,相册里是乔邵北儿时的照片。他拿出一张相片举到电脑屏幕旁,相片里乔邵北的脸和屏幕上两个孩子的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展苏帆瞪大了眼睛,就是魏海中都忍不住地再一次惊呼。每个人的心理都是满满的问号,孩子到底是怎麽来的?魏海中又翻过几张,照片里是顾溪和孩子的脸,孩子长得像乔邵北,可是眉眼间又有明显的属於顾溪的影子。

展坤盯著孩子的脸,说:“海中,你把你的这些照片给我们洗出来,洗两份。找个可靠的地方去洗,别让有心人看到了给孩子惹麻烦。”

“好。”

接著展坤又道:“咱们在这边猜来猜去的也不行,还是得想个法子弄到孩子的头发什麽的,查查他们的血缘。”

魏海中马上说:“苏南和邵北不会同意的。”

展坤道:“我没别的意思,不管这俩孩子是不是邵北的亲生儿子,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被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算认他们当孙子了。只是孩子的身份我们得弄清楚。万一真是我们的亲孙子呢?这十几年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让他们受了那麽多的苦,得想法子补偿啊,也得让你乔叔心理明白。这事不能糊里糊涂。”

“海中……”乔作行抬头看向魏海中,眼角的皱纹一下子多了十几条,“如果,他们,真的是我的,亲孙子……我,我……”

魏海中的心里天人交战,老爷子此刻的心情就如他十三年前以及找到顾溪後的心情一样。他太清楚那有多麽折磨人了。矛盾了许久,魏海中哑声道:“展叔、乔叔,我帮你们去查阳阳和乐乐的血缘,但你们必须答应我冷静,而且在苏南和邵北开口之前,你们可以做到不过问。十三年前,我们伤害了无辜的顾溪,十三年後我们不能再伤害他,更不能伤害到孩子。”

两位老人猛点头,乔作行哽咽地说:“不管他们,的血缘,是什麽,我都会把他们当成是我的亲孙子。我,我要赎罪,赎罪。”

展坤紧紧握住乔作行的手,他也要赎罪。展苏帆低著头不吭声,他觉得他哥这回没把他打死简直是便宜了他。电话铃声在这种时刻显得特别刺耳,展苏帆擦了擦鼻子,连忙掏出手机接听。

“喂?”

在对方说了几句话後,展苏帆猛地看向父亲,神­色­异常激动地说:“好好,太好了。我现在在璧山这边,你直接送过来吧。嗯,好,我等你。”

挂了电话,展苏帆欣喜地说:“爸,您要找的那条围巾他们找到了。他们还从事故现场的遗留物里找到了和那条围巾相似的手套和帽子,还有您的拐杖。一会儿就有人亲自送过来。”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听展苏帆这麽一说,展坤异常的激动,就连乔作行都激动起来了。魏海中在一旁提醒:“展叔,您瞒了苏南和邵北阳阳乐乐救了您的事,可别让他们看到啊。”展坤点点头,心理很难过很难过。

焦急地等了近一个小时,送东西的人终於到了。展苏帆出去拿东西,展坤和乔作行在楼上看著展苏帆跟对方说了几分钟话,然後拿著一个包回来了。两人立刻紧张地看向门的方向。很快,门开了。展苏帆一进来就打开包拿出里面的东西。

展坤和乔作行的心脏猛地揪紧,从展苏帆手上几乎是用抢的,把属於孩子的脏兮兮的围巾、帽子和手套拿了过来。

“怎麽少了一只手套和一顶帽子?”乔作行问。

展苏帆说:“这些是从医院和交警大队那边好不容易找到的。手套和帽子应该是在现场遗失了。当时太混乱,难免会不全。”

不过有这几样也已经很不错了。展坤和乔作行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不稳地抚摸腿上那条脏兮兮、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围巾。展坤的眼眶湿润润的,声音异常沙哑地说:“我记得,记得的。乐乐,把围巾折起来,放在我脑袋下,让我枕著……後来,他怕我冷,又让我枕在他的腿上,给我围上围巾……阳阳,给我戴了帽子……两个孩子,把衣服脱下来,给我披著……我都记著,一直记著……”

“爸。”展苏帆搂住父亲,他想宽慰父亲几句,却发现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乔作行用力抚平皱巴巴的围巾,喘气粗重,眼前一直是孩子带著冻疮的小手和小脸。魏海中深吸了几口气,说:“阳阳和乐乐特别懂事,非常的孝顺。小河的身体不好,一到了冬天全身的骨头就痛,腰也因为常年的劳累而落下了毛病。阳阳和乐乐每天早上早早起床给爸爸和爷爷­奶­­奶­做早饭,中午和下午放了学都要帮小河摆摊,收了摊两个孩子才有时间写作业,可即便如此,他们每年都是全年级的第一名。”

“小河的脾气好,他在徐家又是养子,有时候难免得吃亏。阳阳和乐乐还要保护爸爸不被人欺负。两个孩子很早熟,很独立,很聪明,小河把他们教育得很好。”

“有人欺负他们?!”三个人立刻愤怒了,完全忘了他们才是欺负顾溪最厉害的那个人。

魏海中道:“事情都过去了,就是亲戚间的矛盾。苏南和邵北已经出面解决了。展叔、乔叔,阳阳和乐乐很聪明,但他们也很敏感,尤其在对待小河的这件事上,他们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们的爸爸,所以小河才不让他们知道当年发生了什麽事。你们和他们接触的时候要特别注意这一点。”

展坤和乔邵北一脸的担心,万一让孩子知道了……何叫悔不当初,他们总算是明白了。可他们醒悟地太晚,太晚。

“海中,你说我们该怎麽做?”乔作行主意顿失。

魏海中蹙眉,说实话,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做。展坤紧紧握住围巾,说:“我们拖延了一个月,这个月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展苏帆艰难地开口:“爸,乔叔,你们,你们是不是该,先见见顾溪?”

展坤和乔作行的身子猛地一震,然後两位老爷子愧疚地看著围巾,同时开口:“我们,哪来的脸面,去见他……”

“没有脸面也得见啊。”展苏帆吸了吸鼻子,咬牙:“我已经,见过顾溪了。”

“什麽?!”两位老爷子腾地站了起来,“什麽时候!”

展苏帆把那天他见顾溪的事从头到尾地说了一遍。两人又同时吼:“那顾溪是什麽态度?!”

展苏帆心情不宁地说:“顾溪原谅了我。他说事情都过去了,说当年的事他和哥和邵北哥之间也有很多问题,反正,反正就是都过去了,他现在很幸福,也很高兴我祝福他们。”

“那,那……”两位老爷子的心里浮上希望。

魏海中说:“当年的事小河肯定放下了,不然他也不会留下来。小河那边你们不用担心,现在最要紧的是孩子那边。”

是啊,孩子那边才是最棘手的。两位老爷子瞬间又紧张了。他们漠视了两个孩子十二年,而且在孩子回来後他们的态度更是异常糟糕,乔老爷子不禁有些埋怨了:“苏南和邵北为什麽不说呢,为什麽要一直瞒著我们呢。”

展苏帆很理解地说:“我哥和邵北哥他们心里还是有气吧。”

一句话,两位老爷子哑口无言。自己种下的苦果,他们今天是彻底嚐到了。

魏海中走过去握住两位老人的手:“展叔、乔叔,等孩子的检查结果出来,你们跟苏南和邵北,好好谈谈吧。”两人点点头,看著围巾的眼睛再一次湿润。他们错了,真的错了,他们该怎麽办?怎麽办……

展苏南和乔邵北回到家不仅带回了三个空饭盒和一个空保温桶,还带回了一大堆补品。什麽人参、燕窝、鹿茸……看得顾溪以为他们去打劫商场了。储藏室里,顾溪看著地上的一堆堆盒子发愁,这要吃到何年何月。一人从後搂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说:“这些都是我爸跟展叔让我们拿回来的。他们说你身体不好,伯父伯母的身体也不好,拿回来给你们补身体。”

“啊?!”顾溪转身,震惊极了,结结巴巴地说:“伯父,刚出院,怎麽不留下,给他补补?”

乔邵北轻啄了一下顾溪的­唇­,笑著说:“家里不缺这些。知道孩子出了事,他们都挺担心的。”

顾溪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激动,他压根没敢去想两家的老人会对他有所改观。乔邵北又亲了顾溪一口,说:“展叔这次在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可能因此看开了很多事。小河,我和苏南不勉强你接受他们,告诉你这些仅仅是让你不要担心,没有人会再阻止我们在一起。如果他们愿意真心地接受你,我们会带你和孩子回去跟他们吃顿饭;如果他们并不是真心地接受,那今後我们也不会让你和孩子再见他们、受他们的委屈。小河,我和苏南只要我们一家人幸福就够了,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顾溪的嘴­唇­动了动,混乱的心情平静了一些之後他复又开口:“我没有什麽勉强的,老人家始终是老人家,本来我们之间的事就很难让人接受。你和苏南也不要总怕我受委屈,我一个大男人,哪有什麽委屈不委屈的。阳阳和乐乐那边,跟他们好好说他们会接受的。”

点住顾溪的­唇­,乔邵北笑笑:“哪怕不为你,我和苏南也要为阳阳和乐乐考虑,没有人能让我们的儿子受委屈,哪怕是我们的家人。小河,答应我,不因为那几位老人家的态度而烦恼。”

顾溪笑了,握住乔邵北的手:“我没什麽烦恼。”唯一的烦恼就是肚子一直没消息。

乔邵北放心了,他们不会勉强父母接受顾溪和孩子,同样也不会勉强顾溪和孩子接受他们的父母。他们也不觉得被夹在中间有多痛苦,有的事可以妥协让步,有的事他们宁愿夹在中间。

展苏南和乔邵北对这件事考虑了很多,但顾溪却想得很简单。老人家接受他做的饭,接受了他包的饺子。老人家们已经努力迈出了一步,他也要努力迈出去。过程也许会很艰难,但他们毕竟是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父母,也许今後不会像普通人家那样关系亲密,不过只要能有来有往,他就很满足了。

看到顾溪眼里希望的光彩,乔邵北忍不住拥紧他,低头吻住。他的顾溪,他的小河,十几年过去了,在经历了那麽多痛苦与磨难後,他的小河仍是那麽的清澈、那麽的乾净,让他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小河……”沙哑的声音带著某种恳求。

“等,晚上……”

“我等不及了。”

“孩子们,在呢。”

“……”

放开顾溪,乔邵北痛苦地压下欲望,是啊,他现在是当爸爸的人,可不能随便乱发情。顾溪抿嘴笑了笑,转过身开始整理一盒盒的补品,心里的一角松了口气。

远溪:第九十七章

“展爸爸、乔爸爸,我自己吃,你们不用喂我。”

“你右手不方便,爸爸喂你。”

“我还有左手,爸,我自己吃。”

饭桌旁,顾溪嘴角含笑地看著正在就吃饭问题而“争执”的父子三人。阳阳和乐乐睡到快吃晚饭的时候才起来。阳阳的脸­色­好了许多,不过因为胳膊痛,相比乐乐的脸­色­,他的脸­色­仍显苍白。顾溪熬了骨头汤,展苏南和乔邵北特别吩咐佣人做了一桌子的好菜,给两个孩子补身体、压惊。

阳阳的右手不能动,吃饭的时候展苏南和乔邵北自然是忙著忙著喂他吃。不过今天被爸爸从医院抱出来已经很害羞的阳阳现在说什麽也不让爸爸喂了。他和乐乐可是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自己吃饭了,这麽大还让爸爸喂饭吃,被同学们知道了绝对会笑话他。

“宝贝儿,你的手不能动,爸爸喂你吃饭很正常,来,张嘴。”展苏南舀了一勺汤喂到阳阳嘴边。阳阳的整张小脸通红,他张嘴含下,马上抗议:“爸,我不是宝贝儿,你别这麽叫我了。我自己可以吃,我左手会用筷子。”说完,阳阳求救地看向爸爸,被展爸爸和乔爸爸疼是很幸福,但是,他是大孩子了。

乔邵北把阳阳的脸扳过来,无视孩子的羞赧,又喂上一勺饭:“好,爸爸不叫你宝贝儿了,不过在你的胳膊好之前,爸爸要喂你吃饭。”

“展爸爸、乔爸爸,我自己来。”阳阳突然很後悔,後悔自己鲁莽地伤了胳膊。

乐乐在一旁很过分地哈哈大笑,徐­奶­­奶­和徐大爷也笑了。顾溪开口:“苏南、邵北,让阳阳自己吃吧,吃不来的你们再喂他。”

一听爸爸替自己说话了,阳阳赶紧拿起自己的筷子重重点头:“展爸爸、乔爸爸,我自己吃自己吃。”说罢,他用左手拿好筷子,稳稳地夹起一块­肉­放进了嘴里,边嚼边说:“我左手会用筷子。”

展苏南和乔邵北这下子还真愣住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你还会左手用筷子?”

阳阳点头,乐乐笑著回答道:“我和哥哥都会用左手拿筷子。”接著他就把筷子换到了左手上,然後有模有样地夹了一根豆角吃进嘴里。

阳阳接著说:“书上说左手训练右脑,右手训练左脑,我和乐乐练习过很长时间双手拿筷子。所以展爸爸、乔爸爸,我可以自己吃饭的。”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理一下子被自豪和骄傲填满了,要知道他们都不会左手用筷子嘞。就见阳阳拿著筷子夹这个夹那个,很是熟练。乐乐也不换手了,陪著哥哥用左手。徐­奶­­奶­对满脸惊讶的展苏南和乔邵北说:“他们有两年除了写字以外做什麽都用左手,说要锻炼右脑,我们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有用,当然有用,不然我儿子怎麽会这麽聪明。”展苏南很不谦虚地说,然後凑过去就亲了阳阳一口,阳阳嘴里的汤差点呛到自己。亲了阳阳,也不能忘了乐乐,乔邵北直接站起来走到乐乐身边弯身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口,对脸颊红红的两人说:“儿子,为了奖励你们勇敢救人的这件事,爸爸们决定过年之後带你们去看大海。”

阳阳和乐乐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乔邵北很自然地搂住同样惊讶的顾溪,对徐­奶­­奶­和徐大爷说:“伯父伯母,我和苏南想带小河和孩子们到海边去玩几天,到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奶­­奶­就马上说:“你们去你们去,不用管我们两个。忙了一年了,你们也该带小河和孩子出去放松放松。”

展苏南和乔邵北很感激徐­奶­­奶­的理解,乔邵北道:“我们打算初六走,十四回来,十五咱们在家过节。我们已经跟护工说了,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们就在家住著,照顾您和伯父。”

“不用不用。”徐­奶­­奶­连连摇手,“你大爷的身体好了很多了,我能照顾得了他。你们也别赶著回来跟我们过节,你们好好玩。”

展苏南Сhā话:“十五还是要在家过,阳阳乐乐他们十七也要开学了,也该回来了。护工那边我们已经说好了,有她们在,我们出去也放心。”

“伯父伯母,这事就这麽定了。我们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家里就交给你们了。”乔邵北拍板了,徐­奶­­奶­和徐大爷很感动地接受了他们的安排,心里则有些惭愧。

去海边玩的事,顾溪事先也不知道,不过见乔邵北和展苏南还有孩子们的兴致都很高,他在餐桌上并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要出去玩了,尤其是要去看大海了,阳阳和乐乐别提多兴奋了,连带著阳阳都不觉得自己的胳膊痛了。吃了饭,阳阳和乐乐躲回房间不知道做什麽去了,徐­奶­­奶­悄悄把顾溪喊到了房间里,有话跟他说。

“妈?怎麽了?”

见母亲的脸上有著为难,顾溪担心地唤道。徐­奶­­奶­握著顾溪的手,低声说:“小河啊,我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我们想这次趁著你大哥二哥来,我们就跟他们一起回去了。”

“妈?”顾溪的心瞬间紧了一下,急忙问:“怎麽好好的要回去了?是不是哪里不舒心了?”

一听顾溪误会了,徐­奶­­奶­拍了拍顾溪的手,说:“不是不是,我跟你爸在这里住得很好。苏南和邵北虽然嘴里喊著我们伯父伯母,可却是真心把我们当长辈对待,我跟你爸都特别喜欢他们。他们两人对你好,对阳阳乐乐好,我跟你爸就放心了。只是小河啊,本来照顾我们应该是你大哥二哥的责任,现在你不仅担了这个责任,还让苏南和邵北也担下了这个责任。一年了,我跟你爸心里都觉得特别对不起他们。”

顾溪握紧了母亲的手,心里滑过酸涩。徐­奶­­奶­吐了口气,也有些失落地说:“我跟你爸知道你的孝顺,但现在不是你一个人了,你跟苏南邵北生活在一起,你不能不考虑他们。咱们一大家子已经麻烦他们两个人太多了。你大哥、二哥、怀志、蔓蔓,哪个没让他们­操­心?你爸要不是因为有他们也许早就……”徐­奶­­奶­摇了摇头,“不能再麻烦他们了。你爸的身体除了腿脚还有点不利索之外,没啥事了,我们也该回去了。自从我们来了之後,苏南和邵北几乎都在这边,很少跟他们的父母在一起,这样下去对你们不好,时间长了他们的父母心里肯定会有意见。小河啊,你现在的日子来得不易,爸妈帮不了你什麽,但不能再给你拖後腿。我们在这里住几天可以,但长年累月地住在这里就不合适了。”

顾溪说不出挽留的话,如果只是他一个人,他绝对不会让爸妈离开他身边,虽然他不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但他发过誓要孝顺爸妈一辈子。可是现在,不是他一个人,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义务替他孝顺父母,但他也做不到就这样让爸妈回去。在他最难的时候,爸妈无私地收留了他,十几年来一句怨言都没有地照顾他和孩子。现在他的生活好了,却要丢开爸妈,他做不到。

徐­奶­­奶­慈爱地摸了摸顾溪的头,没有任何介意地说:“我跟你爸本来就是农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要不是沾了你的光,我们哪能来瀛海,还能在这里住上一年,更别说是住在别墅里。回去不知要羡慕死多少人呢。今後你想我们了,就带著阳阳乐乐回去看看。蔓蔓在瀛海,你们叔侄两人能彼此照应著,我跟你爸回去也放心。”

顾溪紧了紧牙关,抱住母亲,双臂用力:“妈……对不起……”

“傻孩子,这有啥对不起的。”徐­奶­­奶­压下心里因为即将到来的分离而涌上的伤感,抱紧顾溪,“你和孩子的生活安定下来了,我跟你爸也就没啥牵挂了。小河啊,你要多心疼心疼自己,别什麽苦都一个人往肚子里咽。苏南和邵北家里那边,你也别勉强自己。你勉强了自己,阳阳和乐乐就得跟著受委屈。你不说,妈心里也清楚,最坏也不过是往後不来往,你只要跟苏南和邵北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他们把你找了回来,要是还让你因为这种事受委屈,妈也不会把你和孩子交给他们。”

顾溪痛苦地拧了拧眉,哑声说:“妈,这件事你先别跟大哥二哥提,你让我想想。我不会为难苏南和邵北,但,我不能让你跟爸就这麽回去。”

徐­奶­­奶­拍了拍顾溪的後背,从他怀里退出来,道:“我们老两口出来的也够久了,也该回去了。小河,这事我跟你爸已经商量好了,过完年就跟你大哥二哥他们回去。”见顾溪很是难过,徐­奶­­奶­笑了,说:“你就当跟蔓蔓一样,考大学考出来了。”

顾溪还是那句话:“妈,你让我再想想。”

徐­奶­­奶­不说什麽了,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是已经决定好了。

和母亲从房间里出来,顾溪就上了楼。展苏南和乔邵北在客厅里陪徐大爷聊天、看电视,见徐­奶­­奶­一个人过来了,展苏南问:“小河呢?”

徐­奶­­奶­坐下,面­色­很正常地说:“他上楼了,说一会儿下来。”

“哦。”两人没多想,继续和徐大爷聊天。徐大爷在顾溪和护工的­精­心照顾下,只有腿还有中风的迹象,说话几乎和从前一样了,就是得慢点。见他们聊得挺开心,徐­奶­­奶­忽略心里的那一点点伤感,拿过自己的小篮子,专心剪窗花。

房间里,顾溪一个人坐在桌子前,蹙眉沉思。徐­奶­­奶­和徐大爷不仅给了他从未体会过的父爱母爱,更给了那时的他坚持下去的勇气。那时的他带著阳阳和乐乐,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的出手相助远比雪中送炭珍贵百倍。他永远都忘不了当他敲开母亲的家门时,母亲的眼里对还是陌生人的他的心疼。後来爸妈帮著他照顾阳阳乐乐,让他得以安心地出去摆摊,让阳阳和乐乐免於风吹日晒,这份恩情他一辈子都偿还不了。就这麽,让爸妈回去吗?

顾溪为难地搓了搓脸。大哥和大嫂工作忙,而二哥那边,他从未想过把父母交给二哥和二嫂照顾。哪怕现在二嫂改变了不少,他也不放心。父亲大病了一场,虽说现在没什麽大碍了,但难保今後不会再出事,到时候他不在身边,大哥他们能处理好吗?这十几年,他习惯了爸妈在他的身边,习惯了有爸妈的“家”,爸妈对他的意义和苏南、邵北完全不同。母亲的话有道理,可是,一想到爸妈要回去,他的心里就空落落的、慌慌的。

静坐了许久,顾溪拉开抽屉,找出展苏南和乔邵北给他的银行卡,然後起身拿过自己的包,把银行卡放了进去。深吸了好几口气,对著镜子让自己的脸上没有半点异样,顾溪开门出去。走到楼梯口,他就听到了客厅里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笑声,还有父母的说话声,顾溪更加坚定了自己刚刚的决定。

晚上睡觉的时候乔邵北随口问顾溪徐­奶­­奶­找他有什麽事,顾溪只道母亲找他说过年的事,乔邵北和展苏南不疑有他的相信了。深夜,顾溪听著身边两人平稳的呼吸声,双眼毫无困意地看著天花板。十二年前的往事不知为何又一一浮现在了眼前——倾盆大雨中,浑身湿透的他躲在屋檐下,然後他看到雨幕中母亲撑著一把伞来找他,说他没带伞,怕他回不去。那天,母亲的衣服也几乎湿透了,回到家时,刚刚半岁的阳阳和乐乐正在床上酣睡,父亲给他拿毛巾、倒热水——紧紧闭了下眼睛,顾溪无声地大口吸气,不能,不能就这麽让爸妈回去。

几乎一夜没睡,起床的时候顾溪的脸­色­很糟糕,而且咳嗽了起来,看得展苏南和乔邵北直皱眉。记得安吉拉的交代,想著顾溪的老毛病又犯了,两人强制顾溪在床上休息。展苏南去给顾溪端早餐,乔邵北去给顾溪熬雪梨川北。自从顾溪决定为展苏南生孩子之後他就不再用任何药物了,哪怕身体不舒服他也绝不吃药。也知道自己不能生病,顾溪安静地半躺在床上休息。双手放在肚子上,顾溪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还在想昨晚的事。

外头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顾溪回过神来,有人来了?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往外一看,他马上走到衣柜前换衣服,魏海中夫­妇­来了。

远溪:第九十八章

“魏叔叔,倪阿姨。”

“阳阳,胳膊好点没有?”

“好多了。”

“伯父伯母,早上好。”

“好好。”

提著大包小包,魏海中和已经怀孕七个多个月的倪红雁走进别墅。展苏南上前帮魏海中拿过他手上的东西,乐乐很懂事地扶著倪阿姨在沙发上坐下。乔邵北从厨房里出来了,魏海中笑著解释他们两人前来的目的:“阳阳的胳膊受了伤,我跟你嫂子过来看看,顺便给孩子们带点吃的。我可是听说阳阳和乐乐被你们禁足了。”

阳阳和乐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展苏南和乔邵北一人搂住一个孩子坐下,说:“出了那麽大的事他们也不说,还想瞒过去,当然得惩罚。”

倪红雁笑道:“阳阳和乐乐做的是好事,你们应该奖励才对,怎麽能惩罚。”说完,她打开和魏海中带来的一个个袋子和盒子,说:“阳阳乐乐,你们做得很好,叔叔阿姨很为你们骄傲。魏叔叔给你们买了好多瀛海特­色­小吃,过来吃。”

展苏南和乔邵北放开儿子,推推他们,脸上带著宠溺的笑。魏海中买了驴打滚、茶汤、咸酥饼等好几样小吃,还特地买了一大盒阳阳乐乐爱吃的车厘子等水果。虽然已经吃了早饭,不过看到这些小吃,阳阳和乐乐还是忍不住咽了口水。

把小吃一一摆在阳阳和乐乐的面前,魏海中抬头四下看看:“小河呢?”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色­立刻变了变,阳阳和乐乐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徐­奶­­奶­和徐大爷无声地叹了口气。展苏南回道:“小河今天有点不舒服,在楼上。”

“怎麽了?”魏海中和倪红雁一听脸上也没了笑容。

展苏南道:“他今早起来咳嗽,脸­色­也不好,我们没让他下楼。”

魏海中和倪红雁心里明白了,该是顾溪的老毛病犯了,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许多。这时,一人走了进来,笑著打招呼:“海中哥、嫂子。”

“小河?!”

“爸爸。”

“你怎麽起来了?”

魏海中站了起来,展苏南和乔邵北起身大步走了过去。

朝两人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顾溪走过去坐下,很羡慕地看了眼倪红雁高高隆起的腹部,然後颇为责怪地说:“海中哥,天这麽冷你还带著嫂子出门。”

倪红雁担心地看著脸­色­略显苍白的顾溪说:“自从怀了孕之後我就超级怕热,现在终於凉快下来了。小河,身子不舒服你就上楼歇著去,别特地下来招呼我们。”

徐­奶­­奶­忍不住劝道:“小河,你上去歇著吧。”

展苏南给顾溪端了一杯水,顾溪喝了两口水,说:“我没事,累了我就上去歇著。”接著他就转移话题:“红雁姐,过年你和海中哥在瀛海还是回老家?”

看出顾溪不想回房间歇著,乔邵北起身去了厨房。展苏南拿起一碗魏海中带来的茶汤,递给顾溪:“海中哥带来的,要不要喝点?”

“好。”顾溪放下水杯,接过。

在顾溪喝下一勺茶汤後,倪红雁才回道:“我跟海中过年就在瀛海过了,等孩子出生的时候我父母他们会过来。”

“什麽时候休产假?”

“还早,我不想那麽早请假,反正现在也不觉得太吃力,孩子很给面子,我每天能吃能睡的,也不像有的人那样总觉得累。”

顾溪笑了,笑容里带著羡慕与渴望。展苏南忍不住当著众人的面搂了下顾溪。佣人把洗好的车厘子端了上来,倪红雁道:“小河,你多吃点,这东西补血。”

“爸,你吃。”阳阳和乐乐立马各拿起一颗车厘子喂到爸爸的嘴边。

“谢谢。”顾溪含笑地吃下。

魏海中抽出几张纸巾摆在顾溪、阳阳乐乐还有展苏南的面前,意思是让他们吐果核。展苏南用手去接顾溪要吐出来的果核,顾溪很不好意思地避开,吐在了纸巾上。

乔邵北回来了,手上端著一个碗。他把碗放在顾溪的面前,说:“小河,雪梨川北,你吃了。”

“好。”

压下咳嗽,顾溪把茶汤喝完之後,开始吃雪梨。乐乐拿起一颗车厘子喂到乔爸爸嘴边,乔邵北很高兴地吃下了,还故意咬了一口乐乐的手指头,引来乐乐带笑的轻呼。右手打著石膏,绑著绷带的阳阳窝在展爸爸的怀里吃车厘子、吃点心,展苏南给他擦嘴。看著父子五人相处的场景,魏海中的眼眸深沉。

顾溪对倪红雁肚子里的孩子特别的关心,问这问那。他没有产检过,当倪红雁讲述孩子每个月产检出现的不同变化时,顾溪听得特别的认真,殊不知他的认真看在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眼里是多麽的痛苦。阳阳和乐乐低头吃东西,心里则在想他们在爸爸的肚子里时是不是也是这样变化著,阳阳忍不住好奇地问:“阿姨,你肚子里的宝宝是弟弟还是妹妹?”

倪红雁笑著说:“阿姨没有问,阿姨想等到最後一刻自己来揭晓。”

“阿姨,宝宝什麽时候出生?”乐乐问。

倪红雁摸摸肚子:“还有两个月就要出生了。”

“啊,那不是很快了吗?”

“是啊。”

阳阳和乐乐强忍住看爸爸的欲望,如果爸爸有了弟弟或妹妹,那肚子是不是也会像倪阿姨的这麽大?

阳阳抓住展爸爸的手,问:“倪阿姨,你的肚子还会再大吗?”

倪红雁点点头:“会啊。他现在只有七个月大,等到出生的时候还会再大一点。”

“啊!”

阳阳低呼,乐乐瞪大了眼睛。生怕两个孩子露了馅,展苏南和乔邵北抓过两颗车厘子就喂到孩子嘴里:“等倪阿姨生宝宝的时候,爸爸会带你们到医院去看的。”

也察觉到自己可能会露馅,阳阳和乐乐只是点点头,不敢再问有关宝宝的事情了。

有心事的顾溪没察觉到异样,有目的的倪红雁和魏海中则从四个人的反应里察觉到了他们的一点点紧张。魏海中盯著桌上的那几张有著果核的纸巾,还有阳阳乐乐、展苏南、乔邵北以及顾溪用过的一次­性­勺子,心里同样紧张不已。

顾溪没什麽胃口,吃了雪梨他就住嘴了。魏海中主动把顾溪的碗收到了厨房,连同顾溪喝完的那碗茶汤。说了会儿话,顾溪咳嗽的有点厉害了,众人都让他上楼休息,顾溪也不勉强了,在乔邵北和展苏南的陪同下上了楼。

阳阳和乐乐看著爸爸离开,脸上是难过。倪红雁摸摸他们的小脸,安慰道:“爸爸的身体会好的,不要担心。”两个孩子缓缓地点点头,也没胃口吃东西了。电视里的新闻又在播报那场特大交通事故了,生怕一会儿展爸爸和乔爸爸下来看到後又打他们的ρi股,乐乐手快地按下遥控器换台。见孩子一句都不提救人的事,魏海中和倪红雁忍不住抱了抱他们。

徐­奶­­奶­在一旁摇头叹气:“你说这人是咋想的?就因为老婆要跟他离婚,他就要开车去撞人。那可是油罐车啊,要不是那司机最後又後悔了,还不知道会死多少人呢。现在把自己的命也搭了进去,值得吗?”

徐大爷道:“那司机的媳­妇­也成问题,明知道男人在开车还在电话里跟他吵架要离婚。要我说这女的也得负责。”

“对。这就是人祸。”魏海中加入了讨论,“现在各部门还在核查伤亡人数,之後的追究责任我看这女的跑不掉,就算法律没法制裁她,也有道德的谴责。”

客厅里的人讨论起了这场交通事故,阳阳和乐乐对此保持了沉默,对於这种成|人世界里的恩怨情仇,他们不懂。

卧室里,展苏南看著温度计眉心紧拧,37度4,有点低烧。他再一次劝道:“小河,吃药吧。”

顾溪摇摇头:“睡一觉就好了。你们下去吧,我没事。”

乔邵北握住顾溪略显温热的手,问:“小河,是不是有什麽事了?昨晚我就觉得你心里有事,什麽事还不能跟我们说?”

顾溪淡淡一笑,还是摇头:“真没事。你们快下去吧,别让海中哥和红雁姐在下面等著。我睡一觉就好了。”

展苏南沉声道:“小河,我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要你强撑著。你睡吧,如果睡起来情况还不好你必须吃药,没得商量。”

展苏南发话了,乔邵北也就不避讳了,跟著说:“孩子再重要也没有你的身体来的重要。”

顾溪无奈地朝两人笑笑:“我真没事。你们下去吧,我睡一会儿。”

展苏南打开床头的加湿器,顾溪的气管不管,冬天太乾燥会引发咳嗽,为此卧室和楼下都有加湿器。乔邵北给顾溪掖好被子,顾溪也不撑著了,闭了眼睛让自己睡著。他现在的身体不允许他生病。右手摸上左手腕的那一瞬间,顾溪又拿开手,他不敢检查。让自己的思绪放空,渐渐的,顾溪的意识开始飘远,直到他陷入黑暗。

顾溪睡著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才离开了卧室下楼。魏海中和倪红雁跟两人聊了一会儿就要走了,顾溪病了,他们一直呆著也不合适。送走了两人,展苏南和乔邵北又亲自盯著阳阳吃了药,接著展苏南给父亲去了一个电话,本来他和乔邵北今天要过去,但顾溪病了,孩子又伤著,两人今天肯定是过不去了。不过老爷子对两人不能过去的事并不在乎,在电话里叮嘱他们照顾好顾溪和儿子就略显匆促地挂了电话。

徐大爷和徐­奶­­奶­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徐­奶­­奶­多少也明白顾溪的生病和昨晚的那件事有关。想到顾溪的身体不好,又看著展苏南和乔邵北忙上忙下、忙里忙完,两人更加决定要回浦河,不再给他们添麻烦。

开车出了展乔的别墅,倪红雁一脸紧张地问魏海中:“你都拿到了?”

“拿到了。”魏海中开车的手心里全是汗,“正好苏南和邵北送小河上楼,不然还真有点困难。”

倪红雁担心地又问:“这麽做真的好吗?苏南和邵北一直不对老爷子提阳阳乐乐的事就是不想老爷子知道。你这麽做等於背叛了他们的信任。”

魏海中的眉心拧成了“川”字,他又何尝不矛盾。一边是相当於自己亲人的兄弟;一边又同样是亲如父亲的长辈,不管他选择哪边都会让另一边伤心。车开出了一段距离後,魏海中哑声说:“阳阳和乐乐是苏南和邵北今後总要面对的一件事,这件事对老爷子来说也是一样,谁也迈不过去。但不管怎麽样,我都不会再让小河和孩子们受到伤害。等孩子的检查结果出来,我会亲自向苏南和邵北负荆请罪。”

倪红雁抬手揉开魏海中的眉心,说:“不管你要怎麽做,我都支持你。事情到了这一步,老爷子也不会、也不敢再伤害小河了。只是今天看到小河,我心里特别难受。如果不是老爷子当年走错这一步,他的身体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就像苏南说的那样,他们有他们的罪要赎,老爷子有老爷子的罪要偿。”

“还有我。”魏海中刚被揉开的眉心又拧紧了。倪红雁握住魏海中的手:“我和你一起承担。”

“谢谢你,红雁。”魏海中握紧妻子的手,做好了承受可能会到来的风暴的准备。

汽车向瀛海最权威的DNA检测中心驶去,一个多小时後,几份没有署名,只有编号的DNA样本被送进了检验室。一切的检查都是在秘密中进行,老爷子早在前一天就已经找人安排好了。没有人过问样品来自於谁,检查的结果甚至不会出现在检验中心的档案中。五天后,亲子鉴定的报告就会出来,当魏海中打电话告诉老爷子他已经把样品送过来後,两位老爷子坐立难安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接下来的这五天,他们将在煎熬与期盼中度过。

顾溪的身体不舒服,老人孩子们一下子就都没­精­神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更是。中午几个没胃口的人随便吃了点面条。老人孩子们去午睡,展苏南和乔邵北也回了房。他们睡不著,但顾溪病了,他们只想陪在他身边。床上,顾溪睡得很沉,脸­色­比早上起床那会儿看上去有了点红润。顾溪的身体是两人心中永远的痛,守在床边,两人静静地凝视顾溪的睡颜,为自己定下了来年的目标——把顾溪养胖、让顾溪的头发恢复以往的乌黑、让顾溪的脸上不再有沧桑。

而对於孩子的事,身为直接当事人的展苏南其实并不是那麽渴望。如果不是安吉拉说的那些原因,他根本不会让顾溪再怀孕。他不敢想,以顾溪目前的身体状况如何能受得了怀孕的辛苦。怀孕的倪红雁在魏海中的呵护下脸上充满了即将为人母的幸福,一想到顾溪怀孕时正经历著什麽,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窝就疼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展苏南两手握在一起,杵在床上支著下巴。突然,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光,他直起身体拍了拍乔邵北,指指门口。乔邵北起身和他一起出去。

关上卧室的门,展苏南压低声音,带著点激动地说:“邵北,带上儿子,咱们给小河买新年礼物去。”

“新年礼物?”乔邵北眯了眯眼睛,“你想到什麽了?”

展苏南举起左手,很不雅地朝乔邵北竖起中指,乔邵北先是一愣,然後咧了嘴,给了展苏南一拳,心情大好地说:“我粗心了。走,买礼物去。”

“我去叫儿子,你下去热车。”

“OK.”

开门又看了眼顾溪,乔邵北关上门兴匆匆地跑了,展苏南快速上楼去叫午睡中的儿子。他们真是粗心,竟然忘了这麽重要的一份礼物。

睡得迷迷糊糊的阳阳和乐乐直到被爸爸拖上车都还不知道要去做什麽。乐乐在乔爸爸的怀里蹭蹭脑袋,问:“爸,要去给爸爸买什麽呀?”

“呵呵,你们跟展爸爸和乔爸爸去给爸爸挑戒指去。”

“戒指?”阳阳和乐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亲了儿子一口,乔邵北祈求:“儿子,你们得帮爸爸呀。”

“嗯?”啥意思?

作家的话:

有几篇过度章节,为了避免你们跟我哀嚎,今天更两篇。

远溪:第九十九章

出了一身的汗,顾溪醒了。房间里很湿润,具有定时功能的加湿器不知何时已经关闭了。顾溪坐了起来,拿过床头的闹钟,都下午四点多了。这一觉他睡得够久的。在床上坐了会儿,顾溪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了乾爽的衣服。走出房间,整个别墅里显得静悄悄的。脚步尤虚地下了楼,奇怪的是楼下也没什麽声音,顾溪去了客厅,客厅里没人。去了厨房,佣人正在厨房准备晚餐,一问之下才知展苏南和乔邵北中午就带著孩子出门了,爸妈在房间里。

顾溪去了爸妈的房间,敲开门,就见父亲正坐在床上自己跟自己下象棋,母亲从浴室里走了出来。一看到顾溪,徐大爷就急忙问:“小河,身体好点没有?”

徐­奶­­奶­擦著手上的水,也担心地说:“家里没啥事,你多躺一会儿。”

顾溪关了门,走进屋:“我没事了,睡了一觉,出了汗,现在感觉好多了。妈,苏南和邵北带著阳阳乐乐出去了?”

徐­奶­­奶­回道:“啊,睡午觉的时候他们还在来著,我跟你爸起来就听婶子说他们出去了。”

“这样啊。”顾溪在床边坐下,看著父母,他的心里再次浮上愧疚。压下这股情绪,他淡笑地说:“爸、妈,蔓蔓和庄子的事过年的时候应该能定下来了。孙女婿头回正式见面,得有见面礼啊。”

“哎呀,这我们还真没想到。”徐­奶­­奶­一听赶紧就要去拿钱,顾溪拦住母亲,“妈,你和爸的钱都在我那儿呢。红包我会提前包好,我跟蔓蔓说了,过年让她正式介绍庄子的身份,到时候你们把红包拿给庄子。”

“好,好。”徐­奶­­奶­和徐大爷连连点头,有顾溪想著,他们都不用多­操­心。

见顾溪的脸­色­还是不太好,徐大爷拍拍身边的位置,让顾溪坐过来,再次跟他说起了回去的事。昨晚老伴跟顾溪说了要回去的事,今天顾溪就病了,徐大爷很不放心。顾溪对他们一直有著报恩的心思,徐大爷想在回去前好好开导开导顾溪,让他不要总把那些所谓的恩情放在心上。顾溪是他们的儿子,父母照顾自己的儿子是应该的。他希望顾溪能放下这些负担,轻轻松松地跟展苏南和乔邵北过日子。

晚上快7点,乔邵北和展苏南才带著儿子回来了。四个人一进屋就看到了顾溪,四人脸上的笑容立刻变成了责备:“小河(爸),你怎麽下来了?”

“我没事了,躺著难受。”从乔邵北和展苏南的手上拿过他们脱下来的大衣,顾溪挂到衣架上,然後对四个人说:“快去吃饭吧。”

让儿子先去吃饭,展苏南和乔邵北把顾溪拉到一旁。“小河,你别硬撑著,上去歇著。”

顾溪无奈地拉下他们的手:“我真没事了。刚才一直在爸妈的屋里坐著,你们回来了我才出来的。快去吃饭吧。”

“先给你量了体温。”展苏南抓著顾溪去客厅,乔邵北去拿体温计。

量过体温,顾溪的体温恢复了正常,咳嗽也没有早上那会儿厉害了。乔邵北和展苏南这才算放下了心,和顾溪一起去餐厅用餐。徐大爷和徐­奶­­奶­晚上睡得早,已经提前吃了饭了。阳阳和乐乐很饿,一听爸爸的身体没事了,放下心的他们埋头吃饭。阳阳的右手不方便,展苏南和乔邵北一边吃饭一边照顾他。顾溪的胃口仍然不大好,他喝了一碗粥,吃了半个馒头就放下了筷子。展苏南和乔邵北停下筷子看向他,顾溪笑著解释:“我下午起来的时候吃了点东西,现在不是很饿。”

“吃什麽了?”乔邵北怀疑,他很怕顾溪有事瞒著。

“煮了点面,还吃了海中哥带来的点心。”顾溪回答完就问:“你们­干­什麽去了?”

同样停下筷子的阳阳和乐乐马上又埋头吃饭去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则一脸神秘地说:“我们做秘密的事去了。”顾溪扬了扬眉,然後笑了。既然是秘密的事他就不问了。

顾溪不问,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没有揭秘的意思。吃完了饭,两人先伺候了阳阳洗漱,然後就不管儿子们了,放任他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去。徐大爷和徐­奶­­奶­也早早回屋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把顾溪带回了屋,意思再明显不过,让他到床上躺著去。顾溪也没有反抗,现在的他比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趴在床上,由展苏南和乔邵北用热毛巾给他暖骨头,顾溪开口:“明天我想去饺子馆一趟。”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你身体刚好一点,外头很冷,加重了怎麽办?”

“我去看一看就回来。马上要过年了,有些事得交代。”顾溪翻过身,握住两人的手:“我不会强撑。如果身体真的不允许我会在家里休息。”说完,他拉著两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我比你们更希望自己的身体很健康。”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窝子一下子就软了。两人抱住顾溪,亲吻他:“小河……”

“我听你们的,顺其自然,也会小心自己的身体。”

“……明天我送你过去,然後接你回来。”展苏南妥协了。

顾溪回吻两人。吻没有变得很激烈,却格外缠绵。两人在顾溪的脖子上留下了淡淡的吻痕,顾溪在两人的­唇­上留下自己说不出口的心意。

没有定闹钟,第二天顾溪睡到自然醒才起了床。吃了早餐,乔邵北在家陪孩子,展苏南送顾溪去饺子馆。这几天因为孩子和自己的事,顾溪没有剁馅儿,展苏南和乔邵北也禁止顾溪剁馅儿,让他休息到他们度假回来之後。少了顾溪的饺子馅儿,饺子馆的生意多少会受点影响,不过问题也不是太大,大顺他们的手艺已经可以撑门面了。

到了饺子馆,顾溪没让展苏南进去。展苏南正好顺路到公司去一趟,顾溪看著他开车离开,转身进了饺子馆。老板来了,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高涨了许多。被大老板在电话里“教训”了一顿的大顺等人赶紧跟老板赔罪,他们不该隐瞒阳阳和乐乐救人的事,如果不是他们隐瞒,阳阳的手臂伤势也不会加重,为此大顺几人不知有多自责。顾溪并不介意,他太了解自己的两个儿子了,还反过来安慰大顺他们,让他们不要自责。去厨房查看了今天要用的饺子馅,指导大顺又加了一些调料後,顾溪没有去办公室,也没有看丸子送上来的账册,而是说有点事要办,离开了饺子馆。

顾溪一走,丸子就戳了戳大顺:“要不要跟老大报告?”

大顺想了想,说:“先等等看,如果老板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就不用跟老大报告了。”

丸子点点头。哪知,他们这一等就等了好久,一直到下午顾溪才带著满身的寒霜从外头回来。顾溪的脸冻得苍白,大顺赶紧给他弄了一杯热腾腾的姜糖。在办公室暖和了好半天,顾溪才给展苏南打电话,让对方来接他。

展苏南很快来了,顾溪告别了店员提著自己出门时带著的那个包上了车。展苏南给顾溪系好安全带,状似随口问:“今天做什麽了?这麽久。”

“啊,教大顺调饺子馅儿,还看了帐,跟他们说了说过年的安排,又在网上查了点资料。”顾溪低著头假装调整安全带,没有看展苏南。

展苏南的眼里闪过一道光,笑著说:“我看现在你不来大顺他们也能把饺子馆打理好。”

“是啊。”顾溪抬头冲展苏南笑了笑。

展苏南发动了汽车,没有揭穿顾溪的谎言。在顾溪出门一个小时之後他就知道顾溪出去了,而在顾溪给他打电话之前,他也知道顾溪什麽时候回来的。顾溪出去这麽久做什麽去了?展苏南想知道,他也会弄清楚,不过他不会问顾溪。这个人既然选择了隐瞒那就是不想让他和乔邵北知道。

回到家,顾溪的表现和神­色­都很正常。已经从展苏南那里知道顾溪反常行为的乔邵北也像展苏南一样把心思压在了心底。晚上,两人紧紧搂著明显很疲惫的顾溪,在对方睡著後,两人的脸上才露出了担忧。

第二天,顾溪仍然要求要去饺子馆,出乎他的意料,展苏南很爽快地答应了。而乔邵北也说他要去公司一趟,马上要放假了,他要和公司的高层们开个年度总结会议。就这样,展苏南和乔邵北一起把顾溪送到了饺子馆,看著顾溪进去後,他们开车离开。顾溪不确定两人知不知道昨天他出去的事,因为展苏帆来的事情就有人告诉了他们,不过两人昨天没问,顾溪想著他们可能不知道,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气。

和昨天一样,检查了饺子馅儿的味道後顾溪就又离开了。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公车,顾溪出了饺子馆走到另一条街上,打了辆出租车。在出租车发动後,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悄地尾随其後,跟了上去。坐在车上,顾溪从包里拿出一沓沓的房产信息逐一查看。他的神­色­很严肃、眉头紧锁著,他从来没有买过房子,瀛海又这麽大,买在哪里、多少钱合适、买房中需要注意的问题、要不要贷款、怎麽办理贷款……等等等等,这些都是他要解决的问题。他不能问展苏南和乔邵北,只能自己一边学习一边摸索。

前晚在房间里想了半天,顾溪决定在瀛海给爸妈买套房子,这样爸妈就不会觉得留在瀛海为难了,今後大哥二哥他们来瀛海也有地方住。展苏南和乔邵北不会介意家里人过来,可是爸妈说的对,他也得为那两人考虑。虽然展苏南和乔邵北说卡里的钱是他的,可是顾溪却没有动过用这笔钱的念头。现在要给父母买房子了,他左思右想之後决定先从卡里提一笔钱出来,等饺子馆挣了钱,他再慢慢还上。他不是要跟那两人生分,只是……顾溪不让自己去想以前的事,现在的他自立惯了,他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去用那两人给他的这麽大一笔钱。

昨天已经跑了几个楼盘,满意的价钱太贵,便宜的他又不是太满意。顾溪打算今天再去跑几个楼盘,最好能离他住的地方近点,这样他好方便照顾爸妈,爸妈要过来也方便。最主要的是环境得好,得安全,要一楼,有院子的,能养­鸡­。顾溪已经想好了,等给爸妈买了房子,他就顾个保姆照顾爸妈的日常起居,他每天抽空往爸妈那里跑一趟,周末就把爸妈接过来。这样爸妈不会为难,也能让展苏南和乔邵北恢复过去的轻松和自在。至於自己累不累,顾溪没有想过。

跟在出租车後,展苏南和乔邵北是一脸的严肃与不解。顾溪这是要做什麽?有什麽事不能跟他们说的?这会不会就是他突然生病的原因?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里很闷,虽然他们已经得到了顾溪的原谅,但很多事都无法回到从前了。这是他们自己造成的,是他们自己毁了顾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他们的依赖。

出租车开了四十多分钟在一处购房中心的门口停了下来。展苏南和乔邵北远远地停了车,看到顾溪下了车进了购房中心,两人心里的疑惑更甚,小河要买房子?

刚走进购房中心,顾溪就有点头晕了,好多人。这是一个新楼盘,据说开发商是一家很有信誉的房地产公司。看著满屋的人就知道这房子有多抢手了。现在还没有到正式开盘的时间,对大城市买房子的事情还没完全搞清楚的顾溪站在门口不知道下一步该怎麽做,是直接去问售楼小姐房子怎麽卖还是先跟著大部队瞧瞧房子?

犹豫地走进模型区,顾溪挤进人群听售楼小姐介绍楼盘的情况。他先看一楼的房子,看有没有院子。随後他就听到售楼小姐说带前後花园什麽的,他马上竖起耳朵仔细听,手里还拿著纸笔记录。屋子里的人多,空气有点浑浊,顾溪一边听一遍记,只觉得肺部阵阵发痒。

“咳咳咳……”伸手去包里摸才发现出来的时候忘了买水了,顾溪咽了口唾沫润润嗓子,继续听售楼小姐介绍各个房型的价钱。每一个价钱都让他听得心甘直跳,太贵了。他卡里的三百多万也不过只能买一套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

“咳咳咳……”顾溪往里挤了挤,想看得更清楚一点。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拖出了人堆。被吓了一跳的顾溪扭头,就看到一件熟悉的大衣。心跳停了两拍,他缓缓抬起头,入目的是两张严肃至极的脸。

没有多做停留,甚至没有说一句话,展苏南和乔邵北拉著顾溪大步出了购房中心,把他推上了车。顾溪紧抿著嘴,不知该怎麽和两人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至於两人为何会知道他在这里,他已经猜到了。刚坐下,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打开的保温杯,杯子里冒著热气。顾溪双手接过,喝了一口,喉咙立马舒服多了。

展苏南开车,乔邵北坐在副驾驶座,顾溪低著头,三人谁也不说话。只不过十几分钟汽车就停了下来,展苏南和乔邵北下车,乔邵北给顾溪打开了车门,抓著顾溪的手把他带出车,两人毫不避嫌地一人握著顾溪的一只手带著他进了一栋建筑物。当顾溪坐下来後,他才发现他被带到了不知是个什麽地方的包房里。

很快有人送来了茶水点心和水果,然後包房的门就被关上了。展苏南和乔邵北脱下外套,拖过椅子坐在顾溪面前,同时出声:“小河,现在可以说了吗?”

顾溪抬头看向两人,两人的脸上没有被隐瞒的愤怒,只有平静,只不过在那平静之下有一种被极力压制的不安。顾溪去买房子,展苏南和乔邵北不敢去想这其中的原因。

看了两人一会儿,顾溪慢慢摘下帽子、围巾,脱掉外套。他的头上出了汗,一人用手帕轻轻给他擦拭乾净。顾溪再次抬头,开口:“我想,给我爸妈,在瀛海买套房子。”

展苏南和乔邵北先是一愣,然偶紧了眉心:“为什麽要买房子?伯父伯母在家里住得不开心?”

顾溪低下了头,右手握住左手,好半天後,他很为难地说出了原因。十几年了,他早就习惯什麽事都自己闷在心里,自己扛著,现在要他把心事说出来,他不习惯。

顾溪说到一半,展苏南和乔邵北就明白了。看著顾溪的样子,想到他昨天很可能是在外头看了一天的楼盘,展苏南和乔邵北就想给自己两拳。弯身,展苏南凑到顾溪的面前,含住他的­唇­。轻轻地舔、慢慢地吻。展苏南的个头太大,顾溪不得不抬起头,然後他的身体被人抱起,接著他就陷入了对方宽厚的怀抱中。

包房里有张很大很宽敞的沙发,展苏南把顾溪抱到了沙发上,­唇­仅离开了顾溪一秒钟。明知在这种地方不可以,顾溪却没有力气去阻止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行为。包房里很快充斥了一种会令人面红心跳的喘息与呻吟声。顾溪的“不行”被两人轮流地吞下,身上的衣服一件件离体落在地上,在异常的紧张与害怕中,顾溪的花蕊被滚烫的硬物撬开、侵入。

远溪:第一百章(*)

怕,很怕,从来没有这麽害怕过。怕外面的人听到他的声音,怕有人突然闯进来,怕被人发现他们三个人在这种地方做著为人所不齿的事。花心和後蕊都被粗大的阳Wu填满了,汗水顺著顾溪的背脊滑下,在浅绿­色­的沙发布上留下一滴暗­色­的痕迹。顾溪想捂住嘴,可是双臂却不敢离开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身体,但不捂住嘴,他的叫声就很可能会被人听到。

太羞耻,在这种地方太羞耻了。可是为什麽他的感觉却又这麽的明显。双腿被两双结实的手臂托著,那在他体内以相同的频率和方向进出的灼硬快要焚烧了他。一手紧扣著展苏南的肩膀、一手反手紧搂著乔邵北的脖子稳住自己的身体,顾溪的头靠在身後的乔邵北的肩上,身上沾满了两人的汗水。

展苏南靠在沙发靠背上,乔邵北站在沙发上,顾溪在他们两人的中间无路可逃、无处可躲。不明显的喉结随著顾溪的叫喊而快速地浮动,被体内双重的情潮逼得快要疯掉的他双腿自动地紧紧缠在展苏南的腰上,却令对方更方便地在他的体内抽Сhā、顶撞。已经有了很多暗­色­痕迹的沙发布上又落满了溢出的体液留下的痕迹,顾溪的声音陡然尖昂,半透明的白­色­液体从他的前端喷发而出,展苏南和乔邵北配合极为默契地停下动作,两人温柔地握住顾溪的脆弱,让他得以全部释放。

抓过一件不知是谁的衬衣擦掉顾溪身上的Jing液,展苏南和乔邵北继续。顾溪的力气在刚刚那一次Gao潮时已全部用尽,随著两人的毫不停歇的进攻,花心深处的Gao潮和後蕊的Gao潮有了到来的迹象。这恐怕是顾溪和两人Zuo爱以来最疯狂也是最激|情的一次了。随著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动作越来越快,顾溪的身体也越来越紧绷。

低吼、情动、失神、吟哦……那一瞬间的Gao潮令三人彷佛进入了极乐的伊甸园,忘记了周遭的一切,只沉浸在Gao潮的美好之中。顾溪已经完全不会反应了,身体因为馀韵的快感仍在不停地颤抖。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神­色­稍显呆滞,同样没有从刚刚才结束的这一场美妙的Xing爱中回过神来。顾溪的身下是密密麻麻的暗­色­痕迹,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抽出自己,稍稍回过神来的他们在顾溪的身上轻吻,渐渐的,他们的下身又开始慢慢抽动了起来。

展苏南的身体滑下沙发靠背,乔邵北跟著跪下。两人挪动了一下位置,用跪著的姿势继续刚刚结束还没多久的事情。两人从不曾连续跟顾溪做过爱,但今天因为某些原因,因为某些一直以来被压抑的情绪,他们释放出自己全部的感情和对顾溪全部的欲望。想要顾溪,想要顾溪知道他们是他的依靠,想要顾溪全身心地瘫软在他们的怀抱里把所有的烦恼都丢给他们来解决,想要顾溪累得只想睡觉、连一根脚趾头都抬不起来。

顾溪的双臂搭在展苏南的肩膀上,不时因为体内涌上的情潮而绷紧。他的身体并不适合连续的Zuo爱,可是此刻他却一点痛的感觉都没有。水|­乳­交融的声音近得就在耳边,令顾溪只想把头埋在他们的怀里,就这麽假装什麽都没有发生。沙发布上点状的痕迹越来越密集,逐渐连成了一片,展苏南的背上有好几处指甲印,就连乔邵北的脖子上都有了指甲印。顾溪脖子和锁骨上的吻痕就更不用说了。胸前的茱萸红肿、透著水润的光泽,乔邵北把顾溪的重量全部交给展苏南,他空出来的两手穿过顾溪的腋窝,爱抚那两颗和顾溪一样娇羞的红豆。

“苏……啊唔……邵……”

乔邵北吻住了顾溪的嘴,挑逗他无力的­唇­舌,腰部的速度稍稍放缓,让顾溪得以喘口气。等乔邵北吻够了,摸够了,揉够了,展苏南把顾溪的重量又全部交给乔邵北,他一手轻搓顾溪花心处的小凸起,一手扣住顾溪的後脑与他接吻,顾溪的花蕊深处阵阵收缩,身体的反应因为那一点凸起受到的刺激而更加激烈了起来。

展苏南收手,并不打算让顾溪太快的She­精­。双手托住顾溪没什麽­肉­的臀部,展苏南甩掉头上的汗珠,轻咬顾溪的肩膀。乔邵北用指背抚摸顾溪的花心和後蕊相连处的疤痕,在顾溪的另一个肩头留下他的印记。顾溪修长的双腿再也无力夹住展苏南的腰了,双手紧紧反搂著乔邵北的脖子,他的叫声再次发生变化。

来了,要来了……不行,不行……他不行了……苏南……邵北……邵北……苏南……不行,不行了……

“小河,我爱你。”

在顾溪的耳边留下爱语,展苏南和乔邵北再一次把自己的种子全部注入顾溪的体内,顾溪也达到了又一次彻底的Gao潮。美丽的双眼缓缓阖上,长而卷曲的睫毛挂著汗珠,好似一滴眼泪。浑身大汗淋漓的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前一後紧紧拥著顾溪,轻吻他、在他的耳边念出一句句的咒语。

“小河,睡吧,交给我们。”

什麽?什麽,交给,你们……顾溪想抬起眼皮,却觉得好难。体内还未完全消退的肿胀缓缓退了出去,顾溪不由得又发出了呻吟。有什麽从他的体内流出,顾溪下意识地去捂自己的下身,一只温暖的大掌先他一步捂住了那里,捂住了那可能给他带来孩子的花蕊。

“睡吧。”

“苏南……邵北……”

并不知自己喊出了心里的渴望,顾溪的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他只觉得好累好累,身体累,心,也很累。

阳阳和乐乐在客厅里玩虚拟金融游戏,徐­奶­­奶­看韩剧,徐大爷自娱自乐地跟自己下棋,正悠閒著呢,外头传来了汽车声。没有听到有阿姨去开门,阳阳和乐乐想著肯定是爸爸回来了,从地毯上爬起往落地窗外一看,果真是爸爸的车,两个孩子立刻跑去开门。

不一会儿,徐­奶­­奶­和徐大爷就听到了阳阳和乐乐紧张的喊声:“爸?!爸爸怎麽了?!”徐­奶­­奶­和徐大爷赶紧起身出去,就见乔邵北抱著好像昏迷的呼吸,他和展苏南的样子都有点颓废,乔邵北的衬衣领子甚至脏兮兮的,沾著不知道什麽东西。

面对儿子和两位老人家的紧张,展苏南和乔邵北则有些心虚。展苏南搂住儿子说:“没事。爸爸累了,乔爸爸送爸爸上楼休息。”乔邵北把现场留给展苏南来处理,抱著顾溪匆匆上楼。

“展爸爸,爸爸是不是病了?”阳阳和乐乐不相信,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展苏南又不好跟儿子解释,他弯身在儿子耳边说:“展爸爸跟你们保证爸爸没事,晚点展爸爸再告诉你们,你们先带爷爷­奶­­奶­去客厅好不好?”

阳阳和乐乐吸了吸鼻子,展爸爸身上的味道怪怪的,不好闻。展苏南揉揉儿子的头,两个孩子回神,朝展爸爸点点头。展苏南直起腰看向徐­奶­­奶­和徐大爷说:“伯父伯母,小河没事,我们带他去做了个按摩,他睡著了。”

“啊,按摩啊。”徐­奶­­奶­和徐大爷的眼里有著怀疑,既然是按摩那乔邵北和展苏南怎麽邋邋遢遢的?不过想想这里是瀛海,也许是瀛海的特别按摩呢。见展苏南脸上的表情还算愉悦,徐­奶­­奶­和徐大爷没那麽紧张了。

“阳阳乐乐,去陪著爷爷­奶­­奶­,爸爸一会儿就下来。”把儿子转了个身,推到徐­奶­­奶­和徐大爷跟前,展苏南也匆匆上楼了。扭头看著爸爸的背影,阳阳和乐乐一脸的纳闷,爸爸不是去饺子馆吗?

匆匆回到卧室,顾溪在床上,浴室里有水声。展苏南开门进去就见乔邵北正在往浴缸里放热水。展苏南指指楼上,然後拿了身换洗衣服离开了卧室,乔邵北脱掉身上的衣服,把沾满了体液的衬衫丢到洗衣篮里,打开淋浴。展苏南在楼上阳阳和乐乐的房间快速洗了个澡,等他从楼上下来,浴缸的水也差不多放好了。两人轻手轻脚地脱掉顾溪身上随便套上的衣服,把累坏的人放进热水里。

“唔……”顾溪醒了过来。

乔邵北和展苏南亲吻顾溪,抚摸他的身体,让他继续睡。

在两人的抚摸下,顾溪又睡著了,展苏南这才小心翼翼地用拇指顶开顾溪红肿的後蕊,为他清洁。顾溪真的累坏了,本来Gao潮就比常人更耗费­精­力的他今天Gao潮了好几次,身体内本来就不多的­精­力一下子都被掏空了。不过这也正是展苏南和乔邵北现在所要的。两人给顾溪洗好身子,擦乾身体,只给顾溪套了条­内­裤,就把他抱回了床上。

打开加湿器,定好时间,展苏南和乔邵北在沉睡的顾溪嘴上各留下一吻,然後留顾溪在屋里好眠。两人出了卧室下楼,直奔客厅。客厅里的人在两人进来时全部抬头看去,见两人洗了个澡,脸­色­看上去很不错,四人在放心之馀更是不解。

展苏南和乔邵北坐下,在儿子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後说:“宝贝儿,爸爸有话要跟爷爷­奶­­奶­说,你们上楼去好不好?”

阳阳和乐乐愣了,徐­奶­­奶­和徐大爷一听则有些紧张了,什麽话要避开孩子跟他们说?乔邵北摸摸儿子的脸,笑著说:“一会儿爸爸会告诉你们,你们现在先上楼好不好?”

“好。”阳阳站起来,乐乐也跟著站起来了,还拿起了他们的游戏机。两个孩子听话地上楼了,没有打算偷听,爸爸刚才说了,一会儿会告诉他们。

孩子走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也不拐弯抹角了,乔邵北直接说:“伯父伯母,我和苏南不同意你们回浦河,你们就在瀛海,在这里安心住著吧。”徐大爷和徐­奶­­奶­倒抽了口气,小河跟他们说了?!

“伯父伯母,我们准备跟小河求婚了,一旦小河答应了,你们也就是我们的父母。你们住在这里合情合理,也是理所当然的。”

求婚?徐大爷和徐­奶­­奶­惊得张大了嘴,展苏南和乔邵北发挥自己极佳的口才,尤其是乔邵北,两人对徐­奶­­奶­和徐大爷开始了洗脑工作。

在客厅跟徐大爷和徐­奶­­奶­深谈了两个多小时,展苏南和乔邵北让两位老人家彻底放下了心里的顾虑,打消了回浦河的念头。说服了两位老人,展苏南和乔邵北就上楼找儿子去了。阳阳和乐乐在房间里心神不宁呢,爸爸一出现,他们就迫不及待地问:“爸,爸爸怎麽了?爷爷­奶­­奶­怎麽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抱著儿子在床边坐下,展苏南道:“展爸爸和乔爸爸今天跟爸爸约会去了,爸爸有点累,在车上睡著了,所以才会被乔爸爸抱进来。”

“约会?”两个清纯男孩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这个词他们知道,电视上经常出现呢。

原来爸爸是约会累了才会睡著呀,阳阳和乐乐顿时放下了心。乔邵北接著说:“爷爷­奶­­奶­怕麻烦爸爸,想回瀛海,刚才展爸爸和乔爸爸就是和爷爷­奶­­奶­说这件事,让他们安心地住在这里。”

“啊!”阳阳和乐乐惊呼,抓住爸爸的手就喊:“爸爸,我不要爷爷­奶­­奶­回浦河!”

他们就知道儿子也不想老人回去,展苏南和乔邵北马上安抚道:“爷爷­奶­­奶­不回去了。这件事怪爸爸太粗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爸,爷爷­奶­­奶­是不是在这里住得不舒服?”阳阳担心地问。他不想爷爷­奶­­奶­回去,大伯和二伯都照顾不好爷爷­奶­­奶­,可如果爷爷­奶­­奶­在这里住得不舒心,那……

乔邵北笑笑:“没有,爷爷­奶­­奶­很喜欢这里,他们只是觉得在这里太麻烦爸爸了。这件事已经解决了,你们不要再担心了。你们下去陪爷爷­奶­­奶­好吗?再宽宽他们的心,让他们安心地住在这里。”

阳阳看了眼乐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犹豫地问:“爸……嗯……爷爷­奶­­奶­,住在这里……”爷爷­奶­­奶­毕竟不是他们的亲爷爷­奶­­奶­,爸爸真的不介意吗?

“你要让爸爸打你ρi股吗?”拍了儿子的ρi股一下,乔邵北不高兴了。展苏南捏捏儿子的鼻子:“难道在你们心里爸爸是那麽小气的人吗?”

“不是不是。”两个孩子急急摇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搂住爸爸的脖子,他们主动道歉:“爸,对不起。”在爸爸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阳阳拉住乐乐的手:“爸,我们下去了。”似乎是怕被爸爸打ρi股,两个孩子一溜烟跑了。

无奈地笑笑,展苏南和乔邵北摸摸脸上刚刚被孩子亲过的地方,心窝的一角软软的。接著,两人又同时吐了口气,老人和孩子这边都没事了,剩下的就等顾溪睡醒了。曾经,他们用了三年让那人全心地依赖他们,现在,哪怕需要三十年,他们也要让那人重拾对他们的依赖。

远溪:第一百零一章

顾溪太累了,累得他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胃部的饥饿感令他从沉睡中醒了过来,可是依然还很疲倦的身体却怎麽也不肯配合他的意识。

“小河?”有人在耳边叫他,不同的声音,却透著相同的温柔。从心窝涌上一种他遗失了很久很久的情感,这情感令他的眼眶发热,令他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他们。在这股欲望的驱使下,顾溪睁开了眼睛,入目,果然是两张充满著爱恋的脸,顾溪的嘴角微微扬起,眸中是他自己还尚未察觉的被爱的幸福。

见他醒了,两人也笑了。展苏南扶起顾溪,乔邵北问:“饿了吧,你睡了一天。”

顾溪张嘴,却发现喉咙很乾。马上,一杯温度正好的水送到了他的嘴边。顾溪在对方的服侍下喝了水,然後开口问:“几点了?”

“都快八点了。饿了吧?”展苏南问。

“嗯,有点饿。”

“我去给你拿吃的。”乔邵北显得很激动,顾溪跟他们说饿了!把水杯交给展苏南,乔邵北匆匆走了。顾溪问展苏南:“你们,吃过了吗?”

“吃了。”和乔邵北一样心情很激动的展苏南又喂顾溪喝了几口水,然後在顾溪耳边问:“身子还好吗?我和邵北今天,有点失控。”

顾溪的脸颊瞬间发烫,垂眸避开展苏南的注视,抿抿嘴:“没,没什麽。”真实的情况是他的腰部以下现在都还没什麽力气,尤其是被过度侵犯过的部位,更是肿肿胀胀的。当然,这些话顾溪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展苏南也知道顾溪哪怕真有什麽不舒服也不会跟他说,不过顾溪的脸­色­看起来比上午那会儿好多了,展苏南虽然很愧疚今天的孟浪,但并不後悔。

门开了,乔邵北回来了,手上抬著一个托盘。快步走到床边坐下,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乔邵北端起一碗­肉­粥递给展苏南,他则拿起一个空碗和一双筷子。顾溪赧然地出声:“我自己来。”

“不。”乔邵北无赖地笑,“我和苏南要喂你。”顾溪原本还不怎麽红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了。

展苏南先舀起一勺粥喂进顾溪的嘴里,在顾溪喝下後,乔邵北夹起一块切好的­鸡­蛋饼喂顾溪吃下,接著是易消化的几样炒菜。顾溪也没有抗拒,羞赧却也安心地任两人喂他。展苏南和乔邵北谁也没说话,专心致志地服侍顾溪。顾溪的胃口不错,喝完了粥、吃完了饼,就是菜也吃完了。

“还要吗?”乔邵北和展苏南对顾溪今天的胃口很满意。顾溪的食量一直是他们的心病之一。

顾溪摇摇头,揉揉有点撑的胃:“饱了。”

展苏南喂顾溪喝水,让他漱口,乔邵北把碗筷拿下去。由展苏南伺候地套上睡衣,顾溪扶著展苏南脚步缓慢地去浴室方便了一下,顺便擦了把脸。待乔邵北再次回来後,顾溪看出来他们有话对他说,而他也记起了为什麽今天他会这麽疲惫。

一左一右搂著顾溪,就如平时的话家常般,乔邵北首先开口说:“我和苏南已经跟伯父伯母说了,让他们安心地住在这里,他们同意了。”顾溪的身子微微一震,抬头看向他。

乔邵北顺势在顾溪的­唇­上亲了一口,接著说:“这件事是我们粗心了,之前我们跟伯母说过让她和伯父留在瀛海,伯母当时同意了,我就想著没事了,後来就没再提这件事。伯父伯母一心为你考虑,怕麻烦我们,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我和苏南很希望他们能留在这里。”

展苏南接下:“伯父伯母是你的恩人,也就是我和邵北的恩人。现在他们认了你当亲儿子,那也就是我们的父母。父母年纪大了,跟儿子住在一起本来就是应该的。说实话,伯父伯母如果回浦河,我们也会不放心。尤其是伯父,他的心脏每年都要复查,回浦河不现实。这一年来,我和邵北跟伯父伯母相处得都很融洽,也习惯了每天回到家能看到两位老人,别说他们走了你难过,我们同样难过。”

乔邵北继续:“阳阳和乐乐去美国也就是这一两年的时间了。他们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现在让爷爷­奶­­奶­回浦河,孩子会受不了。而且今後阳阳乐乐去了美国,伯父伯母又回了浦河,我和苏南忙起来的话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要是你也忙起来,这麽大的房子会显得空荡盪的。再说了,我们又不是养不起他们,也不是没房间给他们住,他们又喜欢这里,为什麽要让他们回去?”

接著又轮到了展苏南。“我和邵北是这麽考虑的。等我们去美国的时候,家里得有人看家吧,伯父伯母最合适。我们可以给他们请保姆、护工照顾他们,如果他们觉得寂寞,就把大哥大嫂或二哥二嫂喊过来,让他们照顾伯父伯母。退一万步讲,那个时候伯父伯母也可以回浦河去见见老朋友,呼吸呼吸乡下的新鲜空气,等我们从美国回来再把他们接上来。伯父伯母觉得他们有两个亲生儿子,不能把养老的事丢给你一个人,那我们出远门的时候让大哥二哥尽孝心就是了,你说好不好?不过你在国内的时候伯父伯母还是跟著咱们过,我和邵北习惯了家里热闹了。”

顾溪主动握住两人的手:“苏南、邵北,对不起,这件事……”他的嘴被人堵住了,啃咬他的力道带了点不悦。离开顾溪的­唇­,乔邵北很不满:“小河,我们都是夫妻了,你还跟我们这麽见外。我和苏南是真心希望伯父伯母能留下,不仅是因为你和孩子舍不得,我们也舍不得。”

“我……”

­唇­又被另一人吻住了,顾溪把嘴边对两人的歉意咽了下去。在展苏南离开後,他握紧两人,淡淡一笑:“谢谢。”

“说谢谢也是见外。”展苏南和乔邵北趁机吃豆腐。

待两人餍足之後,顾溪气喘地说:“大哥大嫂工作忙,二哥和二嫂现在也忙,他们还有孙子要带,我实在不放心爸妈回去。以前爸妈在我最难的时候收留了我,现在我的日子好了,我不能抛下他们。可是……我又不想你们为难,所以,就想给爸妈买套房子,让他们能安心地住在这里,也让你们能轻松一些。苏南、邵北,谢谢你们理解我。”

“小河,我很生气,又很高兴。”乔邵北舒了口气,“你有烦恼不告诉我,自己去扛著,我很生气,但不是气你,是气我自己,因为我还不足以令你依赖,所以你才不愿意告诉我。”

“邵北……”

“还有我。”展苏南的脸上有著低落。

顾溪抿抿嘴,握紧两人的手,他,他只是,习惯了……接著,他就听到乔邵北又说:“不过刚刚,我很高兴,很高兴你愿意跟我们说出你心里的想法。”乔邵北捧住顾溪的脸,亲吻他的眼睛:“小河,请再多信任我们一点,再多依赖我们一点。我们是你的苏南和邵北,我们已经不是过去的毛头小伙子了,请再,多依赖我们一点。”

展苏南也祈求道:“小河,再给我们一次机会,试著相信我们,试著把你的烦恼告诉我们。”他一手摸上顾溪的腹部,动情地说:“我和邵北,是孩子的爸爸,是你和孩子可以放心依靠的人。”

顾溪的嘴­唇­轻颤,眸中透著晶亮的光芒。他朝两人深深一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只是握住两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说:“谢谢,你们。这一次,对不起。”

“小河……”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手臂同时用力,抱紧他们孩子的母亲,抱紧他们这一生唯一的挚爱。他们察觉到了顾溪对他们重拾的那一点信心,他们对未来的幸福有了更强烈的渴盼。

客厅里,阳阳在跟爷爷下棋,乐乐在帮­奶­­奶­给剪好的窗花分类;楼上的一间卧室里,顾溪在展苏南和乔邵北温暖宽厚的怀抱中又睡著了。而展苏南和乔邵北则不停地轻抚顾溪的腹部,他们第一次如此地渴望这里能有一个孩子,一个会让顾溪更依赖他们的孩子。不在乎孩子是哪个人的,他们希望他们能有一个小公主,一个遗传了顾溪的美丽的小公主。他们的王国已经有了失而复得的皇后,有了可以继承皇位的王子,就差一个小公主了。想著那一天的到来,展苏南和乔邵北痴痴地笑了。

父母的事情在乔邵北和展苏南的开解中就这样轻易地解决了。没有了心事,顾溪的身体立刻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身体的老毛病不可能那麽快的痊愈,虽然骨头仍然会痛,虽然气管仍然不舒服,可是顾溪的脸­色­却不像往年的冬天那样苍白憔悴。他的脸上多了微笑,眉眼间也多了生活幸福的满足。不必藉口去饺子馆实际上去看楼盘,顾溪留在家里调养。

肚子一直没有消息,天又很冷,身体并不好的顾溪也很小心注意,尽量不让自己生病。现在的他只能吃安吉拉给他调配的温和的中药,如果生病了,身体抵抗力下降,那不仅会影响他怀孕的机率,而且万一他又恰好怀孕了对孩子也会有影响。对现在的顾溪来说,孩子是最重要的,重要过任何事。

顾溪没有烦恼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放心地去公司处理年前的事情。阳阳虽然伤了一只手,可一点都不影响他帮爸爸的忙。展爸爸和乔爸爸不在家,他和乐乐就是家里的主力军。两人要照顾爷爷­奶­­奶­,要照顾身体不好的爸爸,还要完成自己的寒假作业。虽然展爸爸和乔爸爸说他们不用写了,但两人私下还是决定做完作业,不想开学的时候搞特殊化。而且他们还有一件大事要做,是什麽呢?嘿嘿,现在还不能说,是秘密,到时候大家就知道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这一天都有会要开,要很晚才能回来。上午顾溪跟安吉拉学了三个小时的课程。中午睡了午觉之後,顾溪就在自己的书房里继续钻研针灸术。站在人体|­茓­位模型前,顾溪对著著笔记和安吉拉给他的书,在各个|­茓­位上练习扎针。展苏南和乔邵北晚上有应酬,不回来吃晚饭,阳阳和乐乐要吃火锅,顾溪不用下厨。自从入冬以後,顾溪进厨房的次数锐减,今年的骨头没有往年那麽痛得厉害。而展苏南和乔邵北每天都亲自、如果他们不在家的话就让佣人给他炖雪梨川贝或者熬润肺的汤给他喝,再加上平时的各种调理补品,顾溪今年冬天咳嗽的都没那麽厉害了。

扎下最後一针,顾溪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手腕,手指头刚碰到手腕,他就如大梦初醒般猛地撤开。摸摸肚子,顾溪甩甩头,让自己的脑袋放空,不要想不要想。还是再等等,等到他有明显的反应之後再说。压下心里的焦躁,顾溪调整自己的心情把模型上的针一一拔下来。站的时间有点久了,腰部发出了抗议,收好针,顾溪捶捶腰,拿起一本医术在沙发上坐下,看了起来。

墙上的时针缓缓地指向了下午5点。别墅内,老人孩子和顾溪平静而又温馨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展苏南和乔邵北各自的办公室里,两人还在听取著各部门负责人的年终总结,7点钟他们还有一个晚宴要出席,快过年了,今年他们不能像去年那样把什麽事都丢给魏海中和自己的下属。而在瀛海的一条马路上,理应在公司忙碌或者在家照顾怀孕的妻子的魏海中却是开著车以他在市区可以开到的最快速度往乔家的大本营驶去。在他副驾驶座的公文包里有一份他刚刚拿到的检查结果。

魏海中的额头上满是汗,握著方向盘的双手因为用力过度而骨节发白。他的嘴­唇­在颤抖,甚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在拿到结果的那一刻,他没能忍住地拿出来看了,而看到的结论令他震惊在当场,直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用力眨了眨眼睛,魏海中让自己冷静,现在车流量渐渐大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走神。狠狠咬了下嘴­唇­,魏海中在车流中快速地穿梭,可是不管他怎麽努力,脑袋里都不停地闪出一句话:“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手机响了,魏海中按下汽车的电话按钮,两位老人家的声音顿时从电话的那一端传了出来:“海中,拿到检查结果了没有?”

“拿到了。”魏海中艰难地咽了咽嗓子。

“拿到了?!”那端传来惊呼声。“那那那……”老人家显然慌了手脚。

魏海中勉强冷静地说:“我现在在路上,二十分钟後就到。”

“啊啊,好好好,我们等著,你,你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不敢问结果是什麽,老爷子挂了电话。

魏海中舔舔发乾的嘴­唇­,踩下油门。

乔家大宅里乱了,乔作行和展坤找了个藉口把一会儿可能会坏事的老婆“赶”了出去,并叮嘱佣人任何人不经允许不许上楼。今天是结果出来的日子,展苏帆也没去上班,和两位老爷子在家一起等消息。现在听到结果出来了,展苏帆紧张地不停地往厕所跑,比鉴定他自己儿子的血缘还要紧张。

坐立不安地焦急等待了二十多分钟,终於有车开上了山头。展苏帆第一个冲了出去,两位老爷子则趴在阳台的栏杆上紧张地眺望,两人捂著胸口,心要跳出来了。

作家的话:

T0T,这次去看牙可是大工程,一共有7颗牙要补,5颗牙齿要镶,3颗牙齿要做根冠治疗,这都是平时讳疾忌医的结果。牙齿坏了,再怎麽勤刷牙都没用,一定要尽早去补牙,否则就会变得跟我一样。现在左右两边的牙齿都不能用,在治疗中,只有门牙能咬东西T-T,只能吃流质食物,我真的成了老婆婆了

远溪:第一百零二章

魏海中几乎是从车上跳下来的。甩了车门,他拿著包就往别墅里冲,展苏帆从楼上下来了,乔作行和展坤脚步发软地在楼梯口等著。魏海中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见到两位老爷子他只有一句话:“去书房!”

一看他的脸­色­、一听他的声音,两位老爷子原本就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慌头慌脚地跟著魏海中去了书房,走在最後的展苏帆关上书房的门,反锁。因为太紧张了,他关门的声音吓了楼下的佣人们一跳。

废话不多说,魏海中打开包取出结果直接递给两位老爷子。结果一共是三张纸,魏海中在赶来的路上已经在最上面的空白处标注了结果中的代号表示的是谁。展老爷子先拿走了展苏南和孩子们的那份鉴定结果,乔老爷子拿走了乔邵北跟孩子们的鉴定结果,展苏帆拿到了顾溪和孩子们的鉴定结果。

三个人慌神地看著那一堆数据,不明所以。展坤急了,刚要抬头问,魏海中明白地提醒:“直接看最下面的结论。”

三个人立刻往最下面的那几行字看去,两秒钟後,乔作行和展苏帆发出了惊呼声,乔作行一ρi股坐在了沙发上,双眼凸出,嘴巴大张,不敢相信地瞪著自己手里的结果。而展坤则更加焦急了,他抓住魏海中急问:“这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无法判定?!”

而展苏帆在那边也惊叫起来了:“爸!乔叔!顾溪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接著他就把报告摆在两人的面前,手抖地指著上面的“99.9999%”。乔作行的手越来越抖,嘴­唇­都抖了。他手上的那份报告里,阳阳和乐乐跟乔邵北的亲缘关系的机会同样是99.9999%。

展坤的手用力,摇了摇魏海中,抖抖手里的报告:“海中,这是什麽意思?!”

魏海中拉下展老爷子的手,指著那堆数据里的两个分别代表阳阳和乐乐的红­色­数字说:“阳阳和乐乐的基因座分别有一个跟苏南的不符。如果是3个或3个以上不符,就可以判定他们之间没有亲缘关系,但现在是一个不符,所以无法判定。医生说这种情况很少见,还要通过血液和其他的检查来判定。”

“那,那那……”展老爷子的心里说不清是什麽滋味。

魏海中引用医生的话:“这也说明,孩子跟苏南可能也存在某种联系,只是没有邵北的那麽紧密。”

“可是孩子,孩子……”

拿过展苏帆手里的那份报告,乔老爷子坐不住了:“孩子跟邵北是父子关系,那怎麽又跟顾溪是父子关系呢?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展坤也是慌得毫无头绪,展苏帆则焦急地吼道:“爸!乔叔!别管孩子是怎麽来的,现在结果上明明白白地写著孩子是邵北哥的儿子,跟我哥可能也有血缘上的关系,孩子就是你们的亲孙子,是展家和乔家的下一代啊!”

展苏帆的话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砸在了展坤和乔作行的心上。是啊,甭管孩子是怎麽来的,孩子是他们的亲孙子啊!是他们盼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亲孙子啊!乔作行和展坤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乾,两人失魂落魄地摔坐在沙发上,慌神地看向魏海中。

“怎麽办……怎麽办……现在该,怎麽办……孩子,孩子是我们的,亲孙子,可我们,我们……”两位老爷子的眼泪唰的就出来了。以前在枪林弹雨里哪怕快要死了都没掉过一滴泪的两位老爷子在得知自己早就有了两个孙子之後,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十二年啊,他们的亲孙子在外面流落了十二年啊。要不是他们老糊涂,他们的孙子应该无忧无虑地享受生活,而不是跟著他们的父亲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家庭的生计、在外面摆摊卖饭。想到被他们逼走的顾溪一个人辛苦地带著两个孩子,展坤和乔作行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魏海中也不知道该怎麽办。展苏帆快要恨死自己了。如果不是他,事情根本不会到了今天这一步,说不定现在阳阳和乐乐正跟两位老爷子打牌或者在外面打球呢。书房内一阵压抑的静默,突然,展老爷子身手敏捷地跳起来直扑书桌上的电话。展苏帆面露疑惑,魏海中则在展老爷子拿起电话时瞬间反应了过来,身体前扑,按住了展老爷子拨电话的手。

“展叔!你不能给苏南打电话!”

展老爷子夺出话筒冲魏海中吼道:“那个混帐东西!他可以恨我,但他怎麽能剥夺我做爷爷的权利!他就在那边看著我出洋相、出笑话!他明明有一年的时间来告诉我,可他愣是一个字儿都不说!要不是他、要不是他、要不是他瞒著我,我怎麽会到现在都不知道孙子就在眼前!”

“就是就是!要不是他们故意瞒著我们,一点口风都不透给我们,我们早就可以跟阳阳乐乐培养感情了!他们恨我们,所以故意瞒著我们,不让我们见孙子!他们怎麽可以这麽做!我看他们压根就不打算让我们知道阳阳乐乐的存在!他们怎麽可以!怎麽可以!”乔作行也耍起了无赖,一把拉开魏海中对展坤道:“阿坤,你赶紧打电话把那两个混帐东西叫回来,我今天绝对不饶他们!”

魏海中要被气晕了,之前都说的好好的,怎麽说变就变了!他夺下展坤手里的电话用力扣上,第一次对两位老爷子吼道:“如果不是那时候你们合夥演戏骗得苏南和邵北误会小河,事後又不许苏南和邵北去找小河,能有今天的事吗!”

展坤和乔作行顿时说不出话了,不管什麽理由,他们都是理亏。可,可,可……展坤脖子一扬,横声道:“我不管!他们瞒著我们孩子的事就是不对!”

“要不是阿坤记得孩子的名字,我们可能到死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这件事就是他们不对!”乔作行无赖的样子和展坤几乎一模一样。什麽叫为老不尊,两人这一刻算是演绎得淋漓尽致了。

魏海中怒了。“不行!说好的结果出来後你们不给苏南和邵北打电话。你们不能出尔反尔!”

“他们不让我们见孙子,不告诉我们真相,让我们连赎罪的机会都没有,我没一枪崩了他们已经算便宜他们了。”展坤朝乔作行使了个眼­色­,然後下令:“苏帆,抓住海中。”这边,乔作行突然从後一把抱住了魏海中,把他脱离了书桌。

“展叔!乔叔!你们不能这样!”魏海中急了,他又不敢太用力,万一伤到老爷子怎麽办。而乔作行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朝惊呆的展苏帆又吼了声:“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主意顿失的展苏帆想也不想地和乔作行一起缠住了魏海中,那边展老爷子已经在按电话号码了。魏海中去掰乔作行的手,做最後的挣扎:“展叔!你现在打电话把苏南和邵北叫回来他们会更怨你们!”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展坤按下了最後一个数字,电话拨通了。

“展叔!乔叔!”

乔老爷子的老胳膊老腿一起上,就如当年在战场上和敌人拼搏一样,不让魏海中跨过自己的战壕一步。魏海中害怕地哀嚎一声,这下子他没脸见苏南和邵北了。

刚刚结束了会议,展苏南正要打电话给乔邵北,两人要一起去出席宴会,他的手机就响了。一看来电是乔叔那边的,展苏南皱了皱眉,父亲和乔叔这几天巴不得他们不要打电话回去烦他们,怎麽好好地主动打电话过来了?

按下接听键,展苏南把手机拿到耳边,刚“喂”了一声,电话那端就传来一人的狮子吼:“你这个混帐东西!立刻给我滚回来!”

接著,电话就咔地挂断了。展苏南拧了眉,眼冒怒火。他家老爷子又是哪根筋不对劲了,什麽都没解释就让他回去,还口出恶言。展苏南抿抿嘴,想著要不要理会。

电话又响了,一看来电,还是刚才的那个号码,展苏南憋著一肚子火地按下接听键,在对方开口前问:“你到底要­干­什麽?”

“你和邵北立刻马上给我们滚回来!你们要是敢不马上回来,我们就全城通缉你们!”

接著展苏南就听到电话里传来另一位老爷子的吼叫:“一个小时後你们要是不回来,我们就从阳台上跳下去!”

接著又是一人:“哥!你们快回来!”

咔,电话又挂了。

什麽莫名其妙的。展苏南盯著自己的手机,额头的青筋直冒。跟在他身边的副手们看到老板样子都往後退了两步,刚才电话里的声音很响,他们可是都听到了。

另一只手握了握拳头,展苏南按下乔邵北的电话,要跟对方商量商量。对於两位老人这种时不时发作一次的神经质,他是不想理会的。不过当他把手机放在耳边时,电话那边却是占线。难道那两个老头子又打电话“­骚­扰”邵北去了?展苏南抬起脚往电梯走去。果不然,一分钟後他的手机响了,是乔邵北的。

“邵北。”

“苏南,刚才展叔给我打了一个电话,火气不小,让我们立刻回去。”

“他也给我打了,是让我们立刻‘滚’回去。苏帆也说让我们回去,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我问是什麽事,展叔不说,就丢下一句让我们立刻回去不然後果自负然的话,然後就把电话挂了。既然展叔也打电话给你了肯定是有事,看来不回去是不行了。”

“……那两个老头子。”

“啊,我有电话进来……又是家里的,你等下。”

“嗯。”

电梯到了,展苏南进了电梯,还举著电话。30秒钟後,乔邵北的声音传了过来:“还是展叔,再次让我们马上‘滚’回去。”

展苏南正要回话,他的手机又显示有电话进来了。

“你等等,他又给我打过来了。”

“好。”

按下转听键,咆哮声立刻传来:“你们在路上了没有!”

“到底是什麽事!”展苏南怒了。

“回来再跟你们算账,马上滚回来!”

咔,电话挂了。

心口的火焰蹭蹭蹭地上升,展苏南对乔邵北道:“回去看看是什麽事吧,他们这麽一直打电话过来我们也没办法去应酬。我开车过去你那儿,咱俩一起回去。”

“嗯,我可不想每隔一分钟就接他们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好,你快到了给我电话,我下去。”

“OK.”

宴会去不成了,展苏南松开自己的领带叮嘱手下代他出席,并给宴会的邀请人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对方家里临时有急事无法出席了。

展苏南没有告诉顾溪,怕顾溪担心。到了地下停车场,他开了车往乔邵北的公司而去,实在无法理解那两位老爷子忽晴忽­阴­的脾气。前几天是巴不得他们不要回去,今天又打电话跟催命一样让他们立刻回去,难道人老了都会变得这麽奇怪吗?他可不要,那样的话小河一定会嫌弃他。带著满腹的疑惑,展苏南开车到了乔邵北的公司,乔邵北在车上朝他打了个手势,两人一起朝乔家大宅驶去。

乔宅,魏海中失魂落魄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著头。乔作行和展坤理直气壮地发著脾气,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嘴里骂著两个混帐儿子。展苏帆坐在魏海中的身边,同样的失魂落魄。虽然仍不明白孩子是怎麽来的,仍然不解为什麽孩子跟顾溪和乔邵北都有血缘关系,展苏帆却明白了一件事,他哥没打死他简直是便宜了他。就因为他的无知,他让展乔两家的孙子流落在外,吃苦受罪,他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够偿罪的。

还不知道老爷子为了什麽而发神经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则一边开这车,一边通过汽车上的电话装置聊著天。今晚不用去应酬他们可以早点回家了。最近他们和儿子正在筹备一件大事,如果能成,他们会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呵呵。光是这样想著,他们就忍不住那一天的到来了。

作家的话:

咳咳, 这是架空小说,所以关於基因座的结果啊之类的如果和科学有冲突,呃,大家就无视吧。

远溪:第一百零三章

窗外有汽车驶来的声音,展苏帆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一步窜到窗边,接著他就扭头失声大喊道:“爸!乔叔!我哥和邵北哥到了!”

“到了?!”想心事的展坤和乔邵北也是一个激灵站了起来。郁闷之极的魏海中很想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这下他是完全没脸见自己的两位兄弟了。

还不明所以的展苏南和乔邵北一踏进别墅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管家告诉两人老爷子在书房,而且不仅老爷子在书房,魏海中和展苏帆都在书房,而且已经在里面待了好久了。展苏南的眼神闪了闪,乔邵北把脱下的大衣交给佣人,拍了下展苏南的肩膀,率先上楼。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展苏南很坦荡地跟上乔邵北。

两人还没走到书房,书房的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一脸心虚的展苏帆。展苏南和乔邵北眯了眯眼睛,两人不动神­色­地进了书房。展苏帆低著头,关了门,走到魏海中身边站著,那个位置是最角落的。书房里,展乔两位老爷子腰杆笔直、神­色­严肃地坐在双人沙发上,魏海中双手抱著头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展苏帆低著头站在魏海中的身後。而正对著老爷子的地方摆著两张空椅子,这意思如此的明显,展苏南和乔邵北只考虑了一秒钟就在椅子上坐下了。

现场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意思,当然魏海中和展苏帆那一堂怎麽看怎麽是做了什麽对不起某两人的事。观察了一下面前在座的四位,乔邵北面­色­平静地开口:“展叔、爸,你们把我俩急召回来有什麽事?”

本来气焰还相当“高涨”的两位老爷子在乔邵北开口後气势一下子弱了一半。乔老爷子碰碰展老爷子,这种时候他突然很怕面对乔邵北,心虚啊。展老爷子当然也不敢面对,但为了孙子,他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咳嗽了两声给自己壮胆,展老爷子很宝贝地从身後拿出三张纸,小心翼翼地放在茶几上,推过去,假装自己很有道理地厉声说:“你们看看这个,你们再怎麽恨我们也不该一直瞒著我们。”

瞒著他们?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理咯噔一声,乔邵北不动声­色­地拿过那三张纸,展苏南看了过去。看到第一页纸最上面空白处用笔写的一句话——邵北(C)与阳阳(A)、乐乐(B)的DNA亲子关系鉴定结果——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色­立马变了。朝已经露出心虚表情的两位老爷子狠狠瞪了一眼,展苏南和乔邵北呼吸不稳地往下看。对那一串串数据他们也是看得云里雾里,但两人怎麽也是留过洋的,直接看最後的检查结果。

结果显示A、B与C具有亲缘关系,亲缘关系的机会是99.9999%。看到这一句话,乔邵北的脸上露出了狂喜,尽管已经知道孩子是他的亲生儿子了,但看到这一份权威的鉴定报告之後他仍是止不住的激动。展苏南也异常的高兴,没有因为这一结果而有任何的失落。两人迅速翻到下一张,空白处写著顾溪(E)与阳阳(A)、乐乐(B)的DNA亲子关系鉴定结果。两人看也没看直接翻到下一页,根本没有看的必要。

最後一页,展苏南突然有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空白处是苏南(D)与阳阳(A)、乐乐(B)的DNA亲子关系鉴定结果。当他极快地看完结果之後,他目露震惊地抬头:“无法确定是什麽意思?!”就是乔邵北都惊讶异常。

魏海中舔舔发乾的嘴,又一次解释道:“阳阳乐乐分别有一个基因座跟你的不符,如果有3个或3个以上不符,那就是没有任何亲缘关系。但一个不符无法判定有没有亲缘关系,还要检查血液以及根据环境的因素来判定。呃,鉴定中心的人是这麽说的。这种情况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有的人DNA检查基因座有两个以下不符,但血液检查是相符的,也可以判定他们有亲缘关系。”

展苏南的嘴咧开了,兴奋地转向乔少北:“阳阳和乐乐都是O型血,小河是A型血,我是B型,你是A型,呵呵呵。”下面的话不用多说,虽然阳阳和乐乐长得像乔邵北,虽然阳阳和乐乐有一个基因座跟他的不符,但从结果上看两个儿子跟他并不是全无关系。展苏南的心情大好,可以说是好的不得了。乔邵北也很高兴,阳阳和乐乐长得像他,他始终觉得愧对苏南,这下子可以证实阳阳和乐乐是他和苏南“共同”的儿子,没有什麽比这个更值得庆祝的了。

把三张纸折起来,乔邵北直接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展苏南看向面­色­焦急的两位老人家,脸上的笑容退去,变成了无比的严肃。意思再明显不过:说吧,为什麽会有这三分DNA鉴定结果?

魏海中咽了咽嗓子,握紧双拳哑声说:“苏南、邵北……对不起……我,瞒著你们,给阳阳和乐乐,做了,DNA鉴定……”

展苏南和乔邵北顿时拧了眉,魏海中羞愧难当地说:“那天我和红雁,过去探望阳阳……趁你们不注意,拿走了你们的,唾液样本……对不起……我……”

“为什麽?”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是明显的不高兴,谁也不会喜欢有人背著他们查他们儿子的血缘,哪怕那个人是他们的兄长。

魏海中张张嘴,这个原因,有点复杂。这时候老爷子良心发现了,没有让魏海中再替他们背黑锅,展坤握著拐杖的双手用力,艰难地开口:“在医院……我,骗了你们。车祸那天,把我从车里,救出来的,不是中年男人,是……是两个,孩子。”

乔邵北和展苏南的双眼瞬间直了,展坤咬了咬嘴,直视著震惊的两个儿子哑声道:“我当时,昏昏沉沉的,没看清,那俩孩子,长得什麽模样……我只听到,那俩孩子,一个叫另一个,‘哥哥’,还有个孩子,叫‘乐乐’……”

“爸(展叔!)”乔邵北和展苏南腾地站了起来,呼吸都变了。

展坤的眼角有了水光,他深吸了两口气,抬头看著两人说:“他们,喂我吃了,救心丸……把我从车里,拖出来……不停地给我揉胸口……还把围巾垫在我的脑袋下,给我披著他们的羽绒服……他们,一口一个‘老爷爷’……不停地喊我……”展坤拄著拐杖缓缓站起来,眼里第一次在儿子的面前有了悔恨,“我那时候就决定,我一定要找到他们,我要认他们,当孙子……我要给他们提供,最好的条件,让他们无忧无虑地,生活、学习……”

“我,瞒了你们。因为那时候,我对‘顾溪’的儿子仍心存偏见,我怕你们知道了,不高兴,说我宁愿认别人当孙子,也不愿接受你们的儿子……”展坤捶了捶胸口,“我哪知道……我哪知道……”

魏海中不忍心地站起来扶住痛苦不已地展老爷子:“苏南、邵北,这件事你们要怪就怪我。那天阳阳和乐乐到医院,展叔和乔叔也跟著下去了,他们看到了孩子。展叔发现阳阳和乐乐就是救了他的那两个孩子,又发现阳阳和乐乐长得特别像邵北你,他们想弄清楚孩子到底是怎麽回事,可是又不能直接去问你们,我就私自去查了阳阳和乐乐的血缘,对不起。”

展苏南和乔邵北紧紧握著拳头,呼吸急促。他们的儿子救了他们的至亲。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还是仅仅只是一个巧合?展苏南看著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出口的责备咽了下去,但他的心里是怨的、是怪的。乔邵北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看向展苏帆:“有没有烟?”

展苏帆立刻从身上掏出烟,抽出一支递给乔邵北,然後恭恭敬敬地给乔邵北点著。展苏南从展苏帆手里的烟盒中也抽了支烟出来,展苏帆也同样恭恭敬敬还带著深深的悔恨地给大哥点燃。

猛吸了几口,乔邵北坐下,展苏南也坐下,两人谁也不说话。让他们说什麽呢?孩子的事是他们心头的另一根刺。一看他们的反应,乔作行急了慌了。

“你们俩说话啊!当年的事是我们做的不对,可你们怎麽能隐瞒我们孩子的事!那是我们的亲孙子啊!你们总得给我们补偿的机会吧!难道你们准备等到我们闭眼的那一刻才告诉我们吗?”

乔邵北不吭声,抽烟。展苏南的眼里隐隐有了火苗,也不吭声。两位老爷子见状更加急了。展坤擦擦眼角,脾气也上来了。

“你们是不是根本就不打算让我们跟孩子相认?根本就不打算让孩子认祖归宗?”握了握拐杖,展坤上前一步:“我们对不起顾溪,对不起孩子,孩子认祖归宗的事可以再商量,但你们不该一直瞒著我们。孩子到瀛海这麽久,我们什麽表示都没有,孩子会怎麽想?这我们以後要怎麽跟孩子相认?你们倒是说话啊!”

两位自知理亏的老爷子一想到孩子对他们的观感就心里发寒。两个孩子已经十二岁了,不是两岁。十二岁的孩子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来瀛海这麽久父亲的父亲一声都没有过问过,他甚至还在电话里对孩子那麽冷漠,孩子对他们肯定没有什麽好的看法。说来说去都怪这两个混帐东西,不然他们也不会这麽被动。

冷眼看向著急的两位老爷子,展苏南拿过烟灰缸,磕磕烟灰,冷冷地说:“你们让我们怎麽对孩子说?”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下子被反问住了。

展苏南的心窝顿痛,他猛吸了一口烟,问:“看了这三份亲子鉴定报告,你们应该清楚孩子是怎麽来的吧?”

“……”这回连魏海中和展苏帆都愣了。

乔邵北仰头吐了口烟圈仍是不说话,展苏南也沉默了,让这几个人自己去想。过了五分钟,展老爷子、乔老爷子、魏海中和展苏帆的下巴几乎要掉在了地上,各个眼球凸出,一脸的无法相信。

“你,你们是说……孩子……顾溪……可……”展老爷子看看乔老爷子,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展苏南又猛吸了几口烟,冷冷地提示:“孩子2月13号的生日,他们是9个月出生的,你们可以算日子。”

四个人立刻掐著指头算日子。虽然之前他们都已经算过好几遍了,可他们仍是一个月一个月认认真真地又算了一遍。九个月……九个月……那一年的5月份……那个月,那个月他们不会忘记……那个月,这两个人和那个人越过了一道禁忌的坎;那个月,他们策划了一件大事;而在那个月的下一个月,他们把那个人赶出了瀛海,之後,他们把他们的儿子强行送到了美国。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愣愣地看著展苏南和乔邵北:“怎麽可能……这怎麽可能……”孩子跟顾溪的亲缘关系是99.9999%,跟乔邵北的亲缘关系是99.9999%,跟展苏南的亲缘关系无法确定……这,怎麽可能。

展苏南的烟抽完了,他拿过展苏帆放在茶几上的烟盒,又取出一支,顺便也给了同样抽完的乔邵北一支烟。两人的视线交汇,乔邵北对展苏南轻轻点了点头,展苏南表示明白。到了该揭牌的时候了,该是让他们明白他们犯下的错有多麽严重,该让他们明白他们欠那人的、欠孩子的债这辈子都还不完!顾溪的心结已经去了一大半,少了些许顾忌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准备跟这几个人算账了,尤其是那两位还没认识到自己犯下的罪过有多严重的老头子!

远溪:第一百零四章

眼看著展苏南和乔邵北只是抽烟,没有解释的意思,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坐不住了。两人拄著拐杖在地板上磕磕,制造点声响,让这两个人回答。展苏南灭掉手里的烟头,再次取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他张嘴:“是。我和邵北不告诉你们就是因为我们怪你们。怪你们让我们父子分离十一年,怪你们让我们的亲生儿子流落在外、吃苦受罪,所以在知道孩子的存在之後我们就决定不告诉你们。孩子姓顾,和乔家展家没有关系。”

“你们!”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脏一阵揪紧,脚步踉跄地後退了几步,跌落在沙发上。魏海中赶紧找出救心丸喂他们吃下。两位老爷子也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情到了算账的时候了,他们多吃了几颗救心丸。不管儿子怎麽怪他们怨他们,他们都要争取到和孙子相认的机会。

在两位老爷子的脸­色­缓过来之後,展苏南再次开口:“因为是小河,我和邵北才能接回儿子,才能得到我们失去的十一年做父亲的权利;也正因为是小河,我和邵北才不愿告诉你们,因为我们不要小河和儿子再受任何的委屈。”

“我们……”展坤和乔作行想说点什麽辩解的话,可却悲哀地发现他们所有的语言都是那麽的苍白无力。

展苏南闭了闭眼睛:“爸,乔叔……你们怪我和邵北瞒了你们孩子的事,可你们不知道,你们口口声声想要的亲孙子差点就死在你们的手上。”

抽气声传来,展坤和乔作行的脸­色­煞白。而想到了什麽展苏帆直接瘫坐在了地上,瞪著展苏南和乔邵北。

乔邵北一手按在展苏南的肩膀上,用力。想到十三年前的那件事,展苏南就无法平静。他握住自己曾打过顾溪的右手,眉心紧拧。

“那天……小河怀著孩子……”

“呵!”

“咣当!”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手里拐杖掉在了地上,就是魏海中都一ρi股坐在了地上。

咬了咬牙,展苏南握紧拳头。

“那天……我打了小河……我让他离开瀛海永远不许回来……”展苏南低下头,压下心口一波波上涌的剧痛,“在亲情和爱情之间,我如你们所愿地,选择了亲情,却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我,打了我孩子的母亲……我,逼走了他,逼得他不得不一个人承受怀孕的辛苦,逼得他只能一个人在出租屋里、不敢让任何人发现,独自生下孩子……”

在场的其他四个人已经说不出话来了,脑袋还无法接受他们听到的事实。乔邵北这时候开口了,他依然死死握著展苏南的肩膀,两个人彼此支撑著。

“如你们所愿,我和苏南赶走了小河。”把早已抽完的烟头用力按进烟灰缸里,乔邵北的眉心间和展苏南一样,充满了痛苦。

“本来,小河打算告诉我们孩子的事,可是,他却没有机会告诉我们了……”乔邵北看向展苏帆,对方已经傻了。“苏帆,你不要怪我们不原谅你。那天如果不是海中哥赶到,小河和孩子很可能就那样死在你的手上了。你差点打死我们的孩子!”

“哥……邵北哥……”展苏帆悔恨的泪水涌出,他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乔邵北看向两位老爷子:“爸、展叔,你们说我们不该瞒著你们。那你们告诉我,我们要怎麽跟你们开口?怎麽跟孩子开口?怎麽跟‘小河’开口?!”最後一句,乔邵北的口吻猛然重了许多。

“小河带著一身的伤离开瀛海,他还怀著孩子。他身上只有500块钱,买了车票他甚至连租房子的钱都没有。他有伤,找不到工作,只能露宿街头,靠捡垃圾卖钱活命。有位大娘看他可怜,收留了他,小河这才有了个栖身之处。後来肚子一天天大了,他不敢让人发现,只能偷偷离开。隐姓埋名,甚至还得男扮女装,小河到另一个地方摆摊卖纸花来维持生计,因为他不能去打工。”

“你们要孙子,那你们知不知道小河怀他们的时候甚至连吃条鱼都吃奢侈的事!他每天都得­精­打细算,吃颗­鸡­蛋吃块猪­肉­都得犹豫再三。他得给孩子存钱买­奶­粉、买衣服,他甚至还得存钱去买医书,因为他不能去医院生孩子,他只能靠自己!”

就是魏海中都流下了眼泪,两位老爷子失神地看著他们的儿子,早已老泪纵横。

乔邵北扭头看向窗外,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抽了一根烟情绪稳定一点的展苏南接著开口:“小河生阳阳和乐乐的时候是留了遗书的。他把孩子交代给海中哥,怕孩子受委屈受歧视,他在信上甚至要求海中哥隐瞒孩子的身世,因为他不相信你们会接受他为我和邵北生下的孩子。”

“我,我……”展坤和乔作行用力拍打自己的腿,悔,悔啊。而听到这件事的魏海中则是双手捂住脸再也忍不住地哭出了声。他不配做顾溪的大哥,不配。

又点燃一支烟,展苏南看著升起的烟雾说:“小河一个人生下孩子,没有人照顾他,他根本做不了月子,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孩子满月後他带著孩子到了浦河,遇到了徐家的人。徐家的人看他和孩子可怜,收留了他们,他们这才有了安生之处。小河没有学历,身上的钱不多,他又要带孩子。他在街上卖烤玉米、烤红薯,挨家挨户地卖蒸饺卖包子。後来伯父伯母看不下去了帮小河照顾孩子,再後来,他们乾脆认了小河当儿子,要不是有伯父伯母,小河能不能撑到我们找到他都是个未知数。”

“孩子很聪明,他们两岁起就有记忆了。他们记得父亲的辛苦,记得父亲起早贪黑地摆摊挣钱,记得父亲怎麽辛苦地抚养他们。小河虽然被徐家认了乾儿子,可他是承了徐家的恩情,又寄人篱下,十几年哪能没有委屈。孩子心疼爸爸,小小的年纪就要学著做家务,帮著爸爸摆摊挣钱,还要保护爸爸不受欺负。十一岁的孩子……寒冬腊月的天在外头帮爸爸卖饺子,过年还要去卖糖葫芦只为了能给爸爸多挣点钱。孩子的脸上、手上、脚上都是冻疮。”

展苏南的拳头握了又握,看向还伏在地上的展苏帆,咬牙:“苏帆,我真的恨不得杀了你。你当年的行为伤了小河一辈子!他的胸骨因为你的殴打变形,导致他一到冬天就咳嗽。他的额头上现在都还有你留下的伤疤。他累的时候总是头疼的厉害,这都是你的杰作。我的两个儿子更是差点死在你的手上,你说,我怎麽能不恨你。”

“哥……对不起……对不起……”展苏帆哭得泣不成声。

展苏南转向两位捂著胸口、呼吸不上来的老人,出口的话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最终,他悲伤地问:“爸、乔叔,我和邵北有我们的罪要偿,你们,也有你们的孽要还。十二年……我们对小河和孩子造成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烟消云散的。在阳阳和乐乐的记忆中,他们的爷爷­奶­­奶­就是徐大爷和徐­奶­­奶­,我和邵北要怎麽告诉他们他们的亲爷爷在瀛海、在这里?爸,乔叔,如果没有阳阳乐乐,你们还会像现在这样接受小河吗?”

展坤和乔作行回答不出来。

“你们不会。”展苏南代两位老人家回道,然後他灭掉手里的烟,深吸了口气说:“十三年前,我们选择了亲情,这回,我们选择爱情。我不会再让小河受到半点的委屈。孩子的事没有小河的同意我和邵北不会松口,即使小河同意了,我们也要先徵得孩子的同意,绝对不会勉强他们。”

“苏南。”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祈求,“我们错了,要我们怎麽改都行,让我们,见见孙子。让我们,跟顾溪说一声,对不起。”脾气硬了一辈子的两位老头子在这一刻是彻底软下来了。根本顾不上丢脸不丢脸了,两位在儿子面前强势了一辈子的老爷子声泪俱下,悔恨不已。

面对此时的父亲,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理也特别的不好受。见两人没有松嘴的意思,展老爷子心慌地央求:“苏南、邵北,我们是老糊涂,我们,对不起你们和顾溪,对不起孩子……求你们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我,我们会把顾溪当亲儿子疼,给我们一个机会。”

乔作行在一旁连连点头:“苏南、邵北,我们错了,看在我们一只脚都已经买进土里了,你们就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两位老爷子什麽时候这麽委曲求全过?展苏南的牙关紧了又紧,说不出答应的话。这不是给一个机会就能完事的。他们好不容易让顾溪重新接受了他们,万一顾溪见到老爷子又想起伤心事怎麽办?还有孩子。孩子很敏感,一旦弄不好伤到孩子幼小的心灵怎麽办?

见两人还是不松嘴,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站了起来,两人弯身就要朝展苏南和乔邵北鞠躬道歉。乔邵北这时候出声:“现在还不是时候。”

两位刚弯下腰的老爷子立马直了起来,一脸的惊慌:“什麽叫还不是时候?”生怕儿子不耐烦,乔老爷子抹抹脸又赶紧说:“我们愿意等,多久都等。”

展坤重重点头:“我们等,我们等。”

两位一辈子硬汉的老爷子这时候却如此的委曲求全,展苏南和乔邵北心理的滋味要多复杂有多复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心理叹了口气,乔邵北毫不避讳地说:“小河最近正在调理身体,要保持心情愉快、心态平和,绝对不能有情绪上的大起大落。还有,阳阳和乐乐很聪明,一点蛛丝马迹就能让他们查到真相。小河不想让孩子知道当年的事,他给孩子起名朝阳朝乐就是希望他们能快快乐乐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亲爷爷不仅一开始并不喜欢他们,甚至过去还伤害过他们的爸爸,他们会很伤心,会被这些事情伤到。何况阳阳现在有伤,也不是时候。”

“那,那,那我们该怎麽办?”乔作行六神无主了。

展坤则问:“顾溪他,为什麽要调理身体?是不是,又哪不舒服了?”

展坤一问完,乔作行这才反应过来,也很担心地问:“顾溪的身体很不好吗?你们没带他去医院看看?老毛病最伤人,千万不能拖啊。”

乔邵北看了展苏南一眼,面无表情地丢下一记重磅炸弹:“小河想生个像苏南的孩子,只是他身体不好,本身也不易怀孕,所以在调理身体。”

“什麽?!”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当即蹦了起来,展苏帆不哭了,魏海中放下了手。

“什麽?!你再说一遍顾溪怎麽了?!”

展苏南不悦地哼了声,重复道:“小河想生一个像我的孩子,一直在调理身体。”

“什麽?!”展坤一个健步冲过去双手揪住展苏南的衣领,“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顾溪,顾溪不是,男人麽?怎麽能生孩子的?!难道,难道他其实是女人?!”

“爸!”用力掰开父亲的手指,展苏南扯扯衣领,蹙眉:“小河是男人,只是他的身体比较特殊,有一定机率的生育能力。阳阳和乐乐就是这麽来的。”

展坤的嘴张得能吞下一颗­鸡­蛋了,今天受的刺激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展坤按住自己的心窝,虚弱地叫唤:“海中,药,药。”

魏海中赶紧倒出两颗药,拿了杯水手抖地给老爷子又喂了两颗救心丸。这边他刚喂完,那边乔老爷子也虚弱地叫唤了:“海中,也给我来两颗。”

魏海中又赶紧给乔老爷子喂了两颗药。心脏跳得没那麽厉害了,展老爷子眼睛发亮地问展苏南:“顾溪,真的要给你,生孩子?”这个时候他哪还有心思去管顾溪是男是女。

展苏南很酷地点了点头,然後很不客气地说:“你别光想著认孙子认孙子。小河受的苦,孩子受的苦你打算怎麽办?尤其是小河。你别想一句对不起就算了。小河不计较,我很计较。”

儿子说的没错。不先补偿“儿媳­妇­”他就别想抱孙子。可是……展坤很为难:“那我们该怎麽做?当年的事我们做得那麽过分……就像你们说的,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示弱的模样哪里还有一点曾经叱诧黑道的展老大的雄姿。不过这种时候还管什麽雄姿不雄姿的。

乔作行也可怜兮兮地围了上来:“苏南、邵北,你们说怎麽办我们就怎麽办。我们错了,我们真心悔改。当年我们老糊涂,做了对不起顾溪和孩子的事。我们改,认真改。只要能得到顾溪和孩子的原谅,让我们做什麽都成。但别不让孩子跟我们相认。我们老了,没几天好活了。”

魏海中也凑过来:“苏南、邵北,我也要弥补,我对不起小河对不起孩子,要不是我,小河也不会心灰意冷。”

“哥,邵北哥,还有我。”展苏帆直接跪著走过来,脸上还带著泪,“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引起的,我是罪魁祸首。”

展苏南吸了口烟,没吭声,乔邵北开口:“要怎麽做我们也得回去想想。你们也想想。”

“嗯嗯,我们想,我们想。”四个人猛点头。

乔邵北看看表,说:“我们该回去了,天冷,小河骨头疼,又咳嗽,我们要早点回去。”

“骨头疼?怎麽回事?”四个人同时关心地询问。

乔邵北和展苏南看著两位老爷子的眼神马上带了不满,乔邵北回道:“没做月子,骨头受了风,生产之後又受了累。”

“啊!”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瑟缩了一下,他们一定好好想想,认真想想。

展苏南和乔邵北站了起来,准备回去了。此刻的他们特别的想亲吻顾溪,特别特别的想。乔老爷子和展老爷子虽然还有很多话想问两人,不过也不敢拦他们了。

“那你们早点回去吧,呃,好好,照顾顾溪。”

“嗯。”

展苏南和乔邵北打开书房的门,乔作行又在他们身後喊:“看看家里有什麽适合顾溪吃的,你们都给他拿回去。过年你们就别回来了,在家照顾顾溪。”

“家里还有,没了我会来拿。过年的事到时候再说吧。”乔邵北和展苏南扭头,“今天在书房里的话……”

四个人马上明白地重重点头:“绝对不会传出这个书房以外!”稍稍满意了一些的乔邵北和展苏南离开了。四个人一路把两人送出门,送上车,看著他们离开。两位老爷子抹抹眼角,眸中是浓浓的忧虑,他们怎麽才能得到顾溪和孩子的原谅呢?

开著车一路往家赶,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没有半点轻松。他们的儿子救了他们的亲人……他们,是儿子货真价实的“亲生”父亲……他们,要怎麽跟顾溪、跟孩子开口?

满怀心思的几个人,今夜都注定无眠。

作家的话:

你们要求今天双更,那明天就不更了哦

远溪:第一百零五章

乔邵北和展苏南走了,重新回到书房的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谁也说不出话来。展苏帆时不时地擦擦鼻子、抹抹眼睛,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失神地盯著茶几,眼圈红红的。魏海中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四个人心中有一种相同的情绪,那就是悔恨。

过了好半晌,展坤第一个出声:“苏帆,你说顾溪开了个饺子馆,生意怎麽样啊?”

展苏帆回神,带著鼻音回道:“好像还不错。”

魏海中Сhā了一句:“小河的饺子馆我也有入股,生意挺不错的。阳阳和乐乐还参与管理呢。两个孩子很喜欢做生意,也有这个头脑。”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理马上生出一股子骄傲,不愧是他们的孙子。随即,两人就垮了脸,他们要怎麽得到孙子和“儿媳­妇­”的原谅呢。

展老爷子马上想到一点:“顾溪的饺子馆规模怎麽样?”

展苏帆回道:“饺子馆有两层,不过也不是特别大。”

听出了展老爷子的意思,魏海中道:“小河的身体不好,苏南和邵北给他开这个饺子馆也只是给他找点事情做,所以没弄得太大。”

“这样啊。”展老爷子搓了搓腿,他还说给私下给顾溪的饺子馆扩大投资呢。顾溪的身体不好,看来这个是行不通了。

乔老爷子问:“顾溪喜欢什麽?”

这可难倒了魏海中,想了半天他摇摇头:“小河没什麽物质欲,平时很喜欢做菜。不过他因为骨头痛的毛病不能碰凉水,苏南和邵北现在也很少让他下厨了。苏南邵北在美国有个朋友是中医,小河现在好像在跟著那个人学医。”

乔老爷子的眉心紧了紧,小心翼翼地问:“顾溪的身体,到底有多糟糕?”

魏海中吐了口气,道:“不是太好。去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很差,人瘦得不成样子。过年的时候还大病了一场。小河曾在浦河县的医院做过一个简单的检查。他有很严重的贫血,因为胸骨变形,他的气管很不好,天气一冷就咳嗽。这几天他也在咳嗽,苏南和邵北每天都给他炖梨水喝。”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里堵堵的,展苏帆低下头,在心里唾骂自己。想到了什麽,魏海中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脸,自责不已地说:“现在想想小河贫血肯定是生孩子的时候落下的。那天小河一直捂著肚子,还不让我送他去医院,也不让我给他上药。都怪我太粗心,我要是细心一点,也许……”

乔作行按住魏海中又抬起来的手,同样自责悔恨不已地说:“如果苏南和邵北不说,咱们谁能知道顾溪他……现在说什麽都晚了,好好想想该怎麽补偿他。得不到顾溪和孩子的原谅,我是死不瞑目。”

“爸,乔叔,都怪我,都怪我……”展苏帆声音不稳地说,“要不是我嫉妒心重,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我们都有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原因。”乔作行眼角的皱纹更深了,“苏帆啊,你是年轻人,懂得年轻人的心理,你帮我们好好想想该怎麽补偿顾溪和孩子。打起­精­神来,这个时候我们谁也不能倒下去。”展苏帆点点头,擦乾眼泪。

展老爷子的眉心紧拧,顾溪没有什麽物质欲,就喜欢做做菜。难道送一套菜谱或锅碗过去赔罪吗?展老爷子突然觉得那时候自己的眼睛被牛屎糊住了,为什麽没有好好看一看、了解了解那个人呢?

“海中,展叔再麻烦你个事。”

“您说。”

“帮我们查查顾溪的喜好。”

“……好。”

四个人谁也没有心思吃晚饭,魏海中因为妻子怀孕不得不先回家,不过今夜他是绝对要失眠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让管家把晚饭拿到书房里来,并叮嘱不要太复杂,他们现在哪有心思吃饭。要不是现在的他们身体绝对不能出问题,他们今晚都不想吃饭了。自从把公司交给儿子之後就在家享清閒的两位老爷子再一次嚐到了伤脑筋的滋味。只不过这次不是谈生意,不是钱和利益就能解决的。

心情同样沉重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在快到家的时候调整脸部的肌­肉­,让自己保持平时回到家时的愉悦。别墅的大门缓缓开启,展苏南先开车进入,乔邵北随後,汽车还没停下来有两个孩子就从屋里跑了出来。看到他们,乔邵北和展苏南的眼眶一阵热辣。

停好车,快速下车,乔邵北和展苏南赶紧搂住在车门口接他们的孩子,责备道:“天这麽冷怎麽只穿著羊绒衫就出来了。”

“不冷。”阳阳和乐乐拉著爸爸进屋,嘴里问:“爸,你们不是说要很晚才回来吗?你们吃饭了没有?”接著乐乐皱皱鼻子:“爸,你们抽烟啦?”两位爸爸的身上已经好久好久没有烟味了。

心里一阵热流,又有些愧疚,展苏南和乔邵北拉开门把儿子带进温暖的屋内,正要解释早回来和抽烟的原因,一名在门口处等著他们的男子唤了声:“苏南、邵北,回来啦。”

两人一抬头,心里迅速涌上一股把那人紧紧抱入怀里的冲动,然後他们也这麽做了。

当著孩子的面被两人抱住顾溪很不习惯,稍稍推开两人,他问:“吃饭了吗?不是说要很晚才回来?”

没有放开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一手握著顾溪略显冰凉的手,一手拉著儿子热乎乎的小手说:“公司临时有事,我们派下属过去了。”

“那还没吃饭吧。”顾溪马上抽出手,“我去给你们弄饭去,你们去客厅等著。”

“不用了,随便吃点就行了,晚上有剩饭没?”展苏南和乔少北又拉住顾溪的手,不愿放开。顾溪不赞同地说:“忙了一天回来怎麽能吃剩饭,去客厅等著去。”吃了火锅剩下的都是些油汤油水,怎麽能给这两个人吃。

又抽出手,把两人往客厅的方向推推,顾溪去厨房。阳阳和乐乐一听两位爸爸还没吃晚饭,拉著爸爸去客厅,乐乐嘴上说:“爸,你们歇著,我去给你们倒水。”两个孩子进来已经很少会叫“展”爸爸和“乔”爸爸了,如果顾溪不在,两个孩子都是直接喊“爸爸”或“爸”。

两人之前还没怎麽发现,这一刻他们明显察觉到孩子对他们称呼上的改变。展苏南和乔邵北再也控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了,弯腰抱起了他们的亲生儿子。

“啊!”

两个毫无防备的孩子吓了一大跳。

展苏南抬脚往客厅走,把乐乐往上抛了抛,很不满地说:“都十二岁了还这麽轻。”两个孩子的四肢只能用细竹竿来形容。

乐乐搂住爸爸的脖子哈哈笑著说:“我们班上的男生都是这样的。体育老师说我们现在就应该瘦,要长个子,如果胖了就不长个子了。我要长个子。”

阳阳很亲腻地说:“我们要长得跟爸一样高。”

展苏南和乔邵北已经进了卧室,刚吃完火锅没多久站在客厅里消食的徐大爷和徐­奶­­奶­一看展苏南和乔邵北抱著两个孩子走了进来,他们也听到了孩子的话,脸上笑开,很是为两个孩子和顾溪感到幸福。

朝两位老人打了招呼,展苏南和乔邵北抱著儿子在沙发上坐下,很肯定地说:“你们今後一定可以长得跟爸爸一样高。”

乔邵北轻轻扶住阳阳的右臂,问:“有没有好一点?”

阳阳点点头:“好多了,都不怎麽疼了。爸,打石膏好不方便,什麽时候可以拆石膏啊。”

想到儿子胳膊上的伤是怎麽来的,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神­色­稍稍有点变化,两人压下心情的复杂,乔邵北搂紧儿子:“罗杰叔叔说什麽时候可以拆石膏你才可以拆。打著石膏是不方便,但为了你的胳膊好,你得忍著。”

“好。”阳阳很听话。

亲了儿子一口,把儿子放在沙发上,乔邵北站了起来,脱下外套:“爸爸去厨房看看。”

阳阳和乐乐明白地“嗯”了声,接著展苏南也放下乐乐,和乔邵北一起去厨房。乐乐跪在沙发上看著爸爸离去,小脸有一点点疑惑。阳阳拽了拽乐乐,乐乐立刻收回心思,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跟哥哥说。

把外套和西装挂起来,乔邵北和展苏南走到厨房就听到了炒菜声,乔邵北抬手闻了闻袖子,果然烟味明显。展苏南拍了他一下,先走了进去。听到脚步声,正在炒菜的顾溪扭头,接著就对两人笑著说:“怎麽过来了?去歇著吧,一会儿就好。”

展苏南卷起衬衣的袖子:“我来炒吧。”说著就去拿顾溪手上的锅铲。顾溪躲开,略有些不悦地说:“让你们歇著就歇著,我又不是不会炒菜。”用手肘推开碍事的展苏南,顾溪动作很快地起锅,把炒好的孜然肥牛装进盘子里。

被嫌弃的展苏南噗哧一声笑了,凑近顾溪偷了个香,然後端起盘子:“好,我听你的,乖乖坐著不烦你。”接著他闻闻盘子里的肥牛,一脸满足地说:“好香,本来还不觉得饿,现在感觉好饿。”

顾溪脸上的笑容明显:“晚上吃火锅剩了不少的菜,都是现成的,切一切、炒一炒就行了。你们要吃饭还是吃面?有昨天的冷饭。晚上我们煮的面。”

“吃饭就行了,这麽香的菜一定要配饭吃。”乔邵北很自觉地在厨房的料理台边坐下,一副准备开吃的架势。

“去洗手。”顾溪刷了锅,又把锅放在炉子上,还有两盘菜。

展苏南把盘子放在料理台上,和乔邵北去洗手。洗了手,乔邵北问:“小河,冷饭在哪儿?我来热。”

“冰箱里。”

乔邵北去冰箱里拿冷饭,展苏南则站在灶台旁看著顾溪炒菜。站在顾溪的身边,哪怕仅仅是这麽看著他,展苏南一个多小时前在另一个地方被引出的愤怒与悲哀这才得到了些微的缓解。乔邵北也同样是,盯著顾溪忙碌的背影,乔邵北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怎麽办,现在的他好想把小河抱上楼,抱进他们的卧室……轻薄。

“小河。”

“嗯?”

一会儿的功夫,顾溪又炒好了一盘酸辣大白菜。

乔邵北舔舔嘴:“今晚,早点休息好不好?”

顾溪不解地扭头,什麽意思?而当他看到乔邵北的双眼後,他立刻明白了。轰,顾溪的脸瞬间红了。他扭回头神­色­间是明显的不自然,手上的炒锅都不知道要放到哪里了。

“小河,我饿了。”展苏南很过分地直接抱住了顾溪,最後这三个字说得无比暧昧。顾溪咽咽嗓子,结结巴巴地说:“马,马上就好。你,你去坐著。”

在顾溪的­唇­上亲了一口,不想顾溪一会儿炒菜出意外,展苏南乖乖去坐著了。额头上出了汗,心跳不稳的顾溪集中­精­神炒最後一道菜,不明白这两人今天这是怎麽了。他们一向都是在房里才会提这种要求的。

好在後面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太过分,在顾溪炒好菜後他们很安静地吃了饭,吃得乾乾净净,连块葱都没剩下。晚上吃火锅,身上有火锅的味道,还炒了菜,想到晚上这两人要做什麽,顾溪在两人吃完後就上楼去洗澡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一身的烟味,他们到客厅里陪孩子说了会儿话,然後也上了楼了。

爸爸们都上楼了,阳阳要去卫生间,乐乐也跟著去了。关了门,两兄弟谁也没有方便的意思,坐在马桶和浴缸边上一脸的思虑。

“哥,我怎麽觉得爸爸今晚回来後心情不好呢?”

阳阳皱皱眉:“我也觉得。是不是爸爸的公司出事了?”

乐乐很担心:“我们明天要不要偷偷问问爸爸?新闻上不是说美国金融危机麽,你说爸爸的公司会不会受影响啊。”

“别瞎说,好的不灵坏的灵。”阳阳赶紧呸呸呸吐了三口唾沫,乐乐也赶紧吐了三口唾沫,消除他乌鸦嘴。

想了想,阳阳说:“爸爸这几天都很忙,等爸爸不忙了咱们偷偷问问。也许不是公司的事呢。咱们别瞎想,不然又要被爸爸打ρi股了。”

“嗯。”乐乐点点头。

暂时商量好了,阳阳和乐乐出了卫生间配爷爷­奶­­奶­看电视去。三位爸爸看样子今晚是不会出现了,他们要帮爸爸们照顾爷爷­奶­­奶­。

在阳阳和乐乐陪爷爷­奶­­奶­看电视的时候,楼上的一间卧室里,他们的三位爸爸正在做很恩爱、很恩爱的事情。恩爱并不激烈,却极尽缠绵。展苏南和乔邵北用他们的­唇­舌在顾溪身体的每一处留下他们温柔的爱。顾溪没有抗拒,虽然仍会羞赧,但他安心地敞开自己的身体,让两人把他们的种子撒进他的体内。想,很想,很想为这两人生下孩子,生下属於他们的孩子。他很庆幸,庆幸自己那个时候坚持了下来,虽然日子很难、很苦,但他等到了他渴望的幸福。他渴望被这两个人爱,渴望,为他们生下孩子。

“苏南……邵北……”

“小河,我的小河,我们爱的小河……我和苏南(邵北)只爱的小河……”

(22鲜币)远溪:第一百零六章

因为前一晚恩爱的原因,第二天早上顾溪没能起得来。在顾溪的身上得到了满足与抚慰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却是一大早就起来了。两人下楼陪早起的老人和­精­力充沛的儿子吃早饭,昨晚两人都有点失控,连续要了顾溪两次才罢手,顾溪今天得在床上躺一天了。对这种情况,阳阳和乐乐已经习惯了。虽然他们并不明白为什麽爸爸每周总有那麽一两天会“疲惫不堪”,不过展爸爸和乔爸爸说爸爸没事,那他们也就不担心了。

顾溪还在沉沉地睡著,看样子要睡到中午才会醒。展苏南和乔邵北吃了早餐後也不急著上楼,让顾溪安安静静地睡觉。阳阳和乐乐瞅著两位爸爸没有上楼的意思,两个孩子彼此互看了一眼。展苏南和乔邵北不去公司,但还有些事要处理,两人饭後就去了各自的书房处理公务。阳阳和乐乐跟爷爷­奶­­奶­说要上楼去看书,一溜烟跑了。

书房里,刚打完一个电话的展苏南正对著窗户发呆,有人敲门。他转过椅子:“进来。”门开了,从门口探出一颗小脑袋,展苏南顿时笑了。

“爸,没打扰你工作吧?”

“没有。快进来。”

展苏南把老板椅往後一滑,让儿子过来。阳阳进来走到展爸爸跟前,嘴­唇­动了动,一脸的犹豫状。展苏南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子:“怎麽了?”

阳阳先冲爸爸笑了笑,然後有些担心地说:“爸,昨晚你和乔爸爸回来的时候……我和乐乐觉得,你们好像,有心事。呃,新闻上说美国那个危机……嗯,我觉得爸爸的公司一定没有影响啦。”

孩子说得前言不搭後语,又支支吾吾的,不过展苏南还是听出来了。心窝有点酸痛,展苏南却呵呵低笑了两声把阳阳拉到怀里,说:“爸爸的公司很好。爸爸昨晚回来心情是有点不好,不过现在没事了。”

“爸?”心情不好?阳阳更担心了。

脸颊蹭了蹭儿子的脑袋,展苏南道:“昨天爸爸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在浦河见到你们的事,心里有些闷。”

阳阳一听,松了口气,然後抬起左手很哥俩好地环住展爸爸的脖子:“展爸爸,爸爸说事情都过去了,爸爸不想,我和乐乐不想,展爸爸和乔爸爸也不要想。爸,我和乐乐现在每天都可开心啦。”

展苏南情不自禁地亲了口儿子,问:“现在觉得很开心?”

“嗯!”阳阳重重点头。

展苏南笑了:“那,你觉得爸爸现在开心吗?”

阳阳想也不想地说:“开心呀。爸爸做饭的时候还会哼歌呢,我和乐乐只有小时候听爸爸唱过歌,还是爸爸教我们唱儿歌才唱的。”

展苏南又是心疼又是惊讶:“爸爸现在会经常唱歌吗?”

阳阳想想,说:“也不是唱,就是哼哼。开了饺子馆之後爸爸经常会哼歌。”

展苏南突然很想看看顾溪哼歌时的模样,那人有副好嗓子,唱歌的时候特别迷人。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展苏南问:“乐乐呢?”

阳阳不好意思地嘿笑两声:“乐乐找乔爸爸去了。”

原来是两个孩子分头行动啊。展苏南又刮了刮儿子的鼻子,却在心里叹了口气。就像顾溪说的那样,两个孩子很敏感,旁人一点情绪上的变化他们就能察觉出来。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展苏南刚刚好了些的心情又沉重了。

深吸了口气,展苏南拉著儿子的手站起来:“走,找乐乐和乔爸爸去。”

“好。”

展苏南带著儿子刚出了书房,另一间书房的门就开了。出来的人看到他,扬了杨眉,嘴角含笑,手里牵著另一个儿子。

展苏南状似无奈地耸耸肩,对乔邵北道:“咱们的儿子以为咱俩的公司出事了。”

乔邵北笑了两声:“我已经打过乐乐的小ρi股了。”

乐乐低头抹抹鼻子,他胡思乱想,乔爸爸打他ρi股很应该。看到儿子羞涩的模样,展苏南和乔邵北又笑了。乔邵北指指自己的书房,展苏南带著阳阳过去。

关了门,两位父亲走到沙发前坐下,一人怀里抱著一个。有两个从小就爱­操­心的儿子,有时候也很头痛啊。如果心情上有什麽变化,很容易就被两个儿子发现。乔邵北看著儿子纯真的脸、清澈的眼,又想到了昨晚看到的那份DNA鉴定报告,心窝一下子被某种骄傲填得满满的。

展苏南轻轻摸摸阳阳打著石膏的右手,心里则想著另外一件事。乔邵北看到了展苏南的动作,心窝顿时一紧。然後他清了清嗓子,状似好奇地问:“对了,爸爸还不知道你们那天砸车窗救出来的是什麽人呢,跟爸爸说说?”

“是一位老爷爷。”乐乐马上回答。展苏南和乔邵北完美地控制住自己的面部神经,假装一副很好奇的样子。阳阳接著说:“那位老爷爷是一个人坐在车後面,还是乐乐先发现的呢。”

展苏南摸了摸阳阳的脑袋,乔邵北搂紧乐乐又问:“翻了车,老爷爷当时的情况肯定很不好吧,你们是怎麽做的?”

这种单纯的父子聊天是阳阳和乐乐最喜欢的一件事。那天的事两个孩子谁也没跟谁详细说过。现在窝在爸爸的怀里,两位小英雄有点不好意思地把自己那天的英雄事迹仔仔细细地说给爸爸听。当然,说到危险的那一幕时两人还是被爸爸拍了ρi股。展苏南和乔邵北认认真真地听著,搂著儿子的手时不时用力一下。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为什麽他们的儿子好巧不巧地救了他们的至亲?儿子甚至还因此受了伤。他们似乎可以看到在那种危险的时候,他们的儿子砸开车窗把老爷子拖出来,给老爷子做急救,为老爷子叫来医生。如果儿子们知道他们救的那位老爷爷就是他们的亲爷爷,他们会有什麽感想?

话到了嘴边好几次,展苏南都咽了回去。他不敢,不敢跟儿子说那位“老爷爷”的身份。万一儿子的心里对父亲其实是不满的,那怎麽办?这是很有可能的。来瀛海半年了,儿子一次都没有问过另外两对爷爷­奶­­奶­的事,更是提都没提过。不行,不能冒这个险,弄不好很可能伤到儿子。

阳阳和乐乐并不知道爸爸的烦恼,他们把自己的小秘密告诉了爸爸,很是高兴,感觉离爸爸又近了一些,跟爸爸更亲了。以前,他们还会担心两位爸爸会不会结婚,有自己的孩子。现在他们一点烦恼都没有了,因为展爸爸和乔爸爸就是他们的“亲生”爸爸。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们每天都很开心,很幸福,很快乐。当然,他们还是有烦恼的。展爸爸和乔爸爸说爸爸要给他们生弟弟(妹妹),他们有点担心,但又有一点点期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溪总觉得展苏南和乔邵北最近有点异常,或者说他们有心事。虽然两人在他和孩子的面前表现的和平时一样正常,但身为两人的枕边人,他还是能察觉到一点的。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两人对他的身体表现出来超出平常的需求。并不是说两人求欢的次数多了,他们在Zuo爱上还是很克制的。只是每天临睡前两人都要抱著他吻一吻、摸一模,然後就是很紧很紧的把他抱在怀里。不要怪顾溪多心,很多年以前,在他还是两人朋友的时候,两人心里有了事就特别喜欢粘他。根本不管他只是他们的“朋友”,对他又搂又抱的。

看著员工们这个月的工资奖金单,顾溪走神了。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他猜错了那倒还好,若那两人果真有心事,可不能这麽拖到下一年啊。想了又想,考虑再三,顾溪起身拿过外套穿上,然後一手拿著包,一手拿著工资奖金单出了办公室。锁了门,把单子交给丸子让他照著上面的数字给大家发钱,顾溪告诉丸子他要去找乔邵北,就先走了。对於员工把自己的行踪偷偷告诉那两人的事,顾溪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也就无所谓责怪不责怪。或者说他脑袋里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想过这件事。

出了门就打到了车,顾溪从手机里翻出乔邵北给他存进去的公司地址。上午两人说今天都会在公司开会,现在是中午1点半,两人应该都在公司吧。汽车开了,顾溪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鲁莽,应该给乔邵北打个电话确认下的,万一他没在公司,那不是白跑一趟麽,也或者乔邵北正在忙,这麽冒然地过去会给他造成困扰。这麽想著,顾溪按下了乔邵北的手机号码,来瀛海快一年来,他给两人打电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不用他打电话两人的电话就先来了,他根本没机会。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对方传来一人惊喜的声音:“小河?”

“啊,邵北,你现在,在公司吗?”

“我在。怎麽了?”

“呃,我现在,过去你那里一趟。”

“你现在过来?!”

“啊,嗯,我在出租车上了。”

“好好。来吧来吧,我在公司呢。我等你。”

对方的口吻听起来很是惊喜,顾溪稍稍放了心,他就怕打扰到乔邵北工作。之所以去找乔邵北,是因为以顾溪对那两人的了解,如果真有什麽事,从乔邵北那里还能问出来。家里有老人和孩子,大白天的不好躲在房里跟两人说事情,晚上睡觉的时候那两人又是那个样子,顾溪想来想去还是趁著今天出来在外面问问。至於到乔邵北的公司去找他这件事,顾溪也是有点忐忑的,心底里他仍是避免别人知道那两人和他的关系。

一路上都有些莫名的紧张,等顾溪回过神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在打表了,有人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递给司机一张一百块钱,替他付车费。

“邵北?”

等著司机找钱的人对顾溪笑著说:“你先下车进去,外头冷,我马上来。”

顾溪开门下了车,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等著。拿上钱和出租车票,已经提前在这里等了十几分钟的乔邵北毫不避讳地搂住顾溪的腰就把他往大楼里带。顾溪拉下乔邵北的手,看了眼四周的人,有点不自在。

“别管他们。”乔邵北一点都不避嫌地直接握住了顾溪的手,在一个个瞠目结舌的员工注视下带著顾溪进了老板专用电梯。

“邵北。”顾溪抽出手,脸颊都有点红了。

乔邵北又握住顾溪的手,装委屈:“小河,你嫌弃我。”

“邵北。”顾溪无奈。

乔邵北的表情立马变了,他赖皮地笑笑,转而搂住顾溪的腰说:“别管别人,我和你在一起是堂堂正正的,又不是见不得人。再说了,咱们的儿子早就能打酱油了,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你是老板,被员工……”

顾溪的话被乔邵北的手捂住了,乔邵北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如果有员工喜欢­干­涉我的私生活,我会马上请他走。我付他们合理的工钱是为了让他们给我创造效益,不是来这里八卦的。小河,我们的感情不是见不得人的,你是我和苏南的小河,是我们儿子的母亲,就这麽简单。”

尽管不是第一次听到了,顾溪仍是感动不已。他承认,在这件事上他远没有这两人有勇气。电梯到了,顾溪的手又被握住了。尽管很难为情,但他没有再挣开。稍稍低著头避开可能会投来的异样眼神,顾溪憋著一口气跟著乔邵北进了他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一关,外头就有人吹起了口哨。哇哦,老板娘来了。

进了办公室,顾溪的心里就平静了不少,他还需要些时间来调整。在沙发上坐下,接过乔邵北给他倒的热果汁,在乔邵北坐下後他直接说明来意:“邵北,你和苏南最近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一时不备的乔邵北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从他的惊讶中顾溪知道自己猜对了。喝了口果珍润润喉咙,顾溪主动握住乔邵北的手,脸上是淡淡的笑:“跟我说说吧。你和苏南不喜欢我有心事瞒著你们,我也想知道你们在烦恼些什麽。虽然我可能帮你们解决不了,但说出来总比闷在心里好。我问苏南,他肯定跟我说没事,所以我来找你。”

儿子的敏感果然是遗传了这人啊。乔邵北在良久的沉默过後,抱住顾溪,有些无奈、有些矛盾地叹了口气。

“怎麽了?”把杯子放在茶几上,顾溪拍拍乔邵北的背,“别叹气。老人家说叹气会把福气叹走。”

乔邵北摸上顾溪的肚子,马上反省:“我以後都不叹气了。”他们的小宝贝一直不肯来说不定就跟他叹气有关。

顾溪又问:“怎麽了?”

没放开顾溪,乔邵北闻著顾溪身上温柔的味道,心里只觉得很平静,话就这麽自然而然地说出口了。

“那天,老爷子在医院里,看到阳阳和乐乐了。”

顾溪一下子惊愣在当场。说实话,他还没有做好让老人家见到阳阳和乐乐的准备。察觉到了顾溪身体那一瞬间的紧绷,乔邵北压下差点出口的叹息,身体前倾,把顾溪压在了宽大的皮沙发上。

作家的话:

(29鲜币)远溪:第一百零七章(半个*)

顾溪还在震惊中,直到他的大衣被脱了下来,裤带被解开,一只不属於他的手钻进了他的裤子里,顾溪才猛然回神,把伏在他身上趁他不备吃他豆腐的人推开。

“邵北。”顾溪的气息有点不稳,更有点羞恼,这人,怎麽这麽不分轻重缓急的。

乔邵北没有抽出手,还很过分地摆脱开顾溪的手继续吃豆腐。最脆弱的地方落入了对方的手里,顾溪连连气喘。别过头躲开乔邵北的吻,顾溪低吼:“邵北!”

“我很快的,最多二十分钟。”乔邵北的手直接摸上了顾溪的花蕊。

“啊!”

顾溪全身的力气瞬间被抽乾,他怎麽也想不通不是要谈正事麽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见顾溪无力反抗了,乔邵北抽出手动作极快地脱掉顾溪的鞋,接著就要去脱顾溪的裤子。

“不行,邵北!”在这里?办公室?不行,绝对不行,万一有人来怎麽办。顾溪一手抓住裤子,一手去推乔邵北,脸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红润了不少。

乔邵北舔了舔嘴,从顾溪身上离开了。顾溪刚想松口气,就看到他走到门边锁了门,然後飞快地扒掉了身上的羊绒衫和衬衣,还解开了裤带!

“邵北!”顾溪急忙坐了起来,手不稳地系裤带,但两秒钟後,一人抓住了他的手,二话不说地吻住了他的­唇­。

“唔唔……”顾溪的手去推乔邵北,却被对方压在了沙发背上。温暖的手窜入他的衣内,揉搓他胸前的茱萸,顾溪的力气再次离他而去。身体被放倒了,裤子连同袜子都被脱了下去,下身一阵凉意,顾溪有点恼地用力拍了乔邵北的後背一巴掌。

乔邵北从顾溪的颈窝抬起头,对恼羞成怒的顾溪嘿嘿一笑,然後拉住对方的手摸到自己硬邦邦的下身,无赖地说:“一想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就控制不住了。”

顾溪蜷起双腿,气恼地说:“这麽重要的事你不著急,却想著这个。”

乔邵北笑笑:“反正事情也跑不了。难得咱俩单独约会,不做点什麽岂不是亏大了。”

“什麽约会……”顾溪结舌。

“这就是约会。”含住顾溪的­唇­,乔邵北单手把自己的裤子退下来,异常兴奋地抚摸顾溪的身体,他最爱的身体。顾溪仍试图做最後的挣扎,老爷子看到了阳阳和乐乐,那老爷子一定会怀疑阳阳和乐乐的身世,接下来老爷子会怎麽做?这人,这人难道就不著急吗?!

“小河,别怕,事情比你想的要简单的多。来,先专心享受我们的约会,然後我们再来说这件事。”在顾溪的耳边温柔地诱惑,乔邵北拉住顾溪的手让他抚摸自己。在办公室里“偷­情­”,好吧,这麽说不正确,但这里是办公室啊!顾溪的手都在发抖了。

“小河,摸摸我。”

顾溪的手停留在乔邵北的胸口,怎麽也摸不下去。

“放心,不会有人那麽没眼­色­的进来打扰我们的。我保证很快结束。”没有脱顾溪的衣服,虽然办公室里很暖和,但还是要小心别让顾溪感冒了。拉过沙发上的毯子把两人盖起来,乔邵北的身体下滑,舔上他最爱的某个部位。

“邵北!”

顾溪捂住嘴,生怕外面听到一点动静。

“小河,别怕,这里的隔音效果比家里的还好,不会有人听到的。”抬起头说了一句,乔邵北又恶劣地含住了顾溪的玉柱。

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顾溪紧紧咬住嘴不让自己叫出来。­淫­靡的声音从毯子下传出,顾溪仰头看著门的方向,生怕有人来敲门。如果被人发现他们在屋里做了什麽,他以後绝对没脸见人了。

感觉顾溪的下面准备好了,乔邵北爬上来吻了吻顾溪的锁骨,然後拉开顾溪捂著嘴的手,另一手扶著自己的坚挺撬开顾溪的花蕊,顾溪有点生气地一口咬住乔邵北的肩膀。乔邵北哪里还管得上那点疼痛,他的整个感官都在顾溪舒服的秘道里了。火蛇全部埋进了花蕊的深处,乔邵北迫不及待地抽动了起来,顾溪的牙齿松开,吟哦再也抑制不住地脱口而出。

五六分钟後,乔邵北把碍事地毯子丢到地上,架起顾溪美丽的双腿看著他为自己情动、为自己而沉沦。过了会儿,办公室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顾溪顿时紧张了,接著他就听到乔邵北痛苦的哼声。吻住顾溪的­唇­让他放松,不去管那该死的电话,乔邵北转移自己刚刚差点被夹出来的欲望。电话响了十几声挂断了,顾溪的身体紧接著放松,乔邵北加快抽动的速度,不一会儿顾溪的身体越来越紧绷,叫声也十分明显了。

这种地方很容易刺激欲望,在一阵失神的尖叫声中,顾溪的玉柱与花蕊都达到了Gao潮。而还没有喷发的乔邵北却从顾溪的体内撤了出来,蛇头顶在了顾溪的後蕊处。今天他要把顾溪里里外外、前前後後都尝边了,说实话,乔邵北已经这麽渴望了很久了。

跳入虎|­茓­里的顾溪仍想做最後的挣扎,他是来说正事的,不是来,来做这个的。乔邵北弯身轻舔顾溪的耳垂,声音暗哑地问:“小河,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顾溪顿时愣了,双手反­射­­性­地摸上自己的腹部。乔邵北在顾溪的脖子上留下一枚鲜豔的吻痕:“男孩儿女孩儿我们都要好不好?”

这时候,他的一根手指已经在顾溪的後|­茓­里缓缓抽动了。顾溪的眼眶湿湿的,没有回答。乔邵北慢慢增加了一根手指,又道:“好事要成双。不过我更希望能有个孩子是完完全全地像你,不管是模样,还是身体。”

“不。”顾溪想也不想地摇头,他不要,他要孩子是正常的,而不是像他这样。

“小河,我的小河,乔邵北,爱的小河。”

抽出手指,乔邵北再次用他的坚硬撬开了顾溪的身体。那里不是第一次被进入了,顾溪忍住被进入的不适,让自己放松。没有­精­力去想今天到这里来是对还是错,顾溪又一次被乔邵北带入了欲望的漩涡。

乔邵北的很快前後持续了四十多分钟。以前都是和展苏南一起享用顾溪,难免得克制一点,时间不能过久,不然顾溪会受不了。今天只有他一人,乔邵北很过分地把展苏南的时间也占用了。他一点都不担心展苏南知道後会不高兴,苏南也可以单独跟顾溪出去约会,然後占用掉他的这份时间啊。他们是好兄弟,不会介意谁先谁後的。

满足了。乔邵北给顾溪清理乾净,再把裤子袜子一一给顾溪穿回去,乔邵北套上裤子和衬衫,把顾溪抱进办公室附带的卧室里。乔邵北和展苏南的办公室更像是一个综合­性­的套房。两人在找到顾溪之前经常在办公室里过夜。顾溪今天可说是自投罗网。之所以没把顾溪抱进卧室里去轻薄,只能说乔邵北太猴急了。半躺在床上,盖上被子,乔邵北搂著­精­疲力尽的顾溪开始说正事。

“小河,在说这件事之前,咱们要先说阳阳和乐乐。”

顾溪抬眼看去,眼里有些埋怨。乔邵北理亏地亲了亲顾溪的眼睛,然後语带烦恼地说:“我不知道老天爷是要帮我们,还是故意给我们增加点刺激。阳阳和乐乐在车祸现场救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展叔。”

“呵!”原本还在埋怨乔邵北的顾溪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把震惊过度的人搂回怀里,乔邵北苦笑:“展叔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我们去找一条围巾。当时我们都很糊涂,他既不知道围巾的款式,也不说围巾是谁的,就是让我们24小时之内必须给他找到。现在我和苏南知道了,他要找的围巾是乐乐的。当时阳阳和乐乐把他从车里拖出来,乐乐用围巾给展叔当枕头,展叔当时撞懵了,一直没看清楚孩子的脸,只记得孩子一个叫‘哥’,一个叫‘乐乐’。被送上急救车的时候,展叔的手里就只有孩子的围巾,他要我们找围巾为的就是要找到孩子。”

顾溪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经常会一个人烦恼孩子和那边的人将来的关系该怎麽处理,哪知会发生这样的事!乔邵北岂会不了解顾溪此时的心情,他听到之後的心情就是顾溪现在所有的。

乔邵北接著说:“第二天你带阳阳和乐乐到医院,苏帆正好下去打饭,他看到了你们,马上给苏南打电话。展叔和我爸当时就在跟前。展叔听到了苏南提孩子的名字,跟我爸两人偷偷下来看。一看果然就是他要找的孩子,他们两人自然也发现了阳阳和乐乐跟我的相似。”

顾溪的心怦怦怦直跳,乔邵北搂紧顾溪,考虑了之後还是如实地说:“展叔和我爸,一直以为阳阳和乐乐是你跟别的女人生的,所以……这半年来,他们一次都没问过孩子的事。现在他们知道孩子不仅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又与我有著明显的关系,他们……”乔邵北捏捏眉心,“我和苏南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儿子认祖归宗,我们不会再让你和儿子受委屈。所以他们是什麽态度我和苏南一点也不在乎。将来阳阳和乐乐是一定要去美国的,伯父伯母在的时候咱们就美国瀛海两地跑,等伯父伯母百年了,我们也是要定居美国的,他们喜欢不喜欢都不重要。”

顾溪有点心急,又有点紧张地抓住乔邵北的手:“那,他们知道……”

乔邵北很缓地点了点头,顾溪倒抽一口冷气,头皮发麻。乔邵北握住顾溪的双手,解释:“见了孩子那天,老爷子找了海中哥,海中哥告诉了他们你和孩子这十二年来受的委屈,老爷子很後悔。他们想弄清楚孩子的身世,就找海中哥帮忙。海中哥来家里的那天,拿到了咱们和孩子的唾液样本……这件事我和苏南也很不高兴。”摸摸顾溪血­色­褪去的脸,乔邵北道:“小河,你先别急,先听我说,老爷子的态度很明确,就是对不起你和孩子,别的什麽都没有。”

顾溪的心乱急了,拿到了孩子和他们的唾液样本……他十分清楚这是要做什麽。不由得捏紧乔邵北的手,顾溪舔舔发乾的­唇­:“海中哥……给孩子,做DNA,鉴定了?”

心惊於顾溪的聪明,但乔邵北仍是选择了诚实。他再次点头,顾溪的眼睛瞬间瞪大:“那,结果,结果……”

“阳阳和乐乐……和我的亲缘关系是99.9999%,和苏南的基因座,有一个不相符,结果是无法判定,还得通过血液等其他检查来确定。不过我和苏南觉得没必要再检查了,这份结果足以说明阳阳和乐乐就是我和苏南两人的儿子,只不过我的基因比较明显而已。”

顾溪怔怔地看著乔邵北,乔邵北很愧疚地说:“对不起,小河,我爸和展叔这件事做错了。我和苏南已经教训过他们和海中哥了。不管怎麽样,他们都不应该背著你去给孩子做DNA鉴定。”

哪知,顾溪却笑了,是那种松了好大一口气的安心。乔邵北这下子可给吓到了,顾溪不会是气坏了吧。

顾溪还是笑著,还笑出了声,乔邵北紧张地唤他:“小河?”

吐了口气,顾溪笑著说:“原来是这样啊……”接著他道:“那天晚上的事太混乱,虽然阳阳和乐乐像你,可是我始终不敢肯定他们是不是你的儿子,还是说仅仅是长得像你。我的身体太特殊,生下的孩子是否可以按照普通遗传学来解释我也不知道。心里,我还是希望能为你和苏南生下各自的孩子。现在阳阳和乐乐确定了是你的儿子,那我就可以安心地为苏南怀孕了。”

乔邵北的鼻子猛地一阵发酸,扳过顾溪的後脑直接吻住了顾溪的嘴。为什麽不恨呢。如果这人愿意恨的话他们的心理也许会更好受一点。吻了许久,直到顾溪推他了,乔邵北才放开顾溪,然後声音沙哑地说:“小河,对不起。”顾溪气喘地抱住乔邵北,摇摇头。其实他的心里远没有他的表面那样平静。

“邵北,知道了孩子的血缘,我,可以说,是松了好大一口气。但是……”顾溪从乔邵北的怀里抬起头,“他们,知道阳阳和乐乐,是我生的了吗?”

乔邵北艰难地点点头:“他们,也做了你跟孩子的鉴定。我和苏南,没有隐瞒,也,不想隐瞒。你是我们儿子的亲生母亲,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我和苏南都不会再让你受委屈。小河,对不起。我知道这是你极力隐瞒的,但我和苏南不在乎,我们甚至和雷克斯一样,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儿子是你为我们生下的。”

说不介意是假的,毕竟几十年的心里障碍不是短短半年就能解开的。但顾溪说不出责备的话,这两个男人比十三年前成熟了许多许多,他相信他们说出来的时候是经过充分考虑的。

乔邵北摸上顾溪的脸,柔声说:“我爸和展叔想见你,想跟你说对不起,我和苏南拒绝了。我们不想让他们影响你的心情。小河,你希望我告诉你我的心事,我说了,但我却不希望这成为你的心事。我和苏南还是那个意思,将来我们是要在美国定居的。他们对你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消除的。老爷子终归到底是想认孙子,在这件事上他们有他们的自私。我和苏南跟他们说了,我们有我们的罪要偿,他们也有他们的孽要还。要认孙子就自己去想办法,我和苏南不会Сhā手。”

顾溪很是惊讶:“他们,不介意?”

乔邵北立马沉下脸:“他们敢。阳阳和乐乐肯不肯认他们都还是未知数,他们还敢介意。更别说阳阳和乐乐还是展叔的救命恩人。单冲这一点,他们也该好好想想怎麽补偿你跟孩子。”说完,乔邵北摸上顾溪的肚子:“小河,现在什麽事都没这件事来得重要。如果告诉了你却影响了我们的宝贝儿,我一定会恨死自己。”

顾溪忍不住笑了,深吸了口气,他按上乔邵北的手:“不会。其实说开了也好,不然我总会去想老人家能不能接受孩子的身世,去想你们会不会两面为难。只是我没想到他们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孩子的,也没想到,阳阳和乐乐竟然会在无意中救了他们的亲爷爷。”

乔邵北哼了声:“这下子展叔和我爸更要好好想想怎麽赎罪了。”

顾溪的眼里浮现疑惑,乔邵北很坏心地说:“老爷子那天被我和苏南狠狠教训了一顿,他们现在恐怕悔的肠子都青了。老爷子硬气了一辈子,自负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栽了个大跟头,差点都要给我和苏南鞠躬谢罪了,虽然他们是我们的长辈亲人,但却是很解气。”

顾溪忍不住说:“事情都过去了。老人家年纪大了,你们别这样对他们。你跟叔叔他们说,我不介意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乔邵北立马摇头:“不行。这件事不能那麽轻易让他们好过。他们不仅害我们分离十二年,还害我跟苏南少做了十一年的爸爸,算上你怀孕的日子,我们其实少做了十二年的爸爸。小河,这不是一句对不起就完了的。十二年,不是两个月,不是两年,是整整十二年。”

乔邵北的情绪又上来了,把顾溪抱在怀里他心痛地说:“一想到这十二年,我和苏南就痛得喘不过气来。所以绝对不能这麽轻易地原谅他们。小河,你不能对谁都那麽善良,哪怕那个人是我的父亲。”

顾溪抿紧了嘴,好久之後,他仍是那句话:“都过去了。邵北,我现在,只想好好过日子。”

“你跟我和苏南,和孩子的生活就是日子。”乔邵北吻住顾溪的嘴,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虐虐那两个曾经顽固不化的老头子,难消他心头的恶气。如果没有孙子的事老爷子永远都不会跟顾溪道歉,就冲著这点,他也不能轻易就让他们得到原谅。

开发部的经理第三次来到总裁办公室所处的楼层,刚走进总裁办公区,开发部经理就被总裁助理拦下来了。

“老板娘还在里面?”

助理点点头,然後看看表:“估计要到下班的时间了。”

开发部经理无奈地说:“老板大概什麽时候能露面?”

助理耸耸肩:“不知道。老板娘可是第一次来公司,打扰到老板可是会被炒鱿鱼的。”

想想也是,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老板有个找了十几年才终於找回来的恋人啊。没办法,开发部经理把一份文件交给总裁助理:“麻烦你帮我交给老板,急件。”

“好的。”

开发部经理走了,助理坐回椅子上继续办公,尽职尽责地不让任何人打扰到他们老板和老板娘的恩爱。为什麽确定是恩爱不是纯聊天?废话不是。老板办公室的门一个小时前传出了明显的反锁声,想也知道老板锁门是要做什麽吧,当然,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就好,千万不能表露出来。现在工作难找,还是小心为妙。

(20鲜币)远溪:第一百零八章

在办公室里约会真是超级不浪漫,但一来外面冷,二来乔邵北又把顾溪很彻底地吃了一回,顾溪的腿根都是软的,怎麽出去约会呢。不过乔邵北还算有良心,在和顾溪说完之後他就给展苏南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乔邵北把那件事告诉了顾溪,展苏南放下电话後二话不说地离开了办公室,驱车赶往乔邵北的公司。

到了乔邵北的办公室,门一开看到乔邵北的模样,展苏南的眼神就变了。乔邵北笑呵呵地让展苏南进来,然後指了指套间的房门,展苏南直接给了乔邵北的肩膀一拳,这家伙,又背著他偷吃。脱掉外套和西装,展苏南推开套间的门,半躺在床上的人立刻朝他看了过来。一看到对方的脸­色­,展苏南只觉得口乾舌燥。

“小河。”

喊了一声,展苏南大步走到床边。突然有点紧张地顾溪舔了舔嘴:“你怎麽还特地过来了?一会儿我们就回去了。”

展苏南倾身在顾溪的­唇­上落下一吻,声音有点低沉地说:“我和邵北每次都是一起接你回家。突然分开回去了,孩子们会问的,到时候怎麽解释呢?”

是啊,阳阳和乐乐肯定会问。顾溪轻笑一声,紧接著他又被吻了。乔邵北坐在床边不远处的皮椅子上出声:“我跟小河说了,老爷子那边先不要去理,让他们伤伤脑筋。”

“好。”展苏南没什麽不满。

顾溪则犹豫地说:“这样不好吧,上回苏帆来的时候我都说过不介意了。其实我也早就不介意了。老人家年纪大了,别让他们太伤神。跟阳阳和乐乐好好说说,他们会愿意认爷爷的,何况他们还见过爷爷。”

“小河,这件事你不能心软,得听我们的。”展苏南稍显严肃地点住顾溪的嘴,“如果没有阳阳和乐乐,他们根本不会认错,虽然他们是我们的爹,但这件事绝对不能那麽轻易就原谅他们。尤其是他们在你和孩子回来之後不闻不问,更是过分。小河,你不能对谁都这麽心软。”

顾溪很无奈:“我不是心软,只是觉得都过去这麽多年了,没必要再去计较。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你也别这麽说他们,他们毕竟是你的父亲和叔叔。总是计较过去的事,人会活得累。”现在的幸福是他渴盼了很久很久,并且以为永远不会得到的,所以他特别的珍惜,他也希望这两人能得到完全的幸福。只要这两个人对他的心意不变,别人做什麽他都不会放在心上。

展苏南的态度很坚决:“有的事可以不计较,有的事却不能不计较。再说我们谁也不能保证阳阳和乐乐就能接受。如果两个孩子问起来为什麽亲爷爷从来没有到家里看过他们,从来没有让他们过去,我和邵北该怎麽回答?”

顾溪哑然,确实不好回答。当年的事他一直避免让儿子知道。他了解儿子,如果儿子知道了真相,事情会变得非常的麻烦,更有可能影响到儿子对乔邵北和展苏南的感情,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以小河,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不要去理会。”这一回,展苏南选择了对自己的父亲“无情”。乔邵北对展苏南的话未置可否,通常情况下他不发表意见就意味著同意。见两人这样,顾溪也很矛盾。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好吧,这件事我暂时不过问了。不过你们也别太为难老人家,我真的已经不介意了。找时间你们还是跟阳阳乐乐好好说说吧。家和万事兴,再说人老了图的就是个含饴弄孙,我能理解。”

“理解不代表接受。”展苏南摸上顾溪仍旧偏瘦的脸,“有些伤害,你不介意了,我和邵北却是一辈子都放不下。”

“苏南。”顾溪皱起了眉头,他最不喜欢的就是两人一直对那件事耿耿於怀。

顾溪不高兴了,展苏南赶紧笑笑:“好好,我不提,不提了。”接著他转口道:“你今天和邵北单独约会了,改天也得和我单独约会。那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明天我要和你单独约会。”

“苏南。”这回顾溪的口吻变成了羞恼。

乔邵北在一旁哈哈大笑了起来,展苏南也笑了。顾溪抿紧嘴,再一次觉得自己今天过来这里是个错误。三人在乔邵北的办公室里磨蹭到6点半才离开。有了家庭,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夫妻”难得有机会享受三人世界。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报复可以说是取得了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自从那天过後就天天茶不思饭不想,整日只想一个问题——怎麽赎罪。世上没有卖後悔药的,尤其是之前嘴硬的跟什麽一样的展老爷子恨不得时光能倒回去,就算回不到十三年前起码也回到顾溪到瀛海的那时候。他怎麽就那麽糊涂呢!现在好了。孙子救了他的命,他明明知道却不能也不敢去面对孙子。每天每天,展老爷子都要把那天被救的一幕幕拿出来回味回味,然後就是捂著胸口连连叹气,有时候情绪上来了还会抹抹眼角。

乔老爷子也很郁闷,他天天嚷著要乔邵北给他孙子,结果哪里知道孙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不仅长得跟儿子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而且还十分的优秀。他可是都从魏海中那边听说了。孩子小学每年都是学校的第一名,现在转学到瀛海上初中还是全年级第一,而且孙子已经自学完高二的课程了。乔老爷子为此还特地打电话给学校的校长,校长告诉他两个孩子非常聪明,很可能是高智商。孩子在学校和同学们相处得很好,学习体育各方面都很拔尖。再想想两个孩子那天冒著危险在车祸现场救人,那是两个心地善良的好孩子。这两个好孩子是他的孙子,可是,他却不能见。当然,也不敢见啦。

55555,这怪谁?这能怪谁?除了他们自己谁都怪不了。人家是亡羊补牢为时未晚,他们是作茧自缚越陷越深。人呐,强势了一辈子很难发现自己的错误,因为他们总认为自己的一切决定都是正确的。现在栽了个大跟头,摔得他们是头破血流痛苦不已,却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这是一个死胡同。首先,他们得先得到顾溪的原谅才有可能去见孙子。但怎麽得到顾溪的原谅?那时候他们仗著自己的地位和权力欺负人家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把人家赶出瀛海还扬言若敢回来就杀了人家。噢,现在知道有孙子了,就老脸厚皮地去求原谅。连他们自己想来都害臊地抬不起头来,别说去见顾溪了,单就想到这件事他们就迈不出步子。他们做的事太缺德,太过分!

要说起来整件事关顾溪什麽事?顾溪一个孤儿,没钱没势的,他们的儿子看上了人家,巴著人家不放,还趁著人家喝醉了把人家给吃了,结果两位老头子怕伤了自己儿子的自尊便使­阴­招陷害顾溪,让儿子误会顾溪不说还伤了顾溪的心。事情败露之後,两人不仅不反省,还把两个儿子强行送到美国,不许他们去找顾溪。人家电视里演的都是恶婆婆怎麽虐待欺负儿媳­妇­,他们两个恶公公直接不等儿媳­妇­进门就下狠手了。现在想来认孙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两位老爷子不是痴人,所以他们不敢做那不切实际的梦。那天声泪俱下地要儿子给他们一个赎罪的机会,其实还是希望儿子能帮帮他们,不然仅凭他们自己的能力,要得到儿媳­妇­的原谅简直是天方夜谭。更甚者,如果孙子知道他们以前是怎麽欺负他们的“母亲”的,别说让孙子认他们了,孙子不揍他们两个老混蛋一顿都算他们积德了。

两位老爷子愁啊,愁得展坤都不回自己家了,天天窝在乔宅里和乔作行一起唉声叹气,愁得他们看谁都不顺眼,後果就是他们还不知道真相的老婆实在受不了他们的­阴­阳怪气,跑到国外散心去了。两位夫人也挺郁闷,儿子儿子整天不回家,丈夫丈夫整天愁眉不展,问出了什麽事也不说。眼不见心不烦,两位夫人索­性­把两个老东西丢在家里,自己出去潇洒了。等她们的老公什麽时候恢复正常,等他们的儿子什麽时候愿意原谅他们的爹了,她们再回来。老公和儿子都不是她们能管得了能劝得了了,她们索­性­不管也不劝了。

老婆走了,对展坤和乔作行来说只觉得一下子清静了不少。老婆天天问他们到底是怎麽了,他们又不能说。问多了他们又会忍不住跟老婆发脾气。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样迁怒不对,可他们就是控制不住。如果当时老婆能多劝劝他们,也许他们不会做下那麽糊涂的事。两位无路可走的老爷子已经到了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的地步了,可见他们到底有多愁。

还有一个人比两位老爷子还要愁,那就是罪魁祸首展苏帆。他去找顾溪那回已经被自家大哥警告过了,不许再去找顾溪,他们不想顾溪看到他之後想起以前的事。尤其顾溪现在正在调理身体准备怀孕,他更不敢贸然去找顾溪,万一再引出什麽事他就是死一万次都无法谢罪。他已经害得他的两位兄长和顾溪够惨了。

绞尽脑汁想了好几天,展苏帆也想不出补偿的办法。给顾溪钱?顾溪才不稀罕呢。再说了,顾溪现在有他哥和邵北哥照顾著,会缺钱吗?给顾溪买房子买车?拉倒吧。顾溪更不稀罕,而且你一个当小叔子的给“嫂子”买房子买车是啥意思?等著被两位兄长揍麽。可,除了这些他真不知道还能怎麽补偿了。展苏帆这几天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因为他也和那两位老爷子一样,悲哀地发现他似乎根本没有任何赎罪的办法。

相比乔宅的愁云惨淡,展乔的别墅内却是天天欢声笑语。展苏南和乔邵北目前正过著他们渴望了太久的平淡生活。家里有老人、有孩子,有他们的爱人。每天晚上,一大家子人围在桌边吃著热腾腾的饭菜,閒适地聊天。吃完饭後他们会陪儿子玩一会儿三国杀,儿子最近迷上了这款纸牌游戏。到了睡觉的时候他们再抱著顾溪温存一会儿,哪怕不Zuo爱就那麽抱著顾溪他们都觉得内心异常的平静、幸福。

展苏南和乔邵北也不是真的那麽狠心,就看著他们的父亲一直憔悴下去。只是他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和父亲摊牌的时候展苏南和乔邵北就知道顾溪这边不是问题。他们之所以不让父亲去找顾溪,确实有怕影响到顾溪心情的担忧,但最重要的是怕伤害到孩子。孩子太敏感了,在顾溪的刻意隐瞒下,再加上他们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和孩子之间有某种天生的联系,所以孩子轻易地接受了他们。但爷爷和父亲却是绝对不同的两个概念。和儿子生活了一年的展苏南和乔邵北也能感觉到儿子对爸爸的爸爸没什麽兴趣。大人受到的伤害已经造成,他们不能再伤到儿子。

那天和乔邵北、展苏南一起回来後顾溪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孩子谈谈。眼看著後天就是大年二十九了,大哥二哥一家子都要来瀛海了,到时候他更没有时间找儿子。这天趁著乔邵北和展苏南要去公司开年拜会,顾溪敲开了儿子的房门。想了这几天他决定先探探儿子的口风,然後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要过年了,愁事拖到来年,一年都不会顺的。

(27鲜币)第一百零九章

早就做完寒假作业的阳阳和乐乐正各自捧著一本经济学书在研究,阳阳的手没法写字,他的作业是乐乐帮他写的。爸爸来了,两人放下书。

“爸。”

“在看什麽?”

乐乐拿起书给爸爸看封面,并解释:“我和哥哥过完年之後要去展爸爸和乔爸爸的公司实习,展爸爸和乔爸爸同意了,我们正在补课。”

只做过小本生意的顾溪不懂这些经济学,不过他很鼓励儿子做他们喜欢做的事。摸摸儿子的头,顾溪在沙发上坐下。阳阳和乐乐看出爸爸有事找他们,乐乐给爸爸倒了杯水,然後和哥哥一起坐好。

顾溪喝了两口水,想了想还是直接说:“阳阳乐乐,咱们现在跟展爸爸和乔爸爸也算是在瀛海定下来了。爷爷­奶­­奶­如果没有特别的情况,也是要在瀛海跟著爸爸的。只是你们看,展爸爸和乔爸爸现在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这边,对自己的家人照顾的就特别少。展爸爸和乔爸爸的父母也是你们的爷爷­奶­­奶­,过年你们跟展爸爸和乔爸爸去看看爷爷­奶­­奶­好不好?”

出乎顾溪的预料,两个孩子一听要去看那边的爷爷­奶­­奶­,马上就不乐意了,乐乐直接噘起了嘴。爸爸开口了,他们不能拒绝,可是他们不想去。顾溪纳闷了:“你们,不想去?”

阳阳央求:“爸,我们能不能不去。”

乐乐低下头小声说:“我不想去。”

“为什麽?”顾溪不明白。虽然那边没过问过孩子,但孩子也不应该这麽排斥才对啊。

乐乐吸了下鼻子,不说原因,还是那句:“我不想去。我过年要在家。”

阳阳一脸不愿地说:“爸,我们都没见过‘他们’,我们不想去。”

“他们”?顾溪的脸­色­严肃了一些:“你们什麽时候这麽没礼貌了?虽然没见过面,但他们也是你们的爷爷­奶­­奶­。你们连一声爷爷­奶­­奶­都不肯叫,展爸爸和乔爸爸心里会有多难过?”

阳阳咬住嘴,脸上有委屈,却不认错。乐乐抓住爸爸的手,眼圈都有点红了:“爸,别让我们去好不好?我和哥哥不想去。我们有爷爷­奶­­奶­,不要别的爷爷­奶­­奶­。展爸爸和乔爸爸可以打我们ρi股,教训我们,但,我们不想去。”

看著两个儿子和以往明显不对劲的表现,顾溪迅速冷静了下来,问:“告诉爸爸,你们到底是怎麽了?为什麽不愿意去?还是说其实你们并没有把展爸爸和乔爸爸当亲爸爸?”

“不是!”两个孩子好像被刺痛了,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展爸爸和乔爸爸是我们的亲爸爸!”

“那为什麽?”顾溪更不解了,没有听出儿子这句话中的另外一个意思。他把两个激动的儿子拉过来,摸摸他们的头,放缓语气:“爸爸并不是要你们必须要去。但你们也说了展爸爸和乔爸爸是你们的亲爸爸,那为什麽不愿意见一见爷爷­奶­­奶­?你们不愿意去,展爸爸和乔爸爸不会说什麽,但他们心里会难过的。你们是他们的儿子,爷爷­奶­­奶­是他们的父母,展爸爸和乔爸爸会很为难。只是去见个面,吃吃饭,也许你们会喜欢上爷爷­奶­­奶­呢。”

“我不去。”乐乐还是那句话,他从来没有这麽违背过爸爸。

阳阳眨了眨湿润起来的眼睛:“爸,我知道这样做不对,这样做会对不起展爸爸和乔爸爸,可是,我和乐乐,不想去。”

“为什麽?”顾溪无法理解,“你们从来都不是小心眼的孩子,爷爷­奶­­奶­虽然没有和你们见过面,但其实他们很想见你们。为什麽不愿意去?你们总得给爸爸一个原因吧。”

乐乐的嘴­唇­动了动,却又抿紧。阳阳也是抿紧了嘴不说。两个孩子看起来都很激动,很委屈。顾溪看著两个儿子,过了会儿,他心里咯噔一声,莫名地有点紧张了。

“阳阳乐乐,你们告诉爸爸,为什麽?”

乐乐别过头,不让爸爸看到自己的脸,眼泪已经快出来了。阳阳紧紧咬了咬嘴­唇­,低著头说:“爸,我们就是不想去。”

“这不是理由。”顾溪压下心中的不安,把两个儿子搂到怀里,“爸爸从来不会逼你们做你们不愿意做的事。但是这件事爸爸需要你们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这不仅仅是你们的事情,也是我们这个家的事情。告诉爸爸,为什麽。”

乐乐伸手抱紧了爸爸,呼吸声中有了轻微的哭泣声,顾溪拧紧了眉,心里的不安扩大:“告诉爸爸,为什麽不愿意去见爷爷­奶­­奶­?”

两个孩子仍是不开口。顾溪深吸了口气,搂紧两个儿子:“有什麽不可以告诉爸爸的呢?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你们也不想看到展爸爸和乔爸爸难过对不对?告诉爸爸,到底是为什麽?”

乐乐哭出了声,阳阳也开始吸鼻子了。顾溪继续哄道:“告诉爸爸,阳阳乐乐,你们告诉爸爸是为什麽。一定有原因的对不对?你们从来都是很懂事的孩子,不愿意去一定有原因,告诉爸爸,是什麽。”

“爸……”乐乐哭得叫了一声,说出真相:“他们欺负爸爸,我不要去见他们。”

顾溪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乐乐说了,阳阳也就不瞒著了。他擦著眼睛说:“他们以前欺负爸爸、打爸爸,把爸爸赶走,我不要去见他们。他们不是我们的爷爷­奶­­奶­。”

“你们,你们从哪里听到的!”顾溪没发现自己的声音都颤抖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事情竟然还是发生了!

乐乐又咬住了嘴,阳阳哭了一会儿後说:“展爸爸的弟弟,去饺子馆,我们听到了。”阳阳隐瞒了他们是从汤姆和托马士那里听来的。而且他也没有说错,那天那个人在办公室里跟爸爸说的话他们也确实是听到了。

“爸,你打我们吧,我们偷听你跟别人说话。但我不要去见他们,他们不是我们的爷爷­奶­­奶­。他们不要爸爸,不要我们,他们还打爸爸,我们有爷爷­奶­­奶­了,我们不要别的爷爷­奶­­奶­。”阳阳把心里憋了太久太久的委屈与怨恨一股脑地喊了出来。

乐乐哭著祈求:“爸,求求你,不要让我们去见他们。”

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曾亲手把你们的亲爷爷从翻倒的汽车里救了出来?顾溪咽下了这句话,他搂紧儿子,许久之後,他开口:“以前的事情有很多很多的原因。不是哪一个人的错误可以解释清楚的。阳阳乐乐,不要轻易去对一件事下结论,也不要轻易说出不要爷爷­奶­­奶­的话,爸爸不要你们以後後悔。”

“我不要见他们。”两个孩子一副绝不会後悔的样子。

顾溪的心里是深深的无力与伤感。擦掉两个儿子的泪,他道:“好,爸爸不要求你们去了。但这件事你们也要答应爸爸再好好想一想。”接著,顾溪语重心长地对儿子说:“爸爸离开瀛海不是因为爷爷­奶­­奶­,而是因为展爸爸和乔爸爸。爸爸以为他们不再爱爸爸,而爸爸又因为一些原因很自卑,种种情况之下爸爸选择了离开。阳阳乐乐,爸爸现在觉得很幸福。你们很有出息,又懂事;爷爷­奶­­奶­的身体一天天在健康好转;展爸爸和乔爸爸与我们生活在了一起,爸爸真的很幸福,爸爸不希望那些发生了已经太久的事情再来影响爸爸的幸福,爸爸同样也不希望那些你们根本不了解具体是怎麽回事的事情影响到你们的幸福和快乐。”

阳阳和乐乐不吱声,但也不改口。顾溪摸了摸两个儿子的头:“答应爸爸,你们会考虑这件事。”两个孩子不是很乐意地点了点头。不管爸爸怎麽为“他们”开脱,他们都知道的,爸爸是因为被他们欺负了才会离开瀛海,才会不得不独自生下他们、抚养他们。他们要他们的亲生父亲展爸爸和乔爸爸,但他们不要爷爷­奶­­奶­,他们已经有爷爷­奶­­奶­了。

顾溪又岂会看不出来儿子对这件事的死脑筋。这件事突然之间变得比他预料中的还要棘手百倍。搂著两个儿子直到他们的情绪平静下来了,顾溪才又说:“这件事你们不要去跟展爸爸和乔爸爸说。”

“我们不会说的。”

顾溪忍不住还是拍了拍儿子的ρi股:“爸爸说过多少回了,不许偷听爸爸跟别人谈话,你们怎麽就记不住?”

乐乐辩驳:“我们是担心爸爸才偷听的。爸,我不喜欢展爸爸的弟弟,他打你。”

“乐乐。”顾溪沉下脸,“都是过去了十几年的事了,你们难道希望爸爸一直记著,然後天天不快乐吗?”

乐乐抿抿嘴,摇摇头。顾溪亲了亲儿子发红的眼睛:“爸爸希望你们快乐,一辈子都快快乐乐的。爸爸已经放开了,你们更没有必要去纠结著不放。在你们喊著不要见爷爷­奶­­奶­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想到如果展爸爸和乔爸爸听到了会有多难过?”

阳阳和乐乐揪紧衣服,他们不要爸爸难过,可是,可是他们真的不愿意去见“他们”。

“为了那麽疼你们的展爸爸和乔爸爸,你们再好好想想。”

两个孩子点点头,没有之前那麽不甘愿了。

一整个上午,顾溪都在房间里开导儿子。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奶­­奶­和徐大爷看出阳阳和乐乐不对劲。吃了饭後,两个心情不好的孩子就上楼去了,顾溪告诉了父母发生了什麽事,不过对於展乔两家的老爷子曾对他做过什麽他没有细说,只说孩子不愿意去见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父母,也没说孩子曾救了展老爷子的命。这是一道不管孩子愿不愿意都过不去的坎,徐­奶­­奶­和徐大爷没有什麽不满,都支持顾溪多劝劝孩子,还是该让孩子去见见。

送父母回房午休,顾溪又到儿子的房间里把两个儿子哄上床让他们睡午觉。阳阳和乐乐没分开睡,两人都睡在下铺,在爸爸的陪伴中,带著一些心伤睡著了。坐在床边看著儿子的睡颜,顾溪在心里思考这件事该怎麽解决。得想一个两全的法子,既能让儿子接受他们的亲爷爷­奶­­奶­,又不会伤了儿子的心。他承认,在这件事上他有偏心,他做不到强迫儿子。十几年来,他一直和儿子相依为命,儿子,是他的全部,是比展苏南和乔邵北还要重要的全部。因为在那段最痛苦的日子里,是儿子让他咬牙撑过来的。

晚上展苏南和乔邵北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来儿子今天曾经哭过了。两个孩子也当没发生任何事一样跟两位爸爸有说有笑的,这多亏了顾溪几乎用了一天的时间来开解他们。尽管两个孩子仍表明不愿意见亲爷爷­奶­­奶­,不过心里没上午那麽难过了,因为爸爸并没有强迫他们必须去见。两个孩子对展爸爸和乔爸爸还是有愧疚,毕竟他们不喜欢的那几个人是展爸爸和乔爸爸的亲人。也因此,两个孩子晚上特别粘展爸爸和乔爸爸,把自己说不出口的歉意都表达在了一个个亲腻的搂抱中。

顾溪也没表现出什麽异常,始终嘴角含笑地看著展苏南和乔邵北跟孩子们闹。两人晚上都喝了酒,还是让司机送回来的。顾溪给他们煮了醒酒的汤,时候也不早了,顾溪让两人上楼洗洗准备睡觉。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放假了,明天休息一天後天大队人马就要来了,家里会热闹百倍。至於人来了之後住哪里徐家两兄弟也早就商量好了,并且已经在电话里告知了顾溪。来瀛海过年已经很麻烦乔邵北和展苏南了,所以徐家两兄弟来了之後并不在展乔这里住。

徐蔓蔓和庄子算是定下来了,庄子的住处正好有三间卧室,到时候徐丘林和徐丘术两家子外带徐怀志一家住庄子那边,徐蔓蔓和庄子住顾溪这边。本来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意思是都住家里,免得跑来跑去麻烦,徐丘林和徐丘术都不同意,徐­奶­­奶­和徐大爷也不同意,人多虽然热闹但也乱,难免会累到顾溪。最後还是郭月娥提出来让徐蔓蔓和庄子住顾溪那边,他们住庄子那边。大家都同意这样安排,最後也就这麽定下来了。

本来顾溪今天是想问过儿子的意思之後,下午到庄飞飞的住处跑一趟。庄飞飞一年没在这边住了,虽说展苏南和乔邵北已经派人过去收拾过了,他还是得亲自去看看。结果没想到儿子竟然知道了当年的一部分情况,顾溪一天都在安抚儿子和想办法中度过。

展苏南和乔邵北喝得醉醺醺的,和儿子闹完,洗了澡两人就上床睡觉了。看他们这个样子顾溪也没说今天的事。深夜,躺在两人的中间,顾溪怎麽也睡不著,这个年,他注定要带著心事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昨夜很晚才睡著的顾溪被人很过分地从睡梦中叫了起来。一睁开眼睛,是展苏南。顾溪揉揉眼睛,在对方的帮助下坐了起来。

“小河,跟我出去一趟。”

“嗯?”

顾溪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衣裳,还没清醒。

“急事,跟我出去一趟。”又说了一遍,展苏南帮著顾溪套衣服。顾溪迷迷糊糊地穿好衣服,下了床,又被展苏南推进浴室。洗脸池旁放著牙缸牙刷,连牙膏都挤好了。顾溪拿起牙刷,一脸的不解:“什麽急事?”

“你先洗漱,一会儿跟你说,我下去看看早饭弄好没有。”

展苏南很是心急地跑了。顾溪犯困地刷著牙,後知後觉地发现乔邵北居然不在。这两人昨晚喝了酒今天怎麽这麽早就起来了?还是说其实已经很晚了?

洗了脸,顾溪这才算清醒了过来。出去一看,才9点钟。顾溪更是糊涂。这两人今天已经放假了,到底是什麽急事?回想展苏南刚才的表情,似乎不像是发生了大事的模样,顾溪开了门出去,一头的雾水。

“小河,来吃早饭。”

展苏南从餐厅出来,顾溪跟过去,问:“什麽急事?”

“吃了早饭再说。”牵著顾溪的手把他带入餐厅,展苏南很殷勤地给顾溪端来粥,拿过包子。顾溪左右看看:“邵北呢?”

“一会儿说,先吃饭。”冲顾溪眨眨眼,展苏南拿起一个包子咬下一大口。

­干­嘛这麽神秘?虽然没睡够,不过顾溪还真觉得有点饿了。吃了一个包子,顾溪问:“酒醒了吗?”

“早醒了。你熬的醒酒汤很管用。”展苏南似乎很饿,吃得狼吞虎咽的,看得顾溪忍不住说:“别吃那麽快,对胃不好。”

“唔唔。”展苏南咀嚼的动作放缓。

吃完了早饭,顾溪去洗手间漱口,刚走出来一件厚外套就罩在了他的身上。顾溪低头看看展苏南给他拉拉鍊的手,脸上除了疑惑没别的表情了。

“苏南,到底是什麽急事?”

展苏南冲顾溪露出一口白牙:“今天是我们约会的日子。”

“啊?!”顾溪瞬间呆愣在当场。展苏南趁机给顾溪戴好帽子和手套,已经穿戴好的他搂著顾溪就往外走。

门开了,顾溪一下子回过神来,硬生生地停下脚步:“苏南!”

“小河,你答应跟我约会了。邵北说家里今天交给他就行了,让我们安心约会去。”展苏南无赖地直接横抱起顾溪往停车的地方走去。车他已经热好了,可以直接开车走人。

“苏南!”顾溪头晕,“我什麽时候……”他根本就是被骗的。

“我不管,你跟邵北约会了,也得跟我约会。你是‘我们’的小河,自然不能厚此薄彼。”展苏南牛高马大的,轻易地就把顾溪塞进了车。

“小河,我可是很期待你我的这次‘单独’约会的。”亲了顾溪一口,展苏南发动汽车。顾溪捂著额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汽车开出了别墅,顾溪就这麽被一个无赖绑走了。而乔邵北则在儿子的房间里跟两个儿子挤在小床上呼呼大睡。两个儿子一个躺在爸爸的肩膀上,一个躺在爸爸的肚子上,虽然醒了,却不想起床。两人在心里对乔爸爸不停地说抱歉。

作家的话:

你们要的另一半来了啊

(34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章(另外半个*)

说起来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是有无限的遗憾。和顾溪的感情渐入佳境,三人相识了十六年,却有十二年都是在分离中。明明三人是那麽的相爱,可是却从来没有约会过。青春年少时,他们在悔恨与苦难中度过,重逢之後,展苏南和乔邵北觉得该是把这十几年来遗憾逐一弥补回来的时候了。约会,就是其中一项。相较於乔邵北的临时起意,展苏南的约会就称得上是考虑周全。

在这一点上,顾溪就没那麽浪漫了。不管是爱情还是现在的生活,他一直都是被动地接受,虽然他的心里是那麽的向往,但天­性­及他一直以来的生活都让他很难做到去主动要求什麽。久而久之,要求对他来说也变成一件奢侈的事了。所以尽管被展苏南绑架到车上时很是羞恼,但看著展苏南兴致勃勃的神情,看著展苏南嘴角的那一抹快乐的笑容,顾溪也被对方的期待所感染了,安静地坐在车上任展苏南把他带向未知的地方。

开了四十多分钟,展苏南把车开进了瀛海一座有名的购物商场的地下停车库。顾溪很是不解地下了车,这里是……的地方?第一次约会,顾溪莫名地有点小小的紧张。展苏南锁了车,走过来趁著停车场里没什麽人,他拉住顾溪的手往电梯走,神秘地说:“约会之前,我们要先买些东西。”

“买什麽?”

展苏南左右看了看,没人,也没摄像头,他低头迅速在顾溪的嘴上亲了一口,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苏南!”顾溪捂住嘴害怕地看看周围,被人看到怎麽办!

“没关系,看到就看到。”展苏南无所谓地耸耸肩。电梯到了,展苏南握紧顾溪想抽出去的手,带著顾溪进去,按下1层。顾溪的心吓得直跳,电梯门关上後他立刻说:“苏南,别在外头……”

“我有分寸的。这里没摄像头,没人会看到的。”展苏南又弯腰,低头含住顾溪的嘴。顾溪要被吓死了,双手用力去推展苏南,可对方却纹丝不动。叮,电梯到了,展苏南离开,顾溪的脸涨红。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展苏南放开了顾溪的手。顾溪低头跟著展苏南走出去,生怕被人看出什麽端倪。

展苏南停下脚步,摘掉顾溪的帽子,趁机小声对他说:“我接下来规规矩矩的,绝对不乱来,好不好?”

顾溪摘掉手套放进口袋里,觉得脸没那麽烫了他才抬起头,恼怒地说:“这不是在家里,你别……”

“好好好,刚才是我错了,我保证在外面会乖乖的。”展苏南举起双手道歉。不想别人注意到他们,顾溪点点头,低声问:“我们来这里­干­什麽?”

“买东西。”很是神秘地回答了一句,展苏南忍者握住顾溪的手的欲望,环顾了四周一圈,然後指指买箱包的区域说:“去那边。”

顾溪跟著展苏南走过去,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展苏南带著顾溪在一个个男士挎包的货架前挑选。每拿起一个包,展苏南就往自己和顾溪的身侧比划比划。展苏南也没问顾溪喜欢什麽,顾溪对这种东西向来没有什麽审美观,能用就行,哪怕是军用书包他也觉得挺好。最终,展苏南选了一款可提可单肩背的手工皮包。展苏南一口气买了三个,顾溪忍不住翻了标价牌,一算账,心肝有点疼。

买了包,展苏南提著袋子又带著顾溪直奔三楼的男士服装专区。顾溪瞟了展苏南手里的袋子几眼,想问对方为什麽要买这麽多包?但又不想展苏南觉得他小家子气。买包的钱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巨额,但对展苏南和乔邵北来说可能也就是一顿大餐的钱吧。

到了男士专区,展苏南挑衣服的时候还是在自己的身上和顾溪的身上比划比划。不过就像买包的时候一样,他也不说是给谁买的,顾溪也就不好多问。在男士专区逛了有一个多小时,展苏南买了三件同款式同颜­色­的棉外套、三件同款式同颜­色­的羊绒衫、三条空款式同颜­色­的羊绒围巾、三付同款式同颜­色­的皮手套,买到这里顾溪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棉外套和羊绒衫的码数正好都是两件是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码数,一件是他的码数。当展苏南还打算继续买时,顾溪忍不住了。

“苏南,这是,给谁买的?”

展苏南没有回答,还是那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接著展苏南买了同款式不同颜­色­的男士内衣裤、睡衣睡裤等等等等,贴身的衣服没办法混穿,总之都是三份。展苏南刷卡刷得极为豪爽,顾溪看得是越来越心疼,虽然以前就知道这两人花钱如流水,但每次他都不适应,顾溪这辈子也适应不了。顾溪看不下去了,展苏南也买完了。进了电梯直接到地下停车场,花了很多钱的展苏南心情很好,好得都哼起了歌。

越来越糊涂的顾溪跟著展苏南出了电梯,到了汽车旁,展苏南却对顾溪说:“小河,你先别上车。”

“啊。”顾溪正要开车门,他收回手。

展苏南打开後备箱,把买的大包小包都放进去。顾溪的脑袋里还在想著展苏南那些东西是给谁买的,没发现展苏南在後面磨蹭了半天也没过来。展苏南今天开的是休旅车,後备箱一打开就把他的人整个挡住了,顾溪也看不到他在後面­干­什麽。

过了会儿,後面传来展苏南的喊声:“小河,你过来下。”

顾溪回神,走了过去,接著他就愣住了。展苏南身上穿著他们刚刚买的棉外套,里面露出了一件也是刚刚才买的羊绒衫,这下子顾溪知道衣服是给谁买的了,因为展苏南的手上捧著另外一件明显偏小的棉外套和羊绒衫。

“小河,换上。”

“苏南,我有衣服,你怎麽又买?”顾溪蹙了眉,接著他就听到展苏南深情地说:“这不一样,这是我们的情侣装。小河,快换上。”

顾溪一下子愣住了,心脏快跳了两下。

“小河,来,换上。”展苏南把衣服放在後备箱里的袋子上,伸手拉开顾溪的羽绒服拉鍊,“不管别人怎麽看,我只想让自己知道,你是我的。我想邵北也和我是一样的意思,所以我买了三件,这是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证明。”

“苏南……”顾溪按住展苏南的手。情侣装……他……顾溪很紧张,很紧张。

“小河,不怕,换上。今天是我们两个人的约会,以後也会有我们三个人一起的约会,穿情侣装很正常。”

拉开顾溪的手,展苏南为顾溪脱下他的羽绒服,然後一手把顾溪搂在怀里,另一手撩起顾溪的羊绒衫。也不知道怎麽了,顾溪就那麽呆呆地任展苏南脱下他的羊绒衫,为他套上新买的,和展苏南的是同一款式同一颜­色­的羊绒衫,接著是外套。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冰凉的双手正被一双温暖的大手包裹著。“小河,接下来我们去看电影。”展苏南已经锁了车,他拉著顾溪再一次往电梯走去。走到电梯口时,顾溪突然挣开展苏南的手,紧张异常地说:“不行,苏南,不行。”他们两人的穿著……太怪了,别人,会看出来的。

“没有什麽不行的。”展苏南把顾溪拉回怀里,停车场里有车开进来,顾溪下意识地就要挣脱,展苏南却扣紧了他,并在他耳边说:“小河,你是我的妻,我和我的妻穿情侣装,手拉手去看电影有什麽不行的?”

顾溪震愣地抬头,电梯门开了,他被展苏南搂了进去。苏南刚刚……说什麽?

顾溪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走进电影院的,提前买好票的展苏南时间掌握地刚刚好。买了衣服、换好衣服,电影刚好入场。展苏南买了爆米花和热饮还有矿泉水,拉著顾溪找到他们的位置坐下。不是没有探究的眼神的,不过展苏南不在乎。顾溪一直低著头,不知道是在想心事还是不敢抬头见人。展苏南把热饮放在顾溪手边的空槽里,然後把一副三D眼睛给顾溪戴上。

顾溪的身子紧了一下,他抬起了头。红黑之间,他看到展苏南对他说:“这是今天上映的大片,如果好看的话我们带阳阳和乐乐过来看。”

“苏南……”顾溪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麽。心,乱乱的,慌慌的,又有一点点说不清楚是不是甜蜜的幸福。

“喝果汁,哈密瓜味的,你喜欢的。”展苏南把果汁拿给顾溪。有人在往他们这边看,顾溪垂眸接过果汁,抿抿嘴。

“小河,今天是我渴望了很久很久的约会,我想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也给他自己一个难忘的回忆。

顾溪轻轻地点了点头,打开杯盖,啜了口果汁。有点烫,心里却一下子暖和了。

“爆米花。”

眼前又多了一桶白花花的零嘴,顾溪嘴角的紧张多了一分微笑,他拿起几颗,送进嘴里。吃了之後他忍不住摇摇头:“有点甜了。”

“甜了?”展苏南立刻抓起一把放进嘴里,然後他噗哧一笑:“好多年没吃了,没想到会这麽甜。”

“等电影开始了再吃。”顾溪把果汁也放下了。展苏南把矿泉水拿给他,矿泉水也是在热水里温过的,不凉。顾溪喝了一口水,然後静静地等著电影开始,不让自己去在意四周的眼神。他们……是这样看待他的吗?妻……

没有等太久,灯光暗了下来,电影要开始了。顾溪温凉的手立刻陷入了一人温暖的大掌中,这一回他没有挣开,尽管紧张的头皮都发麻了,但顾溪咬住嘴让自己忽略周遭可能会有的异样眼光。这个男人……会和他走一辈子吧,会像雷克斯对待安吉拉那样,一辈子吧……

“小河,头会晕吗?”

顾溪扶了扶眼镜:“还好。”

“如果晕的话就把眼镜摘了。”

“嗯。”

“小河。”

“嗯?”

“我现在,特别高兴。”

“……嗯。”

“你呢。”

“……我也是。”

“呵呵。下回我们三个人一起来看电影。”

“……那,阳阳和乐乐呢。”

“爸爸妈妈约会,他们还是在家里吧。改天再带他们一起来。”

“……”爸爸……妈妈……吗?

顾溪的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这一刻,他是如此地想再当一回“母亲”,想为身边的这人生下和他的亲缘关系是99.9999%的孩子。

电影是一部未来科幻片,炫丽的场景、紧张的剧情,十几年没进过电影院的顾溪看得很投入,会和大家一起跟在剧情的发展而惊呼、喝彩、叹息。自始至终,展苏南的手都紧紧握著他的;自始至终,顾溪都没有把手抽出来。电影结束的时候,展苏南在人群中护著顾溪不被别人挤到,有好多人都在盯著他们看,不过展苏南不在乎,顾溪则低著头避开。他在乎,但是,他不想去在乎,因为,在他身後牢牢地护著他的人希望他不要去在乎。

离开了电影院,回到车上,顾溪没有推开亲吻他的展苏南。第一次有这样一种疯狂,想遵从内心的渴望,想向自己证明,这个世界上,有那麽一个人、两个人,是在乎著他,是爱著他的。不因为他异常的身体而歧视他、嘲笑他。

“小河……我们去约会吧。”

“现在,还不算,吗?”

“呵,当然算。不过你该知道,我们今天的约会会发生什麽。”

“……”

“小河……今晚,我们不回去。”

“……明天,蔓蔓他们就到了。”

“他们要下午才到,我们明早回去。”

“……”

“小河,你,愿意吗?”

“……啊。”

“小河,我爱你。”

“……”

他……他也……终究,那个字他还是没能说出来。曾经早已不会因为情爱而跳动的心,这一刻,跳动的是那麽的激烈,可是,还是说不出口。好像说出来,眼前的幸福就会瞬间化成泡沫。他,怕了。

温泉池中,顾溪跨坐在展苏南的腰上,双脸因为极度的羞赧而通红。第一次在池子亲热,顾溪紧紧闭著眼睛不敢看展苏南的脸。强硬的舌头在他的嘴里纠缠他的舌,不许他逃开。被热水浸泡著的前後蕊被一人的大掌不停地来回轻抚,好似下一刻他的某个地方就会被对方的手指侵入,可对方偏偏只是摸了过去,害得他一颗心始终吊著。

娇­嫩­的花蕊被热水泡得软而无力,可青涩的玉柱却是高高耸立著。背上的液珠不知是汗还是残留的温泉水滴,顾溪只觉得脑袋很晕很晕,身上很热很热。看完电影展苏南就把他带到了这处位於瀛海郊外的温泉度假山庄。日系风格的山庄宁静而又能保护到每一位住客的隐私。这一栋温泉小别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距离他们最近的另一栋别墅要走十分钟才能到,所以这时候,顾溪稍稍放心地泄露出体内的渴望。

“苏南……苏啊……”

脖子上的敏感点被人用舌尖刺激著,顾溪搂紧展苏南的脖子想避开那快要把他逼疯的情潮。在这一处绝对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展苏南也彻底放开了。他的动作越来越激烈,在顾溪的身体上抚摸的手越来越急躁。顾溪的身体不由得前後抽动,玉柱渴望得到满足。

池子里的水毕竟是硫磺水,而且听说孕­妇­不能泡温泉,虽然顾溪还没怀上但还是小心为妙。展苏南抱著顾溪从池子里站起来,看著顾溪通红的身体,展苏南胯下的硬物隐隐作痛。把顾溪放在宽大的贵妃椅上,跪在顾溪的腿间,展苏南轻舔顾溪的玉柱,带著挑逗、带著疼爱。舌尖一下下滑过玉柱的顶端,在顾溪传来舒服的吟哦时,展苏南突然一口含住,满意地听到顾溪的惊叫。

“苏南……苏南……”

顾溪的双手Сhā进展苏南湿润的发间,被情yu控制住的他挺动腰部希望得到更多更多的爱。花蕊也准备好了,湿漉漉地渴望有人来采摘。展苏南直起腰,分开顾溪的双腿,扶著自己快要爆炸的欲望顶开蕊口,异常满足地挺进花蕊的深处。

“苏南……”

顾溪的双手死死扣著展苏南的胳膊,脸­色­涨红,当展苏南把欲望缓缓抽出来突然猛地顶进去时,顾溪长长地叫了几声,玉柱喷发而出。今天的他格外的动情、身体也格外的敏感。展苏南也完全被自己的欲望所主宰了。托住顾溪的臀部,在顾溪的花蕊适应了他的粗硬後他失控地律动了起来。

爱,很爱,爱这个躺在他的身下任他“欺凌”的人,爱了很多很多年。对这人的爱从未变过,也从未想过去变。如果时间可以回到过去,他愿意用自己的一切来换回他们失去的那十二年。小河,小河……对不起,对不起……让我爱你,让我用我的生命去爱你,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偿还我欠你的那十二年。

“小河……小河……”

“苏南……孩子……孩子……”

顾溪大喊著,祈求著……展苏南的指痕留在了顾溪的身体上,他加快律动的频率,嘴里也喊著:“我给你,我给你……你要什麽我都给你……小河……小河……”

“苏南……给我……给我……”

“小河……小河……”

99.9999%,不是无法判定,是肯定的99.9999%,只要一个就够了,只要一个……苏南,给我孩子,给我一个我和你的孩子……老天爷,请你,给我们一个孩子;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低吼声伴随著一股股热流­射­入顾溪的体内,展苏南伏下身体吻住顾溪的嘴,律动仍在进行。小河,你要我的孩子,我给你,你要什麽,我都给你,哪怕是我的命。

“小河……我的小河……展苏南的小河……”

“苏南……”

眼角的泪是激|情、是被爱,顾溪的双腿第一次主动夹住了展苏南的腰。展苏南幸福地笑了,了然地对顾溪说:“今天我会努力,一定让你怀上。”

“……”顾溪的回答是闭紧眼睛,搂紧展苏南的肩膀,让自己的脑袋放空。越想孩子越不来,他不想,不想。

“小河,我又要开始了哦。”

“……嗯。”

“小河,我爱你,展苏南,爱顾溪。”

“……嗯。”

不去问顾溪爱不爱他,有任务在身的展苏南继续耕耘。大拇指慢慢挤压顾溪的後蕊,在顾溪情动的声音又传来後,他缓缓Сhā入食指。

“小河……我和邵北都在,都在你的身边,喊出来,喊出来……”

“苏南……苏南……”後|­茓­也传来了会让他疯狂的感觉,顾溪失神地叫出声:“邵北……邵北……”

手指变成了两根,展苏南只觉得更兴奋了。让顾溪侧躺著,展苏南用自己的方式同时爱抚顾溪的前後蕊,模拟乔邵北也在时的场景。听说Xing爱的时候越刺激,受孕的机率越高,试一试总没错的。

这恐怕是顾溪这辈子最疯狂的一次了,起码他现在是这麽认为的。Gao潮似乎持续不断,在他体内侵入的似乎也不再仅仅是展苏南一人。爱情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他不明白为什麽自己的心可以分成两份,一份给了展苏南,一份给了乔邵北。在和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似乎就从未把他们两人分开过。

对?还是错?错应该是多的吧,不然怎麽会有那场误会?又怎麽会有接下来的十二年分离?幸福总是在艰难之後才会更有体会,也许那十二年就是他得到幸福的必经之路。

顾溪无暇去深思,此时的他心里只有两个人、他今生除了儿子之外最在意的两个人。展苏南,和乔邵北。

“苏南……邵北……”

“小河,我们爱你,展苏南和乔邵北爱你……”

“苏南……邵北……”

睁开紧闭的眼睛,看到的是一人常常会有的深情的凝视。顾溪眼角的一滴水珠滑落,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透著被爱的幸福。搂著展苏南的脖子与他的身体紧紧相贴,顾溪没有压抑地叫出自己的激|情。他愿意,愿意被这个人占有,愿意被他们两个人占有。

“苏南……给我……孩子……”

“好。”

夹紧展苏南的腰,顾溪眼角的水滴越滚越多,可他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上扬。心在跳动,也许不用等太久,他会说出那三个字。苏南、邵北,再给他,再给他一点时间,再给他一点时间,彻底遗忘过去。

激|情是什麽时候结束的,就是展苏南自己都没太多的印象了。这一场Xing爱是那麽的令他陶醉,也同样令顾溪陶醉。擦拭了身体之後,两人连衣服都没穿,赤­祼­地相拥而眠。在梦里,顾溪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和展苏南、乔邵北曾经幸福的日子。顾溪的睡颜带著微笑,梦里没有那十二年,只有他们过往青涩的暧昧。

“顾溪,你小名叫小河?”

“啊,是­奶­­奶­给我起的。呃,有点像女孩子。”

“不会啊。小河,顾溪,小河,不多,很贴切。那以後我们就叫你小河。”

“啊?呃……”

“不行吗?”

“也不是。只有­奶­­奶­和叔叔阿姨们这麽叫过我。”

“那今天起就多我们两个人。小河,小河。”

“……”

“小河,你也别那麽生疏的叫我们了。从今天起你叫我们苏南、邵北。”

“不好吧。”

“有什麽不好的。叫叫看。”

“……苏……叫不出来。”

“试试试试,苏、南,邵、北。”

“……苏,苏南……”

“继续。”

“……邵,邵,邵北……”

“呵呵,这不就叫出来了麽。多叫几遍就会习惯了。再叫一次试试。”

“……有点怪。”

“那是你不习惯。再来一次,小河。”

“……苏、苏南……邵、邵北……”

“比刚才好多了,再来。”

“……苏南……邵北……”

“看,这不就顺了麽。好,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走,小河,我们吃大餐去。”

“啊?昨天才吃过。”

“昨天是庆祝我的家狗生崽,不冲突。”

“不行,我今天还要去打工呢。”

“请假,今天一定要庆祝。”

“哎哎,展苏南!”

“叫苏南。走了走了,邵北,你快点。”

“来了。”

“哎哎……”

作家的话:

今天我要去看牙,时间会比较久,还要打麻药。打过麻药之後我都得睡几个小时,还要写BLUE的番外,怕没时间写远溪,所以今天这章我写了将近7000字,算是对你们明天的补偿。明天不更新,从後天起正常更新。不要喊双更哦,今天这章字数多多,是弥补了明天的那章滴。

(25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一章

手指在潮湿的发间穿梭,屋内是电吹风响起的声音。一年的调养,原本暗淡无光的头发恢复了些许的光泽,可颜­色­却似乎再也回不到过去了。那一根根白发刺痛著展苏南的眼睛,刺痛著他的心。梳妆台前,顾溪坐在椅子上闭著眼睛,脑袋微微垂著。昨天,他和展苏南度过了一次令他难忘的约会。睡起来之後,他和展苏南又在房间里享受了一顿甜蜜幸福的烛光晚餐。不过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夜过後,他们该回去了。

顾溪没有要回去的失落,因为家里也同样有著令他放不下的人。并不知道身後为他吹乾头发的人正心痛地看著他的白头发,顾溪还在回味昨天的快乐,直到吹风机的声音听了,他才回过神来,睁开眼睛。镜子里,展苏南正凝视著他,顾溪微微一笑。对方朝他伸出手,顾溪抬起手握住对方的。

“回去了。大哥二哥他们下午就到了,还有些没准备呢。”

展苏南情不自禁地弯腰亲了口顾溪的嘴角,声音略微发哑地说:“没什麽要准备的,晚上出去吃,邵北已经订好酒店了。明天的年夜饭除了那几个你拿手的大菜之外,其他的都让酒店送过来。吃饭是小事,主要是大家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过一个年。你现在的身体不比以往,不能太累。大哥二哥他们在瀛海也只呆几天,过了三十就让庄子带他们到瀛海的景点去逛逛,你想去就跟著去,不想去就在家。不过我和邵北希望你在家,天太冷了,安吉拉说过如果你太累、身体又不好的话会更不容易怀上。”

经过了昨夜,展苏南在顾溪的面前提孩子的事更顺口了,就好像是一件天经地义、合情合理的事情。顾溪想了想,点点头,他现在的身体确实不同以往,大意不得。

“那我就不跟著去了。大哥二哥想带爸妈一起出去转转,一年没见爸妈,他们也要尽孝心。我就在家给他们做点好吃的。嗯,你们给伯父伯母他们也带点回去。”

“好。”

又亲了顾溪一口,展苏南扶著顾溪站起来,他们该回去了。顾溪的腿根现在还在发软,展苏南给自己和顾溪穿戴好,心满意足地并且毫不避讳地搂著顾溪出去。一直到上了车他的手都没放开。而顾溪的默许也令他的心情更加大好。

也不知道乔邵北是怎麽跟儿子和徐­奶­­奶­、徐大爷说的,顾溪和展苏南回到家後他们的反应都很正常,没有人问他们一夜未归去哪里了。不过看展苏南一脸的春风得意,过来人徐大爷和徐­奶­­奶­心里自然明了。虽然腿还软著,顾溪可不好意思一回家就进屋躺著。他在客厅坐著跟父母聊天,展苏南则被乔邵北拽走说悄悄话去了。阳阳和乐乐看爸爸的眼神里多了些欢喜和神秘。

閒聊了会儿,徐­奶­­奶­道:“小河啊,你大哥二哥他们来肯定得在瀛海逛逛,你就别陪著了。天冷,你身体不好,别冻著了。你大哥以前来过瀛海,他们走不丢。”

顾溪道:“嗯,我就不去了。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忙了一年,我在家给他们做好吃的。庄子和蔓蔓会跟著他们,我不担心。”想到一件事,顾溪让阳阳把他的包拿过来,从钱包里拿出五千块钱,交给徐­奶­­奶­:“妈,这钱你装著。过年了,你跟爸身上不能没钱。”

“好。”徐­奶­­奶­接过钱。自从来到瀛海之後,徐­奶­­奶­和徐大爷身上就没装过钱。徐­奶­­奶­和徐大爷把他们的存摺安心地放在顾溪那边,哪怕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他们也绝不会担心自己没饭吃,没地方住。

“爸,明天上午我和哥哥想去饺子馆一趟,给大顺叔叔他们送点年货。昨天家里来了好多人找乔爸爸和展爸爸,送了好多年货,家里都放不下了。”在一旁看小人书的阳阳在爸爸和­奶­­奶­说完正事後开口。

顾溪一听很高兴,立刻说:“好啊。明天爸爸和你们一起去。”

阳阳笑著说:“不用啦,爸,明天庄子哥哥和姐姐跟我们一起去。姐姐上午来电话,我们已经说好了。姐姐也想去看看爸爸开的饺子馆。”

大顺他们的身份顾溪并没有隐瞒徐蔓蔓,侄女也总会在电话里嚷著回来後一定要去饺子馆看看,顾溪笑笑:“好吧,明天你们跟姐姐和庄子哥哥一起去。”看著儿子,想到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顾溪因为昨天的约会而暂时放到一边的心事又浮了上来。

“爸,下午我和哥要一起去接姐姐他们。”

“好啊。”

顾溪回神,心里涌上一个想法,他站起来对徐­奶­­奶­说:“妈,我上楼一趟,忘了跟苏南和邵北说一件事。”

“啊,好,你去吧。”

顾溪走了,阳阳和乐乐继续埋头他们的小人书,他们要看的书太多啦,去年展爸爸和乔爸爸给他们买的小人书他们都还没看完呢。

上楼,展苏南和乔邵北不在卧室。顾溪在乔邵北紧闭的书房门口听到了里面隐隐传出来的声音,他抬手敲敲门。正在书房里听展苏南详述昨天他和顾溪约会经过的乔邵北出声:“进来。”

门开了,看到来的人是谁,乔邵北和展苏南立刻站起来走过去:“怎麽上来了?有事你打电话叫我们下去啊。”

顾溪的眼里滑过羞赧:“我没事了。苏南、邵北,我有事想跟你们商量。”

“什麽事?”两人小心翼翼地扶著顾溪在沙发上坐下,不知道的还以为顾溪怎麽了。

乔邵北和展苏南习惯­性­地坐在茶几上面对著顾溪,顾溪仰头看著两人,沉默了片刻之後他说:“明天上午阳阳和乐乐要跟蔓蔓、庄子一起去饺子馆,我想……趁著孩子不在家,去拜访一下伯父伯母。”

“小河?!”展苏南和乔邵北惊呼一声,他们不是听错了吧,这人要去见他们的父母?!

顾溪抿抿嘴,继续说:“我想,一个人去,你们在家里。”

“小河?!”这下子两人更震惊了,乔邵北第一个反应过来,“为什麽要一个人去?”

犹豫了片刻,顾溪道:“苏帆来饺子馆的那天,阳阳和乐乐,又躲在门口偷听了。”他没有直说,可话里的意思明显地让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不少。

顾溪握住两人的手,脸上却是平静:“苏南、邵北,解铃还需系铃人。如果说我就是你们和孩子心里的那个结的话,我愿意亲手去把它解开。十三年了,这件事早该结束了。”说著,他把两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我希望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的家充满了温馨和睦。苏南、邵北,我,很珍惜我们现在在一起的生活,只要你们愿意,我希望我们三个人能一路这麽走下去。而我们要安心地走下去,那件事就必须彻底的解决。我想好好的过日子,好好地和你们过日子。”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呼吸都要停住了,他们弯身把顾溪紧紧搂在怀里,两人都说不出话来。顾溪抱住他们:“阳阳和乐乐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他们会接受亲爷爷和亲­奶­­奶­的。我也想以後逢年过节的时候,你们可以安心地在家里吃团圆饭,不用来回两边跑。”

“小河……”乔邵北按住眼角,“你,为什麽不恨呢?我和苏南,太该死,太该死,你应该永远都不原谅我们。”他们何德何能拥有这人。

顾溪的心窝一酸,低低地反问:“你们希望我恨吗?”

两人回答不出,只是更紧地抱住顾溪。

顾溪拍拍两人说:“我不能一边和你们过著日子,一边又恨著你们,并且把这种仇恨转移到孩子的身上。那不是过日子,那是折磨。折磨了你们,最後也是折磨我自己,连带著孩子都不会幸福。这是一道单选题,我选了最利於我自己的。明天上午,你们别跟著,我一个人去。”

“小河……对不起……”乔邵北和展苏南的声音有点变了。顾溪赶紧说:“正月要高高兴兴的,来年才会一帆风顺。阳阳和乐乐很爱展爸爸和乔爸爸,总有一天他们的心里也会有他们的亲爷爷和亲­奶­­奶­,交给我,好吗?”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左一右,在顾溪的脸上印下他们充满歉意和感激的吻。哪怕这人彻底放下了,他们也会赎一辈子的罪,这人值得更好的人、比他们更好的人。

这件事就这麽说定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的默许令顾溪松了一口气。要去见两人的父母,尤其是那两位老爷子,顾溪不是不紧张的。如果是他一个人,他这辈子恐怕都会尽量避开那两人。过去与那两人仅有的几次见面留在他记忆中的永远都是面­色­严肃、眼神凌厉、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但现在,他不是一个人。展苏南和乔邵北从来不在他的面前提自己的家人,现在阳阳乐乐又对爷爷­奶­­奶­那边的人非常仇视,如果他真的想拥有幸福的生活,这件事就必须解决,而且要解决好。

他完全可以躲在展苏南和乔邵北为他构筑的房子里对这件事不闻不问,那两人也绝对不会怪他,那两人甚至不希望他再去面对那些可能会引起他伤心的事。但是,在展苏南昨天说他是他们的“妻”、在展苏南和乔邵北那麽盼望著他们的孩子出生之後,他做不到再躲著。有些事,总要去面对,早一点面对也许会更好。况且,现在和十三年前的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他应该主动迈出这一步。不过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母亲都不在国内也著实令顾溪的紧张少了一半,一下子见四位老人,他这位身份尴尬的“儿媳­妇­”还是很忐忑的。

如果不是家里要来人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今天也会把顾溪绑架出去。他们想过很多怎麽让父亲和儿子见面的办法,唯一没想过的就是顾溪出面。在他们的父亲对顾溪做了那麽过分的事情之後,顾溪竟然为了能和他们好好过日子而不计前嫌,原谅他们的父亲。虽然顾溪从来没有说过那三个字,但他已无需多说。若这样还不足以证明顾溪是爱著他们的,若这样他们还不明白顾溪对他们的心意,他们就真是该死了。

在孩子们的面前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是疼爱的笑容,可是他们的心里却是怎麽也无法平静下来。顾溪还是有点累,吃了午饭後就去睡觉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一直守到他睡起来。3点钟,展苏南和乔邵北一人开了一辆商务车,带著儿子去机场接人。顾溪在卧室里翻出儿子小时候的那些照片,把他们放进包里。

“小叔!小叔!”人未到,声先到。这是某位大姑娘一贯的做法。顾溪从客厅里出来,迎面就被一人抱住了,“小叔小叔,我好想你,好想你。”

“呵呵,终於回来了,快让小叔看看。”紧紧抱了下徐蔓蔓,顾溪说。

徐蔓蔓放开小叔,伸展双臂,让小叔看个自私。顾溪笑著说:“脸­色­不错,也没瘦,不错不错。”

“小叔。”一位男士站在徐蔓蔓的身後唤了一声,顾溪的笑容更深了。

“快到客厅去,累了吧。”

“不累。”

提著一大堆东西的庄飞飞把东西放到墙角,这时候大队人马到了,屋内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小河。”

“小叔。”

“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怀志、小敏,快进屋。”

“爷爷­奶­­奶­。”

“爸妈,我们到了。”

“快过来坐。”

格外宽敞的客厅竟然一下子变得拥挤了起来。第一次见识到豪宅的徐家人对著房子连连惊叹。见到了儿子儿媳、孙子孙女的徐­奶­­奶­和徐大爷也是格外的高兴。茶几上早已摆上了各种水果、点心、花生瓜子糖果,可是来的人除了徐蔓蔓和庄飞飞之外却没人动手,生怕把这麽乾净的地板给弄脏了。

顾溪招呼著大家吃这个吃那个,见到亲人他也很高兴。一年没见,顾溪的脸­色­红润了不少,人也胖了一点,气­色­也好了许多,徐家人别提有多放心了。尤其是郭月娥,这一年徐丘术没少教育她。现在看到顾溪住在这麽好的地方,把公婆也照顾的这麽好,郭月娥对顾溪别提有多尊敬了。这一年,徐家因为顾溪发生了翻天的变化。加工厂已经开始运作了,解决了县里不少的工作岗位不说,将来还会为县里创造很大的经济效益,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意思是不仅要办食品加工厂,还要办服装厂、蔬果绿­色­基地等一系列企业,这对浦河县来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徐丘林现在已经升为了副县长,徐丘术带著儿子徐怀志认认真真的搞食品加工厂,相比一年前,徐怀志沉稳了不少,因为有事情做了,人也自信了不少,会主动挑起话题了。对顾溪和展苏南、乔邵北,徐怀志特别的感激,还很认真地跟小叔检讨了自己以前的不对。他现在和媳­妇­的生活感情都很稳定,两人跟著父亲认真地做事。李珍梅被徐丘术请到加工厂做财务总管去了,徐蔓蔓是她手下的第一员大将。郭月娥不懂生意上的事,就搞好後勤工作。

看到儿子儿媳说著这一年各自的生活变化,徐大爷和徐­奶­­奶­真是感激顾溪。他们谁都没想到,当年不过是收留了顾溪父子,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多为难的事,可现在却收获了这麽多超出他们想像的东西,这比电影情节还令人不可思议。身处在家人相聚的欢乐中,顾溪却更迫不及待地要去见见那两位老人了。他也希望有一天,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家人能像这样和他们坐在一起,大家有说有笑,开开心心地过个年。

晚上,展苏南和乔邵北带著一大帮子人开了三辆车出去吃了饭。吃完饭,展苏南和乔邵北还有庄飞飞开车先把徐丘林、徐丘术夫­妇­还有徐怀志夫­妇­送到庄飞飞那里,今天累了一天,他们早点休息,明天好过年。临走时,展苏南把商务车留给徐怀志,明天他们起来後徐怀志直接开车把大家载过去。徐怀志认路很厉害,这一趟他就记住怎麽走了,反正现在通讯方便,就算到时候找不到路了打个电话问问就是。

放下他们,展苏南和乔邵北带著其他人回家。徐蔓蔓显得特别兴奋,她有一件大事要跟小叔商量,这件事她还没跟父母说,她要第一个告诉小叔。一回到家,徐蔓蔓就拉著小叔上楼了,庄飞飞嘴角含笑地看著他们离开,恭恭敬敬地给徐大爷和徐­奶­­奶­各倒了杯水,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改口了。

(25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二章

“蔓蔓刚才跟你说什麽悄悄话呢?”晚上睡觉的时候,乔邵北好奇地问。

顾溪笑著说:“蔓蔓想和庄子先把结婚证领了,问我的意思。浦河是小地方,女孩子总是往单身男子的住处跑别人会说閒话,她想领了证以後少些麻烦。庄子是想乾脆就把婚事办了,蔓蔓说她刚工作就跟老板助手结婚,在公司的影响不好。所以她想先把证领了,等过两年再办婚礼。她是心疼庄子一个人在外头忙工作没时间照顾自己,她想有个身份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庄子。我觉得这样也行,他们两人喜欢就无所谓。你们说呢?”

展苏南道:“浦河那边的项目庄子起码还得抓一两年,和蔓蔓领了证也好,今後回瀛海再办婚礼,别人也只会说他们是日久生情。蔓蔓一直避免公司的人知道她是我的侄女,那就顺著她的意思吧。庄子那边你不用担心,他绝对不会欺负蔓蔓。”

“我不担心这个。”顾溪感慨,“一晃眼,蔓蔓也要嫁人了,时间过得真快。”至於侄女今晚和庄飞飞睡一间屋的事情,顾溪也选择了默许,蔓蔓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庄飞飞也不是不负责的男人,这就够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搂住顾溪,乔邵北说:“等蔓蔓出嫁的时候,我们一定给她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

顾溪笑了笑,没说好不好,只道:“关灯睡吧。”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身子同时一震,两人把两侧的台灯关了,本来就没平静多少的心跳动得又不稳了。

屋内寂静了许久,展苏南出声:“小河……明天……”

“明天我自己去,睡吧。”

“……”展苏南的手臂收紧,“那,我们明天去接你。”

“好。”

接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顾溪似乎还没缓过来,很快就呼吸平稳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却是睁著眼睛一点睡意都没有。

第二天顾溪很早就起床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展苏南和乔邵北在他起床後也跟著起来了,却是顶著一副黑眼圈,欲言又止。既然已经决定了,顾溪就要把这件事解决好,尽管心情同样很紧张、很忐忑,但他不会退缩。

在顾溪洗漱的时候,展苏南拨通了乔宅的电话,时间才7点多一点,两位最近都睡不好的老爷子还在床上呢。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通,是管家。

“我是苏南,我爸他们起来了吗?”

“老爷子还在睡著呢。”

“你跟老爷子说我5分钟後再打过来,急事,你让他接电话。”

“好。”

挂了电话,展苏南在过道上走来走去,在心里直念老爷子年纪这麽大了还有这麽多觉,瞧徐大爷和徐­奶­­奶­早就起来了。心焦地等了五分钟,展苏南准时地拨了过去,这次电话很快接通了,对面传来一声明显带著疲惫的沙哑声音:“喂?”

“爸,是我。”

“嗯。年三十的怎麽也不多睡会儿?”

“你昨晚很晚睡?”

“唉,睡不著。那个……孩子的胳膊好点没?还疼不疼了?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要降温,你们注意点别让顾溪生病。徐家那一大家子的人都来了吧,我听海中说顾溪每年过年都要做年夜饭,你和邵北别让他累著,瀛海又不是浦河,年夜饭就出去吃吧。我跟你乔叔晚上到老朋友家去,你和邵北就别过来了,在家好好陪陪孩子和顾溪的家人。”

展老爷子一句一句念叨著,展苏南根本Сhā不进话去,不过听著父亲的声音,展苏南的心窝也是酸酸的。虽说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是两位老爷子自作孽造成的,但为人子女的,总是不忍心父亲孤零零的。咽了咽嗓子,展苏南哑声道:“阳阳的胳膊好多了,我和邵北已经在外面订了年夜饭,今晚我和邵北还是回去吃饭,你和乔叔在家里乖乖等著,哪也别去。”

说完,展苏南深吸了口气:“爸,年夜饭的事不重要,小河一会儿要到家里去给你和乔叔拜年,你们赶紧起来收拾收拾,小河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过去。”

“什麽?!”电话那边原本还没­精­打采的苍老声音一下子变得­精­神抖擞了百倍。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耳朵,展苏南又说了边:“小河一会儿要过去给你和乔叔拜年,还有些事他想单独和你们说,你赶紧把乔叔喊起来,小河吃了早饭就过去。”

“什麽?!你这个家伙怎麽不早点说!刚才还瞎罗嗦些什麽!”电话那边传来某种东西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展苏南刚刚对父亲的心疼瞬间变成了恼怒,这老头子变脸要不要这麽快。

又是一阵悉簌声,电话里传来展老爷子的急吼:“不跟你说了,我去叫你乔叔,你们出门的时候来个电话。”

“爸,我和邵北不去,小河一个人去。”

电话那边有短暂的沉默,接著是展老爷子拔高一度的叫声:“什麽?!顾溪、顾溪一个人过来?!”

“嗯。小河不让我和邵北跟著去,他有些话想单独跟你和乔叔说。”

“这这这……你们两个家伙怎麽不早点告诉我们!待会儿我打电话给你!”

咔,电话挂了,展苏南又揉了揉耳朵,原本紧张了一夜的他不知怎麽的,被这一通电话弄得只想笑。可以想见父亲那边会有多麽慌乱了。

确实,挂了电话的展老爷子胡乱套上衣服和裤子,拐杖也不拿了,脚步利索地跑出卧室,跑到隔壁的房间门口。

“砰砰砰!”

“作行!快起来快起来!大事!大事!”

也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展老爷子又匆匆跑了。一口气跑到三楼的一间卧室门口,他举起手。

“砰砰砰!”

“苏帆!苏帆你马上起来!”

连敲了十几下门确保里面的人听到了,展老爷子又风一般地跑回二楼。乔作行卧室的房门正好打开,穿著秋裤、披著外衣的乔老爷子紧张地问:“阿坤,怎麽了?出什麽事了这麽急?”

展老爷子气急败坏地说:“苏南刚刚打电话来说顾溪吃了早饭要过来给我们拜年。顾溪不让苏南和邵北跟著,好像是有什麽事要单独跟咱们说。”

“什麽?!”乔老爷子微微弯著的腰背一下子挺直了,披著的外衣直接掉在了地上。

展老爷子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嘴里喊著:“顾溪吃了早饭就过来,咱们的时间不多,一会儿楼下碰头。”

话还没说完展老爷子已经进到房间里了。乔老爷子在门口惊愣了一会儿,然後倒抽一口冷气转身就往屋里跑。天啊天啊,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这副脏鬼样子怎麽能见“儿媳­妇­”啊!

几分钟後,乔宅内陷入了兵荒马乱的紧张中。被父亲莫名其妙地吵醒的展苏帆本来还有点不满,结果在得知顾溪要来後他的第一个动作是奔回房间,冲进浴室,快速地扒下身上的衣服打开淋浴。好像要见什麽大人物一样,展老爷子、乔老爷子和展苏帆都赶紧去把自己洗乾净,刮胡子的刮胡子、吹发型的吹发型。

二楼,就听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中气十足地乱吼。

“这衣服这麽难看怎麽见人!”

“我那条新做的裤子呢!”

“水果摆出来没有!苏帆,你打电话去问问你哥顾溪喜欢喝什麽、吃什麽!快点儿!”

“爸!乔叔!哥说顾溪大概二十分钟後出门。”

“让他们动作快点啊!把院子里的那几只狗牵到後院去,别让它们吓著顾溪!”

“……”

乔家上上下下,每一个人都在忙活。留在乔宅过年的佣人们各个被吼得心惊胆战的,几十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两位老爷子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而在展乔这边,吃完饭的顾溪等著儿子离开後,他换上了一身很正式的衣服,还特地穿上展苏南给他买的那件新棉衣。提了一些年货,还有自己准备的一些年味,顾溪让展苏南和乔邵北把他送到别墅区的大门口,他打了一辆出租车。乔邵北对司机报出地址,司机一听地址不由得多看了顾溪几眼。

“小河,要走的时候给我们电话,我们去接你。”展苏南和乔邵北站在车窗旁,弯著腰,第N次地叮嘱顾溪。

“我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顾溪朝两人挥挥手。

展苏南扒著车窗又对司机说:“师傅,麻烦你把他送到山顶,会有人给你开门。”

“好的,放心吧。”

又深深地看了顾溪几眼,展苏南和乔邵北後退两步,顾溪关上车窗,对两人笑笑,让他们安心。车开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看著出租车远去,心提了起来。乔邵北摸出电话:“小河已经过去了,出租车刚走,我让司机把小河直接带到山顶,你让警卫放行。”

挂了电话,乔邵北拍了拍还注视著前方的展苏南:“回去吧。”展苏南握了握拳头,转身和乔邵北往家慢慢走去。两人谁都没说话,心已经跟著顾溪乘坐的出租车离开了。

乔宅,得知顾溪已经出门了,终於把自己收拾妥当的展老爷子第五次跑进卫生间看看自己的穿著打扮是否得体。乔老爷子瞅著窗外,坐立不安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展苏帆也坐不住,一会儿在客厅里走两步,一会儿看看水果盘里的水果有没有不新鲜的,一会儿又喝两口水压压紧张。管家和佣人们也是严阵以待,乔宅内因为某个人的即将到来充斥著一股令人心焦的紧张气氛。

出租车上,顾溪紧紧握著手机,把今天要说的话在心里一遍遍的演练。心脏的跳动震得耳膜都有点发痛了,顾溪掏出手机打开,被展苏南和乔邵北强行换了的新手机屏幕上是他们一家五口的照片。看看孩子,看看那两个男人,顾溪的紧张稍稍缓和了一点,然後他接著继续演练。等到他又紧张得不行了,他在拿出手机看一看。在这个时候,几位当事人没有人可以保持冷静。

再长的路也有抵达终点的那一刻,当汽车驶到乔家大宅的山脚下时,顾溪的心跳频率一下子加快了数倍。出租车在山脚大门前停了下来,警卫朝车内看了看,没问来的人是谁,立刻放行。第一次来到这种相当於禁区的地方,就是司机都不由得有点紧张了。而此时,乔宅内焦急等候的诸人已经得到消息,顾溪到了。紧绷的气氛一下子炸开,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慌乱地穿上外套,拄著拐杖就往屋外走。

从山脚到山顶还有几分钟的车程,顾溪不停地深呼吸,捏捏脸。坐落在山头上的大宅子已经出现在眼前了,顾溪用力咬了下嘴­唇­,对自己笑笑。

“来了来了!车开过来了!”

展苏帆激动地喊了一声,第一个跑了出去。远远的,顾溪就看到了展苏帆,也看到了在门口站著的两位老爷子。这一刻,顾溪更加紧张了,却也稍稍松了口气,两位老人家特地在门口等他,有些事已不需要多言。

车还没停稳,展苏帆已经跑过来了。车刚停下,展苏帆就帮顾溪拉开车门,声音有点抖地喊了声“顾溪。”

“苏帆。”

毫无芥蒂地也喊了对方一声,顾溪去掏钱包准备付账,不过有个人先行一步地给了司机一张一百元钱:“谢谢了啊,不用找了。”

顾溪愣了下,然後朝苏帆笑笑,没有多说客套话,他把钱包放回包里,下车。“後备箱里有些东西,是拿给你们的。”展苏帆立刻走到後备箱处,司机也出来了。

门口,展老爷子推了下乔老爷子,然後走过去几步很是热络地朝顾溪喊道:“顾溪啊,你让苏帆拿就好了,外头冷,你先进屋。”

顾溪看向两位老人,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展伯伯、乔伯伯。”

“快进屋快进屋。”反应过来的乔老爷子朝顾溪招手,有佣人过来拿东西了,帮不上手的顾溪走到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跟前,出乎两人预料的,他给两人鞠了一个躬:“过年好,展伯伯、乔伯伯。”平静的面容下,同样是一颗紧张不已的心。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展老爷子一把拉住顾溪的胳膊,嘴­唇­颤抖,然後勉强指指屋里说:“快进屋,外头冷,别在这儿站著。”

“好。”

没有挣开手臂,顾溪跟著展老爷子往屋里走。乔老爷子走在顾溪的另一边,手里的拐杖在地板上留下的声音比平时都重了许多。

把顾溪拉到了客厅,让他在长沙发上坐下,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坐在一侧的双人沙发上。气氛紧张中透著尴尬、尴尬中透著激动、激动中透著紧张。佣人很快地端来了茶水,而顾溪面前的却是一杯泡着梨的热水,这是展苏南在电话里特别交代的。顾溪拿起杯子,喝了两口,热水顺著喉咙滑过他的食道进入胃里,身体暖和了不少,心跳的速度降低了一点点。

展苏帆进来了,搓搓手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顾溪不开口,其他人也不知道怎麽开口。乔老爷子的腿碰了碰展坤,让他说话。展老爷子拿起茶碗喝了口茶,脸上的肌­肉­很是僵硬。放下杯子,顾溪看向两位老爷子,展老爷子立刻放下茶碗,咽了咽嗓子,该来的要来了。

抿了抿嘴,顾溪努力露出一抹笑容,说:“乔伯伯、展伯伯,很抱歉现在才来看望你们,本来我早就应该过来的。”

“别道歉,别道歉。”展老爷子握紧手里的拐杖,这是顾溪给他们的机会,也是他们得到原谅的唯一的机会。

展老爷子站了起来,乔老爷子看到他这样也跟著站了起来,展苏帆也站了起来。老人家都站起来了顾溪也不可能坐著,也赶紧站了起来。

“顾溪,”展老爷子的声音哑了几分,直接说:“十三年前,我老头子对不起你。”说完,他就朝顾溪弯下了腰。

“展伯伯!”

乔老爷子也跟著弯下了腰:“顾溪,我们是老糊涂,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乔伯伯!展伯伯!”顾溪急忙扶住两位老爷子,“你们别这样,我受不起。”他今天来不是让两位老人和他道歉的。

“顾溪,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抓住顾溪的手,悔恨的泪水夺眶而出。

“展伯伯,乔伯伯,你们别这样,先坐下,坐下。”把两位老头子按坐回沙发,顾溪没想到两位老人会这样做,一时不知道该怎麽劝他们。

展坤拉住顾溪的手,悔恨地说:“顾溪,你今天来给我们拜年,我和作行却是没脸去见你。我们毁了你的人生,害了你十几年,我们没脸见你啊。”

“展伯伯,您别这样,我今天来,就是想给你们拜个年,想,”顾溪从茶几上抽出面纸,手停顿了片刻後,他擦去展坤的眼泪,“事情都过去了。展伯伯、乔伯伯,可以听我说吗?”

两位老爷子点点头,眼泪止也止不住。

作家的话:

我明白大家想急著看完结的心情,但这篇文一开始尼子就说过,要给大家讲一个故事,认认真真讲一个故事。所以大家觉得是家庭伦理剧也好,是怎麽也好,尼子还是会按照一开始就想好的情节,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写这篇文。

远溪这篇文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是一篇单纯的你爱我我爱你的甜蜜文,还希望大家能放下心急,耐心地看下去。其实,这就是生活。

(30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三章

不是没有怨过,那时候,他怨那两人轻易地就判了他的罪,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他;怨那两人言语中的冰冷,怨那两人轻易地就否定了他那三年所作的一切。离开瀛海的时候,他曾发过誓,这辈子都不再回来。生下孩子,不管多麽艰难、多麽苦,他也不曾动过半点去找他们的念头。他可以一个人生下孩子,也可以一个人把孩子养大。可是,有一天,那两个人找来了,然後不给他任何挣脱的机会。

重提往事,心窝不是不痛的。只不过,现在坐在他的面前的不再是十几年前威严可怕的两位叱诧瀛海的老爷子,仅仅只是两位忏悔的、希望能得到他和孩子原谅的老头子。原谅,并不是违心的话。他原谅了那两个伤他最深的人,其他的人,又为何不能原谅?

对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来说,他们这辈子最後悔的两件事一件是十三年他们用卑鄙的手段赶走顾溪;另一件就是顾溪回来後他们不闻不问。大半辈子的高高在上让他们被财富和权势迷住了心智,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的决定都是正确的,结果却是不仅伤了他们的亲人,也伤了他们自己。

不去管会不会丢脸,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遍遍地跟顾溪忏悔、跟顾溪道歉。尽管这种言语上的道歉对已经造成的伤害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弥补的意义,可除了道歉,他们不知道自己还能怎麽办。

“展伯伯、乔伯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不去想,你们也别想了。”顾溪又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两位老人。

“顾溪,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和孩子。”乔作行擦著老泪,哽咽地说。

心情同样不平静的顾溪深吸了一口气,说:“都过去了,当年的事也有我们自己的原因。展伯伯、乔伯伯,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谈谈阳阳和乐乐的事。”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瞬间屏住了呼吸,脸上是惊慌。顾溪抿抿嘴,还是直说道:“阳阳和乐乐……知道了一些,当年的事。他们,有点抵触。”

“呵!”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倒抽一口冷气,展苏帆的後背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顾溪看著两位老爷子血­色­尽退的脸,心里也有些不忍,他本来一直想要瞒著孩子的。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直接说不出话来了,他们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孩子……是不是……不愿意,认我们……”乔作行声音发颤地问,孩子的抵触,不会是“有点”。谁都不会去认一个欺负过他们的爸爸,把他们的爸爸赶出瀛海的坏老头。

展坤的双手紧紧握著拐杖,乾瘦的手臂上一根根的骨头都含著无法说出口的悲伤与悔恨。他们造的孽,这苦果就得他们自己咽下。

没有回答儿子愿不愿意,顾溪道:“他们只是一时有点想不开。展伯伯、乔伯伯,我不想苏南和邵北为难,所以,我想和你们一起商量一个办法,让孩子能想通这件事。今天是年三十,按理说晚上你们应该跟我们一起过才对,可现在……我想明年,我们大家能坐在一起吃顿年夜饭。”

“顾溪……”展坤和乔作行的泪又涌了出来,两人低下头,浑身紧绷,他们这两个老糊涂,老糊涂……

顾溪握了握拳头,开口:“等阳阳和乐乐开了学,你们去学校找他们吧。不以他们的爷爷的身份,而是,被他们救了的‘老爷爷’的身份去找他们。”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猛地抬起头,嘴­唇­上还有著泪珠,两人愣住了,这人说什麽?让他们,让他们去找孩子?去学校找孩子?顾溪对两位不相信的老人点点头,解释了起来。

别墅这边,展苏南和乔邵北自从顾溪离开後就始终心神不宁的,不停地看表。两人好几次拿出手机想打电话回家问问,号码都按下了,他们又马上挂断生怕打扰了顾溪的正事。顾溪一大早吃了饭就走了,只说去给人拜年,可两人竟然没跟著去,徐大爷和徐­奶­­奶­的心里猜到了一些,不过看展苏南和乔邵北这麽坐立难安的,他们没有问。

10点钟,徐怀志开车载著两家人过来了,阳阳乐乐他们也从饺子馆回来了。家里的人多了起来,展苏南和乔邵北压下心焦招呼客人。阳阳和乐乐见爸爸没在家,两个孩子好奇地问:“展爸爸、乔爸爸,爸爸呢?”

“呃,爸爸有点事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展苏南说完就拿起两个橘子塞到儿子的手里,“吃橘子,这次的橘子特别甜。”

“好。”阳阳和乐乐的眼里闪过不解,爸爸出去那展爸爸和乔爸爸怎麽没有陪著去呢?展爸爸和乔爸爸从来不会让爸爸单独出门呢。不过今年是年三十,爸爸可能有什麽要紧事吧。

接收到老板眼神的庄飞飞这时候开口:“阳阳乐乐,我们要打三国杀,你们来不来?”

“来来!”

两个孩子立刻举手,也不管爸爸去哪了。庄子招呼“年轻人”到棋牌室打牌去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暗暗松了口气,他们就怕瞒不过儿子。

顾溪不在家,李珍梅和郭月娥坐了会儿就去厨房准备午饭了。往年都是顾溪忙前忙後的,虽然他们现在的身份是客人,但也不能还让顾溪忙活。客厅里除了两位老人顿时只剩下几位大老爷们了。佣人摆上了功夫茶具,乔邵北给大家泡功夫茶喝,顺便聊聊男人们的话题,以此缓解一下心里的焦急。

乔宅内,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拉著顾溪的手又是忏悔又是感激。展苏帆的眼角湿润,脸上却带著笑容。客厅里的气氛已不像刚才那样充满了心酸,而是透著浓浓的希望。抽出手,顾溪又给两位老爷子递上纸巾,然後拿过自己的包,从里面取出两个信封。摸了摸信封,顾溪抬头微微一笑:“这里是阳阳和乐乐小时候的照片,我洗了两份,我想你们也许会想要。”

一听是孩子小时候的照片,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立刻点头如捣蒜,惊喜万分地说:“要!要!”接著急不可待地从顾溪手上拿过信封,打开。

取出照片,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眼泪又差点涌出。展苏帆起身走到两人的身後,他也要看。孩子的满月照、百天照、一岁生日照……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不提地抹眼泪,相比身边的那些孩子来说,两个孩子的照片少得可怜,还都是在照相馆里照的。从照片上就能看出两个孩子从小跟著爸爸吃了多少苦。

展老爷子抬起头,又紧紧地握住顾溪的手,悔恨万分的他心痛地说不出话来。顾溪压下心窝的窒闷,说:“阳阳和乐乐从小在老人身边长大,很会跟老人家相处,我想不用多久他们就会接受另外的两位爷爷。”

乔老爷子擦擦眼睛,用力点头:“顾溪,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给我们一个赎罪的机会,谢谢你。”

顾溪再一次抽出两张面纸:“我们一起努力。”

“嗯嗯,我们一定努力,一定。”

两位老爷子的心里升起了无限的希望,虽然还是很艰难,但他们起码有了一个机会。

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顾溪在两位老爷子的情绪平静下来一些後,他站起来说:“展伯伯、乔伯伯,我该回去了。”

“啊,好好。”展坤和乔作行立刻站了起来。乔作行想起一件事马上推了展坤一下,说:“啊,你等等,有样东西你帮我们交给孩子。”

“好。”

展坤明白过来,跟著乔作行赶紧上楼。客厅里只剩下了展苏帆和顾溪,展苏帆吸了吸鼻子,说:“顾溪,你回去跟我哥和邵北哥说他们今天不用过来了,家里有我呢。”让他们多陪陪孩子和顾溪。

顾溪道:“这要他们自己决定。他们和阳阳乐乐已经商量好了,赶回来吃饺子就行。我带来的年货里有包好的饺子,晚上你们煮煮吃。”

“嗯。”展苏帆犹豫了犹豫,说:“这件事是我们自己造的孽,你也别太勉强孩子。”

顾溪接道:“所以我今天才会来和伯父他们商量。”

“顾溪,谢谢你,谢谢你愿意原谅我们。”展苏帆的眼圈又红了。

顾溪呼了口气,笑了笑:“你们愿意接受我,接受我和他们两人的关系,我也要谢谢你们。”展苏帆也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朝顾溪伸出手,顾溪很大方地握住对方的手,两人都微微用力,冰释前嫌。

拐杖声传来,两人放开手,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回来了。走到顾溪的跟前,两位老爷子同时递出来一张银行卡,说:“这是给孩子的压岁钱,你拿给孩子。”乔老爷子叮嘱:“别说是我们给的。”他怕说出来孩子会不要。

顾溪没想到两位老爷子是去拿这个了。惊讶过後,他把两张卡推了回去,说:“还是等明年伯父们亲自交给阳阳和乐乐吧。”

被顾溪推回来的两位老爷子本来还挺难过的,结果听顾溪这麽一说,两人顿时激动了起来,连连点头:“好,好,明年,我们明年亲自拿给阳阳和乐乐。”

“那伯父,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苏帆,你送顾溪回去。”

“好。”

展苏帆跑出去了,顾溪穿上外套,两位老爷子也让管家拿来他们的外套,他们要送顾溪出去。

“展伯伯、乔伯伯,你们不用送了。”

“不行不行,一定要送。”

两位老爷子很坚持。顾溪笑了笑,没有再说什麽。

虽然父亲没交代,不过展苏帆还是拿了些年货让顾溪带回去。展苏帆送他回去,顾溪也就没给展苏南和乔邵北打电话让他们过来接。上了车,顾溪朝两位老爷子挥挥手,说再见。

在展苏帆发动汽车时,展老爷子敲敲车窗,展苏帆放下车窗。展老爷子弯著腰说:“顾溪,以後,别叫我们伯父了。你要不嫌弃,就,就跟著苏南和邵北一起叫吧。”展老爷子没直说,不敢为难顾溪。

顾溪愣了,展老爷子这时突然伸手拉起顾溪的一只手,把一个纸袋子挂在顾溪的手上,说:“到家了再看。顾溪,我们,能叫你小河吗?”

顾溪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眼眶也发热了。他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扩大。展老爷子用力握了握顾溪的手:“回去吧,天冷,注意身体。”

乔老爷子在展老爷子身边说:“不用惦记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

“嗯。你们,也注意身体。”顾溪的喉咙发紧,眼睛有点模糊。

“走吧。”展老爷子直起身体,展苏帆关上车窗。汽车开了,顾溪忍不住扭头去看,就见两位老爷子还站在那里,朝他挥手。顾溪挥了挥手,扭回头,从车镜里,他看到那两个人始终没有回去,直到汽车开出大门,他再也看不到他们。

顾溪低头看向手里的纸袋子,纸袋子里有两个扁盒子。看了一会儿,顾溪把纸袋子放进包里,老爷子让他回家後再看。车开到山脚,展苏帆这才出声:“顾溪,你要不要打电话告诉我哥一声你要回去了?我哥之前在电话里叮嘱我说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他。”

“不用了。”顾溪看向窗外,他同样需要时间平静平静。看出顾溪想一个人静静,展苏帆也不说话了,专心开车。

这边大家一边聊天,一边等著顾溪回来。虽说这别墅是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可也不知怎麽了大家总觉得这座宅子的第一主人是顾溪。顾溪不在家,大家都觉得少点什麽,就是乔邵北和展苏南都有这种感觉。等到快11点了顾溪还没打电话过来,展苏南和乔邵北坐不住了。藉口去洗手间,乔邵北打电话回家,五分钟後,他激动地挂了电话冲出洗手间。

“苏南,你过来一下。”

走到客厅门口,乔邵北喊了声,展苏南立刻起身出去。

把展苏南拉到角落,乔邵北激动不已地快速说:“小河已经出来了,苏帆送他回来,差不多快到了。管家说他们谈得似乎挺好的,老爷子亲自把小河送出的门,现在在书房里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太好了。”展苏南大大地松了口气,顿时笑开。

“接小河去?”

“走!”

展苏南和乔邵北跟客厅里的人说了声,就穿上外套出去了。站在别墅区的大门口,两人望眼欲穿地看著路口。等了约莫有十几分钟,展苏南大喊:“那是苏帆的车,来了来了!”

两人往前走了几步,挥挥手。汽车很快在他们面前停下,乔邵北大步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车内的人仰头朝他笑了笑,下了车。

展苏帆也下了车,从後备箱里拿出给顾溪带回来的年货。顾溪对展苏帆说:“苏帆,到家里坐坐再回去吧。”

展苏帆有点尴尬地笑笑说:“我今天就不去了。”他怕两个孩子看到他心情不好。明白展苏帆的顾虑,顾溪也不勉强。展苏帆和两位兄长说了几句话,就开车走了。他一走,两人就迫不及待地问:“小河,怎麽样?还好吗?”

“挺好的。”顾溪从两人的手上拿过两盒年货,说:“回去吧。”

“啊,好。”

心里跟猫爪似的,不过外头太冷了,不是问话的地方。展苏南和乔邵北跟著顾溪回家。见顾溪的嘴角一直带著笑,他们提了一上午的心回归原处。

回到家,顾溪根本没有和展苏南、乔邵北单独说话的机会。一大家子人都等著他呢。顾溪回来了,打牌的人也不打牌了。一群人围著顾溪说这说那,坐在家人的中间,顾溪朝展苏南和乔邵北笑了笑,告诉他们事情很顺利。

中午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大家就开始忙活年夜饭的事了。顾溪今年要忙的事情较往年来说算得上是很少了。在把几个需要蒸煮的大菜上了火之後,顾溪把乔邵北和展苏南喊上了楼。

一进卧室,展苏南就焦急地问:“小河,你今天都跟我爸他们说什麽了?”

顾溪道:“说来话长,等晚上你们回来我慢慢跟你们说。我走的时候展伯伯给了我样东西,让我回来看。”

“是什麽?”

顾溪从包里把那个纸袋子拿出来,取出里面的两个盒子。一看到那两个孩子,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色­当即就变了,异常震惊,异常震动。顾溪见状,把两个盒子递给两人,问:“这是什麽?”

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回答,他们接过盒子,当著顾溪的面打开。当顾溪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惊呼了一声,眼睛都瞪大了。两个盒子里都是一套翡翠的首饰,款式一样、翡翠的质地看上去也一样。绿油油的,泛著翡翠特有的迷人光泽。

每个盒子里都有一个镯子、一条手鍊、一条项鍊、一对耳坠、一个戒指、一个胸针、甚至还有一根簪子。顾溪长这麽大还没见过这麽绿的翡翠,连他这种对首饰完全无感的人都被这套翡翠给迷住了,好漂亮。只是,展伯伯为什麽要给他两套一模一样的翡翠首饰?顾溪抬头,展苏南和乔邵北看著他的眼神让他的心跳漏了一拍。

拉著顾溪走到沙发前坐下,乔邵北放下盒子,取出项鍊。项鍊是一根白金的鍊子挂著一颗翡翠坠子。乔邵北把项鍊戴到了顾溪的脖子上,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他把项鍊扣扣上。

“邵北?”摸著翡翠坠子,顾溪扭头,“给我戴这个­干­什麽?这两套首饰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他明白过来了,展老爷子之所以让他回家看,是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乔邵北笑了,笑容里带著神秘:“小河,你知道这套首饰是什麽吗?”

“翡翠。”

“错了。”

“啊?”

乔邵北从後搂住顾溪,在顾溪的耳边说:“这是乔家和展家传给长媳的传家宝。我爸和展叔当年打仗的时候误打误撞地掉进了一个废弃的玉石矿坑里。後来打完仗,展叔和我爸偷偷返回那个矿坑,挖了不少原石,虽然大部分都是石头,不过却也开出了几个好料子,这两套首饰的料子是从一块原石上切割下来的。老爷子特别找人做了两套一模一样的,说是从我和苏南这一代起家里要有传给儿媳­妇­的传家宝。现在我爸和展叔把这个给了你,你就是我们两家的儿媳­妇­,今後阳阳和乐乐结了婚,你要把这个传到咱们的儿媳­妇­手上。”

“什麽?!”

顾溪的脑袋里轰的一声,直接被听到的事情给震呆住了。展苏南从自己的那套首饰盒里拿出手鍊,手鍊是一串翡翠珠子,展苏南拉过顾溪的手给他戴上,正合适。

翡翠的冰凉唤回了顾溪的神志,他急急忙忙地就要去摘手鍊:“不行不行,我不能戴这个。”至於为什麽不能顾溪却是混乱不已。是因为这是给长媳的还是因为他是男人戴首饰不妥当?就是顾溪自己都不清楚。

抓住顾溪的手,乔邵北很认真地说:“这是我爸给你的,绝对不能退回去,不然他肯定会伤心。而且这是你在家里身份的象徵,更不能退回去。”

展苏南扣上盒子,笑著说:“小河,戴了我们家的传家宝,你以後可跑不掉喽,呵呵。”

“不行,苏南、邵北,我不行。”顾溪要去摘手鍊和项鍊。

“只有你才配戴这个。”两个男人坚决不许他摘下来,要不是戒指的那枚翡翠太大颗、太高调,他们还想给顾溪戴上戒指呢。

“不行不行。”

顾溪急得脸都红了。

“呵呵,小河,难道你想让我爸伤心吗?这可是他亲自送给儿媳­妇­的。”

“……苏南,邵北,这这,不行……”

刚刚戴上的翡翠还是冰凉凉的,可顾溪却是头脑发晕,这份礼物,太重,太重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则是欣喜异常地抱住顾溪,父亲把这个给了顾溪,他们也同样吃惊不已。父亲,是真的在为自己当年的行为忏悔。

(31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四章

顾溪还是没能把项鍊和手鍊取下来。从来没戴过任何首饰的他很是不习惯。而且这些首饰是送给“儿媳­妇­”的,翡翠坠饰的设计自然偏重女­性­一些,很是华丽。戴著这个东西,顾溪怎麽都觉得别扭。还好手鍊是普通的珠串样式,男人戴看起来也不会那麽奇怪。展苏南和乔邵北决定过了年後把项鍊重新拿去设计一下,修改成合适顾溪带的中­性­样式。

但不管怎麽说,被两人“威逼兼利诱”的顾溪是没办法取下来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拉高衣领,放下袖子,掩盖住这两样会令他格外尴尬的东西。父亲把传家宝给了顾溪,心焦了一上午的展苏南和乔邵北现在则是兴奋异常。整个屋子都能听到他们和徐家人聊天的欢笑声。人逢喜事­精­神爽,要不是下午他们得开车,这时候他们肯定会拿瓶好酒出来。看著和一家子人有说有笑的展苏南和乔邵北,顾溪又拉拉衣领,这东西太贵重了,他虽然不懂玉石但也猜得出这东西价格不菲,等过几天家里人都回去了他再跟那两人说说,还是摘了吧。戴著这个他都不敢出门了。

下午4点钟,展苏南和乔邵北穿戴整齐,要出门了。原本还兴致勃勃地跟庄子哥哥和怀志哥哥玩联机游戏的阳阳和乐乐立马垮了脸,拉住展爸爸和乔爸爸的衣服舍不得他们走。顾溪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阳阳和乐乐放开爸爸的衣角。

“爸爸晚上回来陪你们吃饺子。”

亲了两个儿子几口,展苏南和乔邵北深深地看了眼顾溪,然後跟大家道别。所有人都出来送两人离开,展苏南和乔邵北不能留下来一起吃年夜饭,大家都很遗憾。

顾溪送两人上了车,低声叮嘱道:“好好陪老爷子吃顿饭,别急著回来。”

“知道了。”乔邵北开车,展苏南趁著没人注意,朝顾溪做了个亲吻的动作。顾溪笑了笑,站到一旁。

“展爸爸、乔爸爸再见,注意安全。”

“爸爸回来和你们一起吃饺子,你们好好玩。”

朝两个儿子还有大家挥挥手,乔邵北发动汽车。两位爸爸走了,阳阳和乐乐的心里特别难受。顾溪搂住两个儿子的脑袋,用只有两个儿子能听到的音量说:“展爸爸和乔爸爸从来没想过勉强你们,爷爷那边的事,你们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阳阳缓缓地点了点头,乐乐抿紧嘴,低下了头。拍了拍儿子,顾溪道:“好了,进屋吧。大年三十可不能不高兴。”

“爸,”乐乐扬起头,“我和哥哥,是不是错了?”

顾溪朝两个孩子笑笑:“这件事没有什麽对错,爸爸知道你们是因为爸爸所以才不愿意。爸爸不勉强你们,不过,看在展爸爸和乔爸爸的面子上,你们是不是也应该认真想一想?”

“嗯,我会认真想一想。”乐乐皱皱小脸。阳阳也点点头,他不喜欢那边的爷爷­奶­­奶­,可是他想和爸爸们一起吃年夜饭。

很高兴两个孩子愿意去想一想,顾溪带儿子回屋。相比之下,他并没有什麽不舍,他相信展老爷子现在肯定有很多话相对儿子说,那两人亦然。

顾溪猜得没错,展苏南和乔邵北一抵达乔宅就被老爷子叫上楼了。年夜饭什麽的统统放到一边去,他们哪有心思吃啊。展苏南和乔邵北一进书房,就再没出来。而顾溪这边丰盛的年夜饭大餐已经开始上桌了。少了展苏南和乔邵北,饭桌上的气氛肯定有影响,最主要的是两个孩子很受影响。对於顾溪和展苏南、乔邵北的关系,要说徐家人一开始还没看明白,那来到瀛海後怎麽也看明白了。不过前有徐大爷发话,後有徐­奶­­奶­叮嘱,谁也没有在顾溪的面前表露出半点的异样。徐丘林和徐丘术已经告诫过自家媳­妇­了,饭多吃,话少说。

晚上十点半,乔宅二楼书房的门被人从里打开,乔邵北和展苏南扶著自己的父亲从里面走了出来,展苏帆跟在他们的後面。五人下了楼,乔老爷子道:“别坐了,你们早点回去吧。答应了要陪阳阳乐乐吃饺子,别迟到了。”

乔邵北想了想,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爸、展叔,孩子的事你们也别太急,慢慢来。有小河出面帮忙,阳阳和乐乐会原谅的。”

“我们知道,我们会努力赎罪的。”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再一次点头。

穿好衣服的展苏南说:“爸,乔叔,你们今晚早点睡,等小河的家人走了我们带小河一起过来陪你们吃顿饭。”

“好,好。”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脸上有了多日来未曾见过的轻松笑容。

时间不早了,乔邵北和展苏南也不多说,开车离开。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一点也没有过年儿子却不能在身边的遗憾与伤感。还有半个月阳阳和乐乐就要开学了,他们准备的时间可不多啦。这个晚上,他们知道了孙子的喜好,知道了孙子的很多很多让人喜欢的­性­格,也知道了孙子很敏感、很容易受伤。他们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地去接近孙子,努力让孙子原谅他们,接受他们。而这一切,都要感谢顾溪。此时此刻,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万分庆幸,庆幸他们的儿子看上的是一位心肠软的儿媳­妇­,若换了旁人,他们到死都别想见孙子。

今年的年夜饭,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吃的是顾溪给他们带来的饺子、顾溪自己弄的冻豆腐和胡萝卜丸子做的汤,连口酒都没喝。这恐怕是两人这几十年来吃的最寒酸的一顿年夜饭,但事实上这却是他们吃得最舒心的一顿年夜饭。这是顾溪对他们的心意,是顾溪对他们的原谅。

回去的路上,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也始终挂著笑,眼里则是对某人深深的思念,恨不得背上能多出一对翅膀来让他们立刻飞到一人的身边。不必再询问顾溪今天和老爷子们谈了什麽,他们回去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把那人紧紧抱在怀里,亲吻他、抚摸他、告诉他他们爱他。

11点多了,阳阳和乐乐趴在落地窗前的地台上瞪著大眼睛看著大门的方向。爸爸什麽时候回来?爸爸今晚会回来吗?爸爸一定会准时回来的,爸爸从来没有说话不算话过。两个孩子的眼里是抱歉,如果不是他们执意不肯认爷爷,爸爸也不用单独跑回去。他们错了吗?可是,一想到爷爷对“妈妈”做的事,他们就不想见,他们该怎麽办?

两个孩子正苦恼著,别墅的大门缓缓开启,爸爸回来了!阳阳和乐乐迅速站起来就往外跑。正和大哥二哥说话的顾溪看著孩子跑了出去,他起身也走出客厅。

展苏南和乔邵北刚下车,就有分别有一个孩子扑到了他们的怀里:“爸爸!”

“呵呵,想爸爸了吧。”弯腰直接抱起儿子,展苏南和乔邵北笑著往屋里走。阳阳和乐乐点头,他们是想爸爸了。

“爸,对不起。”阳阳道歉。

抱著阳阳的展苏南愣了下,不明白孩子为什麽道歉。接著他就听到乐乐也说:“展爸爸、乔爸爸,对不起。”

两个孩子低著头,一脸的愧疚。

乔邵北首先反应过来了,他揉揉儿子的脑袋,假装会错意地笑呵呵地说:“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把爸爸做的好吃的都吃完了,没给展爸爸和乔爸爸留?”

乐乐很认真地回道:“才没有,我们都给爸爸留下来了。”

“呵呵……”

展苏南和乔邵北大笑,门开了,一人在门口嘴角含笑地看著他们:“苏南、邵北,回来啦。”

“嗯,回来了。”

瞟一眼左右,没外人,展苏南当著孩子的面一把搂住顾溪,直接一个吻上去。顾溪急忙躲开,脸­色­瞬间红了不少。关了门,顾溪呐呐道:“快进屋吧。”

“呵呵,好。”

而阳阳和乐乐则在展爸爸亲爸爸的那一瞬间很乖地捂住了眼睛,他们可不要大过年的还被爸爸打ρi股。

展乔一回来,气氛陡然热闹了许多。两人晚上就吃了几个饺子,刚坐下就嚷著顾溪把好吃的给他们端出来。顾溪都在蒸锅里给他们热著呢。小辈们帮著顾溪把年夜菜重新端了出来,摆在茶几上。看著那一盘盘好像是重新做过的菜,展苏南和乔邵北直流口水。拿著碗筷,他们手都顾不上洗就直接开吃了。

“小河,去拿瓶酒出来,我们跟大哥二哥喝两杯,晚上要开车回来,都没敢喝酒。”

“好。”

顾溪去拿酒,阳阳和乐乐去拿酒杯,女人们坐到一旁,把位置让给要喝酒的男人们。对这家子人来说,年夜饭才算是真正开始。

当晚,喝高了的徐丘林和徐丘术直接在别墅里睡下了。徐怀志也被拉著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而在二楼的主卧室里,同样喝多了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却没有醉倒,而是仍然有­精­力地把顾溪压在身下,让顾溪知道他们有多爱他、多想他。顾溪没有拒绝两人的求欢,不过却拒绝让展苏南把他需要的­精­华­射­入他的体内。展苏南喝了酒,顾溪不敢要。

凌晨四点,本来就过了睡觉点的顾溪被两人折腾完之後很快便沉沉入睡了。抱著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也发出了幸福的鼾声。三楼的儿童卧室内,阳阳和乐乐也睡著了,只不过他们睡得并不踏实。梦里,他们见到了亲爷爷,亲爷爷长得很凶很凶,好像电影里的锺馗。亲爷爷要展爸爸和乔爸爸跟他们回去,而他们则拉著展爸爸和乔爸爸的手让爸爸跟他们回去,拉来来去,展爸爸和乔爸爸突然哇啊地一声大哭了起来,哭声好像婴儿一样!

“呵!”阳阳和乐乐同时大喊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著粗气,两个孩子後知後觉地发现隔壁的房间有孩子的哭声。他们想起来了,二伯和二娘还有豆豆今晚住在隔壁,是豆豆在哭。

“吓死我了。”乐乐栽倒在床上,一头的冷汗。

“也吓死我了。”阳阳扶著自己的有胳膊缓缓躺下,刚才挣了一下,胳膊有点痛。

“哥,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梦到那两个人了。”

“我也梦到了。”

“……”乐乐翻身,“哥,你说我们该怎麽办?”

“我也不知道。”阳阳也很苦恼。

两人沉默了许久,阳阳说:“要不,以後爸爸再提的话,我们就去见见?顶多就是吃个饭呗,反正面子上不让展爸爸和乔爸爸难堪就行了,你说呢。”

“……嗯。”乐乐撅起嘴,“以前班里好多同学都跟爷爷­奶­­奶­不亲,也就逢年过节吃个饭。咱们也这样好了。爸爸肯定不会让我们经常去的。”

“嗯。那,我们不主动提,等爸爸再开口好了。”

“行。”

暂时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两个孩子闭上眼睛继续睡觉。展爸爸和乔爸爸说了他们以後是要去美国的,去了美国他们更没有机会去见那几个人了,在此之前,看在展爸爸和乔爸爸的面子上,他们见就见吧,反正他们的心里是不会认的。想开了,两个孩子很快睡著了。

初一,众人都是睡到中午才起来,不过顾溪却迟迟没有露面。想到他昨晚累了,谁也没去吵他,睡饱了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在客厅里叮嘱庄飞飞一些事。今天大家要去瀛海一日游,庄飞飞和徐怀志每人开一辆车,徐蔓蔓做导游。徐­奶­­奶­和徐大爷也要去,展苏南和乔邵北把两位老人需要注意的地方告诉庄飞飞,以免老人家在外面出个什麽意外。

徐丘林和徐丘术夫­妇­还有徐怀志夫­妇­大年初五就要回去了,徐蔓蔓和庄飞飞会在瀛海多呆一个月。有他们两人在,展苏南和乔邵北就不用亲自陪大家去逛了。阳阳和乐乐没去,他们平时就在爷爷­奶­­奶­身边不用特地陪著。正好今天也是他们这一小家人在一起的机会,爸爸在楼上睡觉,他们就跟展爸爸和乔爸爸打三国杀,亲子关系融洽极了。

顾溪是从很剧烈的腰痛中醒过来的。醒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法翻身。扶住腰,侧躺的顾溪慢慢翻过来,只觉得腰部一阵刺痛,疼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好久没有这麽疼过了,起码这一年来都没这麽疼过。顾溪喘著气,两手揉按腰部的两侧,他最近一直都很注意,怎麽会突然痛起来。揉了好久,腰部的疼痛终於缓解了一些,可还是很难过。

又躺了一会儿,顾溪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想去拧块热毛巾。可还没坐稳,腰部又是一阵刺痛,顾溪疼得哼了出来。咬牙挺过去,顾溪缓缓掀开被子下床,撑著床头柜站起来。只是这麽一个简单的动作,顾溪都白了脸。

没有去想要不要叫展苏南和乔邵北上来帮他,顾溪甚至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腰痛。一手扶著腰、一手扶著家具、墙壁,顾溪一步步往卫生间挪。好不容易挪到卫生间,顾溪疼得嘴­唇­都打颤了。一手不稳地拿过毛巾,拧开热水龙头,顾溪扶著腰在马桶上坐下。等热水放好了,顾溪才又强撑著站起来。

忍著烫,拧好毛巾,顾溪撩起背心,一手扶著洗脸池,然後弯腰靠在洗脸池上,另一手把热毛巾搭在自己的腰上。烫烫的毛巾贴上皮肤,顾溪闷哼出声。毛巾渐渐温了,顾溪拿下毛巾放进热水里,接著拧乾再放到腰上。如此反复了四五次,顾溪紧咬的牙关缓缓松开。

“咔”,卧室的门开了。顾溪第一个反应就是拿下毛巾直起腰。

“小河?”

“小河,你起来了?”

是展苏南和乔邵北。顾溪对著镜子捏捏自己的脸:“啊,我起来了。”

有两个人出现在卫生间的门口,在他们看到顾溪後,原本还带笑的脸­色­立马变成了惊慌。“小河,你怎麽了?”

“我没事。”顾溪笑笑。

“你的脸­色­很差!到底怎麽了!”

展苏南冲上去抱起顾溪,他这一抱,顾溪忍不住又闷哼了一声,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小河?!”乔邵北惊呼,接著说:“去医院!”

“别,别!”顾溪忍著痛大喊,“我没事,我就是腰,有点疼。”

一听顾溪腰疼,展苏南赶快出去把顾溪放在床上。乔邵北拿起洗手台上的毛巾,是热的。洗脸池里的水很烫,他立刻明白顾溪刚才在做什麽了。

“苏南,送小河去医院。”

“别!”顾溪紧紧抓住展苏南的胳膊,“我没事,就是腰痛,以前也是这样。让我躺躺,躺几天就没事了。”

以前也是这样……展苏南和乔邵北的下颚紧绷。

给顾溪盖好被子,展苏南的眉心紧拧:“你跟我说实话,有多疼?”

顾溪的嘴­唇­动了动。

“小河,我要听实话,不然我就带你去医院!”

顾溪抿抿嘴,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很痛,直不起来。”

展苏南别过脸,紧紧闭了下眼睛。然後他扭回头:“我去给安加拉打电话。”

顾溪点了点头。本来针灸可以缓解自己的腰痛,可是他没法给自己的腰针灸。展苏南出去打电话,乔邵北端著一盆热水出来了。

把热水放在地板上,乔邵北扶起顾溪,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然後端过他刚才拿来的­鸡­汤:“先把这个喝了,喝完我给你热敷。”本来是怕顾溪谁太久一直饿著肚子不好,他们才说上来先喂顾溪喝一碗­鸡­汤让他垫垫肚子再睡。还好他们上来了,不然顾溪又要瞒著他们了!乔邵北很难过、很难过,更多的是对自己的痛恨。

顾溪一手托住碗,慢慢地把碗里的­鸡­汤全部喝了下去。喂顾溪喝了­鸡­汤,乔邵北帮著顾溪翻身趴下,然後他打开空调,屋里虽然有暖气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大意。

热热的毛巾敷在了腰上,顾溪舔了舔嘴,说:“可能是睡觉的姿势不对,已经很久没痛过了。”乔邵北不吭声,一定是他们最近要顾溪太频繁,顾溪的腰不堪重负才会发出抗议。

久等不到乔邵北说话,顾溪知道这人是又在自责了。展苏南回来了,开口就对乔邵北说:“安吉拉说先给小河热敷看看,如果腰痛还是很厉害,必须去医院。”

乔邵北点了点头,展苏南走到床边,帮乔邵北拧毛巾。顾溪扭头看向两人:“大过年的,你们别多想,就是普通的腰痛。”

“小河,你就别宽慰我们了。”展苏南给顾溪搭上毛巾,声音低哑,“你的腰痛是我们造成的。如果不是我们混蛋……”

“苏南!”顾溪低吼,眉心紧拧,“今天过年,我不想听这个。”顾溪算得上是个没脾气的人,但如果他发了脾气,那就是真的生气了。

展苏南闭了嘴,顾溪深吸了几口气,说:“我就是普通的腰痛,和谁都没关系。你们别什麽都往自己身上揽,我又不是神仙,就是神仙也会有个头疼脑热的,我还不能腰疼了?”

顾溪生气了,乔邵北赶紧压下心窝的疼痛,哄道:“好好好,是我们小题大作了,那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比刚才好多了。”顾溪没说假话,他反手揉了揉疼痛的部位,乔邵北立刻取代了他的工作,两手隔著热毛巾轻揉他的腰。

被乔邵北踢了一脚的展苏南开口:“小河,对不起,我刚才是反应过度了。”

顾溪忍不住抱怨:“你们要总这样,以後我生病都不敢吭声了。”

“我错了,我改。”展苏南放软声音,“饿不饿?我给你拿吃的去?光喝­鸡­汤可不行。”

顾溪的眉心微微一蹙,他不是很有胃口,不过如果他不吃的话展苏南和乔邵北又要自责了。“­鸡­汤给我泡点饭,弄点咸菜就行了,昨晚吃的多,不是很饿。”

“好,我去给你弄。”展苏南立刻走了。

乔邵北继续给顾溪揉腰,一边注意观察顾溪的脸­色­,见顾溪并没有隐忍的表情,他稍稍松了口气。

“小河,现在怎麽样了?”

“好多了。别跟阳阳和乐乐说。”

“嗯。”

顾溪闭上眼睛,在乔邵北的揉按下有点昏昏欲睡,在他快睡著时,展苏南回来了。顾溪勉强吃了一小碗­鸡­汤泡饭配咸菜,然後漱了口,在乔邵北的按摩下睡着了。

坐在床边,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情跌入谷底,昨晚的兴奋与激动荡然无存。尤其是想到顾溪刚才一个人在浴室里给自己热敷,展苏南和乔邵北就想抽自己两个耳光。

(23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一这一天,顾溪在床上躺了一天。不想两个孩子知道後把对他的心疼变成对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埋怨,顾溪千叮咛万嘱咐乔邵北和展苏南绝对不要告诉阳阳和乐乐。本来顾溪想著躺两天就没事了,毕竟他以前也这麽腰痛过,哪知这一躺就躺过了整个新年。

躺在床上还没什麽,但只要一下床走路,不一会儿他的腰就会痛,只能又返回床上。展苏南和乔邵北要带顾溪去医院,顾溪说什麽也不肯去。安吉拉询问了展苏南和乔邵北顾溪最近的情况之後也认为可能是因为最近的Xing爱太频繁,顾溪本来就不健康的腰发出了抗议所以才会这样。展苏南和乔邵北别提有多自责了。不过安吉拉这麽一说,顾溪就免於了必须去医院的麻烦,他躺在床上安心地休养。对外他只说自己又感冒了。

去年过年顾溪病了十几天,今年他又病了,大家的心里都很难受,过年的气氛自然也受到了影响,起码两个孩子脸上的笑少了。顾溪起不来,庄飞飞和徐蔓蔓就帮著他招呼家人,徐家人也不想再麻烦顾溪,就天天自己出去玩,顺便把老人也带走,让顾溪能安心休养。展苏南和乔邵北初四那天代表顾溪去饺子馆慰问了过年没回家的大顺等人。一听顾溪病了,大顺几人立刻保证照顾好饺子馆,让老板放心。

而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在听说顾溪腰痛之後,把家里那些什麽治疗仪、按摩椅统统拿了出来,让展苏南和乔邵北带给顾溪。顾溪不敢用有什麽红外线什麽光波的治疗仪,不过老爷子送给他的物理按摩仪器非常管用,顾溪安心接受了。

大年初五,徐家的一大家子人就回去了。顾溪走不了路,他在家里送家人上了车,还是由展苏南和乔邵北替他把家人送到机场。顾溪的气­色­短短几天就差了好多,脸苍白苍白的,走几步路就会喘。顾溪曾以为自己是不是怀孕了,他忍不住给自己把了脉,结果令他非常失望,还是没有消息。难道真的和Zuo爱频繁有关吗?可直觉上,顾溪认为不是。每次房事过後他累是累,但睡眠的质量都会特别高,反而会让他睡得很好,­精­力很快恢复。

到底是怎麽了,为什麽腰会突然出问题?顾溪的手在腰上揉来揉去,也不像是腰肌劳损啊。虽然他的腰很痛,但那种发作的情况和腰肌劳损不同。腰肌劳损是你不动都会痛,但他只要躺著揉一揉就不怎麽痛了。

“小河,腰又痛了?”一人的手摸上顾溪的腰,给他揉按。

顾溪趴著,扭头看去:“没,就是想弄清楚为什麽会痛。”

展苏南气闷地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总这麽拖著也不行,去拍个片子。”

“不去。”顾溪想也不想地拒绝,虽说他还没怀上,但X光会对他的身体造成影响,万一是他没查出来呢,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小河……”

“过几天就好了,我不去医院,你们别劝我了。”在这件事上,顾溪是绝对的讳疾忌医。

无奈又心疼,展苏南去浴室端来热水,给顾溪热敷,接著说:“明天是阳阳和乐乐的生日,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就不出去了,在家吃。我和邵北给他们做一顿大餐。”

“好。”顾溪抿抿嘴,“订个蛋糕,拍几张照片,再录录像,给老爷子他们看看。”

展苏南点点头,然後凑近顾溪说:“老爷子不是让你改口吗?”

顾溪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叫习惯了,总是喊不出来。”

“呵,那就慢慢习惯吧。”

隔著毛巾给顾溪揉腰,展苏南压下心窝的顿痛,又说:“老爷子认识一个推拿很不错的老中医,我带你去看看吧。”

“不用了,我觉得你和邵北按得挺好的。”顾溪不习惯别的男人碰他,哪怕是“老”中医他也不愿意。

展苏南笑了,手下更加温柔:“好,既然你觉得我们按得不错,我们就给你按。”

有人开门进来,是乔邵北。看到展苏南在给顾溪揉腰,他的眉心紧了紧,然後关门走到床边,拍了下展苏南,让对方把这份差事交给他。展苏南退开,换乔邵北给顾溪揉腰,顾溪问:“阳阳和乐乐是不是快开学了?”

“嗯。他们刚才要上来,我说你在睡觉。”

“别让他们知道我腰疼。”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了。为了不加剧孩子对爷爷的不满,顾溪打定主意要瞒著孩子。乔邵北忍不住在顾溪的脖子上亲了一口,说:“你什麽都别想,好好养身体。”

“我会的。”顾溪闭上眼睛,安心地享受乔邵北和展苏南的服侍。

过了一会儿,顾溪都没说话,展苏南探头过去看了看,然後朝乔邵北做了个小声的手势,顾溪睡著了。也许是两人按得太舒服,每次两人给顾溪揉腰的时候顾溪很快就能睡著。相比以往,顾溪这几天睡眠的时间长了几个小时。顾溪睡著了,乔邵北拿开毛巾,给顾溪擦乾腰部,拉下他的睡衣,然後和展苏南两人一起慢慢地把顾溪翻过来让他平躺。顾溪嘤咛了几声,不过没醒。

等到顾溪陷入了沉睡,展苏南和乔邵北才轻手轻脚地收拾了,离开卧室。下楼到了客厅,刚走进去就有人问:“展爸爸、乔爸爸,爸爸怎麽样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故意露出轻松的表情,说:“好多了。爸爸还在睡。”

徐­奶­­奶­和徐大爷呼了口气:“能睡就好,生了病就怕不能睡。”徐­奶­­奶­有点自责地问:“是不是今年家里人多,小河又累到了?”

乔邵北赶紧说:“不是。伯父伯母,你们别多想。小河就是老毛病又犯了。去年他就病了一场,本来以为今年会没事,哪知还是不行。小河的身子调养是个长期的过程,安吉拉也说了他的老毛病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调养好的。瀛海比浦河乾燥,小河的气管有点不舒服,连带著其他地方也不舒服了。我去熬梨汤,等他睡起来正好喝。”

“爸,我去熬。”乐乐站了起来。

乔邵北朝儿子伸出手:“和爸爸一起去。”

乐乐握住乔爸爸的手,和爸爸去厨房。阳阳帮不上忙,就和展爸爸一起在客厅陪爷爷­奶­­奶­。阳阳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恢复自己的手伤,早点帮爸爸的忙。

顾溪在做梦,梦里又是太阳又是葡萄又是树林。在梦里,他都觉得腰部好沉,沉得他喘不过气来。可是心里又有事惦记著,也让他睡得不安稳。阳阳和乐乐就要开学了,他有点紧张,不知道阳阳和乐乐还记不记得他们救的那个老爷爷。身上的汗一波波往外冒,顾溪从梦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两张担心的脸庞。

“小河,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你出了一头的汗。”展苏南把顾溪扶了起来,擦去他头上的汗,乔少北喂顾溪喝水。

喝了两口水,顾溪摇摇头:“没,就是腰不舒服。刚才感觉有点热。”

“热?”乔邵北赶紧把空调关了,因为顾溪每天都要热敷,所以屋里空调、加湿器都开著,是热了些。

顾溪的脖子上都冒了一层的汗,乔邵北拿来一身新的睡衣,顾溪嗓子有点哑地说:“不穿睡衣了,换背心吧。”热得他有点心慌。

乔邵北又拿来背心给顾溪换上,顾溪顿时觉得凉快了不少。

“小河,饿不饿?你中午就没吃多少。”

“不饿。”

顾溪还是没胃口,脸­色­较前两天更差了。不过为了让两人心安,他还是说:“弄点面吧,放点咸菜,嘴里没什麽味。”

“好好,我去给你煮面。”

乔邵北立刻离开去给顾溪煮面,展苏南又给顾溪擦了擦汗,又劝道:“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顾溪摇摇头,有点难过地说:“我前几天,给自己检查了……还是,没有。”

“别想了,没有就没有,我宁愿你没有也不想你身体不好。小河,答应我,不把孩子的事放在心上,顺其自然好不好?我只想你能健健康康的。”

顾溪点点头:“我会小心,这次也不知是怎麽回事。”

展苏南自责地回道:“都怪我们。”

顾溪皱皱眉:“我都说了别什麽事就往自己身上揽,我觉得不是。而且这几天我的腰好多了,再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对了,阳阳和乐乐开学之後你们别忘了把他们的课程表拿一份给老爷子。”

“我记得的。”

靠著展苏南,顾溪也不睡了。展苏南搂著顾溪,也不说话,免得顾溪说多了伤­精­力。等了二十多分钟,乔邵北回来了,手上端著一碗面,阳阳和乐乐也来了。顾溪朝儿子笑笑,两个孩子一见到爸爸眼圈顿时就红了。

面很烫,乔邵北把面挑到一个小碗里方便顾溪吃。吃了两口面,顾溪问儿子:“你们是不是後天就开学了?”

“嗯。爸,你别管我们,我们自己会去学校报到。”阳阳说。

顾溪笑笑:“爸爸不担心你们,作业什麽的都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我们都做完了。”

“那就好。”

接下来阳阳和乐乐都不说话了,顾溪吃了半碗面就吃不下了。他也不想睡,就靠著展苏南和儿子、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著聊著,顾溪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後竟然靠著展苏南睡著了。顾溪这样子真是不对劲,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可这人死活不肯去医院,他们又不能强逼,逼急了反倒加重了顾溪的病可怎麽办。

阳阳和乐乐紧紧咬著嘴,爸爸病了,他们好怕爸爸丢下他们。两个孩子不愿意离开,展苏南和乔邵北就和儿子一起陪著顾溪。自责与悔恨又一汩汩地冒了出来,哪怕散尽所有的家产,只要能换来顾溪的健康他们也甘愿。他们可以为顾溪再创造一份财富,可是却无法换来顾溪的健康。

“爸,爸爸会好吗?”乐乐的嘴角一撇一撇的。

“会的,爸爸会好的。”展苏南抱紧儿子,是告诉儿子,也是告诉自己。

这一觉,顾溪从下午直接睡到了晚上。醒过来的时候,顾溪有了点胃口,喝了一碗粥,吃了一个馒头还有一些菜。在房间里由展苏南和乔邵北扶著走了会儿,顾溪的腰又发出了抗议,他不得不又返回床上。乔邵北和展苏南轮流为顾溪热敷了一个多小时。两人陪顾溪聊天一直聊到快十二点顾溪又睡了他们这才去洗漱、上床休息。展苏南和乔邵北把公司暂时丢给副总和各部门主管了,他们要在家照顾顾溪。

“小河的腰还没有好一点?”

“没。躺著就没事,走一会儿就疼。”

“你们还是带他去医院看看,别拖著。”

“他不去。他说他给自己诊脉了,是老毛病,没什麽大事。阳阳和乐乐说他以前也这麽疼过,只不过时间没这麽久。说起来都怪我,饺子馆那边我该拦著他的,过年前他天天去饺子馆忙,肯定是累到了。”

“那你们就别让他去饺子馆了,电话联系就行了。你们还少那些高科技的东西吗?真是的,连个人都不会照顾,光天天嚷著嗳嗳爱的有什麽用。顾溪不让用药你们就给他多补补,腰疼肯定是肾脏不好,多吃点补肾的。家里什麽补品都有,缺什麽你们就来家里拿。”

“我知道,只是小河最近都没什麽胃口,就想吃点咸菜。”

“没胃口?”某两位听电话的老爷子眉毛挑了挑。

对方马上听出他们误会了,解释:“你们别瞎想,小河自己检查过了,没有。他就是身体不舒服导致的没胃口。”

“哦。”老爷子也说不上失望不失望,“没有也好,他现在的身体若有了对他的负担更重,你们要照顾好他啊。”

“我会的。爸,那不说了,明天阳阳乐乐开学,我和邵北送他们去报到,之後我把他们的课程表给你们发过去。小河让你们早点去找阳阳乐乐,别拖久了孩子忘了你长什麽模样。”

“明天我们就去学校,我们不跟孩子见面,看看他们。反正我们在家也没事做。”

心口有点难受,展苏南道:“好,我们明天上午7点出门,大概7点40左右到学校。他们明天报完到还要在学校里打扫卫生,中午才能回家。”

“打扫卫生?让这麽小的孩子打扫卫生简直是虐待!阳阳的胳膊还没好呢!”乔老爷子在电话那边吼。

展苏南翻了个白眼:“乔叔,阳阳乐乐最不喜欢搞特殊,你们要我把他们带回家吗?”

“呃……”乔老爷子不说话了。

“好了,不说了,我挂了,小河该醒了。阳阳和乐乐今天生日,你们的礼物准备了没有?”

“准备了准备了,等见到孩子我们会找机会给他们。苏南,你要多帮我们跟孩子说几声生日快乐。”

“我会的。小河说孩子明年过生日的时候想在山上给孩子庆祝。”

“好好好,一定一定。”

电话拖了又拖终於挂断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看著话筒傻笑,儿媳­妇­说明年要在山上给孩子过生日。山上,他们的宅子不就在山上嘛。不过一想到儿媳­妇­最近的身体都不好,两位老人脸上的激动变成了自责。

乔老爷子推推展老爷子:“要不要让苏帆去看看?”

“孩子今天生日,明天吧。别让孩子看到他心情不好。”

“也好。”

乔老爷子拄著拐杖走出客厅,让管家把家里能补肾的补品都整理出来,他要给顾溪拿过去。现在,顾溪的身体不仅是乔邵北和展苏南的一块心病,同样也是展乔两位老爷子的心病。

作家的话:

今天要去深圳一天,明天的文可能更不了。。。。。。。。。。

(26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六章

阳阳乐乐生日,晚上的生日餐顾溪露面了,忍著腰部的不适顾溪陪儿子过了十二岁的生日。也因为他身体不好,生日宴早早就结束了,不像去年那麽热闹。展苏南和乔邵北把照片和录像视频发给父亲,两位老爷子看著孙子的照片,听著孙子的声音,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两人也注意到了顾溪的气­色­很差,年三十那天顾溪的双颊还有红润,今天一看确实苍白无血­色­。两位老爷子很担心,很担心,担心顾溪万一有个什麽状况,他们的儿子和孙子会受不住,他们日後更是要在悔恨的煎熬中死去。

阳阳和乐乐开学了,虽然展苏南在电话里说他们7点40左右到学校,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早早的7点钟就到学校了。两位老爷子来了,学校从校董到校长到教导主任各个是心惊胆战,两位大佬可是几乎不来学校的。不过两位老爷子很直接地表示他们只是专程来看孙子的。不过众人很不解,既然是来看“孙子”的,为啥要偷偷摸摸的呢?当然,他们是不敢问的,只求老爷子不要哪里不顺心,把他们炒了鱿鱼。

两位老爷子让校长给他们找了个很隐秘、又能看到教学楼的位置。找了个视野最佳的地方,两人赶走其他人,然後从包里掏出望远镜。7点45分,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背著书包出现在校门口,眼尖的展老爷子第一个发现了,激动地差点叫出声来。

第一天开学的阳阳和乐乐脸上挂著几分忧郁,当然,和别的同学不一样,他们不是因为结束了假期而忧郁,而是因为担心爸爸的身体。阳阳的胳膊还吊著,同学们见到兄弟两人都和他们打招呼,并且都上来询问阳阳的胳膊怎麽了。兄弟两人身边的同学越来越多,在同学们的关心下,两兄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人和同学们一起去教室,并不知道在学校的某一个地方,有两位老头子正在偷窥他们。

孩子上楼了,进了教室,两位老爷子迟迟舍不得放下望远镜。这算得上是他们第一次好好地看看两个孩子。乔老爷子是越看越喜欢、展老爷子是越看越觉得像展苏南,当然,这纯粹是心理作用。不过两位老爷子也是越看心越疼。上午报到、发新学期的课本,还要打扫卫生,孩子也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出来,两位老爷子也不想回去,拉过椅子靠著窗坐下,痴痴地望著阳阳和乐乐的教室。

阳阳是副班长,乐乐是数学兼英语课代表。两个孩子要帮老师收作业、发新课本。阳阳的胳膊有伤,拿不了重物,他就帮乐乐的忙。忙完这些,在老师安排了这学期的学习计划後,阳阳和乐乐就要跟著同学们一起打扫卫生了。不过在此之前,两个孩子要先把作业搬到老师的办公室去。

乐乐抱著一沓子寒假作业和哥哥一起往老师的办公室走。阳阳一只手帮乐乐拿了几本。兄弟两人在一起自然会说些私下的话。

“哥,我们今天回去再一起劝劝爸爸吧,让爸爸去医院。”

阳阳没吭声,过了会儿,他说:“爸爸不想别人知道他的情况,所以才不愿意去医院。我是担心爸爸除了感冒之外还有别的不舒服,你看昨天爸爸是被乔爸爸抱上楼的。你说爸爸是不是腰疼犯了?”

乐乐拧了眉,这是很可能的事,以前爸爸腰疼的时候都直不起来,走路都不能走,这几天爸爸几乎都在床上躺著,如果是感冒的话他们也没见爸爸咳嗽或发烧啊。两个孩子的心情很沉重,老师的办公室到了,两个孩子立刻收回心思。

放下作业,阳阳和乐乐又被年级主任叫住了。学校的礼堂需要人手去打扫,年级主任让他们通知初一年级各个班的班长,每个班抽调几名学生去打扫礼堂。阳阳和乐乐通知了其他五个班的班长,他们回班里召集了几名同学,和他们一起前往礼堂。他们是班­干­部,当然要带头了。

乐乐打水,阳阳扫地,两兄弟暂时用劳动来压下心里的担忧。有两位始终看不到孙子的老爷子著急了,一问之下两个孩子打扫礼堂去了,他们赶紧去礼堂。礼堂的大门开著,两位老爷子左右瞄瞄,附近没太多学生,他们放心大胆地躲在门口偷窥。这下子距离进了,不用望远镜,两位老爷子痴迷地看著因为劳动而脸­色­发红的两个孩子,一边高兴可以这麽近距离地看到孩子,一边又在心里腹诽校方怎麽可以安排他们的孙子做这种活,阳阳的胳膊还伤著呢!

有一位同学朝门口瞄了两眼,然後不动声­色­地藉著擦桌子的动作挪到正在扫地的阳阳身後,踢了踢他:“顾朝阳,门口好像有两个老头子一直在偷看你和顾朝乐哎。”

“噶?”阳阳直起腰看过去,就见门口有两颗疑似脑袋的“东西”匆忙地躲到了墙後。

“不会是什麽怪老头吧。”那位同学小声说。

阳阳蹙了蹙眉,放下扫帚:“我过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那位同学很仗义。

两人朝门口走去,乐乐看到了,也跟了过去。门口的两位老爷子靠著墙直喘气,好险,刚才阳阳好像看到他们了。怎麽办?

乔作行拐了拐展坤,展老爷子定定神,抱著也许对方并没有发现他们的侥幸又悄悄地把脑袋探了出去,然後……

“呵!”

大眼瞪大眼。

展老爷子身体扭曲地定在了那里,站在他身旁的乔老爷听到了他的惊呼,以为孩子出什麽事了,越过展老爷子也探头看去。

“啊!”

阳阳眨眨眼睛,看著两位陌生的老爷爷,而两位怪爷爷则是一脸的被抓包的窘态。两分钟後,阳阳和乐乐脸上的疑惑变成了笑容。

“老爷爷,你是来找我和乐乐(哥哥)的吗?”

被认出来了!展老爷子从墙後走了出来,乔老爷子咽咽嗓子,不敢开口。展老爷子的眼眶热辣,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压下心虚,他沙哑地开口:“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要躲在这边偷看的。”

乐乐上前一步,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展老爷爷一边,很高兴地问:“老爷爷,你的身体好了?”

孙子的眼里没有防备与厌恶,只有见到他的喜悦与轻松。展坤拼命压下心里涌上的一波波复杂的情感,用力点头。

“好了,全好了,多亏了你们。”毕竟经过过无数的大风大浪,展老爷子的脑筋转得极快,说:“我好了之後一直在找你们,我要感谢你们。前几天终於打听到你们在这里上学,我就拉著我的老伙计来找你们了,可是又怕打扰到你们。”说著,展老爷子把乔老爷子拉了过来。

乔老爷子控制住眼里的湿润,嘴­唇­有点发抖地说:“谢谢,谢谢你们,救了,我老伙计的命,你们,是好孩子,好孩子。”

阳阳和乐乐憨厚地笑了:“老爷爷,不用谢,您没事就好。”

展老爷子的眼泪快控制不住了,见老爷爷很激动,乐乐赶紧调节气氛:“老爷爷,我们在打扫卫生,这里很脏,空气也不好,您要不要去花园里坐坐?我们还要一会儿呢。”

“不用,不用,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们。不会打扰你们吧。”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同时开口,他们可不愿意离开。

看得出老爷爷有话想跟他们说,阳阳拍了下还想再劝的乐乐,说:“不打扰。老爷爷,我们给你们搬两张椅子,你们坐著等。”

“好,好。”两人点头如捣蒜。

乐乐去搬椅子,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赶紧去帮忙,却被孩子推开了。尊老爱幼,从小爸爸就这麽教育他们的。阳阳的手不方便,刚才的那位同学和乐乐一起搬了两把椅子放在门口的过道边上,阳阳和乐乐朝两位老爷爷笑笑,两人回去继续­干­活。

坐在门口,两位老爷子趁孩子不注意的时候赶紧擦擦眼睛,等孩子看过来了他们又赶紧朝孩子笑笑。两位老爷子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就这麽、就这麽和孩子见面了,还说上话了!

“老爷爷”……孩子的叫声一点都没变。展老爷子盯著阳阳和乐乐,哑声说:“孩子真乖、真乖。”

“是啊。”乔老爷子的眼睛离不开孩子。

“阿坤,我怕,万一孩子知道了……”

“我也怕。但小河已经给我们出了主意了,我们硬著头皮也得上。记住了,一会儿千万别露馅儿。”

“嗯嗯,我尽量少说话。”

乔老爷子的手心里全是汗,和孩子说上话了,他的头现在还晕乎乎的。刚才对话的时候他又经历了一次许久未曾经历过的战栗。

两位老爷子这一坐就坐了一个多小时,不过他们一点也不觉得枯燥。孩子打扫完卫生还要去教室,和孩子见了面了,两人也不用躲了,跟著孩子就要去。阳阳提议让两位老爷爷在学校的花园里等他们,那里凉快空气也好。乔作行不愿意去,不过展坤想想他们一直跟著孩子孩子也许会为难,就听话的把乔作行拉走了。

没想到那位老爷爷会找来,阳阳和乐乐别提有多惊讶了。救了人之後他们压根就没想到有一天人家会找过来。不过看老爷爷激动的样子,两人的心里又有点微妙的喜悦,老爷爷没有忘记他们。回到教室又被班主任拉著说了些事情,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事要做,这一磨蹭又是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快12点的时候,阳阳和乐乐才背著书包从教室里出来了。

两人直奔学校的花园,生怕两位老爷爷等急了。对方是老人家,让老人家等他们太不应该了。到了花园,见两位老爷爷还在,两个孩子立刻走上去。

“老爷爷,对不起,让你们等了这麽久。”

“不久不久,我们聊聊天时间一会儿就过去了。”

展坤站起来,阳阳正式地自我介绍道:“我叫顾朝阳,这是我弟弟顾朝乐。”

“呃,我,你们叫我坤爷爷吧。”

“我,我,你们叫我行爷爷就好了。”

两位老爷子介绍自己的时候别提多心虚,多紧张了。

“坤爷爷好,行爷爷好。”

“你们好你们好,能找到你们,我们真高兴。”

两位老人一时有点无措。阳阳和乐乐也不明白老爷爷为什麽会这麽紧张,毕竟还算是陌生人,两个孩子也不知道接下来说点什麽好了。

展坤看看表,小心翼翼地问:“你们,要回家了吗?”

“嗯。我爸爸一会儿来接我们。”阳阳回道。

“呃……”展坤更加小心翼翼地说:“我们,想请你们吃一顿饭,作为感谢,可以吗?呃,我们不是坏人,就在学校门口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阳阳笑著摇头说:“老爷爷,您不用这麽客气,那是我们应该做的。”

“老爷爷,您不要告诉我们的老师和同学那件事行吗?”乐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大家都不知道,我们,也不想大家知道。”

好孩子啊……两位老爷子点点头:“我们不说,不说。”

“谢谢老爷爷。”

该说谢谢的应该是他们啊。

展老爷子又央求:“能不能给你们的爸爸打个电话,让他晚点来接你们?我们真的很想请你们吃一段饭。”

“老爷爷,真的不用了。”他们不是假客气。

“可是我们真的很想。”展老爷子的央求中都带了焦急的恳求了。两个孩子最不忍见到的一个是爸爸难顾,另一个就是老人家难过。

兄弟两人看了看彼此,然後阳阳笑著说:“那就谢谢老爷爷了。”

“不谢不谢。”孩子愿意跟他们吃饭,两人激动地差点跳起来。

接著阳阳就给展爸爸打了一个电话,电话里他告诉爸爸中午他和乐乐要和朋友去吃饭,让爸爸晚一点来接他们。听著阳阳很自然地在电话里喊爸爸,而且一听就不是在跟顾溪说话,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又碎了一地。

两位老爷子自然是想请孩子吃一顿好的,不过两个孩子本来就觉得救人是应该的,现在虽然老爷爷执意要感谢他们,但他们也不能因为这个而贪老爷爷的便宜。两个孩子说什麽也不肯去学校附近的大酒店,而是把两位老爷爷带进了一家面馆。不过怎麽也是开在贵族学校门口的,面馆的环境很不错,当然价格也不会太便宜,但绝对比那间大酒店的便宜很多。

阳阳和乐乐从来不在学校外面吃饭,就算是出去也会带便当或者随便买点什麽吃。他们自小节俭惯了,哪怕他们现在多了两位有钱的爸爸,但有些习惯已经深入到他们的­性­格中了。

两位老爷子对这家面馆很不满意,不过孙子不去大酒店,他们也只能接受。点菜的时候他们点了好多,听得阳阳和乐乐直呼太多了。不想吓跑两个孩子,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这才不舍地放下菜单,早知道就不说在门口吃了。

点了菜,心情平静了些的两位老爷子这才能集中­精­神跟孩子说说话。展老爷子看看阳阳的胳膊,心疼地问:“胳膊怎麽样了?”说完他又想到按理说自己应该不知道阳阳的胳膊是怎麽受伤的才对,他又赶紧改口问:“胳膊是怎麽回事?”

阳阳简单地回道:“我自己不小心碰伤的,已经快好了。”

孩子怎麽可以这麽乖,居然说是自己不小心碰伤的!低头喝水,展老爷子压下眼里的热辣,乔老爷子也是低下头,假装自己很渴。

老爷爷这是怎麽了?阳阳和乐乐对老爷爷总是会出现的激动有点无法理解。老爷爷的激动不仅仅像是见到“救命恩人”的高兴,还有点……嗯,他们也说不清楚。

乐乐立刻转移话题:“老爷爷,你那天有没有受伤?我和哥哥也不知道我们做的急救措施对不对。”

“没有没有。”展老爷子抬起头,“你们那天做得好极了,我当时有感觉,就是睁不开眼。”

话题就这麽被乐乐轻易带了起来,随後阳阳也加入了话题。一个话题产生另一个话题。面条端上来了,小菜端上来了,饮料端上来了,两位老人和两个孩子的话题越来越多,渐渐的,有了笑声。

家里,展苏南不时看看手表,儿子跟谁吃饭吃得这麽高兴?这都两个多小时了也没打电话给他让他去接他们。展苏南不放心,现在的社会多不安全啊,他又给阳阳打电话。电话接通了,哪知得到的回答是还在跟朋友聊天。什麽朋友有这麽多话聊?也没听孩子提过在学校里跟哪个同学特别要好啊。展苏南不是不纳闷的。

就在这时,乔邵北的电话响了。正给顾溪揉腰的他拿过手机一看,居然是父亲的手机号,想到父亲今天要去学校“偷看”孩子,他急忙接听。对方说了几句话就匆匆把电话挂了,乔邵北瞪著手机张嘴结舌。

“邵北?”展苏南推推他。

乔邵北仰头:“我爸和展叔,正在面馆里,跟阳阳和乐乐聊天,他让我们不要一直打电话去烦孩子。”

“什麽?!”

展苏南的头发被这句话给震晕了,快要睡著的顾溪一下子清醒了。

面馆里,藉口上厕所的乔老爷子急吼吼地往自己的位置上一路小跑。这才离开了一小会儿,他就有点魂不守舍了。

作家的话:

写完已经过了存文的点了,要存文只能存明天的,所以我就这个时候发了,免得你们习惯早起6点看文,结果起来没文看,我6点钟肯定起不来。嗯嗯,今天的任务还是完成了,可以安心地睡觉去了。累死了。

(31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七章

“坤爷爷、行爷爷,再见。”

“再见。”

朝孩子挥挥手,看著孩子进了别墅区的大门,和孩子聊了一个下午的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情别提有多复杂了。他们没想到,自己打过仗的经历竟然会引来孩子如此大的兴趣,还是说男孩子天­性­就对这些事情感兴趣?也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更加悲伤,两位老爷子在孩子开学的第一天,意外的见到了孩子,并且和孩子的关系有了飞速的发展。

乔老爷子给乔邵北打了一个电话,说孩子回去了,然後他依依不舍地让司机开车回家。明天下午孩子放学的时候他们还要再想个藉口出现在孩子的面前,希望事情的发展能如顾溪预期的那样顺利。

挂了电话,乔邵北对一直都在等消息的两人说:“阳阳和乐乐回来了,我爸和展叔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他们一会儿就到家了。”

顾溪一听,大大地松了口气,看样子祖孙四人相处的应该很不错。他提醒:“你们先别下去,等孩子回来了再下去。现在事情有了好的开始,我想不用多久就可以告诉阳阳和乐乐实情了。”

不过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色­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有多轻松,展苏南道:“小河,孩子的事就交给老爷子自己去处理吧,你现在最要紧的是身体。”

顾溪点点头:“我会注意的。我今天都觉得好一些了。”

“真的吗?不许骗我们。”展苏南和乔邵北最害怕的就是顾溪瞒著他们最真实的情况。

顾溪笑笑:“真的,今天腰没那麽痛了。我想再过几天应该就好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却仍是放不下心,去年过年顾溪病了快一个月,今年过年顾溪又是在生病中度过,都是他们害得这人身体不好。顾溪握住两人手,不让他们自责。有人敲门,展苏南去开门,门外的是徐蔓蔓。

“展叔,小叔的­鸡­汤熬好了。”

徐蔓蔓端著­鸡­汤。展苏南侧开身体,徐蔓蔓走进来把熬好的­鸡­汤放在床头柜的碗垫上。徐蔓蔓和庄飞飞目前都住在这边。顾溪身体不好,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精­力全部放在他身上,有徐蔓蔓和庄飞飞在,老人和孩子那边他们就不用太­操­心了。

小叔病了,徐蔓蔓也是格外的担心与心疼,见小叔的脸­色­仍是苍白的没什麽血­色­,徐蔓蔓的鼻子发酸。

“蔓蔓,阳阳和乐乐回来没有?”顾溪假装问。

“还没。”

徐蔓蔓站在一旁,看著展叔和乔叔喂小叔喝­鸡­汤,这一幕她看到过很多回了,可每一次她仍是止不住的感动,也总是忍不住会想如果展叔和乔叔能早一点找到小叔,小叔的身体也许不会变得这麽差。

刚喝了几口­鸡­汤,敞开的卧室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爸,我们回来了。”

“阳阳乐乐回来啦。”展苏南和乔邵北很高兴地看向儿子。

阳阳和乐乐走进来,同时问:“爸,你今天好点了吗?”

“好多了。”不问孩子怎麽这麽晚才回来,顾溪道:“饿了吧,和姐姐下去吃饭吧。”

“我们不饿。”阳阳和乐乐趴到床的另一边,看了几眼展爸爸和乔爸爸,眼里是明显的想要和爸爸分享秘密的兴奋。

顾溪明白地在心里笑笑。喝了汤,顾溪道:“你们下去吃饭吧,我睡一会儿。”

“困了?”乔邵北拿过水杯给顾溪漱口。

漱了口,顾溪说:“也不是困,就是想躺会儿,你们去吃饭吧。”

乔邵北看了眼儿子,说:“好,我们去吃饭,你困了就睡。”

“嗯。”

顾溪躺下,在乔邵北给他盖上被子後,他闭上眼睛,似乎很累的样子。阳阳和乐乐下床走到另一端,牵住展爸爸和乔爸爸的手。端著空碗,展苏南和乔邵北带著儿子和徐蔓蔓一起走了。顾溪在门关上之後睁开眼,眼里是感慨。

晚饭,阳阳乐乐吃得心不在焉的。两个人吃了一下午的小吃,喝了一肚子的饮料根本就不饿。展苏南和乔邵北好像饿了,吃得很快。吃完饭,两人说去书房处理点公务,就上了楼。爸爸前脚一走,阳阳乐乐就一抹嘴後脚跟著跑了。徐蔓蔓和庄飞飞陪著爷爷­奶­­奶­慢慢吃饭,只不过因为顾溪生病的原因,他们也都没什麽胃口。

展苏南和乔邵北刚进书房,就有人敲门了。两人朝彼此笑了笑,展苏南打开门。

“爸,你们要忙吗?”

“什麽事?”

展苏南让两个孩子进来。

“爸,我们有事跟你说。”乐乐迫不及待,阳阳用力点头。

展苏南和乔邵北一人拿著一杯水在沙发上坐下,拍拍自己的腿:“来吧,爸爸不忙,有足够的时间听你们说。”

两兄弟跑了过去。老爷爷的事可是连爸爸都不知道呢,他们要和展爸爸、乔爸爸分享他们的小秘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儿子和老爷子的见面出乎意料的顺利,顾溪放下心的缘故,那天之後,顾溪的身体开始有了明显的好转,腰虽然还是会沉沉的不舒服,但不会走一会儿就腰疼的直不起来。从那天之後,阳阳和乐乐经常下午放了学後不马上回家,或者不马上去饺子馆帮忙,而是会和两位他们刚刚认识的老爷爷在学校附近的面馆里点两杯饮料,然後就坐下来聊天。爷孙四人什麽都聊,从南到北、从天上到地下。

阳阳和乐乐越来越崇拜两位老爷爷了,觉得他们好厉害,似乎比展爸爸和乔爸爸还厉害,老爷爷可是打过仗呢。两个孩子最喜欢听的就是老爷爷在战场上的故事,常常听得两人是热血沸腾,回到家就找战争片看。

对於老爷子和两个孩子的互动情况,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每天都会从孩子和老爷子那边听到最新的消息。他们很高兴孩子喜欢老爷子,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有些担心孩子知道真相後会有什麽反应。而被蒙在鼓里的两个孩子每天也有了一件让他们期待的事,就是和老爷爷聊天。虽然老爷爷不是天天来,但也几乎是隔一天来一次了,他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和两位老爷爷成为朋友。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当然想天天见到孙子,可是他们要在家花心思“备课”。每天跟孙子聊什麽、说什麽故事孙子会喜欢听,两位老人家可是绞尽脑汁,把自己几十年前的作战笔记都不知道翻过多少遍。

阳阳乐乐每天回到家都要跟展爸爸和乔爸爸分享他们的小秘密。两人告诉爸爸们他们和爷爷聊了什麽,爷爷说了什麽有趣的事或者紧张刺激的故事。而在两个孩子得知两位老爷爷很会经商後,对老爷爷的崇拜更上了一层楼,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个!

展苏南和乔邵北把自己的担忧完美地压在心底,每天都很有兴致地听儿子给他们汇报今天的“交友”情况。两个孩子和两位老爷人家非常的投缘,展苏南和乔邵北常常会想,如果不是父亲做错了,那孩子认爷爷的事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顾溪的腰好了一些,但还是要特别注意。展苏南和乔邵北也不去公司了,如果公司有什麽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出席他们才会去。顾溪被严格禁止去饺子馆,店长的特­色­饺子也成了饺子馆里不知何时才会再次出现的稀罕物。想想这也不是个办法,顾溪索­性­让大顺每天下午到家里来培训。顾溪把自己的手艺毫不藏私地全部交给大顺,然後让他交给饺子馆的其他人,这样哪怕他今後没办法剁饺子馅,大顺他们也能做出让顾客更满意的饺子。

腰好了一些,顾溪恢复了上午和安吉拉的课程学习。安吉拉和他一样,肚子一直都没有消息。自从那天检查过之後顾溪就没有检查过了。那两人因为他这次腰疼的事情已经很久不碰他了,既然那时候检查没有那现在更不可能有。顾溪让自己保持平常的心态,他的腰好了,才能有机会和展苏南要孩子。

相比顾溪不得不有的平静,安吉拉则显得焦急许多。他和顾溪不一样,他的身体很健康,和雷克斯的房事也非常的频繁,但就是始终没有消息,安加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会再有孩子了。顾溪反过来安慰安吉拉,他们这种人有孩子本来就是老天的恩赐,急不来。和顾溪聊了几次,安吉拉也放松心态了,不管怎麽说他已经有了汤姆和托马士。

无法亲自给顾溪诊脉,从顾溪对自己腰痛的描述到他从展苏南和乔邵北那里询问来的情况,安吉拉建议顾溪还是以修养为主、食补为辅。是药三分毒,尤其是顾溪这种长年累出来的毛病吃药的效果反而不大,不如以食物来调理,加以适当的锻炼,来达到固本培元的效果。

展苏南和乔邵北每天坚持给顾溪热敷、按摩,每一次在两人的按摩下顾溪都会很快入睡,而且睡得很沉,第二天要睡到8点钟以後才会醒。顾溪的伙食也和其他人的分开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每天亲自下厨给顾溪做适合他吃的温补的食物,如果两人临时有事,他们也会吩咐家里的阿姨给顾溪做。到了3月初,顾溪的脸­色­已不像过年的时候那麽苍白,虽然仍不怎麽红润,但起码看起来没那麽让人担心了。

阳阳和乐乐开始晚上不回家吃饭了。两人和两位爷爷的“约会”也不再局限於学校门口的那个面馆。第一次到展爷爷家的时候,两个孩子的惊叫声足足持续了十分钟。他们以为爸爸的别墅已经很大了,哪知道还有比那个更大、而且是占据了一个山头的大房子!不仅房子大,院子也大。甚至还有网球场、篮球场!游泳池是家里的三个大!

阳阳和乐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买这样一套大房子得花多少钱啊,他们这辈子有可能给爸爸买一套这样大的房子吗?两个孩子在沮丧过後又立马振作,没关系,他们可以努力,如果努力了还达不到,那他们也没有遗憾,但如果不努力他们连买房子的可能都没有。两个孩子的眼界瞬间提高了N个级别,想要给爸爸买的房子直接从别墅跳到了占据一个山头的豪宅。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拿来了象棋棋盘,两个经常陪爷爷下象棋的孩子放下书包,卷起袖子。爸爸已经答应他们今晚可以在老爷爷这里吃饭,晚点回家,他们可以和老爷爷好好地下几盘棋。这里的房子院子虽然很大很大,可是只有老爷爷两个人,两个孩子不由得有点心疼了。进而两人也想到他们最近比较少陪爷爷­奶­­奶­,立刻决定今晚回去给爷爷­奶­­奶­洗脚。

诺大的宅子内第一次有了孩子的笑声,短短的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下子年轻了十岁。尽管晚上他们常常因为某种忧虑而失眠到天快亮才能睡著,可白天见到两个孙子他们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了。和孙子“亲密的接触”之後,他们亲身体验到了孙子的孝顺、懂事和聪明。顾溪没有因为贫困和艰难而疏忽对孩子的教育,他把孩子们教育的很好、很好。

下了两个多小时的象棋,阳阳和乐乐又陪坤爷爷和行爷爷吃了晚饭,他们也该回家了。坚决不让爷爷们亲自送他们,两个孩子坐上车朝爷爷挥手再见。汽车开出了大门,展坤脸上的笑容隐去,乔作行则是长长地吐了口气。

“作行,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你说。”

“阳阳和乐乐长这麽大,我们一天都没有关心照顾过,也没有疼过他们,还害他们吃了太多他们根本不应该吃的苦。我想……哪怕孩子以後认了咱们,咱们,也别让他们改姓了。就让他们姓顾吧。咱们,没有资格要求孩子认祖归宗。”

乔作行的眉心紧拧,过了会儿,他点点头:“你说的对,咱们没有资格要求孩子认祖归宗。其实只要阳阳和乐乐能叫我一声爷爷,能原谅我对他们的爸爸做下的坏事,我就能安心闭眼了。”

“我也是啊。”

早已看不到两个孩子了,两位老爷子互相搀扶著回屋。每一天孩子离去後,他们的心里就会涌上浓浓的悲伤,那是他们对孩子愧疚的悲伤。

站在窗边,看著一辆车停在别墅的大门口,看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从车上下来。汽车开走了,儿子打开大门走进来,脸上是愉悦的笑容。最近一段时间,孩子每天回来时的心情都特别的好。顾溪知道那是因为什麽,虽然儿子一句都没跟他说过。顾溪在等,等儿子跟他开口的那个时候。儿子之所以还没有告诉他很大的原因是怕他担心,因此当儿子愿意对他开口的时候,那就是儿子的心里已经彻底地接受了那两位老人,希望能得到爸爸的支持。到那时,也就他开口告诉儿子真相的时候了。

放下窗帘,顾溪离开卧室下楼。刚走到楼梯口,他就听到了孩子的声音。在儿子拖著展苏南和乔邵北去休息室时,顾溪往旁边退了两步,躲开了,没让孩子看到他。一想到揭开真相的那一天,顾溪的腰就隐隐作痛。站了会儿,顾溪转身又回去了,他再想想,再想想到时候该怎麽跟儿子说。

听完了儿子今天的小秘密,面对儿子对那两位老爷爷的崇拜,展苏南和乔邵北充当了完美的聆听者。对於爸爸不反对他们和两位陌生的老爷爷做朋友这件事阳阳和乐乐很高兴,其实一开始他们也有点担心对方会不会是贩卖孩子的怪爷爷,不过今天看到了老爷爷的房子,他们彻底地放了心。老爷爷那麽有钱,把他们卖了可能还不够买老爷爷院子里的一辆车呢。

“爸,我们是不是可以告诉爸爸这件事了?”乐乐跪在沙发上问。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跳停了一拍,他们自然知道顾溪打算什麽时候跟孩子说出真相。展苏南摸摸乐乐的脸:“你想告诉爸爸了?”

“嗯。”乐乐点点头,“以前我和哥哥有什麽事都跟爸爸说的,这次的事却一直瞒著爸爸,我不想再瞒著爸爸了,我想让爸爸知道我们和坤爷爷、行爷爷的事情。”

乔邵北的笑容有点僵硬,阳阳犹豫地问:“爸,爸爸不会不同意我们和坤爷爷、行爷爷做朋友吧。”

乔邵北咽下喉咙的酸涩,咳了两声,说:“爸爸不会不同意的。只是,乔爸爸觉得你们可以再等等。爸爸最近的身体刚刚有了起­色­,还是先不要让他知道的好,免得他­操­心。”

想想也是,阳阳和乐乐点点头。事到临头,乔邵北有点怕了。想到晚上要做的事,乐乐从沙发上下来:“对了,我们晚上要给爷爷­奶­­奶­洗脚,爸,我们先去了。”

“啊,是啊,差点忘了。爸,一会儿再聊。”阳阳穿上拖鞋和乐乐一溜烟跑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顿时虚脱地靠在沙发上,乔邵北拿出手机,起身出去了。展苏南知道他要去给老爷子打电话,让老爷子提前做好准备。想到儿子、想到父亲、想到儿子知道父亲真实身份的那一刻,想到顾溪,展苏南的头疼得厉害。

过了会儿,乔邵北回来了,声音透著疲倦地说:“我已经知会老爷子了,他们有点害怕。”

“我也是,我怕阳阳乐乐怪我们。”

“这是肯定的。”

一ρi股在展苏南的身边坐下,乔邵北也揉起了额角。

沉默了几分钟,展苏南问:“小河呢?”

乔邵北揉眉心的手顿住,然後他坐起来:“对啊,我刚才没在客厅看到小河,他刚才不是说他一会儿下来吗?”

心里打了个突,展苏南和乔邵北起身就往外跑。顾溪没出现,不会是出什麽事了吧!两人一口气跑上楼,猛地推开卧室的门。接著,他们就愣住了,愣在了门口。

抿紧嘴,不让自己剧烈的呼吸发出半点声响,展苏南轻轻地关了门。卧室的沙发上,顾溪靠著扶手睡著了。展苏南走到顾溪跟前弯腰轻轻抱起他,顾溪的眼皮动了动,却没有睁开。乔邵北已经掀开了被子,展苏南动作很温柔都把顾溪放到床上,两人脱了顾溪的鞋和衣裤,给他盖好被子。

“苏南……邵北?”

顾溪醒了。

展苏南捂住他的眼睛:“没事,你睡吧。”

“阳阳乐乐……”

“他们在陪爷爷­奶­­奶­呢,你睡吧。”

“嗯……”

眼皮很沉,顾溪的意识很快就飘远了。

拿开手,展苏南的眉心紧拧,连著两个冬天这人都是大病一场,明天冬天不能再留在这里了。“邵北,明天冬天我们带小河到岛上去吧,那里暖和。”

“我也有这个意思。瀛海和浦河的冬天都冷,现在看来小河根本受不住。”

“嗯。”

两人也没心思做其他的事了,简单洗漱了过後,两人跟儿子说了声就回房陪顾溪去了。爸爸睡觉了,阳阳和乐乐给爷爷­奶­­奶­洗了脚之後也回房了。而被孙子强求地洗了脚的徐大爷和徐­奶­­奶­则露出了多日来未曾出现的笑容。

顾溪又做梦了,梦里他在一个菜市场,准备买点菜剁饺子馅。可是眼前的摊子上卖的全都是葡萄。葡萄的个头很大,看上去就想吃。顾溪想买一些回家,结果一掏钱包他却一分钱都没带,他只能遗憾地离开。没有钱也没法买菜了,顾溪就打算回家。可是一走出菜市场眼前却是一片森林,顾溪正纳闷他怎麽会在森林里,突然一只老虎从树丛中扑了出来,直冲他而来。

“啊!”

顾溪大叫了一声,从梦中惊醒。可事实上他并没有真正醒来,那声叫也是在梦里叫的。画面突然变了,他骑在老虎的身上在旷野里奔跑,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他口乾舌燥,还有一群鸽子在他的头顶上飞。顾溪只觉得好累好累,他想从老虎身上下来却只敢抱紧虎头,老虎的速度都快赶得上飞机了。

梦中光怪陆离,顾溪却始终无法摆脱梦境。乔邵北和展苏南发现了顾溪睡得不踏实,两人立刻给顾溪揉腰,揉了很久,顾溪的神情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呼吸也没有再出现急促的情况,两人这才拿开手。相比熟睡中的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却是一夜失眠。而终於摆脱了老虎的顾溪一眨眼又进入了花园,不过他太累了,实在没­精­力去欣赏美丽的花朵。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他席地而坐,眼前顿时陷入黑暗,梦境总算是放过了他。

作家的话:

这几章会是过度章节

(29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八章

放学了,阳阳和乐乐走出学校,两人习惯­性­地看看路边停著的一辆辆汽车中有没有他们熟悉的一辆。

“阳阳乐乐。”

有一辆车的车窗摇下了,有人在朝他们招手。阳阳和乐乐笑了,朝那边跑过去。对方打开车门,阳阳和乐乐一点都没迟疑地上了车。虽然是轿车,但後排很宽敞,阳阳乐乐把书包丢到前排的副驾驶座上,很亲密地跟两位老人家坐在一起。

阳阳说:“坤爷爷、行爷爷,我和乐乐今天要去饺子馆。”

这几天几乎天天都来的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听,立刻吩咐司机开去饺子馆。乔作行握著乐乐的手,展坤握著阳阳的手,两位老爷子如常地先询问孩子今天在学校的情况。听孩子说中午在食堂吃的炸酱面,两位老爷子很高兴,又很心疼。孙子不愿意去食堂吃饭,嫌太贵,偶尔去一次也是点最便宜的。要不是身份还不合适,老爷子都想每天给孙子送饭了。

阳阳的右胳膊已经拆了石膏了,不过为了避免他用力不当造成习惯­性­脱臼,罗杰还是给他吊著胳膊,要再过一个月才能取下。自从老爷子来找阳阳和乐乐之後,展苏南和乔邵北接儿子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老爷子不是第一次送阳阳乐乐到饺子馆,当两个孩子带著两位老人出现时,饺子馆的员工们都是一脸的正常。

丸子招呼两位老爷子坐,大顺给两位老人家送来热饮,关於这两位神秘的老头,他们在两人第一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打电话跟老板汇报过了。在知道其中的一位老人家就是阳阳和乐乐救过的人後,得了老板吩咐的他们也就更放心了。见到两位老人,大家都很熟悉地跟他们打招呼。顾溪来不了饺子馆,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没心思管饺子馆,全凭大顺他们自己照应著。阳阳和乐乐在这个时候挑起了大梁,他们每周来饺子馆两次,利用从展爸爸和乔爸爸还有两位爷爷那里学到的知识和大顺叔叔他们一起经营饺子馆。

两位老爷子坐在那里,眼里满是自豪和骄傲地看著阳阳乐乐跟几位叔叔阿姨们坐在一起开会,讨论饺子馆接下来的经营。两个孩子很有经商的天赋,他们有这方面优良的基因,再加上从小跟著爸爸摆摊子,也有後天培养的因素。两个孩子说起专业术语来头头是道,一点都看不出他们才不过十二岁。顾溪也觉得这是一个锻炼孩子的好机会,他也很乐意让阳阳乐乐多参与饺子馆的经营,毕竟两人也是这家店的股东。

开完会,阳阳和乐乐还要看上个月的账单、税务单、进货单等等。员工们都散了,两位老爷子招呼两个孩子过来,帮著他们一起看。大顺和丸子看著靠窗的那张桌子旁正研究各种单子的四个人,心里不禁有一种错觉,那四个人看上去好像是真正的爷孙。

阳阳和乐乐本来就很开朗,两位老爷子又是真心地对他们好,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阳阳和乐乐就和两位老爷爷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尤其是两位老爷爷很有学识,两人在和老爷爷的相处中学到了很多很多课本上没有的知识。阳阳和乐乐也是打心眼里喜欢两位老爷爷。

这天忙完了饺子馆的事时间也不早了,阳阳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晚上他们不回家吃饭,爸爸也没有反对,只说不要太晚回家。阳阳和乐乐没有跟老爷爷出去吃,而是请两位爷爷在饺子馆里用餐。两位爷爷请他们吃了那麽多次饭,他们还一次都没有请过两位爷爷呢。

亲自给两位爷爷端来饺子、七彩蔬菜汤和几样小菜,乐乐道:“坤爷爷、乔爷爷,你们嚐嚐好不好吃。”

展坤和乔作行笑呵呵地夹起饺子咬了一口,接著两人同时点头:“好吃好吃。”虽然味道比顾溪包的还差一点,但也算很不错了。

阳阳吃下一个饺子,说:“我爸包的饺子更好吃。”

乐乐的小脸随即有些暗淡:“我爸最近的身体不好,就没剁馅儿了,以前饺子馆里还有我爸的饺子卖呢,每天都供不应求。”

展老爷子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阳阳和乐乐很少跟他们提家里的情况,这算是第一回。乔老爷子心虚地问:“你们爸爸的身体,很不好?”

阳阳和乐乐点点头,直接砸在乔老爷子和展老爷子的心上。展老爷子放下筷子:“他的身体怎麽了?”

阳阳难过地说:“爸爸从过年就一直生病到现在。我爸年轻的时候吃了好多苦,把身体搞垮了,冬天太冷,他很容易就会生病。”

见两位爷爷不吃了,乐乐立刻说:“不过我爸这几天好一些了,医生说我爸不能累。过年前饺子馆开张,我爸可能是累到了才会生病。”

阳阳接下:“以後我和乐乐会帮我爸负责饺子馆的事,我爸就不会那麽累了。”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里别提多难受多自责了。展老爷子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问:“你们是,单亲家庭?坤爷爷只听你们提过爸爸,也没听你们提起过妈妈。”

阳阳和乐乐的脸上浮现了一种让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看不明白的笑容,乐乐隐喻地说:“爸爸就是妈妈。我们以前是单亲家庭,不过现在不是了。我们有爸爸,还有展爸爸和乔爸爸,我们有三个爸爸。”

见孩子说到“展爸爸”和“乔爸爸”时特别的自豪,乔老爷子假装忍不住问:“你们怎麽会有三个爸爸?”

阳阳很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本来就有三个爸爸啊。只是以前展爸爸和乔爸爸不知道有我们。後来展爸爸和乔爸爸找到了我们和爸爸,我们一家就团聚了。”

已经十二岁的孩子,又在瀛海生活了快一年,两个孩子自然也知道他们的家庭和别的家庭有什麽不同、三个爸爸之间的关系有什麽不同,虽然对於这种不同孩子的理解还十分模糊,但他们知道正常的家庭会有一个妈妈和一个爸爸,而不是一个“妈妈”和“两个”爸爸,不过那又怎麽样呢?

两位老爷爷都不说话了,阳阳和乐乐脸上的笑隐去,乐乐很认真地问:“展爸爸和乔爸爸说我们家和别人眼里的‘正常’家庭不一样。坤爷爷、行爷爷,你们也会觉得我们家不正常吗?”

阳阳小脸严肃地说:“我和乐乐不要什麽‘妈妈’,我们只要爸爸、展爸爸和乔爸爸。”

乔老爷子压下喉部的酸涩,哑声说:“没,没有,行爷爷一点也不会觉得你们有什麽不正常。你们自己不介意,你们的爸爸不介意这就够了啊。”

展老爷子则语带懊悔地说:“只要当事人觉得这样很幸福,别人又何必Сhā手那麽多呢。到头来,你自以为好心的Сhā手换来的很可能是终身的痛苦与遗憾。感情的事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终究是外人。看到你们,我和行爷爷就知道你们过得很幸福,你们的家庭很和睦,这就是正常的家庭应该有的氛围。至於你们有几个爸爸,坤爷爷和行爷爷不在乎,而且多几个爸爸你们也能多几份父亲的疼爱啊。”

阳阳和乐乐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他们不希望两位老爷爷觉得他们的家庭不正常,特别的不希望。他们希望两位老爷爷不仅愿意和他们做朋友,也能接受他们家庭的特殊­性­。其实他们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家庭有什麽不正常,就像坤爷爷说的,他们比别的孩子多了一份父亲的疼爱,比别的孩子多了一份幸福。

话题转到了家庭,乐乐忍不住好奇地问:“坤爷爷、行爷爷,你们的孩子呢?”这麽久了,他们从来没有听两位老爷爷提到自己的孩子,难道两位老爷爷没有孩子吗?想到这个可能,乐乐很替两位老爷爷难过。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脸部顿时僵硬,乐乐觉得自己似乎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他马上说:“坤爷爷、行爷爷,吃饺子,一会儿凉了再吃会肚子痛的。”

展坤拿起筷子,却怎麽也夹不下去,乔作行要忍不住了,他带著深意地说:“我儿子以前找了一个女朋友,我对那个女的有成见,不许他们来往,後来他们因为我的压力分了手。之後我儿子就一直没找,再後来他们又遇到了,发现还是离不开彼此,就复合了。但因为这件事,我儿子很不原谅我,所以他很少回家。我也知道当年自己做错了,可是也不知道该怎麽得到儿媳­妇­的原谅。现在他们也有了孩子,我这个做爷爷的一天也没抱过孩子。一步错,步步错,虽然儿媳­妇­已经不介意了,但我还是没脸去见他们,去见孙子。”

阳阳和乐乐愣住了,惊讶於行爷爷的家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更惊讶於这件事和他们家的事很像。两个孩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劝慰行爷爷。慢慢地吃了一个饺子,阳阳问:“行爷爷,那您跟您的儿媳­妇­道歉了吗?”

乔老爷子赶紧点头:“道歉了,儿媳­妇­也说原谅我了,只是……只是孙子不原谅我。”乔老爷子愧疚地说:“我一天都没有抱过孙子,以前还对他妈妈不好,孙子不原谅我也情有可原。我自己,也没脸求孙子原谅。”

为什麽这个情况和他们有点像?同样是不原谅欺负过爸爸的亲爷爷,阳阳和乐乐没有立场来说这件事。两个孩子沉默了,低头喝汤,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窝阵阵抽痛,两个孩子的沉默让他们这段时间升起的希望瞬间又化成了泡影。

过了很久,乐乐抬起头来,脸上是为难,是不知道该怎麽办的为难。“行爷爷,其实,我家也是这样的。”

两位老爷子的脸­色­顿时一变,乔老爷子屏住呼吸:“怎麽,怎麽说?”

乐乐皱皱眉头,说:“展爸爸和乔爸爸的爸爸以前对我爸爸做过很不好的事,也是因为他们,我爸爸的身体现在才会特别的不好。我和哥哥不想认他们,他们欺负爸爸,而且我和哥哥有爷爷­奶­­奶­,不需要再认爷爷­奶­­奶­。”

两位老爷子的心瞬间跌入谷底,展老爷子手里的筷子都差点掉在桌上。两个孩子盯著盘子里的饺子,一脸的苦恼,没有发现对面坐著的两位老爷爷神­色­上的变化。阳阳吐了口气,悠悠地说:“我和乐乐一早就发誓绝对不认他们,可是今年过年,我们又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

两个差点要难受死的老爷子似乎一下子见到了浮木,他们两个异口同声地问:“为什麽觉得,自己做错了?”两人的声音里带著抑制不住的颤抖。

阳阳很闷地说:“展爸爸和乔爸爸为了不让我们为难,从来不提让我们认爷爷的事。可是过年,展爸爸和乔爸爸却不得不两边跑,要先去陪爷爷吃年夜饭,再回来陪我们吃年夜饭。爸爸说看在展爸爸和乔爸爸那麽疼我们的份上,我们也应该去认爷爷。我们不想以後过年的时候展爸爸和乔爸爸来回跑,我们想和展爸爸乔爸爸一起吃年夜饭。”

乐乐缓缓点点头:“我们不想让展爸爸和乔爸爸那麽辛苦。可是一想到爷爷欺负过爸爸,我们就不想认。而且爷爷从来没有说要见我们,肯定也不喜欢我们。”

“怎麽会不喜欢!”一声过於激动的低吼引来了众人的注意,乔作行急忙压下翻腾的情绪对抬起头来的两个孩子说:“肯定喜欢,肯定的!你们这麽聪明懂事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们也说了,你们的爷爷欺负过你们的爸爸,他们是没脸来见你们。”

“一定是这样!”终於能说出话来的展老爷子在一旁附和,并加以证明:“我们是过来人,最清楚。人老了都希望能有儿孙在身边,谁会把孙子往外推?如果不是怕引起孙子更大的反感,我们,呃,行爷爷早就去见孙子了。”激动的展老爷子差点露馅儿。

阳阳和乐乐还是一脸的犹豫、为难。阳阳道:“可是一想到他们欺负过爸爸,我们就不想去见他们。”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咽下嘴里的苦涩,两人也不敢多劝怕引来孩子的怀疑。见两位爷爷很难过,阳阳又忍不住说:“爸爸希望我们能去见爷爷,我和乐乐也想好了,如果爸爸再提的话我们会去的。”

“真的?!”两位老爷子的心今天就如坐凌霄飞车一样,忽上忽下,好不刺激。

阳阳点点头,乐乐也点点头,乐乐有点不是太乐意地说:“我们不想展爸爸和乔爸爸为难。不过见到爷爷­奶­­奶­後我们该怎麽做我们还没想好。行爷爷,如果您的孙子来见您,您会怎麽做?”

“我?”

乔老爷子的心脏病要发了,他喝了一口茶水顺顺气,急忙说:“我自然是要努力弥补啊。我现在要的也不过是孙子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不过他的回答并没有令阳阳和乐乐放心,两个孩子的一张脸还是十分严肃。乔作行不安地问:“怎麽了?”孙子不会发现了什麽吧。

阳阳不确定地说:“我们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这麽想的。展爸爸和乔爸爸没有提过他们想见我们。”

什麽?!那两个混帐东西居然没有跟孙子提过?!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口气险些没上来。乐乐问:“坤爷爷、行爷爷,你说我们是不是要主动去见他们?不管怎麽说,他们都是长辈,应该我们主动。还是我们等爸爸再提的时候再去?”

两个孩子为了这件事也没少苦恼,现在遇到一个情况和他们相似的忘年朋友,又是在这样的氛围下,他们希望两位老爷爷能给他们指点迷津。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心又提了起来,不过他们可不敢让孙子主动去见他们。展老爷子按捺住内心的混乱,说:“事情是你们的爷爷做的不对,当然不该你们主动出面。你们不妨回去跟你们的爸爸说说,听听他的意思。如果你们的爷爷确实有悔改之心,你们就原谅他们吧。”现在的情况他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顾溪的身上了。

乔老爷子的眼角都湿润了:“说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错,只要孙子肯见我一面,让我做什麽都行。”

“是啊。”展老爷子的声音也哑了。

“唔……那,展爸爸和乔爸爸的爸爸也会这麽想吗?”毕竟没见过,阳阳和乐乐不敢肯定。

“一定一定。”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差一点就要说出他们就是孩子的爷爷了,话到嘴边,两人用力咽回去。说到底,他们还是怕。在他们和阳阳乐乐越来越亲密之後,他们更怕了。

8点半,阳阳和乐乐才回到家。和以往两人回来的喜悦不同,今天两人显得有点心事重重。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都在客厅,顾溪在床上躺怕了,下来透透气。

“爸,你今天好些了吗?”虽然心里有事,阳阳和乐乐首先关心的还是爸爸的身体。

顾溪笑笑,说:“好多了。今天怎麽这麽晚才回来?”

“啊。”两个孩子咬咬嘴,没想到爸爸今天会问。

顾溪看了眼乔邵北和展苏南,站起来牵住儿子的手,说:“爸爸这段时间对你们的关心太少了,今天发现似乎已经好久没有和你们聊过天了,今晚有空吗?”

“爸……”阳阳和乐乐的眼里是迷茫。

“可以跟爸爸谈谈吗?谈谈,你们最近为什麽经常很晚才回家?谈谈你们的新朋友?”

两个孩子看向展爸爸和乔爸爸,在两人的眼神鼓励中,他们对爸爸点点头。顾溪带著两个孩子上楼,临走前,两个孩子又回头看了眼展爸爸和乔爸爸。今晚和两位爷爷说过之後,他们的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他们也说不清楚,有难受,有迷惑,有对那件事不知道该怎麽解决的困扰,还有对两位老爷爷的心疼。

顾溪带著儿子上了楼,只不过一层的楼梯,他就有点气喘了。不过为了不让儿子担心,他没有表现出来。楼下,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看出来家里又有事要发生了,徐大爷像对待亲儿子一样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只说了一句:“就交给小河去处理吧。”

两人沉默地点点头,心跳不稳。

阳阳和乐乐的房间里,顾溪坐在单人沙发上耐心地等著儿子对他开口,没有催促。他并没有特别计划要在这一天跟儿子说出真相,而是在老爷子给展苏南和乔邵北打了电话,很难过的在电话里说孩子跟他们说了家里的事之後他才决定的。儿子把烦恼告诉了两位老爷子,那足以证明儿子很信任他们。儿子不是那种会轻易把家里的事跟别人说的人,尽管儿子还没主动告诉他两位老爷爷的事,顾溪也觉得是时候了。

“爸……”

作为哥哥,阳阳第一个开口。

作家的话:

昨天终於搞定了布鲁的番外,写完都晚上7点多了,本来是要写远溪今早的更文的,结果家里又临时发生了点事,弄完就快12点了,所以今早的文没更,现在补上。

(23鲜币)远溪:第一百一十九章

就如顾溪说的那样,父子三人已经很久没有谈过心了。一开始,阳阳和乐乐还有点担心爸爸会不高兴他们不认亲爷爷,却和别的老爷爷整天在一起,後来见爸爸并没有什麽不高兴的神­色­,而且还很鼓励他们继续往下说,两个孩子就放开了话匣子,把这段时间他们和两位老爷爷的相遇、相交一股脑地全部告诉了爸爸。当然,也包括了今晚说起的那件烦心事。

“爸,行爷爷的情况和我们有点相似呢。行爷爷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他。”乐乐很是苦恼地说。他们一方面希望行爷爷的孙子可以原谅行爷爷,可是,他们作为孙子却不愿意原谅自己的亲爷爷,不是很矛盾吗?

“坤爷爷家里不知道也有什麽事情,我和乐乐也从来没有见过坤爷爷的家人去看望他。爸,当时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安慰行爷爷。”阳阳也是一样,同样很矛盾。

顾溪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孩子低下头,让爸爸多摸几下。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的腰好受一些,顾溪问:“你们很喜欢坤爷爷和行爷爷?”

两个孩子点点头。

“你们觉得,他们好吗?”

“很好。”孩子立刻回答,“爸,坤爷爷和行爷爷是真心对我们好,我们能感觉得出来。”

“爸,我觉得……”乐乐舔舔嘴,“我觉得,坤爷爷和行爷爷很可怜。”

“为什麽?”顾溪不动声­色­。

乐乐说:“坤爷爷和行爷爷的房子很大很大,比我们家大多了。可是,那麽大的房子里只有坤爷爷和行爷爷和几位帮忙的阿姨,房子里很冷清。不像咱们家每天都热热闹闹的,好多人。”

顾溪问:“那,你们愿意花时间去陪坤爷爷和行爷爷吗?”

阳阳和乐乐没有马上回答,两个孩子比较担心一件事。“爸,如果爷爷­奶­­奶­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我们最近陪爷爷­奶­­奶­的时间都很少。”

顾溪笑道:“不会。你们虽然最近陪爷爷­奶­­奶­的时间很少,但你们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孝顺。爷爷­奶­­奶­只会高兴多了两位爷爷疼你们。你们觉得坤爷爷和行爷爷很可怜,那你们愿意多陪陪他们吗?你们不用顾忌爷爷­奶­­奶­和爸爸。”

不用顾忌爷爷­奶­­奶­和爸爸……两个孩子点点头:“愿意。以前坤爷爷和行爷爷两天来一回,这几天他们天天都来。坤爷爷和行爷爷也希望我们陪他们吧。”

顾溪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问:“那,如果你们是行爷爷的孙子,你们会原谅行爷爷吗?”

这个问题一下子问住了阳阳和乐乐。从感情上讲,他们当然会原谅行爷爷,但是……阳阳皱起小脸:“我也不知道。如果是我,我会原谅行爷爷,因为行爷爷对我们特别好,是拿我们当孙子对待的好。可是我不知道行爷爷的孙子是怎麽想的。”

“爸爸只问你们,如果你们就是行爷爷的孙子,你们会原谅行爷爷吗?”

阳阳和乐乐认真想了想,最後缓缓点点头:“我们应该会原谅吧。”

顾溪凝视著两个孩子纯真的脸,沉默了。见爸爸不说话了,两个孩子出声:“爸?”顾溪吐了口气,对乐乐说:“爸爸的床上有一本相册,可以帮爸爸拿过来吗?”

“好。”乐乐立刻走了。

阳阳从爸爸的脸上看到了一些凝重,阳阳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爸?”

顾溪对儿子笑笑,说:“阳阳,爸爸一向尊重你们的选择,这一次,爸爸仍希望你们可以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一想。想想是放开过去,快乐地生活好;还是永远记者那些你们并不需要去记著的事情,不开心地去生活好。”

“爸?”什麽意思?

“告诉爸爸,你想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还是想每天都不开心的烦恼过日子?”

阳阳盯著爸爸的眼睛,从爸爸的问题中他感觉到了异样。他没有回答,而是重新把爸爸说的话回忆了一遍,然後他迟疑地问:“爸,你是不是,想我和乐乐,原谅爷爷­奶­­奶­?”

感慨儿子的聪明与敏感,顾溪没有回答,只说:“爸爸只是希望你们快乐。”

阳阳抿紧了嘴,心里充满了矛盾,他也希望自己和乐乐能像爸爸希望的那样快乐。门开了,乐乐回来了,手里拿著一个相册。从他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并没有看相册里的照片。

把相册交给爸爸,乐乐踢掉拖鞋,在他刚才的位置上跪坐下。顾溪从单人沙发上站来走到阳阳和乐乐坐著的双人沙发旁,两个孩子立刻让开地方,让爸爸坐在他们的中间。顾溪的手放在相册上,说:“爸爸,要给你们看一些照片。看完了,你们也许会不高兴,会伤心,会觉得自己被欺骗了,但是,爸爸希望你们可以冷静下来,听爸爸解释,可以吗?”

两个孩子紧张了,顾溪看看两个儿子:“可以做到吗?”

阳阳和乐乐不安地点点头,同时问:“爸,是什麽?”

顾溪没有回答,他翻开了相册。第一页的相册里摆著几张老照片,阳阳和乐乐的眼睛瞪大了,照片里的人,有点眼熟。

顾溪解释道:“这是展爸爸和乔爸爸的照片。”

“展爸爸和乔爸爸的?!”两个孩子惊呼,也很快地找到了乔爸爸的照片,跟他们小时候好像啊。

顾溪在孩子看完这一页之後又翻到下一页,仍旧是两人的单人照或双人照。随著顾溪的翻页,照片里的孩子变成了儿童、接著成长为少年、青年……阳阳和乐乐的惊呼声不断,对展爸爸和乔爸爸的感情又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尤其是看著乔爸爸,就好像看到了他们以後的成长过程。

接著,顾溪又慢慢地翻过一页,两个孩子脸上对两位爸爸的惊叹变成了惊愕。“坤爷爷!行爷爷?!”两个孩子用力眨了眨眼睛,照片上略显年轻的、和展爸爸乔爸爸站在一起的两个男人怎麽看怎麽像坤爷爷和行爷爷。顾溪没有说话,他继续翻页。

两个孩子呆住了,他们看著疑似坤爷爷和行爷爷的人在爸爸的翻页下变得越来越与今晚和他们一起吃饭的两位老爷爷的脸重叠。最後一页,照片的那两个人头发是白的、胡子是白的,就是脸上的皱纹都跟坤爷爷和行爷爷好像好像。有一张照片是在书房里拍的,书房的桌子上摆著一个玉石的狮子,阳阳和乐乐都见过,他们在坤爷爷的书房桌子上见过。

阳阳和乐乐抬起头看向爸爸,大大的眼睛里是震惊,不一会儿,两个孩子的眼睛红了,眼眶里有了眼泪。顾溪阖上相册,开口:“坤爷爷和行爷爷……就是你们的亲爷爷,是,展爸爸和乔爸爸的,父亲。”

乐乐的眼泪当即就下来了,阳阳哭了:“爸!”为什麽!

一瞬间,被欺骗、被隐瞒等等各种负面情绪湮没了阳阳和乐乐。顾溪向孩子解释了这件事的始末,两个听著听著,捂住眼睛,哭声溢出。解释完,顾溪把相册放到一旁,搂住儿子:“对不起,爸爸骗了你们。”

阳阳和乐乐紧紧捂著脸,不说话。顾溪抱紧两个儿子,有点伤感地说:“爸爸一直不想你们知道以前的事,就是不想影响你们。爷爷,很想见你们,可是你们不愿意见爷爷。展爸爸和乔爸爸不让你们为难,所以从不提爷爷的事,可是爸爸,希望你们能认爷爷。但爸爸,也不想勉强你们,所以爸爸去找了爷爷,给爷爷出了这个主意。”

两个孩子压抑地哭著,无法接受,无法接受他们喜欢的坤爷爷和行爷爷变成了他们一直都不喜欢的亲爷爷。

“阳阳乐乐,在你们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你们救了你们的亲爷爷,爸爸觉得这是天意,天意让你们见到自己的爷爷,让爷爷知道你们的存在。不要怪爷爷,是爸爸让爷爷隐瞒身份去找你们。对不起,爸爸跟你们道歉。”

“呜……”阳阳乐乐的哭声变大,两个孩子埋进爸爸的怀里,只是哭,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你们刚才也说了,觉得爷爷很可怜。爸爸也觉得爷爷很可怜,但爸爸更心疼的,是展爸爸和乔爸爸、是你们。爸爸和你们一样,也不想展爸爸和乔爸爸过年的时候不能在家里陪我们吃年夜饭,爸爸也希望有更多的人疼你们、爱你们。阳阳乐乐,你们,愿意原谅爷爷吗?”

阳阳和乐乐仍是哭,不说话。顾溪的腰隐隐作痛,他深吸了几口气,拍拍儿子:“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爸爸放下了,为什麽你们不能放下呢?如果爷爷当初知道你们的存在,他们不会对你们不闻不问,他们会和展爸爸、乔爸爸一样疼你们。不要把爸爸的过去和你们的今後联系在一起,爸爸希望你们能快乐。”

“……”

“阳阳乐乐,原谅爷爷好吗?”

“……”

两个孩子哭得很伤心、很委屈,哭得顾溪的心揪在一起,尽管他已经想到了儿子得知真相後会有的反应,这一刻他还是对儿子很抱歉很抱歉。

“对不起,阳阳乐乐,对不起……”

“爸爸……呜……爸爸……”

乐乐哭喊出声,顾溪用力眨了眨眼睛,眨掉眼里的热辣。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

“爸爸……”

有人在外面敲了三下门,接著没有等屋内的人回应,对方开了门。看到进来的人,顾溪抿紧了嘴。两个孩子趴在爸爸的怀里没有动,还在哭著。顾溪朝进来的两人点点头,展苏南关了门,两人一脸愧疚地走到儿子跟前,把两个孩子抱了起来。

泪眼中看到了抱起他们的人是谁後,两个孩子扑进对方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展爸爸(乔爸爸)……”

展苏南和乔邵北抱紧儿子,声音沙哑:“对不起,宝贝儿……对不起……”

“呜……爸爸……爸爸……”

顾溪低下头抹了抹眼角,乔邵北对顾溪道:“我们陪儿子坐会儿。”

顾溪拍了拍两人,起身走了,把这里交给他们。门一关,顾溪就听到屋内儿子的哭声陡然变大,在父亲的怀里,他们更觉得委屈万分。

站在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顾溪扶著又开始痛的腰缓步离开。这件事尽管他已经尽量把伤害减少到最小,可他还是伤了儿子的心。这件事,他对不起儿子。扶著栏杆缓缓坐在楼梯上,顾溪双手抱住头,心里满是伤感与难过。

这一晚,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回房睡,两人在儿子的房间里陪了他们一夜。这一晚,阳阳和乐乐只是哭,没有说原不原谅爷爷,也没有责怪爸爸们欺骗他们;这一晚,顾溪瞪著天花板一夜无眠,展苏南和乔邵北搂著在他们怀里哭著睡著的孩子同样无眠到天亮。

早上十点多,顾溪出现在客厅,脸­色­很差,徐­奶­­奶­和徐大爷都很担心地看著他。展苏南和乔邵北还有孩子们都还没下来,顾溪也没瞒著父母,告诉了父母发生了什麽事。徐­奶­­奶­和徐大爷听後,徐大爷说:“你这麽做没错,孩子跟那边的事总要解决,不然苏南和邵北夹在中间太难做。既然两位老人家有了悔改的意思,你又已经原谅了他们,孩子就别记那麽多了。”

有了父母的理解,顾溪的心里稍稍好受了点。等到快11点,乔邵北和展苏南带著眼睛明显红肿的阳阳乐乐出现了。看到爸爸,阳阳和乐乐的眼睛里立刻又有了泪水,两个孩子走到爸爸跟前,低低地喊了声:“爸……”

擦擦儿子的眼泪,顾溪说:“不哭了,爸爸跟你们道歉。”

“爸爸没有错。”阳阳和乐乐吸吸鼻子,扭头看了展爸爸和乔爸爸一眼。

眼底有著青­色­的展苏南哑声说:“阳阳和乐乐,想过去一趟,我们现在就走。”

顾溪的眼里闪过惊喜,阳阳带著鼻音说:“我们,想去跟爷爷,说清楚。”

“你们……”顾溪想问孩子是不是原谅爷爷了,但又不想再勉强孩子。

阳阳和乐乐也没有回答爸爸,乐乐只说:“爸,我们,考虑好了,我们今天,去见爷爷。”

听出了孩子称呼上的变化,顾溪紧紧抱了下儿子,说:“去吧,爸爸在家等你们回来。”

“嗯。”又吸吸鼻子,两个孩子转身走到展爸爸和乔爸爸跟前。展苏南和乔邵北深深看了顾溪一眼,让他放心,然後就带著儿子走了。

透过落地窗看著那父子四人上了车,顾溪的心怎麽也平静不下来。在汽车开出去後,顾溪站了起来:“爸妈,我去饺子馆看看。”

“小河,你身体刚有点好转,就别去了。”

“我去看看就回来,不会做事的。”他不想在家里影响爸妈的心情,最重要的是,他得找个能让他剁饺子馅儿的地方。

徐大爷和徐­奶­­奶­劝不住,顾溪早饭也没吃,穿上衣服就走了。看著顾溪也出了门,徐­奶­­奶­叹了口气:“希望阳阳和乐乐能想通。都是老一辈的事情了,总挂在心里对谁都不好啊。”

徐大爷点点头。

打了车,直奔饺子馆,顾溪好几次拿出电话想再跟儿子说两句,想告诉他们不管他们怎麽选择,他都不会怪他们。但最终,他还是把电话放下了。不给儿子压力了,让他们自己选择吧,他相信儿子会做出最好的选择。

作家的话:

我上面的留言板始终刷不出留言的那一栏,我就在这里说了。Blue的番外目前写的是出书版,所以网上部分是要等出书过後一段时间後才会放,时间会比较久,半年到一年不等,要看销售的情况而定。

Blue的番外我写了10万字,应该够满足你们了吧。这个月底大陆和台湾同时开预购,不过大陆这边下半年开大会,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海关严查书过不来我也说不准。目前就是这样。价格的话参考藏妖的价格,全文(正文+番外)一共是45万字。

(23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章

顾溪抵达饺子馆的时候已经12点多了,正是饺子馆里人最多的时候。老板突然来了,饺子馆的员工们都格外的惊讶,大家都知道顾溪这段时间的身体很不好,大顺也亲眼见过。而且老板的脸­色­看上去很差,好像很疲倦的样子。顾溪没说别的,就说好久没来饺子馆了,过来看看。在顾溪去了办公室後,丸子赶紧朝大顺使了个眼­色­,已经是副店长的大顺钻进厨房。

老板来了,丸子把这段时间店里的营业账单等拿给老板过目。喝著丸子给他送来的姜茶,顾溪盯著税务表一个字都没看进去。就在顾溪抵达饺子馆时,展苏南和乔邵北带著阳阳和乐乐也抵达了乔宅。两位同样几乎一夜没睡的老爷子在车子一抵达山脚时,他们就站在门口等著了。

车子开进他们曾经来过的大宅子,一路上都没说过话的阳阳和乐乐眼眶立马红了,当他们看到在门口站著的那两位熟悉的老人时,眼泪唰的就涌了出来。乔邵北停了车,展苏南拉著阳阳和乐乐从车上下来,两位老爷子的眼睛里也已经有泪了。

不再像以往那样很高兴地喊对方“坤爷爷”、“行爷爷”,阳阳和乐乐抿紧了嘴,异常的委屈。乔邵北和展苏南牵著儿子走过去,两位老爷子愧疚万分地唤了声:“阳阳乐乐……”两个孩子的泪瞬间流得更厉害了。乔邵北和展苏南一人搂著一个孩子,哑声开口:“进屋吧。”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抹抹眼角,拄著拐杖转身往屋里走。弯下的背脊令他们看上去是那麽的苍老,这一个多月因为和孙子相处的愉快在事情的真相说出来後,两人年轻的那十岁又退了回来。

乔老爷子让佣人们全部出去了,诺大的屋子里只有他们六个人。阳阳和乐乐坐在爸爸的身边低著头,不出声,只是不停地掉眼泪。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痛苦地又喊了声:“阳阳乐乐……”

乐乐抬手擦脸,眼泪落在地毯上,阳阳则死死咬著嘴,但伤心还是泄露了出来。展苏南把儿子搂在怀里,说:“爸,乔叔,是孩子主动要过来的,有些话你们今天当著孩子的面,好好跟孩子说说吧。”

展坤开口了,第一句就是:“阳阳乐乐……爷爷,对不起你们……”

“唔……”乐乐咬住嘴

“阳阳乐乐,爷爷错了,爷爷对不起你们,爷爷是老糊涂啊……”孩子的泪扎得乔老爷子的心剧痛,他丢下拐杖半跪在阳阳和乐乐的跟前一把抱住他们,“对不起……爷爷对不起你们……”

“呜……”两个孩子再也克制不住了,哭出了声,“为什麽,为什麽要那麽对我爸爸……”

“对不起……爷爷对不起……爷爷错了……”

“呜呜……为什麽要那麽对我爸爸……”

阳阳乐乐不停地问为什麽,两位老爷子不停地说对不起。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手放在儿子的头上,牙关紧咬地压下眼眶的酸涩。客厅里,老人和孩子的哭泣让人听得是那麽的悲伤与痛苦。

顾溪早上就没吃饭,又一晚上没怎麽睡,大顺看他的脸­色­不好特别给他煮了一碗软软的面条,可顾溪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两个孩子从小到大都没有这麽伤心过,顾溪很心疼,很心疼。不知道孩子和老人家谈得怎麽样了。顾溪看看表,已经2点多了,顾溪打了个电话回家,四个人还没回来,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没打过电话回家,应该还在说著吧。

心里闷闷的、乱乱的,这个时候店里应该没什麽客人了,顾溪起身出了办公室。丸子和大顺几人都看得出老板的心情不好,正在算账的丸子见老板出来了,立刻问:“老板,你要回去了吗?你的脸­色­不大好,还是回去吧。”

顾溪朝丸子微微笑笑,说:“我没事。这麽久我都没来饺子馆,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顾溪朝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你忙你的吧,我去厨房看看。”

“好。”丸子担心地说:“老板,你还是注意身体吧,你的脸­色­真的很差。”过年前老板的脸­色­还挺红润的,现在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点点头,顾溪没说什麽,去了厨房。厨房里大顺和苹果还有两位刚请来的员工正在准备晚上的生意,见顾溪进来了,大家都停下了手上的活计。

顾溪看到大顺正在剁馅儿,他走过去用筷子夹了一点嚐嚐,然後说:“我来吧。”

“老板,你告诉我哪里的味道不足,我来好了。”

大顺不想让老板动手,谁都看得出老板的­精­神状态不大好。

顾溪伸手握住大顺手里的两把菜刀说:“我好久没剁过饺子馅儿了,我来吧,你在旁边看著,我累了会换你。”

大顺不松手,顾溪用力把他手里的菜刀拿了过来,然後对苹果说:“把围裙给我拿过来。”

苹果看了眼大顺,沉默地拿过围裙帮老板围上。顾溪握好菜刀,说:“剁饺子馅儿力道要一点点的往里头加,不能一开始就太猛,这样剁出来的馅儿不够细腻,味道也不会均匀。”

大家都围了上来,顾溪举起菜刀。梆梆梆梆,两把菜刀速度均匀地落在饺子馅上。顾溪一边翻一遍剁,动作没有因为一段时间的修养而有丝毫的生疏。一开始,顾溪还一边剁一边跟大家讲解,慢慢的,顾溪不说话了,注意力也似乎从饺子馅儿转向了其他的地方。

大顺朝其他人示意,大家都悄悄地退下,不打扰老板。顾溪没有发现员工们离开了,在剁馅儿的动作里,他的心情平静了很多。每当他有心事的时候,他都是用这种方式来排解。不得不说,这个方法很管用,顾溪的心理已经好受多了。儿子虽然很伤心,但结局一定会是大圆满,儿子会原谅爷爷。等儿子回来了,他会再跟儿子好好地道歉,这件事不管他的初衷是什麽,他都伤了儿子的心。

不知道现在发展地怎麽样了,苏南和邵北有没有很为难?儿子见到爷爷一定哭了,老爷子肯定也很难受。顾溪在心里猜测现场的种种情况,突然,他手里的刀猛地停了下来。顾溪站在那里怔怔地瞪著饺子馅儿,两手的刀还保持著剁馅儿的样子。声音停了,正在洗菜的大顺扭头看了过去,就见老板站在那里神­色­不对劲,他赶紧关了水龙头走了过去。

“老板,怎麽了?”

顾溪松开菜刀,一手捂住了肚子。

“老板?”

咽了咽嗓子,顾溪的脖子缓缓转向大顺,脸­色­似乎比刚才更加苍白了。大顺一下子吓到了,赶紧又问:“老板,你怎麽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老板?”苹果等人也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围了过来。

顾溪的另一只手也捂住了肚子,然後他声音不稳地说:“我,我回办公室。”

老板的情况不对劲,大顺和苹果马上扶住顾溪。顾溪没有拒绝,他双手捂著肚子在两人的搀扶下慢慢走回办公室。

“老板怎麽了?”

丸子也过来了。大顺焦急地说:“老板,我送你去医院。”

“先送我回办公室。”顾溪摇摇头,弯下腰,大顺和苹果的脸也吓白了。丸子急忙打开办公室的门,和大顺苹果一起把老板扶到沙发上。顾溪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沙发扶手慢慢躺下,然後说:“大顺,你们出去,把门给我关上。”

“老板,我送你去医院!”大顺说著就要去抱顾溪了。

拦下大顺的手,顾溪看向紧张的三人,气喘地说:“你们先出去,把门关上,等会儿我叫你们,你们先不要打电话给展苏南和乔邵北。”

“老板,还是去医院吧。”丸子紧张地劝道。

顾溪又摇了摇头:“你们先出去,我懂医,我自己检查一下,你们关上门。”

握了握拳头,大顺抓著丸子和苹果出去了,关门前他说:“老板,我们就在门口。”

“好。”

门关上了,顾溪手发抖地解开自己的裤带,拉开裤子拉鍊。抓著裤子的两边,顾溪屏住呼吸脱下裤子和­内­裤,当白­色­的­内­裤上一滩红­色­映入顾溪的眼里时,顾溪的脑袋一阵眩晕,头皮瞬间发麻。闭著眼睛喘了一会儿,顾溪又睁开眼睛,他没有看错,­内­裤上确实有一滩淡红­色­的液体。这是他第一次在自己的­内­裤上发现疑似血迹的液体。

顾溪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穿好裤子的,他压下害怕按住自己的左手腕。五分钟後,他拿开手深吸了好几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一分钟後他又按住左手腕。“脉来流利,如盘走珠”,这是怀孕时会有的脉象。顾溪的三根指头仔细感觉著手腕处的脉象,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又过了五分钟,顾溪的眼睛瞪大了,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了起来??。如盘走珠……如盘走珠……虽然不是特别的明显,但真的是如盘走珠……

“老板?”久等不停老板喊人的丸子敲了敲门。顾溪从极度的激动与极度的害怕中回过神来,他朝外喊道:“丸子,你们忙你们的去吧,我打电话让人来接我。”

“老板,你还好吧。”

“你让大家去工作吧,我这边有点事要谈。”

听出老板不想他们在外面,丸子招呼大家去工作。脚步声明显地离开了,顾溪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找出展苏南的手机号按了下去。

乔宅,阳阳和乐乐抽泣着坐在爸爸的怀里,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眼角也还带著湿润,不过六人的情绪都不像一开始那麽不平静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也知道了孩子为什麽那麽怪他们,不仅是因为他们对顾溪做了那样的事,还有一个原因是展苏帆对顾溪的殴打。两位老爷子不能把一切都推到展苏帆的身上,如果不是当年他们的纵容,苏帆也不敢这麽做。

做错的事道一万遍的歉也无法弥补,两位老爷子坐在孩子的跟前,等著孩子对他们的审判。阳阳和乐乐也陷入了为难,在他们不知道老爷爷是爷爷前,他们很喜欢老爷爷;在他们知道老爷爷是爷爷後,他们心理对爷爷的那份怨恨又变得跟以前不同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自始至终都没有开过口,也没有劝过孩子原谅父亲,这件事,他们交给孩子来选择,这是他们欠孩子的。

展老爷子给孩子的杯子倒满水,递过去:“阳阳乐乐,喝点水。”

两个孩子没有拒绝,伸手接过杯子,看到爷爷,他们又想哭了。展老爷子的眼睛也又红了,他擦擦孩子的泪:“不哭不哭,都是爷爷不好,都是爷爷的错,不哭了,啊。”眼泪一串串涌了出来,阳阳和乐乐低头喝水,连同他们自己苦涩的眼泪。

顾溪的专属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窒闷。一听是顾溪的电话,展苏南拍了拍坐在他怀里的阳阳,深吸了几口气,用自己最正常的嗓音接听电话。

“小河。”

“苏南,你们,还要多久?”

“啊,没多久了,怎麽了?”

顾溪用力咬了咬嘴­唇­,握紧电话:“苏南,我在饺子馆,你,或者邵北,来接我一下。”

展苏南拧了眉:“你怎麽跑饺子馆去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顾溪咽咽嗓子:“苏南,我,我情况不对劲,我下面,有点出血。”

“什麽?!”展苏南噌地站了起来,坐在他怀里的阳阳差点摔倒。乔邵北放下乐乐起身凑到展苏南身边,两个孩子紧张地仰头看向爸爸,两位老爷子也站了起来。

顾溪舔舔嘴,又说:“我下面,有点出血……我刚才,把脉,我好像,好像有了。”

“什麽?!”展苏南的大吼差点掀翻屋顶。

“苏南,小河怎麽了!”顾溪的声音很小,乔邵北没听到。

“爸,爸爸怎麽了?”

“小河怎麽了?”

老人孩子都急了。

但展苏南没有空去回答,他对著手机结结巴巴地说:“小,小河,不怕,不怕啊,我,我和邵北,马上马上,去接你。不怕,不怕,没事的,绝对没事的。来,深呼吸,跟著我,深呼吸。”

“嗯,我不怕,我在这里等你们。”

“小河,不怕,不怕,我马上过去,马上过去,不怕啊。”

好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展苏南一遍遍说著“不怕不怕”,脚步凌乱地往外走,脸­色­煞白。乔邵北抓住他,大声问:“小河怎麽了!”

“爸,爸爸怎麽了!”两个孩子要被吓死了。

展苏南转身,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小河说他好像有了,但是有出血的迹象,他在饺子馆。”

“什麽?!”这下子要被吓死的人多了一个。一秒钟後,乔邵北抓住展苏南就往外跑。这边展苏南还没有挂电话,他一边往外冲一边对著电话喊:“我们马上就过去,小河,你躺著,不要动,我们马上过去,你深呼吸,放松,不怕,不怕啊。”

一分钟後,汽车飞一般地开走了。两位老爷子和两个孩子站在客厅瞪著窗外,刚刚,刚刚苏南(爸爸)说什麽?

乐乐拽了拽身边的人:“爷爷,展爸爸刚才,说什麽?”

乔老爷子的脖子咔咔咔地低下:“爷爷刚才,好像听你展爸爸说,你爸爸,好像,有了。”

“有……什麽了?”阳阳头晕地仰头看向爷爷。

展老爷子看向乔老爷子,乔老爷子看向展老爷子,一分钟後,乔宅发出惊天的叫声:“快给苏南和邵北打电话!小河是不是怀孕了!”

(23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一章

乔邵北开著车飞速地朝饺子馆驶去,尽管顾溪在电话里交代他们开车开慢点,尽管两人口口声声答应著会开慢点,可是乔邵北却是把油门一踩到底。顾溪可能有了,但有出血的情况,展苏南和乔邵北要急死、吓死了。挂了顾溪的电话,展苏南也不管时间是几点,马上给安吉拉打电话。安加拉在电话里一听顾溪的情况,立马让雷克斯安排飞机,他要来瀛海。

安吉拉在电话里告诉展苏南要怎麽做,和展苏南结束通话後安吉拉又立刻给罗杰打了一个电话。罗杰虽然是心脑外科的专家,但他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无国界医生,临床经验非常的丰富。十几分钟後,罗杰的电话打了过来,他和安吉拉一样在电话里叮嘱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定要冷静,他会从医院直接到家里去。

电话一个接一个,刚挂了罗杰的电话,乔老爷子的电话又来了。电话一接通他就在电话里吼:“小河怎麽了?!是不是怀孕了!”

展苏南的手脚冰凉,声音发颤地说:“现在还不能肯定,我们还在路上,但小河的情况不好,有出血的现象。我们现在去接小河,孩子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在家等电话,我正在和别人联系,你们不要打电话过来,安抚好阳阳乐乐,告诉他们爸爸不会有事。”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们,但小河的情况你们也要记得随时告诉我们,阳阳乐乐很著急,我们也很著急。让小河放松,不要怕,千万不要紧张。”

“我知道了。”

匆匆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展苏南的电话又响了,是安吉拉的。

饺子馆,顾溪躺在沙发上闭著眼睛,双手放在腹部均匀地调整呼吸。他很害怕、很紧张,但是他必须冷静下来。腹部隐隐有点痛,下面又出现了一次出血的情况,虽然不是鲜血的颜­色­,但也是发红的,让他看得心慌。知道那两人在赶来的路上,顾溪没有再给展苏南和乔邵北打电话,他们要开车,他怕影响他们。

用安吉拉教自己的方法在腹部的几个|­茓­道轻轻揉按,顾溪在心里一遍遍祈祷。阳阳和乐乐很坚强,那时候那麽难两个孩子都健康地活了下来,这个孩子也要和他的哥哥们一样坚强,努力活下来。孩子啊,现在的你有父亲的疼爱,也会有爷爷­奶­­奶­的疼爱,你是在大家的期盼中出现的,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和爸爸一起坚持下来。

一辆车在饺子馆的门口紧急停了下来,刹车声听得人心肝发颤。车上下来两个人,不等店员给他们开门他们推开饺子馆的门就冲了进去,速度快得丸子和大顺都来不及跟他们汇报老板的情况。冲到办公室的门前,展苏南纲要闯进去在他身後的乔邵北一把把他拉开,压低声音说:“别突然进去,会吓到小河。”

拍了自己一巴掌责怪自己的粗心,展苏南压下心慌举手敲了敲门,接著不等里面的人回应他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人敲门,顾溪看了过去,门开了。看到进来的两个人,顾溪没有动,心里的紧张不安却是再也压不住了。大步走到顾溪跟前,展苏南弯身,顾溪抬起一只手主动搂住展苏南的脖子,另一手还在腹部的|­茓­位上轻轻揉按。

“小河,不怕,我们已经跟安吉拉通了电话,罗杰一会儿就到,不会有事的。”

“嗯。”

靠在展苏南的怀里,顾溪大口大口地呼吸。

乔邵北脱下外套盖在顾溪的身上,展苏南抱起顾溪转身就走。店员们都在外面看著,看著大老板脸上的紧张,看著老板脸上的不安,他们都很担心。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句话都没解释,路过大顺时乔邵北只说了一句:“店交给你了。”

“放心吧,老板。”

随後,大顺等人就看著两位大老板把他们的老板抱上车,汽车开走了,前後不过两分钟。大顺明白,老板会很久很久不会再来了,也或许,以後都不会再来了。大顺的心里有些惆怅,但更多的是对老板的担心,希望老板没事。

上了车,还是乔邵北开车,展苏南抱著顾溪坐在後面。他紧紧握著顾溪的手给他安慰,殊不知他自己的手都在发抖。

“小河,肚子疼不疼?”

“有一点,不是很明显,隐隐的。”

开车的乔邵北方向盘险些一个不稳,展苏南一手抱紧顾溪,安抚地说:“安吉拉说你会出现这种情况都在意料之中,他今晚就搭飞机飞瀛海。安吉拉说这个时候更要保持冷静,千万不能太紧张。”

“我不紧张。”顾溪握紧展苏南不停在发抖的手,展苏南克制不住地在亲吻顾溪的­唇­,剧烈的心跳告诉了顾溪他有多害怕。

乔邵北专心开车,展苏南也不说话了。顾溪躺在展苏南的怀里闭目养神,昨晚他几乎没怎麽睡,今天也没怎麽吃东西,都怪他太不小心了。

汽车一路飙回家,罗杰已经在家里等著了。徐蔓蔓和庄飞飞被展苏南一个电话从公司里叫了回来,现在老人孩子他们都顾不上了。看著顾溪被展苏南抱上楼,看著罗杰提著医药箱跟著上去,徐­奶­­奶­和徐大爷快吓死了。同样快被吓死的徐蔓蔓和庄飞飞一起守著两位老人,从罗杰那边私下听来是怎麽回事的庄飞飞在紧张之外还有一点点激动。

跟著展苏南他们进了卧室,罗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给顾溪抽血验尿。”说完,他从医药箱里拿出一个验尿的一次­性­塑料小碗交给乔邵北,然後就出去了。乔邵北明白他的意思,展苏南立刻又抱著顾溪进了卫生间。两分钟後,乔邵北打开卧室的门,把装著顾溪尿液的小碗交给等在门口的罗杰。在这一刻,顾溪的全副心思都是肚子里可能有危险的孩子,至於罗杰是否会因此知道他的异常,顾溪早已无暇去顾忌。有展苏南和乔邵北在他的身边,这件事对他而言似乎不再那麽令他痛苦。

罗杰拿著小碗走进去就直接去了浴室,乔邵北跟著他,展苏南坐在床边守著顾溪,眼睛也同样看向浴室。几秒後中後,浴室里乔邵北突然“啊”地大叫了一声,接著就见他拿著一个东西从浴室里冲了出来,冲到床边。

“小河,你看,你看!”

乔邵北的手上拿著一根验孕­棒­,验孕­棒­上显示是两条红­色­的线,那是有孕的证明。

顾溪看到了,他的呼吸瞬间变得不稳,展苏南整个人都不会呼吸了。罗杰眉心微蹙地走到床边拨开展苏南和乔邵北,从医药箱里拿出抽血的工具,没有任何回避地对顾溪说:“我知道你和安吉拉一样,请不要担心我会泄露你的秘密,所以下面你要完全配合我。”

“我会的。”忍者眼眶的热辣,顾溪点点头,他,确实是有孕了。

罗杰深吸了口气,又道:“我必须要看你出血的症状是怎麽样。我先给你抽血,然後我出去等你,你让南他们把你出血的情况拍下来给我看。”

顾溪点点头。接著罗杰不再废话,他快速地给顾溪抽了血,然後就出去了。他走後,顾溪在两人的帮助下脱掉裤子,当他脱下­内­裤时,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揪在了一起。展苏南给顾溪拿来新的­内­裤换上,乔邵北把那滩淡红的液体拍下来然後快步出去了。

给顾溪套好睡裤後,展苏南抱紧他,告诉顾溪也告诉自己:“不是鲜红的血,应该没事。”

“嗯。”顾溪也紧紧抱住展苏南。孩子终於来了,却有可能……顾溪不敢往下想。

楼下,罗杰交代庄飞飞把顾溪的血样立刻送到医院去检验,并交代庄飞飞一定要在现场等到结果出来,然後把结果传真给他。这是一件秘密的事,罗杰只在血样的标签上写了一个“L”,表明是他送过去的。庄飞飞拿著血样马上开车走了,罗杰又匆匆返回楼上,随後他遇到了乔邵北。

家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凝重了起来,徐­奶­­奶­和徐大爷尽管都很著急,但他们谁也没去打扰罗杰他们,安静地坐在客厅里等有人来告诉他们顾溪出了什麽事。楼上的脚步是那样的急促,楼下几人的心跳随著那脚步声越来越急。

乔宅,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同样坐立不安。阳阳和乐乐也没心思去管被欺瞒的这件事了。爸爸有宝宝了,他们很高兴,可是爸爸的情况似乎又很不好。想到爸爸这段时间一直在生病,阳阳和乐乐很害怕很害怕,怕爸爸的身体受不了,怕弟弟或妹妹保不住。

乐乐忍不住了,他起身拦下乔老爷子:“爷爷,能不能再给展爸爸或乔爸爸打个电话问问?”

这声爷爷叫得乔老爷子的眼泪差点飙出来。乔老爷子抱住乐乐说:“你展爸爸和乔爸爸现在可能正忙著找人,他们不让我们打电话过去打扰,再等一会儿,如果他们还没来电话,爷爷就打电话过去问问。”

这边,展老爷子手里的拐杖重重一敲,说:“不行,光这麽等著不行。小河的情况不好,苏南和邵北肯定急死了,咱们总打电话会给他们添乱。这样,咱们直接过去,看看有没有什麽能帮上忙的,这样苏南和邵北也不用惦记著给我们打电话。”

“好!”乔老爷子一拍巴掌,“我们直接过去。”

“爷爷……”阳阳乐乐有点犹豫不决。

展老爷子道:“咱们就假装不知道你爸爸怀孕了,咱们只是过去看看。你爷爷­奶­­奶­都在家,展爸爸和乔爸爸现在肯定顾不了他们,不行爷爷就把他们接过来,这样展爸爸和乔爸爸就能安心地照顾爸爸了。”

一大堆的称呼,幸好孩子不糊涂,听明白了。乐乐看向哥哥,阳阳想了想,站起来:“爷爷,我们走吧。”

“好。”

展老爷子给孩子拿外套,乔老爷子打电话让司机上来。五分钟後,爷孙四人上了车直奔市区。在这一刻,什麽恩怨情仇统统都不重要了。这个情况还未明的胎儿把乔展徐三家的人都牵动在了一起。

三楼顾溪学医的房间里,他躺在床上,罗杰一手拿著仪器在他的肚子上慢慢探察,眼睛则紧盯著B超仪的屏幕。罗杰的身後,展苏南和乔邵北也紧紧盯著屏幕,虽然他们目前还没看出什麽“异常”。过了会儿,罗杰的手停住了,探测仪在顾溪肚子的某一个地方缓缓旋转,他的双眼浮现出压抑的兴奋光芒。

“南、北,你们来看。”罗杰一手指向屏幕,展苏南和乔邵北凑了过去,接著两人就听罗杰说:“小河怀的是双胞胎,你们看,这里有两个胚胎。”

“什麽?!”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嗓音一下子变了,原本躺著的顾溪都忍不住扭过头想要看看。

罗杰重重点点头,很是激动地说:“看这里,两个胚胎,看到没有?”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眼睛却是模糊的。两人用力擦了擦眼睛,盯著罗杰指的方向看,在并不是特别清晰的图片上他们看到了两个小黑点,竟然又是双胞胎,两人紧紧拧著眉,压抑体内涌上的某种他们快要无法承受的情感。不过罗杰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眉心反而更紧了。“从B超上看胎儿有6周大了,出血的原因……”罗杰没有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道:“我们再继续观察。顾溪的子­宮­本身发育就不健全,现在还不确定是孩子造成的还是其他的原因,要等血液检查出来後再判定。”

“罗杰,请一定保住他们。”顾溪的眼眶第一次红了。

展苏南赶紧过去握住顾溪的手,说:“一定的,孩子一定可以保住的。”

罗杰对顾溪微微一笑:“你要坚强,你越坚强孩子也会越坚强。其实现在这种情况非常多,我们的技术也很成熟了,一定能保下来。”

顾溪深呼吸,不让自己的情绪不稳定。罗杰拿开探测器,乔邵北和展苏南帮顾溪把肚子擦乾净,展苏南抱起顾溪。罗杰朝展苏南点点头,展苏南抱著顾溪离开了,乔邵北留下。顾溪不在,罗杰把情况全部告诉了乔邵北。顾溪的出血不是鲜红­色­,有轻微的流产迹象,但也不排除是子­宮­本身发育不健全导致,不过胎儿的发育有些滞缓,这几天是最关键的时候,不管什麽原因,出血总是不好的。顾溪最近的腰痛很可能是有孕造成的,这样的话双胞胎会对他今後的身体造成更大的负担,而反过来,顾溪目前的身体情况也可能导致孩子出现危险,双胞胎流产或者只存活一个孩子的情况也是非常多的。

这个绝对不能告诉顾溪,乔邵北想也不想地叮嘱罗杰一定要瞒住顾溪。罗杰安慰乔邵北,安吉拉在这方面的研究很深,等他到了顾溪的情况也许会有所好转。还要给顾溪打针,罗杰告诉乔邵北这些後就和他一起下楼了。罗杰给顾溪打了保胎针,又打电话给庄飞飞让他从医院开几种保胎的药,只要孩子是正常的著床,他们就可以尽全力来保住孩子。

罗杰虽然没有说,但顾溪也明白孩子的情况不好,不然他也不会出血。打了针之後,顾溪很配合地闭上眼睛,让自己睡觉。只有多睡觉,孩子得到足够的休息才有可能好转。展苏南和乔邵北寸步不离顾溪的床边,罗杰在楼下等庄飞飞的传真。

传真到了,罗杰迅速拿起来,检查结果中表示胚胎发育情况的那一项数值偏低,但不是太糟糕,如果低得离谱那就真正麻烦了。心里有了点底,罗杰在楼下想了许久,然後拨通了安吉拉的电话。

(24鲜币)远溪:第一百二是二章

一辆车开了进来,从车上下来两位老人和两个孩子。两位老爷子的到来给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又投入了一枚重型炸弹。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爸爸来了,徐大爷和徐­奶­­奶­赶紧起来迎接。两位老爷子牵著阳阳和乐乐的手进来,一见到徐大爷和徐­奶­­奶­,他们走上前就握住两人的手,嘴里喊:“亲家,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亲家?徐­奶­­奶­和徐大爷一时间傻眼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在楼上听到了汽车声,乔邵北看到老爷子带著儿子过来了,赶紧下楼。走进客厅,乔邵北第一句话就是:“爸,展叔,你们怎麽来了。”

“爸。”阳阳和乐乐一脸的担心。

放开徐大爷的手,乔老爷子说:“我们和孩子都很担心小河,又怕打电话会打扰到你们,我们就过来了。”

搂住两个儿子,乔邵北先对另外三人说:“伯父、伯母,小河的身体出了点问题,但不是很严重,现在还在检查,等检查的结果出来了我会告诉你们。蔓蔓,照顾好爷爷­奶­­奶­。”

“乔叔,您只管照顾小叔就好,爷爷­奶­­奶­这边有我。”徐蔓蔓一点都没有因为乔邵北的这句话而松口气。

接著乔邵北对两位老爷子使了一个眼­色­,带著儿子离开。乔老爷子和展老爷子急忙跟了过去。徐大爷和徐­奶­­奶­心慌慌的。把父亲和儿子带到小客厅,乔邵北关上门直接道:“小河怀孕了,但是有出血的情况,罗杰已经给小河打了保胎的针,我和苏南的一位朋友马上从美国赶过来,明天就能到。他来了之後小河保住孩子的机会会更大。”

那就是说顾溪有流产的可能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手都有点抖,展老爷子问:“小河呢,小河现在的情况怎麽样?情绪稳不稳定。他之前一直生病是不是就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乔邵北点点头:“胚胎发育的情况不是太好,但也没到最糟糕的地步。孩子现在大概有六周,小河之前没查出来。他腰一直疼,也没什麽­精­神,都是怀孕导致的。这几天小河没睡好,胃口也不好,罗杰说这也可能导致出血。小河现在睡了,一会儿蔓蔓的男朋友会把小河需要的药带过来。”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听自责极了:“都怪我们,我们让他一直­操­心,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完全可以安心养身体,也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爸,展叔,这要怪起来我们都有责任。现在不是怪谁的时候,现在是要保住孩子。小河盼了太久,他一直在努力调整身体,一直都很小心,就是希望能怀上。如果孩子出了意外,对他会是个很沉重的打击。”

“爸……爸爸会不会有事,都怪我们,我们让爸爸烦心了。”阳阳和乐乐有的地方听不大明白,但他们听明白了爸爸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会保不住,听明白了爸爸现在很危险。

乔邵北抱紧儿子,蹲下,擦去儿子的泪:“宝贝儿,爸爸不会有事的,弟弟妹妹也不会有事的。你们是哥哥,一定要坚强,你们坚强了弟弟妹妹才会坚强。和展爸爸乔爸爸一起守护爸爸和弟弟妹妹好不好?”

“嗯!”阳阳和乐乐用力擦擦脸,他们会坚强。

听出乔邵北话中弦音的展老爷子一声惊呼:“小河怀的是龙凤胎?!”

“爸?!”两个孩子一下子愣住了。

乔邵北仰头对两位震惊的老爷子微微一笑,点点头:“小河这一胎还是双胞胎,不过目前还看不出­性­别,但我和苏南希望能是龙凤胎,这也是小河的希望。”

“双胞胎……又是双胞胎……”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无法冷静了,两人抓住乔邵北的手臂:“邵北,需要我们做什麽?”

乔老爷子哑声说:“阳阳和乐乐我们两个做爷爷的就没尽到心,这两个孩子我们不能再什麽都不管。”

“爸,需要我们做什麽?”阳阳和乐乐也问。

乔邵北摸摸儿子的脸:“宝贝儿,爸爸还不知道你们知道了那件事,以爸爸现在的状况你们一定要假装什麽都不知道,明白吗?”

乔邵北说得含糊,两个孩子却听得明白。他们重重点头:“我们不会让爸爸知道的。”

乔邵北在孩子的脸上亲了一口,说:“乔爸爸和展爸爸现在没有­精­力照顾你们,你们去爷爷家好不好?”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身子一震,两人看向孙子。阳阳和乐乐想也不想地点头:“好,爸,我们去爷爷家,我们会照顾好自己,你和展爸爸好好照顾爸爸,不用担心我们。”

“好儿子。”乔邵北又亲了儿子一口,然後站起来看向两位父亲,“在顾溪的情况稳定之前他怀孕的事情我还不能跟伯父伯母讲,也不能让他知道阳阳和乐乐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你们绝对不能在伯父伯母面前说漏嘴。”

“明白明白。”两位老爷子搂住孙子。

“我把阳阳乐乐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

接著,乔邵北带两位老爷子和孩子上楼,来到卧室门口,乔邵北打开卧室的门,让老人和孩子在门口看了看已经睡著的顾溪,然後带他们去给孩子收拾行李。看到了爸爸,看到爸爸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要坚强的阳阳乐乐忍住眼泪,和爷爷爸爸一起收拾他们的行李。

乔老爷子私下问乔邵北:“邵北,要不让亲家也跟我们一起走吧,亲家不知道顾溪的事,你们在家里还得多小心,势必会有所不便。你不是说你的一位美国朋友要来吗?如果家里没别人的话,你们也好照顾顾溪。”

乔邵北听後仔细想了想,也确实有道理。随後他又下楼跟徐大爷和徐­奶­­奶­说了让他们跟阳阳乐乐一起去乔宅。徐大爷和徐­奶­­奶­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不仅帮不忙上还会给乔邵北和展苏南添麻烦,他们立刻同意了。就这样,庄飞飞送药回来後,徐蔓蔓、徐­奶­­奶­和徐大爷、阳阳和乐乐,坐著两辆车一起前往乔宅。

一下子,老人和孩子都走了,乔邵北吐出一口气,快步上楼。展苏南和罗杰站在卧室门口正低声说著什麽,看到了乔邵北,展苏南小声问:“怎麽说?”

乔邵北道:“伯父伯母还有阳阳乐乐跟著我爸他们一起走了,蔓蔓也过去了。庄子开车送他们过去,一会儿就回来。这段时间就辛苦他们两个人了。”

展苏南点点头,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这样的安排最好。

乔邵北问:“小河怎麽样了?”

展苏南的神­色­仍很不安,说:“还在睡著,睡得很沉,罗杰说这是好现象。等他醒了再给他吃药。安吉拉刚才发了一封邮件过来,是给小河安胎的食谱,我一会儿亲自去做。罗杰把小河出血的照片给安吉拉发过去看了,安吉拉说从出血的颜­色­上看情况还不算最糟糕,今晚要特别注意。在安吉拉来之前,罗杰就守在这儿。”

乔邵北感激地拍了拍罗杰的肩膀,罗杰也拍了拍他:“不要太紧张,你们的紧张会影响到顾溪的情绪。”

两人点点头,这个时候他们很想抽支烟,不过也只能想想。

顾溪是真的累了,他睡得很沉,展苏南和乔邵北很不想吵醒他。但已经晚上7点了,顾溪这一天几乎都没吃什麽东西,为了他和肚子里的宝宝,两人狠心叫醒了顾溪。顾溪睡得迷迷糊糊的,可能是知道自己怀了孩子,身体的本能让他多睡觉养­精­神,所以尽管被叫醒了他的意识仍有一半是停留在睡梦中。

展苏南和乔邵北也不吵他,让顾溪靠在自己的怀里,展苏南和乔邵北服侍了顾溪吃饭,饭是两人按照安吉拉提供的食谱亲自做的,安胎养神。顾溪的胃口也有了明显的好转,最後只剩了小半碗­鸡­汤他没喝掉,其他的都吃完了。展苏南抱顾溪去浴室刷了牙、擦了脸,上了厕所,然後又把他抱回床上。这期间顾溪没有再出血,两人更加的小心翼翼,心里的期望也越来越大。

靠在展苏南身上眯了二十多分钟,顾溪又迷迷糊糊地喝了药,在被展苏南放平身体後没多久他就陷入了沉睡。顾溪能吃能睡这是好现象,而且看他沉睡的样子似乎也不受出血的影响,展苏南和乔邵北稍稍放了些心。

晚上,罗杰就住在隔壁的客房里,累了一天、昨晚也基本没怎麽睡的展苏南和乔邵北简单洗漱了之後也上床休息了。很累,但两人却睡不著。半躺在顾溪的身侧,两人深深凝视著顾溪,心窝一阵阵钝痛。顾溪终於如愿以偿的怀孕了,怀的还是双胞胎,可是孩子的发育情况却令人揪著一颗心。他们自然而然又想到十三年前顾溪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两次怀孕,顾溪都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一想来两人就格外的自责、内疚、心疼。

这一次顾溪怀孕他们虽然在身边,可顾溪怀孕的难过只增不减。他们注定了这辈子要欠这人许多许多,所以下辈子、下下辈子,哪怕这人烦他们了,他们也要守在这人的身边。两人在台灯柔和的灯光下静静地看著顾溪,心里始终无法平静。只有到顾溪生产的那一天,他们才可能平静下来。

这一觉顾溪睡了很久,一直到第二天中午12点多才醒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看自己是否还有出血的情况,看到­内­裤上­干­乾净净的什麽都没有,三人都重重地松了口气。

“小河,你今天还要打针,我去叫罗杰。”

在顾溪洗漱完後,乔邵北道。顾溪躺在床上点点头,脸­色­明显比前一天好了很多,眉眼间也有了几分放松,只要不再出血就好。

罗杰来给顾溪打了针,接著乔邵北端来饭菜,罗杰就出去了。吃饭间,顾溪有点担心地问:“阳阳和乐乐……”

“啊,阳阳和乐乐还有伯父伯母跟我爸他们一起回我家了。老爷子怕他们在这里我们做事情不方便,就都带走了。”

“他们去你家了?”顾溪震惊。

乔邵北喂了顾溪一口饭,然後笑著说:“昨天老爷子不放心,带孩子回来看看。阳阳和乐乐还不知道这件事,苏南就让老爷子把孩子带走,我们也是担心会没­精­力照顾他们。後来老爷子就提议让伯父伯母也一起过去,这样安吉拉来了之後说话做事什麽的不用特别避讳,也免得你多­操­心。”

顾溪的心里有些感动,为老爷子的细心,还有对於他怀孕这件事,老爷子的反应也让他安心了不少。虽然阳阳乐乐的身世老爷子已经知道了,但不管怎麽看,他都是个男人。男人怀孕就好比公­鸡­下蛋,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得了的。

乔邵北趁机道:“小河,我觉得这件事,可以告诉阳阳乐乐和伯父伯母他们了。”

顾溪抿住了嘴,乔邵北道:“阳阳乐乐是咱们的儿子,他们天天喊著只要爸爸就行了,如果让他们知道爸爸就是妈妈,他们肯定会特别高兴。我觉得你根本不用担心儿子能不能接受。至於伯父伯母那边,既然我们都打算让他们跟我们住在一起了,这件事我和苏南都觉得还是让他们知道的好。我们不想到时候找藉口来解释孩子的身世,我们希望他们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

展苏南也劝道:“伯父伯母是真心把你当儿子,他们肯定能接受。至於其他人,瞒著也就瞒著了。另外,庄子其实也知道安吉拉的事,你的情况他也猜出来了。蔓蔓是你最疼的侄女,她又是你带大的,两人今後都会在瀛海定居,我觉得也可以让蔓蔓知道。”

顾溪咬住嘴,他还没有想好。阳阳乐乐已经知道了,而徐大爷和徐­奶­­奶­还有徐蔓蔓那边如果一直瞒著的话就得隐瞒这一双孩子的身世,展苏南和乔邵北是一百个不愿意。徐家的其他人都在浦河,瞒著也就瞒著了,毕竟他们跟顾溪的关系不是最亲密的,但这最亲密的几个人一直瞒著也很难做到。

乔邵北放软声音:“小河,交给我和苏南,有我们在,没事的。”

顾溪还是不松口,阳阳乐乐那边,他不是最担心的,他担心的是父母和侄女无法接受这种事。展苏南搂住顾溪,亲吻他的嘴角:“不要把伯父伯母想得那麽保守,他们能接受我们三个人在一起,自然也能接受孩子是你生的事实。况且老爷子都能接受,伯父伯母他们更能接受,你说是不是?”

“小河,我和苏南想你能安安心心地养胎。这件事其实没有你想得那麽严重。而且也不是马上告诉他们,等孩子的情况稳定了,我们找个时间再跟他们说。”怕影响顾溪的情绪,展苏南赶紧说。

顾溪也不想爸妈认为孩子是别人生的,何况他的肚子再过两个月就瞒不住了。想了很久,顾溪看向两人,展苏南和乔邵北立刻说:“放心吧,一切都有我们呢。”

顾溪紧了紧牙关,然後缓缓点了点头:“那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

这件事顾溪放心地交给乔邵北和展苏南去解决,他目前唯一要做的就是养身体,他也不允许自己再去­操­心别的事。安吉拉晚上要11点左右到瀛海,一想到安吉拉会来,顾溪更是放心了不少,他相信安吉拉会保住他肚子里的孩子,非常相信。罗杰没有给顾溪看B超结果和验血结果,顾溪也不问罗杰,躺在床上休息,一边等著安吉拉的到来,顾溪和乔邵北、展苏南一起期盼著肚子里的两个小生命。

事情真的会这麽凑巧吗?他居然又怀了双胞胎。顾溪希望能有一个女儿。儿女双全,才是“好”。老爷子把其他人都带走了,著实令展苏南和乔邵北方便了不少。厨房里,展苏南和乔邵北对著保胎菜谱仔细的研究,务必要给顾溪做出最可口、最营养的饭菜。他们错过了长子次子的出生以及十一年的成长,在这两个孩子出生以前,他们只有两个身份——父亲和家庭煮夫。

(25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三章

晚上,展苏南在家照顾顾溪,乔邵北去机场接安吉拉和雷克斯。安吉拉要来了,顾溪怎麽也睡不著,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却莫名地很是紧张。展苏南一手握著顾溪的手,一手探进被子里摸著顾溪的肚子。昨天顾溪的肚子有些隐隐的疼,睡了一天之後肚子没有再疼过,到目前也没有再出过血,情况似乎在朝著好的方向发展。

焦急地等到快1点,屋外有汽车的声音,展苏南赶紧走到窗边去看,接著他扭头对顾溪说:“安吉拉他们到了,我下去接他们。”顾溪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得厉害。

展苏南和同样在等著安吉拉的罗杰一起下楼。安吉拉真的是一位很够义气的朋友。在得知顾溪怀孕情况不好之後,他马上让雷克斯安排私人飞机连夜从西雅图赶了过来。他甚至把两个孩子都留在了家里,不让他们来给顾溪添乱。见到乔邵北的第一句话安吉拉就问顾溪的情况怎麽样,从车上下来见到展苏南的第一句话他还是问:“顾溪的情况怎麽样?”

“今天好多了,不过知道你要来小河怎麽也睡不著。”

罗杰补充:“顾溪今天没有出血。”

安吉拉点点头,跟著乔邵北和展苏南快速上楼,而原本是客人的雷克斯则留下来搬行李。

卧室的门开了,看到跟在乔邵北身後的人,顾溪明显地松了口气:“安吉拉。”

安吉拉迅速走到床边坐下,朝顾溪笑笑:“罗杰把你的检查报告发给我看了,情况不算太严重,放轻松。”

“嗯。”顾溪伸出手,安吉拉摸上顾溪的脉。乔邵北和展苏南站在安吉拉的身後一脸的紧张,如果安吉拉说孩子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号完左手的脉,安吉拉又给顾溪号右手的,他检查的很认真,顾溪屏住呼吸不敢出声询问。许久之後,安吉拉拿开手,对顾溪说:“孩子是双胞胎,从脉像上看有可能是一男一女。龙凤胎流产的机率本来就比同­性­别的孩子要大,何况你的身体底子又差了一些,孩子的发育情况不是太好。不过我能保住他们。”

“安吉拉!”

顾溪、乔邵北和展苏南三人同时惊喊,有为孩子­性­别的激动,也有为安吉拉最後那句话的激动。

“安吉拉,现在已经可以确定孩子的­性­别了?”罗杰无法相信,就那麽查个脉搏就能知道孩子的­性­别?安吉拉趁机教育罗杰:“西医有他厉害之处,但中医也同样有他博大­精­深之处,你要学的还很多,罗杰。”

罗杰连连点头:“但你怎麽能确定孩子是一男一女呢?他们才六周大!”

“男女的脉象自然会不同,我也只说可能。再过两周我就可以确定了。”

“哇噢。”罗杰仍是无法相信。

顾溪双手捂著肚子,陷入极度的喜悦中。孩子可能是一男一女,他要有女儿了……抬头看向展苏南和乔邵北,两人高兴的眼睛都湿润了。展苏南搂住顾溪激动地说不出话来,乔邵北则是咧嘴笑。安吉拉说能保住就一定能保住,他们要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了。

安加拉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说:“时间不早了,你现在一定要多休息,两周内不要下床。明天开始我给你针灸。”

“谢谢你,安吉拉。”顾溪握住安吉拉的手,他太感激这个人了。

安吉拉笑道:“你有了消息,这对我也是一个鼓舞,我们一起加油。”

“嗯,加油。”

时间也确实不早了,安吉拉又坐了长途飞机过来,他给顾溪拿了两种药先让他吃下,然後就回客房休息了。吃了安吉拉的药,想到安吉拉的话,顾溪躺在床上心里只有激动於喜悦。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是高兴的不得了。两人抱著顾溪,轻轻抚摸他的肚子,一遍遍亲吻顾溪,亲吻他们孩子的“爸爸”。

安吉拉给顾溪吃了颗定心丸,在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怀里,顾溪甜蜜地睡著了。现在的他什麽都不用去想,只要安安心心地养胎、生下孩子就够了。十三年前的种种在此刻的幸福面前统统远去,展苏南和乔邵北也幸福地闭上了眼睛,他们终於可以安心地睡个觉了。

第二天,顾溪的养胎治疗就进入了正式的阶段。安吉拉和罗杰两人,中西医结合为顾溪制定了一系列的保胎计划。一大早,厨房里就传出了药膳的味道,安吉拉选择的都是既能安胎又不会伤到顾溪和孩子的中药。顾溪要下午才打保胎针,罗杰回家换衣服顺便去医院看看,他毕竟还是医院的院长,还有几个手术在等著他。安吉拉来了,罗杰也不必天天往这边跑。

老爷子把其他人都带走确实给了安吉拉不少的方便,起码他可以在客厅和厨房毫不避讳地跟展苏南和乔邵北说顾溪的事情。家里的阿姨们做完事情就可以走了,乔邵北和展苏南也尽量不让她们多留在家里。对於安吉拉把孩子留在西雅图这件事顾溪深感愧疚,不过在他喝下汤药之後,安吉拉当著他的面对展苏南和乔邵北提出一件事。

“在顾溪的身体情况稳定之後,你们带顾溪去西雅图吧。”

顾溪怔怔地看向安吉拉,乔邵北和展苏南则皱了皱眉心。安吉拉看著两人说:“我那边要比这里更安全,也更适合顾溪安胎。另外,顾溪生产的时候如果在瀛海也会有诸多不便,而且你们还需要瞒著一些人吧。如果在西雅图就完全没有这些顾虑。”

安吉拉说的是对的,雷克斯在西雅图的私人庄园可以保障顾溪怀孕期间的安全,并让顾溪免遭被人发现、议论的危险。另外,安吉拉在西雅图有设备­精­良的手术室,顾溪在那边生产也更安全。

安吉拉接著说:“再过两个月天就要热了,顾溪的肚子会很难掩饰,如果他怀孕期间还要谨防被人发现异常,这对他和孩子都不是一件好事。以顾溪目前的情况,孩子到了四个月就会很稳定了,到时候你们跟我一起去西雅图,等孩子出生後再回来,那样你们要如何对外界说明孩子的身世也很容易。”

顾溪想了想,看向乔邵北和展苏南,眼里是同意,最重要的是他生产的时候需要安吉拉为他接生,让安吉拉在瀛海陪到他生产,或者让安吉拉来回跑都不好,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他去西雅图。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想到了这一点,乔邵北对安吉拉道:“那就听你的,等孩子稳定後我们就去西雅图。”

“好,那我就让雷克斯提前安排。我现在要给顾溪针灸了。”展苏南和乔邵北退开,把床边的位置让给安吉拉。还是留下展苏南守著顾溪,乔邵北出去打电话。

乔宅,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也是一宿没睡著,都焦急地等著那边的消息。阳阳和乐乐去上学了,临走前他们千叮咛万嘱咐爷爷一旦有了爸爸的消息要马上给他们打电话。本来以为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别墅已经是豪宅了,结果来到乔宅之後徐大爷和徐­奶­­奶­被震得同样是一宿没睡,就是徐蔓蔓都没睡著,这乔邵北和展苏南家到底是什麽背景啊。

10点钟,乔老爷子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儿子的来电,正在和徐大爷、徐­奶­­奶­说话的乔老爷子匆匆离开客厅往楼上跑,展老爷子紧随其後。接了电话,乔老爷子气喘地问:“邵北,小河和孩子怎麽样啦?”

“小河需要卧床休息至少两周,孩子的情况还有些不稳定,我朋友昨晚到了就给小河检查了,小河怀的很可能是龙凤胎。”

“龙凤胎?!”两位老爷子的惊喊险些让楼下的人都听到了。赶紧捂住嘴,老爷子激动地无法言语。乔邵北在电话那边道:“在孩子稳定之前小河都要特别的小心,我朋友和罗杰会中西医结合来给小河安胎。我朋友说他一定会保住孩子。”

“太好了,太好了……”

展老爷子最高兴,这孩子的体内流的是展家的血脉啊。这下子展乔两家是真的後继有人了。乔邵北打这个电话就是让两位老爷子放心,他已经给儿子打过电话了,现在儿子可以专心上课了。等到顾溪的身体再好一点,孩子的情况再稳定一点,他们再把这件事告诉徐大爷和徐­奶­­奶­还有徐蔓蔓。去西雅图的事乔邵北没有告诉老爷子,现在大家都很高兴很激动,等确定了出发的日期再告诉他们,而且他们还有事要跟儿子商量。

挂了电话,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抱在一起又蹦又跳,龙凤胎,龙凤胎啊。他们就要有­肉­乎乎的小孙子小孙女了。高兴完了,两位老爷子赶紧给手下打电话,让他们去买补品,买适合孕­妇­吃的补品。他们对不起顾溪,对不起两位长孙,现在是他们赎罪的时候。他们啊不仅要把孙子孙女捧在手心,也要把“儿媳­妇­”捧在手心。

学校里,阳阳和乐乐对谁都笑,傻乎乎的笑,他们要当哥哥了,他们要有弟弟和妹妹了,呵呵,呵呵呵。两个处於极度喜悦中的孩子很热情地帮同学打扫卫生,帮老师发作业本,给同学补课,他们高兴,呵呵,呵呵呵。

安吉拉的到来让得知这件事的众人在担心之馀更多的是喜悦、是激动。顾溪肚子的孩子承载了太多太多的希望,也承载著一些人对顾溪的赎罪。刚刚当爸爸的魏海中在得知顾溪怀孕之後,比他自己当爹还要激动万分。他正陪著媳­妇­在丈母娘家,不能赶回来,在电话里他一直央求展苏南和乔邵北让他们的女儿跟他儿子订娃娃亲,展苏南和乔邵北在电话里哈哈大笑。

得知倪红雁生了一个儿子,顾溪很是高兴,对於订娃娃亲这件事他也只是但笑不语。现在只是可能是龙凤胎,还不确定,等确定了再说。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现在身边有那麽多人关心著、担心著他,顾溪相信肚子里的宝宝会越来越健康,会像他们的哥哥那样坚强。

除了上厕所、洗澡之外,顾溪都在床上静养。之後的几天他都没有再出过血,只是腰部仍旧不适。安吉拉不仅给他制定了合适的膳食和安胎药,还要为他针灸。顾溪不知有多庆幸展苏南和乔邵北能认识安吉拉。半个月後,顾溪出现了明显的害喜症状,安吉拉很肯定地告诉他们孩子是龙凤胎。伴随著极度的喜悦,展苏南和乔邵北也出现了准爸爸焦虑症,看得安吉拉在一旁直摇头,顾溪这才两个月,接下来至少还有5个月,他们两个人要怎麽办?

“呕!”

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吐在了马桶里,顾溪一手扶著腰,一手捂著胸口。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左一右扶著他,额头上满是汗,脸­色­煞白。等顾溪吐完了,两人扶著他回床上,展苏南赶紧拿来清水给顾溪喝。喝了两口,顾溪又想吐了。乔邵北又立刻喂顾溪含了颗酸梅,顾溪的恶心压下去一点。

“小河,是不是很难受。”揉著顾溪的胸口,展苏南半跪在床边问,脸­色­看起来好像刚才吐的人也有他一份。

顾溪摇摇头:“还好。过阵子就没事了,初期都是这样的。”

那就是说这人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也是这麽难受?乔邵北和展苏南别提多自责了。顾溪对两人笑了笑,说:“有反应就说明孩子是健康的,这是好事。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我特别喜欢吃黄瓜,结果两个孩子出生後反而不喜欢吃,从小他们看到黄瓜就噘嘴,要不是因为我不许他们挑食,他们绝对不会吃。”说著,顾溪摸摸肚子,“还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会不会像他们的哥哥一样。”

“小河,你现在想吃黄瓜吗?”乔邵北立刻问。

顾溪笑笑:“突然有点想吃西红柿­鸡­蛋面了,配点咸菜。”

展苏南马上站起来:“咸菜是腌制食品,还是少吃,我去给你做西红柿­鸡­蛋面。”

“好。”

展苏南小跑离开,乔邵北坐在顾溪身边搂住他,声音沙哑地说:“想到这两个孩子我就想到阳阳和乐乐小时候。小河,跟我说说他们小时候的故事,你怀他们的时候有没有特别的反应?”

这是两人心里永远的遗憾,靠在乔邵北的怀里,顾溪慢慢地说了起来。他一句都没有提那时候的自己有多麽艰难,多麽痛苦,只把和孩子在一起最快乐的事情告诉乔邵北。末了,顾溪问了一件他想了很久的事:“阳阳和乐乐……是不是,该把姓改过来了?”

“不用改。”乔邵北毫不犹豫地说:“阳阳和乐乐是你辛苦生下来、带大的,他们就姓顾,不用改。”

顾溪扭头看向乔邵北,乔邵北趁机亲了亲,说:“这也是老爷子的意思,况且阳阳和乐乐也习惯他们的名字了,顾朝阳、顾朝乐,多好听,不用改了。反正不管他们姓什麽都是我和苏南的儿子,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合法继承人,将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如果愿意改回来就改,无所谓。”

顾溪惊讶不已,老爷子竟然愿意阳阳和乐乐姓顾!乔邵北亲吻顾溪的嘴角:“我们欠你,欠阳阳和乐乐的太多,如果还让孩子把姓改过来,那就太不是人了。”

“邵北!”

乔邵北含住顾溪的­唇­,轻易地化去了顾溪的不悦。已经很久没有好好接过吻了,在放下心头的大石後,乔邵北的吻令顾溪眩晕、更令他的心窝被某种情绪涨得满满的。尽管肚子里的孩子是展苏南的,但对三人来说,孩子就是他们三个人的,拥有他们三人的血脉。吻由最初的道歉渐渐变得缠绵了起来,歉意变成了浓浓的爱意,顾溪主动搂住乔邵北,加深这个吻。

结束的时候,顾溪和乔邵北都气喘不已,顾溪的眼里是令乔邵北沉醉的温柔,乔邵北的眼里是令顾溪心悸的爱恋,两人同时笑了,然後紧紧抱在一起。

“邵北。”

“嗯。”

“如果不给阳阳和乐乐改姓,那这两个孩子我希望他们能拥有你和苏南的姓氏。”

“呵呵,好,我和苏南也正有此意。”

“邵北。”

“嗯?”

“谢谢你们。”

“不许说谢,小河,永远都不要对我们说谢。”

门开了,展苏南端著顾溪的药膳走了进来,顾溪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看到顾溪的笑容,展苏南紧张的脸上也有了笑。

“小河,吃面了。”

“好。”

门关上了,窗外的梧桐发出了绿­色­的­嫩­芽,新的生命在这初春时节开始萌芽、生长。

(28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四章

卧室里,安吉拉正在给顾溪针灸,被顾溪赶出来的乔邵北和展苏南在一楼的客厅里稍显放松地和雷克斯喝茶閒聊。为什麽是被顾溪赶出来的呢?顾溪觉得他们两个最近太紧张他了,也太累了,所以就把他们赶出来让他们尽尽地主之谊,招待招待雷克斯。

乔邵北和展苏南弄了几样小菜,还炒了花生米。茶几上有茶有酒有­肉­,三个男人难得轻松下来享受一个悠閒的午後。雷克斯也算是难得吗?当然。努力了这麽久安吉拉的肚子一直没有消息,他的压力大啊。

喝了口酒,雷克斯动作很不雅地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叹道:“难道两个人真的比一个人厉害?顾溪的身体不好这都怀上了,还是双胞胎,我天天辛勤耕耘,怎麽就没消息呢?”

“噗!”乔邵北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展苏南也被呛到了。

而雷克斯却仍是唉声叹气:“宝贝儿都怪我了,怪我年轻的时候个人生活太糜烂。这件事是我不对,但我敢肯定我的那个活力绝对没问题!可宝贝儿怎麽就怀不上呢?如果宝贝儿今年再没消息,我都没脸见他了。”

乔邵北拍上雷克斯的肩膀,安慰他:“这种事急不来。小河开始也很著急,也一直没消息,後来他都不想了,连查都不查了,结果就意外怀上了。人家说孩子是上天给的礼物,急是急不来的。我看啊,你就是心理压力太大,所以安吉拉才怀不上。”

雷克斯一脸的深思,展苏南点点头:“确实是这样,越著急越没有。我看啊,你带安吉拉出去度个假,放松放松,说不定就有了。”

“有道理……”雷克斯摸摸下巴,“最近事情多了些,总是会分神。有些应酬又避不开,难免会喝酒,喝了酒起码一个星期不能给宝贝儿孩子。”

乔邵北拿走雷克斯手里的酒杯,给他换上茶杯:“安吉拉也没说错,听说雷克斯老大以前可是夜夜笙歌的主,吃喝嫖赌抽你可是什麽都来,肯定会有影响。”

雷克斯很郁闷:“我要是知道会遇到宝贝儿,我肯定不这样。”接著他举手发誓:“不过我抱回宝贝儿後我就把这些都戒了。”雷克斯最後悔的是年轻的时候吸过大麻,他一直不敢跟安吉拉说,怕安吉拉知道後生他的气。

展苏南拍上雷克斯的另一边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那种事你也别太频繁,会肾亏,适度就行了。这不是说你做得越多机率越大。人老了,有时候不服老不行,这一年不仅小河在调理身体,我和苏南都在调养。我俩把烟都戒了,几乎是滴酒不沾,每天早睡早起,这都是有原因的。”

雷克斯摸摸下巴:“宝贝儿也说不能太频繁,可是……我看他很著急,就……”

乔邵北道:“你的酒该戒了,起码在安吉拉怀孕之前得停了。”

雷克斯看向桌子上的红酒,过了会儿,他艰难地点点头:“好,为了让宝贝儿开心,我,戒酒。”这戒酒说得是万分勉强啊。

展苏南笑了:“最多停个一年,看你痛苦的。等安吉拉有了消息,你就可以喝了啊。”

雷克斯点点头,然後伸手把那瓶红酒拿到了茶几下面,郑重地说:“在宝贝儿怀孕之前,我一滴酒都不会喝,你们要监督我,如果我喝了,喝一次我给你们十万美金。”

“成交!”展苏南和乔邵北很过分地搂住雷克斯,笑呵呵地说:“我们很期待你破誓,多来几次没关系。”

“我说到做到!”一口灌下茶水,雷克斯下了决心。

楼下三个男人的话题不离孩子,楼上的安吉拉和顾溪也同样是话题不离孩子。侧躺著由安吉拉给他针灸,顾溪安慰心急的安吉拉。有了这个两个孩子,他愈发能体会到安吉拉的焦急,但他切身的经验也证明孩子的事越急越不来。

有安吉拉在身边,有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精­心照顾,老爷子一天一个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每天都有各种补品送到家里来,对待他比对待亲生儿子还要好,顾溪心里的负担几乎全部放下了,现在的他只要安心养胎就好。也许是心境完全不同了,顾溪不再如过年的时候那样身体格外糟糕,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抛开孕期的反应,他的身体状况可谓是一天比一天好,展苏南和乔邵北也轻松了不少,不然他们也不会到楼下和雷克斯閒聊去了。

快到清明节了,瀛海的雨水也多了起来,气温骤降。展苏南和乔邵北打开家里的空调,顾溪也穿上保暖的衣服,现在的他更是不能生病。雷克斯听从了乔邵北和展苏南的建议,开始修身养­性­。顾溪已经可以下床了,晚上他会让阿姨帮他把菜洗好,他炒几道好吃的菜,一来感谢安吉拉和雷克斯,二来也是给两人增加增加营养。

这晚吃了饭,顾溪就早早回房休息了。孩子稳定了许多,他已不再打安胎针,但中药还是每天都吃。窝在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怀里,窗外­阴­雨绵绵,顾溪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两人的手毫无例外地放在他的腹部,在孩子出生之前,这两人是绝对一天都不会离开了。

顾溪没有说话,在想事情,展苏南和乔邵北看出来了,两人没有询问,等著顾溪跟他们说。这人既然在他们的面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那肯定就不会避著他们了。果然,等了十几分钟,他们就听顾溪开口问:“阳阳乐乐……最近好吗?”

孩子去了老爷子那边之後,顾溪就没跟孩子通过电话。听出这人是想孩子了,乔邵北道:“挺好的,就是想你,担心你的身体。”

顾溪抿了抿嘴,过了会儿,他犹豫地问:“阳阳和乐乐……会接受,他们是爸爸生下来的吗?我还是,有点担心。”

儿子早就知道了。两人在心里默默地说。展苏南道:“他们知道後只会更心疼爸爸。小河,这件事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只是怕你见到阳阳和乐乐後太激动,身体会受不了,其他的我都不担心。”

顾溪深吸了口气,又过了会儿,他说:“我想他们了,从来没有这麽久没跟他们通过电话。我也不想让阳阳乐乐以後觉得弟弟妹妹夺走爸爸对他们的爱。”

乔邵北出声:“那,明天我去接他们回来?我和苏南也想儿子了,就是怕你激动。”

顾溪笑笑:“我会激动,但不会伤了孩子,如果这件事一定要面对的话,那就早点让阳阳乐乐知道吧,至於我爸妈和蔓蔓那边,还是再等等。”

“好,听你的。”

顾溪愿意跟儿子说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心里也是松了口气,他们也很想儿子。

阳阳和乐乐也很想爸爸,但他们现在不能回家,他们要假装不知道自己是爸爸生的。两个孩子在亲爷爷家住得还是有点拘束的,毕竟他们刚和爷爷相认,毕竟爸爸不在身边,而且爷爷­奶­­奶­也有点拘束,他们还要照顾爷爷­奶­­奶­。但阳阳和乐乐一句都没有跟展爸爸、乔爸爸提过,每次在电话里他们都说自己很好,很担心爸爸和弟弟妹妹。

这天下午放了学,两个孩子走到门口,如常地看看接他们的车来了没有。现在爷爷每天都派车来接他们,有时候爷爷会亲自来接他们。不过今天令两人大为惊喜的是,来接他们的不是爷爷或爷爷派的司机,而是展爸爸!

“宝贝儿!”

有二十天没见到儿子的展苏南从车上下来,也不管儿子会不会脸红,朝儿子伸开双臂就是一声宝贝儿。阳阳和乐乐的脸红了,不过他们却是格外高兴地扑了过去。

“爸!”

“宝贝儿!”接住两个儿子,展苏南就是一左一右各重重的一口,“爸爸想死你们了。”

毫不在乎周围接孩子的家长投来的异样眼神,展苏南打开车门把儿子送上车,然後快步走到驾驶座旁,上车。

“爸,你今天怎麽来了?”

两个儿子亲腻地搂著爸爸的脖子问。展苏南回头又亲了口儿子,说:“爸爸想你们了,所以展爸爸今天来接你们回家。”

“回家?!”阳阳和乐乐惊呼,他们可以回家了?

展苏南笑著说:“爸爸愿意告诉你们那件事了,一会儿见到爸爸要记得千万别露馅儿,也别哭,爸爸现在的情绪不能激动。”

“嗯嗯嗯嗯。”两个孩子猛点头,他们绝对不哭。

“爸,确定爸爸怀的是弟弟妹妹了?”

“确定了。”

“啊啊,太好了!”

反手搂了搂激动不已的儿子,高兴的不得了的展苏南发动汽车:“回家喽。”

“爸,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

“展爸爸也很想你们。”

幸福地接受了两个儿子的面颊吻,展苏南觉得等那两个孩子出生後,他估计会幸福的死掉。不不不,不能死掉,会幸福地傻掉,不不不,傻掉也不行,会幸福的三天三夜睡不著觉。

儿子今天要回来了,顾溪很紧张,虽然展苏南和乔邵北说儿子一定能接受,他还是不放心。有谁能接受自己是爸爸生的,而不是“妈妈”生的?对於自己的身体,顾溪仍无法像安吉拉那样完全放开,但他希望自己可以像安吉拉那样抛开一些顾忌,起码在最亲的亲人面前抛开一些顾忌。乔邵北在卧室里陪著顾溪,今天顾溪要和儿子说正事,外面又下雨,安吉拉和雷克斯在书房里幽会,至於怎麽个幽会,那我们就不要去做电灯泡了。

按照展苏南和乔邵北对顾溪的说辞,由展苏南先给儿子说明情况,然後再带儿子回来,顾溪殊不知两个儿子在回来的路上只有幸福与激动。回到家了,阳阳和乐乐从车上跳下来,等不及展爸爸下车他们就跑进了屋。在楼上听到汽车声的顾溪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乔邵北看出他的紧张,握住他的手给他勇气。

两个孩子在楼下放了书包,换了衣服,然後调整了调整情绪,由展爸爸牵著上了楼。本来两人对於面对爸爸这件事还没什麽感觉,可走到爸爸的卧室门口,两个孩子突然紧张了。展苏南摸了摸儿子的头,再一次叮嘱他们不要说漏嘴,他敲敲门。

“小河,我们回来了。”

门开了,是乔邵北开的门。阳阳和乐乐叫了声“乔爸爸”,在乔爸爸侧开身体後,他们看到了半躺在床上的爸爸,那一瞬间,两个孩子的眼圈红了。顾溪的眼眶也一下子红了,他朝两个儿子伸开双臂。

“爸。”激动地喊了一声,阳阳和乐乐跑到床边,然後轻轻地抱住了爸爸,“爸。”

孩子的反应在顾溪的预料之中,又在顾溪的预料之外。他抱住两个儿子,低声问:“展爸爸,和你们说了吗?”

“嗯。”阳阳和乐乐点点头,他们想到了那封信,在这一刻,他们哭了,“爸……”

孩子,就这麽接受了?顾溪抬头看向展苏南和乔邵北,两人朝他安抚地笑笑,然後走到床边,抱住顾溪和儿子。

阳阳和乐乐埋在爸爸的怀里,啜泣,早就知道了这件事的他们还不会假装刚知道时的震惊,不过他们现在的表现正好,如果他们是看到那封信时的表现,那顾溪的情绪肯定会大起大落,进而影响到肚子里的孩子。

“爸,我和乐乐有爸爸也有妈妈,我们和别人一样。”阳阳抬起头,脸上挂著泪珠。

乐乐也抬起了头,擦眼泪:“爸,我不哭,我不影响弟弟和妹妹。”

顾溪又惊讶了:“你们,知道了?”

“嗯。”阳阳和乐乐喜悦地笑了,“展爸爸说爸爸怀的是龙凤胎,我们要有弟弟和妹妹了。”乐乐抬手擦擦爸爸的眼角:“爸,你不要激动。”

顾溪的心窝发酸却又发甜,他紧紧抱住两个儿子,眼眶湿润:“爸爸没想到,没想到你们,能接受你们是爸爸生下来的。”

“爸,我和乐乐特别高兴,高兴我们是被爸爸生下来的。”阳阳的泪落入爸爸的衣服里,“爸,我们再也不担心展爸爸和乔爸爸有一天会离开我们,因为展爸爸和乔爸爸是我们的亲爸爸。爸,我和乐乐不是单亲家庭的孩子,我们有爸爸有妈妈。”

“爸,你不要哭,你现在有弟弟和妹妹,不能哭。”乐乐则一边哭一边擦爸爸的眼泪。

顾溪真的没想到儿子会这麽轻易地就接受了他们的身世,他确实是想多了,他低估了他的好儿子。顾溪也给两个孩子擦眼泪,笑著说:“你们能接受自己的身世,爸爸真的很高兴,很高兴。”接著,他把两个儿子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说:“再过几个月,你们就要当哥哥了,你们要帮著爸爸教育弟弟和妹妹,要让他们和你们一样懂事。”

阳阳和乐乐重重点头,也笑了:“爸,我们会保护弟弟和妹妹,不让任何人欺负他们。”

乔邵北这时候开口:“小河,我就说你多想了吧。我们的儿子是谁?那是老天赐给我们的宝贝,他们一定会接受他们的身世。我和苏南是他们的亲生父亲,你是他们的妈妈,再过不久,我们另外的两个宝贝儿就要出生了,我们一家子会很幸福很幸福,一直到很久很久。”

“小河,安心养身体,我们一起幸福地生活下去。”展苏南当著孩子的面,亲吻他们的“母亲”。

“会的,一定会的。”在展苏南离开後,顾溪抱紧儿子,笑著说,“一定会的。”

“爸,等弟弟妹妹出生後不要再瞒著他们了,他们会和我们一样接受自己的身世的。”阳阳很认真地说。

顾溪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儿子的反应给了他莫大的鼓舞。展苏南和乔邵北很坚决地说:“当然要告诉他们,要让他们从小就知道,他们和别的孩子一样,有爸爸也有妈妈。”

“就像汤姆和托马士一样。”阳阳和乐乐已经不哭了,期盼著弟弟和妹妹的到来。

顾溪深深地笑了,他以为见面的时刻会充满了伤感,没想到儿子这麽容易就接受了这件事。说实话,如果爸妈和蔓蔓不能接受他能生孩子这件事,顾溪会难过,会伤感,但不会痛苦。可是如果儿子不能接受,他会非常非常痛苦。现在他放心了,他再一次感谢老天爷赐给他这两个孩子,也再一次庆幸自己那个时候坚持了下来。展苏南和乔邵北也很庆幸,庆幸儿子一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不然现在儿子肯定会大哭,顾溪的情绪也一定会受影响,不过两人还是心疼儿子知道真相时的悲伤,两人更拥紧了顾溪和儿子,心里是深深的愧疚。

“爸,我们今晚能不能不回爷爷家?”乐乐恳求,他想多陪陪爸爸。

“当然可以。”顾溪亲亲儿子的额头,“爸爸很想你们,这段时间,委屈你们了。在爷爷家还好吗?”

阳阳隔著被子摸摸爸爸的肚子:“爸,我和乐乐会照顾自己,你不要担心我们,我们在爷爷家挺好的,爷爷­奶­­奶­和姐姐也挺好的。你要养好身体,我和乐乐都等著抱弟弟和妹妹呢。”

“爸爸会养好身体,会平安地生下弟弟和妹妹。”顾溪看向展苏南和乔邵北,眼里是被儿子接受的幸福。

展苏南和乔邵北抱住他们的爱人与儿子,他们同样是幸福的,万分的幸福。

和儿子摊牌的这件事就这麽轻松地过去了,这一晚,顾溪睡得很沉,阳阳和乐乐也没有回房间,在爸爸的大床上,他们和弟弟妹妹一起,幸福地睡在爸爸的身边。按照安吉拉的计划,5月份天热之後顾溪就要去西雅图了,那个时候他肚子里的孩子怎麽也稳定下来了。展苏南和乔邵北轻拍著熟睡的儿子,在心里打算到时候把儿子一起带到西雅图,该是让儿子见见一些人的时候了,儿子也该到美国学习了。至於徐大爷和徐­奶­­奶­,展苏南和乔邵北准备跟徐丘林和徐丘术商量下,在顾溪去美国的这段时间就让徐­奶­­奶­和徐大爷回浦河,由他们照顾。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嘴角挂著笑,不过在看到阳阳和乐乐时他们的眼里会浮现心疼与愧疚,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们一定要陪在顾溪身边,陪著他生下阳阳和乐乐,这是他们一辈子的遗憾。哪怕他们即将再有两个孩子,阳阳和乐乐都是他们最重要的宝贝。

“宝贝儿,睡吧。”

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展苏南和乔邵北脱掉睡衣钻进被窝,关了台灯。把睡在顾溪两侧的儿子连同顾溪一起搂住,展苏南和乔邵北闭上眼睛,幸福,就是这样。

作家的话:

顾溪生下孩子,远溪这篇文也就要结束了

(26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五章

“什麽?阳阳和乐乐要去美国?”

“不行,我不答应!”

“我坚决不答应!”

“爸,你们讲讲道理好不好。”

“不好。我不答应,我死也不答应,我刚跟孙子相认你们就要把孙子送到美国去,你们是想看我死对不对?我不答应,我就是死了也不答应!”

“我也不答应,要把阳阳和乐乐送到美国就先踩过我的尸体!”

这是怎麽回事?楼上的书房门口,给爸爸送茶水的阳阳和乐乐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两位爷爷很激动。那天回家後,阳阳和乐乐在家里住了一个星期,今天周一,下午放了学乔爸爸接他们到爷爷家,因为爸爸的身体状况还不是太好,为了让展爸爸和乔爸爸能全心地照顾爸爸,阳阳和乐乐主动要求到山上住,也顺便陪伴在这里还不大适应的爷爷­奶­­奶­。结果两个孩子来给爸爸和爷爷送茶水,就听到了这麽大的动静。要不要离开?事关自己,阳阳和乐乐很主动地站在门口“偷听”,反正爸爸不在,他们不怕被爸爸打ρi股。

“爸,展叔,你们冷静点好吗?”乔邵北很无奈地揉揉额头,解释:“小河去西雅图是最好的,我朋友在西雅图有一个很先进的私人产房,非常适合小河在那边生产。小河的身体特殊,在瀛海有太多人认识我和苏南,也没有更合适的生产地方,而且再过一个月天就热了,小河的肚子也会遮掩不住,在西雅图就不存在这个问题。我和苏南都希望小河能无忧无虑地度过孕期,你们也希望吧。”

“我们没说不让小河去西雅图啊。”乔老爷子的口吻多了几分祈求,“让小河先去西雅图,等小河快生的时候再让阳阳和乐乐过去就好了,不然让阳阳和乐乐现在去美国,那孩子的课程怎麽办?再说了,我们刚跟阳阳和乐乐相认,你们就带他们去美国,这对我们太残忍了。”

“孩子跟我们之间还有点隔阂,这个时候正是我们跟孩子培养感情的时候,你们就把他们带到美国,到底是有何居心?”展老爷子则是快要爆走了。

乔邵北压著­性­子说:“我和苏南要陪小河一起去美国,难道让阳阳乐乐离开我们那麽久吗?你们要和阳阳乐乐培养感情,但也得考虑阳阳乐乐和小河的感受。这麽久不见儿子,小河会想的,而且阳阳乐乐也会舍不得爸爸。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在这种时候,他们也想陪在爸爸身边。”

乔邵北说的有道理,让孩子离开“父母”的身边总是不好的,可是,可是……展老爷子著急地说:“这段时间阳阳和乐乐的心情好一点了,跟我们也慢慢亲近了,你们这个时候把他们带走,等到他们回来,又跟我们疏远了。”

乔邵北考虑了几秒钟,直接跟两位老爷子摊牌了:“爸、展叔,我和苏南打算最迟年底就把阳阳和乐乐送到美国去读书。我和苏南在美国有一些产业,将来是要交给他们的,我们要送他们到朋友那边去学习专门的课程,还有防身术等,以便他们今後可以顺利接手我们的产业。以阳阳和乐乐的智商和能力,他们留在瀛海太委屈了。”

“什麽?!你们要把阳阳和乐乐永远送到美国去?!”两位老爷子的心脏病要发了。手抖地倒出两颗救心丸咽下,乔老爷子和展老爷子拉开了架势。

“不行!阳阳和乐乐才几岁你们就这麽狠心地把他们送到美国去!我看你们不是为了让阳阳乐乐继承你们的事业,你们是想存心气死我们!”

“你和苏南小时候还不是在国内?我们还不是把你们培养成|人了?这是什麽理由?你们就是想把孩子带离我们身边,你们就是还在记仇!”

“爸!展叔!你们能不能理智点?这是为了孩子的将来!我是当爸爸的,我当然希望孩子能永远在身边。如果他们是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我想送他们去美国都没办法。我和苏南在美国有一些是明面下的产业,阳阳和乐乐早点接受正规的训练,这对他们今後的安全都是有好处的。难道你们以为我和苏南舍得吗?”

“那就把那些产业给别人啊。正正经经做生意不好吗?”

“展叔,您忘了您是靠什麽发家的,现在展家的一半产业可都是明面下的。”

“我不同!这是在国内,是我的地盘!美国那麽乱,你们怎麽就忍心?!就舍得!”

乔邵北头疼极了,他和展苏南是打算趁这次小河去西雅图生产的机会把阳阳和乐乐也顺便带到美国去,他们早该跟著汤姆和托马士进行专门的训练了。他和展苏南也猜到了老爷子会反对,可是老爷子不仅反对,更是跟他胡搅蛮缠不讲理。

乔邵北有点恼火了:“这件事我们一早就已经跟阳阳乐乐说了,孩子们也愿意。这不存在什麽记仇不记仇,为的都是孩子的今後。而且孩子也不是永远不回来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根,是他们的家,他们每年都会回瀛海住几个月。我和苏南的孩子成长经历必定会和别人的孩子不一样,让他们在学校里按部就班的学习升学是对他们的浪费,也是委屈他们。”

“不,我不同意,你们可以把阳阳乐乐送到美国去学习,但一定要现在吗?你们去美国的时候都二十多岁了,我和你爸爸还有几年好活?我们想多跟孙子一起难道有错吗?”

“邵北,等阳阳和乐乐高中毕业再去美国也不迟啊。要进行专门的训练,在瀛海也可以啊,而且这还是咱们自己的地盘,找什麽人找不到?你要不放心,我直接带阳阳乐乐去军部找特种兵训练他们。我们是不想孩子吃苦,但如果阳阳和乐乐愿意,我们一定支持他们。可是能不能不要现在就把他们带到美国去?我们老了,坐不了那麽久的飞机,我的身份也不能出国,你忍心让我们在瀛海天天思念孙子吗?”

乔邵北的眉心都拧起来了:“爸,展叔,我是不忍心孩子这麽小就去美国,远离父母和亲人。但我们已经跟孩子商量好了,阳阳和乐乐也想去,难道现在让我们跟孩子说他们得留在瀛海陪爷爷?我和苏南开不了这个口。”

“那我去求阳阳和乐乐!”乔老爷子站起来就要走。

这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屋内的三人迅速调整面部的表情,乔邵北起身去开门。打开门,看到是儿子,乔邵北的眉头皱了皱,儿子刚刚不会就在门口“偷听”吧。

“爸,爷爷,喝茶。”

阳阳和乐乐一人端著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有茶壶、有茶杯。乔邵北接过阳阳手上的,阳阳的胳膊刚取了绷带,还是小心点好。

“让阿姨送就好了,你们怎麽还亲自端上来?”展老爷子拉过阳阳揉他的胳膊,“你的手臂刚好,要小心。医生不是说了用力不当会容易造成习惯­性­脱臼吗?以後这种使力气的活尽量不要做。”

乔老爷子则搂著乐乐说:“家里的佣人爷爷可是都付了很高的薪水的,你们抢了他们的活,他们不是要失业了。”

乐乐笑道:“没关系,只是小事。”

一点都不心虚的阳阳看出了乔爸爸脸上的心思,直接说:“爸,爷爷,我们刚才在门口听到你们说话了。”

“啊!”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下子慌了。

乔邵北则是走过来在儿子的ρi股上轻轻拍了一巴掌:“又在门口听爸爸说话。”

“我们不是故意的,刚要敲门就听到爷爷在和爸爸说我们的事,我们不想打断爸爸和爷爷的说话,就等著了,然後就听到了。”一点都不怕乔爸爸会生气的乐乐笑呵呵地说。乔邵北被儿子的话逗笑了,狠狠揉了揉儿子的脑袋:“鬼机灵。”

孙子听到了,似乎也没有特别不高兴,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稍稍放了心,展老爷子开口:“阳阳乐乐,能不能不去美国?等再过几年你们再去。爷爷年纪大了,活不了多少年了,你们去了美国,爷爷就很难见到你们,爷爷舍不得啊。”

乔老爷子拉住两个孩子的手,恳求:“阳阳乐乐,爷爷找人给你们单独上课,你们不要现在就去美国好不好?”

阳阳和乐乐看向爸爸,乔邵北蹙眉:“爸、展叔,你们不要为难孩子。”

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不理他,继续恳求:“阳阳乐乐,爷爷以前对不起你们,爷爷想尽力弥补,你们给爷爷一个机会好不好?等你们再大一点再去美国好不好?”

乐乐看看哥哥,两人的眼里是相同的意思,乐乐还是交给哥哥开口。阳阳转向爸爸:“爸,我和乐乐就先不跟爸爸们去美国了。安吉拉叔叔说爸爸的预产期是9月份到11月,那我和乐乐过了暑假再去美国。”

“阳阳乐乐?!”

三人同时惊呼,乔邵北没想到儿子会选择留下来!两位老爷子则是震惊在当场,他们更没想到孙子会愿意留下来。

阳阳和乐乐把爷爷拉到沙发前坐下,接著阳阳对两位老爷子说:“爷爷,我和乐乐还是要去美国,这是我们一早就跟爸爸说好的。不过我们也想好了,每年都会回瀛海住几个月,就像爷爷说的那样,我们在瀛海也可以训练。而且爸爸和弟弟妹妹都在瀛海,我们也舍不得离开爸爸和弟弟妹妹太久。爷爷,在弟弟妹妹出生前,我和乐乐陪著你们,等弟弟妹妹出生後,我们去美国你们就不用担心没有人陪你们了。”

“阳阳乐乐……”两位老爷子的心酸啊,他们的孙子怎麽会这麽懂事!

乔邵北直接拉过儿子抱紧他们,在他们的脸上亲了一口。乐乐接下哥哥的话说:“爸爸的身体不好,现在又有了弟弟妹妹,我们现在去美国展爸爸和乔爸爸还要照顾我们,我们不去给爸爸添乱。我们在瀛海,这样爸爸、展爸爸和乔爸爸就不用担心爷爷­奶­­奶­了。”说完,乐乐又拉住两位爷爷的手,意思是他说的“爷爷”也包括他们两位。

“阳阳乐乐……”两位老爷子愧疚了,和孩子一比,他们好自私。

阳阳却笑了,说:“其实我们还是怕去美国给爸爸添乱,等到爸爸快生弟弟妹妹的时候我们再过去。我们还要帮爸爸照顾饺子馆呢。”

“好,好……爷爷明天就去找人教你们防身术,教你们本事。”乔老爷子把孙子从儿子的怀里拉过来,紧紧搂在怀里,展老爷子“抢过”一个。有了孙子之後他们就跟吸了毒一样,一天不见都难受。

“宝贝儿。”乔邵北欲言又止,儿子这麽说他只觉得很委屈儿子。

阳阳乐乐朝爸爸点点头,他们已经决定了,刚刚在门口的时候就想好了。他们也不舍得离开爸爸,可是如果他们也去了美国,那爷爷在这边就可怜了。虽然心里对爷爷以前的做法还是有点不能接受,但,但他们就是有点舍不得。而且他们的另外一对爷爷­奶­­奶­怎麽办?如果他们去了美国,那爷爷­奶­­奶­就得回浦河,他们不放心。大伯二伯照顾不好爷爷­奶­­奶­的。还有饺子馆,那是爸爸的饺子馆,他们答应过要帮爸爸管理好饺子馆的,还有,还有……

“爸,我和哥哥留下,等过了暑假我们就去美国。”对爸爸说完,乐乐又看向爷爷,“爷爷,我们长大了,我们是哥哥,以後要保护弟弟和妹妹。等爸爸生下弟弟妹妹我们就要去美国了,以後我和哥哥每年回来半年陪你们,好不好?”

孙子都这麽说了,如果他们再说不好就太过分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眼眶湿润的点点头,第一次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孙子的额头:“好,好,爷爷听你们的,爷爷都听你们的。”

乔邵北在一旁看著儿子,心里是满满的……他形容不上来。这是他的儿子,他的宝贝儿,是顾溪为他和展苏南生下的好儿子。

“宝贝儿,来,让爸爸抱抱。”

“爸,别再叫我们宝贝儿了,被同学听到会笑话我们的。”

第N次的抗议,阳阳和乐乐的脸上却是深深的笑容。

没有和爸爸商量,阳阳和乐乐就自己决定了去美国的这件事。顾溪听到之後并不是太意外,孩子从小就懂事孝顺,他们会这麽选择很正常。不过顾溪仍是十分感动,也觉得对不起孩子。这是他第二次要面临和儿子长时间的分别。对阳阳和乐乐来说,虽然他们同样舍不得离开爸爸,但在爸爸有了弟弟妹妹後,他们一下子觉得自己长大了,自己是哥哥了。他们的身上有了不同於以往的重担。他们要多学本事,今後他们要保护弟弟,还要保护爸爸。

选择留下来,一来是为了照顾爷爷­奶­­奶­;二来,是不给爸爸添乱;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要训练自己更加独立。爸爸的身体不好,弟弟妹妹出生後一定需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他们还需要爸爸照顾的话,爸爸会很累很累,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要亲自带大弟弟妹妹的打算。

私下里,顾溪也想好了。等阳阳乐乐正式去美国学习後,每年他都要去美国看儿子,也要让儿子每年回国住几个月。阳阳和乐乐是他最重要的孩子,他也舍不得一年见不了他们几面,他更不能让儿子觉得有了弟弟妹妹之後就被爸爸冷落了。

就这样,在阳阳乐乐决定了这件事後,展苏南和乔邵北开始安排顾溪出国的事宜。孩子的情况日趋稳定,目前顾溪最严重的是他的腰。十几年的辛苦劳累对顾溪的腰部造成了很大的损伤,在有了孩子之後,他腰部的毛病立刻显现了出来。虽然安吉拉每天的针灸缓解了他腰部的大部分不适,但孩子现在还小,顾溪还能坚持,可随著孩子的长大,顾溪的腰部会越来越痛苦,这也是展苏南和乔邵北目前最担心的一件事。如果顾溪腰部的症状不能有效的缓解的话,孩子早产的可能­性­很大,安吉拉也有这个担心。

另外,在顾溪去美国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那就是把真相告诉徐大爷、徐­奶­­奶­还有徐蔓蔓。去美国的日期已经定了,在5月18号。展苏南和乔邵北也选择了一个合适的日子,去找他们谈这件事。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意思是徐大爷和徐­奶­­奶­就留在瀛海,跟他们住在一起,反正几个老人家在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家里又不缺保姆和护工,就算身体不舒服什麽的还有展苏帆在一旁照顾呢。不过这件事还是要遵从徐大爷和徐­奶­­奶­自己的意思,也许他们更想回浦河跟儿子在一起。

5月3号这一天,天气晴朗,展苏南给老爷子打了一个电话,展老爷子找了个藉口和乔老爷子出去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两人亲自回乔宅,阳阳和乐乐也跟去了。徐蔓蔓被展苏南一个电话从公司里叫了出来,让她直接回乔宅。顾溪知道他们要去做什麽,安吉拉在他身边陪著他,只说了一句话:“伯父伯母会接受的。”

顾溪深吸了两口气,点点头,也许,父母会像阳阳和乐乐那样,很轻易地就能接受这件事。看向窗外,顾溪的心又紧张了起来,他的身份终究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他希望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是健健康康的,不要像他一样是畸形儿。

“顾溪,放轻松。”

“好。”

爸、妈和蔓蔓,会不会接受呢?

(34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六章

展苏南和乔邵北带著孩子一起出现,乔老爷子和展老爷子又都避了出去,展苏南还特别把徐蔓蔓从公司里叫了回来,徐­奶­­奶­和徐大爷再迟钝也知道展苏南和乔邵北有话要跟他们说,而且要说的事情一定是关於顾溪的。顾溪这段时间的身体状况让老两口是天天睡不好觉,他们也一直在等著这一天,不管顾溪的身体是好还是坏,他们做父母的都得知道。

吩咐管家不要让其他人来打扰,展苏南和乔邵北搂著儿子坐在沙发上,徐蔓蔓搂著­奶­­奶­,和爷爷­奶­­奶­坐在另一张沙发上。从此时的气氛中,她莫名的有了些紧张。展苏南和乔邵北先给两位老人斟了茶,然後很是恭敬和感谢地双手递过去。徐大爷和徐­奶­­奶­接过茶,徐大爷直接问:“苏南、邵北,小河到底是咋了?你们不要怕我们受不住,不要瞒著我们,他是我们的儿子,我们担心啊。”徐蔓蔓从展苏南的手里拿过茶壶,给两位叔叔倒上茶,不做声,她是晚辈,这种时候只要听就好了。

喝了口茶,展苏南看了眼乔邵北,乔邵北轻轻点了下头,然後转向徐大爷和徐­奶­­奶­:“伯父伯母、蔓蔓,你们是小河最亲的亲人,有件事小河一直不敢告诉你们,但我和苏南深思熟虑之後觉得还是应该让你们知道。”

“你说你说,小河的什麽事我们都能接受。”徐大爷立刻发话。

乔邵北深吸了口气,道:“伯父伯母,小河他最近的身体不太好,但他不是病了,而是……他怀孕了。”

徐大爷和徐­奶­­奶­傻愣愣地看著乔邵北,徐蔓蔓手里的茶杯咣当掉在了地上。阳阳和乐乐急忙抽出纸巾把杯子捡起来,擦拭地毯上的茶水,徐蔓蔓和爷爷­奶­­奶­一样,傻傻地瞪著乔邵北。

展苏南轻咳了一声,说:“小河的身体,有点特殊。他的外表是男人,但是,他有一定的机率可以怀孕。”说著,他拉起儿子,搂住,“阳阳和乐乐,就是小河生下来的,所以小河从来不提他们的母亲是谁,因为,他就是孩子的母亲。”

“啥?!”三声惊呼。

阳阳开口:“爷爷­奶­­奶­,我和乐乐,是爸爸生的。爸爸现在又有宝宝了,是弟弟和妹妹。”

“爷爷­奶­­奶­、姐姐,爸爸怀了龙凤胎。”乐乐抓紧展爸爸的手,同样有点担心爷爷­奶­­奶­和姐姐无法接受他们的出生,尽管他们并不明白为什麽会有人无法接受。

“啥?!”又是三声惊呼。咣当咣当,徐大爷和徐­奶­­奶­手里的茶杯也无法幸免地掉在了地上,被地毯救了一命。

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详细解释顾溪的身体到底是怎麽回事,只说他的身体比较奇特,可以生孩子。他们告诉了两位老人当年顾溪怀著孩子被迫离开瀛海,在外乡一个人艰难地生下孩子,养大孩子。除了那两声“啥”之外,徐大爷和徐­奶­­奶­再没说过一句话。徐­奶­­奶­不停地抹眼泪,徐大爷则是双手紧紧捏著展老爷子送给他的红木拐杖脸­色­说不上好,徐蔓蔓早已哭得稀里哗啦了。阳阳和乐乐分别窝在两位爸爸的怀里,吸鼻子,每每想到爸爸留下的那封遗书,他们就想哭。

好半晌後,稍稍缓过来的徐­奶­­奶­擦著眼泪说:“他咋就一句都不说呢?他咋就能一直忍著呢?这麽大的事,他咋就十几年都一声不吭呢?”

徐大爷重重敲了敲地板,第一次很是严厉地对展苏南和乔邵北说:“你们对小河做了那样的事,哪怕小河没怀孕你们也不能就那麽让他离开瀛海!他一个男人怀著孩子,又要生下孩子,这中间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们这些外人看著都觉得他可怜,你们想想他是怎麽熬过来的!你们的事,我跟你大妈Сhā不上手,但这件事,你们真是对不起小河!对不起孩子!”

展苏南和乔邵北低头承受,阳阳和乐乐面对爷爷的责备也不敢给爸爸说好话,因为这件事两位爸爸确实做错了。徐大爷喘了几口气,被气的嘴­唇­发抖地说:“小河从来没提过你们,我就想到了当年的事你们一定做得很过分,既然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也又在一起了,以前的事我也不多问。可今後,你们不能再给他委屈受。一个男人为你们怀孕,为你们生下孩子,你们再瞧瞧他现在的身体,你们要还是惹他伤心,欺负他,我这个老头子虽然没啥本事,但拼了一条命,我也不饶你们!”

“伯父,我们绝对不会再给小河委屈,再让他伤心。当年的事我们罪该万死,下半辈子,我们会努力补偿他,给他幸福。”

展苏南和乔邵北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两位老人家鞠了一躬。徐­奶­­奶­的泪流的很凶,徐大爷的眼眶也是红红的。若是别人,他们肯定接受不了,但那是顾溪,是比他们的亲生儿子还要孝顺还要好的 一个孩子。在顾溪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徐大爷和徐­奶­­奶­都可以马上接受。尤其是想到一个男人带著两个孩子本来就别提多难了,更何况是顾溪那样的身体,徐大爷和徐­奶­­奶­心里有了怨,对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怨。

在展苏南和乔邵北直起身体後,徐大爷道:“你们安心地带小河去美国,一定要照顾好他。他那一身的病如果做好了月子,起码能治好一半。我跟你们大妈回浦河去。”

“伯父(爷爷)!”

抬手制止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劝说,徐大爷道:“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有三个儿子,不能把养老的事交给小河一个人。我知道你们担心什麽,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不会有啥大毛病。你们大妈的身体也好多了,我们回浦河也能自己照顾自己。阳阳和乐乐认了爷爷,是件好事,两个孩子就该多些人疼他们,但你们的母亲似乎还不知道孩子的事,你们要告诉她们。还有她们能不能接受小河的事情,你们也要提前做好准备。我跟你大妈是去不了美国了,你们在美国一定要照顾好小河。等孩子过了满月,一定要把孩子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展苏南和乔邵北又一次被两位朴实的老人给感动了,他们再次给老人鞠了一躬,说:“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小河,等孩子过了满月我们就带小河和孩子回来。伯父伯母,你们可以先回浦河,等我们从美国回来还是要把你们接过来,你们在小河身边,他安心。”

徐大爷没说好不好,他拄著拐杖站起来,眼含热泪地说:“带我们回去看看小河吧。他怀了孩子还得瞒著我们,我们做父母的心里有愧啊。”

“伯父,您千万别这麽想。”展苏南扶住徐大爷,“小河对这件事很自卑,要不是因为和我们在一起,他对谁都不会说。”

“带我们去看看他,看看他。”徐大爷说著就要往外走,徐蔓蔓扶著­奶­­奶­站起来,徐­奶­­奶­还在抹眼泪,却是紧跟著老伴往外走。

施完针,顾溪又坐到了窗台边,腰後垫著靠枕,安吉拉坐在另一端陪著他。对顾溪的担心,安吉拉很能理解。曾经,他因为这样的身体饱受折磨;现在,他却因为这样的身体而得到了他渴望了太久的亲情与爱情,他相信顾溪在有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全心全意的爱之後同样也会得到来自家人的理解与爱惜。

心焦地等了许久,一直看著窗外的顾溪有了反应,安吉拉看向窗外,然後他下来扶住顾溪:“下去吧。”

顾溪慢慢下来,然後他看到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下了车,接著侄女和两个儿子下了车,当他看到最後从车里出来的两位老人时,他的脸­色­惊变,爸妈怎麽来了?

“知道了这件事他们一定会来,他们是你的父母。”安吉拉宽慰道,然後扶著顾溪往外走。顾溪一手撑著不舒服的腰,脚步缓慢,带著一点胆怯。

跟著安吉拉走到楼梯口,顾溪见到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两人朝安吉拉点点头,安吉拉放开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左一右扶住顾溪,轻声说:“伯父伯母已经知道了,他们很心疼你,别担心。”

顾溪提了一个上午的心瞬间放下了,回头感激地看了眼安吉拉,顾溪跟著两人慢慢下楼。安吉拉没有跟上去,雷克斯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搂住安吉拉的腰。两人在顾溪下楼後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前脚刚刚迈进客厅的门,顾溪就听到了母亲心疼的呼唤:“小河……”

“小叔。”徐蔓蔓在路上好不容易止住的泪一下子又涌了出来。

徐大爷站在那里看著顾溪,眼里也带著泪。顾溪的眼眶热辣,他拉下展苏南和乔邵北扶著他的手走过去,抱住了自己的父母。

“爸,妈,对不起。”

“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你咋就一句都不说呢……”徐­奶­­奶­抱住抬手就要打他,而落下的巴掌却是那麽地温柔。

“妈……”

“这麽大的事你咋能瞒著妈这麽久呢?我是你妈,是你妈啊,这声‘妈’是白叫的吗?”

“妈,对不起……”

徐大爷拍拍老伴:“注意小河的身子,你别让他哭。”

徐­奶­­奶­一惊,赶紧扶著顾溪坐下,又是给自己擦眼泪又是给顾溪揉胸口,就怕他激动。“妈不说不说了,妈不怪你,不怪你,你别往心里去,注意身子。”

抱紧母亲,顾溪摇摇头,这一刻,他贪恋母亲怀里的温暖。徐­奶­­奶­忍者心酸抱紧顾溪,又道:“妈知道你的苦,妈是很吃惊,但这件事妈能接受。这样最好,这样你跟苏南和邵北在一起也能少点压力,能自己生孩子总是最好。”

顾溪点点头,脸埋在母亲的怀里。徐­奶­­奶­揉揉顾溪的腰:“现在身子好点了吗?孩子好点了吗?”

“嗯,好多了。”顾溪抬起头,眼圈微红。他擦擦母亲眼角的泪水,勉强笑道:“好多了。妈,让你和爸担心了。”

“我们是担心啊。你把什麽都埋在心里不说,我们哪能不担心。”徐­奶­­奶­仍是忍不住责怪。徐大爷很现实地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风言风语的伤人。小河,你大哥和二哥那边你们就找个藉口解释孩子的出生吧,我不是不相信他们,我是怕他们一个说漏嘴,你那俩嫂子,尤其是老二媳­妇­会说出去。蔓蔓,你也记得要替你小叔保密。”

徐蔓蔓重重点头:“我不会跟任何人说,就是我爸妈、庄子都不说。”

乔邵北疼爱地搂住徐蔓蔓的肩膀道:“庄子知道你小叔的情况。蔓蔓,我们能有你这个侄女是我们的幸运。”

“我才是。”徐蔓蔓走到小叔身边弯身抱住小叔,“能遇到小叔才是我的幸运。”小叔给了她不一样的人生,给了她美好的爱情。

“小叔,不管你是什麽人,你都是我的小叔,是我最爱的小叔。”

顾溪感动地说不出话来,一手抱紧母亲,一手抱紧侄女。他的儿子,他的父母,他最疼的侄女都是如此轻易地接受了他双­性­的身份,­奶­­奶­在天堂可以安心了。他是小河,是已经流入大海的小河。

顾溪的情绪不能有太大的波动,见差不多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安抚了激动的几人。徐­奶­­奶­摸了摸顾溪的肚子,脸上有了笑容:“听苏南和邵北说是龙凤胎,龙凤胎最­精­贵,你可得注意啊,别累著,吃饭什麽的都要注意。”

顾溪点点头:“安吉拉一直在帮我调理,孩子的情况比一开始稳定多了。”

“小叔,我能不能摸摸?”徐蔓蔓只觉得小叔的肚子很神圣,小叔可以生孩子,这件事估计会令她震惊一辈子。

顾溪拉过侄女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再过几个月你就又要当姐姐了。”

徐蔓蔓的手不敢乱动,红红的鼻头陪著傻傻的笑容:“弟弟妹妹肯定会和阳阳乐乐一样乖,一样可爱。”

被夸的阳阳和乐乐也傻傻的笑了,同声道:“弟弟妹妹一定会非常可爱。”展苏南和乔邵北揉揉儿子的脑袋,搂到怀里。两位老人家对这件事的接受能力同样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两位老人值得他们用心去孝顺。

对父母说出了压在心里太久的秘密,顾溪的心情全部放开了,今後他不用再在自己最亲的人面前隐瞒孩子的身世,他可以很光明正大地告诉父母他就是孩子的母亲。徐­奶­­奶­和徐大爷很心疼,很心疼。顾溪那时候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的样子太可怜。现在他们也终於明白为什麽顾溪那时候会那麽可怜。两人的心里不禁对展苏南和乔邵北有了些微辞,对两家的人也有了些不满,也因此徐大爷才会说要回浦河。

顾溪在知道爸妈要回浦河後并没有劝说父母留下来。爸妈回老家会比在这里舒心一点,毕竟他们跟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并不是太熟,而且两位离开了很久的老太太也该回来了,到时候难免会有尴尬。不过顾溪也决定了,等他从美国回来他是一定要把爸妈接过来的,他要给爸妈养老送终。当天,顾溪亲自给大哥和二哥打了一个电话,也给两位嫂子打了一个电话,拜托他们在他不在的时候照顾好爸妈。

徐丘林和徐丘术夫­妇­都是一口的答应,没有任何不满,本来顾溪代替他们孝顺爸妈已经够令他们愧疚的了,现在正是他们出面的时候。顾溪18号走,徐大爷也定了时间了,他们19号回去,送了顾溪就走。

而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母亲会在顾溪走後回国,这也是老爷子和两人的意思。到时候由两位老爷子来跟老伴解释孙子的事情。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并不是太想老伴知道顾溪的事,倒不是忌讳,而是怕喜欢出去串门交友的老伴会说漏嘴。展苏南和乔邵北把这件头疼的事交给了父亲,在顾溪和孩子的事情上他们可以很轻易地对自己的父亲开口,却不知怎麽跟母亲开口。

家人的事情解决了,顾溪安心等著18号的到来。不用再避开徐大爷和徐­奶­­奶­,两位老人家从乔宅搬了回来,阳阳和乐乐也回来了。顾溪每天针灸完就陪著父母,他很珍惜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马上要离开了,这一离开就是好几个月。

不能亲自伺候顾溪坐月子,徐­奶­­奶­很难过。她让庄飞飞开车,由徐蔓蔓陪著她到布衣店裁了两块上好的布料,又去买了些棉花,连日给即将出生的孙子孙女缝被子。刚出生的孩子连一条长辈做的小被子都没有,那很可怜的,在农村,这是会让人笑话的。阳阳和乐乐小时候的被子就是徐­奶­­奶­做的。顾溪陪在母亲的身边,看著母亲一针一线给他的孩子做被子,眼睛湿润。

展苏南和乔邵北明显忙碌了不少,顾溪去美国安胎对他们来说是大事,每一个地方他们都要安排好。他们还是搭乘雷克斯的私人飞机回西雅图,雷克斯也忙著安排顾溪前往的事宜。最沮丧的莫过於汤姆和托马士,他们因为这次可以见到阳阳和乐乐,结果哪知阳阳和乐乐要8月份後才过去。阳阳和乐乐也暂时不去饺子馆了,他们也想多陪陪爸爸和弟弟妹妹。

一转眼,5月18号到了。早上顾溪睡醒後,在他吃饭时乔邵北和展苏南把一箱箱的行李装上车,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早也来了,他们也要去送顾溪。展苏帆因为还没有得到两位侄子的原谅,不敢露面,他这几天给顾溪打了好几次电话,询问他的身体状况。阳阳和乐乐紧紧挨著爸爸,爸爸要走了,他们舍不得,不过没关系,他们在这里的作用更大。明天,徐大爷和徐­奶­­奶­也将搭乘乔老爷子亲自下令安排的直升机回浦河,徐蔓蔓和庄飞飞送他们回去,之後两人留在浦河继续他们自己的工作。

吃完早饭,换好衣裳,顾溪牵著父母的手上了车,徐­奶­­奶­一路上都紧紧握著顾溪的手,要分开了,孩子要“躲到”美国去生孩子,徐­奶­­奶­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顾溪是女人,她这个做母亲的怎麽能不伺候孩子坐月子?

一路上,顾溪都不停地叮嘱爸妈要注意身体,叮嘱徐蔓蔓要照顾好爷爷­奶­­奶­。小叔在这样的情况下离开,不能守著弟弟妹妹出生的徐蔓蔓也很难过。车内的气氛算不上轻松,顾溪的心里也沉甸甸的。

“小河,要记得来电话。”

“我会的,我每天都会打电话。”

“有什麽不舒服的都别瞒著,你们还年轻,有些事得问我们老人家。”

“嗯,我不会瞒著。”

“你腰不好,但能走的时候还是要多走,最好是顺产,这样做月子才能彻底,对你的身子才好,对孩子也好。”

“我会的。”

“外国的东西会吃不惯,你让他们多给你做点可口的。”

“嗯。”

徐­奶­­奶­也不停地叮嘱,她的叮嘱来的太晚太晚了。如果那时候她知道阳阳和乐乐是顾溪生的,她根本不可能让顾溪那麽累。这也是徐­奶­­奶­和徐大爷一生的遗憾。

再长的路都有终点,机场到了。在展苏南去办理登机手续时,顾溪抓紧和爸妈、儿子、侄女相处的时间。整整父亲的衣领,理理母亲的白发,揉揉儿子的脑袋,抱抱快哭的侄女,顾溪的眼里是幸福,是被家人无条件的接受的幸福。

要走了。顾溪放开父母和侄女舍不得放开的手,和家人道别。徐­奶­­奶­和徐大爷的眼泪流出,他们的好儿子,要走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也紧紧拉著顾溪的手,满含歉意。顾溪拍拍两人的手,第一次喊了声:“爸,我们走了,你们注意身体。”

两位老爷子瞬间愣在当场,然後他们忍者热泪抱住顾溪:“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不能陪你去,你自己有什麽不舒服的千万不要忍者。爸爸,爸爸在家等你们回来。”

“我会健健康康地带著孩子回来的。”放开两位老爷子,顾溪对爸妈笑笑,让他们不要担心。

“小河,注意身体。”

“小叔,我等你的电话。”

“苏南、邵北,照顾好小河。”

“爸,我们会照顾好爷爷­奶­­奶­,你放心吧。”

顾溪压抑著心里离别的伤感和对父母的感恩,朝父母、另外两位父亲、侄女和儿子用力挥手。展苏南和乔邵北也用力挥手,然後扶著顾溪进了专用通道。

顾溪就这麽走了,当他的身影看不到时,徐­奶­­奶­捂著嘴哭了起来,徐蔓蔓低头劝说­奶­­奶­,自己也在哭。两位老爷子住著拐杖不愿离去,顾溪刚才叫他们爸爸了,这孩子,叫他们爸爸了……说好要照顾爷爷­奶­­奶­的阳阳和乐乐一边劝慰­奶­­奶­和姐姐,一边和庄子哥哥一起带大家离开。两个孩子回头看了眼爸爸离去的方向,在心里给自己加油。

飞机起飞了,顾溪忍者起飞时的难过看著下方,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怀著孩子到异乡去生产。展苏南和乔邵北搂著顾溪,轻抚他的腹部。他们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会陪著心爱的人到异乡去生孩子,更没想过,他们会和同­性­的爱人有属於自己的孩子。不,他们的爱人不能算同­性­的爱人,他们的爱人,是他们的小河,是他们永远清澈的小河。

“小河,孩子一个姓展乔,一个姓乔展好不好?孩子会不会觉得很难听?”

“不会,我希望孩子能有你们两个人的姓氏。”

“听你的。”

飞机越飞越高,飞到了云层上,顾溪深吸几口气,就这麽,离开了。看向腹部,他对自己发誓,不管多麽难,他都会平安生下孩子,然後带著孩子回去见父母。

“小河,我今天还没跟你说我爱你呢。”

“邵北……”

“喂喂喂,北,不要当我和我的宝贝儿不存在啊。”

有人抗议了。

“哈哈,雷克斯,这句话你可是没少在我和苏南面前说。”

“怎麽,要来比一比吗?”

“不行吗?”

“有什麽不行的,来来来,输的人做一百个俯卧撑!”

安吉拉朝顾溪无奈地摇摇头,顾溪低低笑了,在心里告诉肚子里的宝贝,要健康的长大,因为他们承载了太多太多人的希望与快乐。

作家的话:

龙凤胎起什麽名字好呢,帮尼子想想。明天的文还是下午发,早上别起来了。今天大姨妈造访,晚上估计很早就要去睡觉。对不起啦,我会尽快把时间再调整过来。

(26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七章

窗外有隐隐的鸟叫声,顾溪从一夜无梦的好眠中醒了过来。说起来也奇怪,自从安吉拉为他检查出他怀的是龙凤胎之後,顾溪就再也没有做过什麽葡萄啊、水果啊、老虎啊之类的梦。按安吉拉的说法,他做的是胎梦,预示着胎儿的­性­别。顾溪觉得很匪夷所思。他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可没做过这种梦。不过也有可能是心境不同,那时候他承受著巨大的痛苦,梦里也都是痛苦。

一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顾溪笑了,陪在他身边的人开口:“睡饱了吗?”

“饱了。几点了?”

“9点多了。”

顾溪要起床,那人扶著顾溪坐起来,然後下床穿衣。在对方穿好後,顾溪扶著对方的手下了床。孩子情况稳定之後,顾溪的腰承受的压力也随之越来越大,展苏南和乔邵北每天都特别的小心注意。顾溪自己也很小心,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出任何的岔子。

扶著顾溪去卫生间洗漱,乔邵北拉开窗帘和窗户,让大自然清新的味道吹入屋内。他们居住在雷克斯的庄园城堡里,周围都是青葱的大树,特别适合孕­妇­安胎,当然,这里目前只有孕夫。来美国已经一个月了,为了让顾溪能放松心情地待产,雷克斯严禁任何人进入顾溪居住的范围,就是他的那几个养子养女到庄园之前也要提前打招呼。庄园里的护卫和佣人都是跟随了雷克斯很多年的,也是看著汤姆和托马士长大的人,有安吉拉的情况在前,顾溪来到这里後确实放松了不少,不像在瀛海的时候总怕会被人看出端倪。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大了,顾溪的肚子也呈现出了四个月的双胞胎孕夫该有的情况,肚子已经明显的隆起了。不过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也是一天天紧张了起来,从B超上看两个孩子的发育还是比普通的双胞胎孩子差了点。两人给顾溪专门定做了适合他穿的孕夫装,每天两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掀开顾溪的衣服,亲吻他的肚子,祈祷肚子里的孩子能健健康康的在爸爸的肚子里呆9个月。

进了卫生间,顾溪刚好洗完脸。展苏南从後搂住顾溪,轻抚他的肚子。顾溪微微笑著,展苏南的嘴贴上了顾溪的脸,顾溪在对方无声的催促中稍稍转过头,嘴被含住了。吻称得上是平淡,却令顾溪心悸不已。放开顾溪,展苏南又亲了亲顾溪的脸,然後扶著他的腰往外走,该吃饭去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觉少,两人每天早早就醒了。不过两人至少会留下一人陪著顾溪,等他睡醒,绝对不会出现顾溪身边没人的情况。两人不仅是紧张顾溪现在的身体,更是对曾经的那件事的弥补。有子万事足,他们更渴望能回到十几年前,守著他们最宝贝的两个儿子出生。

为了方便顾溪,安吉拉特地把他的房间安排在了一楼。城堡内的装饰充满了古典的味道,到处都可以看到安吉拉­精­心布置的影子。在这里,顾溪根本不觉得自己出国了。雷克斯有一位养女和三位养子,平时都不住在庄园,在顾溪来了之後,他们也更少回来了。顾溪为此觉得很抱歉,安吉拉则让他放宽心,因为那几个家伙在雷克斯的影响下都疯疯癫癫的,和他们呆时间长了会影响孩子的­性­格,汤姆和托马士就是被这麽影响的。

顾溪刚来的那天见过那四个人,他到没看出来那四个人有多麽疯癫。不过展苏南和乔邵北在私下告诉他千万不要被他们的表面所骗,尤其是雷克斯唯一的养女苏菲,那可是一个敢把某国王子扒光了挂在阳台上的疯丫头,而且她还很过分的在那位王子的弟弟上绑了一个鲜红的蝴蝶结。

乔邵北正在跟儿子通视频电话,展苏南扶著顾溪进了雷克斯特地为他们腾出的私人书房,正在跟乔爸爸说话的阳阳乐乐看到爸爸和展爸爸进来了,马上高兴地喊:“爸!展爸爸!”

“宝贝儿(阳阳乐乐)。”

“展爸爸,你别再叫我们宝贝儿了。”

“呵呵。”

扶著顾溪坐下,展邵北当著儿子的面很自然地搂住他们的爸爸,屏幕那边,阳阳和乐乐凑过来,如常地要求:“爸,我们要看弟弟和妹妹。”

虽然儿子不是第一次要求了,顾溪还是有点尴尬,不过他没有拒绝儿子的要求。掀起衣服,露出自己的肚子,顾溪的脸上有著一丝不自然。阳阳和乐乐一点都不觉得爸爸这样很怪,他们伸手在屏幕上摸来摸去,好像摸著爸爸的肚子,摸著弟弟和妹妹。

“爸,弟弟和妹妹今天乖吗?”乐乐问。

“嗯。”

“爸,我和乐乐前天的英语测验拿了第一名。”

“辛苦了。累吗?”

“不累。”

“爸,我去叫爷爷,你等著啊。”

“好。”

顾溪拉下衣服,轻吐了口气。自从他来到美国之後每天都要和儿子、和两位老爷子视频见见面。两位老太太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对於阳阳和乐乐的身份,顾溪并不知道老爷子是怎麽跟老太太说的,据阳阳和乐乐说­奶­­奶­把他们抓在怀里狠哭了一通,还大骂了爷爷一顿,现在两个孩子每天被­奶­­奶­伺候的快要吃不消了。

不过顾溪并没有和两位老太太见面,也没有通过电话,老爷子不让,怕顾溪为难。展苏南和乔邵北跟母亲通过几次电话,电话里母亲只说让他们三个人好好过日子,阳阳和乐乐那边她们会照顾好。让展苏南和乔邵北安心的是,母亲让他们把那份家传的首饰拿去重新打造一下,别让顾溪带著给女人的东西,那对顾溪不尊重。顾溪知道後很感动,只是他还无法做到以这样的情况在婆婆的面前露面。

很快,拐杖声传来,顾溪回神。屏幕里出现了两位老爷子的脸,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看到顾溪就露出了傻笑。

“小河,今天身体好吗?”

“挺好的。”

“我昨天查了天气预报,这两天西雅图有雨,你要当心啊。”

“嗯,放心吧。”

看著顾溪已经遮掩不住的肚子,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要不是年龄不合适,也很想像阳阳和乐乐那样摸摸。两位老爷子错过了长孙的出生,这一对孙子孙女他们又无法陪在身边,不可谓是不遗憾的。不过只要顾溪能平安生下孩子,只要儿子能幸福,那这点遗憾不算什麽。乔邵北为顾溪端来了他的营养早餐,顾溪边吃边和老爷子、儿子聊天。

徐大爷和徐­奶­­奶­目前住在徐丘林那边,徐蔓蔓和庄飞飞已经领了结婚证了,庄飞飞正式搬入了徐家。有这两人在,爸妈那边顾溪也稍稍放了些心。因为不能让哥哥嫂子知道,顾溪每次都是选在哥哥嫂子上班的时候给爸妈打个电话,有时候庄飞飞会用手机跟他们连线,让两位老人家看看顾溪。相比展乔两家这边,徐大爷和徐­奶­­奶­那边就得多保密,多小心。不过每次看到顾溪的脸­色­都很好,­精­神也不错,徐­奶­­奶­和徐大爷心里对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埋怨就会少一点。可是每次一挂了电话,两位老人家一想到阳阳和乐乐,又开始埋怨展苏南和乔邵北了。

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对著大屏幕聊了一个多小时,阳阳和乐乐还有老爷子都该去睡觉了。阳阳乐乐趴在屏幕上亲了亲爸爸,然後不舍地关掉了屏幕。顾溪的早餐也吃完了,压著对儿子的思念,他在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搀扶下出去散步。为了保证能顺产,尽管腰部的压力很大,顾溪仍坚持每天散步三个小时以上,等肚子再大一点,他还要增加走路的时间。

二楼的卧室里,刚刚起床的安吉拉一拉开窗帘就看到展苏南和乔邵北扶著顾溪在散步,他笑了笑。後他一步起床的雷克斯搂住他的腰,往外一看,然後问:“顾溪能足月生产吗?”

“不好说。”安吉拉推开窗户,“顾溪的身体情况不好,又是双胞胎,还是很容易出意外的龙凤胎,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了。不过保证到7个月完全没问题。他自己很注意,现在孩子的情况都还在正常的范围内。今天让苏菲过来一趟吧,我有事找她。”

“好的,宝贝儿。”亲了口安吉拉,雷克斯去打电话。安吉拉在窗边看了会儿顾溪,然後转身离开。

等顾溪从外面散步回来的时候,安吉拉已经和雷克斯在客厅里泡著茶了。汤姆和托马士目前在某个岛上特训,不在家。习惯了家里有孩子的声音,初来时顾溪还有点不适应这里的清静。和雷克斯、安吉拉聊了会儿,顾溪该去针灸了。展苏南送顾溪去了针灸室,有安吉拉在,他和乔邵北不必刻意陪著,有时候安吉拉和顾溪都有些私下的话要说。

顾溪侧躺著,安吉拉把银针一根根地Сhā进顾溪腰部的|­茓­位里,来到西雅图後,顾溪每天下午都继续和安吉拉学医。他们这种身体特殊的人必须要学会互相帮助。经过自己这次怀孕的事情,顾溪也更觉得自己应该把中医学好。

“顾溪。”

“嗯。”

“有件事我要问问你的意思。”

“你说。”

顾溪抬眼看向安吉拉,安吉拉轻揉顾溪身上的其他|­茓­位为他放松,面­色­平静地说:“苏南和邵北打算去结扎,你的意思。”

“什麽?”顾溪愣了,这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安吉拉看了眼顾溪的肚子,说:“你这次怀孕很辛苦,他们两个人之前就想结扎了,因为我对他们说你的身体要做月子才有可能养好,他们才打消了这个主意。现在你怀孕了,他们又记起这件事了。苏南有去打听医院,那位医生正好认识雷克斯,打电话告诉了他。”

“他们没有跟我说过。”顾溪的心一下子闷闷的了。

安吉拉道:“他们这麽做也可以理解。我是想问你,你是想继续要孩子,还是在孩子出生後由我给你结扎?虽然男­性­结扎会方便、安全,但我想你可能并不希望他们这麽做。”

“不,我不希望。”顾溪抿抿嘴,“我想要一个苏南的孩子,现在如愿以偿,哪怕今後再也无法生育我也不会有什麽遗憾,但我,不希望他们去结扎。也许……也许……”顾溪深吸了口气,“我不知道,几年後我会不会又想要一个孩子。安吉拉,就像你说过的那样,孩子对我们来说太珍贵了。苏南和邵北家里的情况又那麽特殊,要多几个孩子才好。”

“不过以你目前的身体情况,我也建议你不要再生了。”安吉拉直言道。顾溪并不难过,他点点头:“我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不是太好,但也许以後能好呢。如果真的不行,那也是我来结扎,本来我就不应该能生孩子。如果他们去结扎,那展乔两家今後就真的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那就去告诉他们你的意思吧,让他们知道你不同意,我想他们会接受的。”安吉拉笑笑,“这也说明他们爱你。我们的身体不能以正常的方法避孕,不结扎就意味著以後还可能再怀孕。”

顾溪看向自己的肚子,眼里是渴望:“能以这样的身体为他们孕育後代,是我的幸福。”

“同样。”作为同类,安吉拉最能理解顾溪的心情。

针灸完之後,一直到下午跟安吉拉上完课,顾溪都没有提这件事。晚上吃了饭,散了步,累了的顾溪被两人送回房。先洗漱完的他躺在床上等两人上床。展苏南和乔邵北匆匆洗了个澡就出来了,一出来就看到顾溪躺在床上等著他们,柔和的台灯灯光照在顾溪的脸上令他看上去是那麽的美、那麽的温柔,两人心窝顿时柔软了不少。

略显猴急地上了床,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手直奔顾溪的肚子。在两人的­精­心呵护下,顾溪的皮肤早已不再像刚回瀛海时那麽粗糙黯淡,虽说称不上什麽雪肤,但摸起来很舒服就是了。更何况他现在大著肚子,这可是展苏南和乔邵北目前的最爱。顾溪一开始还会犹豫自己能不能坦然地在两人的面前露出自己怪异的肚子,不过这两人根本没有给他任何适应的机会,一切都是那麽的自然,自自然然地就这麽展露在两人的面前了。随著他的肚子一天天变大,两人对他肚子的依赖也令顾溪更加的安心。

“苏南,邵北。”

“嗯?”

两人正忙著摸肚子,亲肚子。

“苏南,邵北。”

又是一声,两人听出来顾溪是有事情要跟他们说了,两人从被窝里钻出头来。

“怎麽了?”

顾溪平躺,握住两人的手,深吸了口气後直接说:“我不同意你们去结扎。”

“小河?!”谁告诉这人的!展苏南和乔邵北脸上细微的震动没能逃过顾溪的双眼,他又道:“我不想你们去结扎,如果有一天我们三个人必须有一方去结扎,那也是我。”

“小河!”

摇摇头,让两人不要说话,顾溪道:“我不能保证自己今後会不会还想要孩子,我也不能肯定自己今後还能不能再怀孕。我知道你们是心疼我,但我,不同意。”

“小河……”

展苏南抱住顾溪,乔邵北的手伸进顾溪的睡衣摸上他的肚子。顾溪再次道:“这件事,我不同意。”

“谁,告诉你的?”展苏南问。

顾溪没有回答,只说:“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同意。避孕的方法总会有的,不是一定要去结扎。答应我,你们不会这麽做。”

“小河。”乔邵北想劝顾溪,但顾溪却又来了一句:“我不同意。”

他说的很平淡,甚至没有太多的不悦,但就因为太平淡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反而不敢再多说了。顾溪一旦认准了一件事,那麽他越平淡,越不会被人说服。把两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顾溪道:“这不仅是你们的希望,也同样是我的希望。我的身体注定不能公开,我不想再因为我的身体原因而让你们去做这种事,我不同意,也不希望看到。我们有了阳阳乐乐,有了这两个孩子,也许以後还会有别的孩子,苏南、邵北,在我放弃之前,请不要剥夺我为你们,生孩子的权利。”

“小河?!”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因为顾溪的这最後一句话而震动。顾溪看了看两人,抿抿嘴:“我,渴望,这种权利。”

“小河!”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眼眶瞬间热辣,两人抱住顾溪在他的脸上用力地亲吻。没有什麽比听到顾溪的这句话更让他们激动的了。顾溪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爱或是喜欢,但这句话远远超过了那三个字。如果不爱,又怎麽会渴望这种权利?

“苏南……邵北……”

“我听你的,你说什麽就是什麽,我不去结扎,不结扎,我听你的。”

“小河,我爱你,我爱你……”

不能进入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在顾溪的身上留下他们的印记,顾溪没有任何避讳地把自己凸起的肚子展露在两人的面前,告诉他们他的渴望。没有太多的令人遐思的激|情,卧室内只有三个彼此相爱的人浓浓的亲吻与充满爱意的抚摸。就这麽轻易的让这两人放弃了结扎的念头,展苏南和乔邵北还没有发现,顾溪已经学会了主动。在三人的爱恋中,顾溪,已学会了放开,学会了去爱。

(27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八章

那一晚的话就好像是表白,起码展苏南和乔邵北是这麽理所当然的认为的。两个即将再次当爸爸的男人,在这种时候得到了爱人的“表白”,展苏南和乔邵北幸福的模样看得雷克斯直搓­鸡­皮疙瘩。两人放弃了结扎的念头,顾溪也著实松了一大口气,生活进入了完全正轨的安胎阶段。每天的电话、视频通讯依旧,顾溪的肚子在众多人的期盼中一天天稳定地隆起,还好有安吉拉每天的针灸治疗和推拿,顾溪的腰部勉强可以承受得住孩子的重量。

孕吐的难受期差不多过去了,而等待著顾溪是更为艰难的考验。虽然两个孩子的发育比普通的双胞胎差了一些,但他们终究是在顾溪的肚子里。当他们越来越大,直到顾溪临盆的那一刻,这期间不管是顾溪还是展苏南、乔邵北都格外的紧张。尤其是展苏南和乔邵北,他们太担心了,担心顾溪在这段时间里的一切反应。

安吉拉在雷克斯的养女苏菲的帮助下更加完善了他的产房。以顾溪目前的身体情况,孩子早产、难产甚至更危险的情况都是有可能发生的。为此,展苏南和乔邵北加入了安吉拉的训练班,为顾溪接生做准备,到时候两人会是安吉拉的特别助手。而且有两人陪著顾溪,顾溪也会更安心。对於两人给自己接生这件事,顾溪有过犹豫,不过也只犹豫了一天,以两人目前对待他的态度来看,这两人是绝对不会让他单独在产房里生产的。

这天,汤姆和托马士要从训练的小岛上回来了。正巧这几天顾溪的­精­神和身体状况都很不错,他特别要求晚上要给两个孩子亲自做一顿饭。安吉拉也有三个多月没见到儿子了,下午顾溪睡了午觉起来後,两人就去了厨房。安吉拉活面,顾溪在一旁指导他剁馅儿,安吉拉剁好馅儿後,顾溪和他一起包饺子。展苏南和乔邵北还有雷克斯在一旁坐著打哈哈、聊天,享受轻松的家庭时光。

安吉拉的肚子还是没有消息,雷克斯从瀛海回来之後就一直在调理身体。受顾溪的影响,安吉拉对孩子的事也没那麽焦急了,而且如果他现在有了孩子,那顾溪这边他就不能权利帮忙了,所以现在没有孩子也正好。

时间已经进入7月份,阳阳和乐乐前天已经正式放暑假了。两个孩子目前在老爷子的安排下进行基础的训练,从儿子的脸上顾溪能看出他们的喜欢。男孩子对於这种事总是很向往,尤其是在军队里由特种兵亲自指导,阳阳和乐乐又找到了一件他们喜欢的事情。不过老爷子和老太太很心疼,如果不是孩子坚持,他们根本舍不得孙子去受苦。

儿子在瀛海努力地长大,顾溪在西雅图努力地安胎,看著顾溪坐在桌旁嘴角含笑地和安吉拉一边包饺子一边聊天,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也带著深深的笑与满足。和一年多强他们见到顾溪那时候相比,这人的气­色­和­精­神都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如果这人头上的白头发能全部消失,他们会更满足。

“爹地!爸爸!顾叔叔!”

两道孩子的声音打断了几人的交谈,顾溪和安吉拉停下手,就看到两个光头小孩子从外面跑了进来,带著一头的汗水。

“汤姆,托马士。”

雷克斯站了起来,就见两只“小猴子”直扑他而来。

“爸爸!”

强壮的雷克斯抱住窜到他身上的儿子,亲了亲他们:“比爸爸预期的要快。”

给了爸爸一个面颊吻,汤姆和托马士从爸爸身上下来比较乖巧地走到爹地身前抱了抱爹地:“爹地,我们回来了。”接著,他们远离顾溪乖乖地叫了声:“顾叔叔。”随後,他们笑哈哈地扑到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身上:“展叔、乔叔。”

“回来啦,真成猴子了。”摸摸两个孩子光秃秃的脑袋,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吝啬自己的热情。

汤姆摸摸脑袋,说:“这样凉快,那地方热死了。”

“展叔、乔叔,朝阳和朝乐什麽时候来?”托马士比较关心这个。

“他们要暑假过了才回来。”

“啊,那还要好久。”

“汤姆、托马士,你们很脏。”见到儿子很高兴的安吉拉仍是忍不住开口,儿子一进来就带来了重重的汗味,别说顾溪受不了了,连他自己都受不了了。

“啊,我们去洗澡。”

从展苏南和乔邵北身上下来,汤姆和托马士一溜烟跑了。两个孩子风一般地回来,又风一般地跑了。安吉拉无奈地摇摇头,他还是希望孩子能安静点。雷克斯则是哈哈大笑,早已习惯了孩子的皮猴子个­性­。

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溪在微微的一笑之後低头继续包饺子,刚才汤姆和托马士突然回来吓了他一跳。倒不是他胆子小,而是,突然就这麽被孩子撞见他大著肚子的模样,他还没准备好。他本来还想著汤姆和托马士回来後该怎麽表现,没想到两个孩子居然一点都不惊讶,似乎,他这个样子很正常,很正常。

安吉拉看向顾溪,也是微微一笑,然後他对雷克斯说:“我和顾溪要做饭,你们出去吧,汤姆和托马士回来了,都在厨房会吵。”

“好,我们出去,不要太累哦宝贝儿。”雷克斯招呼展苏南和乔邵北跟他出去。

“小河,别太累。”叮嘱了顾溪,展苏南和乔邵北跟著顾溪出去了。

他们一走,安吉拉就开口道:“雷克斯把我6个月以後的怀孕照都留下来了,并且给汤姆和托马士看过,所以对於你怀孕的样子,他们并不陌生。”

顾溪惊讶,安吉拉带著点遗憾地说:“我那时候以为雷克斯要把我推给别人,很难过,後来发现自己怀了孩子,又担心他不能接受,我就离开了。後来的事情苏南和邵北应该也跟你说过,所以雷克斯只有我6个月以後的怀孕照,为此他很遗憾。”

顾溪低头看看自己的肚子,孩子已经5个多月了,自从他肚子大起来之後展苏南和乔邵北也经常给他照相,但他并不想他们留下那些照片。安吉拉道:“我曾经也很介意自己的身体,介意到不惜毁掉我自己,不过我现在很庆幸,庆幸能遇到雷克斯,是他给了我新生。”

“安吉拉……”顾溪的心头一颤。

安吉拉的脸上是幸福:“也许我一辈子都无法适应这个世界,但只要有雷克斯和孩子在我的身边,我就不会害怕,他们是我的一切。顾溪,对你来说,展苏南和乔邵北还有你们的四个孩子也是你的一切吧。”

是他的,一切吗?孩子毋庸置疑,而那两人。顾溪包了一个饺子,放下;又包了一个饺子,放下;继续包一个饺子,放下……许久之後,他抬起头,朝安吉拉微微点点头:“我想,是的。”

又放下一个饺子,顾溪试著在自己的同类面前袒露心怀:“我一直,都没有对他们说过,喜欢或者爱,总是,说不出口。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结果,就怎麽也说不出来了。”

“不用勉强。”安吉拉学著顾溪包了一个很好看的饺子,摆好,“喜欢或爱,有些人习惯说出口,有些人则很勉强。我以前也说不出口,如果雷克斯是另外一种­性­格的人,我想我一辈子也说不出口。顾溪,你和苏南和邵北是相爱的,我们能看得出,这就够了。”

“安吉拉,谢谢你。”安吉拉的话稍稍消除了顾溪心里的一些愧疚,他知道那两人等他的这句话很久很久了,但是,他始终说不出口。

“你肯为他们生孩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顾溪笑了,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他渴望,渴望能继续为他们生孩子。

其实顾溪多虑了。乔邵北和展苏南虽然很渴望能听到顾溪的那三个字,但他们都很清楚顾溪的­性­格,让这人说这三个字太勉强。这人不像他们,说情话都不用打草稿。这人以前脸皮就薄,现在只会更薄。何况他们之间曾发生过那样的事情,顾溪肯回到他们身边就够他们偷笑了,他们哪里还敢有多馀的要求,更别说顾溪现在怀著他们的孩子呢。

汤姆和托马士回来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看到两个孩子也更加思念远在瀛海的阳阳乐乐。想到儿子,两人的心里就是满满的骄傲和愧疚。孩子留在瀛海一半是为了帮他们照顾老人。两位老爷子自从孙子搬去跟他们住之後,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明显的大好,前两天老爷子的体检单出来了,除了老年人无法避免的一些小毛病外,都很健康,老爷子甚至还胖了一点,结果现在天天嚷著要减肥,怕自己太胖引发其他的毛病。

儿子又长高了,照这样看儿子的身高以後绝对不是问题,不过两个孩子有点心疼他们刚买的裤子和鞋都不能穿了。在顾溪的提议下,阳阳和乐乐把他们不能穿的衣服裤子鞋子都捐了出去。

刚刚包好饺子,厨房外又传来两只皮猴子的叫声:“顾叔叔、顾叔叔。”两只脑袋湿乎乎的皮猴子跑了进来,在距离顾溪五步远的地方停下。两个孩子的眼里一点都没有看到一位“叔叔”大著肚子的吃惊表情,只有一脸的祈求。

汤姆先开口:“顾叔叔,朝阳和朝乐已经放假了是不是?”

“是啊,他们已经放暑假了。”

“顾叔叔,我和汤姆想去瀛海找他们,可以吗?”托马士直接要求了。

顾溪愣了下,然後笑道:“当然可以,阳阳和乐乐也很想你们。你们有时间吗?”

“啊!顾叔叔万岁!有有有,我们也放假了,有时间。”欢呼一声,两只莫名其妙地皮猴子跑了出去,嘴里嚷著:“爸爸爸爸,顾叔叔答应了答应了。”

厨房里是安吉拉的叹气声,顾溪低笑出声,很快,雷克斯过来了,脸上是懊恼:“宝贝儿,汤姆和托马士想去瀛海找朝阳和朝乐玩,我……”

顾溪在安吉拉开口前说:“只要你们愿意,就让他们去吧。”

顾溪同意了,安吉拉也就没什麽意见了,只说:“告诉他们到那边要守规矩。”

“OK,我去跟他们讲。”

亲吻了一下安吉拉,雷克斯出去了。看到雷克斯和安吉拉,顾溪好像看到了他和展苏南、乔邵北今後的生活,今後,他们的儿子也会像汤姆和托马士一样四处跑来跑去,他们则在家里等著孩子回来。

“还是生女儿好。”安吉拉突然来了这麽一句。

顾溪笑了,鼓励道:“会有的。”

“我一定要生一个女儿。”安吉拉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呵……”顾溪用手背摸摸肚子,不知道女儿像他还是像苏南。

晚上顾溪炒了六个菜,还和安吉拉一起包了饺子,汤姆和托马士好像几年没吃过饱饭一样,差点连盘子都吃下去。顾溪炖了整整一大锅的肘子几乎被全部消灭乾净,就是雷克斯都撑得坐不下来了。顾溪做得饭太好吃,要不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雷克斯绝对会老脸厚皮的天天要求顾溪炒两个菜给他和安吉拉解馋。

看著雷克斯和汤姆、托马士的馋样,展苏南和乔邵北就觉得好幸福。不过这也不能怪安吉拉,他从小就被雷克斯捧在手掌心,就是喝杯水都要有人亲自喂到他嘴边,更别说让他下厨了。没有被雷克斯宠坏了只能说安吉拉是天使。

顾溪虽然是孕夫,但他吃得并不多,他的饮食是严格控制的,第一是为了孩子的发育,第二也是不给他的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他现在的情况最忌讳暴饮暴食。顾溪每天吃六餐,餐後散步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他的腰承受不了太久的走路。饭後,展苏南和乔邵北就陪顾溪散步去了,安吉拉上楼给儿子收拾行李,两个小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明天就要去瀛海找阳阳和乐乐。

展苏南和乔邵北分别给家里和助手打了电话,汤姆和托马士到瀛海後会和阳阳乐乐住在一起,如果他们愿意的话也可以和阳阳乐乐一起训练,四个孩子在一起一定会更有兴致。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很欢迎汤姆和托马士来,他们也知道了两个孩子的出生和他们的孙子一样,心里就更欢迎了。最高兴的莫过於阳阳和乐乐,他们的同类就要来了。

顾溪走累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扶著他在花园的椅子上坐下,有佣人端来了水果茶。花园里很凉快,怀了孕之後顾溪的体温有点偏高,这样的温度最舒服。展苏南和乔邵北挨著顾溪坐下,三人的话题自然是离不开即将出世的宝贝的。两人的手习惯­性­地放在顾溪的肚子上,5个多月了,孩子还没有过胎动,三人也是十分著急的。

“小河,今天累吗?”乔邵北又一次问。顾溪怀孕後两人就不让他进厨房了,今天这人做了菜,还在厨房站了那麽久,他们还是担心的。

顾溪笑著摇摇头:“不累,其实也没做什麽,我就动动勺子。”很自然地整理了一下展苏南被风吹乱的头发,顾溪说:“我的身体虽不是太健康,但也没有那麽脆弱,我不会勉强自己,如果不舒服了我会告诉你们。”

乔邵北弯身,亲吻顾溪的肚子:“我们的小宝贝儿,要乖乖的,不要让爸爸太辛苦,知道了吗?”

顾溪笑出了声。展苏南也煞有介事地弯身亲吻顾溪的另一边肚子:“小宝贝儿,你们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健健康康地长大,不要让爸爸担心。”

顾溪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摸上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头,这两人是他孩子的父亲啊……展苏南和乔邵北虔诚地亲吻著顾溪的肚子,从顾溪的手掌心里,他们能感受到顾溪对他们的感情。

“唔!”

突然,顾溪闷哼了一声,展苏南和乔邵北吓得抬起了头:“小河!”顾溪喘了两口气,愕然地瞪著自己的肚子。

“小河,怎麽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吓得脸都红了,伸手就要去抱顾溪。按住两人的手,顾溪瞪著肚子脸上的愕然变成了惊喜。

“刚刚,孩子好像,动了。”

“孩子动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是一惊。顾溪点点头,拉过两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们感觉一下。”

乔邵北和展苏南立刻屏住了呼吸,可是过了很久,掌心下都没什麽动静,两人看向顾溪。就在这时,顾溪又闷哼了一声。

“小河!”

乔邵北和展苏南的惊呼响彻整个花园。

“小河!动了!真的动了!”

“小河!孩子们会动了!”

“哈哈哈,动了!小宝贝儿动了!”

一时间,展苏南和乔邵北像得到了什麽宝贝一样在顾溪的肚子上又亲又摸的。顾溪被两人的喜悦感染了,眼里流转著幸福的流光。两个一开始就令人揪著心的小家伙在这个夜晚第一次在爸爸的肚子里运动了起来。

腹部被孩子牵扯著,顾溪并不大舒服,可是此时时刻,他却希望孩子能多动动。孩子在努力地长大,这一次次的动作让他更清楚地感受到孩子的活力。

“小河,小河,又动了!又动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眼睛湿润,摸著这两个孩子,他们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他们的阳阳和乐乐在顾溪的肚子里也是这样活泼的乱动。

“小河……小河……”

吻住孩子的“爸爸”,展苏南和乔邵北再一次把心里的愧疚与悔恨压下,怎麽办,好想把这人揉到身体里,好想好想。

“给孩子,想名字吧……”

“好。”

“男孩儿姓展乔,女孩儿,姓乔展。”

“好。”

身体被抱了起来,顾溪搂著一人的脖子放松地任对方把他抱回屋。也许,在孩子出生之後,他会有勇气,说出那三个字。

作家的话: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生了=。=

(19鲜币)远溪:第一百二十九章

汤姆和托马士第二天就搭飞机去瀛海了,四个孩子之间的感情这麽好,顾溪和安吉拉都很乐见其成。腹中的胎儿有了胎动,展苏南和乔邵北每日的生活便又多了一项重心,那就是用手或脸感受孩子在爸爸肚子里的每一个动作。

而远在瀛海的两位老爷子和阳阳乐乐每天的心情也随著这两位未出世的小宝贝忽上忽下。两位老爷子第一次清楚地看到孩子的B超照时,激动地偷偷哭了一夜,看到这两个孩子,他们就难免要想到阳阳和乐乐。每天都被­奶­­奶­呵护备至到想要逃跑的阳阳乐乐无暇去注意爷爷偶尔的反常,在汤姆和托马士抵达之後,两人总算能喘口气了,因为有外人在,­奶­­奶­会稍稍收敛一点。

日子就在平静的安胎生活中一天天过去,时间进入八月,顾溪也有六个月的身孕了。从顾溪怀孕开始,安吉拉就做好了顾溪可能会早产的准备,所以这个时候展苏南和乔邵北特别的紧张,还有一个月顾溪就七个月了,孩子能不能健康地活下来这两个月是至关重要的。不过从目前的检查结果来看,除了顾溪的腰部问题比较严重以外,孩子还是可以在爸爸的肚子里多呆两个月的。

展苏南和乔邵北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工作,如果没有意外,两人都是时刻陪在顾溪的身边。肚子里有两个孩子,顾溪的肚子自然比普通的六个月孕­妇­的肚子要大一些。以男人的身体每天挺著一个大肚子,如果是以前,顾溪根本做不到以这样的身体出现在别人的面前。为此展苏南和乔邵北不止一次庆幸顾溪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是冬天,不然在那样的情况下,顾溪只会更艰难。

关掉水龙头,乔邵北朝外喊:“苏南,可以了。”

“好。”

展苏南扶著顾溪走进浴室,乔邵北牵住顾溪伸出的手引导著他走过来。顾溪的手始终扶在腰上,哪怕只是这麽站著,他的腰都很难过。

到了西雅图之後顾溪就没剪过头发,趁著今天洗澡,展苏南和乔邵北要给顾溪修头发。在顾溪坐下後,乔邵北给顾溪围了一块白布单子,洗手台上摆著剪刀和梳子。顾溪在镜子里看著两人,眼角是他近几个月来总带著的微笑。

展苏南和乔邵北会剪头发吗?显然不会。不过顾溪要剪头发,那只好由他们来­操­刀了。顾溪也不怕两人把他的头发剪坏掉,大不了剃成平头就是了。不过展苏南和乔邵北是绝对不会允许的。两人商量过後,还是由乔邵北来“主刀”,展苏南打下手。看著顾溪的眼睛,拿著剪刀和梳子的乔邵北怎麽也下不去手。

“小河,你闭上眼睛。”

顾溪闭上了眼睛。用喷雾把顾溪的头发弄湿,乔邵北吐了两口气,然後看了眼镜子里的顾溪,下手了。顾溪的双手习惯­性­地放在自己的腹部,掌下不时传来孩子的动静。这个月孩子的动作明显比上个月多了许多,他甚至能明显的感觉到其中一个孩子动得最厉害。

咔嚓,咔嚓,有头发落在了顾溪的脸上,有人为他轻轻擦去。顾溪睁开眼睛,就看到展苏南手里拿著毛巾正看著他。又闭上了眼睛,顾溪摸摸肚子。

乔邵北剪得很认真,展苏南擦得很仔细,顾溪在心里给孩子们唱歌,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他没有条件,现在他非常注意这两个孩子的胎教。两个孩子注定是要含著金汤勺出生的,他要从小就给他们订好规矩,要让他们像他们的哥哥那样懂事。

剪刀剪掉了过长的头发,包含著一根根的白发,尽管早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乔邵北仍是忍不住地拧了眉,当然展苏南也是。顾溪并没有看到两人神情的异常,他沉浸在给孩子唱儿歌的温馨中。

咔嚓声不知何时停了,顾溪再次睁开眼睛,镜子里,是一张略显尴尬的脸,顾溪笑了:“挺好的。”

“好像有点太碎了。”乔邵北对著镜子看了看。

顾溪左右照照,点点头:“挺好的,比我自己剪得好。”

展苏南也对著镜子看了看,然後蹙眉说:“是有点太碎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也没外人看。”

“我去学剪发。”乔邵北又剪了两下,对自己的“作品”很不满意。

顾溪笑笑:“挺好的,真的,现在感觉清爽多了。”

乔邵北擦掉顾溪脖子上的碎发,解开单子。展苏南扶著顾溪站起来,两人帮顾溪脱了衣裳和裤子。给顾溪脱裤子的时候,展苏南在顾溪的肚子上亲了好几口。看著展苏南跪在那里,爱怜地亲吻自己的肚子,顾溪的心窝一角软软的,软软的。

先用花洒冲掉顾溪身上的碎头发,展苏南和乔邵北扶著顾溪小心地进入浴缸,待顾溪坐稳後,两人挨著顾溪坐下。圆形的按摩浴缸不仅足够塞下他们三个人,还可以按摩顾溪的身体,舒缓他怀孕的辛苦。

顾溪的双手搭在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胳膊上平稳自己的身体,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另一手在顾溪圆圆的肚子上爱不释手地摸来摸去。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两人这样抚摸了,顾溪仍会有些不自在,不看他的下身,胸部平坦的他怎麽看都应该是个男人。而每当这个时候,就是展苏南和乔邵北“表忠心”的时候了。

亲了亲顾溪的脸,展苏南摸著顾溪的肚子在他的耳边低语:“小河……你这个样子,好美。”

“苏南……”顾溪的眼睫颤抖,他这个样子绝对和那个字搭不上边,可心,却因为这句话而悸动。

乔邵北拉过顾溪的手放在自己的某个部位上,轻咬顾溪的耳垂:“还需要我和苏南多证明吗?”

“邵北……”

顾溪的身体瞬间泛红。自从他年前腰痛之後这两人就没碰过他。在温暖的水里,被这两人浓郁的男­性­气味包围著,哪怕顾溪再冷感,他也会有感觉。他,也会有欲望。

乔邵北粗喘了两声,把顾溪的手乖乖放在他大大的肚子上。展苏南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憋了太久了,刚才给顾溪脱裤子的时候他就快喷鼻血了。压下欲望,展苏南凝视著顾溪的双眼说:“小河,你不会知道你怀孕的模样在我和邵北的眼里有多麽美。那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与你相比的。”

乔邵北的双臂环住顾溪的腰:“小河,这里是我们的孩子,是你为我们孕育的孩子,这里好美,好美。”

顾溪醉了……如果不醉的他怎麽会头晕?嘴被含住了,他启­唇­。不去看是展苏南还是乔邵北,顾溪微微闭上眼睛接纳对方的探入。

“小河……你好美……”

“唔……”

水流声声,抬头的玉柱落入了一人的掌心,顾溪的身体紧绷了一下,然後分开了双腿。身体完全落入了乔邵北的怀里,顾溪一手握著乔邵北的手,一手握著展苏南的肩膀。略显粗糙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掏弄他娇­嫩­的玉柱,生怕弄疼了他。

苏南……邵北……这一刻,他甚至都有了一种自己是最美,最美的错觉,自己在这两人的眼里,是最美,最美。

欲望就这麽轻易地喷发了,来得凶猛,来得让他毫无准备。几个月来一心都在安胎上的顾溪第一次享受了孕後的快感。

这是预料之外的一件事,展苏南和乔邵北都没想到顾溪会这麽快动情。喘息著,顾溪的手滑到两人的腿间,展苏南和乔邵北急忙按住。

“小河!”

这几个月委屈这两人了。顾溪朝两人露出一抹令他瞬间更美丽了几分的笑容:“慢一点,应该没事的。”

展苏南和乔邵北要喷鼻血了,两人连连摇头:“不行不行,会伤了孩子和你。”

“慢一点,小心一点,没事的。”

“不行不行。”

展苏南和乔邵北努力跟自己的意志力抗争,说真的,他们快抗争不下去了。

“慢一点,没事的。”顾溪拉过两人的手,“你们不会弄伤孩子的。”

“小河……”两人祈求,他们真的快忍不下去了。

“没事的。慢一点。”

理智在欲望的边缘徘徊,而在两人的身上抚摸的手却是压倒他们的最後那根稻草。展苏南呼啦一下从浴缸里站了起来,脚步不稳地跨出浴缸去拿浴巾。顾溪笑了,他看向眼睛都直了的乔邵北,还是那一句:“没事的。”

有著身孕的身体被展苏南轻柔地放在床上,仅仅是皮肤碰触到柔软的床单,顾溪都忍不住低吟了出来。刚刚在浴缸里的那一次不过是小小的挠痒,他的身体,也同样渴望著。在乔邵北的帮助下侧躺,顾溪压抑着自己的体内的情潮。身下,展苏南正埋头舔舐他已经微微开放的花蕊。

香甜的花蜜从花蕊的深处流出,展苏南离开换乔邵北,两人都需要品嚐。顾溪彻底的醉了,晕了。和以前的Xing爱相比,这一次的感觉格外的特别。本来身体就难看的他现在还大著肚子,却依然能引出这两人的欲望,顾溪深刻地感觉到自己是被爱著的,是真心,被爱著的。

“苏南……邵北……”

并不是要说什麽,就想这麽叫一声,这麽喊一声。

“小河……你好美……好美……”

我们的小河,苏南和邵北的小河……真的好美……

“苏南……邵北……”

身体被撬开了,顾溪的眼前在旋转,那是极度的渴望被填满的幸福。进入的动作极慢极慢,在这称得上是龟速的抽Сhā里,顾溪的感觉却分外的强烈。纯粹的男­性­在他最隐秘的地方缓缓地进入、缓缓地离开,一人的吻不停地落在他的肚子上,顾溪的吟哦伴随著一声声“苏南”和“邵北”。

这也许才是真正意义上的Zuo爱吧。在这极慢的抽Сhā中,展苏南和乔邵北先後得到了满足,顾溪的玉柱与花蕊也得到了充分的抚慰。两人的种子第一次同时留在了顾溪的体内,而顾溪肚子里的小宝贝在父亲离开後抗议地蹬了蹬脚。不过他们的父亲现在暂时抽不出空来安抚他。

欲望的缓解只是一部分,亲吻和抚摸仍旧继续。想像着这是顾溪第一次怀孕,想像著他们是第一次当爸爸,想像著肚子里的孩子是阳阳和乐乐。展苏南和乔邵北一遍遍地告诉顾溪他有多麽美,他们有多麽爱他。

温柔的爱欲渐渐停了,顾溪的眸中是凝视著他的两人。露出一抹深笑,顾溪握紧两人的手,身体和心都是满满的。

“睡吧,刚才累了。”亲吻顾溪,展苏南捂住他的眼睛。

顾溪闭上了眼睛,却没有松开两人的手。

“我和邵北陪你睡。”

“好。”

在顾溪身边躺下,同样满足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则露出了略显痴傻的笑容。小河今天算不算主动求欢?在他们三人的生活里,顾溪似乎越来越主动了,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好现象!当然,在顾溪生产之前,他们不会再要他。有这麽一次能让他们以後回味就够了。

“小河。”

“唔?”快睡著了。

“没事,睡吧。”刚刚,舒服吗?

“唔。”

这人应该是舒服的吧。在顾溪因为怀孕而稍稍胖了一点的脸上亲了一口,展苏南和乔邵北轻摸顾溪的肚子让他好睡。就这麽看著顾溪,看著顾溪越来越安逸的睡颜,想到他们即将出世的孩子,展苏南和乔邵北眼里的幸福也快要溢出了。

作家的话:

这算一个*不?我也不知道,:)

好了,差不多可以开生了。

PS:关於《布鲁》的预购,尼子已经放到专栏上了,至於价格因为封面什麽的都已经出来了,所以不好再修改册数。如果大家不介意一本书很厚的话,那今後尼子会建议工作室那边尽量压缩,就酱紫。

再次谢谢大家的支持~~~

尼子30号回家,所以远溪在30号之前应该会完结~~

(23鲜币)远溪:第一百三十章

那一天的Xing爱留在了展苏南和乔邵北记忆的珍藏中,也同样留在了顾溪珍藏的记忆里。如果说三人间的爱情最开始是由展苏南和乔邵北“求”来的,那现在,展苏南和乔邵北则可以很肯定地说顾溪也爱著他们,而且是深深地爱著他们。

就那麽一次足以。展苏南和乔邵北在幸福中等待著孩子的到来。顾溪的腰部越来越承受不了两个孩子的重量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打电话回家,让阳阳和乐乐过来,现在谁也不能保证顾溪会不会隔天就生产。

在接到两人的电话後,乔展两家动作了起来,远在浦河的徐大爷和徐­奶­­奶­也托庄飞飞把一大堆红枣花生什麽的带给顾溪。罗杰也提前安排好了医院的工作,他会和阳阳乐乐、汤姆托马士一起回西雅图。如果顾溪生产的时候发生什麽意外状况,有罗杰在是最好的。

这半个月来,孩子的发育有了一个猛增的趋势,顾溪的肚子俨然和七个多月的双胞胎孕­妇­没有任何区别。而这直接导致了顾溪的腰根本直不起来,哪怕有安吉拉的针灸治疗也不行。顾溪的腰在生下阳阳和乐乐之後劳损太严重,现在的他只能在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搀扶下走两步,如果是他一个人,他只能坐著。

展苏南和乔邵北刚生出没多久的幸福顿时蒙上了一层­阴­影,看著顾溪红润的脸­色­又渐渐变得苍白,两人的心快要被自责给啃噬乾净了。这一变化对安吉拉来说是好也是坏。孩子的发育趋於正常,这是最好不过的;坏的是,从顾溪目前的情况来看,坚持到足月生产会非常勉强。

抬手理了理展苏南和乔邵北的鬓角,顾溪的脸上带著安然的笑容:“不要担心,我没事。”这两人都有白头发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握住顾溪的手,眼里是悔恨,是愧疚,是担心。顾溪又笑笑:“没事。不管孩子什麽时候出来,他们都会平平安安的,我也会平平安安的。”

侧卧在躺椅上,几乎站不起来的顾溪再一次安抚两个极度害怕中的男人。从前天开始,他就站不起来了,一站起来腰就痛得厉害,肚子也坠得厉害。他不知道孩子是不是要生了,B超显示孩子还没有出来的迹象。

“小河……”轻揉顾溪的腰,展苏南把去结扎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是不是很疼?”

“不疼。”顾溪又弄了弄展苏南这几天多出来的白头发,说:“我这麽躺著就没事。你们别这样。”

乔邵北深深地在顾溪的额头上亲了一口,顾溪闭上眼睛:“我睡一会儿。”

“好,我们陪著你。”

“嗯。”

手掌放在顾溪大了许多的肚子上,展苏南和乔邵北都能感受到腹中孩子的活力,可是他们却喜悦不起来。孩子长大了不少,顾溪却要为此承受更多的难过,如果要他们选择,他们宁愿不要孩子,也不要顾溪这麽痛苦。不停地轻揉顾溪的腰,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眉心紧拧。

有人轻轻敲了敲日光室的门,展苏南和乔邵北扭头看去,是安吉拉,展苏南起身走了出去。安吉拉看了眼睡著的顾溪,小声说:“罗杰刚刚来电话,他们上飞机了。”

“好。”

“等他们到了,你和邵北在家陪顾溪,雷克斯去接他们。”

“好。”

不打扰两人陪伴顾溪的时光,安吉拉说完就走了。展苏南深吸了口气,关上门返回躺椅旁坐下,继续给顾溪揉腰。因为怀孕,顾溪的腿和脸都有些浮肿,看上去胖了不少,但展苏南和乔邵北确实看得心揪紧,他们希望顾溪能胖一点,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睡了半个多小时,顾溪被肚子里的孩子踢醒了。最近孩子的活动很频繁,顾溪常常被他们弄醒。乔邵北轻摸顾溪的肚子,让孩子能安静一些,顾溪则笑了。“男孩子就是男孩子,从小就跟女孩子不一样。”

“小河?”

顾溪让两人的手摸上自己在动的部位,说:“有个小家伙一直动来动去,就像阳阳和乐乐以前一样,另一个就安静了许多。男孩儿和女孩儿的­性­格果然天生就有区别。”

虽然身体不舒服,但顾溪的情绪却似乎不受影响,看得出他很高兴,展苏南和乔邵北也勉强来了兴致,陪著他说道:“咱们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肯定都是最乖的。”

“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我不知道是两个孩子,还纳闷为什麽我的肚子比别人的大那麽多,现在我却觉得肚子有点小了。”

让两人的手直接在他的肚子上抚摸,顾溪第一次对两人提到自己的担忧:“苏南、邵北……如果我,早产了……”

“不会有事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同声道:“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哪怕早产,孩子也会健健康康的。”

深深地看了两人一会儿,顾溪的脸上重新有了微笑:“嗯,我相信。”

展苏南亲了亲顾溪的肚子:“阳阳和乐乐他们已经上飞机了,雷克斯会去接他们。”

“好。”

儿子要来了,顾溪并没有一开始的尴尬。这几个月儿子天天看他大肚子的样子,见面之後,儿子也许会赖在他肚子上不下来吧。又困了,顾溪闭上眼睛,其实只要这两个人在他身边,就是给他最大的勇气和坚强。

第二天上午,阳阳和乐乐抵达了庄园。两个孩子一下车就呼啸著往屋里冲:“爸爸爸爸爸爸——!!”

“宝贝儿!”

展苏南和乔邵北从屋里跑出来,一把抱住扑到他们怀里的儿子,紧接著就是十几个热烈的吻。

“爸爸爸爸——!”

阳阳和乐乐在爸爸身上兴奋地大叫,几个月没见展爸爸和乔爸爸,要想死他们了。坐在客厅的顾溪远远的就听到了孩子的尖笑声,原本即将见到儿子的些微的不自在,在儿子笑声里不见了。

和两位爸爸亲热完了,阳阳和乐乐从爸爸身上下来,展苏南和乔邵北明白地把儿子往客厅的方向推,阳阳和乐乐大步跑了过去。两人冲进客厅,脚步猛地一顿。顾溪伸开双臂:“阳阳乐乐。”

两个孩子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爸!”

拔腿冲到沙发前,两个孩子咚地一声跪下,抱住爸爸:“爸……”

肚子被孩子抱著,儿子的眼里是对自己的想念和心疼,顾溪揉揉儿子的脑袋,他也同样万分思念儿子。

展苏南和乔邵北走上前抱起儿子:“汤姆和托马士等著你们收行李去呢。”

“啊。”阳阳和乐乐抱了抱爸爸,转身跑开了。

一个男人站在客厅的门口,一脸微笑地看著顾溪,顾溪朝对方笑笑:“罗杰。”

“噢,我终於能明白为什麽雷克斯总是喜欢把安吉拉藏起来了。顾溪,我想孩子出生後南和北肯定也想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你的美丽。”罗杰大大方方地走过来弯身抱了下顾溪,他的态度令顾溪轻松了不少。

雷克斯在一旁哼道:“难道你就不想把你的那朵花藏起来?”

罗杰耸耸肩:“好吧,我错了,只要是男人都想把自己最美的爱人藏起来。”放开顾溪,罗杰友好地捶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一拳,接著他直接问安吉拉:“产房都准备好了吗?”

安吉拉回道:“准备好了。”

罗杰点点头,他也准备好了,顾溪的情况他们一早都想到可能会早产了。

随後,罗杰吃了点东西就去调整时差了,汤姆和托马士也被爹地强制要求去睡觉。展苏南和乔邵北扶顾溪回房,儿子回来了,父子五人自然有些话要说。

该说顾溪是有先见之明呢,还是该说他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两个孩子进了卧室後就赖在爸爸的肚子上不下来了。之前只能通过视频看到爸爸的肚子,现在可以直接摸到,阳阳和乐乐对爸爸的肚子简直是爱不释手。

“爸,弟弟妹妹有没有乖乖听话?”

“爸,你这样躺著会不会难受?”

“爸,弟弟妹妹每天吃的多吗?”

“爸,他们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爸,我想你。”

跪在沙发旁,阳阳和乐乐瞪著大眼睛,双手放在爸爸的肚子上,一边问一边摸再时不时地亲两口,他们早就想这麽做了。儿子的吻落在自己的肚子上,顾溪的感觉很奇怪,不过他没有推开儿子,这也是儿子和弟弟妹妹交流的机会。

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左一右搂著顾溪,笑看著儿子的举动,他们非常能理解儿子的心情。突然,乐乐惊呼了一声,本来就大的眼睛更是要凸出来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笑出了声,接著他们就听到乐乐惊喊:“爸,弟弟妹妹在动!弟弟妹妹在动!”

“呵呵呵……”展苏南揉揉儿子的脑袋,“弟弟妹妹知道哥哥在摸他们,他们也想碰碰哥哥。”

“爸!弟弟妹妹在动!”乐乐直接把脸贴在爸爸的肚子上,嘴里喊著:“弟弟妹妹,我是哥哥,我是哥哥。”

“爸,会不会难受?”阳阳则有些担心,弟弟妹妹在爸爸的肚子里动,爸爸一定会不舒服吧。

顾溪微笑地说:“你和乐乐小时候在爸爸肚子里也是这麽动的。”

“真的?!”阳阳的担心瞬间变成了惊喜。

顾溪点点头,想到爸爸怀著自己和乐乐的时候是一个人,那麽难,那麽苦,阳阳的眼圈又红了。他抱住爸爸,在爸爸的肚子上亲了好几口。顾溪脸上的笑容扩大,儿子能接受他们的出生,能接受爸爸的这个样子,对他来说比任何人都重要。

阳阳和乐乐都知道爸爸可能会早产,他们想多陪陪爸爸,想照顾爸爸,两个孩子跟展爸爸和乔爸爸要求晚上要跟爸爸们一起睡,他们不睡床,睡沙发。展苏南和乔邵北答应了,这个时候,他们都要陪在顾溪的身边。

孩子们过来了,顾溪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只是遗憾的是他的腰直不起来,没法给孩子们做一顿好吃的。睡了一下午的阳阳和乐乐在晚上吃过饭後和展爸爸乔爸爸一起陪著爸爸在花园里散步。顾溪的腰走不了路,但为了能更顺利地生下孩子,他必须多走动。看著爸爸走一步,歇一歇,阳阳和乐乐紧紧咬著嘴,快哭了。爸爸是因为他们身体才会变成这样。

顾溪不愿意孩子看到他这个样子,让孩子回房间和汤姆、托马士去玩,但阳阳和乐乐坚持留下来。站在窗边看著顾溪艰难地散步,安吉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雷克斯搂住他,道:“这次顾溪生了孩子之後,身体会好一些,你不要自责。”

“每次看到顾溪这个样子,我就很想骂苏南和邵北。”

雷克斯亲亲安吉拉:“他们比任何人都难受,要怪也只能怪那两个老头子。”

安吉拉拧紧眉心:“如果苏南和邵北以後还敢对不起顾溪,我们家将不再欢迎他们。”

“我听你的。”别说安吉拉了,任何人都不会再原谅那两人吧。

很艰难地散步了半个小时,顾溪走不动了。展苏南把他抱回房间,阳阳和乐乐帮著乔爸爸一起给爸爸放洗澡水。之前都是通过视频和爸爸见面,两个孩子并不知道爸爸会这麽难过。把眼泪咽回肚子里,两个孩子尽自己所能地照顾爸爸。

相较於四人的沉重,顾溪则显得平静很多,他必须平静。泡澡的时候阳阳和乐乐出去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给顾溪擦身体,按摩。顾溪握住两人的手,在两人抬起头时说:“不要被阳阳和乐乐影响到,我真的没那麽难受。怀阳阳和乐乐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现在我有你们陪著,我很幸福,真的。苏南、邵北,这两个孩子也要快快乐乐的长大,我们一起开开心心地迎接他们的出世不好吗?”

这人现在,很幸福……展苏南和乔邵北亲吻顾溪:“对不起,小河。”

“别说对不起,我要孩子开开心心地出生,长大。”

“……好。”

压下心头的愧疚与自责,展苏南和乔邵北对顾溪深深一笑,顾溪也回以笑容。昨晚,他又梦到了太阳和水果,不知道预示著什麽。

晚上,还不困的阳阳和乐乐趴在床边看著熟睡中的爸爸,两个孩子的身後分别是展苏南和乔邵北。两人搂著儿子,轻摸著顾溪的肚子,气氛宁静。阳阳和乐乐的手也放在爸爸的肚子上,曾经他们就这麽在爸爸的肚子里长大,现在想来他们都自豪不已,他们是爸爸生下来的。

“宝贝儿,睡吧。”

亲吻儿子的额角,展苏南拉好被子。

“爸,我们去沙发上睡。”阳阳和乐乐要起来。展苏南和乔邵北按住他们,低声说:“今晚跟爸爸一起睡。”

阳阳和乐乐的眼里闪过亮光,两人很想跟爸爸一起睡,可是……看一眼爸爸的肚子,他们摇摇头,他们会碰到爸爸。

“没事,你们不会碰到爸爸。”躺好,把儿子搂到怀里,展苏南和乔邵北关了两侧的台灯。

睡在爸爸的身边,两个孩子屏住呼吸,手脚伸得直直的,生怕碰到爸爸的肚子。

“睡吧,宝贝儿。”

“爸,别再叫我们宝贝儿了。”

“呵呵……睡吧。”

睡了一下午的阳阳和乐乐并不困,可是在展爸爸和乔爸爸的怀里,在怀著弟弟妹妹的爸爸身边,两个孩子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搂著儿子,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里有著同一个决定,即将出世的两个孩子里也要有个“朝”字,这样别人一听就知道他们和阳阳乐乐的关系。

孩子们睡著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却没有半点的睡意,只有顾溪平安生下孩子之後,他们才能放松地睡著。两人睡不著,熟睡中的顾溪睡得也并不安稳,他只觉得腰好沉好沉,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作家的话:

前几天我吃红薯,然後喝了好多凉水,之後就开始胃胀,头晕,吃不下饭。。。。广州天天大雨,我也没办法去医院,今天还是头晕,如果明天继续头晕我就去医院

(23鲜币)远溪:第一百三十一章

阳阳和乐乐过来没几天正赶上中秋节,老爷子还特别让阳阳乐乐给顾溪带了很­精­致的月饼。老爷子也知道顾溪现在的身体情况,每天视频连线面对顾溪时,他们都特别的愧疚。要不是因为他们,顾溪不仅不用承受如此难过的怀孕之苦,孩子也一定可以顺顺当当的在爸爸的肚子里呆满九个月。

中秋节这一晚,众人在花园里赏月、吃月饼。去年的中秋节,安吉拉和雷克斯带著孩子们在瀛海和顾溪一家过了一个节,今年的中秋,顾溪一家子则聚集在安吉拉的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相同的感受。

今晚的中秋宴还有一个特别之处,那就是有几道菜是阳阳和乐乐做的。两个孩子感谢安吉拉叔叔和雷克斯叔叔对爸爸的照顾,也心疼爸爸怀孕的辛苦,特别做了几道拿手好菜。味道虽然跟爸爸的相比差了些,但还是相当不错的,起码汤姆和托马士吃得是狼吞虎咽。

顾溪很高兴,高兴儿子的孝顺,也高兴能在这种时刻和最重要的人在一起。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来了些兴致,两人和雷克斯、罗杰不时碰一碰红酒杯。阳阳乐乐把剥好的虾子放在爸爸的碗里,顾溪夹起来吃下,相比阳阳和乐乐,埋头苦吃的汤姆和托马士引来了雷克斯的小小不满,他踢踢两个儿子,让儿子给爹地夹菜。

“今天真是难得,昨天天还­阴­着呢,我还想今天会看不到月亮。”安吉拉对顾溪说。顾溪点点头:“是啊,早上也没太阳,我还以为今天可能要看不到月亮了,没想到下午天就晴了。”

安吉拉看向月亮,感慨:“原来,哪里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顾溪笑笑,不明白安吉拉为什麽会生出这样的感慨。正在和展苏南、乔邵北、罗杰喝酒的雷克斯则是身子一震,马上搂住安吉拉说:“宝贝儿,有你在的地方月亮才最圆。”

“雷克斯,你想害我们吃不下饭吗?”罗杰第一个出声抗议。汤姆和托马士看一眼恩爱的爹地和父亲,低头猛吃,不吭声,他们早就习惯了。

雷克斯立刻反击:“是谁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别人的窗户底下装委屈的,还哭鼻子。”

“雷克斯,你这是人生攻击,我抗议!”

“哼,我看你是嫉妒。嫉妒我和宝贝儿的感情好。”

罗杰巴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和安吉拉有多恩爱,拿­肉­麻当正餐。展苏南和乔邵北笑著直摇头,顾溪也笑了,而当事人之一的安吉拉则很平静地接受雷克斯的又一次­肉­麻,他也习惯了。

来这里几个月顾溪已经见识过雷克斯和安吉拉之间有多恩爱了,也见识到了雷克斯对安吉拉的疼爱,一开始他还会因为雷克斯常常对安吉拉毫无遮掩的爱语而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则和安吉拉一样很平静了,毕竟这就是雷克斯的个­性­。拿起一小块月饼,顾溪放进嘴里,鸭蛋的,很香。

咬动的嘴巴猛地停下,顾溪一手摸上肚子,一直看著他的安吉拉收起了笑容:“顾溪?”安吉拉一出声,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小河?怎麽了?”见顾溪捂著肚子,眉心皱起来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急忙放下酒杯搂住他。

顾溪缓缓放下手,把手里剩下的月饼放在桌上,然後他抓住展苏南的手保持平静地开口:“肚子,疼。”

“……”

现场的气氛有几秒钟的冷凝,紧接著就炸开了锅。

“肚子疼?!”

几声惊叫同时响起,顾溪紧紧抓著展苏南的手点了点头,眉心紧拧。阳阳和乐乐手里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乔邵北用力拍了下展苏南。回过神来的展苏南横抱起顾溪就往屋里跑。

“罗杰!”

朝罗杰喊了声,安吉拉拉起衣摆跑了过去。雷克斯用力揉了揉四个孩子的脑袋,和罗杰一起快步走了。饭桌旁瞬间只剩下了四个呆若木­鸡­的男孩子。几分钟後,汤姆拍了下阳阳和乐乐:“朝阳朝乐!顾叔叔要生了!”

“哗!”

阳阳和乐乐猛地站了起来,大叫了一声爸爸後拔腿就跑。汤姆和托马士也不吃了,赶紧跟过去。

卧室里,顾溪躺在床上面­色­惨白,安吉拉在床边给他诊脉,展苏南和乔邵北神­色­慌张地跪坐在床的另一边紧紧握著顾溪的手。顾溪大口大口的吸气,额头上是一层的汗。展苏南给他擦汗的手抖得厉害。

拿开手,安吉拉沉声道:“现在只是临产前的阵痛,还没到孩子出来的时候。”

“那,还要多久?”乔邵北的声音也是抖的。

安吉拉看著顾溪说:“要看顾溪的情况,可能是几个小时,也可能是几天。”

“什麽?!要几天?”展苏南和乔邵北一听就要窒息了。

“那是最坏的情况。”安吉拉紧紧握了下顾溪的手,给他勇气。顾溪朝他点点头,转向展苏南和乔邵北:“肚子疼,并不是马上就要生,没事的。”

“安吉拉,有没有办法让小河没这麽痛苦?”乔邵北恨不得疼的是他。

安吉拉摇摇头:“产前阵痛,这是谁都躲不过去的,除非剖腹产。”

“那就剖腹吧。”展苏南立刻说。

顾溪摇摇头:“不,我不想剖腹。现在疼的不是太厉害,也不是太频繁,我能忍住。”握紧两人的手,他再次强调:“我想自然地生下孩子。”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眼睛里布满了心疼的血丝,他们重重亲吻了一下顾溪的­唇­,哑声说:“如果忍不住了就剖腹,小河,哪怕是剖腹孩子也会很健康,我们不要你强忍著。”

顾溪勉强地露出一抹笑:“生产哪有不痛的,没事的。”

“你别说话了,一会儿会更耗力气。”安吉拉起身出去了,留下罗杰在这里守著。顾溪的阵痛会持续一段时间,他要给顾溪准备一些食物,好让他接下来的生产有力气。

卧室的门关上又被推开了,两个脸­色­同样惨白的孩子站在门口。顾溪看到了他们,又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可下一秒他就闷哼一声,握著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手瞬间用力。

“爸!”

阳阳和乐乐冲到床边,眼泪哗的就出来了。

“阳阳乐乐,爸爸要生了,你们出去等著好不好?”展苏南开口。

阳阳和乐乐同时摇头:“我们要陪著爸爸。”接著阳阳抓住爸爸的手:“爸,让我们陪著你,我们要陪著你。”

顾溪摇摇头,他不想孩子看到他这个样子。

“爸,我们要陪著你,我们要陪著你。”乐乐哭著说,他们要知道爸爸当年是怎麽辛苦生下他们的。

“爸,我和乐乐不会添麻烦,我们陪著你。”阳阳擦乾眼睛拿过展爸爸手里的毛巾就去了浴室。乐乐也不走,他去给爸爸倒水。

“阳阳……乐乐……”不要,看著爸爸,生孩子。

阳阳从浴室里出来,哽咽地说:“爸,让我们陪著你吧。爸爸生我们的时候,只有一个人,现在,爸爸生弟弟和妹妹,我和乐乐,和展爸爸、乔爸爸,都陪著爸爸。”

顾溪的眼圈红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眼角有了水光。顾溪扬起嘴角,朝孩子伸出手。阳阳和乐乐流著泪走到爸爸跟前,握住爸爸冰凉、发颤的手。

“会……吓到,你们的……”说话间,顾溪的肚子又疼了一下,他握痛了儿子的手。阳阳和乐乐没有抽出手,阳阳给爸爸擦汗,说:“爸,我们不怕。我和乐乐不走,我们陪著你。”

“……”顾溪看向展苏南和乔邵北,两人对他点点头。

乔邵北亲吻他泛白的­唇­:“让孩子们陪著吧,没事,有我和苏南呢。”他们不会让孩子看到这人的身体的。

有了两人的保证,顾溪放了心,他朝儿子点点头。阳阳和乐乐笑了,泪也流得更凶了。

四个人守在顾溪的身边,罗杰时刻注意著顾溪的情况。安吉拉回来了,手里端著一个碗,是给顾溪做的面条。顾溪晚上没怎麽吃,现在必须吃些东西保存体力。展苏南让顾溪靠在自己的怀里,乔邵北喂顾溪吃饭,阳阳和乐乐给爸爸擦汗、喂水。

阵痛还不算太频繁,顾溪也抓紧时间吃东西,他也很怕自己到时候会没有力气生产。一个小时才把面条全部吃下去,顾溪又强迫自己喝了一杯牛­奶­。羊水还没有破,离生产还有一段时间,每个人的心都紧紧揪著。

远在瀛海的展宅内,最近搬来展宅居住的乔老爷子拄著拐杖没­精­打采地下楼。自从孙子去了西雅图之後,他和展老爷子就没了生活的重心,球也不想打,电视也不想看,也不想见朋友,就是想孙子。想去西雅图的两位长孙,想即将出世的孙子孙女。孙子不在身边,两位老爷子更是对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件事深刻反省、检讨。要不是他们,顾溪能差点流产、现在能那麽辛苦吗?

每天被自己的老婆数落的两位老爷子逢人就会唠叨一句:“千万不要­干­涉儿女的婚姻,儿孙自有儿孙福。”

八点多了,展老爷子已经在客厅里喝著茶了,乔老爷子走到他身边坐下,佣人给他端来他的茶具。两位老太太去泰国了,给阳阳乐乐和即将出生的两个小宝贝祈福去了。两人还没有告诉老伴孙子是顾溪直接生下来的,不过已经暗示了老伴孙子和顾溪有血缘关系,是他们展乔两家真正的血脉。老太太自然是心存诸多疑虑,但老头子不说,儿子不说,DNA鉴定上又明明白白写著孙子的血缘关系,她们也就不管那麽多了。

电话响了,就坐在电话旁的展老爷子没有接电话的意思,现在还没到孙子来电话的时候。除了孙子的电话,他谁的都懒的接。展老爷子不接,乔老爷子更不接了。管家走过来接起电话,询问了对方是谁後,他把电话递给展老爷子:“老爷,是阳阳少爷的电话。”

“阳阳的?”展老爷子纳闷地接过来,“喂,阳阳?”

“爷爷,你身边有别人吗?”

展老爷子示意管家和打扫的佣人出去,并让管家关了门。

“没别人了,怎麽了?怎麽这个时候给爷爷打电话?”

“爷爷,我爸爸肚子疼,要生宝宝了!”

“什麽?!”

展老爷子手里的茶杯直接飞了出去,凑过来听电话的乔老爷子一口茶水噎在了嗓子眼里。

“我爸爸肚子疼,安吉拉叔叔说我爸爸还要疼好久才会生,展爸爸和乔爸爸要我给爷爷打个电话,我挂了,我要去照顾爸爸。”

“阳阳阳阳,你爸爸现在的情况怎麽样?”

“不好。爸爸的肚子会一阵阵的疼,安吉拉叔叔说爸爸可能几个小时後生,也可能几天後才生。爷爷,我要去照顾爸爸了,爸爸很难受,你们在家里等消息,不要出去。”

“阳阳阳阳,爷爷在家里等著,你记得一个小时给爷爷来一次电话,爷爷担心。”

“好。等爸爸要生的时候我会给爷爷打电话,爷爷我挂了,展爸爸和乔爸爸说先不要告诉­奶­­奶­。”

“好好好。”

挂了电话,两位老爷子慌了:“怎麽办怎麽办,小河要生了,要生了,孩子这是早产了啊!”

而另一个地方,同样接到电话的徐大爷和徐­奶­­奶­也慌了神。顾溪这还不到八个月就要生了,这可怎麽办,这可怎麽办。

卧室里,顾溪半躺在床上,靠在展苏南的怀里承受著腹部一波波袭来的阵痛。生阳阳和乐乐的时候,虽然他的心里承受著巨大的痛苦,但他年轻,身体状况好,只阵痛了几个小时。可现在四个小时过去了,顾溪仍只是阵痛,羊水也还没有破。

在这样的疼痛中,顾溪根本无法入睡。展苏南和乔邵北还有阳阳乐乐一直守在他身边。安吉拉和雷克斯也没有去睡的意思,安吉拉不停地给顾溪揉按|­茓­道,减轻他的痛苦。顾溪不仅肚子疼,阵痛牵扯著他浑身都痛,尤其是腰部更是通到麻木。

“顾溪,你尽量让自己睡一会儿,不然你会没力气。”

衣服已经第三次被汗水浸湿的顾溪点点头,闭上眼睛让自己休息,可紧接著又是一阵持续了二三十秒的疼痛。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手都被顾溪抓红了,但两人只觉得顾溪的力气太小。两人後悔死了,後悔让顾溪怀孕,後悔曾经让顾溪一个人承受生产的痛苦。阳阳和乐乐忍著眼泪,不敢哭,怕影响爸爸。他们当年就是被这麽生下来的,他们更心疼爸爸了。

时间太晚了,顾溪撑不住了。他睡睡醒醒,醒醒睡睡。当时针指向凌晨4点半时,顾溪在一阵持续的疼痛中彻底清醒了过来。

“安吉拉……我下面……”

安吉拉立刻伸手进顾溪的腿间,然後站起来说:“快带顾溪到产房,羊水破了。”

羊水破了!那就是要生了!

乔邵北和展苏南迅速下床,阳阳和乐乐跑到门边打开门。乔邵北抱起顾溪,一群人匆忙去产房。顾溪的脸­色­更是惨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他已经疼得哼了出来。脚步声急促,罗杰已经把所有生产需要的工具都准备好了。

瀛海时间下午4点,展宅的电话第二次响起,守在电话旁一夜没睡的展老爷子立刻接起电话,电话里是阳阳的哭声。

“爷爷,我爸爸要生了,爸爸的肚子好疼。”

“阳阳,不怕不怕,爷爷在,爷爷陪著你们。你不要挂电话,你把电话拿到你爸爸身边,爷爷也陪著他。”

“唔。”

电话里,顾溪的痛苦清楚的传来,两位眼睛通红的老爷子紧紧揪著胸口的衣服。

作家的话:

好了,补上昨天的了。头晕,睡觉去了。明天我要去医院,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写文。

(24鲜币)远溪:第一百三十二章

产房里,顾溪靠躺在产床上,双腿架在产床两侧,这个姿势方便他用力。穿著无菌服的阳阳乐乐、展苏南和乔邵北守在顾溪的身边。罗杰在屏风後等待,有需要他出手的时候他再过来。顾溪的身体特殊,除非必要,安吉拉不会让别人看到顾溪的身体,就是阳阳乐乐也没有看到爸爸的身体。

羊水破了,但顾溪还是没到正式生产的时候,可是他的阵痛却是越来越剧烈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紧紧握著顾溪的手,阳阳和乐乐忍者眼泪给爸爸擦汗。顾溪咬著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因为他身边的四个人看上去随时都会晕倒。

“小河,疼你就咬我。”

掰开顾溪的嘴,展苏南弯曲手指抵住顾溪的牙关。顾溪摇摇头,用舌头顶出他的手指,断断续续地说:“我,没事的,你们,别,紧张。”刚说完,顾溪就猛地咬紧了牙关,忍住腹部传来的剧痛。

“安吉拉,还要多久?”乔邵北的脸和顾溪的一样惨白。

安吉拉查看了一下顾溪的情况,蹙眉道:“还要一会儿。”

顾溪的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阳阳和乐乐动作轻柔地给爸爸擦汗,脸上满是泪水。

“唔……”全身的骨头似乎都在被人生生地扯开,顾溪想要安抚身边的四个人,却无法成言。

“爸,你别咬著自己。”

阳阳一手抹去眼泪,轻轻掰开爸爸的嘴,乐乐拿过一个乾净的毛巾:“爸,你咬著这个。”

“阳阳,乐乐……你们,出去吧。”顾溪忍不住要求道,正式生产的时候儿子一定会被他吓到。

“爸,我们陪著你。”

阳阳和乐乐摇头,乐乐又说:“爸,你咬著毛巾,别咬嘴。”

“小河,我们陪著你。你别说话,节省体力。”展苏南从乐乐的手里拿过毛巾让顾溪咬住。顾溪咬住了毛巾,也知道了展苏南的手指头冰凉得令人心颤。如果可以的话,顾溪很希望儿子还有这两人能出去等著,现在还不是最痛的时候,他怕过一会儿这四个人会受不了。

安吉拉开口:“顾溪,他们应该陪著你,你不要管这些,现在你要节省体力,争取把两个孩子都顺利地生下来。”接著,他对阳阳和乐乐说:“一会儿爸爸的肚子会更疼,你们要给爸爸打气加油。”

“嗯!”阳阳和乐乐擦乾眼泪,用力点头。

接著,安吉拉又对展苏南和乔邵北说:“你们要做我的临时助手,帮助顾溪生产,一会儿你们按照我说的来做。”

“好。”展苏南和乔邵北压下心疼和紧张,也用力点头。安吉拉开口了,顾溪也不劝了,他抓紧时间保存体力,真正的考验还未到来。

一个小时过去了,顾溪阵痛的间隔越来越短、阵痛的持续时间也越来越长,在顾溪一声声再也压抑不住的痛呼中,安吉拉沉声道:“是时候了。”

一瞬间,展苏南、乔邵北,阳阳和乐乐,远在瀛海耳朵正紧紧贴在电话上的两位老爷子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唔……”

死死咬著毛巾,顾溪的双手骨节发白地紧握著阳阳和乐乐的手。他的身体一次次紧绷,又一次次瘫软。汗水模糊了他的眼睛,全身唯一的感觉就是痛,无止尽的痛。展苏南和乔邵北双手放在顾溪的肚子上,在安吉拉的指挥下帮助顾溪用力。

“啊呃——”顾溪嘴里的毛巾掉了,他的上身猛地直立起来,脸­色­涨红。紧接著,他的身体就重重地跌落回去,呼吸急促。

“爸爸!”如果说之前阳阳和乐乐是心疼,那麽这个时候,两个孩子就是害怕了。顾溪什麽都听不到、看不到了,他只知道要用力,要使劲用力。

“啊——唔嗯——”

“小河,用力!用力!”

展苏南和乔邵北全身都在发抖,从顾溪下身流出的血水染红了他们的眼睛。

身体在被撕裂,尽管已经是第二次了,但疼痛依然如第一次那样令人无法忍受。顾溪的肚子在明显地蠕动,孩子等不及足月要从爸爸的肚子里出来。阳阳和乐乐的手都要被爸爸捏断了,但他们不怕疼,他们恨不得能把爸爸的疼痛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来。

顾溪的叫声传到了大洋的彼岸,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的手里各捏著一瓶救心丸,顾溪的每一声叫喊都揪紧了他们的心,他们的身体似乎也在被即将出生的孩子撕裂著、折磨著。

“爸爸!爸爸!”

阳阳和乐乐手里的毛巾有爸爸的泪水和汗水,也有他们自己的眼泪。看到此刻的爸爸,他们就彷佛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一晚,爸爸生他们的那一晚。那一晚,爸爸一个人独自生下他们,没有人照顾、没有人守护。

“小河,用力!再用力!”

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不知是自己的汗水还是泪水,这一刻,同样把他们也带回了十几年前,顾溪独自生下阳阳乐乐的那一晚。

顾溪自怀孕後一直饱受腰痛的困扰,这个时候,腰痛更是带给了他更大的苦难。当身体再一次重重跌落回去时,顾溪喘息地说:“给我,拿一个,靠枕,我,使不上,力……唔……”

展苏南立刻拿过一个靠枕放在顾溪的腰後。又忍过一波疼痛,顾溪道:“往下,推,把,孩子,推,下来。”

安吉拉拧了眉:“不行,那样你太受罪了。”

顾溪缓缓摇了摇头:“推,推,下来……我怕唔……我怕……我最後,没,力气……”

安吉拉的眼里是为难,乔邵北急忙问:“安吉拉?推什麽?”

安吉拉看著顾溪发青的嘴­唇­,考虑了几秒钟後,他摸了摸顾溪的肚子,然後拉住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手放在可以帮助孩子出来的位置上,然後说:“我喊一二三,你们按著这里往下推,不要太用力。”他推了推两人,告诉两人用多大的力气。

“这样?”展苏南和乔邵北做了个手势。

安吉拉点点头,随後喊:“一二三,推!”

展苏南和乔邵北同时用力,紧接著他们就听到了顾溪的惨叫:“啊——!”两人瞬间放开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不要拿开!继续!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安吉拉大吼。

“安吉拉!”展苏南和乔邵北失声大喊,“小河会疼死的!”他们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做了什麽。

“不这麽做顾溪受的罪更大!孩子是早产,越晚出来越危险!快点!把手放上去!”安吉拉直接发火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看向顾溪,两人死死咬住嘴把手放回原处。顾溪重新咬住了毛巾,接著就听安吉拉喊:“一二三,推!”

“呃唔——!”

“爸爸!”

“一二三,推!”

“唔唔——!”

“爸……”

“一二三,推!”

“唔呃——!”

阳阳和乐乐已经不会哭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嘴里嚐到了血腥味。而在门口等著的雷克斯、汤姆和托马士听到产房里的一声声喊声也是心头揪紧。顾溪的眼前一片白茫茫,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平安生下孩子。

“安吉拉!”

“继续推!一二三,推!”

“啊呃——!”

“小河!”

“爸爸!”

一二三,推!

啊——

用力,用力,再用力。

产房内充斥著血的味道,快要晕厥过去的顾溪彷佛也回到了那一晚。那一晚,他跪在床上,自己这麽用力地把孩子往下推,让孩子尽快从他的体内出来。血腥扑鼻,有一种牵肠挂肚的羁绊侵入了他麻木的疼痛中,他好像听到了安吉拉激动的喊声,好像听到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嘶哑的叫声,好像听到了儿子带著哭腔的一声声爸爸。

“哇啊——”

孩子清脆的哭声在产房内响起,安吉拉的手上多了一个身上还带著血的孩子。这一刻,哭声是那麽的令人激动,一个孩子终於出来了。

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安吉拉把孩子交给在屏风後等待的罗杰,还有一个孩子呢。这回,安吉拉没有再让展苏南和乔邵北给顾溪推肚子,只要一个孩子出来,另一个孩子就快了。

顾溪的呼吸非常的虚弱,他已经没力气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擦去他额头上的汗,在他的耳边哑声说:“小河,还有一个孩子,你再忍忍,再忍忍,马上就好了。”

“唔……”低低地哼了声,顾溪松开儿子的手,颤抖地抬起双手。展苏南和乔邵北立刻握住,放在嘴边亲吻。

“是……”

“是男孩儿,是哥哥。”

顾溪急喘了几下,眉头再次皱起:“唔——”

“顾溪,再用力,快了,就快了。”安吉拉的医疗手套上全是血。

咬紧牙关,顾溪握紧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手,屏住呼吸,用力。展苏南和乔邵北弯下身体,把顾溪牢牢地锁在他们的怀中。

“唔——”

“一二三,用力。”

“啊——”

“一二三,用力!”

“呃啊——”

“小河,用力!”

“啊啊——”

“看到头了,看到头了!一二三,用力!”

“啊呃——”

“再用力!”

“啊——!”

五分钟後,另一道孩子的哭声在产房内响彻,当听到这道哭声时,顾溪的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握著展苏南和乔邵北的手指松开,顾溪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小河!”

“爸爸!”

把第二个孩子迅速交给罗杰,安加拉推开要吓疯了的展苏南按住顾溪的手腕。十几秒後,他摘下口罩:“只是累晕过去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一ρi股坐在了地上,阳阳和乐乐再也忍不住地大哭了起来:“呜……爸爸……”他们吓坏了,也心疼坏了。

摘下带血的手套,安吉拉搂住两个孩子拍了拍,说:“你们去帮罗杰叔叔照顾弟弟妹妹好不好?”

“嗯。”阳阳和乐乐泪眼朦胧地看了看爸爸,接著在爸爸的脸上亲了一口,两个孩子绕到屏风那边,去帮罗杰叔叔的忙。

阳阳和乐乐离开了,安吉拉重新戴了一副手套,给顾溪缝合伤口。展苏南和乔邵北身子不稳地站起来,两人抱住昏过去的顾溪,头埋在顾溪的颈窝,肩膀颤动。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在屏风後听得同样心揪的罗杰指导阳阳乐乐给弟弟妹妹剪脐带,藉以安慰他们。阳阳和乐乐哭著给弟弟妹妹剪了脐带。这一天,爸爸在他们的心里,有了更加不同的意义。

天已经大亮了,庄园内忙碌了一夜的几个人却仍没有去休息的意思。迫不及待地从爸爸的肚子里出来的两个小宝贝现在正睡在他们的特别保育箱里,因为太早出来,他们的心肺功能还很娇­嫩­,需要在保育箱里睡至少一个月才能出来。

完全脱力的顾溪已经被抱回了卧室,正沉沉地睡著。虽然生产的过程异常的艰难痛苦,但此刻,顾溪的睡颜却带著满足,是平安生下孩子的满足。不过相比他的满足,展苏南和乔邵北却是一脸的憔悴。顾溪这一次的生产再一次让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混蛋,他们曾让这人独自一人生下两个孩子,他们这辈子都无法赎了自己的罪。

打开门,关上,乔邵北靠著墙缓缓坐下。闭著眼睛坐了一会儿,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听了,里面传来一位老人焦急的声音:“邵北,小河怎麽样了?我们刚才在电话里听到他是不是晕过去了?”

“爸……”一张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哑到了什麽程度。咽了咽嗓子,乔邵北缓缓地、口吻透著些虚弱地说:“小河没事,只是,累坏了,现在在睡著。孩子们,目前的检查情况,都挺好,不过要在保育箱里呆至少一个月。这次我们要给小河好好坐月子,给他调理身体,可能要两三个月後才会回瀛海。”

“好,好,不著急不著急,你们好好给小河坐月子,好好给他调养身体。好多毛病都能在月子里治好。孩子是早产,还是在保育箱里多呆几个月好。满月过不了我们过百天也是一样的。”

“嗯。”搓了把脸,乔邵北哑声说:“爸,我和苏南现在的住处在市区,有点吵,你让苏帆给我们找一套房子,要环境好的,利於小河养身体的,要安静、安全。”

“好好,这事你们不用管了。”

深吸了几口气,乔邵北又道:“爸,我一会儿把孩子的照片发到苏帆的邮箱里。我和苏南现在要照顾小河,没事就不往家里打电话了,有什麽事你们直接找阳阳和乐乐。”

“好。你们要照顾好小河,一定要给他做好月子。”

“嗯。”

又说了几句话,乔邵北挂了电话。握著电话,他仰头看著天花板,心仍在揪紧著。在地上坐了十几分钟,乔邵北扶著墙站起来。打开门,正守在床边的展苏南回过头,乔邵北朝他点点头,然後走了进去。

绕到床的另一边,乔邵北在床边坐下。凝视昏睡中的人,他的眉心紧拧,压抑着某种痛苦。展苏南和他一样,眼睛里满是血丝。两人谁也不想说话,他们就想这麽看著顾溪、守著顾溪,等著他醒来。

有人轻轻敲门,展苏南从思绪中回神起身去开门,门外的人是雷克斯。雷克斯朝屋内看了一眼,然後小声说:“我刚才劝宝贝儿上楼休息去了,如果顾溪有什麽事你们直接到我房里找宝贝儿。那个,­鸡­汤已经熬好了,顾溪醒来之後随时可以喝。阳阳乐乐不肯去休息,我让汤姆和托马士把他们拖走了,孩子一晚上没睡我怕他们的身体撑不住。你和北也抓紧时间休息,坐月子是很累人的。苏菲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会帮忙照顾孩子。”

“谢了,雷克斯。”展苏南很感激这个时候有这麽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

雷克斯摆摆手:“你我之间还说什麽谢。宝贝儿说你们一定要注意顾溪的出血情况,有任何不对都要赶紧去告诉他。”

“好。”

“那我上楼了,你们抓紧时间休息啊。”

“嗯。”

送走雷克斯,展苏南返回卧室。没有睡觉的打算,他去浴室洗了把脸,然後回到床边继续守著顾溪。经过了今天的事,不管是对他还是对乔邵北,金钱、权势,一切的一切都不重要,只有顾溪,是他们绝对不能放开、不能离开的人。

小河……对不起……在心里一遍遍说著忏悔的话,展苏南和乔邵北在顾溪的脸上落下一个个吻。

作家的话:

前几天为了治疗牙齿吃了消炎药,那个药对胃有刺激,後来我又吃凉红薯(地瓜),还喝凉水,加重了胃的负担,最终导致我胃胀。今天去医院医生听了我近期的生活状态之後给我总结了我胃不舒服的原因。

下午回来睡了一觉,吃了缓解的药好一点了。

(25鲜币)远溪:第一百三十三章

顾溪真的是累坏了,孩子的出生缓解了他腰部的负担,一身轻松的他安然入睡,并不知道有几个人的心情很沉重,丝毫没有新生命到来的喜悦。顾溪让他们把孩子“推”下来,可以想见当年他生阳阳和乐乐的时候也是这麽把孩子推出来的。一想到这里,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心就疼得厉害,阳阳和乐乐就忍不住想哭。

跪趴在床边,阳阳和乐乐眼睛里含著泪水,只睡了五个小时他们就起来了。梦里全都是爸爸生产时的痛苦,还有令他们心慌的血水。两个孩子甚至不敢去想当年他们折磨了爸爸多久。乔邵北和展苏南守著顾溪眯了一会儿,两人根本睡不著。

刚出生的两个孩子五官还是皱巴巴的,看不出来像谁。乔邵北把孩子的照片发给了展苏南和徐蔓蔓,这些照片会带给国内的亲人怎样的震撼已经不必多说。弟弟妹妹那边暂时不用他们帮忙,阳阳乐乐和展爸爸、乔爸爸一起等著爸爸醒来。

产後的几个小时,顾溪都没有大出血的迹象,这也说明他是真正地“平安”生下了孩子。展苏南和乔邵北揪紧的心稍稍好过了一些,如果顾溪生产过後还有别的危险,那他们更要剖腹谢罪了。假如顾溪一开始就和他们在一起,假如这次是顾溪正常的生育第二胎,两人不会这麽难受。毕竟生孩子哪有不疼的。但因为他们的过错,顾溪曾一个人饱受怀孕和生产之苦,所以展苏南和乔邵北在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後更加无法原谅自己。

沉睡的人突然发出了低吟,阳阳乐乐立马有了动作,展苏南和乔邵北则急忙凑到顾溪的身边:“小河?”

“唔……”

顾溪的眉头紧了紧,展苏南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低唤:“小河?”

苏南……顾溪呼吸声厚重了几分,眼皮也有了睁开的迹象,要醒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激动了起来。

“小河,小河。”

苏南……邵北……

“爸爸,爸爸。”

阳阳……乐乐……

四肢百骸的疼痛清楚地袭来,顾溪缓缓睁开了眼睛,模糊中,他看到四张脸,两张大脸,两张小脸。

“小河。”

“爸爸。”

画面越来越清晰,顾溪看到了大脸上憔悴的胡渣子,看到了小脸上红肿的眼睛。怎麽了?

“小河,感觉怎麽样?是不是很疼?”

“小河,饿不饿?”

“爸,你还疼吗?”

“爸,你渴不渴?”

四张嘴逐一问出关心的话,在十几秒的恍惚过後,顾溪这才想起来自己为什麽会浑身痛。看著明显没有好好休息的四个人,顾溪也同样心疼,这次肯定吓坏他们了,不应该让他们陪著的。

“我……”开口,却发现喉咙很­干­。下一秒,他的身体就被人小心温柔地扶了起来。浑身的关节好似都裂开了,只是动一动就痛得厉害。刚刚醒来的顾溪没有忍住痛呼,四人的心瞬间揪紧。

展苏南从保温瓶里倒了一杯安吉拉专门给顾溪坐月子时喝的生化汤,一来可以给顾溪解渴,二来有利於顾溪因怀孕而积压在体内的过多水分排出。喝了一碗汤,喉咙没那麽乾了,顾溪马上问:“孩子们好吗?”

展苏南和乔邵北同时回道:“孩子们很好,苏菲和罗杰在照顾著。”

“爸,弟弟妹妹很好,您不用担心。”乐乐拿来帽子给爸爸戴上,安吉拉叔叔说了,爸爸一定不能受风。

靠在展苏南的怀里,尽管身体很痛,顾溪却露出了喜悦的笑容:“孩子们很好我就放心了。”

展苏南和乔邵北握住顾溪的手,眼眶泛红。有太多的愧疚想对这人说,有太多的爱想告诉这人,可是此时此刻,他们却觉得说什麽都是苍白。顾溪笑了笑,抬起酸痛的手碰了下乔邵北的脸,然後又揉揉儿子的脑袋。

“你们别这样。”喘了几口气,顾溪道:“生孩子,哪有不痛的。我没有难产,没有出什麽意外,这是很好的情况了。本来我还担心孩子早产会不会不健康,现在我也放心了。孩子出生不是应该高兴吗?为什麽我从你们的脸上看不出来?”

“爸……”阳阳和乐乐的声音有了哭腔。

展苏南搂紧顾溪,乔邵北握紧顾溪的手,牙关紧咬。顾溪无奈地又笑笑,虚弱地说:“你们这个样子,我都後悔让你们陪著了。下回你们就在楼下等著吧,别来陪我。”

“爸爸!”

“小河!”

难道这人(爸爸)还想再生?!

顾溪的眼里闪过某种光彩:“生的时候是很疼,不过孩子啼哭的那一刻就什麽痛都忘记了。这种幸福感你们是永远无法体会的。”

他们是无法体会,他们只知道这人(爸爸)很痛!面对四张心思明显的脸,顾溪忍不住又笑了:“我饿了,有吃的吗?”

一听顾溪饿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精­神瞬间一震:“有有!”

“我去拿!”阳阳和乐乐先两位爸爸一步跑了。

孩子走了,顾溪又对两人说:“你们不要这样,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一直很怕自己不能把孩子健康地生下来,现在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了。”

看著顾溪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展苏南和乔邵北揪了一天的心在顾溪的笑颜中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顾溪接著问:“有给孩子照相吗?我想看看他们。”

“有。”乔邵北立刻拿出手机,调出孩子的照片,他和展苏南的手机屏保已经换成了孩子的照片。

看到孩子的照片,顾溪脸上的笑容立刻加深。照片里两个孩子睡在一起,一看就是为了拍照特别放在一起的。孩子的五官还看不出像谁,不过熟睡的样子可爱极了。身上的痛似乎都没有了,顾溪沉浸在生下孩子的喜悦中。

“给孩子想好名字了吗?”顾溪摸摸手机屏幕,好像在摸孩子。

他的喜悦传递给了两人,展苏南和乔邵北的眼角有了迟来的激动。展苏南说:“老爷子说他们要给孩子起名,我和邵北索­性­茭给他们了。听你的,男孩儿姓展乔,女孩儿姓乔展。”

“好。”顾溪的眼睛离不开孩子的照片。

卧室的门开了,阳阳和乐乐手上端著托盘,托盘上是爸爸的营养餐。抬头看向儿子,顾溪笑著说:“辛苦你们了。”

“爸,我们不辛苦。”阳阳乐乐的鼻子瞬间酸了。顾溪朝两个儿子伸出双臂,阳阳乐乐走过来放下托盘,上床抱住爸爸。

顾溪亲了亲两个儿子,笑著问:“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哥哥了,高兴吗?”

阳阳和乐乐也感受到了爸爸有内而发的喜悦,两个孩子点点头:“高兴,爸,我们高兴。”

展苏南和乔邵北搂住儿子和顾溪,亲吻顾溪的脸颊:“小河,辛苦你了。”

顾溪放松地靠在两人的怀里,放松地承受两人的亲吻和孩子的搂抱,这种辛苦,值得。

顾溪真的很高兴,尽管生产的时候是那麽的遭罪,但看到儿子女儿,尤其是他一心想要的女儿,他就忘了之前的疼痛。这种喜悦直接影响到了他的­精­神和胃口,也影响到了展苏南、乔邵北和阳阳乐乐的心情。展苏南和乔邵北的脸上有了笑容,阳阳和乐乐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更有了一种他们有了弟弟妹妹的紧张感。从今天起他们就是哥哥了,他们是有弟弟和妹妹的哥哥了。

喝了­鸡­汤,顾溪又睡下了。展苏南和乔邵北让儿子去休息,他们则上楼去照顾刚出生的两个孩子。早产的两个孩子比较瘦小,可以想见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爸爸会有多麽的­操­心,当然,这种­操­心也是展苏南和乔邵北甘之如饴的。这是顾溪为他们生下的又两个孩子,是他们的宝贝。

而此刻,大洋彼岸的展宅乔宅内挂上了红灯笼,两位老爷子一看到孙子孙女的照片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了。要不是他们的身份和身体都不允许,他们一定会飞到西雅图去照顾孙子孙女。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时间给他们打电话,两位老爷子就不停地“­骚­扰”阳阳乐乐,让阳阳乐乐用手机视频给他们看孙子孙女。哪怕只是隔著屏幕看著,他们也满足。

这些事展苏南和乔邵北都丢给了阳阳乐乐,他们要全心全意地照顾顾溪。孩子有罗杰、安吉拉和苏菲这三位专业人士在,也不需要他们做什麽。苏菲给孩子找到两位很可靠的­奶­妈,孩子要喝的­奶­水每天有人快递送过来,份量充足。顾溪坐月子是一个最好的调理身体的机会,安吉拉为顾溪制定了一系列的调养计划,展苏南和乔邵北不假他人之手,不管是做饭还是洗漱,他们全部自己来。顾溪不忍两人这麽辛苦,不过他劝说的话每次都被两人吻了回去,给顾溪坐月子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更是他们必须去做的。

浴室的门开了,乔邵北抱著顾溪从里面出来。把人放在床上,他给顾溪盖好被子,戴好帽子。展苏南在浴室清洗顾溪换下来的衣服,乔邵北给顾溪放好腰枕,然後拿来养生汤给他喝。在顾溪喝完养生汤之後,阳阳又把温度刚刚好的一碗鱼汤递给爸爸。顾溪喝完鱼汤,紧接著面前是一杯温的漱口水,是乐乐送上来的。

房间里很暖和,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透气。不管是床褥还是床边的毯子都特别的柔软,绝对不会让顾溪有丝毫的不舒服。漱了口,顾溪的眼里又一次闪过无奈,这四个人每天围在他身边照顾他,说直白一点就是“伺候”他,顾溪常常会有种错觉,他都快成古代的皇帝了。

“邵北,阳阳乐乐,你们不用一直陪著我,有事情我会叫你们。”

“爸,我要陪著你。”阳阳不走。

“爸,反正我也没事,我陪著你。”乐乐也不走。

“小河,要不要再喝点鱼汤吗?”乔邵北更是不走。

顾溪摇摇头,又说:“我现在已经不痛了,你们真的不必时刻陪著我。”每天醒来,这四人就在他身边,睡著前这四人也在他身边,他要喝水有人给他递上,他要洗手有人给他端来热水,顾溪觉得自己都快退化了。

“小河,你就别劝我们了,我们啊要时时刻刻都守在你身边。”毫不避讳地当著儿子的面吻了下顾溪,乔邵北假装委屈:“难道你嫌我们烦了?”

顾溪忍不住笑出声,不理乔邵北,他转向儿子:“爸爸这边真的不需要你们时刻都陪著。你们去找汤姆和托马士吧。汤姆和托马士专程跑到瀛海去看你们,现在你们不能因为爸爸就冷落了朋友。去找他们玩吧,汤姆和托马士肯定有好多话想跟你们说。”

“爸……”阳阳乐乐不想走,可是想到汤姆和托马士他们又有点为难,他们这几天确实很少跟那两个人在一起。

“去吧,爸爸这里有展爸爸和乔爸爸,你们正好去看看弟弟妹妹。”乔邵北道。

“去吧,爸爸这边真的不需要你们时刻陪著,去找汤姆和托马士玩吧。还有记得给爷爷打电话。”

考虑了考虑,阳阳点点头:“好。那爸,晚上我们再过来。”

“好,你们去吧。”

儿子肯走了,顾溪松了口气,他确实不需要这麽多人陪著。

阳阳和乐乐去找汤姆和托马士了,乔邵北去浴室帮展苏南洗衣服,顾溪靠坐在床头看向浴室的方向,眼角带著几分幸福。这几天,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展苏南和乔邵北对他的体贴和爱。在两人的陪伴下生下孩子,似乎也带走了十几年前他独自生下孩子的委屈,这几天的梦里都是三人在一起的时光,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梦到过以前了。

有人敲门,顾溪出声:“进来吧。”

门开了,来人是安吉拉,手上提著药箱。展苏南和乔邵北从浴室里出来,到顾溪治疗的时间了。顾溪是自然生产,按老人家的话来说那就是骨头缝都开了,安吉拉用针灸和药油来治疗顾溪骨头疼的毛病。等顾溪这次做完了月子,今後他就不会像以前那样一到冬天骨头就痛了。

帮顾溪换上针灸时穿的衣裳,展苏南和乔邵北继续去洗衣服。听著浴室里传出的水声和揉搓声,顾溪的心窝软软的。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怀孕。下一次,不管是苏南的,还是邵北的,最好,还能是两个孩子。

看到顾溪笑了,刚落下一针的安吉拉好奇地问:“想到什麽高兴的事情了?”他和顾溪已经算得上是知己了,所以安吉拉会好奇。

顾溪笑著说:“我在想,自己以後还会不会怀孕,我希望,还能再怀一次,再生两个孩子。最好一个是邵北的,一个是苏南的。”

安吉拉也笑了:“你真贪心。”

“是啊,我也觉得。”他好像,越来越贪心了。

安吉拉轻轻转动银针,过了会儿,他开口:“双­性­人怀孕的契机是什麽我一直没研究明白,不过我想你能在身体这麽糟糕的情况下怀孕,那麽等你的身体好了,怀孕的机率会更大。不过你确定还要生吗?”

“我想生产的疼痛是人类最容易忘记的疼痛吧。”顾溪轻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我有种自己重生的感觉。”

安吉拉笑笑,他也有过这种感觉。

“安吉拉。”

“嗯?”

“我等著你的好消息,我有预感,你也快了。”

安吉拉喜欢这句话。“那就借你吉言了。”

“呵……”

浴室里,展苏南和乔邵北停下了洗衣的动作——我希望,还能再怀一次,再生两个孩子,最好一个是邵北的,一个是苏南的——两人眨掉眼里的热辣,对著镜子彼此笑笑。继续搓洗衣服,两人陷入了幸福的矛盾中。他们的小河,他们怎能不爱。

楼上的育儿房里,刚出生的两个小家伙在保育箱里继续熟睡着。罗杰笑看著两个正努力健康成长的小家伙,点点头。嗯,小家伙也知道爸爸很担心他们,所以每天都努力喝­奶­,努力睡觉。和很多早产儿相比,他们算得上是健康了。嗯嗯。不过,他们的母亲是一个很特殊的人,也许,他们也不能称之为早产儿吧。

隔著保育箱摸摸小公主的手,罗杰考虑是不是该第五百次地跟女友求婚了。他想做爸爸了。最好能生个儿子,把乔展家的这位小公主娶走。因为小公主怎麽看怎麽像顾溪,像顾溪一样漂亮、美丽,也一定会像顾溪一样温柔。像顾溪这样的人,谁遇到都是谁的幸福吧。啊,当然,他也很幸福就是了,如果女友肯答应他的求婚,他会更幸福。

(30鲜币)远溪:第一百三十四章(全文完)

“你看你看,十五的小手动了!”

“啊啊,格格吐舌头了。”

“爸,你看看十五尿了没,他早上只换过一次尿不湿。”

“呀,还真尿了。”

“爸,我给十五换尿布。”

“我换。”

“哎呀,格格好像也尿了,我看看。”

坐在床上,顾溪嘴角含笑地看著展苏南、乔邵北和阳阳乐乐一脸兴奋地围著两个小娃娃。今天,孩子正式离开了保育箱,可以抱出来呼吸外面的空气了。孩子在保育箱里躺了一个月又二十天,顾溪的月子也坐了一个月又二十天。本来坐月子通常都是一个月就够了,但展苏南和乔邵北强制要求顾溪最少坐两个月,所以顾溪离正式下床还有十天的时间。要不是他每天能下床走一小会儿,他还真要躺得发霉了。

而且为了能让顾溪“好好”地坐月子,展苏南和乔邵北把他们的卧室搬到了三楼的套房里,顾溪绝对可以安安静静地坐月子、养身体。两人把顾溪坐月子的事当成了大事,务必要让顾溪把他之前因为没有坐月子而落下的毛病调养好。

孩子的名字起好了。男孩儿叫展乔朝悦,小名十五;女孩儿叫乔展朝馨,小名格格。顾溪希望孩子能快快乐乐的长大,源自阳阳和乐乐名字的含义,哥哥的“悦”代表著愉悦,妹妹的“馨”通高兴的“兴”。顾溪是八月十五那天阵痛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就给朝悦起了个小名叫十五,朝馨是顾溪一心期盼的女孩儿,也是展乔两家最宝贝的小公主,小名就叫格格。

两个孩子似乎也知道今天是他们离开保育箱的日子,很是兴奋,一直咿咿呀呀地跟爸爸和哥哥们说话,一点都不犯困。终於可以把孩子抱在怀里了,展苏南和乔邵北抱著孩子不愿意撒手,阳阳和乐乐逗弄著弟弟妹妹也是格外的高兴。两个孩子握著弟弟和妹妹的小手脸上笑开了花。

展苏南和乔邵北给闺女儿子换尿布,阳阳和乐乐在一旁帮忙,又是给弟弟妹妹擦小屁屁,又是给弟弟妹妹拍婴儿爽身粉,还时不时低头在弟弟妹妹的脸上亲一口。展苏南和乔邵北再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有子万事足。抱著他们小小的、软软的孩子,他们只觉得心肝都要化了。当然,他们心里的某一种遗憾也更加强烈,如果能回到过去,能让他们抱一抱刚出生的阳阳乐乐,他们这辈子就能安心闭眼了。

看了眼时间,顾溪出声:“该抱孩子去给爸妈他们看看了,爸妈他们肯定等得著急了。”

展苏南亲亲闺女的小手,头不抬地说:“不著急,格格在跟我笑呢。”

乔邵北轻轻晃著怀里的十五,也是头不抬地说:“这麽多天都等了,不差这一会儿。”

还是阳阳和乐乐有良心,两个孩子每天都跟爷爷通电话,自然知道爷爷有多想见一见弟弟和妹妹。阳阳开口:“爸,爷爷可著急了,还是带弟弟妹妹过去给爷爷他们看看吧。弟弟妹妹可以离开保育箱了,今晚我们和弟弟妹妹一起睡好不好?”

虽然很想和孩子们一起睡,不过乔邵北还是道:“弟弟妹妹晚上要喝­奶­,要换尿不湿,会吵到爸爸,还是不要了。”

“爸,我们不怕吵,我和哥哥晚上跟弟弟妹妹睡,我们给弟弟妹妹换尿布,喂­奶­。”乐乐举手。

“你们晚上好好睡觉,弟弟妹妹有人照顾。”展苏南放下闺女,在乐乐的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弟弟妹妹很重要,你和哥哥也很重要,不能因为弟弟妹妹而把你们累坏了。乖,晚上和哥哥好好睡觉,嗯?”

“爸,我们不累。”阳阳道。

“不行,晚上你们乖乖睡觉,听话,宝贝儿。”展苏南使出杀手鐧,他绝对不会因为刚出生的两个宝贝而冷落了阳阳乐乐。

“爸,我们是哥哥了,不要再叫我们宝贝儿了。”阳阳和乐乐再一次抗议。

展苏南和乔邵北同时笑道:“你们在爸爸的眼里永远是宝贝儿,长大了就是大宝贝儿。”

“爸——!”

阳阳乐乐哀嚎。

顾溪在一旁看著直摇头,这父子四人。接著他又催促:“带孩子下去吧,别让爸妈他们一直等著。”

顾溪都催两遍了,展苏南和乔邵北不能再拖了。展苏南抱起女儿,乔邵北对顾溪说:“小河,你就别去了,今天下雨,楼下有风,别吹到你。”

“没事的,都一个多月了,我早就没事了。”顾溪很想出去透透气。

“不行!”四个人异口同声。接著:

“爸,楼下开著窗户呢,有风,你在屋里别出去。”——阳阳。

“爸,今天下雨,有潮气。”——乐乐。

“苏菲他们今天都来了,楼下人多,万一谁把外面的湿气带给你就不好了。等天好了你再下去。”——展苏南。

“小河,你再忍忍,等过了两个月我们就不拦你出去了。”——乔邵北。

四对一,顾溪完全没有取胜的可能。叹了口气,顾溪点点头:“好吧,我在屋里呆著,那你们快下去吧。”

“好。”

又叮嘱了顾溪不要出去,展苏南和乔邵北抱著儿子女儿,带著阳阳乐乐就走了。门一关上,顾溪立刻从床上下来,他真的坐不住了。

去了浴室,顾溪打开水龙头,温水流出。洗了洗手,顾溪看著镜子里的自己。一个月又二十天被人伺候得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结果就是他胖了,很明显的胖了。虽然还不至於有双下巴什麽的,但脸庞看上去比他怀孕的时候还要有­肉­。脸­色­很红润、皮肤都白了许多,顾溪苦笑,那四个“男人”是打算把他养成某种动物吗?

摸摸平坦的肚子,顾溪稍稍松了口气。生产完後的第二天安吉拉就给他裹了围腰,虽然他不像女人那样容易堆积脂肪,但毕竟是怀过孕的肚子,很容易就会有肚腩。还好还好,肚子已经恢复了。顾溪希望自己胖一点,那样的话他的身体会健康,但这一个多月他是怕了,怕那两人把他养成肥男。不过如果他再这麽继续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变成肥男中的一员。

等回了瀛海他还是恢复以前的忙碌吧,顾溪如是想。人还是得忙碌一点,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真是可怕。出了浴室,顾溪没有回床上,而是走到窗边做起了运动。扭扭腰、伸伸胳膊、踢踢腿,他的腰已经不痛了,骨头也不痛了,被人伺候了一个多月,他现在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身体比以前轻松了许多,就是呼吸的时候胸口都没那麽闷了。这一次的坐月子,那两人尽心尽力地伺候他、照顾他,那两人,瘦了,瘦了许多。

玻璃窗里映出的是一张­精­神和气­色­都很不错的脸,顾溪对自己笑笑,等他能“出去”後,他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包饺子,给为了他而辛苦的那四个人,给安吉拉和雷克斯一家好好包一顿饺子,炒几个菜,这一个多月,辛苦他们了。想到儿子和女儿,顾溪吐了口气,心底隐隐有些担心,回到瀛海後不知道两个孩子会被宠成什麽样子,他这个做爸爸的任务艰钜啊。

顾溪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此刻,在一楼的视听室里,有两对老爷爷老­奶­­奶­在大屏幕前对著两个孩子又是叫又是笑的,恨不得能从屏幕里爬过去。两个孩子不怕生,尽管是第一次见爷爷­奶­­奶­,他们也很乖巧地跟爷爷­奶­­奶­打招呼——咿咿呀,咿咿呀。偶尔,格格会笑一笑,接著就能听到屏幕那边心脏化掉的呻吟声。

“苏南、邵北,你们定下来回来的时间没啊?”展老爷子第N次问,他等不及抱孙子和孙女了。

展苏南回道:“小河还有十天才做完月子,之後再呆两天我们就打算回来了。小河也想早点带十五和格格回去给你们抱。”

“那就是最多半个月你们就回来了?”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一听立马激动了。

“差不多吧。”

“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两位老爷子高兴地差点抱在一起,那边老太太著急了:“孩子这麽小能坐飞机吗?”两位老太太已经知道真相了,不过知道真相後的她们在震惊过後选择了和她们的丈夫一样,激动地接受。

“罗杰和安吉拉给十五和格格仔细检查过了,坐飞机没问题。反正是私人飞机,宽敞,不会让他们难过的。”

“那就好那就好。”

乔老爷子道:“十五和格格的百日宴请帖我们这边都送出去了,你们的朋友要请谁你们得开始计划了,回来就得赶紧把请帖送出去,还有你们大概要请多少桌也得赶紧告诉我们,酒店得提早订好。”

展苏南点点头:“好,我们今晚算算人数,明天给你们电话。”起码得摆个六七百桌吧。

阳阳开口:“爷爷,我们快回去了,你们把爷爷­奶­­奶­从浦河接过来吧。”

展老爷子立刻说:“好好,爷爷明天就让人去浦河把他们接过来。啊,把你们大伯二伯他们都接过来,给弟弟妹妹过百日。”

乐乐笑著说:“不用那麽早啦,等弟弟妹妹过百日的前两天再让大伯二伯他们过来就行了,爷爷先把爷爷­奶­­奶­接过来,爷爷­奶­­奶­在浦河看不到弟弟和妹妹。”

“好好,爷爷明天就把他们接过来。”展老爷子对孙子的要求绝对是有求必应,当然乔老爷子也是。

两位老爷子一边喊著孙子孙女的名字,希望孙子孙女能多看他们两眼;一边和展苏南、乔邵北、阳阳乐乐讨论孩子百日宴的事情。这次的百日宴意义重大,一来是给刚出生的两个小宝贝庆祝,二来是要把阳阳和乐乐正式介绍给展苏两家的势力圈子。阳阳和乐乐是展苏两家的第一继承人,也是展乔两家产业未来的执掌者,尽管他们姓“顾”,但这无碍於他们在展乔两家的地位。

顾溪的身份不能公开,这是展苏南、乔邵北心头的遗憾,也是两位老爷子的遗憾。这次百日宴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表明展苏南和乔邵北的已婚身份。虽然不能公开他们的伴侣是谁,但有心人总会知道的,这时候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哪管什麽合理不合理,他们认为合理就行。两人和顾溪的婚姻不会受到法律的承认,但这不重要,展乔两家承认了就行了。从今往後,展苏南和乔邵北是有家有口的人,谁也不要惦记。

两个小家伙困了,十五打了个哈欠在爸爸的摇晃著闭上了眼睛,格格握著阳阳的一根手指头已经睡著了。乔老爷子和展老爷子看著孙子孙女的睡颜,脸上是满足,是可以含饴弄孙的幸福。

“苏南、邵北,别忘了给小河一个身份啊。”

“放心吧,爸,我们心里有计划呢。”

“那就好。”

孩子睡了,该抱他们上楼了。展苏南和乔邵北轻摇孩子的小手跟爷爷­奶­­奶­再见。最多半个月,他们就能见到爷爷­奶­­奶­了。

“爸,等十五和格格长大了,要告诉他们,他们是爸爸生下来的。”阳阳很认真地说,乐乐在一旁用力点头。

展苏南和乔邵北笑著揉揉两个儿子的脑袋:“那是一定的。”

并不知道两位老爷子和展苏南、乔邵北打算给两个孩子举办一场极其盛大的百日宴,完完整整地坐了两个月月子的顾溪终於可以离开卧室,可以到楼下去走一走,透透气了。看到顾溪,安吉拉朝他说了声恭喜,他自然知道顾溪忍得有多辛苦。

“安吉拉,能买到荠菜吗?我包饺子。”

安吉拉笑了:“我垂涎好久了。”

“呵呵……”

终於“出关”了,顾溪看一眼窗外的蓝天,心,飞了出去,飞向了瀛海。他,想家了。

剁剁剁,顾溪手里的两把菜刀在砧板上剁剁剁。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顾溪这一刻才发现自己有多麽想念厨房,多麽想念菜刀。

“爸,我来剁吧,你去歇著。”乐乐跑过来。

“不用,爸爸想剁馅儿,你出去吧。”

“爸,我来吧,你歇著。”阳阳又跑过来了。

“爸爸已经坐完月子了。”

“小河,我来吧,你刚坐完月子别做重活。”

“我想活动活动。”

“小河,我来剁吧,你现在还是要小心一点,你的腰还没好利索呢。”

“你们都出去,我要自己剁馅儿。”

顾溪是打定主意赖在厨房里了。能自由活动的感觉简直是太好了。

安吉拉嘴角含笑地坐在料理台边看顾溪剁饺子馅儿,不过他的笑容看上去带了几分疲倦。展苏南、乔邵北和阳阳乐乐还在继续打扰顾溪,安吉拉看不下去了。

“你们去客厅吧,适当的运动对顾溪有好处,我在这里就行了。”

“你们都出去,别在这里碍事。”顾溪都有点烦了。

雷克斯的双眼盯在安吉拉的脸上,他凑过去小声说:“宝贝儿,你今天的脸­色­不大好,要不要上楼去睡一会儿?”

安吉拉顺势靠在雷克斯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今天身体有点沉沉的,一直打不起­精­神。”

“不舒服了?!”雷克斯急忙摸摸安吉拉的额头,他怎麽觉得有点热?

顾溪转过身,其他人看向安吉拉,这边雷克斯直接抱起了安吉拉:“我带你上楼。”

“可是我想吃饺子。”安吉拉舔舔嘴,只觉得特别馋。

“安吉拉,你上去休息吧,饺子包好了我给你送过去。”

“宝贝儿,我抱你上去,我在这里等饺子煮好。”

雷克斯二话不说抱著安吉拉走了。顾溪很担心,也很内疚,他怀孕之後安吉拉受了很多累。

“你们别打扰我。”用手肘推开四人,顾溪加快剁馅儿的动作。安吉拉身体不舒服,又特别想吃饺子,四个人怎麽也不好阻拦顾溪了。不过他们也不走,在料理台旁坐下,陪著顾溪(爸爸)。

剁剁剁,厨房里只有顾溪剁馅儿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外面突然传来雷克斯的惨叫:“顾溪!救命!救命啊!”

“雷克斯?!”

顾溪丢下菜刀就往外跑,展苏南和乔邵北也急忙跑了出去,阳阳和乐乐吓坏了。一跑出去,正好撞到雷克斯,顾溪被雷克斯一把抓住。

“顾溪!救命!”

“怎麽了!怎麽了!”

雷克斯面容惨白,双手发抖:“宝贝儿,宝贝儿怀孕了!”

“啊?!”

一屋子的人,全部瞬间石化。

“顾溪……我需要你,宝贝儿怀孕了,怎麽办怎麽办……”雷克斯要哭了,宝贝儿又要受一次苦了。

“……”

这,怎麽办?

“顾溪,我要带宝贝儿和你一起回瀛海,宝贝儿想吃饺子,我不会做,顾溪,我需要你。”

顾溪眨了眨眼睛,然後笑了:“这真是太好了。”

“南,北,我们和你们一起走,在宝贝儿生产之前我是绝对不会离开顾溪的。”朝还在发楞的展苏南和乔邵北喊了一句,雷克斯放开顾溪转身匆匆跑了。楼上传来他的脚步声,顾溪抬头看著天花板眼里是深深的喜悦。太好了,安吉拉终於怀孕了。

深吸了口气,顾溪转身推开还在发呆的两人快步走进厨房,安吉拉想吃饺子,他要赶紧把饺子包出来。

“苏南、邵北,来帮我包饺子。”

“……”展苏南和乔邵北回神,两人看看彼此,笑了,“来了。”

“小河,看样子今年过年咱们家又会很热闹了。乾脆再让大哥二哥他们过来吧,今年咱们热热闹闹过个年,热热闹闹地给阳阳乐乐过个生日,当然,还有我们的小宝贝。”

“好啊,都叫来,爸妈他们还没这麽热闹过吧。”

“是啊。”

“爸!安吉拉叔叔怀孕了?”阳阳和乐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展苏南朝他们点点头:“是啊,安吉拉叔叔也怀孕了。”

“啊啊啊啊!!”阳阳和乐乐尖叫,然後两人拔腿就跑,“我们去告诉汤姆和托马士,他们还在睡觉呢!”

两个孩子已经跑上楼了,展苏南和乔邵北笑了,顾溪也笑了。

“给爸去个电话,家里会来几位客人。”

“好。”

“小河。”

“嗯?”

“我发现我好久没和你说一句话了。”

“什麽?”

展苏南看了眼乔邵北,乔邵北朝他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开口:“小河,我们爱你。”顾溪手里的菜刀有片刻的停顿,过了会儿,他重新举刀,低低地“嗯”了声。那三个字在嘴边绕了一圈,还是没能说出来。下次,下次他一定要说出来。

展苏南和乔邵北没有问顾溪爱不爱他们,也没有因为顾溪的不说而失望。顾溪爱不爱他们根本无需多问。安吉拉和雷克斯一家要跟他们一起回瀛海,回去後还有孩子的满月宴,那,那件事放在什麽时候好呢?最好是趁著家里人还有朋友都在的时候办比较好,多一些人见证,这人会更安心、更幸福吧。

“苏南、邵北。”

“嗯?”

“等安吉拉的肚子大起来,我要来西雅图照顾他。”

“好,我们一起过来,阳阳和乐乐也该到美国学习了。”

顾溪停下动作,扭头问:“我们什麽时候回去?”

“四天后。”

“好。”

瀛海,展老爷子和乔老爷子,展老太太和乔老太太,刚刚抵达的徐大爷和徐­奶­­奶­坐在大屏幕前盯著墙上的时钟,时间怎麽过得这麽慢?苏南和邵北为什麽要那麽准时?就不能提前给他们看看孩子吗?

“滴滴滴……”

通讯连线的信号响了,展老爷子飞快地按下接通键,屏幕闪了闪,人物出现。

“爷爷­奶­­奶­。”

“阳阳乐乐!”

“咿咿呀呀。”

“啊啊啊……”

“爸、妈。”

六位老人的眼睛瞪大了,屏幕的那一边,一位男子坐在孩子的身後,他的身边是两位体格高大的男子,怀里各抱著一个婴儿。

有四位老人的嘴­唇­动了动,然後喊出:“小河……”

“爸妈,对不起,现在才来见你们。”

徐­奶­­奶­哭了:“小河啊,你们什麽时候回来啊,妈,想你了。”

作家的话: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只想大叫大叫大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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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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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尼子要休息半个月到一个月。7月初,尼子会把《狼牙》的後面部分陆续放上来,大概两天放一篇吧。休息期间尼子会考虑新坑,目前还没有订下来写哪篇。

啊 啊啊啊啊啊啊

终於完结了!!!!64万字啊啊啊啊啊,完结啦啦啦,我要休假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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