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天已经有点暗,糯糯已经醒来但没起床,他在认真看我的书。我说我醒了,你饿吗?他摇摇头说不饿。他说他很少吃饭,偶尔吃点饼干就够了。我说真对不起,我们的生活习惯有点乱。他笑笑说,没关系,我也喜欢晚上,白天太浮躁,晚上可以安静地思考很多事。我突发奇想地问,ECHO怎么跟你说我的。糯糯说,ECHO总夸你,真的,其实之前我们并不了解你,ECHO说有个小孩你们一定得认识一下,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最富有想象力的男孩,有种让人欣赏的任性。
这时他的呼机响了,他问可以用你的手机回个电话吗?我说当然可以。他拿着电话走出门,我在房间里听出,好像是打给他家的,他的脾气好像不是很好,而且我听出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回了房间,有点强装笑颜,说他得走了,他说他爷爷奶奶叫他回去吃饭,还说晚上唱完歌,又过来,这里太好玩了,他以后会把来这里当成一种期待。听到这句话,我突然有点哽咽。我送他上车,发现除了海盗不在,大家都在睡觉,而且没有起来的意思。
糯糯走后,我回到房间,把音乐开得很大,转眼就看见丁小贝披头散发穿着睡衣来到我的房间,指责我的音乐声音太吵闹,说完倒在我床上继续睡觉。我把声音开得更大,这是一首陈绮贞的歌,歌的名字叫《慢歌1》,很好听,好像春天的夜晚被公猫抛弃了的母猫的叫声。半个小时后,我清理房间,丁小贝还没醒,她的红头发散开,整个人就像只大花母鸡,我看见糯糯有个小塑料袋忘在桌上,我打开看,是几张碟,几乎都是伴奏碟,但有一张不是,是他自己灌的歌,我想起我还没听过他唱歌,于是马上听,他唱的是齐秦的《外面的世界》。三个月前,在从广州回K城的火车上,我听过这首歌,像一场很冷很冷的小雨,傲慢地从高远的天空落下。他没有齐秦那么沧桑,但是比他更忧郁,声音纯净,感情到位,催人泪下。回头一看,丁小贝已经醒来,她做了一个俗气的鬼脸问我今天有什么活动没有。我说西米格和糯糯又会过来,他们已经爱上这里了。她说真好,我也喜欢那两个小子,西米格像个不知疲倦的疯子,糯糯像只温驯的小狗。我说你不去找老鬼出去找乐子啊。她说找老鬼那叫为生活所迫,不叫找乐子,要找乐子还是跟你们这些哥们一起,懂吗?我有点感动说今天是糯糯的生日。她说那要不我为他献身一次作为生日大礼,只怕他那衰样,经不得折腾。我说你是刚睡醒,在梦里没风骚够吧!她说我马上起来,给他准备个礼物什么的,我已经一百年没给人送生日礼物了,那小子运气好!我把音乐关了,也活蹦乱跳起来,我说去吃麻辣烫吧,吃起来感觉很温暖,我相信你也喜欢那样的感觉。她果然也喜欢。
我敢说没有谁的生日比这次糯糯的生日过得快乐,我们准备得很充分,虽然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比自己过生日还开心,也许是因为很久没热闹了,我们都想找个借口来庆祝,反正我们都很卖力,这个借口倒美了糯糯。十一点四十,他们来到家里,海盗先把他们拉进他的房间,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他们说,然后尽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实在忍不住了说要去找我们聊天,海盗马上故意板着脸,他说给我坐下坐下坐下。他们诚惶诚恐地坐下,我们就在客厅里忙起来,然后大喊生日快乐,海盗欢快地推着他们两个出来,子弹给糯糯的脑袋套上个纸做的生日帽,糯糯惊讶地张开嘴,合也合不上。桌子上是个美味的巧克力生日蛋糕,蜡烛Сhā在上面亮晶晶,一箱青岛啤酒,还有二十个茶叶蛋,每个上面写了一句话,有的甚至还是英文,这是丁小贝的杰作,她总是有些稀奇古怪的点子,糯糯一个一个看,他说他最感动的是有个茶叶蛋上写着“Let's make a wish , together!”他说我真的爱你们,太爱你们了!丁小贝抱住糯糯亲了一下,我们轮流和他拥抱,他说他从来没有过上这样的生日,是真正的生日啊,还说家里人连蛋糕都舍不得买,只炖了只营养不良的瘦鸡吃,连生日快乐都没有说。我们都很开心,说祝福的话,惟一有点倒胃口的是,西米格总在强调他今天已经算出我们有这一招,他说他有种快乐的预感。当然,他没有恶意,这不能阻碍我们的快乐。我们一起唱生日歌,唱给所有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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