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糯认识我们之后几乎每天都来,西米格也常来,但不怎么停留,经常是骑车把糯糯送到我家,然后和我们打个招呼随即去和毛毛约会。海盗似乎很欣赏西米格,他们常常讨论关于生死和灵魂的话题,西米格很会恭维,他说海盗福大命大,以后一定会成为百万富翁。他们讨论的时候,我们就不听,我和糯糯一起听歌,还一起看漫画,子弹和丁小贝互相按摩,他们很有趣,常常是子弹很卖力地给丁小贝按,丁小贝边吃饼干边问子弹你的上学期应该有四科没过吧,我看你还是退了学跟你爸做生意如何?子弹听后立马生气,然后就轮到丁小贝给子弹按,子弹边看杂志边问丁小贝万一你的“肥腿”什么时候把你给做了还不肯给钱,岂不是陪了肉身又折金?丁小贝立马生气,一翻身,又轮到子弹给丁小贝按。
我觉得糯糯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他对各色人等各种现象都能给予解释作出评价,他说他曾经也向往爱情,但后来觉得那是假的,不可以随便相信。我说爱情只是一个理想,在遥远的天边闪着金光,糯糯非常赞同我的比喻,他说我们惺惺相惜,彼此需要,不能分离。
自从我开始写作,我就发现周围的事物常常来不及思考就马上改变,让我措手不及,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作家应该具有的某种宿命,上帝觉得你成为了一个作家,需要不同的故事来激发你的写作兴趣,丰富你的人生,所以才安排这些奇怪的改变,他随手的几个安排,带给我们的却是许久的迷惑,例如马莉,马莉像一只麻雀,倏的一下就消失,我们一直迷惑不已。
丁小贝说我们不用花过多的时间来怀念马莉,因为女人的命运是千姿百态的,马莉成为这其中姿态最美的一种,我们应该为她高兴,对于我们这一帮可怜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结局真不容易。只不过从此必须孤军奋战,她说这样的感觉很不好,每次出去约会就觉得好像走上一条不归路,那感觉可以用壮烈来形容,但这也把她的胆量越练越猛,她还成功地找了个老鬼赞助她去四川玩,回来以后告诉我们她要游遍祖国的大好河山。她还说,未来的日子是海阔天空的,所以我们要有一颗勇敢的心。她说这话的时候,刚刚洗完澡,边用吹风机吹头发,头发飘了起来,还穿一件格子布的睡裙,她的眼神也有点迷茫。
她的生活和我们一样,我们常常下午五点才从床上爬起来,然后开始一天的生活,丁小贝的行踪越来越诡秘,她有时候会在凌晨两点回来,四点又兴高采烈地出去,下午又会发现她门都没关地和衣躺在床上。
子弹总在睡觉,他说不管出了什么事,两眼一闭,被子一盖,直奔极乐世界。
我和糯糯一起听歌,到了晚上他又去唱歌。我们看起来过得很美,其实什么都不知道,离开心的距离有很远很远,因为没有谁在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笑出来,这足以说明,快乐这个东西,我们需要不停地寻找。有很多次,我从睡梦中醒来,然后起来走来走去,无所适从,然后站定思考,最后又上床睡觉。
在最最无聊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回忆每个快乐的时刻,比如说看到自己的书出版,丁小贝的笑容,糯糯的生日,海盗的关怀备至,大家相依相伴,对任何事物充满好奇,周末我们围坐在一起的时候心里也很坦然。通常是想啊想啊,就觉得自己也快乐起来,这些回忆几乎都在床上进行,因为无聊的时刻总是在床上,当我醒来就会思索今天我该何去何从,最后发现无处可去,于是干脆不起来,开展我的回忆。回忆都是美好的,我喜欢美好的时刻,所以我可以很长时间呆在床上不起来,肚子饿了就吃饼干喝矿泉水,糯糯却不会,他会在醒来之后立即起床,洗漱完毕然后听歌,等到吃晚饭的时间下楼去买点面包饼干什么的带来吃,吃完以后去唱歌。K城有全世界最奇怪的天气,忽冷忽热,躲在家里是最安全的。天黑了,我没有看到丁小贝和子弹,糯糯已经走了,我突然起来大声喊:“喂,你们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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