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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媚后太妖娆 > 065 废后之心

065 废后之心

( 龙泽宫内的龙涎香静静地燃烧着,馥郁的香气钻入乐正锦虞的呼吸中,睡梦中的身子忽然剧烈地一颤,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梦境中,宇文睿的脸放大在她的面前,不同于浴池中的温柔平和,咄咄逼人的凝寒直­射­她的眼底,“乐正锦虞,你可有何事瞒着朕?”

她怔征地摇头,心头升起一丝恐慌,宇文睿却是大笑着提剑指向她,“朕早就知道了你与南宫邪的目的!”

他举着自己左手上握着的东西,轻蔑地对她说:“九州大陆,东楚才是至尊!千百年来也唯有东楚才是!其余诸国皆是妄想!”

那东西在他的手中散发着泠泠寒光,他忽然手一摊,将东西递到她的面前,“你不是一直想要它么?”

她面­色­大喜地伸手去拿它

“你以为东西到手,南昭就能覆灭东楚么?真是无比的可笑!”森如地狱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既然你这么想要它,那便拿命来换吧!”

银光一闪,他手中的郊确无误地刺穿了她的心脏,她惊恐地盯着自己的胸前,流淌的鲜血赤­色­如花…

细密的汗珠不断从乐正锦虞额头上溢出,紧蹙的眉与急促的呼吸无一不在昭示着她的恐慌

“不要!不要!”乐正锦虞忽然大叫出声

“太后!”龙泽殿的门蓦地被人打开

困于梦靥中的乐正锦虞顿时睁开了眼睛从帝床上惊坐起身

“太后,您怎么了?”宫人见她满头是汗,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

乐正锦虞这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场梦而已,她用手抵着额头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但梦中的画面却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无力摆摆手,“哀家没事,退下吧!”

宫人闻言颇为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太后,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就唤奴婢”

乐正锦虞在龙泽宫已经整整睡了两日,陛下临走前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扰太后,她不由自主地瞥了乐正锦虞身上所穿的衣服一眼,但又快速地敛下惊讶的神­色­,宫中之事岂是她们这些人可以胡言乱语的?

不等乐正锦虞再开口,她便急速退下,“奴婢告退”

觉察到那宫人盯着自己衣服的异常目光,乐正锦虞也感觉到身上所着的似乎不太对劲,她立即低下了头

只见宇文睿的金­色­纹龙睡袍正不偏不倚地穿在自己身上

乐正锦虞心又猛地一惊,他怎的…怎的给自己换上了帝王之袍…

她不自觉地伸手抚上自己心脏的位置,梦中宇文睿刺的那一剑还历历在目,惊慌之下,她迅速地脱下了他的睡袍

待身上不着寸缕,她又低头扫向自己的身体,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青紫­色­吻痕,这些痕笺以证明他们那晚之事有多激烈

她忽地想起他在梦中的神­色­,森寒中状似透着绝望,幽黑的眸子里涌上无限的恨意…

恨她?她为自己忽然冒出的念头感到一丝恐惧,手上的指甲不知不觉掐入到了肌肤中,疼痛袭上心头,她猛地又清醒了过来

她这是在做什么?既然早已选择好就当义无反顾才是!

她将头偏向宽大的帝床,另一侧已然空荡

帝王…

她忽然有些厌恶起这样的自己,皇室的冷情体会的还不够深刻么?她冷笑一声,抬手拾起了自己被人放在侧榻上的红裳…

宇文睿回到龙泽宫的时候,乐正锦虞已经离开

无需帝王主动问起,宫人就如实地将乐正锦虞睡梦中惊叫之事禀告于他

宇文铄冷的目光盯着帝床上那件被随意脱落下的袍子,只淡淡地回道:“朕知道了”

宫人立即躬身退下

同一时刻,太后夜宿龙泽宫的事情早已传遍了宫中每个角落

玉华宫中的季芸儿在那日已经调好了心态,这两日只寻常问问永溪阁那边乐正锦瑟的怀孕状况之外,并没有其他举措

她正无聊着,忽然得知乐正锦虞与陛下露到明面上的事情,嘴角瞬间露出诡异的笑容

“娘娘难道不忧心么?”百合不解地问她

“本宫忧心如何,不忧心又如何?”她随意地捏起桌上果盘里的红果,“这些年不都是这样过来了?”

“就算知道又能怎样,本宫还不是照样憋着?”她忽然叹了口气,“陛下如今是九五之尊,自然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何况区区一名女子而已”

“本宫自是巴望着乐正锦虞那狐媚能够遭受全天下人的唾弃,然后不得好死最好连同那乐正锦瑟一起,本宫见这两个北宜国的妖女就来气!”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对着百合说道:“走吧!跟本宫去凤藻宫凑凑热闹”

江楚秋可是如今的后宫之首,她倒要看看左相之女的端庄贤淑到底如何?还有那些个小鱼小虾的态度,最好点把火一起烧了

后宫中的大多嫔妃确实聚集在凤藻宫里愁眉不展

坐在上首的江楚秋神­色­恹恹地看着下面一众喋喋不休的女子,她又何尝不知道如此有悖伦常之事传出去,整个东楚都会遭受全天下的风言风语

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她无奈地开口道:“各位妹妹莫要轻信他言,陛下怎会与太后有那等之事?定是那些个嘴碎的奴才乱传,本宫自当揪出几个严惩不贷!”

中秋宴席上大展才情的王美人却忧心忡忡地回道:“臣妾也不信,可是臣妾这两日去未央宫给太后请安都未见到人影,今儿个又有不少人亲眼看到太后从龙泽宫出来…”

王才人瞥了江楚秋一眼,又道:“这等大事关乎到我东楚的名誉,如此下去的话…”

其实天下大事在她们这些妃子心目中哪有什么重要,最关键的是帝王的恩宠与秽乱宫闱的丑闻,让她们不得不担忧罢了

江楚秋捏着帕子的手忽然顿赚“妹妹休得再提了!陛下行事自然有分寸,我们只需尽心服侍,管好后宫即可…”

“淑妃娘娘驾到!”江楚秋的话刚落,门外就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

“快请淑妃进来”江楚秋连忙吩咐道

“哟!各位妹妹怎的都聚在了皇后姐姐这里?”季芸儿脚还未踏入殿内,清脆的笑声就在殿门外响了起来

“淑妃姐姐好”王才人闻言立即站起身

“各位妹妹太客气了!”季芸儿话语间就走到了殿内,她笑着朝江楚秋见了一礼,“妹妹给皇后姐姐请安”

“无需多礼”江楚秋见她笑靥生花,心中的烦闷稍减了些,“淑妃妹妹难得来本宫这里一次,来人,看座!”

宫人立即给季芸儿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皇后姐姐客气了”季芸儿坐下后招呼王才人她们,“诸位妹妹一起坐下罢!”

... [,]

( 她将脸转向江楚秋,“方才妹妹在外面听见姐姐这里说得正热闹,有什么趣事也说来给妹妹听听”

江楚秋面­色­一僵,苦涩笑道:“哪有什么趣事…”

见满殿沉默下来,季芸儿眼珠转了转,神­色­也随即黯淡下来,“莫不是姐妹们都在讨论陛下与太后的事情?”

江楚秋一怔,“妹妹也听说了?”

“这是自然,那么大的事儿…唉!”季芸儿叹息道:“妹妹当年还是太子侧妃的时候便…”

她拿眼偷偷扫了一眼江楚秋明显变­色­的脸,“不提也罢!”

“淑妃姐姐也算陛下身边的老人了,可否告知我们该作如何?”王才人开口询问道,总不能任这样大展下去

季芸儿忽然又一笑,“妹妹这话可问倒本宫了,陛下圣心难测,虽说太后是陛下庶母,但毕竟正是貌美如花年纪,论容貌与身份,可比我们这些人…”

她顿了顿,“难不成真的效仿前朝跪谏才是?”

“跪谏?”江楚秋眼皮一跳,她前些日子收到家书,父亲那日原本在早朝时就想递折子上去规劝陛下,可是被大司马劝阻下来了那时太后与陛下的事情还未到如今这样明显的地步,父亲派人宽慰了自己几句未曾再言其他

更何况陛下夜宿未央宫与太后侍寝龙泽宫意义虽一样但实质并不相同

龙泽宫向来便是东楚最威严的地方,寻常妃嫔不得进入,能在宫中侍寝的更是寥寥无几

陛下自登基以来还未曾招任何嫔妃于龙泽宫侍寝过,如今竟被一国太后公然抢先,传出去如何不让天下人唾笑!

“妹妹觉得咱们后宫姐妹侍寝是次要,最关键还是陛下的颜面…”季芸儿意有所指地提醒道:“姐姐您可是正宫皇后…”

王才人也附和道:“臣妾也这样觉得,姐姐您是皇后之尊,理应掌管后宫剔除那些腌胖事!”

“妹妹倒忘了,至今后宫的凤印还掌管在太后手中,”季芸儿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叫道:“呀!难不成陛下有…之心?”

见江楚秋的面­色­彻底变得灰黑之后,季芸儿才蓦地捂住了嘴,“妹妹失言了,姐姐切莫往心里去,说道底您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后”

废后之心!江楚秋一想到这等可能,她的手脚便瞬间变得冰凉

------题外话------

今日公子被堵在了高速才回来…挥泪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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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小惩大诫

( 废后之心?

众嫔妃心中齐齐一惊,面面相觑之下皆是不敢置信

难道陛下真的打算不顾人伦将乐正锦虞收入后宫,甚至为她准备了后位?

她们看着上首面­色­微白的江楚秋,那般温柔文雅,娟好静秀,眉目间皆是绵善之­色­

江楚秋自入宫以来对后宫诸人一向照拂有加,温婉大度,亲善谦和可以这样说,是位难得的好皇后

王才人顿时起了不平之心,中秋夜宴上她们看得明明白白,太后出现之后,陛下的目光就围着她再未转动过

连带着对自己的赏赐也是在乐正锦虞的片言下随意打发,想想自己为了在中秋宴会上大放光彩,私下里做了多少准备,呕心之作在陛下心里还不如乐正锦虞的轻描淡赞,这是何等的讽刺!

“皇后姐姐暂且宽心,陛下登基不久,左相大人身为两朝元老,鞠躬尽瘁尽心辅佐,陛下再如何也会看左相大人的面子…”她对上江楚秋怔愣的目光,又转头朝季芸儿笑了笑,“陛下­性­子虽冷,但是还是念情的,您看看淑妃姐姐,还有百灵宫的心妃姐姐…您现在又是后宫之主,陛下的结发之妻,陛下断然不会…”

闻言,江楚秋原本微沉的面­色­暂缓开来

季芸儿眉梢一挑,随即笑道:“王妹妹讲得是”

心下却是冷笑,念情?那是因为她与心妃几年如一日听话的结果!

她复又叹了口气道:“可若是太后…”

乐正锦虞虽是太后,但是如今东楚后宫的正主却是江楚秋,若是一直霸着凤蝇未免也太说不过去更何况她与陛下的复杂关系始终不是件光彩的事情,后宫虽心知肚明,但话说万千终究还是上不得台面

她就不信乐正锦虞愿意做一个无实权的太后!那个妖女的野心从当初进楚宫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不然也不会蛊惑先皇册立了她为皇后,更是在晋封皇后之后虐杀先帝后宫得宠之人

殿内逐渐寂静下来,群妃都低头细细思索季芸儿的话淑妃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若是太后再如当初狐媚先帝那般诱惑陛下的话…

她们可都记得先帝在乐正锦虞进宫后便逐渐再也不理朝政,原本还算硬朗的身子,这才三年就突然驾崩了

季芸儿扫视了眼殿内沉思的众人,趁热打铁道:“若是陛下一时受了太后的魅惑,也变得如先帝一样,那到时…”

“不行!”不待其他人开口,王才人立即斩钉截铁道:“绝对不能再这般继续下去!”

她俯身朝江楚秋弯了弯身,规劝道:“妹妹恳请皇后姐姐重掌后宫,万不可让陛下重蹈先帝的覆辙!”

江楚秋手中的帕子自她们开口之时便已经搅烂了,先前刚平缓下来的心境在季芸儿的话语中又变得辗转难安

心口控制不住地跳跃,江楚秋的脑子现在乱得很,她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身旁站立着的林嬷嬷,消能从自小照顾她的­奶­娘身上得到解决的方法

转头却是收到了她鼓励的目光

林嬷嬷人虽逐渐年迈,但维护江楚秋尊荣地位的心不管是在左相府还是到了皇宫,一刻都从未停过

江楚秋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后,忐忑不安的心情才稍微减缓,她放下袖中轻搅地不成形的帕子如今她身为后宫之主,理当肃清后宫伦常,以身劝谏君王,才配做这东楚的一国之母

一旁的婉如早在众人来凤藻宫激烈难忍地抱怨时,整个人便呆住了,素来不谙世事的她难以消化方才诸位娘娘的话,陛下与太后居然…

季芸儿身后的百合见到婉如这副白痴涅,轻蔑地将头撇向一边

真是与她这故作端庄大方的主子一样!

季芸儿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起身道:“皇后姐姐拿定主意便是,方才王妹妹提到心妃,本宫这才想起今日早已与心妃妹妹约好了要去百灵宫看她唉!多日不曾见她出门,也不知道她如今的身子骨怎么样了…”

“既然如此,淑妃妹妹便去吧!”江楚秋温和地朝她一笑

“那妹妹告退了”她微倾身子给江楚秋行了一礼,随后将手臂搭放在百合的手里,与其余人打了声招呼,“本宫这便去瞧瞧心妃,就不打扰众位姐妹相聚了”

“淑妃姐姐走好”王才人她们立即起身目送她离去

待季芸儿摇摆的身姿逐渐从殿门口消失,林嬷嬷老浊的瞳孔微缩,这个季淑妃!

季芸儿离开后,王才人立即对江楚秋说道:“姐姐,您说咱们现在是不是就去未央宫探望太后?”

“这…”江楚秋犹豫地开口道:“依本宫看,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她还未想好应当怎样规劝陛下,而太后也并未在后宫挑起什么风波,这般贸然前去,她怕…

王才人见她一副犹豫不决的涅,颇为急切地说道:“若是等全天下都传遍了陛下与太后的事情那便晚了,皇后姐姐要果断才是!”

她想了想,又道:“臣妾听说陛下中秋那晚悄悄带太后出宫游玩的时候遇刺了像陛下那般武功高强的人,怎会轻易遭人暗算?而太后手无缚­鸡­之力却毫无损伤…陛下今日可为太后受伤,明日便可为太后——”

她垂下了眼帘,后面的话却再也说不出

“陛下遇刺了?!”江楚秋惊骇道

难怪那日她闻到陛下身上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可面对自己的关心却那般地不耐烦

江楚秋想起那一幕就心痛难当

“是啊皇后姐姐,妹妹们都等着您做主呢!”其余妃子异口同声说道

林嬷嬷见众妃这般激烈,本想开口阻止,却在转念间又生生将欲想说出口的话给吞了下去

她潜意识里认为,这么多嫔妃去未央宫应该很有毕才是,况且只是打着请安的名头一探乐正锦虞的口风,于情于礼并未有任何不敬之处

但她却也忘了乐正锦虞的身份以及她不可捉摸的脾­性­,以至于事情闹到最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乐正锦虞从龙泽宫回到未央宫时,沐雨正指挥人洒扫殿内外

白玉石铺就的地板在宫人的擦拭下变得一尘不染,亮洁地可以清晰地倒映出人影来

阳光渗透进殿内,投照在玉石地板上,为其镀了一层蜡般的光滑炫目,从殿外远远看去如同白雪凝结而成的冰

“太后吉祥!”洒扫的宫人见乐正锦虞回来,连忙跪下请安

“太后您回来了?”沐雨见她回来,立即放下手中的事情也迎上前去

“好了,你们回去吧!”乐正锦虞烦躁地将身后的两名送她回来的龙泽宫宫人遣退走

“奴婢告退”两名宫人见已将太后送回未央宫,便躬身退了下去

沐雨上前扶住她,待瞥见她脸上不虞的神­色­,小心地开口询问道:“太后,您怎么了 ... [,]

(?”

乐正锦虞任由她扶着,恍惚间看见正殿内的白玉石地板后,脚步忽然猛地一颤,

沐雨感觉到她身体强烈的反应,不解地问道:“太后,您到底怎么了?”

乐正锦虞听到她的声音,脑子里的混乱才退了下去,“哀家没事!”

她刚才眼花,还以为又回到了冰雪覆盖的北宜国,她压了压脑门,方才走在路上,龙泽宫的梦境不期然又盘旋在脑中,让她迷乱了心神

沐雨将她扶进了正殿,待她无力地倚靠在软榻上,立刻去倒了杯醒神茶给她

乐正锦虞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淡淡地开口问道:“这两日陆太医可曾来过?”

原本吩咐陆太医每日来将乐正锦瑟的状况事无巨细地禀告给她,她却不知不自觉地竟在龙泽宫里睡了两日,不知道乐正锦瑟那边有无差池

沐雨点点头,“陆太医来过,只让奴婢禀告您琼美人的一切无恙”

乐正锦虞闻言冷笑了声,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后宫里的那些人何时竟如此安分了?她还以为宴会过后就会有人对乐正锦瑟下手来着

半晌过后,她正想要不要去永溪阁看看,却未料到后宫里的大多数嫔妃竟然都来未央宫给自己请安

“皇后娘娘到!王才人到…”未央宫外的太监尖锐的嗓音一声接着一声

守在门外的宫人快速地进了内殿,“启禀太后,皇后娘娘领着后宫诸位娘娘来向您请安”

江楚秋?后宫的嫔妃?

乐正锦虞有些疑惑,她们怎么会想着一起来给自己请安?

“让她们进来吧!”乐正锦虞冷声吩咐道

她随手拨了拨面前的茶杯,真是稀罕!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江楚秋颇为恭敬地领着众人拜见乐正锦虞

“都起来吧!”乐正锦虞瞥了她们一眼,直觉的她们此番的声势尤其浩大,“今儿个什么风竟将你们都吹来了?”

一眼扫去,除却季芸儿与璃心悠之外,后宫中有分量没分量的几乎都来了她未央宫,“哀家不记得今日是什么黄道吉日”

江楚秋见她慵懒地依靠在软榻上拨着面前的茶杯,面上挤出一丝笑意,“臣妾想着好些日子未来给太后请安了,正巧妹妹们也要来拜见太后,臣妾就想着不如凑巧一块来,也免得各自前来叨扰太后”

王才人也笑盈盈地上前,“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臣妾们赶巧便一起来了”

乐正锦虞眼皮却未抬,漫不经心道:“哀家还以为这么多人来哀家这未央宫是来兴师问罪的呢!”

闻言,众人的心皆是一颤

江楚秋立刻温婉地笑道:“太后说笑了”

沉睡了两日又被突然的噩梦所惊扰,乐正锦虞的头还有些晕沉沉,她轻轻摆了摆道:“既然如此,这安也请了,便都退下吧!”

众嫔妃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却又都咬着­唇­低下了头,谁都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刚才在凤藻宫内激昂的不满,此刻真到了乐正锦虞的面前却无处放矢

乐正锦虞见她们没有动静,缓缓地抬起头,“怎么?难道你们有什么事情要对哀家说?”

见江楚秋迟疑的面­色­,王才人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温声开口道:“臣妾昨日偶然得了首诗,却是不解其中的含义,还望太后赐教”

诗?乐正锦虞的目光从江楚秋身上挪开,“何诗?读来给哀家听听罢!”

王才人略沉思片刻,便朗声出口,“撇却巫山下楚云,南宫一夜玉楼春红颜娆媚谁能似,锦绣江天半为君”

王才人吟罢,眼神直直地对上乐正锦虞的审视,“还望太后赐教”

琉璃眸瞬间锐利地看向她,乐正锦虞寒声道:“王才人真是好才情!”

暗讽她不顾人伦,先帝驾崩便与宇文睿相苟且,活得不耐烦了么?!

“王才人是从何处得到此诗?哀家倒想拜会这作诗的人!”

王才人笑道:“臣妾也是偶然得到此诗,并不知是何人所作臣妾愚钝,对其中的含义求思渴慕而不得出而臣妾素来仰慕太后当年的艳世才华,求太后解惑”

乐正锦虞忽然莞尔一笑,“哀家倒是觉得王才人聪颖惊才,哀家尤喜王才人这一张出口成诗的嘴”

周身的戾气浮动,妖艳的嘴角闪上嗜血的光芒,乐正锦虞蓦地站起了身,“哀家想,许是哀家多日未曾立威,这后宫的能人一个个竟都跳梁而出了!”

如火的红裳紧紧地包裹着乐正锦虞的身躯,星眸点点如漆般镶嵌在绝媚的面容上,紧蹙的柳眉若剑,嘴角的诡笑微扬,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气质,不怒自威

江楚秋未曾见到过这样的乐正锦虞,惊吓之余,脚步不由自主地退到了一边

乐正锦虞缓缓地走到王才人的面前,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漆黑镶着金粉的纤长锐利的指甲划过王才人细­嫩­的皮肤,在她的下颌处刮出一道细长的血痕

王才人在她渗人气势的逼迫下,含糊结巴地开口道:“太后,您您想——”想做什么?

乐正锦虞轻笑,绝美的面容让人羞于直视,“王才人不是生的一张惊才艳绝的嘴么?怎的这会儿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对上王才人惊慌失措的眼神,乐正锦虞面­色­骤然转黑,“既然连话都不会说了,还要这舌头作甚?!”

她猛地将王才人的下巴甩开,“来人!给哀家拔了她的舌头!”

王才人毫无防备之下忽然被乐正锦虞甩开,脚步一个踉跄,身形瞬间不稳地摔倒在地

见乐正锦虞开口,立即有宫人进殿,上前欲将王才人给拖下去拔舌

“皇后娘娘救命!”王才人恐惧地尖叫道

眼看王才人即将被拖下去,江楚秋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厉声开口制止道:“给本宫住手!”

她转脸转向乐正锦虞,“太后,王才人并未犯任何过错,太后为何要拔掉她的舌头!”

“出言不逊,藐视哀家,当不当得过错!”乐正锦虞冷哼道:“借诗暗讽哀家扰乱纲常,亵渎陛下盛威,当不当得过错!”

“哀家未将她凌迟处死已经是格外开恩,”乐正锦虞忽然逼近江楚秋的身子,“难不成皇后也要陪着王才人一起么?!”

江楚秋面­色­一白,“无论如何,王才人是后宫嫔妃,理应交由陛下处置,太后不应妄动私刑才是!”

乐正锦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哀家如今执掌后宫凤蝇自然有能力处置她!”

她对着站立不动的宫人叱呵道:“都是聋子么?给哀家将王才人拖下去!”

乐正锦虞的话踩在了江楚秋的痛脚上,不知为何,一向娴雅淡然的态度瞬间变换,她也丝毫不退让地疾声喝道:“本宫看谁敢放肆!”

有妃嫔见场面不可控制,立即悄悄派人去请陛下过来 ... [,]

乐正锦虞见状皱了皱眉,漠然唤道:“沐雨”

“是”沐雨乖巧地出列

殿内的目光一瞬间全聚集在沐雨的身上,众人十分疑惑乐正锦虞为何唤这看似娇小柔弱的贴身宫婢,只见她走到面­色­灰黑的王才人面前后俯下身子

王才人怔怔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得罪了,王才人”沐雨面无表情地说道她骤然伸手握住王才人的下颌,迅速轻点她面部的几个­茓­道待王才人的舌头不由自主地伸出来后,五指立刻轻拢成爪,雷电之速拔下了她的整条舌头,整套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折

而瘫坐在地上的王才人早已满嘴是血地昏死了过去

鲜活的舌头还在沐雨纤弱的指间跳动着,舌头上的血不停地滴落在洁白光滑的地面上,浓郁的腥气弥漫在未央宫内,众人这才反应过来

“啊”众人见这血腥残暴的一幕皆闭眼惊叫起来,胆小者瞬间也晕吓了过去

江楚秋不敢置信地瘫软在林嬷嬷怀中

“哀家今日只是小惩大诫罢了!”乐正锦虞状若鬼魅的声音响起:“许是哀家最近­性­子过于温和,连区区跳梁小丑居然都敢来哀家的未央宫撒野!哀家劝你们都管好自己,在各自的宫里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该说的不该听的都给哀家记好了!说不定哀家喜欢你们谁的胳膊或者谁的腿…哀家不介意让你们血染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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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暗夜聊城

( 乐正锦虞的话语低沉地回荡在未央宫中,众嫔妃早在王才人被残虐时就晕的晕倒的倒,能站着的已然寥寥无几

沐雨手中原本淡粉娇俏的舌头被淋淋鲜血染成了赤红的颜­色­,令人毛骨悚然之余恶心不已

乐正锦虞抬了抬眼皮,朝王才人躺着的方向问道:“死没?”

沐雨面­色­不改地回道:“回太后,没死”她的拔舌技法怎么可能会将人弄死,只是多留点血罢了

乐正锦虞满意的点点头,“将王才人灿若金莲的舌头给每位娘娘欣赏欣赏,哀家实在欢喜地紧,想必你们也会喜欢”

在乐正锦虞的示意下,沐雨恭敬地拿着舌头在每个人的身边绕了一圈,舌头上的血“滴滴答答”落在亮白如雪的玉石地板上,腥气瞬间缠绕上诸妃的鼻翼,钻入她们的肺腑中,她们再也顾不得身份,控制不住地俯身呕吐起来

饶是一把年纪,在相府斗争中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林嬷嬷也被乐正锦虞的狠辣给震惊住她望着眼前年仅十八岁的太后,红裳烈焰,整个人­阴­森似鬼魅附体,一股股寒气地从脚底直冒上头顶

瘫软在她怀中的江楚秋早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沐雨提着王才人的舌头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蓦地捂住了脑袋尖叫起来,“拿走!快拿走!”

沐雨面无表情地将舌头握在掌心中,转身从她身边退离开

乐正锦虞见做得差不多了,慢慢走到昏死在地上的王才人面前,抬眼扫了扫她糊满鲜血的嘴­唇­,殷红正不断地从她的嘴里涌出,片刻便渲染了她所躺着的那片区域

她恹恹地收回步伐,“好了,给哀家将她拖下去吧!”

站立在一旁的宫人立刻将王才人给拖了下去

只余下大片的鲜血流淌在原地

殿内此起彼伏的呕吐声更加剧烈,乐正锦虞嗤笑,“都看清楚没?哀家只是让你们长长记­性­,吐够了便给哀家回宫闭门思过罢!”

众人想提起脚步走出这地狱般恐怖的未央宫,却怎么也提不上力气

就这等胆子还来未央宫撒野?

乐正锦虞拍拍手掌,嫌弃地看着满殿难行寸步的妃子,“来人,将各位娘娘送回自己的宫殿”

无边的恐惧迈上心头,素日的娴静端庄荡然无存,江楚秋再也忍不住地颤抖着起身,目光直直地盯着乐正锦虞丝毫不变的脸,“太后如此肆意妄为,滥用私刑,臣妾定要去找陛下为王才人讨个公道!”

“皇后要找朕讨何公道?”殿外忽然响起宇文铄冷沉稳的声音

众人的目光皆向外探去,只见一身金­色­绣龙帝袍的宇文睿出现在视线中,薄­唇­紧抿,长眉微挑,黑如墨玉般的瞳仁深邃如海,俊美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威凛之气,众妃嫔皆忘了殿中的恐怖与脚下的酥软,直勾勾地盯着宇文睿,再未移开自己的眼睛

江楚秋倏然住嘴,温婉的面容浮上凄­色­,该行的礼仪一丝未落下,“臣妾参见陛下!”

她盈然跪倒在地,“求陛下为王才人主持公道!”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见皇后都跪下了,便立即也跟着跪下,“陛下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心底最快旋转着的却是自己的涅是不是入了陛下的眼

“哦?”宇文睿人刚踏入未央宫,便瞧见地面上的鲜血与大大小小的秽物,以及还有些晕倒的女子他长挑的眉头更深了一分,“皇后此话怎解?”

见后宫的一众嫔妃聚于未央宫内,他面­色­沉了沉,清寒的眸子不带任何感情地瞥向她们,“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众人被他的眼神­射­得心慌不已,头不敢抬地小声回道:“臣妾们原本今日一起…嗯,一起来给太后请安…”

“哀家可不敢受你们的问安!”乐正锦虞冷哼道

见乐正锦虞寡淡讽笑的面容,宇文睿移步到她面前,仔细地打量她的眉­色­,“太后这是怎么了?”

方才他大致知晓了未央宫的事情,不知是哪个妃子派来的宫人急冲冲地跑来龙泽宫禀报他,乐正锦虞要拔王才人的舌头

那毫无疑问,他方才所见的那滩血迹应该便是王才人的

“太后面­色­为何这般难看?”沐雨手中握着的东西难道还未让她展颜?他疑惑地开口问道

江楚秋见宇文睿不顾她们这些后宫嫔妃,竟询问起乐正锦虞的心情来,心中的凄凉苦涩更加蔓延开来

她咬了咬牙道:“求陛下为王才人做主,王才人刚刚不过向太后请教诗句,便遭受拔舌之刑…”

宇文睿将目光转向她,“诗句?”

“撇却巫山下楚云,南宫一夜玉楼春冰肌月貌谁能似,锦绣江天半为君”乐正锦虞冷笑,“王才人出言不逊,公然犯上,陛下说该不该惩治?”

宇文睿淡淡地吩咐道:“传朕旨意,将王才人打入冷宫!”

“陛下!”江楚秋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宇文睿,她心中最英明睿智的君王为何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王才人只是为陛下为东楚的名声着想,您怎能…“难道他真的要为乐正锦虞而变得荒­淫­无道,是非不分么?”

她的脑子已经全然被乐正锦虞方才的残忍搅浑了,此时竟拎不清,就算帝王做何违礼之事,也容不得妃嫔公然说教

“皇后是在质疑朕的旨意?”宇文睿紧紧地盯着她,“身为后宫之首,竟不顾身份挑唆嫔妃前来冒犯太后,朕看你这皇后不想做了罢!”

江楚秋身子剧烈一颤,她自认入宫以来循规蹈矩,与人为善,兢兢业业打理后宫,如今竟被按上挑唆妃嫔的罪名?他竟是如此看待自己的么?

其他妃子早已吓得花容失­色­,季淑妃所言竟是实,陛下真的想将皇后给废了?

“求陛下开恩!”众妃为江楚秋求情道

乐正锦虞撞上宇文铑沉的眸子,脑中不期然又浮现他在梦中的神情

她忽地一笑,竟上前抓住了他的手,娇声道:“陛下,皇后毕竟是左相之女,万不可轻言废后之事”

她轻握住自己的手掌与柔声安抚的话让宇文睿的心头一软,冷冽的眸子似笑非笑,“既然太后求情,从即日起皇后就待在凤藻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江楚秋眼前一黑,彻底软倒在地

乐正锦虞嘴角瞬间噙满笑意

满殿的人见陛下与太后的公然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眸子皆闪出破裂的神­色­

“还不退下!”宇文睿冷淡地说道

王才人被打入冷宫,皇后被禁足,众人怕惹怒陛下引火烧身,便齐声道:“臣妾告退”

乐正锦虞轻笑,“忘了告诉你们,哀家喜静”

无需她将话挑明,众人已明白她的意思,打定主意不再踏入这未央宫

各宫的宫人搀扶着自己的主子,慌也似地逃离了这血 ... [,]

(腥之地

众人退下后,乐正锦虞放开宇文睿的手,卦坐回软榻上,放置在案上的杯子里的茶水早已凉透,她懒散地吩咐道:“沐雨,给哀家重新换一杯”

沐雨为难地看了她一眼,沾满鲜血的手掌上还握着王才人的舌头

乐正锦虞撇了撇嘴,“还握着这­干­什么?给哀家扔出去喂狗!”

宇文睿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并不言语

沐雨方想退下,乐正锦虞忽然又想了想,道:“慢着!哀家倒忘了,季淑妃和心妃还未曾见过这玩意”

说着,她目光灼灼地看向宇文睿,意味深长地问道:“陛下不会怪哀家吓着您心爱的妃子吧?”

宇文铑深地对上她的视线,冷冽的眸子绽出一抹笑意,他上前亲自为她换了杯茶,“你想如何便如何吧!”

耀眼的金­色­在琉璃眸中放大,宇文钤她身旁坐下,轻揽过她的腰身,“朕方才收到书信,北宜国已派人前来东楚,虞儿可知是何人前来?”

“不知”乐正锦虞摇头,整颗心却变得不安起来

百灵宫中,红桃正小心地端着手中的药一勺一勺地喂着璃心悠喝下去

璃心悠正斜躺在床上,药每吞入口中一分,她的眉头便紧皱一分

“快端下去吧!”璃心悠再也喝不下一口,入口的药实在太苦了

“娘娘,良药苦口利于铂您再喝点吧!”红桃看着手中还有大半汤药的碗,温声劝慰道

她怜惜地看着自己的主子,这药是陛下前不久特意差人­精­心配置出来为娘娘调养身体的,已经喝了这么多日,娘娘的身体还是时好时坏

“本宫这身子本宫自己清楚,你还是端下去吧!”璃心悠说什么也不再喝一口,灵动的大眼睛染上伤神之­色­

她已经试过好些日子了,这药还是不行!

红桃只道她是为自己的身体忧心,未深入探想,见她眼中又浮现这般情绪,只得停下喂药的动作,将手中的药碗端了下去

她脚刚刚踏出殿门,便看见季芸儿带着百合迎面走来

“淑妃娘娘万安”红桃立即上前

“心妃妹妹可是刚喝完药?”季芸儿瞧见红桃手中端着的碗,关切地问道,“怎的还殊么多?”

红桃点点头,“娘娘这几日的旧疾又犯了,可这药…”

“好了,你先下去吧,本宫自个儿进去瞧瞧”季芸儿开口道

“是”红桃乖巧地退下

季芸儿一进殿就闻到浓重呛鼻的药味儿,璃心悠的身子骨向来时好时坏,让人光闻着百灵宫飘出的药味便能猜出她最近的身体如何

“淑妃姐姐,您来了?”璃心悠本蹙眉深思,见季芸儿进来,立即换上一副笑盈盈的脸­色­,欲起身下床

“妹妹且躺着便行”季芸儿立刻制止住她

“多日未见到妹妹,本宫瞧妹妹的面­色­似乎不大好”见她的面­色­尽显苍白,季芸儿不由自主地在心中叹了口气

“妹妹一向如此,早就习惯了”璃心悠却是灿然一笑,打趣儿道:“倒是淑妃姐姐面若桃花娇艳欲滴,可是有何喜事?”

“本宫可没有喜事,”听璃心悠说到喜事,季芸儿的面­色­立即沉了下来,“妹妹可否知道原来的贵妃娘娘,现如今的琼美人怀了龙嗣?”

季芸儿本以为璃心悠会有所反应,可是等了片刻,却见她十分平静地点头,“虽说妹妹不出门,但是这么大的事情岂有不知之理?”

“这些日子后宫到处都传着,妹妹想不知道也难,”灵动的大眼睛闪着单纯的光芒,璃心悠望着季芸儿笑道:“琼美人是个有福分的,陛下这么多年终于能有子嗣,妹妹为陛下感到十分开心”

季芸儿却为她表现出来的开心感到十分意外,连江楚秋那般稳重的人在宴会上都能看出明显的不对劲,正常的女人听闻其他女子怀了自己夫君的孩子断不会这么淡定…

她看着璃心悠,首次在心中闪过一丝狐疑

璃心悠见她望着自己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心下一咯噔,连忙地将话题转开

她用无限期盼的目光盯着季芸儿道:“妹妹整日在这百灵宫中待着,心中真是烦闷姐姐这些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与妹妹说说可好?”

季芸儿瞬间将心中的狐疑扫开,心妃的­性­子本就单纯,看来是她多想了,她情不自禁地笑道:“虽然不曾有喜事,但是眼下有一桩好戏…”

未等季芸儿开始说,已经将药端下去的红桃回到了殿内

她轻声开口道:“娘娘,未央宫的沐雨求见”

璃心悠与季芸儿双目相对,皆是不解

“让她进来吧!”璃心悠脆声开口道

不一会儿,手里捧着一只木盒的沐雨就进了殿

她恭敬地朝二人行了一礼,“奴婢参见淑妃娘娘,心妃娘娘”

她将手中的锦盒递给璃心悠,“这是太后让奴婢给两位娘娘送来的观赏之物”

二人闻言,皆是不明白乐正锦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派人送东西过来给她们观赏?

红桃自她手里将锦盒接过,转身递给璃心悠

璃心悠疑惑地问道:“是何珍贵之物?”

她缓缓地将锦盒打开,只见一条鲜红的舌头赫然映入眼帘,她脸­色­突地一变,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季芸儿见她打开盒子之后就变幻了神­色­,也凑上前来想看看里面到底是何珍宝,待见到盒中之物,她的腹中开始剧烈地翻滚起来

“这是王才人的舌头”沐雨淡淡地说道

秋季的傍晚格外静谧萧瑟,晚霞蒙蒙,东楚辽阔深远的长河上,银波泛泛四通八达的流水像一条翡翠的缎带,在东楚大地上种植农作物的金黄­色­地毯上飘过湖水清澈,风平浪静,无数­色­彩斑斓的鱼虫在水下四处游蹿,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下闪闪发亮

夕阳辉映着苍茫的大地,天边飞鸟扑腾,

远远看去,一队人马从地平线的那端慢慢走来,起初如蚁虫点点,逐渐越来越明

直到他们近了才发现,其中一辆马车车厢通身木­色­,没有多余的点缀,似乎放在哪里都如一只巨大的木­色­箱子,古朴的香味混合着雪山之莲的味道不断从里面飘出,清神而祥和

行走的这队人马穿着与秋季明显不搭的服饰,厚重的裘服罩在高大魁梧的身上,尤显粗犷之气

但并不是所有默然行走的人都是这般魁梧粗犷,有几名身形颀长的侍从紧紧地护在轿子四面,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周遭的环境

有风忽然吹起,掀起车帘一角,无意扫望进去,只见车厢内赫然还摆着一座相同木­色­的轮椅

辽阔的平原上突起的风让众人皆警惕起来,空气中隐隐地传来肃杀之气,飞鸟鱼虫皆快速逃离,消失在无垠的天际 ... [,]

(,沉入潺深的水里

夕阳逐渐西沉下去,行走的人马更为小心,此处是东楚腹地聊城,再往东走几千里,翻过璃山,便能到达楚京

最后一丝光辉隐退于天边,空中忽然划过一声长啸,有东西如破竹般向木­色­马车袭来,急速地连带着轻微的晚风也变得凛冽起来

暗器还未到达木­色­马车面前,便忽然自动退下来,流转在空气中似乎生了双能辨别方向的眼睛,带着强硬的反击,直直地往来时的方向扫去

“扑哧”一声,穿刺­肉­体的声音传来,一道黑暗的身影猝然从某个方向倾倒出来

夜幕笼罩下来,双目尤带着不敢相信睁大着再未能紧闭

“保护殿下!”粗犷嘹亮的声音响起,所有人都集聚在马车前,夜­色­中的雪莲之香越来越浓郁,护卫者头脑愈加清明

黑影倒下之后,无数道暗器朝着木­色­马车袭来,强烈张狂地扫向四周的人群

但是暗器一靠近车厢又如长了眼睛般找到了来时的方向,一时间,数道穿刺­肉­身之声不断地从空中传来,闷哼声过,周围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走吧!”车内传来低低的男音,若潺涓细流,抚平与暗夜相突兀的一切浮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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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乐正彼邱

( 东楚大帝中秋节遇刺的消息于几日后传遍了九州大陆,因着从刺客身上搜到的令牌,南昭国无疑成了第一嫌疑人

未等东楚大帝宇文睿有所行动,南昭国君主南宫邪于第一时间向之投递了文书,言明南昭国向来友亲睦邻,更遑论派人刺杀东楚大帝,极力撇清南昭国与刺客的关系,直呼必定是有人陷害!

其他诸国隔岸观火的同时,纷纷趁机燃了一把火,暗示南昭早就野心勃勃,此番只不过是行刺败露

天下的百姓在纷纷揣度这一事实,甚至有人已经做好了东楚大帝愠怒之下发兵南昭的准备,却在南昭国师一纸书页为南昭澄清的时候,一致又站在了南昭国这边,皆求东楚大帝查明事实,还南昭一个清白

东楚朝野上下得知百姓的舆论后纷纷变幻了脸­色­,此事在陛下的沉默之态下逐渐被搁浅

全天下的人都在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极寒北宜地,日喧南昭来

南昭国四季如春,水天一­色­,澄澈清蓝

有人说,南昭国的阳光照­射­在身上,惬意地让人如同品了一盅美酒,佳人广招袖

有人说,南诏国迎面吹来的风都是温和的,如柔软的羽毛轻拂脸庞,全身舒畅,脉流通透

还有人说,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南昭国国师的一抹温笑,淡­唇­如出尘软玉,令天地动­色­,万物失容那凝露般的眸子带着洗涤一切罪孽的慈悲,令人见之就想剔骨重生

传言他谪仙似的容颜只教人看一眼便自惭形秽地恨不得拆血剥­肉­重铸颜面传言天下凡是见过他的女子无不相思深埋,不望宫华转盼仙缘…

世人论断的天下第一美男却在一辆通身木­色­的马车轧辄东楚皇宫门前,见到从车中下来的一座木­色­轮椅上的男子的面容时变得犹豫徘徊,到底谁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秋季的寒风呼呼刮过宫墙上Сhā着的旗帜,金黄­色­的沉重威武面对下首毫无点缀的木­色­似乎也变得黯淡无光起来,流转的空气瞬时被淡淡的雪莲香所覆盖

皇城的禁卫见到面前的男子不禁晃了神,身为第一大国皇军的骄傲,素日坚硬的语气也软了几分,“来者何人?”

异国的车马静静地亭在宫门口,众来者格格不入的衣着在男子的气质下也变得异惩心悦目轮椅旁站着的侍从刚要开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已然淡淡地回道:“北宜国,乐正彼邱”

未央宫中,纱帐轻撩,红香软卧

乐正锦虞斜躺在暖玉床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宇文睿方才派人送来的一支墨玉钗,墨玉本就难寻,尤其是玉体通身毫无瑕眦的更是千金难得墨玉钗上只简单地雕刻着一株莲花,原本清新淡雅的花朵却因染上了墨­色­而变得风致妖滟,在她的指间浓烈地绽放着,与身上的红裳竟出奇地融洽

宇文睿的心思越发难猜,自那日后宫妃嫔群聚未央宫之后他便愈发光明正大地日日来她这儿,后宫的反应自是不必说,连带着朝堂上的氛围也变得微妙起来

除却她能畅通无阻地出入龙泽宫之外,她甚至在昨日装作不经意地试探道想去国库看看,宇文睿竟也毫不犹豫地应允了

谁都知道国库之于国家的重要­性­,他那般不迟疑的答应却让她自个儿退缩了

他却隔天就在国库中找到了这支墨玉钗给她送了过来

乐正锦虞正把玩手里的钗子沉思不已,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中压抑得厉害,异常烦躁地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沐雨本静静地伺候在一旁,见她原本沉思的面容忽然变得有些痛苦,便立即上前问道:“太后,您怎么了?”

乐正锦虞想开口却也变得吃力起来,心中的异样越来越甚,恍惚间有道模糊的影子在脑中旋转,斜坐着的身子陡然一倾,人却在瞬间又清醒过来

沐雨赶紧将她扶起,“太后,您没事吧?”

乐正锦虞摇摇头,就着她的手将身子坐好,沉重的呼吸重新变回原来的轻松,她正疑惑着自己那一瞬间的异样,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热闹的动静

沐雨见她无碍便松了口气,耳朵里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她轻轻放下乐正锦虞的手臂,问道:“要不要奴婢出?”

乐正锦虞本想说不必,但又想了想后点头道:“去吧”

沐雨立即走出了殿门

不多时又快速走了进来,“启禀太后,奴婢打听到,是北宜国的二殿下来了东楚,永溪阁的琼美人正在去往瞻阳殿的路上”

乐正锦虞轻握的手掌不自觉一收,虽无意却差点将手中的墨玉钗给折断

乐正彼邱?

乐正锦虞皱了皱眉头,记忆渐渐浮现在脑中

可能命运还是公平的,乐正无极一共育有七子,但是前后都相继殒命,最终就只剩下了一个二儿子,还是终日只能坐在轮椅中的乐正彼邱

乐正彼邱与乐正锦瑟乃一母同胞,皆为秦贵妃所生她记得他比自己长了三岁,自她懂事起便一直见他坐在轮椅上,印象中他­性­格寡淡,十分沉默

因他是北宜国所剩下的唯一一位殿下,乐正无极对他很是宠溺,连带着秦贵妃母女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尤其是秦贵妃甚至几度已然威胁到母后的地位

北宜国终年冰雪,乐正彼邱的身子骨不好,乐正无极便将他送往了他处调养,她记得自己在十三岁之后便再也未曾见到过他

那般金贵孱弱的身子居然不远万里来到东楚?乐正锦虞笑了笑,乐正无极还真舍得让他的宝贝儿子车马劳顿?

乐正锦虞的拇指不断地拭着墨玉钗顶端的花瓣纹理,从那日宇文睿告诉她北宜国要来人时,她便知道乐正锦瑟果真如自己所想,传书回北宜国寻求庇护了

只是她未曾料到来的人竟然是乐正彼邱

“那陛下呢?”乐正锦虞随口问道,北宜国二殿下不远万里前来东楚,宇文睿应该早已准备好为他接风洗尘

果不其然,沐雨如实回道:“陛下已在瞻阳殿等候北宜国二殿下了”

乐正锦瑟正在永溪阁安胎静养,忽然听说乐正彼邱到了东楚,立即欢喜地出了殿门

她自是知道乐正彼邱此番是为她而来,他们虽说自小不亲,但毕竟血脉相连,他的到来还是让她心中升起了万分愉悦

她来东楚已经两个月,要说思国思乡是必然的,这个宫里,除了她与春月秋霜,便只有乐正锦虞是北宜国的人,她与乐正锦虞的关系自是不必说,若不是为了腹中的胎儿,她也不会拉下脸去求她,现在父皇与母妃知晓她的孕事,必然更加关注她在东楚的地位

想着能够见到自己的亲哥哥,乐正锦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娘娘,娘娘,您慢点”春月秋霜小心地扶着她,如今乐正锦瑟已是双身子的人,自然处处要小心,不能有丝毫大意 ... [,]

“您要是摔着了怎么办?”秋霜情不自禁地埋怨道

乐正锦瑟此时心情愉悦,也不在意她埋怨,“好了,本宫慢点便是”

许是要做母亲了,乐正锦瑟的骄纵脾气稍微收敛了些,她轻轻抚了抚自己还未凸显的肚子,这是她的全部消,自然要多加呵护

瞻阳殿建立在御花园的南面,与琼筵殿相隔百步,是东楚用来单独接待各国来人的地方

瞻阳殿虽不若琼筵殿那般宽敞,却因阳光的充足比之更加明亮,通往殿宇的走廊上栽种着长长的紫藤萝,灰褐­色­的枝蔓如龙蛇般蜿蜒,紧紧地攀附在廊架上,因秋季的缘故,叶子早已灰黄凋零,偶尔残留的几片皆无力地垂在枝­干­上

见乐正锦瑟脚步轻缓下来,春月和秋霜松了口气,慢慢将她放开

迈上走廊时,乐正锦瑟不知踩上了什么,脚步忽然一滑,整个人往前倾去,春月与秋霜大惊失­色­,欲伸手去扶她,却未及她倾倒的速度快

眼见乐正锦瑟就要摔落在地上,不知为何,整个人被无形地托扶起来,身子重新站稳

乐正锦瑟心慌未定地摸着自己的前胸,春月与秋霜人已经被急哭了,见她无恙,提着的心才又落了下来

乐正锦瑟茫然地抬头,下意识地转头寻望,便看到一座­精­致的木­色­轮椅出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轮椅上的男人毫无表情地看着她,北宜国的侍卫围站在他身边

荣安不动声­色­地瞥了乐正彼邱一眼,心中已经掀起了汹涌的波涛,这北宜国的二殿下虽然看起来孱弱寡淡,却如此深不可测只凭他方才轻易地借助气流将琼美人托扶起,便可看出他身手了得

乐正锦瑟心下一喜,也顾不得之前差点就要滑到,脸上瞬间堆起了笑容,转身朝着乐正彼邱的方向走去

“哥哥”乐正锦瑟娇唤了他一声

依旧是那张令女子都自惭形秽的绝世面容,如烟的眉目似取最­精­华纯正的墨水细细地描绘而成,堪比雪莲般雅致的玉容如盛开在最遥远的雪山,孤离俗世,拨开远山晨雾,隔绝钟啸,寻觅千年才撞入世人眼前

乐正彼邱薄­唇­微抿,却是淡漠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星眸璀璨,即使再冷淡,依旧难掩从日月处窃取而来的光辉,令世人深陷而不得出

“奴才见过琼美人”荣安敛下心头的思绪,他方才见到这北宜国二殿下时,第一眼就发现他的眉眼竟与乐正锦瑟未有丝毫相似之处

但自古以来,龙生九子,形貌不一,也就不稀奇了

乐正锦瑟早已对乐正彼邱的态度习以为乘,她丝毫不介意地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皇兄这一路可曾安好?”

乐正彼邱身边的侍从主动替自己的主子回答,“回六公主,一切安好”

却是不提前面在聊城遇到的刺杀

“二殿下,陛下早已在瞻阳殿等您多时,您看——”荣安低声提醒道:“琼美人与二殿下叙旧也不在这一时”

乐正锦瑟这才想起宇文铨在瞻阳殿内等着乐正彼邱,遂道:“公公说的是,皇兄,咱们一块进去吧”

乐正彼邱依旧未回答她,白皙透明的手指动了动,侍从便轻轻地推起轮椅,跟着荣安往瞻阳殿的方向而去

乐正锦瑟讪讪地笑了笑,心头强烈的喜悦慢慢减退下来

春月与秋霜看出她的心思,柔声劝道:“二殿下­性­子一向如此,但他终归是娘娘的兄长,刚才娘娘您差点跌倒,还不是二殿下出手相救…”

乐正锦瑟的心情这才又好了些,她点点头,“本宫与皇兄是一母同胞所出,他自然护着本宫”便不再计较乐正彼邱接二连三对她的冷漠无视

前方的人将乐正锦瑟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乐正彼邱淡漠未变,星眸在阳光的照耀下若三月春晖

只是走到乐正锦瑟方才差点摔倒的地方时,眸子淡淡地瞥了地面一眼,却又瞬间移开

秋季的枯藤因着他的到来,似乎重获了生机,在无人可见的地方,紫藤萝上那几片耷趴下的叶子竟随着阳光重新抬起头来

荣安领着乐正彼邱片刻就来到了瞻阳殿

轮椅进入殿内后,空气中龙涎香的气味逐渐减弱了下来

宇文睿静坐在殿首上,见乐正彼邱进来,似乎阳光都围着他,冷冽幽深的眸子几不可闻地动了动,俊逸的面容提上一抹笑容,“二殿下远道而来,辛苦了”

乐正彼邱同样回视上首的帝王,金黄­色­的帝袍加身,整个人霸气威严,带着睥睨天下的骄傲,冷冽的黑眸深邃如海,略显苍白的薄­唇­轻启,似流水动听的声音响起,“彼邱见过陛下”

“见过东楚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随行的北宜国侍卫都恭敬地跟着行礼

“二殿下无需多礼,来人,上茶”宇文睿开口吩咐道

立即有宫婢上前为乐正彼邱奉茶,微低的面容上浮起了阵阵红晕,她以为陛下足够俊美,没想到北宜国的二殿下竟如此绝美出尘

她自是知道乐正锦虞傲视众艳的美貌,没想到北宜国的皇子也不遑多让心里早已泛起了剧烈涟漪,手中端着的茶盏也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她期盼地将身子更加倾了倾

侍从却是先伸手接过茶杯,随后才递给乐正彼邱

宫婢失望地转身退下

“臣妾参见陛下”后面的乐正锦瑟也跟着进入了殿内

“免礼”宇文睿淡淡地让她起身

乐正彼邱如画的眉毛动了动,忽然开口道:“彼邱身处僻壤之境,素来听闻东楚的金碧奢华,方才路上更是领略到了楚宫的宏伟壮丽,心下惊叹之余,竟发现楚宫连走廊的建造也是与众不同”

“哦?二殿下何处此言?”宇文睿也挑眉笑问,乐正彼邱­性­子寡淡,他不信他方才所言只是单纯地想表达赞美之意

“玉柱雕琢之­精­妙,紫藤缠绕之蜿蜒不必说,竟连足下之地也由蜡铺就,彼邱乃井底之蛙,让陛下见笑了”乐正彼邱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霎时冰玉之颜如雪莲盛绽,融了千年寒雪

乐正锦瑟心中一惊,想起了自己方才经过走廊时差点滑倒的场景,当时脚下确实很滑,可在被乐正彼邱托扶起后,她将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才见面的乐正彼邱身上,并未深究脚下的异样她以为只是自己不小心而已,没想到竟是有人在上面涂了蜡!

她立即咬牙盈然而拜,“求陛下为臣妾做主啊”

宇文铑深地看了乐正彼邱一眼,见他收敛了­唇­边的笑容,又恢复到初见时的淡漠,心头突然升起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感觉

“来人!给朕彻查!看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宇文睿瞥了乐正锦瑟一眼,“给琼美人赐座”

荣安立即带人退了下去

走廊就设在御花园与瞻阳殿的交界处,来来往往的人多而繁杂, ... [,]

(定是有人得知乐正锦瑟要路过那里而动的手脚

乐正锦瑟也是得到乐正彼邱来到东楚的消息后才出了永溪阁,事情突发,不可能提前准备好,必是有人仓促间涂了那蜡,因为时间短暂的因素,很快荣安便查到了那段时间所有经过的人

一番排查下来,矛头竟指向了一个素来都不得宠的嫔妃

闻言,宇文睿眉头也不皱地吩咐道:“传旨下去,谋害皇嗣者废黜份位,立刻赐死”

“臣妾谢陛下!”乐正锦瑟楚楚地看向宇文睿,眉宇间扬起一抹得意,陛下杀­鸡­儆猴,如此一来,看谁还敢再害她腹中胎儿!

“二殿下想来一路风尘仆仆,车马劳顿,朕早已命人准备好膳食,来人,摆宴!”宇文睿将方才之事揭过,命人传膳

“爱妃也一起用膳吧!”宇文睿不看她面上的得意,淡淡地说道

侍从立即推着乐正彼邱入了席位

待众人皆落座,乐正彼邱忽然开口又道:“彼邱已经有几年未曾见过太后,不知她如今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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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夜凉如水

( 雪莲香气淡淡地萦绕在瞻阳殿内,乐正彼邱坐在轮椅上淡然地开口道:“算起来,彼邱已经有五年光景未曾见过太后的尊颜”

宇文睿幽深的眸子紧紧地将轮椅上飘渺若仙的男子包裹赚似乎要将他的心思看穿

乐正彼邱倾世的容颜上隐隐地浮动着拒人千里的淡漠,与方才清冷地拐弯道出有人刻意暗害乐正锦瑟的事情相比,此时的问候添了分真切与温润之感

宇文睿因他几不可寻的神­色­转变心下一动,虽紧盯着他,却无法猜出乐正彼邱的真实想法

乐正锦瑟脸上的兴致与得意一下子被乐正彼邱出口的话给打消了下去自他们见面开始,二皇兄与自己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现在为何会突然问起乐正锦虞来?不是应该亲疏有别才对么?她才是他的亲妹妹!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逝,乐正锦瑟想往深处想,记忆却模糊地怎么也想不起来

乐正锦瑟面上瞬间浮起了一丝不悦,却碍于宇文睿的在场又快速地收敛了下去,她笑盈盈地开口回道:“太后在东楚自然过得很好,”似是为了强调什么,她又道:“前呼后拥,尊华无比”

乐正彼邱闻言,眉间的淡漠重新聚拢,倏地又闭了口不再言语

宇文睿早就听闻乐正彼邱的­性­子冷淡异常,却也不知他竟冷漠到了如此地步宴席后来乐正彼邱几乎再未曾开过口,偶尔只客气地回了自己的几句问话,若不是期间乐正锦瑟刻意活跃殿内的氛围,场面恐怕会一度变得清冷

宇文睿发觉这一顿洗尘宴下来,他竟丝毫未能看穿这个北宜国所剩的唯一皇子的思想

乐正彼邱自始至终皆淡然自若,就算面前是坐着的是东楚大帝,一切在他眼里也仿佛再平常不过

乐正锦瑟见他又恢复了这般,心里才松掉了口气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占有欲又或者是其他,潜意识中她一点也不愿意乐正彼邱与乐正锦虞有任何瓜葛

未央宫中,寝殿内金­色­镂空香炉静静地燃烧着,如画的屏风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闹,乐正锦虞依旧懒散地蜷缩在暖玉床上手里原本握着的墨玉钗被她随意地放在了一边,三千发丝垂披于肩胛处,红­色­束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大红­色­的宫袍从肩膀处滑落到了前胸,­祼­露出里面小片胜雪的肌肤,额间的朱砂灼艳华贵,整个人窝在那里如同一只慵懒­性­感的猫儿

“太后,奴婢刚刚听说有人在琼美人经过的走廊的地面上涂了滑蜡,但已被陛下查出,赐了一死”沐雨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这幅美人卧床图

乐正锦虞浑然不自知自己这副样子足以对人产生致命的诱惑,朱­唇­轻齿,懒懒地问道:“陆太医来了没?”后宫里的那些人终于按捺不住动手了,可没想到却只是使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被赐死可怨不得他人

“陆太医早已等候在殿外,太后要不要让他进来?”沐雨抬起头,目光围着乐正锦虞的身子不停地打转,太后这副涅见御医似乎有些不妥

“是否要奴婢为太后更衣?”沐雨大着胆子问道

乐正锦虞顺着她的目光低头扫望自己,待看清身上松垮­祼­肩的衣裳,轻笑一声,随手将衣肩提了上去,娇媚地笑道:“让他进来吧”

陆太医得到吩咐后立即进入了殿内,垂首跪道:“微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好了,起来罢!”乐正锦虞凉声吩咐他起身,轻描淡写地问道:“这些日子,琼美人的身子骨可有何不适的地方?”

“回太后,一切安好”陆太医恭敬地回道然后却是锁住了眉头仔细地想了又想,忽然开口又慢慢地说道:“只是,微臣觉得有些奇怪——”

“哦?”乐正锦虞在沐雨的扶持下缓缓将身体坐正,冷声问道:“可有何奇怪之处?”

陆太医自然不敢直视于她,张了张口,也不确定地回道:“臣觉得奇怪,按理说琼美人已怀孕月余,脉象应该显稳才是臣近几日为其诊脉的时候却有几次竟发现那胎象若隐若现,甚至有好些时候完全探查不出,但待臣事后重新再探时却又恢复如初”

他犹豫地看了乐正锦虞道:“所以臣才觉得奇怪…”

乐正锦虞拧了拧眉,脉象若隐若现?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琼美人身体有恙?”

陆太医摇了摇头,肯定地回道:“琼美人身体十分良好,未曾有任何不妥之处”

乐正锦虞沉思片刻,“除此之外,其他可有何反常之处?”

陆太医如实答道:“回太后,其他一切安好”

乐正锦虞点点头,“哀家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臣告退”陆太医立刻背着药箱退了下去

待陆太医走后,乐正锦虞琉璃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她将脸转向一旁的沐雨,问道:“沐雨,你怎么看?”

沐雨定定地站着,“奴婢也不知道”她只是暗卫,并不­精­通医术

沐雨是宇文睿的人,琼美人身怀的是龙种,她自然也有所关注她一开始原以为乐正锦虞会对那孩子下手,未想到她非但未曾有所动作,反而日日关照陆太医好生为乐正锦瑟保胎,这让她疑惑不已

乐正锦虞似猜出她心中所想,眸子里涌上一层晦暗不明的光泽,瞥了她平静的稚­嫩­面容道:“放心,哀家现在才不会动她”

她从未有一刻忘记过沐雨的身份,这些日子虽说沐雨还算尽心尽力地伺候自己,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也皆在她的监视之下这也正是她至今为何迟迟未曾有所动静,去找寻那东西下落的原因

这个未央宫中几乎都是宇文睿的人,她若是轻举妄动,难免不会打草惊蛇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便是耐心她已经在这东楚熬了三年,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光­阴­

可是她却知道南宫邪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早日能够取得那东西,尤其是最近南昭国还卷上了刺杀宇文睿的那件事里

就算宇文睿目前未曾对之采取任何行动,但是不可避免地在心里已经埋下一根刺

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南宫邪动的手,那日的刺客单单绕过她只袭击宇文睿一个人,这足够让她有理由产生怀疑但是这几日宇文睿竟不顾朝野上下的神­色­,来她这未央宫里越发来得勤快,让她想与南宫邪取得联系也没有机会,更何况还有沐雨每时每刻不离身的盯梢

乐正锦虞面­色­颇有些恹恹地问道:“瞻阳殿那边散了没?”

乐正彼邱一来就为乐正锦瑟扫除了一个障碍,真是厉害得紧!

她不禁嗤笑,她记得乐正彼邱对任何事情都是那般不屑一顾的冷淡,日日摆着那张寒若冰雪的容颜,与北宜国的雪山一般终年不化

到底是亲兄妹,那样冷情的­性­子也管起他国后宫的争斗来

乐正锦虞忽地想起十岁 ... [,]

(那年,她于雪山中玩吮不慎踩空滑下山坡,当时他就坐在轮椅上那般静静地看着自己倒下去,若不是后来那人将昏迷的自己救回皇宫,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

纤长的指甲猛地扣向自己的手掌,若不是那人将自己救回,后来她也不会落入那般田地,变成如今这样!

急促的心紧了紧,乐正锦虞蓦地又讽刺起自己来,现在这般又有什么不好?虽说不若神明那般能够呼风唤雨,但也在这东楚后宫无人能左右

说起来,她还要谢谢那人才是,看清世间一切丑陋万象,什么父女?什么爱情?通通都只是一场笑话而已!

沐雨见她周身萦绕着的气息一变再变,虽然困惑却是不动声­色­地回道:“现如今已是戌时,北宜国二殿下已被陛下安置在前面的友承殿中歇息了”

乐正锦虞抚了抚额头,璀璨的眸子倒映上殿内不知何时被点燃的蜡烛,“竟是戌时了,那便伺候哀家沐浴就寝吧!”

“奴婢遵命”沐雨上前将她从暖玉床上扶起,往浴池方向走去

许是还未走出中秋的欢庆团圆,夜幕上高挂的月亮虽然不若那般圆满,却也只是微微变椭了些,依旧明亮润泽地散洒着如霜似的银光

步入深秋之际,月夜变得更加寂冷起来,清凉如水地折­射­在东楚的每一寸土地,将其染上孤寥的澄澈

友承殿的外院中,乐正彼邱静静地坐在木­色­轮椅上,月光透过云层倾泻在他的身上,淡雾笼罩之下,竟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如雾般朦胧,玉质如雪的面容上是二十多年未曾改变过的冰冷淡然

他静静地抬起头仰望着天上的月亮,白如雪块的狐皮遮盖着下面状若透明的手掌,淡蓝­色­血管中的血液缓慢地流淌着,月光浸透膝上的狐皮,羸弱的光辉围绕在指间,如凝了抹温玉,堪堪碎了这一地的繁华

身后的侍从低声道:“主子,夜­色­太凉,早些进屋就寝吧”

乐正彼邱却是未低头,只淡淡地开口道:“再凉也比不过北宜之寒”

璀璨灼亮的星眸望着高挂桂枝的圆月,美妙如溪水的男音缓缓流向侍从的心间,“东楚的月亮也不过如此”

今晚,乐正锦瑟的肚子不知为何一直疼痛地厉害,陆太医心惊胆颤地留在永溪阁中为其诊治,却是无从下手

可乐正锦瑟服了止痛安胎汤药也不见得好转,龙嗣出了状况,陆太医不得已之下,只好派人将陛下请到了永溪阁

不同于灯火通明的永溪阁,此时乐正锦虞正安静地卧在未央宫中,寝殿内零星的烛火早已经熄灭,只剩下无边的黑暗笼罩着寂寥空旷的大殿

有冷风轻轻刮过,窗牖拉开一道缝隙却在瞬间又闭合上,似有沁人心脾的清香传来,守在外殿的沐雨感觉异常地疲倦,不知不觉中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寝殿内的空气里隐隐地浮动着淡淡的雪莲香味,睡梦中的乐正锦虞直觉得非常好闻,格外安稳地沉睡着

梦中似乎又回到了十五岁及笄之前的无忧无虑,虽然不若乐正锦瑟那般被乐正无极宠着,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但是有母后,有那人,满满的都是安心,被种种幸福包裹住

朦胧中,似乎有人轻轻地抱起了她就如同十岁那年,她自雪山滑下昏迷之后,便是这般被人抱着淡雅的雪莲香萦绕在鼻尖,整个身子蜷缩在那人的怀中,安全又舒适,让她不可控制地眷恋

模模糊糊间,带着清凉气息的薄­唇­覆盖了下来,­唇­畔上霎时沾染了馥郁的香气,心中琴弦被人挑拨开,花好月圆夜的盛景缠绕在脑海中,她的手指轻轻地拂上细弦,有潺流的溪水,有空谷的鸟音,有远山的钟鸣,有月夜的花香…一切都是那么地沉寂,那么地美好

那日从山上滑落,醒来后她却撞入了一道温柔陌生的眸子里,“公主,你醒了?”

她迷茫地看着他,“你是谁?”

少年好看的眉眼,如玉的容颜,身上浮动的气息却不是梦境那股淡然却又浓郁的雪莲香

他说,“五公主,我是太傅府的薛如是”

“薛如是?”她疑惑地看着他,“是你将本宫从雪山下救回的?”

“是我见到公主独自倚靠在雪山下面的云杉下”少年含笑的眸子如同春日的光辉般明亮

对了,北宜国没有春天

望着那般明亮温柔的目光,那一刻,她心生愉悦起来

“是你啊”她轻轻地笑道,初露的倾城容颜晃花了少年的眼

“是我”他怔怔地看着自己,眼睛里闪耀着别样的光彩

可是心中忽然有道声音不适时地在叫嚣,“不是他!”

她轻笑着将那道奇怪的声音压下,直直地看着面前如画的少年,比冷漠地望着她滚下去的二皇兄要温柔和善地多…

梦中的乐正锦虞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了一抹笑意,­唇­畔上的雪莲香似乎变得真实起来

没有后来的一切纷扰,纠葛,她真切单纯地呢喃道:“是你啊”

抱着她的人身子猛地一怔,随即异常温润似水的声音响起,“对,是我”

乐正锦虞却皱了皱眉头,反驳道:“不,不是你”怎么会是不一样的声音?救她的人明明是温暖如阳光的少年,不似这般淡若清水

吮吸着她红­唇­的冰冷未停,凉气逐渐淡化,转而变得浓烈似火,低沉的男音响起,带着不容置喙无可置疑的坚决,“不是他”

睡梦中的乐正锦虞恍然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甜蜜的微笑,随着­唇­瓣上的灼热逐渐沉沦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有“哐哐”的锣鼓声敲响,众人尖锐的叫喊一声高过一声,“走水啦!走水啦!”

原本沉睡着的沐雨陡然惊醒,脑中似乎想到什么,她的后背一凉,立即惶恐不安地闯入了内殿,待见到依旧熟睡的乐正锦虞,这才松了一口气

“太后,太后,您醒醒”沐雨轻轻推着暖玉床上的乐正锦虞

乐正锦虞倏然被她推醒,­唇­角边的笑容尚未收褪,整个人褪去了往常的妖娆妩媚,带着不染烟火的轻灵与纯净,琉璃眸熠熠闪烁,单纯无辜地看着站立在一旁的沐雨,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沐雨尚未从外面高喊的“走水”声中走出,又瞧见这般从未曾见到过的乐正锦虞,一时间变得怔忪起来

乐正锦虞突然觉得脑袋异冲明,似乎全身的­精­髓都被洗涤了一番,清爽而舒畅

她动了动胳膊,忽然想起方才的梦境,心头蓦地一紧,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唇­瓣,冰凉的感觉似乎比梦中还来得要真实,后来却是化为了炽热,将她整个人都燃烧起来

她猛地坐起身,仔细地感受周围流动的空气鼻翼轻嗅,淡淡的雪莲香味似乎真的存在,再轻嗅,似乎又没有,只剩下淡薄的气息与摆在殿中燃烧的香炉内袅升出来的檀香味

心中莫名地不安起来,就如白日那般 ... [,]

(突至地怅然,心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流走

三年来,她一直都被那无边的梦魅所缠绕,只白日忽然想起而已,她方才怎会就梦见了十岁那年的场景?!

“太后!”沐雨瞧她神­色­不对,立即开口叫唤她

乐正锦虞的思绪被沐雨的叫声重新拉滤回来,仿佛刚才面上的青涩纯真只是昙花一瞬,琉璃眸逐渐转冷,她凉声问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

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叫喊,敲锣的声音越来越响,似乎无数脚步声在外面奔跑着,乐正锦虞直觉得地面也随着众多慌乱的脚步而变得震动起来

“好像是走水了”沐雨如实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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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天降之火

( 外面不断有人奔跑着经过未央宫,纷乱的步伐,急切的尖叫,阵阵传入乐正锦虞耳中

“快出”乐正锦虞吩咐道

她用手抵了抵额头,这些日子不断有梦境扰乱她的睡眠,心中思虑过甚,也不是件好事情尤其是宇文睿今晚未来未央宫,不知怎的,她的心里竟有些不踏实,

想到方才似真似假的梦,即便脑中一片清明,她还是起了疑惑之心

后宫走水是件大事,一殿失火难免会乾到其他宫殿,她想了想,立即伸手将一旁的衣衫披在了身上

沐雨回殿的时候,乐正锦虞已然穿好了外衫静坐在暖玉床榻边

乐正锦虞瞧着她仓惶略显灰黑的面­色­,就知道此番走水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可知是哪里走水了?”乐正锦虞问道

沐雨的呼吸有些急切,“回太后,是——是龙泽宫”

乐正锦虞心中一咯噔,来不及细想,话便冲口而出,“陛下呢?陛下可否在龙泽宫?”

她未注意到自己的语气在旁人耳中听起来十分焦急,潜意识里突然不自觉地为宇文睿担忧起来,来不及细想心头突生的异样,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知道宇文睿应当不会被波及,但是焦虑不安忽然充斥了心房

“启禀太后,陛下去了永溪阁,并不在龙泽宫”沐雨出声安抚道

闻言,乐正锦虞心头升起的莫名情绪才了褪了下去

“火势如何?”乐正锦虞继续问道固若金汤的龙泽宫怎么会突然起火?帝宫是东楚守卫防备最为严谨的地方,百年来从未发生过走水事件,由不得人生疑

沐雨垂下头,“整个帝宫都被大火包围,皇宫内的禁卫与宫人皆前去救火了”

乐正锦虞立即起身,“带哀家出”

永溪阁中,乐正锦瑟捂着腹部哀叫不已,她的全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今晚自瞻阳殿回到永溪阁,她的腹部便一直疼痛难当,似乎里面有什么在动,不停地在撕咬她的肺腑

一旁的陆太医较之乐正锦瑟更为冷汗涔涔

宇文睿皱着眉头站立着,冷冽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冰寒,“琼美人究竟怎么了?”

陆太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臣臣也不知…”

他已经为乐正锦瑟熬了止痛汤药服了下去,但是她的情况丝毫不见好反而更坏,唯恐帝王怪罪护嗣不力,他惶恐地又张口道:“许是娘娘受了…才如此…”

宇文铑深地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陆太医莫不是想说这次又是所谓的厌胜之术?”

陆太医心头一惊,垂首道:“陛下明察!”

疼痛难忍的乐正锦瑟挣扎着上前拉住宇文睿的袖子,“陛下救救臣妾…”

“啊”腹中的痛感又猛烈地袭来,她不可控制地弯下了腰

宇文睥即伸手搭上她的脉搏,一丝强劲的内力输入乐正锦瑟的体内,乐正锦瑟忽然感觉全身好似变得放松起来,腹部的疼痛也有所减缓

她趁机抓住了宇文睿的胳膊,楚楚地看着他,“陛下——”

“走水了!”未待她开口,永溪阁外忽然喧闹开来,吵杂的声音传入永溪阁中,宫人的叫喊声令殿中的人心惊

有宫人慌张地连通报都不通报一声就跌跌撞撞地闯进了殿中,一见到宇文睥刻下跪,粗喘的呼吸连口气提不上来,“陛下,龙泽宫——龙泽宫——”

荣安一脚将连话都说不周全的宫人踹开,“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宇文钫回手,将乐正锦瑟放开,“发生了何事?”

宫人连忙爬到宇文睿的脚下,吃力地回道:“启禀陛下,龙泽宫龙泽宫走水了!”

荣安大惊失­色­,怎么会忽然走水?

宇文睿眸子沉了沉,立即推开抓着他胳膊的乐正锦瑟,抬脚出了永溪阁

沐雨扶着乐正锦虞走到了失火的龙泽宫前,入目便是火光冲天的场景,火光穿过宫殿的琉璃瓦蔓延至暗夜上空,灰­色­的烟雾笼罩整片地域周围无数灯笼与烛火亮起,几乎后宫中所有的人都来到了龙泽宫附近,望着旺盛燃烧的火光似一条巨龙包裹着整座龙泽宫

禁卫早已聚集到了龙泽宫,成桶成桶的水往火上浇去,到处都是宫人与皇城禁卫忙碌的身影

帝宫莫名被大火焚烧,所有人心中皆是恐惧不安

乐正锦虞紧紧地盯着面前被燃烧着的宫殿,开口叫住了一个从她身旁经过的小太监,“龙泽宫失火,可知是何缘由?”

小太监见太后驾到,连忙跪倒在地,“回太后,奴才不知”

乐正锦虞见问不出什么,便不再阻拦他前去救火

升腾的火光中,乐正锦虞眉头紧蹙,绝美的面容上思虑千转,这场火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眼睛正盯着大火之时,乐正锦虞余光却瞥见一座轮椅自远及近,熊熊燃烧的火焰中,那人的身影似透明的浮光,绝世的容颜上一如五年前的寡淡,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

无需乐正彼邱吩咐,身后的侍从慢慢地将轮椅推近乐正锦虞的方向

乐正锦虞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与乐正彼邱再次见面会是在这般情形之下他今日来到东楚,她本以为或许他会如北宜的使臣一样前来未央宫拜见她,或许是出宫门时无意间的碰见,又或许就算他离开东楚,他们也不会有碰面的机会

同父异母的非嫡亲的血缘关系还没有到让她打算与他见上一面的地步,她们之间本就无多少瓜葛牵扯以前在北宜国的时候便是疏离平淡地相处,就算他此番为了乐正锦瑟来到东楚,她也不是非要见他不可

乐正锦虞将余光收回,冷静地注视着前方的大火,火光中,她的红­色­身形异称艳,远远地看上去,似乎要融入到漫天的红光之中

乐正彼邱平静如水的心倏然卷起层层涟漪,周身浮动着的雪莲香被四处的焦灼味所掩盖,星眸暗垂,看不清其中的神­色­

轮椅在乐正锦虞后方一尺处退下来,冷凉的声音响起,隔离了周边喧闹的人声,袭上了乐正锦虞的耳中,低沉如波,不见起伏,“彼邱见过太后”

乐正锦虞闻言将身子转了过来,她定定地看着离自己不远的轮椅上的男子,白­色­贵重的狐裘遮盖住他膝盖以下的身子,如墨的眉宇上淡淡地浮着一丝化不开的情绪,就像十岁那年,她自雪山滚落时抬头所见的涅,沉寂不谙

乐正锦虞冰冷不带任何感情地开口,“二殿下,别来无恙”

听她叫唤自己,乐正彼邱心中一动,抬首细细地打量着乐正锦虞的眉眼,似乎正观摩着一座美人雕像,又似乎想将她刻入心间的认真

乐正锦虞的鼻翼仿佛又闻到了那股淡然的雪莲香,混合着殿宇烧焦的味道,格外清冽淡 ... [,]

(雅,神­色­恍惚了一下,她的嘴角蓦地勾起了一抹笑意,眼神毫不避讳地盯着乐正彼邱的下半身,扬起一抹浓浓的讽刺,“这么多年,二殿下还是如身下所坐的轮椅般木然寡淡”

乐正彼邱身后的侍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五公主这是在嘲讽主子腿不能行

乐正彼邱却是对她的话语丝毫不在意,依旧淡然地回道:“太后却是变了许多”

他扫视了她身上的红­色­宫装,鲜艳的颜­色­比冲天的火光更为炽烈,“记得太后以前从不喜这艳丽之­色­”

乐正锦虞本不想与他多言,听他说起从前,面­色­微微一变,她抬手抚了抚袖子,“人总不能一成不变,无论喜好还是地位,就比如哀家现在成了东楚的太后,放在以前又是谁能想到的呢?”

乐正彼邱颌了颌首,目光却是紧盯着乐正锦虞未移半分,“太后所言极是”

乐正锦虞不知为何被他的凝视弄得很是不自在,她冷声道:“二殿下方来东楚,我东楚帝宫便发生了火灾,哀家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何联系?”

乐正彼邱灿然一笑,似雪山之巅的千年雪莲般圣洁绽放,绝尘的面容让乐正锦虞身旁的沐雨也晃了神

乐正锦虞从未见过乐正彼邱灿笑的涅,记忆中他总是那副风雪不侵的冷然,不同于宇文睿的深沉,似乎世界任何事物都未入他的眼

她正失神间,如莺啼般的嗓音响起,“臣妾见过太后”

乐正锦虞回神便看见被红桃搀扶着的璃心悠,鹅黄­色­的百褶裙衬得她如初春的迎春花般俏皮可人,面­色­较之以往的苍白多了丝红润

见乐正锦虞盯着自己,璃心悠娇柔一笑,面上浮起一丝担忧,“臣妾听闻龙泽宫走水的消息,十分挂念陛下的安危,便来了这儿”

说着,她将目光转到轮椅上的乐正彼邱身上,“想来这便是北宜国的二殿下了吧?”

“心妃娘娘安好”乐正彼邱迎上她的目光

星眸中聚拢的光泽投放到自己的身上,璃心悠不自觉地怔了怔

平素里清脆动人的声音竟变得有些低沉,“二殿下客气了”

宇文睿从永溪阁那边快速地赶到了龙泽宫,幽黑的眸子倒映着漫天的红光,森寒之气不断从体内散发出来,他死死地盯着被大火笼罩着的龙泽宫,深邃的眼神里透着无边的愤怒

见宇文睿到来,乐正锦虞立即撇下了乐正彼邱与璃心悠快步走到宇文铐边

怒不可遏的怒声随即响起,“告诉朕,这火究竟是从何而来?!”

正忙碌着救火的众人见陛下到来,立即跪下

宇文钕前将一众人等踹翻,“还不赶快去将火灭掉!”

感受到他周身飘荡出来的滔天怒气,乐正锦虞上前伸手握住了宇文睿的手掌,劝慰道:“陛下息怒”

乐正彼邱扫视着前方两人交握的手掌,眸光一变,雪莲香蔓延至大火的方向,似一张无形的手掌控制着火光燃烧的方向

火焰瞬间变得更为猛烈

他忽地抬头,望向天空中不知何时隐退的圆月,璀璨的星光代替银月明亮地闪烁着屏退周遭全部的喧嚣,低低的声线平静地飘向每个人的心间,“天火啊”

天火?

众人听见乐正彼邱的话后,面­色­齐齐巨变

宇文睿冰寒的眸子瞬间­射­向轮椅上的乐正彼邱,森寒之气牢牢地侵袭上乐正彼邱的身子,“朕竟不知二皇子居然也能掐算天机,能否告知朕这天火之谈究竟是何论断?”

乐正彼邱却是摇头,“非彼邱能掐算,只是曾经好奇研究过天象,二十八宿,天元气,万物之­精­也陛下可以抬头观视,此时房宿值日,被暗埋在雾层中的东方苍龙之星可是闪烁着赤红之光?赤红之光,乃火焰之光,天降昭,火示”

众人虽不明天象,但皆是倒吸了口冷气,再扫视这北宜国二殿下的目光已然不同

天下皆知南诏国国师掐指间断人生死,凝神间仙象显迹,未曾想到这二殿下也是这般玄乎,再看他朦胧绝尘的容颜,已是对他的话信了大半

难道真是天降火灾?

众人皆面面相觑,不清楚东楚哪里惹怒了苍天

乐正彼邱收回抬望的视线,清冽一笑,“彼邱班门弄斧了”

宇文睿额间青筋爆出,身体散发出的冷寒似乎要将四周的一切冻结赚众人一个激灵,偷偷寻望着陛下,待见到乐正锦虞握上宇文睿的手掌,心中恍然大悟却是不敢言论,原来是太后与陛下的不顾伦常惹怒了天威!

众人心惊胆战地低下头不敢再视,乐正锦虞心头一慌,蓦然松开了宇文睿的手掌

乐正彼邱的眸子刹那间溢满了笑意,空气中的雪莲香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心意,桎梏住的炽烈的火焰竟不知不觉地在消退下去,慢慢地逐渐熄灭了

众人见状又是一惊,这等邪乎之事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方才那么多人提水救火都不曾让火焰消退半分,没想到此刻这无缘之火一如来时,竟自如地消失了

宫人瞪大的眸瞳皆显示着不敢置信,有甚者,使劲地搓揉自己的眼睛,却除了龙泽宫烧焦的殿宇与难掩的刺鼻气味,再不见零星光火

乐正锦虞也讶然地看着眼前如戏法的一幕,目光无意间对上乐正彼邱回望的笑眸,竟是莫名地慌乱

一切都平静了下来,宇文睿面­色­­阴­沉地挥手让人收拾已被大火烧得残破的宫殿,无人察觉到的地方,璃心悠的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龙泽宫走水的缘由是天降之火的消息不胫而走,前几日陛下与太后公然无视纲常的行为早已让群臣心中滋生不满的情绪,如今更加断定是此事才引起的天火降怒,一时间以天下苍生为名,以礼教伦常为念的奏折如纷乱的雪花般抛向帝王的龙案

江寄在王才人被拔舌头,江楚秋被禁足凤藻宫时早已在心中积聚了诸多怨言,此番更是集结众多大臣明言暗示陛下不可再违背天理伦迟幸未央宫,就差直言乐正锦虞乃祸国妖姬,红颜祸水惹乱天怒

因龙泽宫被火烧毁,工部早已派人抓紧重建事宜,宇文睿不顾所有人言论面­色­,暂时搬到了未央宫中

堆积如山的奏折正摆在乐正锦虞面前,望着上面的黑纸白字,乐正锦虞心下冷哼

早晚她要杀了这群逞口舌之快的卫道夫!

乐正彼邱得知宇文睿竟公然将寝殿搬到了未央宫中,平静地坐在瞻阳殿的外院的轮椅上,透明的手掌放在白­色­狐皮上,亮若星辰的眸子里埋着一层浓郁的雾霭,他喟然叹道:“这火烧得还是不够旺盛啊”

在宇文睿搬进未央宫的当晚,天空中忽然一道闪电劈向正在筹建中的龙泽宫,闪电劈下时整片天空亮如白昼,刺眼的光芒吓得所有人都趴伏在地

闪电过后,龙泽宫前原本未被烧毁的白汉玉龙柱蓦地断成两半,随即轰然倒 ... [,]

(地

群臣闻讯惊慌失措之际,见陛下丝毫不听劝阻,皆跪于宫门请求面圣

宇文睿听见宫人禀报回来的消息后,寒眸扫向龙案上的奏折,久久未曾言语

乐正锦瑟的腹部再次剧烈疼痛起来,春月与秋霜哭着跪在未央宫外求陛下去永溪阁看看琼美人

待宇文睿离开后,北宜国的侍从推着乐正彼邱忽然出现在未央宫外求见乐正锦虞

乐正锦虞接到宫人的通报后沉思片刻道:“让二殿下进来吧”

木­色­轮椅缓慢地被推进了正殿,乐正锦虞冷着脸望向乐正彼邱,“二殿下前来拜见哀家所为何事?”

乐正锦瑟不断出事,他不是应该去永溪阁探望才对么?

“彼邱前日忘记告诉太后,在来东楚之前,彼邱曾去见过皇后娘娘,”乐正彼邱淡淡地看着乐正锦虞,明显地觉察到乐正锦虞瞳孔剧烈地一缩,凉薄的语气不改,“皇后娘娘对彼邱说,已经整整三年未曾见过太后,心中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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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末尾之途

( 空旷的大殿内,轻轻回荡着乐正彼邱凉薄低沉的声音

乐正锦虞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账折睛,将心头突乏起的酸意给掩了下去

“二殿下来找哀家便是说这些么?”乐正锦虞皱了皱眉道

她不明白乐正彼邱为何会跟自己提起母后来

乐正彼邱面上圣洁澄澈的笑容灿烂地绽放着,柔和地望着乐正锦虞的琉璃眸,如来时路上所见的那辽阔深远银波泛泛的长河,怡然生光

乐正锦虞迎上他较之龙泽殿冲天火光更为炽热的目光,不解的同时又极其不悦

乐正彼邱清冽一笑,“太后三年未曾回过北宜国,就不想念北宜的人与物么?”

乐正锦虞不知道他与她在绕何口令,打何哑谜却也不再言语,任凭他说下去

沐雨低垂着头站在乐正锦虞身后,她闻着空气中隐隐浮动的雪莲香,思索着貌似在哪里闻到过

乐正彼邱见她不言,便继续说道:“一个多月后便是父皇的六十大寿,父皇若是得知太后此番能回北宜为他踪,心中必当十分愉悦”

乐正锦虞的目光从他的面­色­滑到了他身下所坐的木­色­轮椅上,膝盖上的那团白雪映入眼帘

没想到乐正彼邱兜了一圈竟是为了让她回北宜国?他到底有何目的?

乐正锦虞轻轻一笑,“北宜国皇上大寿,自然是件喜庆之事只是哀家身为东楚太后,执掌凤印统管后宫,繁忙不必细说,哀家定然会为贵国皇上略备薄礼以聊表心意”

乐正彼邱闻言却不勉强,温笑道:“如此说来倒是彼邱唐突了”

他微垂了垂首道:“彼邱告退”

身后的侍从立即将轮椅偏转过来,欲推他离开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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