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彼邱忘了告诉太后”乐正彼邱似想起什么将头又偏向乐正锦虞的方向,“临行前皇后娘娘一直念叨着说想见太后一面”
乐正彼邱回首轻叹了一声,“皇后娘娘这两年身子骨一直不大好…”
侍从推着乐正彼邱慢慢地出了未央宫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他离开时抛给她的那句话还盘旋在乐正锦虞脑中
身体忽然变得发寒,宫袍下的手掌紧紧地捏成拳状,她死死地盯着乐正彼邱离开的方向,愤怒的火苗充斥胸膛,他绝对是故意的!
宇文睿面色发寒地盯着乐正锦瑟,陆太医颤抖着立在一边,乐正锦瑟的状态最近反复无常,他却无法找出根源来对症下药,止痛汤药熬了一碗又一碗,却还是不见好转,
宇文睿用手搭上乐正锦瑟的脉搏,却探不出她有任何中毒迹象
正当陆太医在宇文睿冰冷的气压下急得团团转的时候,乐正锦瑟的腹部忽然又自发地好转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宇文睿盯着她额间方才溢出的汗珠问道
乐正锦瑟轻咬红唇,面容犹且梨花带雨,委屈地回道:“臣妾也不知”
她确实不知道自己究竟这是怎么了,这两日腹中一直疼痛难忍,可宇文睿一来,她的身体便又恢复如常
她试探地开口道:“许是腹中胎儿折磨臣妾,而陛下来臣妾的永溪阁后,陛下的龙阳之气震慑住它,它便又安分了”
陆太医忙不迭地点头,虽知道还未到三个月胎儿断不会有如此反应,但是这般奇异的症状让他也无计可施,遂紧跟着附和乐正锦瑟道:“娘娘说得在理”
乐正锦瑟唇角咧开一抹笑意,趁机将身体靠近宇文睿的怀中,“臣妾想,定是龙儿想他父皇留在身边”
她期盼地开口问道:“陛下留下来陪着臣妾可好?”
宇文睿眸子一沉,冷冽之气瞬间布满俊美的面容目光锐利地盯着乐正锦瑟的腹部,尚未显怀,却似乎是想将他留在这永溪阁而不得出
他蓦地推开乐正锦瑟靠过来的身子,脚步向殿门走去
乐正锦瑟的肚子,龙泽宫的大火…宇文睿眸子里凝上阴寒,究竟是何缘故?
不顾身后荣安等人,宇文睿忽然拔身而飞,身形快速地往未央宫跃去
他猛地推开未央宫的殿门,空气中的雪莲香味虽然早已消褪,但是习武之人的敏锐还是让他捕捉到了一分
乐正锦虞正沉思着,冷不防便见周身布满寒气的宇文睿回到了未央宫内
“谁方才来过?”宇文睢眉问道
不待乐正锦虞开口,沐雨恭敬地回道:“是北宜国的二殿下”
乐正锦虞点点头,“是乐正彼邱前来拜见哀家”
见宇文睿倏然变黑的脸色,她慢慢地站起身走到宇文睿的身边,望着他拧紧的眉头,疑惑地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难道琼美人身子有了差池?”
宇文睿看着乐正锦虞缓缓地走向自己,绝美的面容上挂着不解,忽然伸手将她抱在怀中,平静地回道:“她无碍”
感受到怀中的温香暖玉,宇文睿面色微换,紧蹙的眉头却未放开,他思索了片刻开口道:“她并未——”
“启禀陛下,左相他们一直跪于宫门请求面圣”有宫人从殿外走了进来,见陛下正抱着太后,快速将头垂了下去
乐正锦虞明显地感觉到宇文铐上所散发出来的暴戾,她立即从他怀中退了出来
宇文瞽不可遏道:“给朕告诉他们天火之说乃无稽之谈!让他们通通滚回去!”
“是”宫人立刻退了下去
沐雨轻瞥了乐正锦虞与宇文睿一眼,也跟着退出了大殿
乐正锦虞清楚宇文钅头的怒气,嘴角随即绽开一抹潋滟的笑容,妖媚中带着无比的温柔,她轻轻上前环抱住宇文睿,将方才心中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告诉他,“陛下,再过一个月便是北宜国皇上的六十大寿,虞儿想回北宜国一趟”
宇文铎手将她扣在怀里,心头升起一丝不安,冷冽的声音飘向乐正锦虞的耳畔,“你说你要回北宜国?”
乐正锦虞点点头,纤长的手指划过宇文睿的胸膛,也不瞒他道:“北宜国国君大寿,东楚自是要派人前往,虞儿想顺便回去探望皇后娘娘”
宇文睥即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指,大掌紧紧地将手心内的柔软无骨包裹赚心中涟漪微荡他倾了倾身子,准备无误地吻上乐正锦虞的樱唇
乐正锦虞被唇畔上忽然袭来的冰凉一惊,脑海中忽然浮现昨晚梦境中那如玉碎的深吻,她慌乱地低下头,竟想要躲过宇文睿的侵袭
宇文钤是不会让她有所躲闪,猛地提起她的下颌朝向自己,森冷的目光让乐正锦虞仿佛在他面前无所遁形般,“你在躲朕?”
乐正锦虞神色微怔,快速地压下心头的恍惚,“虞儿只是想起龙泽宫的天将之火…”
似为自己找到了最好的说辞,她抬起头凿凿地 ... [,]
(辩驳道:“现在所有人都在传虞儿与陛下…”
“朕方才说过,所谓天火之说皆是无稽之谈!谁敢再胡言乱语,朕必杀之!”宇文睿冷冷地开口打断她
乐正锦虞被迫地着看向他,深邃的眸子似乎要将她吸进去一般,幽黑中闪烁着莫名的光泽,直直地探入她的眼底,想要撬开她的心境
两人的身子紧贴在一起,乐正锦虞不由自主地伸手抓住他黑色便袍上的云纹袖,“陛下不怕天下人议论——”
“唔——”乐正锦虞还未说完的话尽数被宇文钐入腹中
炙热的薄唇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乐正锦虞的所有思想给束缚赚只能依附着他浮上云端又飘落山崖
少顷,宇文睿将一把她打横抱起,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红纱帐摇曳,两人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娇娥婉转,旖旎低吟
晕晕沉沉中,乐正锦虞听见他坚定霸气道:“即便天下议论,朕又何畏惧!”
乐正锦虞低低一笑,身子更为紧密地贴向他
宇文睿叹息一声,在她的额间落下轻吻“早去早回,朕等你回宫”
不日,东楚所有人都得到太后与琼美人一起随着乐正彼邱回北宜国的消息
后宫逐渐平静下来,龙泽宫的重建不再受到任何阻力,一切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望着因乐正锦虞的离开而变得安宁的东楚,朝臣更加坚定了乐正锦虞乃红颜祸水勾引陛下惹怒天威的事实,甚至一再期盼她自此留于北宜,不再回到东楚后宫中
即便日日对着陛下的寒颜,群臣也觉得庆幸不已,总比整个东楚毁在天怒之下要好
辘辘的马车声飘荡在广阔无垠的道路上
木色马车中,轮椅上坐着的男子嘴角一直浮着一抹轻笑,自离楚京开始便未曾消失过
刻着东楚醒目标志的车撵紧随其后,庄严肃穆的禁卫站立在两辆完全不同规格的车撵旁,警醒地守护着车撵中的人
萧瑟的寒风刮过,扬起大红的崾,入目便是如火的红色,如血的红色铺满整个车撵,美人秀眼微阖,红色宫装下倾城之姿尽显,娇媚慵懒地斜靠在撵中的软塌上
风轻轻吹拂起她的三千墨发,如黑轰徉,偶尔惊鸿一瞥,便令人脚步再不能移动半分
乐正锦虞感受到风的闯入,琉璃眸微张,蓝天碧水撞入眼帘,虽寂冷却异冲新悦目鼻翼间隐隐传来雪莲香的味道,周身刹那间被安宁祥和的气息包裹住
“现在是到哪里了?”乐正锦虞将脸瞥向一旁静坐在角落里的沐雨
沐雨撩起崾的一角,“启禀太后,现已过了聊城,正是往边境的方向行驶”
末尾的河流声浅浅地荡漾在耳畔,乐正锦虞想起上次宇文睿将自己从边境带回宫时,他霸道地将自己困在帝撵中,她未曾来得及观赏过沿途的风景
这条路是东楚通往各国的必经之路,算起来她已经走了几次
她记得最清楚的便是第一次从北宜国走这条路时的心情,黑暗笼罩住琉璃眸,身子所散发出来的气息清寒如冰
似乎感受到她心境的变化,前方木色马车内男子唇畔微扬的弧度褪去,寡淡的容颜上闪过一丝微恙
白皙的手掌上,淡蓝色的血管凝结成的蓝莲花热烈地绽放着,心头被尖锐的痛感划过,清亮的星眸内浮起不可名状的波涛
乐正锦瑟恹恹地坐在后面一辆粉色的马车内,她其实不想回北宜国的,如此一来她便好些日子不能见到陛下了可转念一想为了腹中龙嗣的安全,就算无数不情愿都逼退了下去
她无聊地掀开车帘,前方的大红车撵映入眼帘,无边的嫉妒溢上心头
身份的区别让她与乐正锦虞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连所乘都是天差地别
她嫉恨地瞥了乐正锦虞的车撵一眼,刚想放下自己的车帘,却无意中瞥见一道灰色的身影急速地朝乐正锦虞车撵的方向飞跃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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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北宜初威
( 灰影速度非常快,乐正锦瑟眼睛一花,还未来得及看见一片衣角,便不见了它的踪影
乐正锦瑟惊慌下欲叫出声,却立即用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嘴看这情形,灰影明显是冲乐正锦虞而去,她才不会傻乎乎地替她叫嚷
沐雨正用手挑着撵帐观察四周的景象,未料到一团灰影迎面飞速而来
“什么人?!”她娇斥着方准备出手,却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点晕了过去
北宜的侍从与东楚的护卫立即上前将乐正锦虞的车撵包围住
“谁?!”乐正锦虞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未防竟有人公然闯到了她的撵帐中,面色倏地一变
灰影蹿进撵帐内点住沐雨的茓道后便往乐正锦虞的方向靠去,见乐正锦虞张口惊呼,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别叫,是我”随即拉下了蒙在面上的黑布
明亮的光线打照进车撵内,乐正锦虞抬眼便见到慕容烨轩那张坚毅平淡的面容,飞扬的眉角,额发轻垂,露出一双淡泊澄澈的眼睛
细碎的阳光洒在他的面容上,刚毅的棱角变得柔和平缓,自进了车撵内便对着乐正锦虞出神,眼眸中流露出的浓烈思念与炽热灼亮在乐正锦虞心中投下一块石头,清脆地砸向她的膛腔
乐正锦虞见他竟这般贸然地闯入撵帐中,面上顿时浮起不悦之色
却未等她开口,慕容烨轩一把将她捞在怀里,阳刚的味道包裹住乐正锦虞,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推他
“别动”慕容烨轩轻声说道
外面已然响起了兵刃抽出的声响,“大胆贼子,快滚出来!”
乐正锦虞清醒地感受着他的情绪,却不明白他为何竟这般贸然闯进车撵中
慕容烨轩自那晚从西陵帝宫中离开后,便再也不见踪尖会儿竟冒了出来,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乐正锦虞不知道慕容烨轩究竟想如何
“六皇子最好还是放开哀家!”乐正锦虞冷声道:“外面可是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六皇子好大的胆子!”
慕容烨轩才不管她如何说,只知道自己不远万里从西陵皇宫跑出来,就是为了来见她一面
本来他想去东楚的未央宫将她给带出来,竟听到她要与乐正彼邱回北宜国,便早早在这条临近边关的路上等着她
数辆马车与肃穆的护卫跟着,红如烈火的车撵出现在视线内,他便知道她来了他本想着再等等,等到她们出了边境再行动,可心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一刻也按捺不住地想见到她,不待他再思考多想,身子已经随着心意飞跃到了她的身边
浓烈侵入骨髓的思念已然充斥他的心房,左右他的思想此刻他只想紧紧地抱住她,再也不管其他
外面的人见车撵内没有传出动静,纷纷上前来欲探个究竟
前方木色马车已经静静地停在那里,乐正彼邱周身浮动的空气变得异冲冷,眸中也盖上了一层寒霜
长长的睫毛覆住清凉似水的星眸,轮椅下的玉手微动,纤长的指间凝了抹冷光,手掌中的蓝莲花愈发潋滟,眉间压抑着的似乎有什么要破之而出
“还不快放开哀家!”乐正锦虞轻声斥道
透过撵帐的缝隙,她可以清楚地看见数名将卫都已围上前来,东楚太后与西陵六皇子纠缠不清,若是被人看到这一幕,必然会风言不止掀起巨波
慕容烨轩感受到她压制的挣扎,心生不舍地轻轻将她放开,灼热的目光却痴然地盯着乐正锦虞绝美的面容未移开半分
“六皇子想要再次将哀家绑回西陵么?”乐正锦虞避开他的目光,挑眉问道
慕容烨轩见她明显一副不想见到自己的涅,心头刺痛,涩然回道:“我是来带你离开”
乐正锦虞闻言瞬间讶然地看向他,她没听错吧?莫非他的脑子真的不好使了么?
“我来是为了带你离开”慕容烨轩以为她在为上次的食言而怪罪自己,连忙道:“那日若不是我被皇兄给困在了皇宫,我定早已将你带走了”
“跟我走吧”似乎怕乐正锦虞拒绝,他又慌忙地补充道:“若我此言非实,愿遭天打雷轰”
他方说完,原本还算明媚的天气逐渐阴沉下来,片刻后,天空响起一道闷雷声
寂冷的寒风拂过撵帐,袭上两人的身体闷雷声传来,慕容烨轩面色突地一变,颇为尴尬地瞥了乐正锦虞一眼
乐正锦虞好笑地看着他不自在的表情,心头压抑着的阴霾忽然就此被风吹走
她摇摇头,冷声道:“哀家是不会跟你走的”
慕容烨轩尴尬微红的面色顷刻间颓然转灰
乐正锦虞见状,立即烦躁嗤鼻他作出这般姿态来,让人看了还以为她欠了他什么
慕容烨轩慢慢地低下头,乐正锦虞以为他就此罢休可慕容烨轩再抬头时脸色的颓败已然褪去,乐正锦虞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点住了茓道
嗓子被堵赚让她再不能发一言,只能恼怒地瞪着慕容烨轩
慕容烨轩望着她涩然一笑,“皇兄虽然说的对,你虽然真的不愿意,但是我还是不想放弃”
他拉起黑色面巾重新遮住自己的脸,不顾乐正锦虞的恼恨,将她一把抱起,飞身出了车撵
同一时间,外面无数道兵刃袭上他的面门
见灰影飞出,北宜国与东楚的兵卫纷纷震惊不已,居然有人敢于光天化日之下劫持太后娘娘?他们想也不想便提兵刃迎了上去
慕容烨轩抱着乐正锦虞迅速闪过这些人的攻击,拇指与食指弯成圈状,轻吹了一声口哨,顷刻间有无数黑衣人出现,同时雄鹰群也盘旋飞出
乐正锦虞被他抱着不得动弹,她很想撬开慕容烨轩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居然在这种场景下要将强行带走自己众目睽睽下,他莫不是真想挑起西陵与两国的战争?
她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转移到他的面上,说不上俊美的脸此刻在阴沉的天色下竟熠然生彩
风刮起他灰色的长袍,脖颈处一道淡青紫色的痕迹显露出来,她蓦地想起在东楚遭“眦”兽袭击的一幕,还有那日在西陵帝宫他的呢喃深情…
她又想起他的那句,要带她隐形埋名浪迹天涯,心头突然升起一道莫名的情绪,方才的怒意也随着他此刻的毅然决然而消化殆尽
可转念间,脑子里又浮现出宇文睿那日于千军万马临立在她的面前的场景,还有她前两日离宫前他的话语…
原本坚果的心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万千思绪转换,慕容烨轩已经抱着她跃离了车马数丈远
身后的兵卫被突至的黑衣人与鹰群给缠赚无暇顾及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慕容烨轩即将带着乐正锦虞离开
慕容烨轩正想抱着乐正锦虞离开, ... [,]
(一座精致的轮椅忽然从木色马车中飞出
清冷的寒风围绕在轮椅之人的四周,天气阴沉更甚,雷声彻响不安
乐正彼邱抬头观望头顶的天空,昨夜观星象,他早已得知今日会有秋水降临,此时狂风大作,平静的身形如有强大的吸力般,折间便来到了慕容烨轩的身边
“留步”乐正彼邱轻声说道,混夹着水腥之气的雪莲香紧紧地涌上慕容烨轩的鼻翼
慕容烨轩下意识回头,便见到一张飘逸似仙的面容,与周遭的浑浊大相庭径的清新出尘
强大的内息困缚住自己,慕容烨轩的身形顿了顿,将怀中的乐正锦虞更加抱紧
“放下她”乐正彼邱淡淡地开口道
慕容烨轩却摇头,坚定地回道:“我要带她走”
乐正彼邱忽然一笑,笑容如晨曦突破黑暗,灼射天地埋在慕容烨轩怀中的乐正锦虞不由地起了丝寒意
轮椅转动,慕容烨轩还未来得及出手,怀中一空,乐正锦虞已经没了身影
乐正锦虞静躺在乐正彼邱的怀中,漫天的雪莲香萦绕,清香钻入鼻翼的一瞬间,她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
慕容烨轩的身子颤了颤,原本蒙着的黑布坠落在地,嘴角慢慢地溢出一丝鲜血
乐正彼邱低下头,拂手解开了乐正锦虞的茓道,见她依旧怔怔地躺在自己怀中,如玉的面容浮上淡淡的温柔,似无数道阳光倾泻,劈开这阴暗昏黄的天幕
有雨滴忽然砸上自己的脸,兀起的冰凉让乐正锦虞惊醒
方才涌出的所有不适宜的情绪都被一扫而空
她转头便望见离在不远处的慕容烨轩,步伐明显不稳,强自支撑地站在那里,雨滴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灰色的锦服被染上黑圈点点,嘴角的那丝血红色刺目异常
“心疼了?”乐正彼邱星眸中的柔光收起,冷漠地开口道
乐正锦虞收回眼中复杂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她觉得慕容烨轩此时如一个傻子般狼狈,异想天开要带她离开终究要付出代价只是——
她转脸望向抱着他的乐正彼邱,依旧稳稳地坐在木色轮椅上,身子如千年寒雪,不受风雨的动摇因内息的防护,雨水似长了眼睛般绕过他,转砸在脚下的土地
乐正锦虞被他静抱着,心头竟涌上一丝厌恶感
她想从他的怀中起身,却被他给制止赚好看的手指将她脸上的水滴抹开,眸间是化不开的温和
乐正锦虞不悦地看着他,“二殿下可否将哀家放开?”
乐正彼邱因她眼中的厌恶一愣,却又立即掩下微恙的神色,白皙状若透明的手指动了动,随即将她轻轻放开
乐正锦虞从他的怀中起身,慢慢走到慕容烨天的身边
零星的雨滴落下,她扬了扬手,好心地帮他将额发上沾染的水珠给拂去,贝齿微启,在他站立不稳的耳边讥笑道:“幼稚!”
慕容烨轩朦胧的眼神因着她这两个字而变得清明,淡泊的面容瞬如死灰
“六皇子还是那般自作多情,”乐正锦虞撇了撇嘴,继续道:“哀家可从未答应过要与你离开,六皇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随后毅然决然地转身
身子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慕容烨轩闻言立即倒在了地上
西陵的那些黑衣人见状连忙放下与东楚北宜的缠斗,将慕容烨轩快速带离鹰群也跟着冲飞上天际,不见了踪影
见乐正锦虞又重新坐回车撵,兵卫们收起兵刃继续前行
沐雨幽幽转醒,见乐正锦虞无恙地坐在身旁,揉了揉酸痛的臂膀,开口问道:“太后,刚才发生了何事?”
乐正锦虞不去看她揉臂膀的动作,凉声道:“无事”
沐雨便不再问下去
经过方才慕容烨轩倒下的地方,乐正锦虞透过撵帐的缝隙,余光瞥见地面上的黑色布巾,在雨水的侵袭下早已混成了土地的颜色,收回视线冷颜不改
雨越下越大,没多久便洗刷掉了刚才打斗的痕迹,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场幻觉
乐正彼邱淡淡地盯着自己的手掌,方才的温香暖玉尚徜留在心间,他情不自禁地将手指放在鼻尖轻嗅,而后拿起车厢内的一本古书寂静地翻看
外面的人都穿戴好蓑衣,车马很快便过了边关,直往北疾行
不知过了过久,闭眼沉睡的乐正锦虞感觉到四周弥漫着无比的寒气,她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车撵内已经摆上了小暖炉,沐雨怀里正捂着一只手炉,见乐正锦虞醒来立即将手炉塞给她
乐正锦虞低头便发现自己身上已经罩上了厚厚的大红色狐裘,纯色如血,不参杂任何其他颜色
沐雨温笑道:“陛下知晓北宜国严寒,特意为太后准备了这件赤狐暖裘”
乐正锦虞点点头,淡淡地说道:“陛下有心了”
见沐雨虽温笑,但是娇俏的鼻翼已经被冻得发红,乐正锦虞冷脸将手炉递给她,“你拿着吧,哀家早已习惯了”
她抬手掀开车撵的帷帐,漫天的白色逼入眼球,瞳孔已然被一望无际的雪层所覆盖
冰封千里的北宜国,银装素裹,分外妖娆
有雪随着她掀起的动作飘进了撵内,落在她赤红的狐裘上
纷扬的雪花静静地挥洒着,远处披着白衣的高耸的山峰隐隐地储在眼前,成片的云杉树铺种,坚强地挺立在雪中,树枝伸展,接住自天上落下的雪花,将自己点缀地分外粉妆玉砌
前方木色马车的车帘也被人掀起,乐正锦虞琉璃眸闪了闪,将手缩回撵内
“太后,我们这是到了哪里?”沐雨毕竟年龄还鞋言语间皆是好奇
她还从未来过这北宜国,虽然外面大雪冰封,天气严寒,但是入目的雪景却是十分好看,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处处皆冰,天然的冰彻美不胜收
乐正锦虞见她掩不住的好奇心,淡漠地回道:“前方便是北宜国的雪山”
“奴婢很早听人说过,雪山上有千年雪莲盛开,太后可曾见过?”沐雨眼神晶亮的望着她,这一刻褪下了暗卫的身份,完全是憧憬的少女
乐正锦虞眸子闪了闪,摇头,“哀家未曾见过”
过了雪山便是北宜国的京都,不出意外,乐正无极应当已经派人前来迎接
她眯了眯眼睛,“琼美人的身体这两日有无大碍?”
沐雨恭声回道:“启太后,琼美人这几日的身子分外妥当”
闻言,乐正锦虞重新闭上了眼睛
乐正锦虞猜测的没有错,果然马车再前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北宜国的众多官员已经等候在了京都城外
见马车行驶过来,立即迎上,朝木色马车跪拜道:“臣等恭迎二殿下回京”
又朝乐正锦虞 ... [,]
(的车撵叩首道:“臣等恭迎东楚太后琼美人,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乐正锦虞冷声道:“起来罢!”
官员们连忙起身,引着马车驶进城门
一路上跪拜之声此起彼伏
无数百姓见如今贵为东楚太后的乐正锦虞回国,垂首跪迎的同时,余光偷偷打量起乐正锦虞所乘的车撵
极致的红色与白茫茫的北宜国形成明显的差距,张扬热烈地燃烧在每个人眼中,有大胆的人悄悄扬起头颅,试图透过撵帐的缝隙来窥视车撵内乐正锦虞的容貌
乐正锦虞自然瞥见了那道鬼祟的目光,隔着撵帐,冰冷的声线响起,瞬间让北宜国臣民的脸色惊吓如雪般苍白,“给哀家将那人的眼珠剜出”
东楚的随侍闻言,立即上前将那大胆之人揪出,凄厉的叫喊声顿时回荡在寂静的街道上,地面上晶莹的雪花立即被那人流出的血所浸染
侍卫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将那人的眼珠呈给了乐正锦虞
乐正锦虞面不改色地让沐雨收好
地上跪着的北宜国臣民吓得大气不敢不出地将自己的身子全伏埋到了雪地上,面上虽寒,却更抵不过心头的恐惧
三年未曾回国的五公主一回京便剜人双目,嗜血的残暴直教人惶恐惊骇
直到众马车渐行渐远,驶向宫门,再无人敢抬头分毫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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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见面之礼
( 马车慢慢前行,一路寂静无人敢喧哗,直到宫门口才退下来
乐正无极早已得到乐正彼邱归国的消息,忙不迭地派人前去迎接
北宜国与东楚相隔甚远,乐正彼邱一来一回在路上慢悠悠地走着,已然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知晓乐正彼邱带着乐正锦瑟回来,秦贵妃巴巴地赶到了宫门口等着
隆重肃穆的一行人由远及近慢慢走到跟前,待木色马车一停下,秦贵妃就带人围了上去
她欢喜地等着乐正彼邱下车,等了片刻后却发现车帘依旧纹丝未动
秦贵妃方想开口唤他,后面一座醒目的大红色车撵的帷帐忽然被人挑开
沐雨恭敬地扶着乐正锦虞下了车撵
张扬的赤狐裘袍衬得乐正锦虞的脸越发尖俏,眉黛清扫,樱唇点红,三千墨发绾成云髻,华贵的紫金步摇镶于其间,罕见的墨玉钗斜Сhā在鬓上,额间朱砂带着无比绝代的风华与妩媚,娇美倾城的面庞盈满了威严
文武百官见她下撵都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立即齐声拜见,“恭迎东楚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秦贵妃见到这般的妖娆魅惑的乐正锦虞后,一时间也愣住了
沐雨扶着她缓缓地往前走去,经过木色马车的时候,轮椅也从马车上下来,恰巧落在她身边
乐正锦虞踩着三年未曾踏足的雪地,在众人的参拜下缓缓地走向秦贵妃
她的嘴角绽开一抹蛊惑的弧度,望着她噙着莫名的笑意朝自己走来,每轻踩一步,秦贵妃的眉心就突跳一下
记忆中那道柔弱的身影完全被此刻真实的凛冽雍容所颠覆,眉梢间数不尽的风情与当初的青涩的涅不再重叠
秦贵妃的心中不由自主升起了巨大的寒气,怔怔地忘了言语,只能由着乐正锦虞于零落的雪花中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乐正锦瑟也被春月秋霜从粉红色的马车上扶了下来,见乐正锦虞不理会地上跪着的北宜国的文武百官反而像母妃走去,不解之余甚为担忧
她才刚回京都,便让人将那抬头窥视的人的双目剜下,那凄厉的叫喊声让坐在马车里的自己都不禁觉得害怕,光想着她的举动便让人心生恶寒
她紧紧地盯着前方赤红如火的身影,望着她千金难求的狐裘,目光中的嫉妒之色更甚,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小腹,会有的,只要她诞下龙嗣,地位荣华什么都会有的
乐正彼邱静静地看着她从自己身旁走过,放在膝上的手微动了一下,似乎想伸出抓住什么,却还是被安静地放在白色裘皮下
乐正锦虞笑盈盈地在秦贵妃的面前停下虽年过三十的脸却依旧光滑地不见一丝皱纹,光泽红润地似能掐出水来,窈窕的身材被紫红色的大氅包裹着,微微露出里面喜红色的宫服在众人的伏跪身中直立,瞧着自己直愣神
乐正锦虞的身高较秦贵妃要高几分,秦贵妃被笼罩在她的身影下,感受到强大的气场压迫而来,她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北宜国的宫规礼教便是这般么?”乐正锦虞冷笑一声,“一介贵妃见了哀家竟然不行半分礼仪,莫不是不将我东楚放在眼里么?”
沐雨不等乐正锦虞有任何吩咐,上前便一脚将秦贵妃给踹跪到了地上
直到整个膝盖埋在雪地里,秦贵妃才反应过来,目光凌厉地看向乐正锦虞,她竟然当着全北宜国的人羞辱自己?!
见秦贵妃被沐雨踹跪在地上,乐正锦瑟忽地想起自己当初进宫时被乐正锦虞掌掴的事情,知晓她又在拿捏尊卑教训,立即走到了她们面前轻声道:“许是母妃见到太后跪于激动,一时忘了行礼,太后身份尊华,应该不会与母妃计较的吧?”
她朝地上目光正喷着火的秦贵妃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
秦贵妃收到她的提醒,咬着牙不甘心地垂首道:“臣妾参见太后娘娘”
没想到这小贱人现在成了东楚太后竟如此不可一世!
乐正锦虞瞧着她不甘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扬地更大,“地上凉,秦贵妃起来罢!”
琉璃眸扫了地上跪着的众人,淡淡地说道:“都起来吧!”
“谢太后”文武百官还不知道乐正锦虞方才在街上剜人双目的事情,只觉得如今的五公主性子大变,深不可测,行为便更加恭敬谨慎起来
秦贵妃面色难看地被乐正锦瑟从地上扶了起来
身后的乐正彼邱毫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长长的睫毛垂憩于眼睑,空幻绝尘的面容一如既往地沉默冷寂
“哈哈哈哈!虞儿如今贵为东楚太后,甚是威严呐!”在宫人的搀扶下,乐正无极忽然出现在众人面前,盯着乐正锦虞大笑不已
方从地上起身的众人又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乐正无极扬扬手,苍老的面庞望着乐正锦虞露出几分慈爱之色,平素阴冷的语气也变得平和起来,“虞儿这一路辛苦了”
乐正锦虞早就做好再见到乐正无极的准备,本以为该是怒火盎然或者心燃硝烟,这一刻见到他,心里却是除了冷笑无言还是冷笑无语,预料中的恨意似乎被深埋在心间,无需挖掘抛之于众
乐正无极见她对着自己不再如三年前离宫时露出那般冰冷刺骨的目光,而是意味不明的深笑,被皱纹挤压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嘴角的笑容随即咧地更大
她终是应当感激自己将她推到如今这般崇高的位置上!
乐正锦虞不用想便能猜到乐正无极的想法,在他的心目中,除了权势之外再无其他,她确实在憎恶的同时也感激他让自己看清一切,看清后便麻木无感,无人可摧了
只是,岁月到底是公平的,瞧他现在这副老态,较之三年前沧桑更甚
“皇上客气了,哀家此番前来是为了替皇上踪,当不得辛苦之说”乐正锦虞定定地看着他不满皱褶的脸颊,脸色忽然一变,戚戚然道:“哀家看到皇上便想起前不久才驾崩的先皇,明明也是如陛下这般值壮…实在是——”
言语间便哽咽地再也说不下去,沐雨连忙递上帕子,安慰道:“太后您节哀,保重身子要紧”
见乐正锦虞哀恸的面色似乎真的与已归土的宇文靖伉俪情深,乐正无极胸中的一口气差点未憋上来
好啊居然暗咒他也将不久人世!真是非常好!
寒风吹起乐正无极鬓白的头发,秦贵妃的面容因乐正锦虞的话语忽然起了一丝期盼之色,心中更为欣喜急迫
虽然秦贵妃的喜色转瞬即逝,但还是被乐正无极给捕捉到了,见她如此,乐正无极凌厉地瞥了她一眼,胸口却愈加憋闷,猛地咳嗽了起来
秦贵妃立即慌张地上前轻拍他的背,“皇上您怎么了?”
她体贴地扶着他温声 ... [,]
(道:“莫不是这外头风大,臣妾扶您进宫吧!”
乐正锦虞冷冷地盯着她故作贤惠的涅,嗤笑道:“秦贵妃真是体贴入微,温柔大方”
她状若无意地瞥了眼她大氅下的喜红色宫服,“不日便是皇上寿辰,哀家瞧着秦贵妃身上也沾满了喜气,这喜红色的衣服衬得秦贵妃姿容艳丽,更为动人,哀家今日见秦贵妃竟比三年前还要娇美”
好听的话自然人人都爱听,秦贵妃听了乐正锦虞的话,心中自是得意,可转念一想,面色立即变得煞白起来
喜红乃正色,正色乃正妻所着,在皇宫只有正宫皇后才能穿
她如今只是贵妃,还当不得这颜色皇后自乐正锦虞去了东楚,便终日于宫中吃斋念佛,闭门不出
后宫由她一手把持着,谁不爱这正统之色,平素里乐正无极对她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她偶尔越矩也只字不提她便经常穿这红色,后宫也无人敢言久而久之,她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今日一而再地撞上乐正锦虞的锱铢上,秦贵妃心一惊,将惨白的脸色对向乐正无极
“北宜国后宫如今的礼教真让哀家叹为观止,”乐正锦虞话锋一转,“哀家站这半日,就只见到身着喜红之色的贵妃娘娘,莫非后宫已经易主了么?”
乐正锦虞目光直直地看向乐正无极,挑眉不再言
乐正无极已是明白她的意思,面色忽地一沉,对秦贵妃不悦道:“谁允许你穿这衣服的?还不快回宫给朕脱下!”
“贱妾就是贱妾,终是没有规矩难登大堂若在东楚后宫,哀家早就将此类不顾尊卑妄自越矩的嫔妃打杀了!”乐正锦虞嗤笑,“皇上还是一如当年的仁慈”
闻言,秦贵妃的脸色由惨白转为灰黑
乐正无极犀利地对上乐正锦虞的挑衅,面上的平和已被她的话语挑拨地干干净净,但为帝数年,情绪自然能够随意控制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意,抬手示意,立即有宫人上前走到秦贵妃的面前
秦贵妃不解乐正无极的意思,只是心头的惶恐在乐正锦虞的冷笑中被无限放大,她慌张地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宫人,一惯艳丽的容颜因乐正锦虞两次的言语折腾而染上悴色
“将秦贵妃的衣服给朕扒下来”乐正无极咳嗽了一声道
乐正锦瑟连忙上前,乞求地看着乐正无极,“父皇——”
北宜国天气一向严寒,况且无数双眼睛看着,若是秦贵妃就此在雪地中被扒下衣服,她以后还如何掌管后宫,统领后妃?
“太后何必如此咄咄逼人!”乐正锦瑟泪眼汪汪地看着乐正锦虞,“求太后看在臣妾如今腹中龙嗣的份上,不要为难秦贵妃可好?”
宫人朝乐正无极望去,见乐正无极面无表情地拧眉,便不再动作
乐正锦虞淡淡地瞥了乐正锦瑟一眼,“琼美人这是在拿龙嗣威胁哀家?”
她忽然大笑着走向秦贵妃,眼神在秦贵妃身上不停地流转,蓦地俯下身子,在秦贵妃的耳畔道:“母女情深当真是叫人感动啊”
“哀家记得秦贵妃以前很喜欢看人流血,对,就像哀家身上这狐裘的颜色,”温热的呼吸拂过耳朵,乐正锦虞低沉如鬼魅的话语飘向心间,秦贵妃身子不可控制地一颤,“你说若是哀家让琼美人也——”
“够了!”秦贵妃大叫道:“本宫自己脱!”
众人还未来得及探究乐正锦虞对秦贵妃说什么,便见秦贵妃自己猛地将身上紫红色的大氅脱下,毫不犹豫地褪下了里面的喜红色宫装
冰寒之气瞬间袭上身子,秦贵妃咬着牙死死地盯着巧笑嫣然的乐正锦虞,“太后满意了么?”
乐正锦瑟立即上前拾起大氅为秦贵妃披好,同样用恼恨的目光看着乐正锦虞
乐正锦虞无辜道:“哀家满意什么?”
“哀家只不过好意提醒秦贵妃莫要忘了尊卑罢了”乐正锦虞灿烂一笑,“免得秦贵妃日后为了这等错误而死无葬身之地…”
见场面变成这副涅,文武百官皆垂头不言,只在心中暗惊五公主今时不同往日,谁都知道秦贵妃一向宠冠后宫,自然十分看重颜面,如今被乐正锦虞两番羞辱,只怕以后再后宫都抬不起头来
众人正思忖着,乐正锦虞却又开口道:“沐雨,将方才哀家从街道上取的物什递给皇上”
“初回北宜国,也当做一份见礼了”乐正锦虞施施然道:“见了秦贵妃,也就无怪乎北宜国的百姓胆大妄为地想要窥视哀家之颜的行为举止了”
“是,太后”沐雨将方才随侍呈上来的双目递给乐正无极身旁的宫人
双目用布包着,众人都看不见里面放了什么
待宫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两只血淋淋的眼珠顿时跳了出来
腥气弥漫在空中,乐正彼邱淡漠地瞥了东西一眼,又将目光投向前面傲然挺立的乐正锦虞身上,温润的眼神溢出一丝心疼
秦贵妃与乐正锦瑟见了如此恐怖的东西,惊吓之余,身体发颤地俯身呕吐起来
其余众人见面色剧变,惶恐间皆是不敢置信,有胆小者后背已浸了满满冷汗
乐正无极老浊的眼神锐利地审视着盈然而立的乐正锦虞,这个女儿现在变得比他想象中的要狠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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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4她不是你
( 乐正锦虞对上乐正无极的目光,嘴角泛着的妖冶更甚狐裘在猎猎寒风中如一团烈火,白色的天地似乎只留有她的一道身影,紧紧地抓着所有人的视线,灼烧着众人的眼睛
乐正锦瑟与秦贵妃直觉得腹中的肝脏都要被呕出来了,望着乐正锦虞灿笑的身子,眼中的恐惧越发浓烈
宫人颤抖着捧着沐雨递过来的眼球,乐正无极不发话,他的手半分也不敢动弹往常皇上废人手脚,宫人觉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练就地很强了才是,未料到五公主一回到北宜国,手段就如此激烈,较之皇上更为残忍
雪花忽然簌簌地下了起来,飘落在每个人身上,冰凉的湿气浸在人身上,
“皇上”乐正锦虞定定地看着乐正无极苍老的面孔,皱着眉开口道:“难道嫌弃哀家的见面之礼不成?”
北宜国的人见此,惊恐之余面上都染上一层愠怒但目光瞥见到乐正锦虞身后数队威风凛凛庄严肃穆的东楚将卫,欲吐出口的谴责的话语也不甘地吞回了腹中
乐正无极见她挑衅地看着自己,不由自主地大声咳嗽起来,咳嗽声越来越剧烈,到最后甚至弯下了腰
有宫人立即上前为他顺气
乐正锦虞望着他佝偻的身子,不掺分毫杂质的白色大氅蜷成了一团,里面金黄色的帝袍衬得他沧桑的面孔更加灰黄,整个人如冬日的枯草,生机恹恹
乐正无极在宫人的顺气下咳嗽才好了些,他慢慢地直起身子,朝依然捧着血淋双目的宫人无力地挥了挥手,“收下吧!”
宫人立即用布重新将手里令人发渗的东西包好,收了起来
眼见雪花越落越大,乐正彼邱上前淡淡地说道:“外面天寒,请太后移驾”
不去看狼狈的秦贵妃,轮椅摇到乐正无极的身边,乐正彼邱温声道:“父皇多加保重才是”
“邱儿有心了”乐正无极点点头,森寒地看着心情明显愉悦的乐正锦虞道:“太后请”
沐雨帮她拂了拂沾在狐裘上的雪花,乐正锦虞簇然一笑,仪态万千地朝着曾经无比熟悉的皇宫踏进
经过秦贵妃的身边,乐正锦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脚步轻轻踩在她脱落在地上的喜红色宫装,雪地中溢出的水立即将其染成了深红色,不复之前的艳丽夺目
乐正锦瑟见乐正锦虞进了皇宫便快速地将秦贵妃放开瞄了眼雪地上被乐正锦虞踩踏过的宫装,眼睛不着痕迹地闪过一丝讽刺真是无用,居然在这等场合下被乐正锦虞给拿住了把柄羞辱至此,以后还如何在后宫立足?
秦贵妃似感受到了她的目光,疑惑地看着她,“瑟儿?”
乐正锦瑟掩下心中的鄙夷,柔声应道:“母妃”
“春月,快扶着母妃”乐正锦瑟笑盈盈地看着秦贵妃,亲昵道:“咱们也进宫吧,瑟儿已两个月多未曾见到母妃,实在想念得紧”
秦贵妃这才放下心来,彼邱自小与她不亲,若是锦瑟再嫌弃她…那她这般活着还有何意思?
乐正锦虞缓慢地走在积雪的宫殿内,大片大片的白色覆盖,偶尔有几株红梅静静地绽放着,所有绿色树木的枝干上都挂满了晶亮的冰串,在温温的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一路上见到乐正锦虞的太监宫女皆跪了一地
乐正锦虞余光扫了一眼地面,低垂着的无数张陌生面孔,没有一人是她所认识的她的目光穿过乐龙殿往后飘去,最终定格在一座看上去最寂冷的宫殿,全身的血液霎时凝固
见乐正锦虞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乐正无极浑浊的眸子闪过一丝锐利的精光,嘴角拉开一道浅浅的弧度,转瞬却又被皱纹给覆盖住
就算她如今贵为东楚的太后又如何?还能翻了天么!
乐正彼邱神色复杂地瞥了眼他唇边的诡笑,默默地垂下眼睑
“太后本就是我北宜国的公主,便由她自己去吧!”乐正无极的脚步在乐龙殿的门前退下来,他咳嗽了声道:“你们都下去,朕也累了,晚上再为太后设宴洗尘”
他分外温和地叫住了跟在后面的乐正锦瑟,“瑟儿,你随父皇进来”
东楚的将卫们被拦在了后宫外,本来按惯例,宫外自有招待他国来人的驿馆,但是碍于东楚的地位以及乐正锦虞的身份,乐正无极早已为他们在宫中准备好了住所,吩咐下去让人好生款待他们
沐雨诧异地跟着乐正锦虞的身后,不明白她的步伐为何会变得急促起来,连带着方才周身所散发的凛冽气息也有所收敛
乐正锦虞很快就在一座宫殿面前亭下来,白雪堆积在宫殿朱红色的大门外,观其厚重程度,明显已经有几日未曾有人前来打扫过,阴寒瞬间布满了乐正锦虞的眸子
东楚随侍的几个宫人都瞧出太后自来北宜的路上便褪下了往日的慵懒随意,整个人变得沉重无比,眼下站在这座宫殿门前如同近乡情怯的孩子般不敢上前推门,一时间寂静无声,纷纷在心中揣度起来
乐正锦虞静静地站在宫门外,踟蹰了良久待纷扬的雪花落满了她的肩膀,她抬眼望着头顶上的三个漆金大字,最终深呼了口气,上前扣了扣朝凤宫大门上的铜锁
门内的人听到叩门声后,立即跑到门前将门打开一见到穿着红装的乐正锦虞后,便不由自主地怔住了
入眼便是一张绝色倾城的容颜,美目流盼,肤光胜雪,眉间朱砂妖冶风华,眼若琉璃转盼铅华尽落,薄薄的红唇较外面盛开的红梅更为娇艳欲滴
沐雨见这年纪颇大的老嬷嬷盯着乐正锦虞呆愣赚立即厉声斥道:“大胆!见了我东楚太后——”
她还未说完便遭乐正锦虞转身叱呵,“休得放肆!”
沐雨倏地住了嘴,不明白杀人不皱眉的乐正锦虞为何对这老嬷嬷如此袒护
老嬷嬷回过神来便眼角涩然地开口试探地问道:“五五公主?”
乐正锦虞点点头,“陈嬷嬷,是我”
陈嬷嬷立即欢天喜地地将门敞开,“奴婢就说是五公主您回来了”
“奴婢听到叩门声就猜是您,”她恭敬地将乐正锦虞迎进门,“奴婢跟皇后娘娘说,娘娘还不相信”
乐正锦虞随着她敞门的动作迈进了朝凤宫内,见宫殿内与殿门外一般堆满雪,眉间的蹙意更深
似看出她的不悦,陈嬷嬷立刻回道:“是娘娘不让人来打扫的,说是顺其自然…”
她仔细地观摩着乐正锦虞的面容,“三年了,五公主您美貌更甚从前,奴婢看到您都移不开眼了,娘娘见了您一定很开心”
乐正锦虞扫视着这偌大的宫殿,红墙绿瓦,树木参差,所有的布景皆如三年前一般未曾改变
“母后身体如何?”乐正锦虞问道,若不是乐正彼邱说母后的身子不好,她才不会来北宜国为乐正无极 ... [,]
(贺寿
陈嬷嬷听她问起皇后的身体,随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娘娘的身子…”
她方说着,从殿内忽然跌跌撞撞走出一个人来,陈嬷嬷面色一变,立即快步上前扶住她
后面跟着的几名宫人立即缩着脚步退到了一边
乐正锦虞一见到来人的涅,大脑便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呆住了
青灰色的厚僧袍加身,一串长长的佛珠垂挂于胸前,原本红润温婉的面容憔悴不已,形容枯槁,人若被吸了精血的躯壳般,孱弱纤瘦
沐雨也一惊,如果她没有猜错,眼前出现的便是太后的生母,北宜国的皇后听闻乐正皇后明明才年过四十,怎会如此苍老?
乐正锦虞见到乐正皇后跌撞地走出来,鼻子一酸,泪珠立即从眼中滚落下来
老嬷嬷扶住乐正皇后站不稳的身子,急忙问道:“娘娘,您怎么出来了?”
乐正皇后未理她的问话,灰黄浊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乐正锦虞,似乎怕眼前的人只是一个幻影,艰难地开口问道:“锦——锦虞?”
乐正锦虞点头,将眼泪逼回瞳孔,笑道:“是我,母后,是我”
她蓦地跑上前抱住乐正皇后,“母后,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涅?
乐正皇后颤抖着手回抱住她,呜咽道:“他们说你要回北宜国为皇上踪,母后还不信方才又有人过来告诉母后你已经到了北宜国,母后以为都是骗母后的,没想到你果真来了…”
沐雨从小便是孤儿,每日只禁受暗卫的训练,父母一词对她完全是陌生的概念面对这种相逢场景,除了诧异乐正锦虞性情的忽然转变外再无其他
她环视了一圈这座宫殿,除了建造的恢弘大气之外,里面很是清新素净,只种了一棵相思树她吃惊地看着这树木,在北寒之地存活率极低,竟被人照料地如此之好与其他堆雪的地方不同,树干上被软草包扎,下面用火盆烘烤着,片雪不沾,连树叶都未曾凋零
沐雨抬头看眼天上不断飘落的雪花,对着相拥的二人轻声道:“太后,还是快进殿吧”临行前宇文睿再三吩咐她要照顾好乐正锦虞,她丝毫也不敢大意
乐正锦虞见乐正皇后单薄的衣服落上雪花,肩胛上有几处地方已经被湿成了深灰色,立即放开乐正皇后,“母后,我们进殿吧”
不等陈嬷嬷与沐雨上前,她亲自搀扶着乐正皇后进了正殿
正殿与外院一样清冷,殿内不同于其他宫殿的奢华,香薰暖帐一概全无,只供奉着一尊佛像,与东楚明国寺内的一些小偏殿颇为相似
待乐正锦虞进殿后,陈嬷嬷立即吩咐其他伺候的宫人退了下去
乐正锦虞见到殿内的场景后眼中酸意更甚,沉声问道:“母后,这三年你便是如此过来的么?”
乐正皇后伸手抚上她的脸,叹声道:“母后过得挺好的”因每日敲木鱼的缘故,乐正皇后原本细嫩的指间磨了层厚茧,怕弄痛乐正锦虞娇嫩的面容,她只象征性地轻轻触碰了她的眉眼,柔声道:“母后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感觉到粗糙的手掌轻放在自己的脸上,乐正锦虞猛地抓紧了她的手指按实下去
她细细地观摩乐正皇后的面容,枯黄的面孔找不到昔日的半分风华,面色怒道:“母后为何不打理后宫,反而吃起斋念起佛来?”
乐正皇后挤出一丝笑容,“你看母后如今这般,还如何执掌中宫?”
“那便任秦贵妃欺凌到母后头上么?”乐正锦虞冷哼道:“区区一介贵妃,竟敢明目张胆地于百官面前穿正红之色,私下里还不知道在后宫何等嚣张!”
乐正皇后抚摸着她逐渐变得更加美艳的脸,怜惜道:“锦虞,你变了”
乐正锦虞任她抚摸着,冷声问道:“母后,你如实告诉我,秦贵妃平日可有欺负你?”
“母后都这般田地,她如何来欺我?”乐正皇后摇摇头,“她要统领后宫便由着她去吧,倒是你,母后方才听说你在宫门前羞辱她了?”
“是,只是给她点难堪罢了”乐正锦虞点头回应,而后淡然道:“只恨不能杀之而后快!”
乐正皇后见她面上充斥阴暗之气,叹声道:“你这又是何苦,你又不是不知她的性子…”
乐正锦虞哼笑出声:“哀家如今贵为东楚太后,她敢放肆!”
乐正皇后闻言,脸上浮出一丝哀恸,“锦虞,你不该——”话刚出口,她猛地俯身咳嗽起来不同于乐正无极的干咳,颇为撕心裂肺
陈嬷嬷见状立即去给她端汤汁来
乐正皇后拿起汤药一饮而粳咳嗽声这才好了些
见乐正皇后将汤药喝完,陈嬷嬷立即将空碗拿了下去
乐正锦虞见她们配合的动作如此娴熟,面色一沉,冷声问道:“母后,您这般咳嗽有多久了?可有宣太医来瞧过?”
“有,太医自是来瞧过”乐正皇后点头,“只是母后这是心铂难以根治”
说着,她握住乐正锦虞的手,虚弱笑道:“也没什么打紧的,母后看到你便好多了”
乐正锦虞见她因咳嗽而变得潮红的面色,不忍再直视
乐正皇后却盯着她忽然开口道:“锦虞,母后问你,你——你方才当真在街道上剜了百姓的双目?”
“是”乐正锦虞如实回道她没想到后宫竟有人将消息这么快便传给了乐正皇后
听她答得干脆,乐正皇后的双手轻微地颤抖起来,干涩地又开口问道:“那传言你虐杀东楚先帝的后宫妃嫔,又拔了新帝才人的舌头之事都是真的?”
乐正锦虞心下一慌,低下头不敢去看她期盼的目光,却还是如实答道:“是”
乐正皇后身形猛地一颤,“那你与新帝…”
乐正锦虞深呼了口气,“是”
听她这般如实的回答,乐正皇后松开她的手,猛地退后,将脸别开道:“你——你如何变得这般——”
“母后想要说我变得心狠手辣么?后宫弱肉强食,明争暗斗,如何不变!”乐正锦虞抬起头看着她的动作,眸子里闪过一丝痛意,却还是倔强地开口道:“只有这般,才能不被人欺!才能活得肆虐无阻!”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如此毒辣!”乐正皇后心疼难耐地抓起胸前的佛珠,闭眼道:“母后的锦虞不是这样的!”
乐正锦虞笑了笑,“母后忘了么?早在三年前,那个愚蠢软弱的乐正锦虞便已经死了!”
她上前一步,重新握住乐正皇后的手,轻声道:“难道母后这些年受的苦还不够么?”
乐正皇后却睁眼将她的手扫打开,厉声道:“那也不该害无辜之人!”
“那秦贵妃呢?她害我欺你乐正锦瑟呢?自小在后宫杀的人还少么?”乐正锦虞见手被她重重地扫开,咬唇问道:“谁人无辜?!母后,你 ... [,]
(如今怒我害人,那乐正锦瑟她们所做的这些都该怎么说?!”
乐正锦虞定定地看着她,“母后你告诉我!”
“乐正锦瑟不是你!你是我的女儿!她不是!”乐正皇后见她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高声呵道:“我可以原谅任何人的毒辣凶残!可我不愿我的女儿也变得如她们一样!”
“那便要任人欺凌么?!”乐正锦虞反驳道:“后宫的争斗,母后这么多年难道还不知么?我不毒辣凶狠,那我便要如母后般困于中宫而不得出,枯坐红颜老么!”
见乐正锦虞面呈的晦涩,乐正皇后捂着心口忽然跑进了殿内,出来后抱着一团雪白,急声道:“母后如今很好,你看这是皇上前些日子给母后的千年狐裘”
乐正皇后恳求地看着她,“你看,母后的日子并不是那般难过锦虞,如今你是天下最尊贵的女子,荣华地位什么都有,放下从前的那些恨意好不好?好好地做你的东楚太后好不好?”
“够了!”乐正锦虞猛地打断她,抬手一把将她的手中之物打落到地上,“那种生生撕裂的痛,母后让我如何能忘!”
“只凭这件破东西…”乐正锦虞看着乐正皇后嗤笑道:“乐正无极是何种人,母后你到现在还在天真妄想么?!”
雪白的裘袍自乐正皇后的手滚落到地上,见乐正锦虞固执己见,乐正皇后怒火攻心,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
清脆的声音顿时回荡在空旷的正殿内,见乐正锦虞生生地挨了自己的一巴掌,乐正皇后立即失声轻捂住嘴
沐雨与陈嬷嬷同时上前
乐正锦虞不敢置信地看着乐正皇后,她未料到让她唯一心心念念想回到北宜国的人竟因她的转变而来教训她
“哀家自认自己未做错!”乐正锦虞双目染红,挺直脊背道:“母后你看着吧!哀家定要乐正无极与秦贵妃母女付出应得的代价!”
说着,乐正锦虞捂着脸决然离去
“奴婢告退”沐雨神色复杂地看了乐正皇后一眼,也跟着乐正锦虞离去
待乐正锦虞的身影消失在面前,乐正皇后无力地滑落在地
陈嬷嬷蹲下身扶起她,泪眼婆娑地劝慰道:“娘娘,您这是何苦?五公主三年未回北宜国,此番定是挂念您才回来,您——”
她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本宫自诩吃斋念佛,却还是洗不尽红尘的牵扰”目光扫视到地上的雪白,乐正皇后眼角迸出强烈的恨意,“他将我儿变成如今这般涅,本宫绝不会让他的寿辰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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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5祈福惊变
( 薛太傅府,太傅府的大公子自那夜不明不白被人废了命根后扔在侯府的石狮门前,整个太傅府便笼罩在无边的悲怆之中
薛如是面无表情地躺在床上,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屋顶上的梁柱,空洞无力
薛夫人陪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儿子只能抹着泪
“是儿——”薛夫人见他变成现在的涅,心中十分疼痛难受薛如是自被人扔回来后便未再说过一句话,每日除了盯着屋梁发呆便只有发呆,她心知那东西对男人的重要性,她苦命的儿子就这般被人废了…
薛夫人想到此处,又控制不住地抽泣出声
丫鬟知道劝也无用,索性瞧见她哭时便立即递上干净的帕子
薛夫人紧紧地攥着手里的帕子,牙根一咬道:“是儿,你告诉娘,是谁对你下了如此狠的手?娘定要将他揪出来碎尸万段!”
“好了!这句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薛其正进屋听见夫人又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话,厉声叱呵道:“他如今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与一介废人有何差别!”
薛其正恨道:“要怪就怪他自己!不遵教化贸然离家出走,被人下了毒手也是活该!”
薛夫人见他这样说自己儿子立马不干了,她恼怒地将手里的帕子甩在地上,“老爷你不是只有这一个儿子,你当然不心疼!”
“不心疼?”薛其正看着依旧坐在床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薛如是,恨铁不成钢地骂道:“若是不心疼,本太傅早就让人将他扔出侯府自生自灭了!”
他是恨薛如是招呼不打便失踪数日,最后被人害成这般涅可是到底是他从小器重栽培的儿子,怎能不心疼…就算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人什么事,可是这代价未免付出地太大了!
绝子绝孙…他光想着就心痛不已!
这个儿子从小品貌俱佳,若不是当年与五公主有那档子事情,他早就为他挑选一门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就算不能官拜上品,最起码也是京都中的年轻贵胄,哪里能现在落到这种下场
说恨么?他当然是恨的,他恨他现在的弱懦无能,可更多的却是心疼
见薛如是对他们的话置若罔闻,他忽然面色一沉,“东楚太后来了我北宜…”
薛夫人闻言立即噤声看向床上的薛如是
果然,二人便见薛如是的睫毛微颤了颤
脑中似想到什么,薛夫人忽然掩嘴惊呼,“是儿,你告诉娘,是不是她害你?!”
对了!前不久东楚新帝登基,皇上派遣了使臣前去东楚恭贺,薛如是也是在那段时间消失的该不会——
薛其正自然也与薛夫人想到同一处了,面上的阴沉更甚,乐正锦虞回北宜国他虽告假未曾去迎接,但是从众人口中得知她刚入北宜国便剜人双目,手段如此狠毒,难鼻儿这般便是她害的
薛夫人见薛其正的面色,便知他也想到了这点,她忽地站起身,“我要进宫,去找她问个清楚!”
她的是儿不能不明不白被人害了!她定要让她血债血偿!
“胡闹!”薛其正拦住她,“五公主如今是东楚太后,你有何资格进宫去质问她?”
“那便这样算了?”薛夫人眼睛恼恨地盯着他,“就算她是太后又怎样?天子杀人也总也要个理由!更何况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够了!”正当二人争执不下,床上的薛如是突然开口
薛其正与薛夫人齐齐地看向他,见他原本温润的眸子里死灰一片,嘴角嚅了嚅便闭口不再言
她回北宜了?薛其正的话不断在薛如是的脑中盘旋,全身下意识紧绷的同时牵扯到了下体的伤势,剧烈的疼痛下,他的脑子忽然清醒了过来
他将目光转向薛其正,艰难地开口道:“父亲,我要参加皇上的六十大寿”
……
西陵国
慕容烨天鹰眸锐利地盯着眼前一直昏睡不醒的慕容烨轩,他没想到烨轩的执念如此之深,他刚将他放出,他便折间就带属下从西陵皇宫内消失了
他在得到他前去找寻乐正锦虞的消息后,震怒之下生生将上书房的门给劈断了,一介女子而已,竟让他如此失了分寸,只身犯险,甚至于连家国都不顾了!
他原本已经立即派人将慕容烨轩追拿回来,未料到暗卫很快便带回了一身狼狈受了重伤的慕容烨轩这让他能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小太监站在慕容烨天旁边,犹豫地开口道:“皇上,再过几日便是北宜国国君的六十大寿,您看,是不是…”
慕容烨天寒声道:“朕知道!”
乐正无极六十大寿,乐正锦虞随着乐正彼邱回了北宜国,在天下看来是东楚太后千里奔波回国为父皇踪的孝敬,可他却知道那对父女入骨的仇恨
他抬手给昏睡着的慕容烨轩压了压被角,冷声吩咐道:“看好六皇子,朕要亲自前去北宜国为乐正皇上踪!”
…
临近乐正无极大寿时,北宜皇宫中到处张灯结彩,喜红遍地各宫连牌匾上都贴上了喜庆的红色寿字
北宜国街道上鞭炮轰鸣,皇上花甲寿辰,大赦北宜
素日飘扬的雪花似感受到了人们的欢喜,破天荒地再未曾飘落分毫阳光普照大地,暖日照射在人们身上,竟起了前所未有的热意
喜庆之事遍布诸民,逐渐减淡了前不久乐正锦瑟归国时给人们所带来的血腥冲击
东楚西陵南昭国君主已被诸位年轻帝王所取代,乐正无极如今是四国中唯一所存的花甲帝王,各小国附属国皆重视不已,各国君纷纷前来为乐正无极恭贺寿辰,其声势之浩大可与东楚新帝登基相媲美
除却东楚的太后与琼美人归国不提,西陵南昭圣上也相继递来寿帖言明会亲自前来贺寿
更为重要的是,听说南昭国那位闻名天下的国师也会到场为北宜国皇上祈福
这些天所收到的各国的拜帖让乐正无极合不蚂,乐龙殿中经常传来他虽沧桑却爽朗的笑声
乐正锦虞自那日从朝凤宫出来后,便一直待在自己以前的芣苢宫中未出
秦贵妃却出奇地安分下来,甚至连皇上寿辰的用度也派人拿到朝凤宫给乐正皇后过目
后妃都知道如今五公主今非昔比,结伴着前去芣苢宫请安却都被沐雨以太后喜静的缘由给拦了下来
北宜国后宫的嫔妃见状都讪讪地告辞,转而去巴结如今身怀龙嗣的琼美人
乐正锦瑟见名义上的长辈后妃前来自是十分得意,却也更为小心她深知母妃这些年执掌后宫树敌颇多,因此只象征意义地接受了后妃的贺礼,其余的皆不谈
不知为何,她这些日子腹部愈来越不安宁,时不时地袭上痛感尤其是她听说乐正皇后与乐正锦虞在朝凤宫似乎起了争执,想前去朝凤宫看看乐正皇后 ... [,]
(现在的涅时,她的腹部便难耐地疼痛起来而且她这些日子每晚都梦到乐正锦虞当年的场景每每醒来时,身体便浸满汗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吞噬着她的神经,让她想抓却抓不出的难受
十月初一那日,大吉,诸事皆宜
整个皇宫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锦团簇,纲飘扬
乐正锦虞静坐在芣苢宫中,那日乐正皇后所打的痕迹已经从脸上消退了下去,肌肤恢复了往常的光滑白皙,面容看上去更为美艳
鞭炮声充斥了耳畔,她皱着眉头将头上的墨玉钗给拔了下来
乐正皇后的厉声叱喝还回荡在脑中,对她变成现在涅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她望着铜镜中倒映出的娇花容颜,冰肌玉骨下的妖娆妩媚,凉声对沐雨道:“哀家是否——”
她又蓦地住了嘴,世间谁都可以怪她,母后怎么可以?
沐雨清楚她那日与乐正皇后的争执,知道她表面虽决然果断,但是对乐正皇后的话还是耿耿于怀入了心扉
她想了想道:“奴婢不知”
她确实不知,在她眼中,乐正锦虞本就是这样的,如同所见过的罂粟花,美艳却沾着毒,触碰即死
她并未见过乐正锦虞以前的涅,她不是乐正皇后,自然也不能体会到那种母爱情怀,对自己女儿的期盼
乐正锦虞本就不指望她能回答自己的话,她抬眼环视了一圈自己的宫殿芣苢宫明显已被人翻修过,不再是简单的轻烟软帐,素净淳朴入目皆是珠帘碧翠,珍稀古玩塞了满屋,奢华地不似人间宫殿
外面太监尖锐的恭贺声请安声,各宫人的笑语声穿透窗牖殿门传到她的耳朵里,乐正锦虞冷笑不已
等乐正无极殡天之后,后宫无子嗣之人陪葬之时会不会还如现在这般兴高采烈,洋洋喜气?
到那一日,她必定燃放三日三夜的烟花竹炮来欢庆!
乐龙殿内,乐正无极苍老的面容因今日的生辰之喜而染上胭脂笑意,掩盖了眼中锐利的笑意,乐正锦瑟早早地便前来他的身边陪着,秦贵妃将制衣坊早已为他准备好的寿袍拿来了乐龙殿,亲自伺候他换上
龙袍上绣着百讣样,金线镶边,寿字裁剪于中央,九龙环绕既不失帝王之气又不减花甲之寿
乐正无极满意地看着自己这一身,老态龙钟的身体也似乎年轻了十岁,变得格外地精神
“陛下这一身,龙威不减当年啊”秦贵妃巧笑着开口
乐正锦瑟也含笑道:“儿臣祝父皇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乐正无极大笑道:“哈哈!瑟儿虽远嫁东楚,却依旧还是父皇最贴心的女儿!父皇必当重重有赏!”
乐正锦瑟忙行礼,“谢父皇!”
“好了,起来罢!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要多加保重才是”乐正无极意味深长地瞥了她的肚子一眼,“有父皇在的一天,北宜国便是你呣子最强大的后盾,一切你自己要把握好!”
乐正锦瑟喜不自胜地点头,“儿臣谨记父皇的教诲”
秦贵妃眉梢也染上深深的笑意,她悄悄瞥了乐正无极欢愉的面色一眼,掩下心中的忐忑情绪
三人正笑着,殿外有宫人进来,恭敬欢喜地禀报道:“回皇上,西陵国圣上已经到了我北宜,奴才已经将慕容皇上请入了寒云苑内”
乐正无极立即抬步道:“摆驾寒云苑”
寒云苑内,各国之人集聚在一起,乐正无极虽还未到,但已经欢声一片,打招呼声此起彼伏,北宜国年轻貌美的宫婢不停地穿梭在苑内,时不时为苑中的诸国宾客端茶倒水,殷勤伺候好不勤快
宫人领着慕容烨天到来的时候,诸小国的君臣都起身拜见,“参见西陵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容烨天鹰眸微阖,温声笑道:“诸位都起来罢!今日朕与你们都是为了给北宜皇上踪,无需多礼!”
诸小国君臣闻言,都起身叩谢道:“谢皇上!”
北宜国宫婢连忙将慕容烨天领到上首处坐下
慕容烨天今日只着了一身紫色锦袍,黑色云纹镶边,墨发用紫色发箍稳固,上Сhā相同色系的紫玉,鹰眸鼻挺,刀削般的容颜俊逸非凡
前段时间他斩杀亲兄弟登上皇位的消息在诸国早已传开,众人一直对他的印象都是冷酷无情,未防他竟如此和善俊逸,举止间洒脱不已,一时间皆对其有些改观其中也有些原本对西陵国抱有非分之想的小国君主,见到慕容烨天颇有些心虚,但在今日乐正无极的大寿中将心绪抛开
小国早就得知陵帝与昭帝会亲自来北宜国为乐正无极踪,因此都将各国最美的公主君主或者大臣之女都带了过来,以期能够得到二帝的青睐,尤其是陵帝自登基以来还未立后封妃
那些原本端坐的年轻美貌的女子原本见到如此俊逸年轻的慕容烨天,内心早已羞涩不已,待收到自家国君的暗示后面色更为红润娇羞,有大胆的已上前敬茶拜见
慕容烨天闻到她们身上飘出的各种浓郁的脂粉味,鹰眸闪过一丝厌恶下意识地想起在西陵帝宫时乐正锦虞身上清新淡雅的幽香来明明那么娆媚的女人,身上的味道却是那么地雅致沁脾…
察觉到自己竟忽然忆起乐正锦虞的香味,慕容烨天猛地惊醒,将心中突起的异样给压了下去
正当各国的女子争相讨好慕容烨天,一袭墨绿色锦服的南宫邪进入了苑内
金褐色的眸子闪烁着邪魅耀眼的光泽,嘴角微扬间勾魂夺魄棱角分明的精致面容倒映在每个人的眼中,三千墨发随意地用墨绿色发带束着,散发着狂放不羁野性
“经久未见,慕容兄的风采愈加飞扬潇洒风流竟快赶上孤王了,”南宫邪将目光投在慕容烨天身上,笑盈盈地开口,“瞧这些如花似玉的美人皆围着慕容兄你转,真叫孤王伤心啊”
一众女子在他进来时,为他的邪魅无双的俊美容颜都闪了神,再听他如此说,恨不得钻入地下
南宫邪满意地看着众女子皆从慕容烨天身边散开,凑上前朝他账折睛,“看来还是孤王的魅力略胜一筹啊”
见小国的君臣欲上前行礼,南宫邪扬手道:“今日孤王也不是主角,礼都免了吧!”
众人见他如此,立即笑道:“谢南宫圣上!”
不待宫婢安排,南宫邪自发地坐在了慕容烨天的对面,朝他邪肆一笑道:“孤王这样看着慕容兄,连喝酒都舒心些”
“南宫兄客气了”慕容烨天笑了笑,敛下眼中泛起的波涛
苑内的气氛因着二人的到来而变得安静了些,虽说无需多礼,但是二人的身份在那里,众人也不再如方才的谈笑自若
正当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乐正无极领着秦贵妃与乐正锦瑟走了进来
“恭贺皇上 ... [,]
(六十大寿,愿皇上纲安泰,恩泽永禄,万寿无疆”
“哈哈!都起来罢!”乐正无极的面容因众人的恭贺而挤笑成了一朵花,他扬了扬手,“诸位无需拘束”
南宫邪笑道:“乐正伯伯身体健壮不减,真叫人羡慕啊”
“烨天也是这样觉得”慕容烨天跟着笑道
乐正无极朝他们呵呵一笑,“不能与你们比啊”
他抚了抚额头,状若伤感道:“朕老喽!朕还记得那时与你们的父皇把酒言欢的场景,一晃你们父皇都不在了…唉!”
秦贵妃赶紧上前安慰道:“皇上寿辰之日,那些便不要再提了罢!”
乐正无极点点头,“也是,也是啊”
在秦贵妃与乐正锦瑟的搀扶下,乐正无极在最上首坐定有太监朝殿外招手,立即有数百名十岁左右的孩童欢簇着进了殿
红紫银绿,色彩斑斓,皆披锦袄宽衫,戴玉冠,裹巾头,舞剑器,执锦仗宝盘,跨雕箭,场面相当热闹壮观
孩童都卖力地表演着,逗得众人直乐呵
乐正无极瞥见到乐正彼邱不在,皱着眉头向秦贵妃问道:“邱儿呢?”
秦贵妃摇头,“臣妾不知”
乐正无极面色寒了寒,不再言语
芣苢宫中,乐正锦虞在沐雨的伺候下换了稍薄的红色宫装,青丝绾成端庄的云髻,眉毛细细地被描成新月状,朱砂点缀,熠熠生彩铜镜里鼻翼小巧,樱唇轻抿,睫毛忽长若蝶翼,琉璃眸中流波溢光
沐雨柔声道:“时辰已不早了,太后要不要移驾寒云苑?奴婢听说南昭圣上与西陵皇上也已到了”
乐正锦虞放下铜镜,起身道:“走吧!”
乐正锦虞出了芣苢宫便直往观星楼的方向去,算时间乐正无极应该要从寒云苑前往观星楼焚香告天,她走到那边时辰刚刚好
前日她收到南宫邪的书信,听他说那位神秘的国师会来北宜国亲自为乐正无极祈福
沐雨扶着她慢慢地走着,乐正锦虞抬头便看到前方出现一座木色轮椅,她不用猜也知道定是乐正彼邱
除却轮椅后面站着的侍从,她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凌然而立,今日阳光灿烂明媚,脚下的雪水也有些融化,那抹白色不同于乐正彼邱的苍白孱弱,颀长飘逸只是身上透着的那股淡然气息却与乐正彼邱颇为相似
乐正锦虞眯了眯眼,脚步忽然“扑哧”踩在一块逐渐融化变软的雪球,踩溅出来的水瞬间沾上了她红色的宫裙,鞋底也沾上了满满的湿意
乐正彼邱听到声音后,立即转过轮椅回望她
乐正锦虞抬头便只见到乐正彼邱正温和的看着自己,他身旁方才站立的那抹白色已经没了身影
乐正彼邱见她面色因踩上雪球而起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嘴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极致好看的笑容镶嵌在蓝天白地间,美好地如一幅画卷
乐正锦虞见他今日只着了一件木色衣衫,撤掉了素日盖于腿上的裘皮,露出脚上裹着的青靴,双手静放在膝上,纤长细嫩的手指上淡蓝色的血管若隐若现,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烟袅轻雾,清绝出尘的气质撞入视线,让她不由自主地愣了神
乐正彼邱嘴角的笑意更深,慢慢地将轮椅转到她身边,不等乐正锦虞回过神来,他便轻俯下身子
一阵暖意袭来,乐正锦虞觉得湿气尽褪,整个人被暖融之气包裹赚足下的雪水也变干了
乐正彼邱的手拂过她的裙摆,艳丽的红色衬得他的肌肤更加白皙,将他手上的淡蓝色也染成微红
乐正锦虞脚步下意识地退后,乐正彼邱随即直起身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淡声道:“父皇的焚香告天要开始了,快走吧”
见他似乎看穿一切的淡然,乐正锦虞的心顿时一沉
乐正彼邱不去看她微恙的面色,轻轻一笑,便径自往前去
乐正锦虞看着他慢慢前行,低头扫视自己的衣服,经由他的手拂过,颜色愈发鲜亮起来
她抬起头也跟着向前走去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到达了观星楼
乐正无极与寒云苑的众人在观完孩童献礼便来到了观星楼
观星楼是北宜国数百年来祈神祷告占卜观星的皇家楼宇,超越其他诸殿,高达数丈,人上去需踩踏九九八十一个阶梯
乐正锦虞出现时,除却几位帝王与乐正彼邱,其他人皆跪拜道:“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乐正锦虞淡漠地让他们起身
众人见她一身红色宫装,在寸土寸雪的北宜国格外明艳,堪堪将在场的所有女子都比了下去,有年轻血气方刚的男子,见到如此绝媚的佳人,早已受不住地偷偷咽了咽口水
慕容烨天复杂地盯着她艳若桃李的面容,一想到至今昏迷在床上的慕容烨轩,心中竟传来莫名的叫嚣声,“杀了她!”
慕容烨天的脑子飞快地旋转着,鹰眸锐利地看向她,在杀与不杀间犹豫徘徊
南宫邪收敛了邪魅的笑容,目光扫视她瞥过乐正无极轻蹙的眉间,掩下心头升起的波涛,感受到慕容烨天身上隐约散发出来的杀气,他蓦地出手抑制住他涌动的气息
猛烈的内息迎面扑来,慕容烨天暂时放开是否杀乐正锦虞的思想,聚气回击
南宫邪见他的杀气消散,立即收了手,友好地咧嘴朝他一笑,金褐色的眸子闪着狡黠
慕容烨天见是他偷袭自己,鹰眸火光簇耀,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众人中不乏武艺精湛的,见南宫邪与慕容烨天私下的交锋,皆垂头无视
乐正彼邱盯着二人,清冷的目光掠过森寒
乐正锦虞自然未察觉到他们的暗涌,她抬头盯着高耸的观星楼,楼顶搭建若亭,亭角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分别竖着一根檀香木柱,有风从四面灌来,聚集在亭中央,亭中央摆着一座大大的黑色炉鼎,人从底下只可以看到一角风吹起,有烟雾袅升转瞬又消散在空中
钦天监的人不知敲了什么,“哐铛”巨响声传来,惊得众人齐齐吓了一跳,纷纷抬头举望只见一道纯白色的身影飞身而过,稳稳地落在了观星楼上
南宫邪见状,笑着走到乐正无极身边,“乐正伯伯,我南昭国师已在这观星楼上等着为您祈福,您快上去吧!”
众人闻言皆将目光转向南宫邪身上,邪魅的容颜恍如坠世的妖孽,与一旁静坐在轮椅上的乐正彼邱形成强烈的对比
见他提到国师,立即渴慕地抬首仰望着上方身影模糊的男子
乐正锦虞目光盯着观星楼未移分毫,白影朦胧地立于炉鼎旁,烟雾萦绕中如九天仙人般,出尘的气质丝毫不亚于乐正彼邱
秦贵妃倩笑道:“皇上,臣妾扶您上去吧!”
不等乐正无极点头,南宫邪忽然出声打断 ... [,]
(她,“贵妃娘娘,我南昭国师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得见的,还是由乐正伯伯一个人上去为好”
听南宫邪之言,秦贵妃面色一白,片刻用笑声掩饰掉脸上的尴尬,“既然如此,臣妾就不陪您上去了”
乐正锦瑟不以为然地瞥了眼上面的白影,什么国师,妖言惑众的道人罢了!
南宫邪忽地扫了她一眼,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我南昭国师岂是你们这等俗子所能见的”
言罢,他玩味地朝乐正锦虞笑道:“若是太后想见的话,国师应当会考虑考虑”
乐正锦虞从观星楼上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回视南宫邪,笑道:“哀家没兴致”
虽然乐正锦瑟与秦贵妃的面色皆变得不佳,乐正无极的心情却是十分愉悦,南昭国向来对国师十分看中,多数人平生想见之一面都不能,眼下他竟前来为自己祈福,实在教他意外下欢喜地紧
人年岁一大自然消自己能够延年益寿,对于神佛之事也变得热忱起来乐正无极早就想见一见这神机妙算的国师,奈何一直无机会,现在他就在观星楼上等着自己,如何叫他不激动?
他朗声笑道:“谁也不用跟着,朕自己一人上去”
有人虽的他的身子承受不住爬阶之苦,在他的兴奋下却不敢说出来
南宫邪在众人沉默中扬笑回道:“孤王等人都不会跟着乐正伯伯,但这么高的楼宇,乐正伯伯你可要保重啊”
乐正无极面上难得地露出顽色,对着南宫邪笑骂道:“当朕真的老地不能动弹了么?”他意味不明地扫视乐正锦虞道:“朕还未没用到连台阶都爬不了的程度,虞儿,你说呢?”
乐正锦虞灿烂一笑,带着蛊惑人心的妖媚,“愿皇上健如泰山”
乐正无极大笑着开始拾阶而上,脚步虽微颤却真如他所说,这些台阶还奈何不了他
不一会了,乐正无极便登到了顶端
众人见他明黄色的龙寿图图案已经缩成了小点,站在白影旁边,同样模糊不已
白影自乐正无极上了观星楼之后,似乎与他说了什么,乐正无极便恭敬地站于炉鼎后方,白影围着他缓缓旋转,偶尔从上空轻轻落下一句如玉珠般清润的声音
盏茶时间过后,白影停顿了下来,他们便见乐正无极手捧着檀香状的长长物什朝天而拜
乐正无极站在炉鼎后方,虔诚地闭着眼睛朝着东方而拜,三拜过后,他缓缓地睁开眼,将手中的檀香恭敬地Сhā入到炉鼎上
“国师,这样是不是就行了?”乐正无极盯着一旁临风而立的男子问道
清润的声音明明极近却如虚无缥缈的天际传来,让乐正无极的心颤了又颤,“皇上身上的杀戮太重,隐隐有冤孽之气盘绕,只如此祈福,怕是远远不够的”
未等男子继续说下去,乐正无极便不悦地打断他,“何为杀戮?哪一位帝王身上不都背负着数万人命?国师如此说是不是过于卧耸听了!”
男子摇摇头,“皇上若是执意如此想,即便神明也是无能为力…”
他忽地指着面前的炉鼎道:“皇上您看”
乐正无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明明摆放着香灰的炉鼎内竟然翻涌起鲜血来,血红之色直撞入乐正无极老浊的眼睛
“皇上还认为自己是对的么?”男子轻声说道
乐正无极心中发寒,却是挣扎地怒道:“朕乃受命于天,岂能受——”
他倏地瞪大了双眼,只见炉鼎内翻滚的鲜血竟随着他的话而溢了出来,流淌在他的脚下
他惊恐地看着面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低头只见自己的双脚已经沾满了鲜血,而再看男子,鲜血似乎长了眼睛般绕出他,他的足下依旧纤尘不染
底下的人还未看到什么,只听见乐正无极震怒的辩驳声,再接着,无数鲜血竟顺着台阶从观星楼下流淌了下来
众人皆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有站得离台阶近的人纷纷移脚避开
众人的惶恐中,南宫邪忽地来到了乐正锦虞身边,对着沐雨惑人一笑,“孤王来保护你家太后可好?”
沐雨诧异地看着眼前年轻的君王,脚步却是不挪半分
南宫邪欺上前,伸手碰了碰沐雨的脸庞,“小丫头年纪虽鞋却是如此可人,改日孤王与东楚大帝讨了你好不好?”
见南宫邪笑眯眯地触碰自己的面颊,沐雨心中一阵发寒
乐正锦虞不悦地冷哼道:“这里这么多如花美眷,圣上想要谁不是手到擒来,何必拿哀家的婢女开玩笑?”
说着,她带着沐雨往旁边挪了挪,抬头见鲜血已经快速地流到了地面上,眼底的讽笑更深
在无人可见的地方,一块石子却直直地朝乐正锦虞的面门扣来
感受到空气中的异样,沐雨连忙将乐正锦虞拉到身后,石子擦身而过
乐正锦虞心下大惊,是谁想趁乱害她?!
南宫邪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作出一副“看吧,不识好人心”的表情
沐雨将她牢牢地护于身后,丝毫不再敢大意
一块石子过后,竟有无数石子朝乐正锦虞的方向而来
南宫邪立即出手阻挡,乐正彼邱不知何时也来到了乐正锦虞的身边,只见石子见了他竟纷纷落了下来
观星楼上的乐正无极的面色已经变得惨白,他忽地上前将炉鼎掀翻,厉声道:“朕才不信!”
精光狠戾之色拂向一旁的男子,“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装神弄鬼!”
男子空然一笑,用悲悯的目光看着他却是不言
乐正无极被他的目光弄得暴躁无比,眼睛不经意瞥向被掀翻的炉鼎,却发现里面的鲜血已经停止了流动
他大喜地看着一切,“哈哈!朕就说是有人故弄玄虚!”
说着他蹒跚地走下了观星楼
站在上面的男子看着他佝偻的身子直摇头,面上忽然起了一丝愧色
乐正彼邱来到乐正锦虞身边后,石子便不再攻击她,待他们都以为一切皆停止的时候,一道冷箭带着破风的凌厉又朝乐正锦虞的方向射来,随后无数道冷箭接踵而来
南宫邪不怀好意地看着护在乐正锦虞面前的乐正彼邱,金褐色的眸子账眨,泛着诡异的妖冶
他自然地撤了手,悠闲地观看着面前的袭击
乐正锦虞见危机时刻挡在她身边的竟是乐正彼邱,心中一时间也无法猜度他的用意
余光扫向一旁看好戏的南宫邪,她狠狠地朝他瞪了一眼
南宫邪无辜地朝她一笑,又作出“看吧,不需要我”的表情
乐正锦虞心中恼火,她愿被任何人救也不愿与秦贵妃的儿子有何牵扯,更何况乐正彼邱不去护着秦贵妃母女来她身边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鲜血莫名其妙地 ... [,]
(从观星楼上流淌下来之后,场面便变得混乱起来站在下面的禁卫将诸国的人都围护在一起,秦贵妃紧紧地抱着乐正锦瑟,生怕有不长眼的箭支射到她的身上
她急切地寻找着乐正彼邱的身影,却见到他竟牢牢地护在乐正锦虞身前,立即尖叫出声,“邱儿!”
乐正彼邱对于秦贵妃的叫声置若罔闻,但是箭矢却循着她的尖叫而向她与乐正锦瑟飞了过去
眼见箭矢向二人头颅飞来,秦贵妃与乐正锦瑟大惊失色
南宫邪收到乐正锦虞的眼神后,叹了口气飞身到秦贵妃母女身边,电光火石间将箭矢抓住了
待箭矢被南宫邪折断落在地上,秦贵妃才松了气,目光看向怀中的乐正锦瑟,却是变了又变
乐正锦瑟在秦贵妃的异样注视下心虚地低下头,片刻后又抬起柔声地对南宫邪道谢:“谢圣上救命之恩”
墨绿色的发带因南宫邪方才飞身的动作落在肩头,他伸手将它挑开,“琼美人客气了,记得多送些美人珠宝给孤王就行了”
秦贵妃面色平静下来,“臣妾记下了,日后必当重谢”
南宫邪甩了甩头,迈步离开之前朝她们落拓不羁一笑,“箭矢不长眼睛,人心可是长眼睛的,琼美人可要记得孤王的教诲啊哈哈!”
乐正锦虞见乐正彼邱如磐石般立于自己身前,冷声道:“二殿下以为哀家会感激你么?”
乐正彼邱拂开袭来的箭矢,并不答她
片刻后,箭矢忽然同周围渐渐地又恢复了平静
乐正无极已然双脚沾血地从观星楼走了下来
众人见他下来后立即迎了上去,乐正彼邱也从乐正锦虞身前移开
大寿之日见血是一件极其不吉利的事情,众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乐正无极望着周围的混乱,地上断落的箭矢,突然震怒道:“给朕查!看看究竟是何方妖孽作祟!”
森冷的眸子忽然扫向冷颜望着他的乐正锦虞,乐正无极厉声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做的!”
“皇上太看得起哀家了”乐正锦虞好笑地看着他,“哀家还未追究在北宜遭受的袭击,皇上这会儿便反咬起哀家来了”
她慢慢走近乐正无极,不顾在场之人的变色,嗤笑道:“莫非皇上老了,脑子也糊涂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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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爹的时速桑不起,终于又吐血爆发了一次…为可怜的小轩轩求存在感…话说小邪邪也不错,o(n_n)o哈哈~
补觉去了,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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