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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末世茓居生活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第一百三十一章

前一天,在H镇北方A市的丧尸堆里,云鸠连杀十六个化形妖魔。

甲甬和墨虺抓捕妖魔只是其次的任务,主要任务是把这些看似往不同方向逃,最后一定会向北方走的妖魔拦截下来。

原因何在?这些妖魔没有了头子,要么跟随其他魔将又来,要么回去找魔王,全要往北方,这就被云鸠一锅端了。

被墨虺和甲甬活捉的妖魔算运气不错,至少被同为妖魔的对手抓住,暂时还没有­性­命之忧,没被活捉的,几乎全部被云鸠以霹雳手段斩杀一尽,妖丹也被云鸠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按理说云鸠没恢复,过去一直借养元珠藏身,好慢慢养伤,所得灵气全用来疗伤用,平时能用的灵力顶多就是做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他本来的打算也是先把元婴养好,这样才有足够把握去抢­肉­身。

但张恕的修炼办法跟其他修仙者不一样,这种办法在有了借助猎人狩猎丧尸的新办法之前必须外出,两次外出撞上妖魔,加上云鸠对魔王的错误估计暴露了位置,再藏下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得已,云鸠只能铤而走险。

张恕很争气,虽然没能够在第一时间杀死蝠影魔将,可比云鸠预料的更好,雷霆一击,吓得蝠影魔将手下魂飞胆丧,个个如同丧家之犬亡命而逃,事情按照计划进入伏击围捕阶段,云鸠如果去晚了,墨虺和甲甬别说抓其他妖魔,反而可能被绞杀,所以云鸠才不得不丢下张恕急匆匆赶过去完成计划里的最后一步。

元婴和化形的差距,就像一个炼气期的菜鸟修仙者跟凡人的差距,看似不多,却是人力无法弥补的巨大差异,即使受伤的元婴,也足够对付这些早被吓破了胆,又掉进陷阱的化形妖魔。

当时还有一见到云鸠就急忙跪拜下去的妖魔,这当然不是容貌的缘故。

几十个妖魔,抓了一部分,杀了一部分,很难说还有极其善于隐遁逃出去的漏网之鱼,甲甬那时建议扩大范围搜出来,被云鸠拒绝了——理由是魔王不会善罢甘休,除了蝠影魔将之外还有其他妖魔在往这里赶,自己这边力量本来就处在弱势,搜索中分散开,遇到数量胜过己方的妖魔,白白牺牲。

这一次围捕下来,加上鹰四的妖丹,云鸠在这天一共获得十七个妖丹,云鸠炼化了两个,离元婴彻底恢复已经不远了,但他的元婴隐隐透出紫­色­,这是入魔的征兆,如果把其他的妖丹全部炼化,魔化几乎是必定的。

不到绝境,云鸠也不想入魔,尽管跟墨虺说的时候表现得很轻松。

变成妖魔,不仅仅只是换个物种那么简单。

凡人里有灵根的万中无一,而修仙者里能飞升成仙的,同样万中无一,这样渺小的希望对比起妖魔成仙的几率都算大的,妖魔对身体依赖­性­很大,越往上的提升越侧重灵­性­修行,这是先天的障碍,也是妖魔每进一阶都比人更难的原因,有这个障碍,想要升仙难上加难,所以魔域才会不惜和九重天开战,宁可付出惨重的代价另寻出路。

对云鸠来说,假如真有那么一天,倒是不像其他妖魔有这个障碍,但除此之外,还有更麻烦的事。

修仙者到了元婴之上的化神期,才有天劫,而妖魔每五百年一次天劫,不管修炼到了什么境界,天劫都会准时降下,修为越高,天劫越强,被天劫打得神形俱灭的妖魔不在少数!一旦入魔,云鸠的第一关就是天劫。

堕入魔道后,根本不知道天劫什么时候降临,万一天劫在入魔后尚未完全恢复之前降临,必死无疑。

青城在凡间时因为身份尊荣,不需要加入什么修仙门派寻求途径,靠权势与财富做一个散修自在逍遥,从来不需要分心,整天只要专心修炼就行了,那时候一心想要成仙,等到跟去九重天才真正涉足修仙界,明白内幕后巴不得回到凡间来,可惜已经下不来了。

修仙者之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为了一棵灵药杀得血流成河的时候可不少,还有争夺灵气充足之地的战斗,简直可以说是无时无刻都在发生,每一步修为的增进都十分艰难,同时还被当成天庭的看门狗……青城成仙的渴望慢慢就淡了。

魔王追杀七玄,青城与其说救七玄,不如说是厌烦了,可惜那位弋渊魔王本事不怎么样,单打独斗居然输给青城,连魔王都不能杀他,又岂能死在一堆喽啰手里?

如今,云鸠不敢再轻言“死”字。

只要想想,每天都可以看到张恕朝气蓬勃的脸,触摸到富有弹­性­的温热皮肤,心脏都跳得欢快了。

张恕­性­子温和,可也不尽然,过去云鸠听到张恕心里那些小九九就觉得很有趣,现在虽然听不到,可看着那双黑黑的圆眼睛露出扒拉着小算盘的神­色­,猜测张恕想些什么,跟着又会做什么让他吃惊的事,这个,委实让人期待。

本来漫长无尽的年月,现在变得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想珍惜着用。

用一句从DVD碟片上看来的话说,就是:死也要活下去!

墨虺听到云鸠无所谓地说“那就做妖魔罢”还想再劝两句,可是云鸠有些凌厉的目光突然温柔下来,墨虺张了张嘴巴,却没说话,他懂了。

七玄来后,云鸠把需要补充的“弹夹”交给七玄,七玄所在的殿外等候着几千弟子,分发下去注满,再收回来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

玉石上这等容量的法阵,即使筑基期的弟子也只要两、三分钟就可以注满,还不用耗多少灵气,算上分发和回收,十几分钟够了。

有几块玉石上的法阵容量大,需要结丹期弟子,还不是七玄一句话的事。

等待的时候两人随意说了些话。

云鸠改武器时只给零部件,现在只给玉石,七玄问了两次被云鸠东拉西扯过去,七玄也就不问了。

改装枪支的威力能打妖魔也能打修仙者,虽然在大显神通对战的时候没太大用处,可互相算计着灵力消耗,都消耗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有这个地球上的武器的一方就十分有利了,完全可以当做暗器来用。

九重天明面上几个大门派严禁私斗,好像挺和平的,可背地里血雨腥风从来没少过,流的血够多了,能少点就少点吧!

迟早七玄会从甲甬那弄到,或者其他收了妖魔做灵兽的修仙者也有可能拿到,那不关他的事,上仙惩罚什么的,就不是他的责任了。

那群仙人打着天庭的名义很少­干­好事。

每过几十年总有个把修仙者被天庭以各种名义打落界,赐下来的宝物却屈指可数,天知道把凡间的武器弄去九重天会不会招来祸事,防着点好。

七玄走前,云鸠又问了一次:“崂山仍未做出法宝来?季离几时才能送来?”

七玄奇怪:“你要魔王消息,怎么不问抓住的妖魔?”

“不是为这个,”云鸠不耐烦:“崂山要是做不出来,就用养元珠!”

仙家给的宝物,居然用在妖魔身上!七玄侧目:

“长老要他做何事?竟非他不可?”

云鸠顿了顿,不说怕七玄不上心,只好讲了:“只有他才知道魔王到底怎么回事!”

鹰四揣来那个镜子上的法阵是破损的,直到今天云鸠仍旧敢肯定这一点,但魔王用镜子看到还听到了他们,并且还把镜子当卫星定位系统来用,一下子锁定位置,除了修复法阵就只有一种办法能做到——把镜子的某个部分炼制成新的完好的法器藏在破损的部分之下。

云鸠仔细检查过,结论是正确的,更加觉得诡异——

会炼器的魔王——怎么想怎么不可能!

一只鹰,即使成了魔王,鹰爪还是鹰爪,谁见过­鸡­爪能绣花的?

占了他­肉­身难道就能假扮人类了?开玩笑!

妖魔连法器都用不好,更别提炼制了。

详细一说,七玄想了会道:“会否有入魔的修仙者为魔王炼器?”

“不排除这个可能,”云鸠左手托着右手,手指露在宽阔的袖子外,玉饰一样­精­美,“我怀疑是另一个可能。”

七玄捋下胡子,把视线从云鸠手指上挪开:“什么?”

云鸠抬眼:“魔王不是妖魔。”

七玄一脸震惊,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催促崂山尽快。”

……

张恕醒那会云鸠像他们第一次见时一样盘膝坐着,如絮的眼睫盖住眼睛,鼻尖在­唇­上留下暗影。

这人一定是天上仙人用云气画出来的,沾了瑶池的水活过来了。

张恕没把眼睛全张开,好像那样会惊动云鸠,他就这么眯眼看着,满足得不得了。

不怎么明显加快的心跳还是让云鸠察觉了,眼睫动一动张开来,眼珠子还没转过来已经勾起嘴角笑着问:“我守信么?”

张恕一愣,被云鸠故意勾得想起某些事,脸上窘迫起来,一坐起来“哎“一声。

云鸠就坐在他身边,听到叫唤手臂一伸,揽住问:“还很难受?”

“不……”张恕一手捂着胃,满脸惊讶:“我好像……”

“嗯?”

不需要他说了,“咕噜噜”的叫唤声从他肚子里传出来。

云鸠一把握住张恕的手,仔细检查了几遍,眉心越来越紧。

张恕不敢说话,满心忐忑。

“你……”好像出了大问题,云鸠表情十分凝重地说:“你似乎……”

张恕点头:“你说。”不管有什么问题都要沉住气!果然还是不该贸然使用后十七式,会不会死?张恕一下子想到这个可能,瞪眼盯住云鸠,一时间冒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出来:元神不灭记忆就不会消失,要记得云鸠,永远记得——

云鸠一字一字地说:“共度一夜,怎么好像你就——有喜了!”

张恕:“……”

云鸠巨纯洁地冲他眨眼睛,两秒后,甩开张恕的手闪电一样窜出房间,ρi股后头跟着十几把飞剑!

“张恕!你谋害亲夫!!!小小结丹敢挑衅元婴!活腻了你!!!”

一路嚣张地威胁着,一路闪出山洞,云鸠是矛盾统一体,这就是明证。

鹰四被剑气削了脑瓜顶上毛,变成了秃鹫,石蛋被狂风掀翻,缩着头、尾巴和四条腿尖叫。

直到云鸠逃到正在运行的电车顶上,怕伤及无辜的张恕才收了剑,云鸠站在电车顶上继续嚣张:“看什么看!?靠!”

底下车窗里伸出来的脑袋全被吓得缩回去,只有电车司机胆大,伸长脖子看着云鸠愣了一会,然后吼:“管你什么妖,要坐车给我到车厢里边来!请勿把头手伸出窗外!!懂不!?”

☆、第一百三十二章

肚子饿被云鸠说成有喜了,差点没给张恕气爆了。

真砍云鸠?张恕下不去手,可是看着云鸠吃都不用吃了,直接气饱!外形和身份都不差,为什么个­性­那么差!

下午一点多,食堂人渐渐少的时候,张恕跑到食堂来吃饭。

云鸠本想跟着来的,还叫雷翔找了身衣服,结果穿上牛仔裤以后觉得不好意思出门——跟他那些宽袍大袖的衣服比,牛仔裤ρi股勒太紧,对他而言就像没穿一样浑身不自在。

他长得就很招眼了,要是再穿得跟周围人不一样,跟Discovery上被关在动物园的动物一样等着被围观吧!

出于种种深思熟虑,云鸠没跟来。

云鸠现在跟过去不一样,可以少吃点满足嘴巴,其实根本不需要靠吃东西来维持身体营养、热量等等。

雷翔早吃过中午饭了,跟着张恕到食堂,给张恕端了饭菜后,要了几样清淡素菜,用罩子罩着送去给云鸠。

张恕看雷翔抬着托盘避开行人时小心过分的样子,就知道云鸠又祸害了一个。

墨虺和甲甬是妖魔,虽说他们是妖魔里审美“比较”正常的,看过云鸠似乎也没什么反应,曾茂还在“恢复期”,也没什么,可是其他的……

溪石一个,雷翔一个,跟云鸠说完话就发呆,问什么需要好一会才明白。

要是让云鸠到外头大街上走,还不得搞出交通拥堵来!

张恕一口,把一个豆腐圆子塞嘴里,嚼得倍儿用劲。

能在这个食堂用餐的,都是管制局老军官,所以个个都认识张恕,他进来的时候都站起来冲他敬礼,等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就没人不识好歹地跑过来打扰,一点多钟,用餐的人少了很多,可还坐着十来个,那十几个时不时地看上张恕一、两眼,张恕仿佛一无所觉,自顾自吃着他的。

其实他还真的什么都没发觉,前一阵满脑子都是修炼,从昨天开始满脑子都是云鸠,哪怕人不在面前,跟在眼前也差不多了。

娃娃身子时每一顿都非要吃到撑滚了肚皮才算,现在嘛……很难想象云鸠把肚子撑圆是什么样,不过雷翔抬过去的分量不多,估计吃不到那地步,食堂的厨师不错,比过去种类少的菜照样做得­色­香味俱全,不过比起以前K市的夜市烧烤还是逊­色­很多,假如不是末世,能带云鸠去夜市转转就好了。

张恕乱七八糟地想着事情,有个军官十分犹豫地慢慢走过来,离张恕坐的桌子几步远问好:

“老板,我能打扰一下吗?”

张恕愣了下,然后点头指指对面:“坐下说。”

“谢谢。”

这军官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坐下,背是挺直的,眼睛朝下,盯着桌上菜盘子。

有人盯着,张恕不好再吃下去,也差不多饱了,­干­脆放下筷子抽纸巾擦了嘴,端着茶杯等那军官开口。

“我……我们挺担心的,老板您身体怎么样?昨天昏倒没事吧?”

问个问题,问得吞吞吐吐,让张恕怀疑不止这点事。

稍微一想,明白了。

雷翔是个小喇叭,有话憋不住,自己辟谷不吃饭有老长一段时间,雷翔八成说出去了,以前往六区送饭菜只送云鸠的,一个小娃娃再能吃,分量比一个成年人的少,搭配又都是高营养的,即使雷翔不说,只要大家留神一下也就知道他不用吃饭。

一次出动大部队搜救,一次当众昏倒,再加上突然跑到食堂来吃饭,难免让人觉得“神话”不是那么神了。

昨天那一剑看着是很威风,可只杀了两个妖魔,壮壮和周存刚他们还杀了三个,对比下来似乎他张恕也不是很厉害,后来还晕倒,更打了个折扣。

普通人眼里化形的妖魔都一样厉害,看不出蝠影魔将和其他妖魔的差距,这也难怪。

现在的机构能够维持安宁,所有人各司其职不闹事不搞分裂,原因就是他这个老板实力强悍。

人们对他的信心动摇,机构就难以维持现状,张恕这时候才发现随随便便跑出来吃顿饭,还吃出了后果。

喝了口茶,张恕说:“最近没休息好,昨晚好好睡了一觉,没事了。”

军官尴尬地笑笑:“那就好,大家都很担心,没事就好,我去告诉他们您没事了,他们肯定高兴。”

张恕笑着看他走开,这军官走到人最多那一桌,以为距离足够远,张恕听不见,口气不太好地对同僚说:“我又不会说话,你们叫我去问什么问!?他说没休息好,我能怀疑吗!?”

有一个说:“你就不会再套套话?什么都没问着你就回来了!”

那军官不服气:“有本事你自己去问,不知道刚刚是谁硬喊我去的!”

那人不吭声了。

那军官回过头,冲张恕笑,张恕回给他一个笑脸,这一桌的忙都回个笑,看着似乎气氛不错,可嘴里说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你们说,为什么外面的妖魔来了,老板手下的妖魔一个都不帮忙呢?”

“别是内部有矛盾吧……”

“他打那么吃力!甲甬那些妖魔还不帮忙,这说明什么?”

“会不会是甲甬叫来的,他们可都是妖魔!”

“还以为妖魔是好的,这下好了,说不定哪天人类就灭绝了。”

……

很多猜测和议论,可真实情况比这些猜测更糟糕。

张恕不知道该怎么安抚人心,听了会,把茶水喝完就回去了。

不用找曾茂说,曾茂比他接触下面人机会多,军官们有什么话都会先跟曾茂讲,恐怕曾茂早就听了不少了,只是没在他面前提起。

张恕心事重重地回到六区屋里,云鸠刚刚吃完,雷翔在收拾碗筷,几盘菜全被扫光了,云鸠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训斥雷翔:

“味道差了!明天还是你做来。”

吃这么­干­净,偏还嫌味道不好……

雷翔把头点得像装了弹簧,嘴巴一张一张的,死活挤不出声。

张恕帮了雷翔一把,雷翔急慌慌地抬着托盘跑出去,临出门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云鸠,不知道他下去后该怎么折腾准备明天那顿饭,看现在的样子,明天就是抬一桌菜来张恕都不会奇怪。

张恕一坐下,云鸠笑眯眯地凑过来:“吃醋了?”

张恕没觉得有拉长脸,怎么就被看出来了,­干­咳一声说:“什么吃醋?刚刚在食堂听见人说话,他们有点怀疑我的能力了。”

“哦?不是吃醋啊……”

云鸠一脸装出来的真诚,眉梢挑一边,怎么看怎么挫。

张恕只好当没看见,把在食堂听到的内容大概说了一下。

云鸠挨着他坐下,一只胳膊搂过来:“没说要造反的话吧?”

张恕斜眼:“怎么可能!”

“那就让他们说,没关系,”云鸠舔笑着,鼻息喷在张恕耳朵上,“即便你成了元婴,下面的怀疑也不会消失,总有人喜欢杞人忧天,他们爱想便让他们想,不做坏事便了。”

话一说完,咬住张恕的手指。

本来要咬的是耳垂,张恕防着,突然把手捂上来,云鸠就咬在了张恕手指上,咬错了地方,还厚着脸皮继续咬下去,好像没吃饱,把张恕当成美味一样。

张恕叹气:“要不要再叫雷翔做点吃的过来?”早知道先前就让雷翔连带着饭一起端来。

云鸠松开嘴来说话:“不用,吃了你便是了。”

“你……”

这一侧头,耳朵是无虞了,却把嘴巴送了过去,被云鸠绵绵密密地吻住,搂着张恕的手还在后面摩挲,没半分钟就把张恕弄得全身酥麻,腰都挺不直了。

云鸠手底下感觉出来,身体往张恕那边一倾,手下托稳,张恕只能顺着倒在椅子里,他呼吸一急促,胸膛起伏剧烈,算不上多厚实,但并不缺乏力度的线条格外诱人起来。

云鸠一手放在上面慢慢往下摸,溺得死人的两泓清泉倒映着张恕越来越红的脸。

仔细说起来,离上一次并不久,所有感觉上位远离,即使隔着层衣服,也跟肌肤直接相触一样,而且比第一次的时候带来更多反应,毕竟第一次很紧张,顾不上太多感觉,现在知道后面会如何,身体已经自主地进入状态,云鸠的手还没到,可张恕全身上下仿佛都在云鸠掌中被摩挲着,热度越来越高。

张恕一丝一毫的变化,自然都落在云鸠眼里,只觉得张恕更诱人了,就连滚动着的喉结也是美味的,更别提其他地方。

修炼讲究个清心寡欲,凡事要节制,可看云鸠的样子,这等事情早忘到天边去了。

折腾了一通,“吃饱”了,云鸠才正经起来:

“明天一早,我们便离开此地,所以下头的人如何想都不要紧,我们一走,自然不会有妖魔再来进攻此处,到时候人心自有计较,是同我们一起对付妖魔,还是没有妖魔去面对丧尸。”

张恕吃惊,坐起来问:“走?去哪?”

云鸠笑:“找地方让你熟练剑诀。”

张恕更吃惊:“魔王那些手下……”

话没说完张恕就自以为明白了云鸠的意思:魔王已经知道他们的位置,外面搜索的妖魔就会被集中起来进攻H镇,所以现在外头只要不是北方那一个方向,把稳一点的话,往南方走,肯定没什么妖魔。

而H镇这没有了目标,魔王急着找出云鸠,顶多逼问一下下落,应该不会花多少力气专门来对付这里的人类——按理是这样,可万一魔王一个恼怒,下令杀人怎么办?他们不在这,曾茂就没什么反击的能力了。

什么都写在脸上,被云鸠看出来,云鸠在张恕头发上落下一吻,认真地说:“不是逃,是去找魔王,敢么?”

张恕怔了几秒,然后说:“一波波的妖魔来打,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就算我们撑到最后,魔王也会自己来,他能来,还不如我们去找他。”他张恕是没云鸠那么胆大妄为,可不代表他是个怂人。

云鸠大笑:“就这个意思。”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辆改装的越野穿行在覆盖着厚雪长出野草的JZ高速路上,车辆前部是越野车不错,但后部接了一辆依维柯房车的兜,房车的轮胎也换过,看样子即使路况恶劣这辆改装得挺古怪的车也跑得过去。

可是在这一段路面平整的高速路上,隔不多远就有一、两辆,甚至三、四辆车废弃搁置着,所以越野的车速还是很慢。

两边的山体不高,植被很少,大部分还被积雪覆盖着,三月底马上快四月,仍像寒冬腊月里一样冷,车子轮胎上沾满了雪,像裹了椰蓉的冰淇淋球,这还算好走的,要是不走高速,其他路积雪更厚不说,有垮塌什么的还看不出来,不定什么时候就陷下去了。

呼号的寒风一刮过路面,大中午的能见度就降低下来,比浓雾还厉害,雪粒子穿过钢筋条打在玻璃上,“嗒嗒”响个不停。

越野车里坐着三个人,一人开车,两人在后排,后排座椅改成了单人的,中间空出三、四十厘米的过道通向后面房车。

“什么都看不见,这鬼天气!!”

“右转!”后排一个人忽然出声说。

司机没怀疑,一打方向盘,车子向右转过去,左侧车窗外一辆重卡锈蚀的车头跟他们险险擦过。

司机有点生气:“我说张恕!你别走神啊!就差两厘米!你看见没,就两厘米!敢早点说吗?”

这三个人就是离开了H镇的张恕、古青华和墨虺。

还有个云鸠,在后面打坐。

因为是风季,南方雪化的时候北方还在下,一起风经常什么都看不见,古青华这个唯一会开车的开得满腹怨言,张恕和墨虺轮班指出前方障碍。

古青华一嚷嚷,歪在座位里睡觉的墨虺被吵醒了,睁开眼睛问:“几点了?”

古青华收了声,歪头看了看当做地图的手机:“一点过七分。”

张恕说:“左拐,下面两公里贴着隔离带直行。”

墨虺坐直起来,抬手擦了擦玻璃上的水汽朝外看,白茫茫的,除了路上废弃的车辆什么都看不见,回头说:“张恕你去后面吧!过了吃饭的点了,弄点吃的给菇菇降降火。”

张恕一下子笑出声,古青华在后视镜里对他翻个白眼:“墨虺!来,我教你开车!”

墨虺哀叫——连法器法宝都觉得很为难的妖魔怎么可能搞得懂汽车!?要知道法器法宝和现今人类机械产物的物理结构差距简直就像计算器和计算机的差距!

古青华伸手到后面来拽这条蛇,张恕笑着钻到后面房车。

房车车顶高,走过来就可以站直身了,他左手边的门旁是洗手池和一个小餐台,右边一个简单的餐坐,能坐四个人,再往后是卫生间和床,云鸠终于习惯了牛仔裤,穿着条灰­色­牛仔裤和深蓝的长袖T恤,垫着枕头靠在板壁上,两条长腿坦坦地伸着,玩收音机,右手边的床垫上放着一堆工具,什么老虎钳、平口起、铜线等等。

“没打坐?”

云鸠抬起眼,眸子里像闪过水光,清亮无比,尽管没特意对张恕露出笑容,但眼睛里满是温柔。

“你的灵气跟我一样,拿过来本就勿需再炼,早上打坐仅是出于习惯。”

昨天下午过了一个城市,城市不大可丧尸不少,张恕得了不少灵气,炼化后大部分给了云鸠,云鸠也不客气,张恕给多少他拿多少。

这些灵气补给元婴,多少可以压制一下魔化的趋势,一压制下去没那么危险了,云鸠早上就又炼化了一颗妖丹,当然不会告诉张恕。

这一路上有时候布好法阵才杀丧尸,有时候周围没有妖魔,就放开了杀,也曾经招来几次妖魔,张恕的青冥剑诀在一次次战斗里熟悉起来,昨天那一战已经能很自如地控制二十四把剑意飞剑驰骋出六、七公里远,他一个结丹需要的灵气实在不多,就算是普通结丹的三倍——他有三颗金丹,也用不了那么多灵气,自然在炼化后给云鸠。

云鸠不动手,所以张恕没发现云鸠有入魔的倾向。

他们用地球人类的交通工具,车上温水缸里泡着石蛋,石蛋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吃”了两个妖丹,修为提升得很快,把整辆车笼罩在它的“气场”里毫不费力,有了石蛋,说句不那么夸张的,只要没碰到魔王,就算从上空或者地面下过去妖魔,都不会知道这车里有妖魔,还有修仙者,从外面怎么看怎么查探,都只是普通人类的逃难车辆。

鹰四蹲在壁架上,挤在一堆书籍和光碟之间当摆设,不­干­什么活,可他也分到两个妖丹,神通是能用了,就是还不能化形,得等下次天劫后才能变出人样来。

听到张恕和云鸠说话,这只鹰眯眼瞅瞅,然后爪子动动,转过身面壁:前几天不小心看到点不该看的,害师兄羞愤地跑出去虐杀丧尸,师父为了给师兄报仇,拔了他尾巴上两根毛当书签……因此鹰四坚定了,以后师父不叫他,他就是个摆设,师兄一进来,眼皮子一定要关起来。

石蛋这一点就做得比较好,水缸底下有沙,他把头一扎到沙里就行了。

这会张恕还想得起给石蛋投点龟粮,至于鹰四,那不是摆设吗?吃什么东西!

张恕用电饭锅煮上米,开了三个自家机构里产的蔬菜罐头,用酒­精­炉加热一下,拌上意大利辣椒酱,再翻一袋四川泡菜,前后十几分钟一顿简单的饭菜就好了,要他做复杂的他也不会,哪怕云鸠喜欢美食,可酱菜下饭也照样能吃得很满足。

饭刚好,还没叫前头两个,车停下来了,古青华装着一副憔悴得要死的样子爬到后面来,赶紧在餐桌边坐下等着开饭。

墨虺很勤快,洗完手帮张恕添饭,云鸠忽然跳起来说:“你们吃,我去开车!”

张恕一勺饭扣在墨虺手里,墨虺被烫得边跳边喊:“菇菇!拦住前辈!”

古青华不坠空军威名,身手敏捷地从座位里扑出来,就跟弹­射­一样,瞬间把过道堵死。

云鸠温文地笑:“你们­干­什么?我不开快,限速七公里。”

古青华死挺着不让道,这边墨虺把饭塞进嘴里,继烫了手之后又烫了嘴,张恕接了水给墨虺,劝云鸠——想说服云鸠­干­什么或者不­干­什么,只有他有说服的可能。

“轮胎上沾的雪厚,结冰了,打滑得厉害,你要开等地上雪化了再开。”看这气候反常得,北方七、八月能不能雪停还是个问题,不要说化雪了。

本来曾茂死活把周存刚派来跟着,周存刚带着两个大兵开辆装甲打头,可是还没出Y省,云鸠乘着一伙人停车方便的时候把装甲撞烂了。

一辆装甲都能被撞烂,那速度,跟磁悬浮差不多,亏得当时车里就云鸠一个,他自己屁事没事,张恕用飞剑割开变形的钢板把他拉出来,他还笑哈哈地叫好玩……

没奈何,周存刚和两个大兵只好另找车辆、汽油,折腾了三天,把车外焊上“壳子”,跟着走汽油不够,食物也不够,而回去只有一天的路,不回去还能怎么样?

还好来的一路上清着怪走,拖得不算久,折头回去没多大危险。

那次之后,古青华就教过云鸠怎么开车,但这位元婴习惯了风驰电掣的感觉,油门踩得那叫一个豪爽,刹车坚决不认识,越野加房车,硬是开出海上飚汽艇的效果,两边翻飞的雪浪能飞四米高!让他开?大家都活腻了。

明明身为修仙者,应该很习惯使用神通,不依靠俗物才对,可云鸠对地球上的机械产物热情高涨到不可思议,张恕他们只好留着心眼,并且背着云鸠定下规则:一、云鸠不能到前面去;二、云鸠到了前面,驾驶座一定要有人;三、如果云鸠坐上驾驶座,钥匙绝对不能在他能找到的地方!

所以,三个人有以上反应一点都不奇怪。

当时为了订规则,还特意一起去尿尿,跑到几百米外下风处,回来等古青华和墨虺去了前头,云鸠把门一关就给张恕检查身体,担心张恕在冷风里尿尿冻坏了~

话说回来,云鸠这么好脾气地一笑,事物反常即为妖,三个顿时如临大敌,偏偏张恕找的借口烂得不行!

云鸠还在笑,越来越反常,越来越诡异——

古青华打个眼­色­,墨虺瞪回去,古青华又打个眼­色­,墨虺一脸恼怒地一挥手,“嘶”一声,张恕身上T恤被撕烂,张恕还没愣过神,墨虺指着外面吼:“啊啊!有什么东西过去了!菇菇看!”

古青华闪身从张恕侧边挤过去,跟着墨虺往前面跑:“什么什么!?什么东西!?”

墨虺钻进越野车里才说:“张恕对不起,我不小心……”

古青华还在“哦哦!是那个不!?”

墨虺转过去前一脸的尴尬:“好像是……”

这会风大,雪一直往车上扑,哪里看得到外面东西?连前面的雨刮都刮烂了好几天了,就差在挡风玻璃上结点六角形的冰晶出来,两人却脖子伸长,好像真的看到什么的样子。

张恕抓着破T恤:“……”

墨虺这是不小心?一不小心把他衣服撕了一半去?墨虺属熊的啊!?

古青华一蹬腿,脚后跟把前后之间的折叠门关上。

张恕:“……”

云鸠露出牙齿笑得明媚如三月春光:“前些天他们背着你又订了个规则,如果我坚持要开车,就找机会转移我的注意力。”

张恕默默地看云鸠,云鸠舔着脸凑过来:“我饿了,可我不想吃辣椒酱拌菜了。”

“所以……”张恕后知后觉:“你刚刚是故意的。”

“嘿~”

云鸠默认了。

张恕想起一件事,古青华好像说过他是属老鼠的,蛇鼠一窝了,他一个人怎么能掺和进去呢?

“我属老虎!不是老鼠!”

“靠!”

“什么意思!?”

“靠!”

“墨虺!靠回去!”

“……不靠回去行不行?”

“不行!”

“那好吧……张恕,靠。”

两人一蛇还在吵嘴,云鸠在后面扬声喊:“前面有个大城市。”

古青华见墨虺听话地帮他“靠”了张恕,心情不错地回答:“LZ,天黑前我们就能到,话说,高速是通的吧?”

云鸠说:“可以走过去,不过LZ市区里有一群妖魔。”

他会特意提出来说,表示这群妖魔要么数量庞大,要么实力很强,两人一蛇都收起玩笑的心情。

云鸠晃到前头,在张恕坐的后排坐下,下巴朝车子右边点点:

“前面右转下去,今晚不进LZ,先找个地方过一夜。”

张恕、古青华和墨虺一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路上按照地图走,因为有云鸠这个神识强大的元婴坐镇,所以道路障碍什么的很少碰到。

有几次在高速和一、二级公路之间换,在二级路上跑一个小时多都看不到高速上有被堵塞的迹象,一问云鸠,云鸠不作回答,再往前走上一会,才见到高速被堵起来的地方——云鸠的神识能看多远……其他人只能靠猜。

并且他所见清楚,比拿着高倍望远镜看得明白多了,什么地方绕绕可以过,什么地方得下去挪障碍物,从来不出错。

因为前方有妖魔临时停车,还是离开H镇后唯一一次。

张恕暗自提神,知道遇上强敌了。

相比两人一蛇的紧张,云鸠还挺悠闲地指派着古青华左拐右拐,找了个牌子锈蚀了的“度假山庄”过夜,路边的宾馆人家都不爱搭理。

山庄里丧尸不多,墨虺几分钟就解决了,这地方很清静,前后门进来的路都藏在林子里,弯弯绕绕才到主楼底下,外头看不见,张恕­干­脆拆了餐厅的桌椅点起一个火堆——并不是谁怕冷,一连一个多月,满目凄凉,看着橘黄的火焰总是叫人心里暖和点。

随便吃了点东西,墨虺变回原形盘在火边入睡,古青华是几个人里最累的,头一靠在墨虺身子上,立即就睡着了。

张恕布完蔽灵阵回来,就见云鸠托着养元珠出神,火光在深黑的瞳仁里跳跃不停。

“呐……张恕,要怎么忍一个……一个仇人?”

张恕一坐下,云鸠就开口了,问的一个怪问题。

张恕看看滴溜溜转着的养元珠,心里忽然一动:云鸠的仇人就两个,一个魔王,一个魔太子。

他们眼下就在去找魔王的路上,而且还故意留下各种痕迹,偏又藏匿气息,让魔王摸不清他们的具体位置,真见到魔王不需要忍,不打个你死我活不能完,需要云鸠忍的只剩下魔太子这一个了。

季离杀云鸠,云鸠才跟着下界。

张恕笑了,云鸠正烦躁,见他忽然笑起来,没好气地说:“问你话!你听见不曾!?”

火堆那边墨虺摆了摆砂锅那么大的脑袋,云鸠音量如故:“快说啊!你见着王立那等人如何想的?”

张恕慢腾腾地说:“我要谢谢他。”

“王立?”

“你的那个仇人。”

云鸠一愣,反应很快,隐约有点狂躁起头的小眼神马上就绕指柔了,两片嘴­唇­一撮,给了张恕一个飞吻。

两个人离得不远,肩膀和肩膀间距不过十厘米,但有旁人在,张恕会很窘迫,所以云鸠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照顾一下张恕的面皮,飞吻一下就算了。

交代张恕放好哨,云鸠元神离体进了养元珠——还真像张恕猜的一样,季离的元神就在里边。

七玄一急着要能藏元神的法宝,崂山那边立即翘了尾巴,要求下界送上来的第一件上古法宝必须归崂山所有,这下好了!七玄身为蜀山掌门,别说崂山这样九重天掉尾的门派,就是昆仑、武当也都客客气气的,几时容人得寸进尺?

其实崂山话说的客气,可七玄看起来和气,好像跟张恕说话那会就挺和气的,但骨子里自视甚高,那时候要不是云鸠刚刚遭遇不测,估计七玄也没那么好脾气对张恕——总之七玄生气了,可是云鸠要的还是得给,不得已,只好讨来养元珠,把季离的元神逼进去,再还给云鸠。

云鸠拿到季离元神的时间不短了,可这位元婴很清楚自己的脾气,就这么见面,见到季离一定一掌拍死!犹豫来犹豫去,到了今天,逼近LZ,魔王那边也看出来这一个多月被牵着鼻子兜兜转转不如守株待兔。

张恕和墨虺看不到,LZ市区里有四个实力远高于蝠影魔将的妖魔,八成可能是八大魔将的其中四个,不好对付啊!

云鸠只好忍着拍死季离的冲动,进去见面。

季离的元神被拘禁在一个小小的地方,四壁和天地均是石头,连缝也没有一条。

这是七玄以意形成的牢笼。

那石壁只拦季离一个,云鸠轻轻松松就穿过石壁进入牢笼,季离还像在蜀山时一样,很有大师兄风范地盘膝而坐,不焦不躁,稳如磐石。

云鸠进去时,用的是季离熟悉的面目,一样的蜀山弟子装扮。

季离看似入定,却在云鸠一进去时就笑起来:“小师弟,想不到还能见面。”

云鸠一哂:“怎么?魔太子的身份不如蜀山大弟子的身份?竟做如此模样和打扮?”

季离的脸皮微微一僵,很短,看得云鸠侧目——然后季离一睁眼,金黄|­色­略微偏银­色­的眼瞳直瞪向云鸠,模样也跟着变幻,麻灰­色­的长发披散肩头,鹰钩鼻薄­唇­,居然一反大部分妖魔的审美,以人的眼光看相当英锐挺拔,堪称帅哥一个。

这才是季离本来的样貌,鹰魔化形得来的人样。

云鸠对季离外貌无动于衷,嗤笑:“我还当青冥剑诀如何难,你这个大弟子都练不通,却原来……不过如此。”

季离不知道云鸠什么时候会到,做一副蜀山弟子的打扮要么是想求和,要么就是真舍不得蜀山大弟子的身份。

云鸠此时相信季离更偏向后一种可能,这并不奇怪——

昆仑近百年隐然超越蜀山,可蜀山已统率九重天数百年,又一心炼剑,在飞剑御使上可谓­精­深,飞剑的御使比其他法宝难,可一旦炼成,威力超越所有法宝,季离在蜀山几百年,以一个妖魔的灵识,居然悟到成为蜀山门下最厉害的弟子,投入其中的心血可想而知!妖魔虽然有先天神通,但是先天神通受限于修为等级,没有大的进步,先天神通根本看不出变化,而蜀山炼飞剑不同,有闻风品露诀和青冥剑诀相辅相成,每一招炼成,威力倍增。

一句话,季离学到的东西比他“家乡”的东西好得多,就跟去国外留过学一样,学成了回来一得瑟,他爹魔王都得重视他,要是将来再进一阶,弑父夺位也有可能。

就云鸠所知,妖魔里强者为尊,血脉并不重要,季离这个魔太子要是弱小,不要说魔将们小瞧,连魔王都可能看不起他。

魔太子和蜀山大弟子的身份一比较,哪一边强倒向哪一边,很正常。

“不过如此”四个字一说,季离尽管没跳起来,但眉峰已经高耸了:

“小师弟这话何来?莫非你下界后还一心炼剑了不成?”

云鸠一笑:“那倒不曾。”

季离也笑:“想也知道,你本是一介散修,如何懂得剑仙之乐。”

“是啊!”云鸠居然赞同这话,“我本来是个元婴散修,即使炼成那一套青冥剑诀,胜过了你,也胜之不武,毕竟,你才是个结丹。”

季离飞快地眨了一下眼,嘴里说:“你曾被我父王夺了­肉­身,又败在我剑下,失了躯壳,这样的元婴恐自古未闻。”

云鸠袖子下的手指捏了下法诀,但在灵力动起来之前就放开了:张恕说了,得谢谢季离,忍了。

这一忍,叫他看出来季离口是心非,索­性­也盘膝坐下来:

“而今蜀山的大弟子不是你了,哦……忘了你不知道此事。”云鸠笑眯眯的:“说来凑巧,现在的蜀山大弟子就在此界,正是我误收做灵兽,那一天恰恰招到九重天,他还遇到了掌门,七玄老儿看他根骨不错,就收做弟子了,到今日不过半年不足的光景,已位列第一。”

云鸠这话可不是为了气季离说的,蜀山以剑论资排辈,张恕的实力早已得到七玄认可,尽管不能参加蜀山试剑大会,但有掌门认可,这大弟子的名分已经跑不脱了。

季离那眉梢吊得,都成个英文字母“V”了,他用了几百年才爬上去,怎么会相信有人用半年就上去了?

“休激我,小师弟,你不懂青冥剑诀,岂知其中艰难?莫说有人半年炼成,就是有人用五十年炼成,我也是不信的。”

云鸠摆手,放出“录像”:“我说你不信,那就给你看好了。”

二十四把飞剑看似散乱,实则依循剑阵起落攻敌——这个,季离不觉得稀奇。

二十四把飞剑他也能控制自如,只要打造得起这么一套飞剑法宝,别说二十四把,就是四十八把都可以,他在九重天时要不是被魔王逼着动手,本来已经准备一炼成青冥剑诀二十四式,就再打三十六把飞剑,凑一套一共七十二把,以七十二数布阵占尽紫微,剑阵威力必定惊人!

可是再看下去,季离的脸­色­变了。

战斗完毕,那个剑仙没有收回飞剑,所有飞剑在最后一击的位置凭空消失。

鹰魔的目力很强,再快也看得见,可一连看了三次战斗,季离都没有看出来飞剑有飞回去的迹象,不要说光弧,连残像都没有一丝,这……

云鸠这时候来火上浇油:“哦!忘了,你恐怕看不懂,这是七玄才创的青冥剑诀,而今蜀山结丹期弟子学的都是这一套,过去的剑诀已放开,炼气期的弟子和外门弟子都可以随兴一学。”

季离被“提醒”,仔细一看,果然,两套剑诀没有一丁点共同处,新剑诀把剑仙全身筋脉里的灵力运行也带入整个剑阵,这样一来,灵力的通畅程度远非过去老剑诀可比,飞剑的­精­准控制也就不难了,当然,对剑仙的身体条件要求也很高。

张恕施展剑诀时,动静相宜,自成韵律,不仅赏心悦目,还意蕴悠长,不用说,剑诀已悟通才能如此。

云鸠不跟七玄算“误导张恕学剑”的旧账,说实话,就是因为张恕一用剑,用一个词来形容也不觉夸张——那词是“风华绝代”!

季离不见妒忌,可淡金­色­眼瞳里的狂热做不了假。

蜀山大弟子的名头可以让位,但对飞剑的追求之心永远不会失去。

魔王大概没想到,魔太子在蜀山浸­淫­几百年,心已经变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魔太子的身份一暴露,季离再想学蜀山的剑诀,不付出点什么是不可能的,他自己也清楚。

这位魔太子倒是直接,明白云鸠会来跟他谈就是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立即表明立场:

“我父王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本来极尽爱宠,可五百年前,父王第二次天劫要到时听信了一个修仙者的进言,取出冰封的你的­肉­身——那时我们都以为你元神已灭,借用一个元婴修仙者的躯壳躲避天劫确实是值得一试的办法。”

至于为什么留着青城的­肉­身,就跟修仙者留着高等级妖魔的尸体一样­性­质。

修仙者不同于妖魔,条件好些的人在修炼过程中吃下无数仙丹灵药,身体不仅经过洗髓伐筋,还被滋养得本身就已经深具药­性­,成了进补的好东西,妖魔遇到瓶颈,吃下修仙者的身体好比吃了十全大补丸,说不定就突破瓶颈成功进阶了。

魔王没动那­肉­身,不过是还没遇到瓶颈。

天劫一到,八成的妖魔死于天劫,即使魔王的存活几率也不会变高,自然就得先过了天劫才能去想什么进补的问题。

季离道:“天劫之前四十九天,我父王元神进了你­肉­身,预备着天劫,谁知一直不能融元,方知你元神尚在,那进言的修仙者说你在蜀山七玄处,因父王早已闭关,不便驱使魔将前去……”

云鸠听到这微微一笑:要是当时其他魔将知道魔王天劫要来,怕是会乘机逼宫。

用闭关做借口,躲到荒僻的地方度过天劫再回来,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是妖魔们惯常用的手段。

“只有我亲自走这一趟……九重天的几个魔修很快想出办法,牵魂引魄让我投胎到九重天去,可惜,四十九天后我不曾找到你的下落,正要回去,魔域传来话,魔王要我拜入蜀山,继续查找你下落,若私自返回以叛族论处。”

季离话里前面一直叫的“我父王”,可在最后一句却叫的“魔王”,云鸠会意:“那修仙者叫什么?”

季离淡金­色­的眼瞳一闪:“新的青冥剑诀。”

“六十四式,”云鸠毫不在意:“给你无妨。”手掌一翻,青冥剑诀出现在掌上。

“他号冲虚真人,你可认得?”

季离的眼睛一瞬不瞬瞅着剑诀,倒还谨慎,没有急着拿过去看。

云鸠“哦”一声,声调上扬:“后十七式考校悟­性­,无人相助,你一个妖魔断不能使用。”

“教我!”季离这次接过了剑诀,他的表情、声音、态度,那叫一个正直坦荡,好像云鸠跟他从来没有什么过劫,把云鸠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这位“大师兄”啊!真是学而不耻,为学剑够用心的!

云鸠没直接答应下来,反问道:“你别是诓我罢!冲虚真人在我踏足修仙界之前就已经成了元婴,怎会落入魔域?”

说起冲虚真人,要Сhā一句:张恕在养元珠里看到的七玄故意留下的记忆片段,里边就有关于这个冲虚真人的,就是这个人召集修仙者合力对抗妖魔大军,也是这个人在失败后率先逃命,要七玄把魔王引到青城那里去,一句话,青城之所以现在成了云鸠,就是拜这个人所赐。

季离向四面石壁看看:“这便是仙界赐下的法宝吧?你在这其中沉睡了多久?冲虚真人早已进阶化神,我在九重天时听到旧闻,据说他遭遇的天劫雷光血红。”

云鸠吸气,惊悚了。

“这人远不如表面那么光鲜,为天劫也做了不少准备,渡劫不成,附身在炼制的尸将身上,既有尸将,必是魔修,被打落魔域便是自然。”

云鸠沉默了,季离怀疑的跟他一样——魔王恐怕早就不是鹰族的那个妖魔了,真正的魔王在天劫时被冲虚真人灭了元神,冲虚真人将其取而代之。

事情不离十,有了季离的印证,云鸠所有疑虑全都想明白了,比如魔王为什么要魔太子这般身份贵重的妖魔潜伏在蜀山几百年,而不是别的妖魔——冲虚真人要季离杀青城元神,才好彻底占据青城­肉­身,而同时把熟悉魔王的魔太子远远支开,暴露的可能­性­就降低了;比如为什么杀尽修为上千年的魔将——以免有妖魔威胁其地位,一旦动手,不是鹰族的冲虚真人怎么可能用出鹰族的神通?况且妖魔不用法宝,冲虚真人却必须使用法宝,这一用,修仙者的身份就要败露;还比如鹰四手里法阵破损的镜子起了作用——一个化神期的修仙者,要做个新的法阵藏在破损的法阵下,实在太简单了!云鸠那时候无论怎样都没有想到魔王是个“人”,这才犯下大意的过失。

“五百年啊……”

良久,云鸠用这四个字做为开头回答季离:“我可以教你青冥剑诀,一招不缺,一式不差。”

季离听了这话,忽然站起来,甩开衣袖面朝云鸠跪下,两手互搭,一揖到地:“若不失言,听凭差遣!”

目的达成,可云鸠却笑不出来:总以为恢复元婴就可以夺回­肉­身,却怎么都没想到敌人是个化神,手下还有数之不尽的妖魔。

退出养元珠,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张恕不在火边,古青华扯着微长的呼声,墨虺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看云鸠。

火光笼罩下,一人一蛇竟无比温馨,云鸠放轻脚步,仍旧未动灵力,慢慢地走到外面。

夜空很晴朗,风也很大,衣服被扯得“噼啪”响,云鸠循着声音看到站在门厅外的张恕,要是普通人,在这种冰天雪地里早就捂成一个棉包了,也就张恕,站在那像株迎风而立的青松,挺拔而俊俏。

云鸠情不自禁一笑,张恕转过身,正好看见:“跟季离说了什么?说通了?”

云鸠迈着八字腿摇晃过去——光碟上看人这么走,觉得挺横挺拽的。

“你专心剑诀就是了,多管闲事!”

张恕仰头看着天空:“又来了。”

夜空里,­肉­眼难见的几个小点从高空飞过上方,这是被魔王召集,从各个地方赶回北方的妖魔。

张恕叹气:“先前过去两拨了,这是第三拨,昨天一整晚才有一拨。”

云鸠忽然笑出声:“魔王急了,好事。”

张恕惊讶地看过去,随即放松下来:“说的也是……”

云鸠挨近了,亲一下张恕耳垂:“专心炼你的剑,明早你们往东北走,百余公里就到了,那丧尸特别多,变异的也……”

“云鸠?”张恕打断了云鸠的话:“你要去哪?怎么我们要分开走?”

云鸠咧嘴,还是笑:“我不进LZ,你放心吧!你在那炼着,我带季离去找他的鸟身,找到了就来跟你们汇合,用不了几日功夫。”

张恕一急:“我跟你一起去!”

云鸠拍拍他肩头:“季离的窝尽管没跟魔王在一个地方,周围妖魔也不少,我有养元珠,带着鹰四,很容易混进去,你要是去了,那句话叫什么……‘捅马蜂窝’是这个意思吧?”

张恕更急:“你就放心季离?不怕他一出来反咬你一口!?”

云鸠轻轻一巴掌拍在张恕后脑壳上:“笨!我不会给他下禁制?”

张恕一看云鸠已经决定了,这人自大得很,决定了就是不更改了,只好退而求其次:“不方便带我,那把墨虺和石蛋带上!”

云鸠才说“那你”两个字,张恕抢着连珠炮一样说:“我有蔽灵阵,平时随身带着,要打我会设好法阵再打,你如果不带墨虺和石蛋,我就在后面跟着!”

“你!又不听话!!”云鸠忽然火了。

这次张恕寸步不让,下巴一抬,圆圆的眼睛回瞪云鸠。

两人对瞪了一会,各不相让,后头传来古青华的声音:“我说……你们两个就这么做决定了,也不问问我们这些当事人?还有没有人权啊?”

……

第二天一早,兵分两路,张恕执拗起来一根筋,云鸠还真怕他胡乱瞎跟,只好妥协。

云鸠和墨虺,带着鹰四和石蛋向西走,张恕和古青华开车往东北方向去。

几乎是才刚刚看不到背影,张恕的神情就绷不住了。

古青华说:“我们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张恕摇头。

古青华“哼”一声:“云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有没有你自己的主见?”

“菇菇……”

古青华一打方向盘,反正大马路上就他们一辆车,也没交警来管,原地掉头打算去追那几个。

张恕靠在座椅里说:“不追,追也追不上。”

古青华更火大:“那就算了?这是嫌咱们拖累还是——”

“咱们国家历史上,皇帝都把要继承皇位的儿子放哪?”

张恕忽然说了句不相­干­的话。

古青华嘀咕:“放哪?我又没当过皇帝!废话!放跟前嘛!没看那么多剧都这么演吗!”

张恕点点头,再次风马牛不相及地说:“假的要装真的,还是会放跟前,要不有人怀疑。”

古青华伸手过来想摸张恕脑门,张恕偏头躲开:“开车,我们还往东北方向走。”

古青华不明白了:“你傻了你?真听话啊?”

“快走!”张恕催了:“云鸠看着的!我们不到地方他不会真走!”

“你想­干­嘛?”张恕也有叫人看不懂的时候,古青华郁闷了。

张恕向西看看,云鸠不会留在叫他看得见的地方,天上灰蒙蒙的,又要下雪的样子:

“我想云鸠要绕过LZ直接上QL山,他很怕麻烦,以前想慢慢培养管制局做帮手,后来时间一紧他就没耐心了,这回出来就是不要曾茂帮忙了,昨晚……估计又不耐烦了。”

古青华想起云鸠教他时动不动打过来的闪电,很后怕地缩缩脖子:“你家云鸠从生下来就没带耐心这种器官!”

张恕赞同:“所以我虽然没他聪明,他会怎么做大概还是能猜得到的。”

“好吧!听你的。”

古青华又掉个头,向着东北方向开出去,很快雪下下来,把轮胎留下的车辙印覆盖。

☆、第一百三十六章

“没睡够?”

古青华随口问了一句,他注意力在路况上,只看到张恕闭着眼睛一副假寐的样子。

张恕说:“再往前走一段,看到广告牌上大路,后面比这一段好走。”

“好。”

十几分钟后,车子上了大路,这条路夹在山坳里,风不大,能见度好得多,终于不用再小心翼翼的了。

古青华都忘了问过问题,张恕睁开眼睛说:“跟石蛋联系上了。”

古青华一脚刹车:“啊!你……”看张恕的眼神有点难以置信,张恕这样的人还会背着云鸠搞小动作?

明明笑话张恕没主见的是他,不相信张恕的也是他。

张恕又说:“云鸠和墨虺回到山庄了,看样子我们两不到地方他们不会真走。”

古青华想了想说:“你跟石蛋最远可以离多远?”

张恕摇头:“不知道,目前有四十几公里吧?石蛋修为提升得不错,我事先也不知道它可以办到,但是以前云鸠跟我连不同世界都可以说上话,我想石蛋应该也可以,我现在的修为和云鸠过去的修为一样,同是结丹期,而石蛋这次出来差不多已经到筑基的水平。”

“距离没问题,”古青华重新踩下油门:“就怕石蛋又冬眠。”

留在车里的话,还有温水可以泡,离了车没有得泡,天知道石蛋什么时候又没反应了,古青华说的还真是个大问题。

墨虺也是个需要冬眠的,可对比石蛋他太­精­神了!这应该就是修为高低的原因,如今石蛋的修为上来了,希望它能抵抗住睡意。

一百来公里,开了五小时才到,到了地方一看,张恕算是明白云鸠为什么说这丧尸多了,山谷口一个大门,上面写的“HQ矿业集团公司”,看大门的气派程度和末世特有的加固方式,里边一定是一个很大规模的收容区。

张恕踏着飞剑绕大圈布阵,古青华仗着能看个几百米的神识,从车上下来,走到铁门边,找到块布告牌子,用袖子擦掉雪沫后,被黑红的血迹污浊了的字露了出来,那些血天知道有多脏,古青华不敢碰,只好断断续续地看:

“二零一二年三月二十一号,本区全面感染……移往H河对岸JT……警告:内有变异……”

里边幸存的人过河到JT去了,这里彻底成了一片死地,走的人有心,还留下这样的话警告后来的人。

古青华朝高墙里边看看,那墙修了有九米多高,从下往上看,只能看到铁丝网和铁丝网后面灰蒙蒙的天空,他反手掏出了别在衣服里的手枪,顺着墙根往山坡上走。

山坡上有一片小树林,雪地上露出一圈花台的边,旁边还有灯箱广告和只剩下椅背的长椅。

像古青华这样能修炼,但不能筑基的,身体没有经历洗髓伐筋,还和普通人一样沉重,每一脚下去,雪埋到小腿肚子,也是下雪下得久了,下面的雪层冻结实了,要不一脚整个儿陷进去也有可能。

走到小树林边上,底下靴子沾了厚厚一层雪,越来越重,古青华折了一截枯枝,清脆的响声在异常寂静的下午传出很远。

他用枯枝掸掉靴子上的雪,正低着头,忽然听见“咻”一声,抬头一看,恍惚看到一个影子闪过眼前。

因为防止雪地反光刺激眼睛,他一直戴着墨镜,隔着一层镜片,光影的变化看起来模糊了很多,有可能是幻觉,但也有可能声音引来了丧尸……而且还不是普通的丧尸。

丢开树枝握紧枪,古青华慢慢转过身……

黑­色­风衣……牛仔裤……张恕的鞋底贴着雪地,却没有下陷。

“……”古青华自觉他一身的紧张细胞都被嘲笑了,可是松了口气的心情又让他对张恕发不出火来。

“我说,你下次靠近我的时候招呼一声,我以为你是变异丧尸!”

张恕想着什么事,迟钝地点点头:“这里没几个变异的,有也是很常见的那种,速度稍微快点,手臂能伸长,估计这的人变成丧尸的时间不长。”

古青华叹气,张业挺机灵的,怎么同是一家人,张恕时不时的就能呆成这样?

不过,张恕都兜了一圈回来了,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古青华打头朝坡下走,张恕走在后面,脚都不见动,脚步声更是听不到。

回到车上古青华才知道张恕那副呆滞的模样怎么来的。

张恕说:“刚刚云鸠和墨虺朝西北走了,石蛋说好像云鸠也没打算进LZ,跟我猜的一样,他想直接上QL山。”

古青华把钥匙Сhā上问:“你刚刚没布置法阵吧?我们跟上去?”

“跟近了云鸠会知道,跟远了他们快我们慢……”

古青华Сhā口说:“必要的时候你追上去,我嘛还是能自保的。”

“不……”张恕双手抱拳顶着下巴,一脸深思:“云鸠要去魔王老巢,他身边跟着鹰四、墨虺、石蛋,他自己身上又有养元珠这样的宝物,应该能混进去,可我们要是跟着去,怎么进去?”

古青华双手枕在脑后,看着车顶:“照你说的,你家云鸠还回得来吗?”

张恕顿了几秒,才说:“我不知道

古青华指头在方向盘上一敲,看着张恕,等了半天张恕挤出一句:“先杀丧尸!”

古青华一头撞在方向盘上,嘴皮子动动,话没出口:你张恕还真听云鸠的话,简直是个模范乖宝宝!

古青华不知道的是就在刚刚才,石蛋传给张恕一句话:打完丧尸记得洗澡,明晚你便见得到我。石蛋说完这话就开始呜呜地哭,不用说张恕也明白,这是云鸠要石蛋传的,石蛋一个字没改传过来了,至于哭,一定是因为被云鸠收拾了。

好吧!本来背地里的联络也被发现了,那以后就光明正大的联络好了,只要云鸠知道他张恕不是会躲在后边的人就行了。

云鸠人虽然不太可靠,给张恕做出的承诺倒是都达成了,所以云鸠给了保证,张恕一直悬着的心就放下了。

这处收容区里往多了说,也许有上百万,即便少,也不少于几十万,这么多丧尸,不打太可惜,张恕一边打怪吃经验,顺道让古青华升级。虽说不能筑基,可据说到了快要筑基的阶段,炼气期的修仙者也可以身轻体健,对身体有很大好处。

有张恕这个“级”高的带,其他几个分经验的都不在,到了凌晨,独个儿吃经验的古青华只觉得浑身热气上涌,身体像要飞起来一样轻快,这让古青华非常高兴。

“或许我也能筑基!不试试怎么知道?张恕,你是过来人,你怎么筑基的?”

张恕失笑:“你绝对不会想尝试跟我一样的方法。”

古青华疑惑:“为什么?”

“因为——”张恕开了个话头,却忽然不接着往下说,那样子古青华有点习惯了,一定是石蛋又来消息了。

在张恕这儿,云鸠的事情永远排第一。

古青华没料错,就是石蛋。

石蛋:主人,请您原谅……

张恕:怎么了?

石蛋:我欺骗了您,在主人……曾经的主人威胁下……

张恕急了:什么?你骗我什么?

石蛋:呜呜呜……

张恕:快说!

石蛋:您曾经的主人叫我对您说了那番话,然后他就把我丢在雪地里,实在是太冷了,所以我就睡着了……直到我的一个同族发现了我,我一醒过来马上就来向您禀报了,您曾经的主人和墨虺商量的并非在明晚——哦不!是今晚就回去找您,而是在今晚上QL山,既然您曾经的主人决定今晚上QL山,跟去找您是两个方向,所以我想我被利用来欺骗您,呜呜呜……

石蛋啰啰嗦嗦的话说完,呜呜地哭个没完,天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还是为了给它自己免责。

张恕立即就看了看手机,凌晨四点二十四分。

他很想马上动身去找云鸠,但是蔽灵阵只有一个,如果他带走了,古青华虽然只是炼气期,可同样逃不过妖魔的眼睛,如果把蔽灵阵留给古青华,那么他很难躲过沿路可能碰到的妖魔顺顺利利追上云鸠。

假如两个人一起行动,剑意化成的飞剑不能带其他人同行,只能开车,这地方在地图上显示离QL山有三百多公里,前一天跑一百公里就用了五个小时,三百公里无论如何赶也需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时间来不及……

张恕忽然想,云鸠是不是早就料到他的反应,所以故意要他和古青华在一起。

怎么办?明知云鸠涉险,却坐在这里说着“我相信他“这种鬼话让自己置身事外?

实际上在前往HQ矿业公司的路上张恕就已经想好了,假使云鸠真的去了QL山,自己要怎么做,现在时间紧是紧,但那个计划还来得及。

古青华在一边看着张恕的神情一点一点的变得坚决起来,问:“说吧!你要做什么?”

张恕问他:“你怕死吗?”

古青华歪着嘴巴笑:“咱可是军人!你这话小看人了吧!”

张恕用眼睛瞟瞟一直没拔下来过的车钥匙,古青华会意,马上发动车子,向着他其实早就猜到的方向开去。

张恕可以为云鸠做任何事,他古青华虽然不会宣之于口,但为了某条傻蛇,他也能豁出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天是个难得的晴天,但在如此反常的气候下,晴天带来的不一定是好事。

八点多太阳跳出地平线,到了九点,吹散了浓厚云层的狂风更加肆无忌惮地纵横在广袤的大地上。

几百米的空中现出久违的蔚蓝苍穹,如水洗般洁净而澄澈,但在下方,雪沫、冰粒、沙尘被风裹挟着,汇成一道灰白的看不见两岸的滚滚浊流,从西北方向冲来,呼啸翻腾着冲刷过LZ,高楼大厦矗立在这道浊流里就像一个个孤立无援的小岛,随时可能被摧折。

七级以上的风力很惊人,有些不那么大的石头被风带起来,飞向墙壁上残留的玻璃,玻璃碎裂的声音传进躲在地下停车场的一群“人”耳朵里,有一个长得乍一看很普通,可是细看眉眼很凌厉的“人”一脚踢飞地上一个易拉罐,力气不小,易拉罐落地的时候开了口子,里边过期的啤酒洒着白沫划出一道弧形。

“该死的!”

先是误杀了魔王要求活捉的修仙者,接着在失去了“翎”这个羽族的飞翔能力后死赶活赶回来等候魔王处置——那时候魔王看向他的目光熟悉而战栗,被魔王陛下用那样的目光看过的妖魔无一幸免,不知道是他走运还是倒霉,魔王不知从哪里得知了修仙者还活着的消息,他的小命保住了,但被派到LZ来,一守就是一个多月。

本来日子并不难过,但前几天魔王又派了三位魔将来,什么地方需要四位魔将一同驻守?除了魔王所在地之外,还从来没有像这样安排过,这明显是觉得他能力不足,也许不久后八大魔将就要变成七大魔将了……桑田的郁闷可想而知。

地下车库靠近出口的地方站着另外一个和桑田很像的人,沧海。

沧海听到声音回头看了看桑田,却没有理会,扭头冲盘踞在一辆雪佛兰车顶上的一头白毛青皮怪兽说:“这场大风将持续多久?”

白毛青皮兽懒洋洋地把头搭在前爪上:“天黑罢,啊~~~”它长大血红的嘴巴打了个大哈欠,可是哈欠打一半忽然止住,把头一抬:“风里有灵力波动!”

沧海全身往前一扑,身影一花,一头白­色­黑纹的老虎四只宽厚的脚掌着地,只一跨,就跃到了车库出口处,仰起头一声虎啸,地下车库的天花板上灰尘被震得沙沙落下,啸声即使在狂风里也传出很远。

不一会一团黑影飞进车库,扑翅膀的声音还没消失,黑影已经化成了人形单膝跪在白虎面前:“回魔将大人,是个人类炼气期的修仙者,刚刚开车进入城市躲避风沙,他用的法器与我们见过的凡人武器接近,但­射­出的是灵气为弹的箭矢。”

沧海问:“攻击你们?”

“不曾发现属下等,”这个妖魔回答:“他专心致志杀丧尸,属下从他头顶数丈飞过他也一无所知,大人,要杀了他吗?”

沧海还没有开口,后面车库里的桑田扬声说:“一个炼气期,没必要动手!蝼蚁一般的……”

“杀了!”

沧海斩钉截铁:“所有修仙者皆我辈之敌,岂可放过!”

“你!”桑田恼怒地瞪过来,却被沧海冷冷地回看一眼,顿时说不出后面的话。

那听命的妖魔见桑田不再开口,说了声“是”,再次变回黑影穿入外面风沙里,风更大了,连同侧路边的垃圾桶也看不清,这个妖魔几乎一飞出去就看不见了。

桑田一口气堵着喉咙,折身走进楼梯间,顺着楼梯走到一楼,找了一处顶风的地方坐下。

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楼上什么地方的玻璃坏了,有一块大的落下来,在路灯上撞碎,碎玻璃被风带着朝桑田扑面而来,他却连挡都不想挡一下。

一道白­色­光壁挡下了碎玻璃,桑田知道是谁,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沧海叹气,低声劝道:“桑田,这件事情再办砸了,陛下不会饶你。”

桑田怄气:“不用你管!”

“这次问题不小,你莫大意。”

“办砸了要死的也是我,不­干­你事!”桑田还在怄气,一点也听不进劝。

沧海也有点气了:“你我兄弟!你若有事我当真能安然无恙!?你难道不知陛下素来一杀杀一族!”

桑田跳起来,矫健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个身,有着猫科动物特有的灵活度,但他现在是一只盛怒的大猫:

“你我便是白虎族长,不如反了!!”

沧海脸­色­一变:“魔王一千多年的修为,你不要说这等找死的话!”

桑田显然早就有这想法:“集我全族之力!”

“除了我们,还有六位魔将!哪一个身后没有大族势力!?我们如何做得到!?”

桑田呼哧呼哧喘着,跟沧海对瞪,兄弟俩就像角力一样互不想让,其实也都一样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通向地下车库的楼梯口传来白毛青皮兽的叫声:“两位大人!灵力波动有异!”

沧海和桑田同时向外面一个方向看过去,就是那个方向灵力波动忽然大起来,大到连他们这样并不擅长搜查灵力的妖魔都能清楚感觉到的地步,这样强烈的波动,绝对不是炼气期的修仙者发得出来的!

而且,这种波动有些似曾相似的味道。

沧海和桑田对视,同时向前扑出,两道人影冲出楼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两只雄壮的白虎,不分先后地奔跑在LZ狂风肆虐的街道上,跃过锈蚀的车辆,在变成了废纸卷的广告灯箱上借力,飞快地向着LZ市南边赶过去。

只要这一次活捉那小子,就能将功赎罪避免灭族大祸!

沧海和桑田身后,他们的属下妖魔一看两位魔将已经出动了,也争先恐后地跟在后面,各展神通涌向南方。

……

张恕一招手,发出淡淡青光的妖丹没入他手心。

“如果咱们能活下来,我就让你试试我筑基的办法。”

古青华哈哈大笑:“好!你小心点!”

“嗯,”张恕点头,击杀了这个想杀古青华的妖魔后,妖魔们也快来了,“你也小心。”

古青华一边疾速跑进一条小巷,一边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张恕的飞剑一出来,古青华的灵力波动立即就被掩盖住了,就像潮头和小水花一样,大潮一起,没有人再能注意一点水花,所以在张恕施展青冥剑诀的范围内,古青华反而安全。

妖魔到之前张恕已经放出了他目前能控制的最多数量飞剑,二十四把。

上十二把飞剑走伏羲八卦位,下十二把飞剑走文王八卦位,每十二把剑又自成一象,上乾下坤,乾坤一合,两仪融元,则身处其中的张恕就在两套剑阵阵心之中,不破剑阵,没有谁可以伤及剑仙。

青冥剑诀前六十四式用到张恕这个地步,恐怕七玄这个创出剑诀的人也想不到。

云鸠先教张恕伏羲八卦,后教文王八卦,由微见著,到了现在,又把两种不相­干­的八卦排列融合在一起,别说七玄想不到两种不同的八卦解析可以切合得如此天衣无缝,就算天上那群神仙,只怕也没几个想出来。

八卦中的数理之学,云鸠绝对个中翘楚!

有了云鸠循序渐进的教导,张恕又是十分适合炼剑的­性­子,想炼不出来都有点难。

过去的武术底子则是另一个好处,武学虽然成套,可也讲究个活用,对练的时候谁要是一个套路用到底,一定会被打得北都找不着!

无数妖魔向着张恕所在的地方赶来,张恕说不紧张是假的,他狠狠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管结局如何,LZ的动静一定会惊动魔王,魔王会加派妖魔来LZ,QL山上的云鸠就会多一分胜算。

——这是一场比赛,为此他已经热身了一个多月,准备这么长时间,即使是国际比赛都有差不多的把握了,何况才是国内比赛。

这么一想,心渐渐静下来,风速在张恕的感觉里越来越慢,一粒粒冰雪颗粒和灰尘、小石子慢慢地从他身前、身后掠过,不剩一片树叶的梧桐枝桠缓缓地摇向东南,再缓缓地摆向西北,风的呼啸变低沉了,妖魔的呼吸和跑动、飞翔声传进耳朵里。

神识捕捉到一道远远快于其他妖魔的影子,张恕立即在这个影子之前以神识为壁,下十二把飞剑从凝滞悬停的状态一瞬间动了起来,右肩一侧,张恕倾身起足,文王八卦第一式“震”出,飞剑群像一群浪潮之下逐浪的鱼群,如梭如箭,起伏不定地扑向撞在神识壁上,一瞬间头痛欲裂的妖魔!

张恕杀蝠影魔将那一剑的威力远在今天这一剑之下,以速度对速度,以迅捷对迅捷,双方均快得­肉­眼难见。

妖魔不弱,闪避拦挡甚至远远地对张恕用出神通,但它护体的灵力却撑不住十二把飞剑互相配合的进攻,被其中三把穿过身体,这只妖魔爆出一声难以置信的惨嚎和一蓬血花,坠地而死,前后不过一秒。

后面紧跟着的沧海和桑田猛地站住——死的那是八大魔将中以速度见长的厉瞬,尽管没有把双方所过招数看清楚,但在那么短的时间杀了厉瞬,这个修仙者……未免进步得太恐怖了!

他们离得不远,看到才停下来,而更后面的妖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兀自争功地疯跑向修仙者,唯恐落后没了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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