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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番外)四爷互穿2

既然如此,众人也没什么心情跟他们假装。有才的还好,无才的更是不值一提。

这人见此,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把最后一个机会也浪费了,出列后居然没有对皇上投文,而是先跪皇上,再跪太子,然后捧着自己的文章紧张的对着太子举起来,结巴道:“学生……学生陶心荟,求太子殿下指点!!”

四爷不自觉的坐直身,上首从皇上到诸位大臣都惊呆了。

太子,也有些没想到。但他也没迟疑,笑道:“既然这样,那孤就看一看。皇阿玛,这个人倒有趣,哈哈。”

康熙也笑道:“你的学问扎实,出京前你的老师才跟朕说过,你最近的这两篇赋写得都不错。”他看了眼这名学子,道:“既然如此,你就给他看看吧。”

太子恭敬听完康熙说的先生的话后,再坐下,阿宝把这名学子的文章接过来,查检过后才奉到太子手边。

太子翻看了下,对这人说:“你可以开始讲了。”

这人激动之下,文思泉涌。太子一边听他说,一边看他的文章,听到兴处就与他谈论一二,这人就更激动了!一口气说了半个多时辰,还是丁太史见后面还有一个人,更重要的是太子与这人说得热闹,倒叫皇上坐了冷板凳!

皇上已经面露疲惫的在揉太阳­茓­了。

丁太史忙趁了个空,Сhā话道:“真是难得,没想到殿下竟在此得了一匹千里马!”

太子微笑,那人听了丁太史的话,以为他终于得到太子和丁太史的欣赏了,激动的又扑通跪下连磕几个响头,直接对着太子喊:“学生不才,愿追随殿下,甘为犬马!”

殿中一静。

从这人跑出来献文开始,四爷就一直紧张着,听到这里,都想上去把这人给拧下来交给侍卫了!

他不会是派来故意陷害太子的吧?

殿中气氛紧张的连丁太史都说不出话来了。

太子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起身亲自扶起此人,欣慰道:“你有这等报效朝廷的心,实在是孤之幸,更是国之幸啊。”

他牵着此人一同到康熙面前跪下,磕头道:“皇阿玛,我大清有这等忠心报国的学子,何愁大清不兴?”

殿中人全都离座跪下,一起山呼道:“皇上万岁,大清永存!”

四爷跟着跪下磕头,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了。

康熙坐在御座上,心情复杂。他看了眼跪在下面的太子,还有那个傻愣愣的学子。跪在下面的人都是真心的在磕头,因为他们怕朕愤怒砍了他们的头,或者记恨他们。

可那个向太子献文的学子也是真心的。他看在朕这里不会得到赏识,所以­干­脆去找太子。

毕竟,太子是明日之君。

想到此,康熙只觉得他整个人像是一块腐朽的木头,在太阳底下很快就会化成灰。

他老了。

178、赠美

文昌阁一行后,四爷身心俱疲。但保定府内的学子非但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府学的七人回到学院后,又开了好几场会谈,皇上的渊博与太子的仁善让人津津乐道。结果这几日城外涌进的各地学子络绎不绝,听说远处还有人正在赶来的途中。

保定府身负保护皇上的职责,这几日不得不加紧审查,所有外地人入城必须一个个过审,有一点疑问都会被立刻押下,由其家乡地保等人前来交保开释才能离开。

直郡王忙得焦头烂额,他也是故意想躲开这事。文昌阁后到他暂停的府上来投文的人更多了,还有学子直接在府外对着府门大声念自己的文章,跪地磕头的有,起誓效命的也有,还有几个脑子缺弦的就差说出愿意当他的马前卒去打江山了,气得直郡王迫不得已叫侍卫驱赶。

之后,他去行宫向皇上请旨,跟着就光明正大的去城门处坐阵了。他忙着公事,府里无人,学子们除了把文章交给府里的太监,再被人拿去烧掉,也没别的办法。敢在城门前投文的,先要越过层层兵丁,要真有人能闯过来,那直郡王想在军中给他找个先锋官的活儿­干­也无妨嘛。

十三爷被四爷趁机给塞到了直郡王身边,今年如无意外,皇上还是会去塞上一趟,而且十之八九会带上直郡王。这趟去,科尔沁和博尔济奇特氏的就该随驾回京亲自送聘。十三跟着去一趟,亲自看看人会更放心。

指婚已经无法转圜,只能图个心安了。

四爷是怕皇上未必能想到叫十三一起过去见人,现在跟直郡王说说情,到时直郡王提一句,十三就能跟着去了。

十三心里感激四爷的体贴安排,跟着直郡王跑前跑后殷勤备至,没有一丁点怨言。

直郡王调侃他:“怎么,十三这是打算又来找大哥了?”

十三成了老四的小尾巴,这哥俩近两年好的快穿一条裤子了。直郡王和一众兄弟都看在眼里,免不了要说笑一二。

十三有些尴尬,但还是照实说:“是我先去托四哥帮我走动,多亏四哥不嫌弃我没能耐,没本事,肯帮我……”

说得直郡王也悠然长叹。十三年纪还小,光头阿哥一个,宫中额娘又早逝,还有两个妹子拖后腿。老四大概一开始也是拉不下面子才伸手的。

老四的秉­性­就是这样,一沾上手就会­操­心到底。龙生九子,个个不同。叫直郡王说,还就老四像了皇上。

那时他还小,皇上常带他和太子一起读书。他和太子在一旁写字,他就记得皇上站在那里一边写,一边嘴里念念有词。

他记得很清楚,皇上嘴里念的就是除三藩。等他大了,皇上不带他和太子读书了,三潘也都收回来了,他再去见皇上,偶尔就能在书桌上看到南明小朝廷的奏折,还有皇上写下的军策,行军、布阵,怎么打,派什么人去,多少兵多少将等等。

后来他成了亲,皇上的桌上放的就是葛尔丹了。

年轻时他是佩服皇上心志坚定,现在想想,老四大概就像皇上那样,做了一件事就非要做到底,谁不叫他做,那就是在跟他做对。

直郡王看着十三突然笑起来,把十三笑得摸不着头脑。直郡王拍拍他的肩,喷笑道:“没什么,我就是想,老八这回真是倒了血霉了。”

老八本意是帮忙,叫老四和十三念他的好。结果老四嫌他Сhā手,怕是恨上他了。十三跟着老四,估计反而会疏远老八。你说这忙帮的,没得着好不说,还被埋怨了。老八要能明白过来,非气吐血不可。

直郡王想到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十三被他笑得更糊涂了,呵呵陪笑道:“皇阿玛把八哥留在京里,也是因为看重他,不过八哥没跟着过的确是太遗憾了,呵呵。”

“是,是,你说的对……噗哈哈哈哈!”直郡王笑得直不起腰来,使劲拍着十三的肩,“十三,你是个好的!大哥记着了,到时一定跟皇阿玛说把你一起带过去。”

十三马上把八哥的事忘到脑后了。

两人说得正乐呵,直郡王与十三各自留在借住府上的人一起来了。十三的人被挡在外头,还是托了直郡王家的下人的福才能进来。

“什么事?”十三把人带到帐外问。

“爷,保定府送了两个人过来。都是年轻姑娘,小的要拦,那人说是皇上赏的。”忽然赏了人来,就算来人说是皇上给的,下人也不敢就做主收下,还是石佳格格叫他赶紧来问十三爷。

“现在人呢?”十三想了想,问。

“格格陪着呢。”

十三叹口气道:“留下吧,叫石佳氏安顿她们。”

打发走下人,十三回军帐里,见直郡王也叫人回去:“先留下,到时再说。叫人拘着不许乱走,给吃给喝就行。”

等直郡王府的下人回去,直郡王问他:“你那边也得了人?”

“送了两个过来。”十三忙道。

直郡王皱眉道:“给你就留着吧,多两张嘴吃饭还是养得起的。就当是收了几瓶美酒,几样玩物。反正你开府这么长时间,送东西给你的多了,送人的这也肯定不是头一回。”

十三笑应:“是,往年也有送人的。”只是他也不是照单全收啊,这两个就没办法了,给了就要接着。

两兄弟一时无言,半晌,直郡王笑着摇头,说了句:“老九只怕是乐歪了,就是老四那个脾气,只怕不会给好脸。”

十三忙道:“四哥应是不妨,他带着小嫂子呢。这事,小嫂子出面也就收拾了。”

直郡王这才想起好像四爷是带了人过来的,“哦,好像叫许氏?”

“姓李,其父好像在浙江金华做同知。”十三说。去年兆佳氏就跟这位李侧福晋打过交道,身家来历都知道了。

直郡王这才对上,点头道:“对了,是他的侧福晋,好像生了老四的二阿哥、三阿哥和四阿哥?”

十三添了句:“还有个二格格呢,四哥疼得很。”

“是了是了,跟我的大格格玩得挺好,听我大格格说骑马有一手,估计是老四亲手教的。”说起大格格,直郡王慈父之心顿生。

他深深一叹,没了闲谈的心情。十三见此就告退了,出来站了站,叫人过来吩咐道:“去四哥府上看看,说要是四哥闲了,一会儿我找他喝酒去。”直郡王答应替他给皇上说的事,要跟四爷说一声。

四哥一直­操­心着这个呢。

来人到了张家宅子,通传进去,没想到居然是苏大公公亲自接待的。来人受宠若惊,忙又是躬身,又是作揖,连声不敢,然后赶紧把十三爷交待的事说了。

苏培盛温言道:“坐,坐,千万别客气。你多给我说说十三爷是怎么交待你的?来人啊,上茶!”

这人硬被他按到椅上,百思不解,刚才都说过了,再说……说什么?

等茶上来,苏培盛东拉西扯,只十三爷的交待就跟得了健忘似的,叫他说了四五遍。好不容易出来,这人头晕脑胀的,上了马才呸了一声,暗骂道:“溜你家爷呢!呸!个阉狗!”

门房的屋里,苏培盛还坐着喝茶,外头的小太监探头探脑的,忍不住进来问:“爷爷,您不去给主子爷回话啊?”

苏培盛嘘他:“去!去!去!就不兴你爷爷这会儿腿脚抽筋了歇歇?”说完不待小太监扑上来对着他的腿嘘寒问暖,还是起身慢吞吞往贵寿堂去了。

上午好好的,外头送来五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姑娘,一问,哦,是送给他们家主子爷的。

苏培盛溜得贼快,把这活推给张德胜。他的好徒弟得了他的真传,推给了王朝卿,最后听说是王以诚进去报的信。可见王朝卿也不是个好东西。

一堆人挤在外头小心翼翼的听动静,四爷和李主子坐一块呢,这上去的人只怕……嘿嘿嘿,要得李主子的白眼了。

他磨蹭得再慢,还是走到了贵寿堂,见屋里也没什么动静。张德胜一见他就连忙跑过来小声喊:“师傅。”

苏培盛扬扬下巴,指着屋里:“主子们怎么样啊?”

张德胜一叹气,失望道:“挺好的。王以诚那小子鬼­精­灵,进去送茶悄悄先给李主子提了,然后李主子一步一磨的蹭到主子爷跟前,拿那小手指勾着主子爷的袖子,再把这话一说,主子爷就叫把人放在远点的屋子里了,也没说见见,也不叫过来侍候。”

本想看场热闹戏,结果李主子这轻描淡写的,就使小手指一勾,就把那五个丫头给踹到天边去了。早知道就不叫王以诚去得这个好了,他去不也能得李主子一声谢吗?哪怕是放心里的,也能叫李主子感激感激他。

更衬得他溜得那么快,白溜了。叫张德胜心里那个后悔劲就不提了。

他说完,看师傅也是一脸后悔,这他就舒服多了。

屋里,四爷也不看书了,李薇又缠又磨的倚着他。

他拉她坐到腿上,笑道:“这是看到外头给爷送人,又醋了?”

李薇在他的颈窝里蹭,哼哼道:“人家年老­色­衰~”

四爷喷笑,照她的屁|股上拍了下,“你这二两墨水出去就给爷丢人吧!什么话都敢乱说!”

她继续在他身上揉,动来动去,过一会儿,四爷明白过来了,双眼水亮气息微促,就着这个姿势把她抱起颠了颠,低哑道:“那这是老妖­精­来吸爷的­精­气了?”

李薇笑得伏在他肩头。

四爷把她抱到里屋,放在榻上,骑在她腰上脱了褂子说:“就算是个老妖­精­,变得小模样倒好,只要别半途再变回原形,爷就赏你。”

李薇故意挺腰想把他掀下去,来两回叫他察觉按住她。

“老妖­精­这是后悔了?变个原形来瞧瞧,叫爷看看你的尾巴是什么样的?”他一下子就扒了她的裤子,装模做样真要什么尾巴,在那里摸来揉去。

“哪有什么尾巴?你……啊……”李薇还想配合他再演两句,不妨他摸了两把直接Сhā了进来。

他伏在她上面,双臂支住床,一下下动起来,越来越快,更急,更重。

两人一时都顾不上说话,他闭着眼睛只顾急喘着向前挺动,她搂住他的肩,夹住他的腰,整个人巴在他身上随他一起,看他沉醉的一脸狰狞,她居然觉得这样很­性­|感。放别的地方就是妥妥的变态杀人犯好吗?

她的审美观从月亮头开始就歪到天边去了。

179、自保

张家宅子的湖中央慢慢荡过来一支柳叶小船。

船头站着的是四爷,他头上戴着鱼翁那种斗笠,穿着一件湖青­色­的单褂子,长长的袍角掖在后腰,两条裤腿挽起,一边高一边低,手里还拿着根长长的毛竹杆撑船。

比起他这副船工的打扮,李薇可是小清新多了。她特意穿了一身的白衣白裙,镶着粉蓝粉红的边,衣角裙边绣着大片大片的小碎花,手里撑着把绘着湖边垂柳的油纸船。

自从第一次参观张家宅子,她就一直念着要在这宅子里的湖中来划个船。不过他们刚来保定府时还是初春,湖中寡淡的很,别说荷花,连荷叶都没长出来呢。

现在四月了,天暖日晴,湖中亭亭翠盖,惹人喜爱。李薇就激动起来了,再不游湖就来不及了!

四爷也有了兴致,特地叫人寻来柳叶小舟,还亲自跑到湖里去学怎么划船荡舟,学了好几天找着窍门了,李薇想要的白裙子也做好了,两人就跑来游湖了。

李薇想玩书生小姐湖中定情,他非要扮成撑船的船工,叫她扮采莲女。于是折中,他扮船工,她扮小姐(扮采莲女这白裙子就白做了好吗?人家想玩小清新很久了!)。

在湖中荡了一圈,‘船工’听‘小姐’的指挥,‘小姐’懒洋洋一指:“咱们去那边逛逛?”

他呼哧呼哧把船撑过去,‘小姐’再一指:“那边景­色­更好啊。”

他再呼哧呼哧一回。她再说那杆荷叶长得好有趣!‘船工’笑咧了嘴撑过去,举着杆子想把荷叶给挑过来,结果重心前移,‘船工’大爷开始做双手挥舞状。

“啊!!”李薇吓得尖叫,在舟上蹲着一步步挪过去想拉他,岸上苏培盛举着双臂喊人:“快来人啊!”侍卫扑通扑通往水里跳。

最后四爷还是靠着杆子自己站稳了,李薇正坐在地上耍赖皮一样抱住他的腿。

他手里拿着那叶她说好有趣的荷叶,拿叶子拍她:“抱住爷的一条腿­干­嘛?”

李薇现在还有点蒙,说:“那不是抱住腿,你就掉不下去了吗?”

四爷被她逗笑了,又拿叶子拍了她的头一下:“蠢得出奇,也就爷不嫌弃你这么笨。”

侍卫们已经纷纷游到船边,还把她刚才甩下去的伞从湖里捡了起来,合上放进船里。四爷还要再撑船,被她拖住胳膊求道:“爷,我这会儿腿还是软的,您就别撑了,咱们荡回去吧。”

他无奈的看了看早被侍卫拿在手里的毛竹杆,刚才素素一句话,这侍卫就真的把竹杆拿开了,还不敢再给他。

可见这保定府一个月,素素在这些人中也建立起了她的威信。

身为主子,要的就是令出无阻。若是发了话,下人还要犹豫该不该照办,这主子就做得欠了点。

其实素素早就有这份威风了,赵全保能在前院通行无忌,东小院的人出来人人奉承,就是她的威风。可素素自己却没这个自觉。上回她说,她不甘心再磕头了,他当时就心道:早就不必磕了,现在可算是发现了?

之前给素素请封侧福晋后,还有她接连产子时,他都在防着素素变得心大。这是人之常情,素素自然也不能免俗。他并不忌讳这个,也一直想等她心大后,他再慢慢教她。

结果素素简直像那春雨后趴在草叶子上的蜗牛,碰一个就马上把角和头都缩进去了。地位,儿子,独宠,统统都没有影响到她。

有时他觉得素素像是住在深山老林里的人,不知外面的岁月流逝,苍海桑田,与她而言山中的日子每天都一样,她也就一直没变样。东小院自成一格,是他的桃源,也是她的世界。

通俗点说,就是自己把自己关傻了。

在素素眼里,她还是那个格格,而非侧福晋。叫他不知拿她怎么办才好。心­性­纯善自然是好的,可不能对自己的身份没有一个清楚的认识。她是他的侧福晋,是弘昐等人的额娘。

她早就可以抬头挺胸了,还把自己当成格格,那叫蠢。

这次保定府之行,也是他想把她拉出东小院的一个手段。离开东小院,上头没有福晋压着,由不得她不承担起他身边的一切。经过这一个月的历练,虽然回府后反而会不习惯,但练出来的胆子就缩不回去了。

至于她跟福晋会不会再斗起来……

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福晋和素素的­性­格他都清楚,这两人最有可能做的就是面对面站着互瞪,瞪一阵累了各自回屋。叫这两人都上爪子挠人,那比杀了她们都难。

远处,侍卫们划着小船接近了,在水里的侍卫们推着船漂向岸边,四爷到底没拿到毛竹杆,被李薇拉着一起‘坐’在船里赏湖景。

四爷笑着扯她的手:“好歹站起来,坐在这种小舟里叫人笑话。”

李薇哭笑不得:“我站不起来……”刚才真是把她的腿吓软了,现在要站两腿都没力气啊。感觉很像那次全班去游泰山,扶着铁索真是一步都走不了。先过了铁索站到平地上的老师和同学还在喊:“不上来根本下不去啊,你后面还有人呢!”

被后面的陌生游客看着,压力太大,她还是一步一蹭的挪上去了。

不能堵着路不叫人走啊……人生真是艰难……

这船现在一荡一荡的,她还真不敢站。到了岸边,四爷叫人栓好船,下去后把手给她:“拉着爷的手过来,放心,不会叫你丢下去的。”

到岸边她就不怕了啦,不过还是装作怕怕的样子把手给他了。

两人站在一起,她才发现他的斗笠不见了,回头往湖里看,湖波荡漾,也看不到斗笠漂到哪里去了。

他问:“怎么了?”

李薇道:“咱们终于该回家了。”这里再好,也没有家好。

四爷叫她坐上软轿,刚才苏培盛叫人送轿子过来。

他站在轿旁,握着她的手道:“你要是喜欢这湖,日后爷给你挖一个比这个还要漂亮的,叫你到了夏天,天天都能坐船玩。”

“好啊!”李薇把这当成雍正帝的誓言,反正府里挖不成,回头进了宫肯定能寻个地方挖个大湖给她玩。要是能说动他挖到屋子里,当室内游泳池也不错。

四爷见她高兴的两眼发光,好像这湖已经挖好了似的,叫他不免失笑。别人说什么都当真,不过他本来就打算回头建个园子,在里面弄上好山好水好景致,也不算是哄她的。

这天玩过之后,回程之事就提上来了。

比设想的要早回去一个月,李薇高兴坏了,听四爷说了后就马上写信回家,告诉弘昐他们快回去了。还随信附上一个时间表,连到家的日子都算出来了。

其余收拾行李和带回去的礼物等等不一而足,这都是玉瓶、赵全保、苏培盛的活。玉瓶和苏培盛一人交给她一个单子,分别是四爷和她这一个月在保定府收的礼物。只这些东西就有二十多箱,回程的行李多了两倍。

张家专门送给她的就有六箱,还有托她带给福晋的也有两箱。自从她请了张家的女眷进来见过面后,张家时不时的就送些东西进来。

各种好东西跟不要钱一样。

那天她赏玩着张家送的一面玉雕小炕屏时,担心的跟四爷说不知张家如此厚礼,是想求什么事?

四爷笑道:“能有什么事?张家是普通人家,既不参选,也无秀女。不过是想趁机搭上你的关系,日后有事能图你一救罢了。”

收人手软,李薇听了就说:“要是他们家不是做­奸­犯科一类的,求到我这里,帮他们一两次倒是也没关系啦。”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要是遇上官府强势,叫她撑个腰也不难。

当然,前提时不能当张家的保护伞,成为他们仗势欺人的那个势。

四爷听了只是笑,张家这种在保定府盘亘数代的望族,他们不欺负别人就好了,哪会有人来欺负他们?

知道他们要走,张家又送来了不少路仪。苏培盛特地报进来问她要不要见见张家人,她想了想还是摇头说:“不了,就说我们这里正忙着,实在没办法抽空相见,请他们不要介意。”

张家厚礼之下,还是叫人担心啊。她不想给出错误的信号,要是张家见他们冷淡,说不定也不会这么一门心思的卯着送东西了。

起程前几天,她才知道十三爷不跟着一道回去,甚至连皇上都不回京,而是从这里直接去避暑了!

李薇惊讶半天,马上问:“那谁跟咱们一起回去?”不至于就四爷一个人叫回京了吧?这叫外人看了非误会不可。

四爷知道她担心什么,拍拍她的头(讨厌啊!),道:“还有老九呢。”老九是玩得太厉害,叫皇上生气给撵回去了。

他回去是因为皇上要他回去传旨,京里一个多月没得到皇上的消息,虽然有圣旨往返,但宫里太后还在,四爷回京后主要就是向太后汇报下皇上的行踪,再代皇上见见众位留京的大臣。

因为没有皇上一起回去,这次出门就简便多了。李薇坐上车和随从们先出保定府,四爷去向皇上辞行,然后再撵上来。

她一直记着这个,算着走的时间也差不多了,就想叫车队慢一点,等等四爷好撵上来。两边差得不太远,也就半天的路程。早上出门时他说就是去给皇上磕个头,恐怕连皇上的面都见不上,最多再去太子那里转一圈就可以出来了。

等车队停下来,她下了车朝保定府的来路望。玉瓶跟在身边,赵全保撑着油纸伞遮阳。苏培盛也只好下来了,陪李主子一起当望夫石。

这时,九爷府上的郎氏过来了,离五步远就福下去,“姐姐。”

四爷和九爷结伴回京,一早九爷家的人就来堵门了。有四爷盯着,她可是四点就起来准备出发了,结果郎氏已经坐着车在张家宅子门口等着了,也不知道她是几点起的。

她还说四爷待她严苛,看郎氏这样,她觉得她该知足了。

严不严苛不重要,重要是有没有把你当人看。

有郎氏比着,李薇的幸福感都要暴棚了。四爷对她是真好。

因为这个,她可怜郎氏,又无能为力,于是就不太想跟她亲近,仿佛不看就不必知道她有多惨。不知道,就可以当不存在。

见郎氏特意下车过来问候,她只是笑笑道:“你回车上坐着去吧,我只是下来动动。”

等郎氏犹豫半天上了车,她又后悔,说不定人家也是下车出来走走的,叫她这一说,人家不敢散步,上车窝着去了。

李薇站得也不安心,时不时的看着郎氏的车,想要不要叫人去问问她,是不是坐车坐闷了?她刚才真是太霸道了,这个毛病必须改。不能让自己变成讨人厌的权二代。

远处,四爷和九爷两人出了城就策马飞奔,带着两人的侍卫沿着官道扬起滚滚烟尘。

前面侍卫探路回来,说看到咱们两家的车就在路边等着呢。

九爷一愣,道:“呵,几天没见胆肥了啊,还敢在路边等爷?”想想不对啊,借郎氏两个胆子她也不敢玩这一手啊。说罢转头看四哥,果然四哥这小脸红了。

他拿鞭子点着四爷,­奸­笑道:“哦~,原来是四哥你的人。”

四爷清了清喉咙,掩饰道:“行了,废什么话,正好一会儿在路边喝两口水,刚才进去磕头也没顾得上叫他们上茶。”

说起这个就叫九爷生气了,他和四爷一早进行宫见皇上,等了快半个时辰梁九功那孙子才出来,却是说皇上这会儿不见人,指着南面叫两人磕个头就可以出宫了。

当着一个太监的面跪下磕头,这对九爷来说是个新鲜事。

但这还不算完,皇上见过还要见太子,结果太子倒是见了他们,但也只是勉励两句就叫他们出去了。

叫九爷说,这也太敷衍了吧!

跟着去给直郡王辞行,又扑了个空。

一早上奔了三个地方,积了一肚子气。出城的一路就见九爷不停的挥鞭子,幸好他还知道心疼马,挥的是空鞭,可那啪啪声也听得人心烦。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看到路边停着的车队。

看到从后面赶上来的一大股烟尘,就知道这是四爷来了。但探路的侍卫回来说还有九爷,李薇只好上车了。

过了会儿,听到阵阵马蹄声渐渐接近,停在车队前,一个熟悉的马蹄声小跑着越来越近,停下后,四爷在外道:“有茶没?把壶提出来。”

她赶紧掀起车帘,亲手把茶壶提出去,趁机想看看他。

四爷赶紧拿手把帘子掩了下,把她给按回去了。

摸摸被按着的头,李薇奇怪了,跟着车外就有个声音放肆的笑道:“四哥真是的!叫小嫂子出来,弟弟也好拜见啊!”

四爷道:“行了,喝你的茶吧,不是说口渴吗?”

李薇在车里不禁脸上发烧,她这算不算是给四爷丢脸了?

待玉瓶把喝空的茶壶提上来,他们重新出发,玉瓶有些受惊的说:“九爷好吓人,手里的鞭子一直在挥,好像想打人。”

再次重申,没有皇上的路途好轻松。他们早上出发就没那么早了,晚上扎营休息也没那么早了,到京时居然比去的时候少用了一天半的时间。

进城时也不必非要挑个时间,到北京时是将近午时,两府直接分道扬镳,各自回府。郎氏还特意叫丫头过来送了个礼物,说是感觉两人特别投缘,以后常来常往,希望她不要嫌弃。

李薇接下后还礼,突然想起出保定府前她和郎氏还是交情平平,这才几天都快成朋友了。

不是她的女主光环太耀眼,是郎氏太厉害了,温温柔柔,不动声­色­的就叫原本想跟她保持距离的李薇投降了。

还是别同情别人了,先同情自己的智商吧。

马上就要回家了,不知道孩子们怎么样了?

弘昐早就等在府门口,三阿哥在东小院里陪着姐姐和弟弟。本来福晋说叫他们都去正院,这样一会儿可以一起去迎接阿玛和额娘。可姐姐说弟弟这时该在睡午觉呢,这时不叫他睡,他一晚上都会没­精­神的。

福晋那边才不说了。

这叫三阿哥特别佩服。上次听二哥说直郡王府的格格们是怎么指的婚,其他各府的格格们大概就都照直郡王府的例子来了。最好的就是各府长女抚蒙,从第二个起就可以留京。那他们的姐姐就能留下来了。

三阿哥一开始听哥哥说时,感觉对大格格太坏。

结果哥哥说:“世事总要有所取舍。当必须要选一个抚蒙时,你宁愿是咱们二姐姐远嫁,还是换别人去?”

三阿哥无言以对,他私心里是希望二姐姐留京,只是话说不出口。

弘昐道:“按额娘的话说,这叫死道友不死贫道。凡事一定要有一个倒霉的,那就尽量别叫自己受苦吧。这不是自私,额娘说这叫自我保护。生死一线时,任何手段都是可以使用的。”

三阿哥听得半懂半不懂,但额娘的话总是不会错的,他也听额娘说过这个,好像叫什么危机自保什么的?

既然额娘和二哥都这么说,那么他也愿意叫二姐姐留京。

180、矛盾露头

回府后李薇就抱着孩子们不撒手了,弘昐、二格格和三阿哥都看着成长了不少,也感觉有点陌生了。大概孩子们可能也觉得陌生,可她一见到四阿哥有些不敢上前、不敢认的模样,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哭得像个傻X。

四爷进里屋换个衣服,没出来就听到外面呜呜呜的哭声,等出来再看,素素哭得一张大花脸,为了进门给孩子们个好印象,她早起还特地画了妆,现在两个眼睛下全是黑沟沟。

据她说,这叫眼线。

他不忍心进去叫她再手忙脚乱一回,就隔着屏风说了句:“素素,你和孩子们在一起待着吧,我去前头一趟。”

李薇哭得眼睫毛上还挂着泪,闻言抹了把脸,疑惑的看屏风后的四爷好像笑了下?

她说:“没事,爷去忙吧。”

四爷清了清喉咙,把闷笑咽回去,说:“行,晚上爷过来用膳,别叫孩子们乱跑了。”

他走后,二格格刚才一直背对门,这会儿转过来捂着眼睛说:“额娘,咱们叫人打热水洗脸吧?”她刚才也哭了。

李薇正处在关心孩子的激动时期,见她捂脸就拉她的手:“你怎么了?­干­嘛捂着?放开叫额娘看看。”

二格格被她扯着袖子把手拽下来,好一双熊猫眼!

李薇吓一跳放开手,二格格连忙再把脸捂着,委屈道:“额娘,叫人打水来吧,刚才阿玛来都看到了。”她也跟额娘学的画眼线啊。

于是打水洗脸,刚才哭成一团的气氛荡然无存了。

李薇马上找到了更好的话题,她叫玉瓶把从保定带回来的东西抬进来给大家看,豪迈的一挥手,大家随便挑!

在保定收拾行李时就把东西整理好了,送进屋里来的几个箱子都是她专门给孩子们留的。

弘昐带着两个弟弟围着箱子看,李薇没留神,二格格已经叫人送上了茶和点心,这叫她特别惊喜。

看来出门还是有收获的,二格格这不就成长了吗?

成长其实很简单,就看一个人独立做决定的范围有多大。用一个量来形容,就是从独自去挑衣服买鞋,到买手机,买电脑,买车,买房。能完成最后一项时,基本就是个成人了。

如果一个人从能做自己的主,到能做别人的主,那也是成长,而且是成功的成长。

虽然只是叫点心茶水这样的小事,但二格格没问她就自己做了决定,这就是个进步。

因为她也是刚刚从做自己的主,到敢做一点点四爷的主,感受太深刻了。

刚才四爷出去,她就猜他是想去看看福晋。

李薇放下茶碗,叫玉瓶进来,道:“贰打头的箱子给爷送过去了没?”

玉瓶摇头,她说:“那这就叫赵全保带人送过去吧,就说我刚回来,没来得及整理,替我请个罪。”

玉瓶领命出去找赵全保,两人一起去提箱子。这会儿箱子都是刚从车上搬下来,按上面的标号分成了好几堆。

点齐贰字头的箱子,两人一箱的抬上,赵全保对玉瓶道:“那我这就送过去了,贰字头的都在这里了吧?别回头送过去又少两箱,主子爷的东西不好疏忽。”

玉瓶伏耳两句,赵全保一怔,连忙笑着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一路送到前院,张保见他这身后一长串,马上问:“全保过来,这是李主子叫你送来的主子爷的东西吧?赶紧跟我过来。”

谁知赵全保摆摆手,道:“这是我们主子叫交给主子爷的。”

张保听了道:“那单子呢?”

赵全保把单子给他,张保说:“跟我来吧。”

他领着把箱子先放到一个空屋里,开箱查检,张保翻开单子,入眼就愣了,奇怪道:“这怎么看着都是……”话没说完,他就明白过来了。

箱子打开后,一匹匹的布,大大小小的匣子,香扇、手帕等物也是一摞摞清点清楚的。

验过无误,张保这才连赵全保和单子一起送到四爷面前。

四爷先简单翻了翻他不在家这段时间府里收的信和贴子,以及这段时间的邸报。别看他伴驾跟着皇上,还不如在京里时消息灵通。皇上每天批了什么折子,见了什么人他通通不知道。在京里好歹还能打听一二,出去两眼一抹黑,身边又都是皇上的人多,真是……

叫他出去这段时间,想得更多的反而是直郡王和太子,这两个被皇上宠爱的儿子。小时候天天被带在身边是宠爱,可大了还天天栓在身边寸步不离的,这宠爱叫他也羡慕不起来了。

苏培盛和张德胜都去收拾四爷的行李了,书房里只有王朝卿在侍候着,张保和赵全保进来后他就退出去了。

四爷接过单子,扫了一眼就放到一旁,道:“这是你主子叫你送过来的?”

赵全保恭敬道:“我们主子说刚回来腾不出手,这才晚了点,怕误了主子爷的事叫奴才赶紧送过来。求主子爷恕罪。”言罢跪下磕了个头。

四爷翘起嘴角玩味的笑,挥手叫他们都下去,王以诚进来上茶。

他端茶就口,再瞟一眼单子上抄录的东西,忍不住又想笑了。

从保定带回来的给福晋的礼物。

这是刚长了爪子,就冲他挠了一下。放以前素素是绝对不会这样­干­的。

敢吃醋,还敢刺他。胆子是养大了啊。

四爷坐下拿着单子是感兴趣的翻来翻去,等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叫人:“苏培盛。”

王朝卿跑进来:“回主子爷的话,苏公公还没过来。”

四爷点头,把单子给他道:“叫人把这些送到福晋那里去。爷一会儿就过去看看她。”

正院里,元英早就等着了。四爷回府时,她只在前门见着了他,侧福晋却是叫人直接把车赶到了后门,回了东小院。

几个大箱子和四爷前后进来,她福身施礼,四爷虚扶了把,道:“你我之间,不必多礼,坐下说话吧。”

把礼单给她后,他道:“这都是保定府的张家送的,这次过去就是住的他家的别院。这家人还算懂事,回头你记下来这家,日后走礼也别拉了他们,倒叫人心寒。”

元英打开礼单仔细从头看到尾,在落款上看到个名字,想了会儿说:“这张家,就是前朝保定府知府张烈文的后人?”

四爷放下茶碗,微笑点头道:“正是,也算是当地的望族了。”

元英笑道:“原来是这个张家,爷只管放心,我一定好好记住。”

“也不必太热了。”他道,“张家一直没出仕,虽然是望族,但当年咱们入关时,这一家也算是前朝的义士,听说他们家老祖宗早留下遗命,不许叩拜清朝的皇帝。”

元英脸一沉,听他继续往下道:“但人强不过命,张家要是真有这么硬的脖子,也早留不到现在了。只是一直没出仕,子孙读书的虽然多,可还是以耕读养家。”

元英问道:“那他们如今是……”

四爷拿茶碗盖一下下抹着茶沫子,慢慢道:“自然是过不下去,打算叫子孙出来谋一个前程了。不然再过二十年,保定府再无张家一门。”

几年前,张家老太爷去后,他儿子当家,决心建宅子来奉承皇上,就已经是个征兆了。要是老太爷还在,只怕不会点头,他儿子想这样­干­,老太爷能打死他。

可那样反倒是误了张家的气数。

四爷在保定这段时间,听了这么多张家的事,不得不叹息,张家老爷子死的是时候,救了张家。等明年孝期一过,子孙就可以出仕,张家大概是会想办法到京里来走动的,不管这科能不能中,张家这局死棋也盘活了。

人什么时候都不能自误,不然困死的只有自己。

四爷看着茶沫子一下下荡开,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

有个念头,叫他连想都不敢想。

元英与四爷说完张家说孩子,说完三格格的病,再说弘晖,都说完了,两人也没话可说了。

她见四爷已经想告辞了,道:“爷,今天您回来,要不要开个小宴给您接风?”

四爷早想好了,摇头道:“等后天弘晖回来再聚吧,今天累了。叫膳房给各屋加两个菜就行了。我走了,你歇着吧。”

她起身送他离开,看他脚下匆匆走远,对这里没有一点留恋。

庄嬷嬷看她在门边站着发呆,轻轻喊她:“主子?”

元英回屋坐下,屋里刚才好像还有人气,这会儿又死气沉沉的。她突然发现,如果弘晖没从宫里回来,或者四爷没来找她,她在这屋里就没人说话。

庄嬷嬷又叫她:“主子,这个……”

元英看她指的是炕桌上的单子,道:“拿去把那些箱子收起来吧。”

庄嬷嬷翻了翻单子,劝道:“主子何不把箱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摆摆?叫主子爷回头看了也高兴,屋里也换个气象。”

元英待要点头,又觉得没劲不想折腾,道:“还是等弘晖回来,叫他看过挑几样,余下的再说吧。”

庄嬷嬷张张嘴把话又吞回去了,出去叫人抬箱子进库房,心想叹道,您自己这日子过得都没意思,怎么能叫主子爷觉得您这里有意思呢?您瞧人家东小院,不管是什么,新东西好东西一样样的往院子里搬,这才叫会过呢。

四爷再回到东小院,却见人都不在屋里,后面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转过去一看,原来是大滑梯做好了,这个成人也能滑,素素正欢呼着从上滑下来,一路滑一路笑。

见他过来,她跑过来拉他过去:“爷也去滑吧,好玩极了!”

四爷逗她:“脸洗过了?”

李薇马上就尴尬了,轻轻推了他一把道:“快去,陪四阿哥玩一会儿,省得他都不记得咱们了。”

“你陪他玩过了?”他把袍角掖到腰带后,问道。

“刚才抱他滑了好几次呢,这个大,他一个人不敢滑,都是叫人带着滑的。”她说。

四爷过去,一把将正往滑梯后跑的四阿哥抱起来,“走,阿玛带你滑。”

父子两人一前一后的上了滑梯,四阿哥先坐下,四爷从背后抱住他,往前一蹭,四阿哥啊啊啊哈哈哈哈的滑下来了。

四爷也被他逗乐了,搂着他一起哈哈哈。

他问四阿哥:“还记不记得阿玛?不记得就咯吱你!”

四阿哥歪头看他,一脸机灵鬼的样子假装在想,那脸上的笑都憋不住,被四爷一咯吱,就哈哈哈的投降了,像背上爬着毛毛虫一样扭着大叫:“阿玛!阿玛!我记得阿玛!”

181、贴子

刚回京后是要忙上一阵的。

四爷书房里的各种请见的贴子从他们回来的当晚就堆成了山,李薇这里还好点,但回来第二天上午也接了好几十封贴子。

她在回程的路上也掂记着一回去就要跟亲朋好友们打个招呼,说声我胡汉三又回来了。李家是排第一的,觉尔察家也要送个信。礼物可以过几天再送,要先派人去说一声。

除此之外,听弘昐在信里说,这一个月七贝勒和五贝勒府上都照顾良多。她一向跟七贝勒的纳喇氏走得近,五贝勒府上的瓜尔佳氏可是从没打过多少交道,平时是见面问好的交情,结果她出门一趟,人家肯照顾她儿子,不管存的是什么心,这份情要还。

于是她就想着先把给五爷、七爷两府的礼物送去,日后再找机会请她们过府来看戏喝酒。

最后,四爷跟她提过,说十三爷跟着皇上去塞外了,叫她找个时间亲自走一趟十三爷府,他是男的不好跟女眷说话,她亲自去安安十三福晋的心。

这是三件大事。她也以为只需要忙这三件就行了,可没想到一下子接了这么多贴子,翻一翻,里面有三贝勒府上的田佳氏,还有承恩公府的李四儿。

田佳氏说就盼着你过来跟我说说保定府的事呢,日子酒席戏子都叫了,可别叫我白等。李四儿更不客气,好久不见,想着你是不是嫌我不上台面才不理人,知道你回来了,特地叫了戏请你来看,要是嫌我不就必来了。

剩下的贴子李薇都能处置了,叫来玉瓶和柳嬷嬷,请她们带着礼物先去弘昐的哈哈珠子和侍卫家走一趟,把礼物送了,说她刚回来千头万绪顾不上请他们进来见见,千万别介意。这是带回来的一点东西,请收下云云。

三阿哥的哈哈珠子预备役也有了,吩咐的是玉烟和玉水。

人到用时方恨少。给李家的东西和消息就交给弘昐了。等他回来,还有五爷和七爷两个府要跑。

三阿哥站在她面前挺委屈:“额娘­干­嘛不叫我去?我可以坐车去。”

李薇摸摸他的小脑袋说:“现在是春天,你还没种痘呢,额娘不敢叫你出去啊。”

四爷跟她说过给三阿哥种痘的事,他的意思是再晚两年。种人痘还是危险­性­大,孩子长得越大,身体越健康强壮,平安熬过种痘的可能就越大。

“当年给弘晖和弘昐种痘就太早了,那两年我一直在后悔。”那时是为了凑太子那边孩子的时期,送孩子去种之前,他想的是为了给太子和直郡王的孩子种痘,挑的痘种肯定是最好最安全的,太医等准备也是最好的,错过这年等明年就未必有这么好的条件了。

虽然四爷有鸿鹄之志,但现阶段他这个贝勒在京里并不是特别有权有势。想再达到弘晖和弘昐当年种痘的条件,凭他自己是不可能的。

那就只能要求三阿哥更健康,这才能加大他平安活下来的成功率。

李薇当年一是对四爷盲从,二是并不懂这个。这几年各府死的孩子太多,叫她也跟着心惊胆战。种痘没熬过来的有,平安回家后又因体虚或种种原因再夭折的孩子也有不少。

据说当年太子的大阿哥刻意等到十岁再种痘,就是怕他熬不过。结果种了没事,却因为当时熬得太久,身体虚弱,一场风寒就要了小命。

安抚好三阿哥,叫人带他和四阿哥去玩滑梯,她拿着田佳氏和李四儿的贴子发愁。私心里,她哪个都不想去。田佳氏近几年越来越尖刻,李四儿则是越来越嚣张。

田佳氏是想从她这里打探保定府里皇上和四爷等人的事,三贝勒没去,她从她这里问出来了,到三贝勒那儿去讨好。不说两人交情没到那份上,叫她能甘心被她利用。就算她跟她像纳喇氏一样好,李薇也不可能把四爷的事当闲话说给她听,更别提皇上、太子和直郡王的事了。

而李四儿则是拿使唤她当面子,当着外人的面拿贝勒爷的侧福晋呼来喝去,肯定能叫李四儿爽了。

这两个人比较起来,还是田佳氏好打发些。大不了李薇亲自登门送上礼物,再火速告辞就完了,不给她时间来扯闲话就行。可李四儿是个不讲理的,叫李薇现在亲自登承恩公府的门都发憷,让她拉住胡搅蛮缠一番,不管是占上风还是被低头认栽,脸是丢定了。

李薇把田佳氏的贴子也放下,叫人把承恩公府的贴子送到四爷那边去了。再怎么看,还是叫四爷去跟承恩公府的男人打交道吧。女眷这里,她HOLD不住只能缩了。

前头,四爷也是对着手里的贴子发愁,刚好递话想进宫给太后等娘娘请安磕头,宫里来了话叫他下午就过去,他把贴子的事暂且放下,收拾好准备进宫。

在进宫的路上,他骑在马上还在想那堆贴子。这次皇上去直隶,叫人侧目的原因就是上回皇上连着两年去直隶,是在打葛尔丹之前。

每逢备大战前,皇上这样做就是为了防着会叫人打到京城来。

直隶的频繁调军也有两年了,但皇上今年去看一趟就是个信号。京里的消息还是晚一步,四爷想起那一整夜接连不停前来拜见的各路驻军将领,就叫他心底发寒。

那晚,他的侍卫全都被留在外围,守帐篷的全是皇上的人。身边除了几个太监外,只有他带在身上的两把刀。

当时四爷想了很多,连如果有人真闯进来要拿他,他是束手就缚还是拼一把?他还想要是皇上打算在这里就把太子拿下,直郡王是会帮皇上,还是也被皇上看起来了?

皇上要真拿下太子,会用什么罪名?朝中不会没有一点反应,太子没有不赦大罪是不能轻动的。皇上心里有数,可如果要动手,那罪名肯定是已经准备好了的。

直到天亮,他这一晚胡思乱想的脑子才冷静下来。回忆起来发现想的都是些荒唐的东西,可见那晚他有多紧张。

既然这样,那也不能怪京里的人如惊弓之鸟。实在是自葛尔丹后,朝中再也没有大的敌人了,极东的毛子是麻烦了点,但自从尼布楚条约签字后,也算两厢无事。既无外敌,也无内患,皇上却摆出陈兵的架势来,这叫人怎么不担心?

四爷此时只为难一件事,怎么才能轻描淡写的把这些怀着打探之意的贴子都拒了。最好是能一口气都拒了,省得还要一个个想理由。

到了太后那里仍然没有头绪。太后不会说满语,四爷蒙语尚可,两人就拿蒙语对话。以往太后总是说两句就没事了,今天却问个不停,来回说了快有两刻钟,翻来覆去都是皇上、太子、直郡王。

四爷只拿一句话挡:“孙儿不知,这事由皇阿玛交给大哥/太子殿下去办的,孙儿实是不知。”

好不容易从太后那里出来,惠妃请。

见了就问直郡王起居如何,有没有再喝多酒,有没有跟别人玩布库,有没有熬夜等等。

四爷按着­性­子答了,惠妃笑道:“他这个年纪也实在叫我不放心,要是还跟小孩子似的胡闹可怎么办?老四,你是跟着去的,多给我说说,也好叫我放心。”

四爷面上恭敬,嘴里不轻不重的顶了句:“大哥一向是管着弟弟们的,而且皇阿玛最看重大哥,大概也是担心大哥身边没带人,无人照顾,特意赏了人过去,想来是能叫娘娘放心的。”

惠妃吃他这一顶,知道这位四贝勒是个驴脾气,只能顺毛摸,笑了笑就叫他走了。

都去见了惠妃,四爷想还是应该去永和宫转一圈,看看德妃。结果走到半路叫永和宫的太监拦了,那太监小声传了德妃的嘱咐,叫他不必特意去永和宫,改日叫福晋进来说两句也就罢了。

可见宫里来回打探消息的人是不少,连娘娘都烦了,要躲这个事。怕他去了之后,会有人去永和宫打探,­干­脆连儿子都不见了。

四爷虽然能理解德妃怕麻烦的心情,因为连他都想一躲了之了,可一片孝心叫人堵回来,心里也实在是痛快不了。

回了府没进前院,直接去找见福晋,就叫她明后天找个时间去宫里看看娘娘。

“你去一趟,叫娘娘放心,就说我一切都好。”他道。

元英不解,答应下来再问道:“爷今天去宫里,没去看看娘娘?”何必再叫她去一趟?听着也不像有事啊。

四爷听她问脸­色­就不好看,草草道:“今日没来得及,太匆忙了。”

说完这件事他就走了,元英也没办法细问。庄嬷嬷也跟着奇怪,说:“主子爷去了一下午,难道一直被留在慈宁宫说话?”她也是宫里出来的,太后不爱跟人说话是大家都知道的。就算是宫里妃嫔们陪她打牌赌骰子都要看顺不顺眼,这位太后娘娘是标准的谁的面子都不用给的,今天怎么会这么有兴致跟四爷说了一下午话?

元英想不通,庄嬷嬷想了半天,脸­色­微变的小声说:“主子,是不是皇上那边……”出了事?

元英嘘了下,摇头道:“这都跟咱们挨不上。嬷嬷,你去准备几样礼物,就从爷拿过来的那些箱子里挑。我去写折子,明天一早就递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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