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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边防军政委 > 第3章 骑驼上任(1)

第3章 骑驼上任(1)

盛夏六月。

烽塔地区乍暖还凉。

晨起的人们,穿着羊毛衫或是皮夹克,遮挡直往怀里扑的寒凉。

六日这天早晨。

烽塔通往大疆省城天仙市的公路两头,有两个人正在紧张地赶路。

天仙市那一头,一张方脸盘,一头浓密黑发,一身夏常服,头戴大檐帽,肩扛四颗星,英俊帅气、神清气爽的男子,从一辆草绿­色­吉普车上走下来,从一个上校手中接过已经泛白了的旅行包,又接过一个草绿­色­背包,拦住刚刚开出汽车站大门的长途公共汽车,跨上去,坐到了最后的位置上,解开风纪扣,舒了一口气。

公共汽车开动了。他打开那只旅行包,掏出一把约有半尺长的小小皮鞭,在手心里打了三下,自语道:“睡懒觉,车误了!要记住,下次不敢了!”

烽塔市这一头,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军官,穿着一身合体的夏常服,肩佩上尉军衔,头戴贝雷帽,显得小巧玲珑,英姿飒爽,推着自行车,从分区大院大门走出来,又跳上车,穿街过巷,向地委办公大楼奔去。

霞光满天,朝阳遍地。大地顿时暖和了许多。

女军官深深吸了一口气,扭过车头,骑上了烽天公路。

公路上,晨曦忽忽,微风习习。刚刚接受阳光的路面保持着冷峻的容颜和气息。大卡车、小轿车、拖拉机、马车、自行车等开始新一天运动,来回穿梭,不时地停下来,让过横穿公路的牛马羊群。那些牛马羊,从容不迫地走过马路,得意地发出叫声:哞哞,咩咩,咴一咴。

呼啦啦……一群麻雀飞过头顶,落在前路当中,横七竖八的,像是一道障碍,叽叽喳喳,吵闹不休。

女军官面带微笑,亲昵地看着它们,生怕压着了,不停地按动车铃,不见响动,自嘲道:除了铃铛不响其它什么都响!这才想起,万科长老开玩笑的一句话嘛:阿洁,你还徒劳啥?难道你也同此车老哑了?

“小不点们,快闪开!本姑娘要赶路。”她轻轻叫道。一用力,自行车吱啦啦一阵响,“呼”地冲过去。只听“呼呼啦啦”一阵响,麻雀们一起振翅高飞,钻进了两旁的树丛中。

两旁的树丛并不稠密,但青翠欲滴。阿洁在心中默默辩认着:这是橡树,这是白蜡树。哦,那是桑树。嗳,槐树有刺。铁槐树叶多缠绵哟。嗨,还是白杨树好看!细高细高的,像是正当青春年华的迎宾小姐,井然有序地排列在公路两旁,轻轻地摇动着娇弱的身姿,翠绿的树叶折­射­着阳光,不断地闪烁着晶晶亮点,在风儿的拂动下,相互拍拍打打,发出哗哗啦啦的声音,仿佛在向路人们倾心诉说着什么。树­干­上的纹线,很多像眼睛。她兀自笑了,自语道:“多美丽的大眼睛,像本小姐。”

小白杨,快长大!她朝着公路两旁的白杨树大声唱了几句,把视线从树梢上移下来,又对着四野喊道:“橡树叶,你该浓密些!”双手脱把,举起双拳狠劲地挥了两下,再次喊道:“烽塔要发展,旧貌换新颜!”说完,伏下身子,两只胳膊枕在自行车龙头上,攒足劲猛蹬脚踏子。

阿洁全名叫梅高洁,烽塔军分区政治部组织科副连职­干­事,执行科长万有生的指示,一大早赶去烽塔市政府和市委机关查核分区历史资料。她ρi股底下的这辆自行车,已是老态龙钟,除了铃铛不响,其他部件随时都会发出叮当吱嘎的声音,好似打击乐交响曲,并且没有后坐,活像一只没有尾巴的瘦猪,费力费时,只不过比步行稍稍快一点而已。老牛拉破车,也有好处。慢悠悠,哼哧哧,穿过公路,穿过一道道小巷,可以不时地扭头东张西望,观看两边的房屋,欣赏一路的风景。那风景就像一件衣服,只是自己浆洗了一下,虽然完整,也­干­净,却非焕然一新,令人感叹和遗憾。

约摸过了四十分钟,梅高洁来到了北郊地区档案馆,交验过证件,一位女管理员把她带进了阅览室,取出一大摞档案来,她便一头扎进了故纸堆中。

时光如流,不觉已到晌午,紫阳高照。火辣的太阳把柏油马路烤得微微发烫,烽塔市进人全天最热火的时段。

从档案馆小院出来,梅高洁不由眯起双眼,下意识地张望一下天空,用手作扇,赶一下眼前的热气,蹬上自行车回返,吱嘎叮当,吱嘎叮当……一串接一串令人心烦的杂音被她甩在了身后。

不一会,她的额头沁出汗来,一手扶把,一手摘下贝雷帽扇风,左顾右盼着。

一排排低矮粗糙而又带着沙黄和泥黄外地人总说灰不溜秋的平房,在炽烈如火的阳光熨烫下,冒出阵阵腾腾热气。一阵火风吹来,那房屋在视线中晃悠,急切而又难耐地扭动躯体,帆味,机栋,那些破旧房屋上的碎瓦摆不住了,不断跌落下来,落到地上,砸出一个个极似蚌|­茓­的泥坑,发出“的咚的咚”的声响,感觉像在呻吟。

两点多钟,梅高洁回到了军分区大院。心中一算,这趟差事竞费去她五个小时的宝贵时间。车子太破,资料星星点点,费时当属必然。她将破自行车扔在一棵半边枯萎的榆树下,也不上锁,心里对自己暗示:破陋不怕偷!转身就往办公室跑。走到一排青砖黑瓦的平房门前,给两名哨兵还过举手礼,大步跨进了门。门内的走廊里随即发出一阵军用皮鞋踩踏水泥地面的“的笃的笃”声。

这排平房,是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盖起来的,已过不惑之年,快知天命喽!东西走向,一百多米长,十来米宽,三米多高,两米多宽。外面,青砖黑瓦。里面,有一条两米宽的长廊,像一条大道,将这座平房划为南北两面。烽塔军分区司、政、后、装四大机关百十号人不管职位高低,都在这房子里工作。

房子虽属老朽,等级依然分明:南边的办公室,最中间由司令、政委、两名副司令和一名副政委各自专用。自然,两位一把手不能挨在一起,司令居东,政委居西,由一个大约有三十平方米的常委会议室连接着他们的办公室。再由长廊中的两道朱红­色­木门将两位主官和会议室划做中心地带。

几十年来,这机关形成一个习惯,司令多从东边的朱红门来来去去,司令部参谋长的办公室就在他隔壁,而司令部机关的办公室全在东南面,和东北面的装备部机关比肩而立;政委多从西边的朱红门进进出出,政治部主任的办公室与他毗邻,而政治部机关的办公室全在西南这一边,与西北面的后勤部朝夕相处。

这栋陈旧的平房,漏风漏雨,使人天天企望楼上楼下,官兵和家属们都习惯、风趣地称作机关漏(楼)这样称谓,算是一种对等和平衡。因为,家属院的两栋平房也如此破漏,大家称作家属漏(楼)。

梅高洁习惯地扫了组织科的门牌一眼,掏出钥匙打开门,将资料夹塞进文件柜里,一把拽下贝雷帽,摔在办公桌上,端起桌上的水杯,咕嘟咕嘟一阵猛喝,坐下来,摸摸肚子,闭起两眼,想:晾凉的开水嘛,滋润着心肺,爽呆了!

桌上的电话铃响了。她抓起话筒,不紧不慢地说:“梅高洁,请讲话。”

“我是魏德文。资料找齐了吗?”

“报告主任,齐了,我刚进门,要再整理一下,一会给你送来。”想想又补了一句:“首长,都怪自行车太破,让你久等了。”

“别找客观原因,我们现在就是过的破日子!”魏主任语意双关,“共产党员,革命军人,又是组织工作者,必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精­神变物质嘛!”

“是!我听主任的。主观能动得很,­精­神变物质多快好省!我马上行动。”她有些负气地说。压了电话,拢一拢头发,自语道:说的比唱的好听。老牛拉破车,三天不吃饭,看你不变成“物痴”才怪?

她转身打开文件柜,伸出右手麻利地拨拉着,迅速找到了军分区历史档案,翻到历任领导栏目,轻轻念叨:在分区担任政委职务的领导,第一任巩立新,第二任马会强,第三任王坤林,第四任李兵海,第五任胡伟良,第六任赵军生,第七任王仁厚,第乂、任,第八任?还没有到任。

将档案轻轻放到桌子上,她起身来回踱了几步,轻轻地舒口气,自语道: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老政委,第七任,王仁厚,马上就要退职休养。有人说他运气不好,不满十年,活像一个大西瓜,还没熟透,就被摘了,心里肯定不舒坦。我看嘛,他也别想不通,怪天怪地不如怪他自已不争气,谁叫他镇不住,出了那么多事,搞得一团糟?害得上下左右都灰头土脸的,全分区的锅灶全都冷冰冰!

回到桌前,她下意识地摁住那些材料,想:新政委,第八任,听说要从西朔军区派来,大军区的二级部领导,会是谁呢?他又是个什么样的首长呢?可别又是个镇不住、坐不住啊!万有生科长跟我说,咱们真诚地希望……嗨!苍蝇爬秤杆,多担的什么星(心)啦!先向科长报告了再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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