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钟国疆想起了纳来春，问邵兴邦那天纳来春亮相乍回事。邵说他也不清楚，问过张秋生，张也说不明白，只说已经叫魏大黑子安排万有生科长打问去了。
三人走到了办公楼前，遇见了晨起散步的魏德文，说他突然间没有了鸽子，睡不着觉，早早起床，见不到那些和平鸽，心中很有些失落。三人都劝他别太在意，可以再弄些小鸽娃来饲养嘛。钟问他纳来春的事情问了没有。他回答说，昨天下午万有生回来了，纳来春那天是陪着刑丽姜到山顶草原去游玩，碰上了联欢晚会。
钟国疆莫测高深的笑笑，说：“纳来春是个好青年啦。边防军妈妈管教得好嘛。老邵，你的拳脚了得，到时候可以跟他切磋切磋。”
邵说：“切磋也可以，不一定就输了后生。不过，还是安排一场军地联欢，农七师职工和分区官兵，互相竞赛一下比较好。”
莫得远快意地叫道：“一个字，很好！”
钟国疆吃过早餐，和大家告别，钻进老猎豹，开出烽塔市，一路前进，开往南塔团。
一路上，四野一片金黄，公路两旁的小白杨长高了许多。两年前那些土石公路早巳成为历史，全然铺成了柏油，在阳光下发出油亮油亮的光，使人心中滋生希望感。“梁文，你现在舒服多了吧！”钟瞅着窗外问。
“那是啊！”小梁高兴地说，“现在这柏油路，滑滑的，还没觉着呢，就滑到了南塔团。”
“嗳，你这个滑字用得好啊。有何感悟啊？”
“感悟，有啊。别看我们当司机的，人家老拿我们开心，说是正师职干部。其实，我们的思维并不像路，直筒筒，黑呼呼，不拐弯，或者只拐大弯，拐不了小弯。而是像方向盘，灵活着哩。”
“没错呀。我就觉得你们这一行非同小可。关系到边防安全，再过年把，千里边防一线通，路路通了，还得靠你们把好方向盘啦。还有啥感悟？”
“有！人啦，做哪一行都得讲个福气。有了好领导就是最好的福气。政委，你别说这是奉承你。是真话。我这吊脾气，硬得很，从来不会奉承人，不是想不到，就像嘴里头有个卡子，碰到奉承话跑到跟前了，一检查，就卡了回去。”
“哈哈！说的好极了。要是人人都有这个卡子就好啦。可惜不可能啦。你知道我有何感悟吗？”
“你的感悟肯定是高级的，请首长明示。”
“边境地区发展啦，还是得依赖地方啊。你看这路，要叫我们分区全担上，还不得压跃下，猴年马月才能成功？”
“没错，没错。听说，艾书记他们正在制定修建高速公路的计划，明后两年运营。这太好咧。高速公路上，闭起眼睛也能开呀。地方的朋友都跟我说，艾书记和你一样，算得上好领导。”
“嗳——你小子普通话还要好好练啦。刚才就吐出一个‘咧’，道地的秦方言，听见了吧。”
小梁不好意思地笑着说：“知道了！”
他接着说：“我哪里比得上艾书记，人家德高望重。小梁，我想啊，今后我们富了，把千里边防线也修成高速公路，你以为如何？”
“那当然好啦，不过嘛，恐怕很难喽。”
“理想总会实现的。怎么样？这豹子现在没毛病了吧？”
“那能没有哇，政委！毕竟服役十几年啦，老战士喽，跑了二十七八万公里啦。”“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像我的车。前进，再前进！”
钟国疆是找感觉，小梁却以为要他快点，便加快了速度。
不一会儿，开到了头一回抛锚的那个地方，当初那种坑坑洼洼的样子荡然无存，只有路旁那根电线杆仍然高高地挺立着。
钟国疆看了看电线杆，感慨地说：“弹指一挥间，旧貌换新颜喽。”
话音刚落，只听“吱嘎”一声，老猎豹又跳下了。
小梁跑下车一看，“唉呀！”大叫一声，说：“他妈的，化油器又坏啦！发电机也坏啦！”
钟国疆跳下车来，镇静地说：“别急，修！修不好就推。”
小梁就拿出工具来修。捣鼓了一会，试一试，却发动不起来，叹口气说：“又要推，政委，我真该打ρi股。”
“你的ρi股太小，不能打，要打我的ρi股呀。快，去找人推吧。推车还真别有滋味。”
“政委啊，我的好政委。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不怕你批评，我可受不了啦！”小梁非常委屈地说，“连艾书记的司机小伍都跟我说，你这老猎豹该换换啦，好退役啦！跟你们钟政委说，车也有个脸面，是它主人的脸面嘛。要是买不起，我替你们政委再跟艾书记求个情，赞助一下。”看他眼里含着泪花，钟国疆心里不由一阵酸楚，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别难过，我向你保证，尽快换。不过，还得忍耐。到边关十四难基本解决的时候。好吗？”小梁点点头，破涕为笑。转身要去找人，却发现有一群人朝这边飞跑过来。
钟国疆把手一挥，说：“小梁，是依扎木哈和木玛他们，上回他们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经久不忘啊。依扎木哈走路两肩有节奏地互动，木玛的辫子上下一般粗。”小梁没有答理，跑过去同他们打招呼，果然是依扎木哈和木玛。依扎木哈兴奋地告诉小梁，他们正在放牧，老远看见路上有车抛了锚，便驻足仔细看，发现车上下来了两个人，取出望远镜来看，竟然是钟国疆政委，宽宽的肩膀，密密的亮亮的头发，他们在电视上广播上看到听到的多了，香辣政委，思想神医，好领导，我们都喜欢，所以就跑过来了。
小梁把他们带了过来，钟国疆客气地与他们——握手，说：“依扎木哈，又要麻烦你们啦。谢谢喽！”
依扎木哈一怔，问：“你怎么知道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