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颜作笑,站起来说:“各位首长,各位战友,朝夕相处,有感情了。我首先要说,衷心感谢首长和同志们。说实话,我真舍不得脱军装啊。因为,现在,我觉得这身军装真是无价之宝。边防军非常光荣。你们都知道,现在我们走到哪儿,就是到了上两级军区机关,还有总部机关,什么时候什么人都对我们很客气,非常尊重我们。我们的心里头总是热乎乎的。扬眉吐气嘛。此时此刻,我最想感谢的一个人,还是钟国疆,‘香辣红’政委。转业嘛,当提干的时候就想到了。没有哪个条令条例上规定,干的好,立了功’就不转业了。所以,我理解首长们的良苦用心,体谅钟政委的难处,决不做何百忍乔其楼。当然,冤有头,债有主。我鲁正宽也不是逆来顺受的窝囊废。谁真心待我,谁对我虚情假意,我心知肚明。当边防军有个好处,能最先知道邻国的风土人情。这些年的边防生活使我耳闻目睹了v国的传统文化,跟我们中国人大不相同。他们不怎么讲知恩图报,也没有什么世代为仇的故事。我说这些话的意思很明了,首长和同志们不会不明白,就不罗嗦了……”
他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不敢再说了,端起杯子,以笑破泪,接着说:“我祝首长们、同志们家庭幸福、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好运常在。以后我……来,我给首长和同志们先敬一杯!”
他举起酒杯,一扬手,再一仰脖子,非常舒展地喝干了。
张司令紧接着起身答谢,代钟政委给他回敬了一杯。
大家热烈鼓掌。宴会进人髙潮。常委们纷纷起立,上前与鲁正宽对饮。干事们也不甘落后,一个紧跟着一个,向鲁表示热烈欢送。
这样热闹了一会,常委们借故跟着张司令走了,留下政治部的人们继续战斗,直到鲁正宽喝得现场直播,方才鸣金收兵。
杨水花吩咐服务小姐一直盯着,看他们撤宴了,才假惺惺地跑来要敬酒,跟在大家ρi股后头有气无力地喊:“嗳哟,没赶上敬酒哇,下次来补上!”
魏德文他们下了楼,杨水花倚在二楼包间的窗帘下,看着他们走远了,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嬉皮笑脸地说:“黄鼠狼们走啦!那个狗日的醉死过去啦,真解恨。他肯定是太狂了,哪个地方得罪了钟国疆,才落个如此下场。”
“亲爱的,你做得好!”手机里的话音非常粗糙,充满畏亵之气,“让我亲你一下,一下,两下,一千下。”
“噫!嘻嘻!呵呵!嘿嘿!”她扔过去一串淫邪的笑,“我的小乖乖,老娘馋死你。你呢,要蹬腿翘辫子啦!”
金塔县金沙沟一个低矮阴暗的山洞里,苟一刀和卞火平燕一边啃着骨头,一边狂笑。
“卞总,嗳,卞总!你听听。我这小娘们多够意思。”苟一刀得意洋洋,脸都笑歪了。“我都这样了,她还跟着我,真是养熟了的老姆狗。”他的嘴角流出了白沫。卞先是看着他发笑,接着就觉得作呕,气恼地狠狠踢了他ρi股一脚。
他就地一个跟头翻了起来,死皮赖脸地说:“嗳,你就是我的水花妹子,这一下子踢的好。好痛快!过足瘾啦。”
“去你妈的!不要脸的狗东西。起来!”卞喝道,“像你这个骚乎乎的样子,能派什么大用场?协特!别小瞧自己!猪!别自己糟贱自己。现在我们东奔西跑,是游击队。将来不久,就会飞黄腾达,带着自己的皇家卫队。”
“卞总,你总说将来要怎么,有什么。我怎么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呀。你说,钟国疆他们一定会被你牵着狗鼻子。结果呢?吹老牛啊。你被他们扼住了喉咙哇。兰洋洋没办成事,反叫人家给逮了。”
“逮了又乍样?啊,哼!怎么逮走的,怎么给我送回来,能把他的毬咬了,还是把你的屁吓出来了?”
“就算送回来了,你能断定不是欲擒故纵?像上回,我……”
“上回你他妈的愚蠢透顶,不会运筹,当然要吃人家的屁了。这回你听我的,保准叫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他娘的,爷爷我非要叫姓钟的姓艾的姓孙的喝上几壶不可。走!找兰洋洋,进行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卞火平燕并没有吹牛,兰洋洋真的从金塔县公安局里放出来了,没有进看守所,没有罚款收容,毫发无损。
出是出来了,可他身无分文,一时不知何处可以安身。夜风吹起,大地沉寂,四处冰凉,饥寒交迫,着实难熬。他不由地浑身发抖。朝着金沙沟的方向看看,想去找苟一刀,却又不敢造次,害怕被公安发觉。更害怕苟一刀一不高兴,一枪撂倒他。上回给他一千块钱时,苟可是阴森森地说了:“办不成事嘛,提头来见!”
饥饿使人焦虑,也使人疯狂。兰洋洋想起了杨水花,在心中对自己说:她现在是烽塔富贵房地产分公司副总经理,养得越发水5了,细皮嫩肉,风姿绰约,那个丰|乳肥臀,叫人直流哈拉子。他妈的,还是女人比男人好混。摇身一变,她成了人上人。我他妈的还是个乞丐。好吧,你过得好,也别让老朋友太寒碜。老子我就去找你。抓抓你的手,哼!赶上你个骚货正值干旱之时,老子可能还吃上一回天鹅肉,起码也能闻到肉香味。呸,呸!什么天鹅?她能算上,天底下就没得癞蛤蟆了。顶多算一个猪不吃的老南瓜罢了。嘿嘿,猪不吃,就让我吃啦。下意识地看一下自己,自嘲道:灰衬衫变成了黑衬衫,蓝裤子弄成了破裤子,还想日鬼?小心被妖怪吃了。
做梦娶媳妇,兀自想了一会好事,兰洋洋来了一点劲头,跳起身来,在地上挥拳踢腿,折腾了一会,稍稍暖和一点,便四处张望。看见路边停下一辆大货车,随即悄悄地跑过去,爬上了车顶。哦,原来这是拉桃子的货车。呀!金沙沟的蟠桃真鲜。他迫不及待地抠开筐子,再抠出蟠桃来,顾不得灰尘什么的,张嘴就啃,直到吃得肚子疼起来,方才丢下。
大卡车开动了,他睡在车上,摇摇晃晃,一直到了烽塔。
大清早,杨水花就要起床,却被枕边的郝富贵拽住了,非要她再来一回返魂操。她嗔怪道:“你这老公猪啊,没多少骨血水来也,还不省着点。看昨晚上,才几下?”
他爬到她的身上来,拍着她的肥胸,哑着嘴说:“看你肥的,像豆腐包啦,还不加紧锻炼。”
她听了,心中生气,一使劲,将他推倒在一旁,尖刻地说:“嫌老娘老啦?没良心的东西!别忘了,你这家业,如果不是老娘为你缠住苟家公子,你他妈的说不定还比不上兰洋洋呢?还不是在烂泥沟子里日泥巴。”
“哟,你他妈的还瞧不起我了?”他翻起身来,跪在床上,“你也不想想,老子我给了你多少?吃的,喝的,用的,光奶罩就给你买了几百副,房子给了你两套,天仙市还有一套别墅。对,还有高档车,宝马!你没看看,烽塔这地方,有几辆宝马?艾力伟不过一辆丰田。钟国疆何等人物?还是个老猎豹!”
“你凶啥?那都是我应得的报酬。”
“哼!你应得的?你应得的恐怕是手铐脚镣吧?如果不是老子我花他娘的一大把钱,你和苟一刀大概早就上断头台了吧!”
“你生哪门子气吗?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你就是不行嘛,像小鱼叼食,太没劲了。”
“你羞辱我呀。我是小鱼,不错。谁是大鱼?苟一刀是。可他垂涎三尺,也摸不上你的奶毛毛了。钟国疆长得既帅气,又大权在握,够威够力,是真正的大鱼。你想他想发疯了吧?可顶个屁用。人家有梅高洁,嫩如尖尖荷花;有伊洛斯佳,美若天仙;有刑丽姜,贵如皇后。嗨,多啦!对你这骚狐狸,尽管你搔首弄姿,他连眼珠子也不给你转一下哟。”
“哈哈哈!”她一阵浪笑,恨恨地说:“姓郝的,别给个脖子你就蹬脸。告诉你,我杨水花可不是等闲之辈。到时候看,他姓钟的一定会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跳下床来,穿起运动衣裤,蹬蹬蹬,跑下楼来,跑上了街道,再跑进了和平广场。
广场上,男女老少,三五成群,都在做着自己的运动,正所谓,各了所愿而又各尽所能。
早晨的空气真清新啊。如果时间能够定格,永远都在早晨那就太好了。
杨水花使劲昂起头,挺起胸,一直绕着场子转。跑到一个拐弯处,不意与鲁正宽撞了个满怀。抬头一看,眼前的男人,三十多岁,一身休闲西装,浅灰色,与白晰的脸色非常协调,显然一表人材,高大魁梧,英俊潇洒,甚至可以说是气宇轩昂,反正她耳目一新,眼前一亮,心中不由激动不已,莞尔一笑,彬彬有礼地说:“对不起,我撞着你了。早晨好啊!”说完,想跑开,但是,脚下像长了钉,挪不动步了。
“别客气,应该我说道歉。”鲁正宽落落大方,“嗳,一块跑吧。我想跟你说话。你太有风韵了。”
这是杨水花最爱听的一句话,明知是恭维,她却每每笑逐颜开。藏拙和自满从来就是两把浸满毒汁的利剑,千万年以来,把地球人刺激得体无完肤。
“谢谢夸奖!”她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娇滴滴的,“你才是风流稠党(倜傥)哩!”“你真会夸奖人。不过,请允许我纠正你一下。”他欲言又止。
她站住了,两眼直勾勾地望着他,说:“尽管说,我洗耳恭听!”
他抿嘴一笑,说:“不是风流稠党,而风流倜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