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不吭声了,钟国疆才微笑着说:“大家说的非常好,常委会嘛,就要这样,生动活泼,畅所欲言,言无不尽,言者无罪。辛辉超同志名副其实,果然很会操心啊。想起我当初上任时的情景,我非常理解辛辉超同志的心情,他这是要踢开头三脚,烧旺三把火。我完全支持。请大家都支持司令员的工作,不仅现在要支持,以后各项工作都要大力支持,不容半点马虎。”
他晃晃杯子,杯子里的水被晃了出来,喝上一口,慢慢地咽下去,接着问:“邵兴邦同志,你负责这项工作,这图纸怎么设计出来的?”
邵兴邦一下反应过来了:香辣红真绝了,这是个谁也不能驳倒的理由嘛!“报告政委,也报告各位,我们费了好多劲,请大疆军区营房处设计的图纸,花了十万块!如果找地方的话,大概要多花一到两倍的钱。”
钟国疆又问:“如果按大家的意思,推倒重来的话,钱不说了,时间上要得多少啊?”
邵“哦”了一声,精神头更足了:“那就拖的长了,起码得三个多月。大家想一想啊,十四个连队十四座楼就是十四张图纸,办公楼招待所两张,会晤站和教导队两张,幼儿园一张,家属楼两栋两张,二十多张图纸,原来就是用了四个月时间绘制出来的。”
钟国疆还是不慌不忙:“那你能不能给营房处请示一下,看可以不可以重搞?”邵兴邦故意把两眼一瞪:“政委,你这不是叫我老邵硬往枪口上撞吗?我没那个能耐,也不想有。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说完,他把图纸一撸,抱到了钟国疆面前。
钟国疆知道他这是暗渡陈仓,假装生气地说:“老邵,你这就撂挑子啦。辛司令员,你从大疆军区机关刚下来,肯定熟,请你来联系联系好吧?”
辛辉超脑子一转,说:“没问题!营房处长老跟我一起喝酒来。”当即掏出手机,拨通了营房处长,大声说:“老甘啦,你好啊!我是辛辉超啊。嗳!我们分区的图纸,我想改一改,你看……”
甘处长一下火冒三丈:“辛辉超,你他妈的想干什么?刚到两天就想出风头啊?啊!跟香辣红争权夺利,想取代他的核心地位吗?你没门!那么多图纸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几个月时间,是你说改就改的呀?你是老机关了,不知道机关的规矩吗?请示报告,层层审批呀!要改,等我当了总后部长再说吧。噢!那还是不行,因为总后部长也得循规蹈矩呀。得罪了!再见!”
辛辉超大概从来没有被人这样训斥过,开始还微笑着,后来就愣了,直到手机里传出“嘟嘟”声,还愣在哪儿。还是钟国疆叫他才缓过神来,说:“这狗日的,不行就不行嘛,怎么还骂人?”朝钟国疆笑笑,不无尴尬地说:“政委,不好意思,不成啊。那就按原来的弄。不过,原来的就是不大理想。”
钟国疆此时不再照顾他的面子了,讥讽地说:“不慌的,再放放吧。辛司令你再跟上头说说,反正多少年都过来了,再忍一年半载没大事。”
辛辉超这才有些清醒,慌忙说:“政委,政委!我没别的意思,只想锦上添花。按既定方针办,我完全同意,完全同意!”
钟国疆和邵兴邦两人眼睛的余光碰到了一起,会心地笑了。常委们也笑了。邵故意把辛辉超叫的应应的,高声大气地问:“那就不改了,按这图纸办?”
辛辉超回答不改不改了。邵又叫党委秘书:“嗳,你可要记全了,不要到时候翻了案,无据可查,我吃不了兜着走!乔其楼转业了,他的阴魂还在。”
钟国疆说:“就这么定了。明年六一儿童节,一定要让我们的未来坐在焕然一新的楼房里头,发出朗朗读书声!”
大家热烈鼓掌。陈大双说第三件事就是复议营以下干部配备。本来,前面常委会已经定了,可以不再复议。但钟政委指示,还是让新一届班子议一下,周到一些。
议了一会儿,别人都没有意见。辛辉超又放炮:“武装部的用得太多了,机关的也多了一点,应当多用战斗部队的。”
候伍新马上说:“司令,分区有特色,只有两个团,师职干部全出在团里,得照顾平衡啦。再说,分区武装部领导也带有战斗性质,常常有战斗任务。强边固边守边兴边,军警兵民联防联治,全都是战斗任务,你没听过孙洪珍的战斗事迹嘛,没听过边民护水护堤的战斗经历嘛,那些都是战斗,保卫祖国边境安全稳定的光辉战斗!这几年分区党委有个规定,也是根据上级精神制定的,横向交流,穿Сhā使用。”
他这一说,其他常委一个个跟上,都说按原则办事比较好,制度不能轻易改变。钟国疆和邵兴邦对视一眼,辛辉超那双小眼睛飞快地扫了他俩一眼,双方都心照不宣钟、邵和大家一样,觉得辛过于着急,一个人想搬动一座山。辛与大家不同,觉得大家把他看成了新烽塔传人,刚刚人边,没资格指手画脚。
他还算是知趣的人,自我解嘲地说:“钟政委,我是新兵蛋子,还不够烽塔传人的资格。他妈的,那天站头一班岗,睡着了,冻感冒啦,脑子不好使。我没有意见了。以后,争取多向钟政委学,当好烽塔传人。”
晚饭的时候,邵兴邦给钟国疆打招呼,说张秋生非要拽着他去郝富贵哪儿吃晚饭,他不能不给老员外一个面子。钟国疆没有说什么,只叫他别让张秋生喝醉了。
张、邵二人坐到了郝富贵的包间里,在杨水花和卢小跳的再三劝进下,喝了个雾里看花,杨水花趁机问他们盖房的事。两人酒醉心明,讳莫如深。但是,邵一不小心,把大军区来人收集钟国疆事迹的事说了出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杨水花叫卢小跳把张、邵二人送回分区,她陪郝富贵去打麻将,没打一会儿,就说肚子疼了,悄悄告诉郝,大姨妈(例假)又来了,先回去。回到酒楼,杨水花就给边关鼠打了电话,告诉他钟国疆可能要树为典范的事。
“女人两张嘴,你那张嘴准点啦!”边关鼠猥狎地说。
“他妈的,你狗杂种总是想沾老娘的便宜,小心哪天姑奶奶我淹死你这个臭狗屎。堂堂副司令亲口说的,能有假嘛。”
边关鼠马上向苟一刀过话,苟一刀随即向卞火平燕邀功请赏。
两人歪坐在木斯岛山头一个阴暗的深深的山洞里,绞尽脑汁,想出了一条非常险恶的阴谋。
杨水花喝了不少酒,独自在屋,心中骚动不已,实在熬不住了,又给鲁正宽打电话,说了不少风骚下流的话,干脆叫他马上来酒店楼,与她战上几十个回合。鲁正宽趁机套她的话,她也不防备,把她请张、邵二人来吃饭,又给边关鼠打电话的事一古脑儿吐了出来,满以为这气度不凡的帅哥会像条龙一样飞到富花酒楼来,与她颠鸾倒凤。
不意,鲁正宽听后,反而不高兴了,冷冷地说:“这算啥毬毛灰吊蛋子事情啊?自己整吧,你肯定有一套家具嘛!孤芳自赏喽!”
她顿时气急败坏,一边大骂,一边把屋子里的东西摔得到处都是。
发泄完了,她稍稍冷静下来,拿起手机,给艾力伟拨手机,拨通了,嗲声嗲气地说:“艾子呀,想死我了!你来吧,快来呀!”
“你胡说什么呀?吃错药了吧?我在家里头!”
“药啊,吃啦!没吃错,避孕药,我吃的多啦。嘿嘿,没想到啊,你都快六十岁的老家伙了,还有龙种嗳。我怀上啦!”
“别胡说八道!好好睡你的大头觉。完了再说。”
“嚼一我没胡说,你耍滑头,骗本姑娘。卢小跳今天说了,分区的楼还是竞标。你可别讨了便宜唱牙(邪)调哦。”
“你没听错吧。啊?那好,我再替你说就是了。再见!”
艾力伟马上给钟国疆打电话,向他求情,给杨水花一方水土,让她也嫌点钱。
钟国疆严肃地说:“常委会定的事情,我个人无法否决。非常对不起,请第一书记谅解。”
“钟国疆,你开玩笑还是当真啊?”艾力伟生气了。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跟第一书记你,我啥时候说过假话:
“真的一点面子也不给?”
“这不是面子的问题。就像我每次找你,是公事找你,你不也是一样说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