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副部长他们和陈诗歌一起哈哈大笑,陈的眼泪都笑出来了。刚想指责他,却被隗副政委拦住了,隗问:“小先生,你凭何说我还要升官?”
兰洋洋装腔作势地说:“不是我说的,而是你的面相告诉我的。你的印堂发亮,面色红润,当有紫阳高照,福气东来。”突然,两手一摆,抖动双手,且歌且舞起来:“烽塔的山,烽塔的水,烽塔有个艾力伟,他要升副省,你当接他位,就是个正书记,能管烽塔所有的山和水。”见陈等不停地笑,喝道:“别笑,不然真的笑假了。”接着又唱道:“烽塔的山来,烽塔的水,烽塔有个钟政委。他是第八任,干得很不错,说他要当将军,你接他的班,当个边防军的大政委。”
隗副政委忍住笑,调侃地问:“小先生你多大啦?有啥学问啦?知道的还不少来。不过嘛,我既然当了地委书记,再当边防军政委恐怕不行吧?”
“咋不行呢?又不是我说的,是你的相貌告诉我的嘛。你的印堂发亮,紫气冲天,肯定一手抓军权,一手抓财权,现在都兴权钱交易,唯有你不用交易,自然而然,手到擒来。”
刘副部长终于憋不住了,笑道:“别瞎胡闹了,我们首长现在就是副兵团级大政委,中将,比省长还大一级呢,什么市委书记呀?信口雌黄嘛。”
“唉哟,这个报纸上没说过。”兰洋洋尴尬透了,捂住了脸,一会,不甘心地说:“我算的没错啊?卦象上就是这么说来着。”
隗副政委觉得他又讨嫌又可怜,又可恨又可笑,忍不住问:“你还懂周易,不简单啦。那你说说,周易的精髓是啥?”
“这?”兰洋洋答不上来了,“嗨,周易的精髓就是我的精髓嘛。”
隗副政委不由大笑,说:“你能不能告诉我,为暗让我升书记而不是地委专员呢?”
“嗳,这个我有把握呀,你没听人们传说嘛,艾力伟马上到站啦,六十岁了,又没竞争上政协副主席,都说他是免子尾巴长不了啦。你去当不是箩里坐芭斗嘛。钟国疆又不肯去当。”
“告诉你吧陈诗歌没好气地说,“艾书记的接班人已经有啦,用不着你算来算去的。”
兰洋洋顿时满面羞惭,不由自主地抓挠着后脑勺,死皮赖脸地说:“哎呀,这可是最新的内部消息,我还没有收集到呢。”
从泥火山回来,隗副政委给钟国疆他们说了这事,大家一笑了之。钟给艾力伟打电话说了,他也一笑了之,说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当员外也好,两耳不闻窗外事,无官一身轻。想想这世界上已有六十亿人,有几个能赶上咱这水平的。如今,官真不那么好当,能够安全着陆,谢天谢地了。
下午,隗副政委继续参观,来到了天主教堂前,兰洋洋又来算命,被刘副部长赶到了一旁。
边关鼠追赶钟国疆到此,发现兰洋洋,叫臭鼻屎把他毒打一顿,弃于街头。
钟国疆前来迎接隗副政委,驱车经过,把兰洋洋扶起来,给他钱买衣买饭,并保证给他找一份工作,劝他重新做人,再别到处流浪,算命害人了。兰洋洋禁不住热泪盈眶,答应钟重新做人,却提出,也要像吴锋刚那样,当钟的干儿子。钟想起了他替纳来春挨刀子的前事,心中未免激动,满口答应了。他便得寸进尺,当场叫了钟一声爸爸,双膝跪下地来,长揖不起。钟慌忙叫小梁拽起他来,一把将他搂抱怀中,亲切地叫了一声:“好儿子,以后你就叫钟新男好了。”
钟国疆言而有信,当即打手机,叫来了卢小跳,请她把钟新男安排到施工队,做一名小工,月薪由她定。卢小跳善解人意,慈悲为怀,也正好做顺水人情,当着钟的面说,就给钟新男每月八百块好了。以后视表现和能力再加。
兰洋洋,哦,不,是钟新男了,跟着卢小跳副总经理,欢蹦乱跳地来到了分区机关大院办公楼工地上,从财务会计手中接过了八百元工资,预付的工资,数着,数着,禁不住放声大哭。当财务会计和卢小跳来劝他时,他一把抱住了卢小跳,呜咽着说:“阿姨呀,我兰洋洋,不,是钟新男,第一回有了做人的感觉,尝到了人的自尊。我要好好报答钟国疆,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亲。”
艾力伟因为钟国疆冒死单刀赴会,挫败了恶势力的阴谋,维护了烽塔地区的稳定,对钟格外敬佩,以钟的名义在富花大酒家设宴欢送隗副政委一行,把地委和行署领导和边防外事旅游还有电视台方面的领导和相关人士全都请来作陪,惹得隗副政委酒兴和诗兴一起大发,一边饮酒,一边吟诗,一连诵出十几首古体诗,喝了个满面彩霞。
孙家烈接到手机,缪处长报告,边关鼠一伙来了,被堵在了大门外,他们问见到钟国疆没有,便衣们还没回答,上下楼的客人们却抢着回答说:“我们都是钟国疆!”艾力伟有意抬举钟国疆,假装没听清,问孙:“你说啥,再重复一遍!”
“我们都是钟国疆!”
艾力伟马上大声重复:“我们都是钟国疆!”
隗副政委并未醉酒,心想,钟国疆,就是忠于祖国边疆,钟国疆真的做到了精忠报国,边防军和边境人民也真的做到了忠于祖国边疆。心中一激动,呼地站起,振臂高呼:“我们都是钟国疆!”
大客厅里四桌客人一听最高长官高呼,谁也不敢慢了一点点,不约而同地站起来,举起双臂高呼道:“我们都是钟国疆!”
回到分区招待所,隗副政委赶走其他分区领导,与钟单独交谈,给钟透露,阴达封主任开过政治部党委会了,已将钟提升的名单报到军区常委,要提升为大疆军区后勤部政委或是生产建设兵团军事部政委,反正要当更大的政委了,要走出烽塔边防军了。反复叮咛:“小钟啊,机不可失,你要格外珍重,不可再玩命地干,该做什么必须提前做好哇!”
钟似乎并不领情,冷静地说:“早有一颗平常心了,走出烽塔,不一定非要戴上将军牌牌,脱下军装也能走出去,说不定走得还趾高气扬,神清气爽。”
隗听了,先是显得纳闷,接着夸他思想境界高,做人就要像蓝天云彩,能卷能舒;像大海潮水,能涨能落;像夜空月亮,能盈能亏;像炎炎太阳,能热能凉,能升能降。
隗是军区常委之一,暗示钟的话一点没错。钟国疆从招待所回到八大户,刚走进自己的宿舍,就接到西朔军区政治部新任主任叶意伟从一号院打来的一号台电话,明里叫钟总结当政委的先进经验,军区拟树他这个忠于党忠于军队忠于人民忠于伟大祖国的边防军政委的光辉典型,暗里却旁敲侧击地告诉他,快要将星闪烁了,具体意向如同隗所言,开玩笑说,准备几箱法国进口的真白兰地酒哟。
没过几天,军区组织部朱隆基部长又带着一帮人来到烽塔,搜集钟国疆当政委的先进事迹,说是军区要召开优秀政治委员、优秀政治部(处)主任表彰大会,已内定钟国疆作大会代表发言。
钟国疆算了算,这是他当烽塔传人后所夺得的第十项重大荣誉。叹息一声,对朱部长说:“老朋友啦,说实话,我很累了。”
“当官就是要累嘛。时代不一样了。现代的官事情太多。不累才怪呢。但是,无论多么累,没有谁不愿当官,反而是削尖脑袋往里钻啦。”朱用诅咒的语气说。
过了半个多月,西朔军区优秀政委、主任表彰大会如期召开。会上,钟国疆的重点发言获得了普遍好评,被列为优秀发言材料,评为一等奖,发给了一万元奖金。晚上,叶意伟主任宴请与会人员,特意叫钟坐在他的身边,与他连连碰杯。政治部的二级部长们趁机忽悠钟喝白酒,再三哄闹还叫主任下命令,叶也变着脸色叫钟听命,钟却依然如故,一直喝着干红。晚饭后,叶主任又请钟到他下榻的客房说话,明确告诉他,军区常委已经基本审定,提升钟为大疆军区后勤部政委,叫他继续努力,小心从事,千万千万别出事故和案件。钟当面喏喏连声,出了门就吐了一口痰,自语道:人生由命,富贵在天。
第二天上午,钟国疆返回烽塔,只给周龙昌打了一个告别电话。在烽塔机场,他就把奖牌奖金全交给了前来迎接的候伍新,吩咐他把奖牌还是挂到常委会议室,奖金全捐给分区幼儿园。
--t××xt×小×说××天×堂
0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