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耳边,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一般,一个漂亮的象天使的孩子来到我的面前,那孩子竟然跟陈睿一样,有一双黑亮的眼,让我痴迷的看着……“妈妈!”又是一声娇滴滴的声音,让我全身心的充满幸福。
“宝贝,妈妈来找你了,你再也不孤单了。”
“妈妈、妈妈,我并没有走啊,我一直在你身边。”孩子咯咯的笑着,冲到我的面前搂住我的脖子。
“宝贝、宝贝……”思绪一点一点的如云彩般的飘远,孩子的脸如花般在我的眼前绽放,却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完全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别走!”当我摇着手大叫着从梦里惊醒时才发现,我一直就在火车的候车室、依然躺在张佑全的怀里。
“怎么样?”芸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只剩张佑全一直握着我的手陪我坐在候车室的长椅上。
“好疼!”我捂着头。
“别想太多了,好好休息。”张佑全轻轻用手指在我额前来回的按着。
我忽然神经质的直起身来,拿出手机再次打向那个熟悉的号码。我要告诉他,是因为他的抛弃让我失去了宝宝,我要用我的生命诅咒宝宝是他的,让他也跟我一样的心痛。可是电话那头却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您拨的电话已停机。”什么?停机?他想让我永远都找不到他吗?我怒了,我彻底的怒了,不死心的打了114后把电话打向了北凌他的公司,结果是他们的陈总正在开会,如果没有提前预约无法帮我联系、也不方便告诉我电话号码……难道我找他也需要预约?他找我怎么从来没有跟我预约过?!
“哈哈哈……”我终于疯了,彻底的疯掉了!扔掉了手机,那个手机好象也是他送我的。看着手机被我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块一块的,好象是我们冷过气破碎的感情,我掩面而哭。猪脑子!现在还想着他!难道他伤我伤的还不够吗?!他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难道会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现在回头可怜我吗?我需要他的可怜吗?不!我现在什么也不需要,唯一需要的是我的宝宝,可惜宝宝再也回不来了。好象生命都不再重要,我只需活在自己单独的空间里,细细的想着我的宝宝,掂量自己的过失……“你走吧!”终于自己恢复到可以站起来,我握着我的“宝宝”轻声的对张佑全说道。
“我送你。”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张佑全扶住我的胳膊后慢慢的跟我一步步的向火车站外走去,此刻天气已晚。来到自己家的楼下,平时绿茵茵的草地已完全的被雪盖住。这个草地应该是我每天出门都可以看到的地方,我蹲下来轻轻的用手把草地上的积雪捧开,然后再徒手的在冻土里挖起来。深色的冻土很硬,只需片刻就划破了我的指尖,吸允起我的鲜血。
“乐吟,我来。”张佑全拦住我的手,自己用力的徒手在地上挖了起来。
我并没有听他的停止,而是跟他一起挖,小小的土坑里留下了我的血、我的泪。挖好小坑后,我用血肉模糊的手把宝宝放到里面,再脱下左手中指上的指环放在瓶盖上,把他和它埋到了一起。宝宝,这是你爸爸送给妈妈最珍贵的礼物,可是现在及以后妈妈都不再需要了,如果想爸爸了就让这个指环给你带路吧!这里是妈妈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你会喜欢的。春天的时候这里会有花、有草、有小鸟,还会有些孩子在这里追打玩耍……宝宝一定不会寂寞的。泪大滴大滴的落在出血的手指上,印的伤口如遇盐一样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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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吟,别这样了,医生说过情绪很重要。”张佑全轻轻的在身侧扶起我。
“你回去吧!我不想让你为了我跟芸芸闹不愉快。”低低的说了一声,自顾自的转身上楼。
进入电梯,透过电梯四周的钢化玻璃才发现自己完全不是人样。白的跟纸一样毫无颜色的脸,嘴唇更是呈乌紫色,眼眶下还有一圈深色的眼袋……忙咬了咬嘴唇,让其带了一点湿意,然后拿出包里的化妆品赶紧的描了起来。先是用粉饼把脸色改的好了一点,然后再涂了一点润唇膏,当走出电梯打开家门的时候,气色竟然象变了另一个人一样。
“吟丫头,北凌好玩吗?有没有遇到以前的同学什么的?”妈妈正拖着地,见到我以后忙帮我拿拖鞋。
“联系到了几个,一起聚了聚。”扬了扬嘴角,穿上拖鞋后直接进了房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谎言这样轻意的就从嘴里冒出。尽管在医院也是常躺着,可是一到家里还是累的要命想躺到床上,只是躺在床上后就怎么也睡不着了。
以前有妈妈精心的照顾、陈睿的甜蜜所包围,一点也不知道要为自己计划考虑。可是现在自己伤到这样的地步,还能象以前那样糊里糊涂的过吗?是该为自己计划一下了。忽然的起床打开床边的电脑登上QQ,看到好友栏里唯一的HAPPY头像灰灰的,直接把他拖进了黑名单里。HAPPY、陈睿,所有跟你有关的东西都从我生命里完全的消失吧!现在的我只是我自己,不再对任何人有信任。我曾那么的相信陈睿,结果他给了我致命的伤害;我曾那么的相信杜唯,可是她却暗中给了我一刀,让我跟陈睿走到绝裂;妈妈那么大年纪了,看着她好不容易恢复到有自己的生活,我怎么能忍心让她再为我担心……新建了一个文件夹,上面写上了宝宝两个字。
“亲爱的宝宝,虽然你在我的肚子里待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我爱你到胜过自己的生命。你离开我三天了,这三天足以让我尝到徘徊在生死之间的滋味,也让我尝到了人世间最为冷漠的一幕。我很不愿意相信你的离开全是因为你的爸爸,可是这确实是事实,如果当时他没有丢下我,如果他走后能回头,如果他接通了我打给他的电话……我的宝贝,也许你还在妈妈温暖的肚子里等待着我亲手为你建造一个温暖的家,而不是妈妈楼下那块冰冷的冻土……”感情再也不能自控,手指停下来慌乱的找着纸巾……第二天一到办公室就被通知要开会,进入会议室后就看到夏天宇已早早的坐在领导席一排,看到我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我拿着笔记本坐到靠门的后排,装做没看到他一样的默不作声低着头准备开会。
“同志们,开会了!”分管机关的社长首先打开了话腔:“这次会议主要是向大家传达一下全省宣传系统深入偏远地区展开宣传工作的会议精神……”说着,就念起了文件精神,长篇大论一个小时后再次进入重点。本来精神不太好,我有些想睡觉的感觉。
“我们怎么贯彻这次会议精神?我们社班子成员开了个会讨论了一下,决定在社里选派三名记者深入我们选定的竟州、勋县、龙青三个友好县市去做好我们的宣传工作,时间是一年。下基层的记者人选首先是采取自愿报名的原则,其次是由各科室推荐,年轻记者优先,一年后回社里按成绩再另行安排。”说到这一段时我倒是来了精神,有出去的机会?
“要下基层……那三个地方都是穷的鸟都不愿意下蛋的地方。”副社长话音一落,记者们都小声的议论起来。
“我先报个名!”我知道这对别人来说也许是躲都躲不及的,可是对我来说也许是次机遇。
支持不断更新不断,谢谢各书友的支持厚爱“你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多考虑一下再说。”领导席上的夏天宇忽然在大会上立即否定。
“我身体好不好我自己最清楚,我对自己有信心。”我当仁不让。
“好!象乐吟这样的同志应当就是社里的年轻记者的榜样,她现在就可以放假了,等过了春节就可以出发了。大家再考虑一下,还有没有自愿报名的。”副社长当即立断的拍案确定。
……会议结束后,我直接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
“乐吟,是因为感情吗?”夏天宇追到我的办公室。
“什么也不因为,就是自己想去。以前的我太简单了,也许需要一些经历让自己成熟。”
“是因为那件事吗?其实你的选择可以很多,没必要要选择这样的路。”
“我没觉得这条路对我来说有什么不好,我个人觉得很适合我。”我手没停,还在继续的收拾东西。
“晚上一起吃饭,我要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看到有同事向我们这边走来,夏天宇不得不结束谈话。
“我不会去的,难道去了一次鸿门宴还想去第二次吗?”
“下班后我在大门口等你。”
“我不等下班,现在我就放假了。”
“好,那我现在就去开车。”
当走到大门口时,夏天宇真的早早的把车停在了那里,看到我并不想上车,只得放慢车速的跟着我。
“上车吧?天气不好,小心感冒了。”夏天宇从车窗里伸出头来叫道。
“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还是面无表情。
“你知道杜唯是谁吗?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她的情景吗?那都是她精心设计出来的,杜唯暗恋多年的是就是陈睿。”
我猛的收住脚停在那里,不敢承认及不肯承认的停在那里。
“哪里也不去,就在车里说话还不行吗?”夏天宇从车子里走出来,拉住我后把如木偶般的我塞入车内。车子开始在路上飞驰,我心里乱乱的空着,不知道要被他带到哪里,不知道他要跟我讲什么,所有的所有都不知道,只知道这世上所有人都是骗子,都在设局害我。
“乐吟,我知道你怀疑我,我也确实不值得你信任,可是我想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害。”车子在一处街角小公园里停了下来,夏天宇把车里的暖气打的更大了些,可是仍然驱不走我心里的寒意。
“杜唯是个心机很厉害的女人,还记得我们三个第一次见面吗?我送你回家后,她就约我去酒吧继续聊。我本来不想去,可是她告诉我她有办法可以让你选择我,所以当时鬼迷心窍的我去了。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一直在织网,虽然我没有明显的反对,可是不得不承认我无意做了她的帮凶。”夏天宇眼神乱乱的,一下子看看车窗外一下子看看车里的我:“我知道她的录音,可是我没有阻止;我也知道她接近你的目的,我也没有及时的告诉你;我还知道陈睿在平安夜那天忽然的回来是因为什么……是因为一直以来杜唯在耳边的煽风点火和那只录音笔及照片。我还知道陈睿会在圣诞节这天折回来找你,因为那个晚餐是杜唯安排的,我、我配合了她的计划……乐吟,现在陈睿不在你身边,你又不明白杜唯的为人,我怕你继续吃亏。我知道我无论再说什么你也不会相信了,也更不可能象杜唯说的那样选择我,可是我想告诉你我对你是真的。”
支持不断,更新不断,祝大家国庆节愉快“你是真的?真的什么?真的骗我?”原来这一切都是夏天宇跟杜唯两人精心设的局,用在了一个毫无准备的我的身上。
“你应该知道,自从我在你们学校见到你的第一次时我就喜欢上你了,到现在我还记得你当时梳着马尾、穿着粉白色恤裙的样子……乐吟,多的话不说了,好好跟陈睿解释一下,如果需要我做证的话我愿意帮你澄清。”
“你做证?呵呵……”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跟陈睿之间的问题了,岂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
“我愿意做证,愿意为你做所有的事,哪怕陈睿会当面的羞辱我也无所谓。”夏天宇的声音忽然低下来,低的快要沉入湖底。
“我让你也跟我一样去边远县市,你去吗?”如果现在我还相信爱情,那我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这、社里要派三个人去,而且每个人分的地方都会不一样,就算我愿意跟你去也不能跟你分一个地方。而且社里研究过,最好让年轻记者去,我做为社里的领导还有很多的工作……”
“够了,我就没想过你会答应,就算你愿意去,我也不想跟你在一个地方。现在你自己想清楚了吗?你喜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你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多,包括社长的位置、包括我,因为我总是拒绝你你才会总是不断的追求我。退一步吧!大家都退一步!也许所有的事都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复杂。虽然经历了很多,可是我还是我,一个简单的乐吟,不会因为经历而变成另一个人,再见了夏社长!”我舒了一口长气后下了车,拦了一辆计程车后向家的方向驶去。
终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可是我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这样的真相也太残酷了,是在我宝宝的离去后才知道的,我的宝宝也太冤了。杜唯我是不会再理了,估计她的计划得逞后也不会再找我了;夏天宇我也不想理了,跟这样的人在一起就象是跟狼在一起,随时都会有危险;那陈睿呢?我要怎么面对陈睿?我在失忆后两年的时间他都可以等,在我对他没有半点记忆的时候他也耐心的重新接近我、关心我,可是在杜唯的挑唆下却将几年的感情这么随便的就放弃,难道所谓的贞洁在他眼里如此重要?忽然想起那个雪夜我抱住他后背痛哭的那幕,我那样的没有自我的求他,他却是那样的冷漠无情……可是那个时候我之所以有勇气那么做全是因为我们还有宝宝,我不想让宝宝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可是现在的我们还有什么呢?所以现在我更不会求他!回不去了,一段经不起风雨的感情终究是回不去了。
时间在每天每天的无聊中度过,我不码文、不看书、不玩游戏,每天就象个傻子一样的搬着指头过日子。张佑全隔三差五的会打家里的座机陪我聊一会儿,搜肠刮肚的为我讲笑话哄我开心,而他讲着讲着我就会放下听筒,望着窗外的云彩或是星光发呆。那是我宝宝的灵魂吗?是我宝宝的眼睛吗?
“乐吟,你在听吗?”不知道过了多久,听筒那头仍然传着声音。
“你说,我听着。”轻轻的拿起听筒放在耳边,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天空。
“明天春节了,今天出来走走吧?我到你楼下等你。”
“懒得出去。”
“我现在在你家楼下呢!出来吧,天天关在家里心情也不会好到哪里。”
往楼下看了看,真的看到张佑全正站在草地上望楼上看着。
“好吧,你等一下。”挂了电话,套上一件厚大的羽绒服就出了门。
支持不断,更新不断,谢谢书友的抬爱空中飘着冰冷的小雨,打在脸上凉凉的,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无所谓的。我不可能再会感到温暖了,由内而外的都不可能感到温暖了。一把素色的伞举过头顶,一抬眼正好看到张佑全尖尖的下巴。
“天气不是太好,要注意别冻着。”说着,把自己一双肥大的男式棉手套递给我戴上。手套里还有他温热的气息,可是我的手却是连骨关节都是凉的。
“我们以前真的是初恋情人吗?”我有点不着边际的问着。
“嗯!”
“讲讲我们以前的故事好不好?”在小区的小道上随意的走着,随性的聊着。
“我们初中就是同学,其实在初中新生报名的时候我就注意你了,不过那个时候你完全不在意我。因为你是老师关注的优等生,而我不过是个调皮的差等生。”依着我的性子,张佑全慢慢的打开了话匣子。
“上高中以后,我仍然没有办法让你留意我,我只知道用打架闹事来提高知名度,让你知道班上还有个叫张佑全的人,尽管是个成绩不好的调皮学生。后来有一次你无意间伤到脚了,因为我时刻都关注着你,所以在第一时间冲上去扶你,并在那天把你背着送回了家。那天你才开始跟我讲第一句话,而且言语里对我充满了关怀,让我好好学习,以后能考上大学。我也在那天对你表明了心迹,说出自己很早就喜欢你的想法,我们约定如果我能跟你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你就做我的女朋友。呵呵……”说到这里,张佑全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后来你会常常跟我补课,而我也一改以前只知道打架闹事的调皮性子一心扑到了学习上,只是为了让你实现诺言做我的女朋友。事实上,当时班上就有不少同学说我们在恋爱了,而那个时候你总是红着脸很害羞的跑掉,我觉得那个时候你已经默认了,所以对学习更加的努力。知道吗?当我跟你肩并肩的走在学校里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男生对我翻白眼、不服气呢!”
真是一段美好的故事,听起来却象是与我无关,因为到现在为止再不敢相信美好的事情会与自己有关。
“那我们怎么会分手?”如果这样一段美好的恋爱可以继续的话应该是件多么美好的事啊?是什么改变了这样的美好呢?
“哎!”张佑全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充满了无奈:“说起来是我的问题,那个时候太孩子气了,不懂得珍惜。上大学后很多同学都恋爱起来,大一到大二的时候很多的学生恋人都搬出学校在外面租房子同居。我那个时候也是血气方刚,而且听到一些人的挑唆,说你高高在上不可能跟我真心投入恋爱。有赌气的成份,也有想跟人家一样的成份,可是自己没想到你却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女孩子。所以我用分手来威胁你,让你同意我的想法,结果可想而之的就是分手。当我后悔的再去找你时,你有些犹豫,可是还是断然的拒绝了我。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的想法真是可笑,同居又能证明什么呢?就算是同居了,合不来也会分开的啊!再后来,我听说陈睿在追你,我就更自卑了。我不过是个学生,每次想跟你买花、买礼物都要节省生活费好久才可以做到。可是陈睿那个时候已有了固定的工作,说的上是成功人士,可是也足够可以给你带来无忧的生活。所以我只能选择退出,因为我跟他完全没有可比性,他身上的光芒足以让我自觉退出。”
“原来是这样,十几岁的我原来只是个物质女,只是因为他可以满足我无忧的生活就选择了他。”我低低的笑着自己,怪不得现在会输的这么惨。
支持不断\更新不断“不能这么说,陈睿那个时候对你很好,我都是看到了的。他的细心是我跟其他同年龄的人都比不上的,而且他身边那个时候就有不少的美女、包括杜唯,可是他一直都对你很专一。这次我真的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搞成这样,也许你们早该结婚,不然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早结婚了就没事了吗?如果我跟他早就结婚,那这一次我失去的也许不仅仅是宝宝,更有可能还会是自己的生命。这样沉重的感觉,又是多少人可以承受的?我有些恨他了,恨他为什么要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恨他让我承受这么多的痛。如果没有他,也许我跟张佑全还在一起,也许我会选择别人,总之不会伤的这么重、这么痛。
“乐吟,等时间久一点了再找机会跟他谈谈吧!他现在也在气头上,我相信时间久一点你们还是会把误会解除的。”
“我准备去龙青,是单位外派的,时间为一年。”还没有跟家里人说这件事,却愿意跟张佑全说出来。
“龙青?全国有名的贫困县?那里的条件很艰苦,而且你的身体又不好,去了以后谁放心啊!别任性了,要不我跟陈睿打电话,看你们之间的事能不能……”
“别再提他了,以后都别提了,我不想再听到那个名字。”我打断他,然后侧身看着他:“祝我好运吧?我希望在那里开始我新的生活,让我觉得自己还对社会有价值,让我觉得生活还充满希望。”
“那、常电话联系吧!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告诉我。”
“嗯!也祝你跟芸芸有个好的结果。别因为我影响你们俩,其实每一段感情都是得之不易的。”
“我、跟她已经结束了。她现在回北凌了,而我还得看情况要不要去之前联系好了的单位去工作。而且就算我去北凌,也不会再跟她联系了,以前跟她在一起其实也是个错。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自己,所以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取代另一个人,这也是我好长一段时间迷茫后得到的结果。”
不想跟他谈到现在这样敏感的关系,只能立在一棵梅树下静静的玩弄着树枝上的积雪。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不管怎样都是不可能回去的。纵然我跟张佑全真有那样美丽的过去,不是也因为时间而过去了吗?如今的我不过是个空壳死人,还值得别人爱吗?
“乐吟,你手机坏了,这个送给你,去龙青上了号记得第一个把新号告诉我。”背后的张佑全忽然开口,在身后递给我一个带摄象头功能的手机:“我选了好久,觉得这一款很适合你。有录音、摄像、拍照的功能,还可以上网传文件,做记者的都用得着。”
“这怎么行?太贵重了。”
“跟我见外了吧!一个手机还算贵重啊!如果你能每天都用它跟我联系,那就物有所值了。”
“那、等我从龙青回来,我也给你带份礼物。”我只好不再推辞。
“好,我等着你的礼物。”
又并肩低着头无言的走了一段,脚上的鞋子已被地上的雨雪有点微微的浸湿,我停下来原地的轻跳了几下。
“乐吟,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会支持你,有需要一定要记得跟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不关机。”
“知道了。”
“还有,我等你五年,这五年我不会恋爱。如果五年里你还没有找到自己喜欢的人,记得告诉我;如果五年内你结婚了,也记得告诉我让我恭喜你。”
“别说这个了吧!感情上的事让我觉得沉重。也许我跟婚姻根本就是无缘的,忘了吗?我是光棍节生的,十一月十一日。我都有二次婚约了,结果每次都是失败,一次是因为事故,一次是因为他本人,也许今生都不会再谈婚了。”是啊,我现在简直到了谈情Se变的地步,而且现在的我又如何能承受的起五年之约呢!
“那就不说了,可是我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回去吧!雨越下越大了。”忽然伸手帮我拍了拍头发上细碎的雨雪,然后把伞给我以后就转身走了,慢慢的融入了带着冰晶的小雨中。
今天不更了,十月六日再恢复更新春节,哥哥、嫂子和侄女乐悦回来了,让家里多了不少的欢声笑语,妈妈更是乐的干脆把哥哥、嫂子和我也拉下水的跟她做起了麻友。原来打麻将真的很有乐趣,不断的赢或输可以让乱乱的神经麻痹掉,脑子完全没有多的空间想别的,只一门心思的看着眼前的输或赢。我觉得我其实可以已经算是死了,起码是心已经死了,活着的不过一幅躯体,一幅行尸走肉,每天只知道吃饭、睡觉、打麻将,麻痹的大笑自己的输赢。
大年初二的早上终于结束了连续好多天的雨雪,金色的阳光透过厚实的窗帘射了进来,可是我却懒懒的缩在被子里不想起来。前一天打麻将都打到凌晨了,早上任妈妈叫破嗓子也没有再战的激|情。
“吟丫头,妹夫来了,快起来。”刚刚睡了一个回笼觉,哥哥又跑到房间里摇醒我。
“谁?”我迷糊的睁开眼睛。
“陈睿啊!装什么算!”说着,不由分说的把我从床上提起来。
陈睿?!好象一个很陌生却又熟悉的名字,好象上次这个人的时候还是一个多月前吧!他来做什么?心里忽然莫名的一惊,睡意也去了大半。披上睡袍后到浴室洗漱一番,然后描上精致的淡妆后犹豫不决的站在浴室的玻璃镜前。妆是化的很漂亮,让我气色看起来不错,可是并非是为他所化,而是不化妆的我一定为让父母担心个半死。他是来干嘛的?我要不要见他?如果是道歉我要不要原谅他?要不要把宝宝已经不在的事告诉他?可是他对我如此的绝情,难道他一回头我就要再回到他的身边,继续的品尝他身上的霸道?我还有多少精力可以陪他继续?我就真的这么没有自我?……一直以来我都不敢面对的问题现在就这么生生的摆在面前,脑子里顿时乱乱的,索性到房间里拿出一本书后来到阳台坐到躺椅上装着看起来,耳朵却是极力的想要搜索到客厅里的声音。好象传来一阵阵的笑声,然后又是麻将声……心里淡淡的失望起来,他在讨好妈妈搓麻将?搞什么嘛!浪费我半天的表情!把书盖到面门上,干脆懒懒的闭上了眼睛。
“我来了一个多小时,就这么不想见我吗?”那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面门上的书被他拿起,阳光猛的照到脸上让我顿时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了却看不出他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他瘦了,这是事隔一个多月来再次看到他时的第一感觉。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陈睿冷冷的问道,声音里不带半点的语气。
?!我实在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他的目光扫了扫我的手指,这才带着戏虐的表情说道:“怎么?他不愿意娶你?不要说超出你的意料,也很超出我的意料,是不是他也不能确定孩子是不是他的?”
“从北凌到这里不近吧?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专程千里迢迢的跑来笑话我吗?你怎么侮辱我我可以当做没听见,可是不许侮辱我的宝宝!”我摔掉手上的书,终于明白他并没有半点道歉的诚意,而是此行来者不善。如果说上次是受杜唯的挑唆,那么事隔一个多月他竟然还没有看清真相,是该说他笨还是说他是纯心的呢?再也没有比搞大了别人的肚子还不承认是孩子父亲的人更可恶的了,我真不敢相信曾经深爱的陈睿竟然是这种人。可是他就这么直直的立在我的面前,说着恶毒的话,事实上证明他就是这种人。头一阵阵的痛的厉害,觉得自己在他的面前简直就是一活脱脱的笨蛋,一个让他玩弄于股掌的人。他想要我只需要使一些简单到可笑的手段我就会乖乖听话就犯,如果懒的再理我也就生硬的把我推开即可。怎么说我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能这样的放纵自己?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我之前所做的蠢事,如果简单的解释为爱情一定会笑死人的。
更新时间袖子会稍后再通知大家,敬请关注“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说穿了不过就是因为我还是不死心这么多年的感情就这么没了,竟然还会对你抱着某种幻想!我今天来就问你一个问题,如果圣诞节那天我没有去西餐厅,你是不是就没准备告诉我真相,现在已经嫁给我了?”陈睿挑着眉压低声音。
“你呢?你明明是来跟我吵架的,为什么还讨好我父母,陪他们打麻将?请问你是什么好人?你虚伪的不够彻底吗?”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咬着牙狠狠的回击。
“我那叫给你面子,别跟我东扯西拉的,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你现在就给我马上消失,永远的消失!”我用力的指了指阳台门外。是的,我们的感情回不来了,就象宝宝不可能回到我的身边一样!他今天的到来,斩断了我最后一丝犹豫。
“我最后再问一次你,你真准备做未婚妈妈?或者冒死将孩子打掉?”
“不然呢?”
……“这段时间我思前想后,你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跟我工作太忙也有关系。如果、如果你今天能跟我保证以后……”好象做了好久的深思熟悉虑一样,他的声音低沉了又低沉。
“我保证了你就信我?你现在都不信我凭什么以后还会信我?我真佩服你的勇气,打算用自己的一生来禁锢我吗?这一生你就没打算好好的过日子吗?结婚后准备每天都吵吵闹闹?你愿意我还不愿意呢!”
“三个月了吧?你一定要等肚子长大了让所有人都知道吗?你父母会怎么看你?你同事、朋友又怎么看你?!”
“谢谢你的关心,但请你收回你的假惺惺,我不需要。”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一样的吼出:“马上给我离开!”
“孩子是不是我的?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了我就马上走!”他猛的上前,几乎要把我从躺椅上提起来。
“不是!”我狠狠的把“不”字拖的老长,轻蔑的对他说道。
有点不能相信的望着我,好象望着一个陌生人,随后明显削瘦的背影完全的消失在了我的眼际。顿时泪如泉涌,彻底的封住了我的视线。我恨他吗?不知道!那我还爱他吗?也不知道!问题是我现在还有资格得到爱吗?我相信再也没有了,因为我不是一个完整的女人,不可能再有孩子。脑子里全麻麻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宝宝,对不起,妈妈没有保护好你,你永远都是妈妈唯一最爱的孩子……最后的幻想完全的破灭,陈睿如我所言的消失掉了。在陈睿消失后我才发现,其实我在失去宝宝的时候就得了产后忧郁症,这段时间的情绪变的时高时低的不能控制。以前最喜欢码文的现在也不码了,喜欢玩的游戏也不玩了,只是一味的每天为宝宝记着日记,向电脑一遍一遍的倾诉着对他的思念和内疚。第二天又会用浓烈的化妆品把前一夜的伤心完全的盖住,我知道我病的不轻……这段时间袖子很忙,更新时间调整为每天一更,且双休休息.十三日再开始大更,每天三千字以上“啊!”夜里被一个怪梦惊醒,醒来是全身都是冷汗。把床头的小灯打开,捂着胸口久久不敢再入睡。这是一个怎样的梦啊!让我心惊的不敢回忆,又不得不回忆……我穿着一件粉蓝色的套装小荷叶裙,伤心的躺在一个沙发上灌着啤酒,眼泪撒了一地……陈睿慢慢的走了过来,柔声的说着:“这里太吵,不如到我房间里去躺吧!”
“乐吟,要不要喝水?”
“乐吟,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
“不要怕,我会对你负责的……”
……想要叫,叫不出来;想要哭,却是无泪……痛苦绝望爬满了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怎么会做这样的梦?那个场面是那么可怕,却又是如此的真实,好象是真的发生过的事情。醒来好久,胸口及全身好象还有陈睿双手抚过的痕迹。是我在潜意识里恨他吗?所以在梦里会把他做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还是……我清楚的感觉到脑子上有条血管正汹涌的奔流着,象我现在无法平静的内心。
此后,再也没有好的睡眠,总是做些让人恐惧到底的梦。有梦在雷雨夜里跟陈睿吵架到失声底里的,还有一起在某个湖边吵到大哭的……每次的每次,梦里的主角总是他,而梦的内容不是吵架就是大哭,梦醒后让我精神恍惚、精神虚脱。真得太累了,这段感情把我折磨的连生存的勇气都没有了。也许远离这里、远离感情、远离这些人我才可以得到解脱吧!报着这一线的希望,元宵节过后我背上了行囊,当出发前夜才告诉家人我的去向时妈妈竟然抱着我痛哭了起来。
“吟丫头,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起?龙青是个多偏的地方啊!医疗、生活条件都差的不得了,妈妈怎么忍心让你去那样的地方?让你爸爸跟社长打个招呼,让他们另选他人吧?”
“不用了,是我自己申请的,我想锻炼一下自己。”
“来,爸爸跟你单独谈一下。”爸爸拍了拍我的肩,让我去他的书房。
“是不是遇到什么自己不好解决的事了?”爸爸把我按坐在他的书桌前,为我倒了一杯热茶。
我捂着热茶摇了摇头,眼里却开始泛起热潮。
“是不是跟小陈闹不愉快了?春节期间他当天来当天就走了,北凌那么远也没有在这里停一天。”
“爸,我、我跟他分手了。”
爸爸有点吃惊的看了看我,随后打开书柜拿出一只小盒子交给我:“这都是你在住院期间医院的收费单,你自己看看,这些全都是小陈交的。而且这些钱也不是他的,而是他向公司借来的,现在工作一直都没有……”
“爸,我知道,我已听他说过了,可是感情的多少并不能用钱来衡量。”我忍不住打断,在书桌上抽了一张纸巾胡乱的擦了擦眼角。
“吟丫头,那次事故的责任也不能怪到小陈身上,虽然感情不能用钱来衡量,可是他能这么做足以证明他的诚意。儿女都在自己的心里,爸爸知道你有时候太情绪化、孩子气,所以才想提醒你不要随意放弃手里的幸福。爸爸觉得小陈这人还不错,应该是个可以托附终生的人。”
“可是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是个在感情上伤的伤痕累累的人,有什么资格评价感情呢?“我觉得我真的跟他和不来……”脑子里简直是乱的可怕,想走的心更是坚定不移,只是低低的回答了一句后就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好,分开一段时间也好,你也一直是在我们的保护下没有独立过,出去独自闯闯对你来说也是一个煅练的机会。希望能让你们都更加的成熟,到时候再考虑你们俩是否合适。不过爸爸有些担心的是,象陈睿这样优秀的孩子身边一定也不乏有不少的追求者,一年后事事多变啊!到时候是否还是今天的局面很难说。”爸爸终究是很满意陈睿的,可是如果他知道陈睿这样的伤我还会对他满意吗?不能说啊!我不能用自己的伤口来让父母伤的更重啊!
“谢谢爸爸,什么时候都能支持我。”我起身把脸埋入爸爸的颈子里不知是什么感情让我痛哭流涕,好象宝宝离开我的身体后,我的身体就再也没有温度过,而爸爸的体温这才让我感到原来我是这么的需要温暖。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爸爸心疼的问道。
“嗯!”
“把爸爸的笔记本带去吧!晚上有空可以跟爸爸在网上聊一会儿,而且工作上有部电脑也会方便一点。”
“嗯!”好象除了点头答应外我别无它话。
“如果觉得困难就跟爸爸打电话,我来帮你做社里的工作。还有,这张卡也带着,里面有两万块钱,如果有什么事也有个防备。”说着,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密码还是你六位数的生日。”
“谢谢爸爸!”
“好啦!到了新的地方千万别再孩子气了,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遇事三思,不要一时冲动;身体要紧,别工作起来不要命;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并非感情是生活的全部……”
“嗯、嗯……”我搂住爸爸的脖子,象孩子一样的撒着娇:“爸爸,再抱抱我。”
听到头顶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爸爸轻拍着我的后背……终于走了,把陈睿的银行卡用特快专递寄给他后,就在妈妈的泪水跟爸爸的叹息中走了,再也了无牵挂了。坐在火车上,望着窗外渐行渐远的南湘,心里全是失落与心酸。在这里我实在太失败了,感情输的一塌糊涂,几乎输掉了自己的生命;也暗自庆幸都结束了,结束了心酸的感情,结束了伤心的往事,终于可以在新的环境下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我还会有新的生活吗?感情一定是没有的了,可是生活还是会无奈的继续,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打开包里的小镜,感觉自己今天的气色看起来还真不错,加上今天穿着颜色鲜艳的横彩条的毛衫、与之相配的宽大的彩条披肩、下身浅藕色的印花羊呢大摆裙、黑色的深筒靴子,很有点流浪作家的感觉。如果真是流浪作家就好了,也许那才是适合我的工作。
“她、很单纯,纯得比纯净水都要纯。任何事都不会放在心里,就算大哭大闹也要说出来;她喜欢唱歌,连说话的声音也象是首歌;她还喜欢画画,常常让我做模特,故意把我画得象个丑八怪;她很乖,对我有很强的依赖性,总爱象个孩子一样缩在我的怀里需要我的保护……她对我说过,她不管是什么原因的离开,其实都希望我马上下车去追她……”莫名其妙的,耳边响起了什么人的话语,心里莫名的想哭。是啊!我依赖他了,我想要缩在他的怀里不再出来,可是他呢?我现在选择离开,他的人又在哪里?全是假话,全都是骗人的,只有我这么笨的人才会信他……
遇友
从早上七点钟火车开动后一直到了下午的三点多才到龙舟市,龙舟市也是个县城。据有关资料上介绍,因为比龙青县的地理位置好一点,所以经济及各方面都要比龙青县发达一些。龙青县没有铁路,按照地图和当地人介绍还要继续做三个多小时的公汽才可以到县城。还好出发前的零食带的多,不然真不知道下了火车后再到哪里买吃的。通过坐人力脚踏车找到了车站,买票后这才累的气喘吁吁的上了一辆破旧的中巴车。
“姑娘是从大城市来的吧?”一个穿着起着毛球毛衫的中年男人叼着烟问道,一看就知道他是这辆中巴车司机,穿着满腿油渍的牛仔裤不断的晃动着。只是据我观察这龙舟市的经济水平真不怎么样,一路上就没看到一个穿的有点档次的人。
“嗯,外地来的。师傅什么时候发车啊?”我礼貌的回答。
“快了,还有十分钟就走。”司机热情的跟我搭着腔。
我向后看了看,虽然中巴并不大,可是车里也没坐几个人。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穿着在这里异常打眼,大家都象看什么一样的看着我。
“乐吟!”真是奇怪了,在这里也能碰到熟人?我回过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色宽松衣服的年轻女子正一脸笑意的看着我。脸微微有点胖,头发梳理的干净整洁,穿着一套亮白宽松的动作装,与这破中巴很是不协调。应该说她跟我属同一类的,穿戴上算是有一点档次的。
“不认得我了?我是莫子晨,在南湘我做过你的妇科医生。”年轻女子笑盈营的挨着我坐下。
“哦!是莫医生,你、怎么在这里?”我这才想起来。
“忘了吧,我是龙青人。龙舟比龙青的东西要多一点,所以我来给宝宝采购一下。”刚说到宝宝,莫子晨有些不好意思的脸颊绯红。
“你宝宝现在多大了?”我笑了笑的问道。
“快四个月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到现在也不觉得出怀。你呢?我怎么觉得你跟我差不多啊!一点肚子都没有。”
“我宝宝不在了,是个意外。”我平静的告诉着她。
“啊?!对不起。”莫子晨一脸的歉意。
“没事,已经过去很久了。”原来谈到宝宝的时候,我竟然可以如此的平静。
“你呢?怎么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
“工作需要,我要到龙青县工作一年,以后还要莫姐姐多关照呢!”我露齿有笑。竟然在离家背景的地方也能遇到熟人心境变的好了许多,感觉到这真是件美妙的事呢!车子启动了,有了这位朋友的陪伴一点也不觉得车程的辛苦。
“真的?你要到我们龙青县!龙青的条件很差的,估计你不能适应。住哪儿呢?到我家去住吧?我家不大,可是算是龙青县最好的住宅区了,而且我老公平时工作忙,也经常不在家,所以在我家住肯定比起那些单身宿舍要强的多。知道吗?我刚来龙青的时候分到一个小宿舍里,半夜听到耗子的声音后吓得我一夜都睡不着。呵呵……”莫子臣好像打开了话甲子一样,东一句西一句的没头没脑。
“宿舍里有耗子?你住几楼啊?”我也很怕耗子,一听她这么说马上就害怕起来。
“几楼?龙青县除了县委、县政府大楼是四层楼外,就没有超过两层的房子。龙青没有报社,你估计就是到县政府的宣传部门里报到,他们的宿舍楼就一层,耗子还不是最可怕的,有的宿舍里还会有蛇呢!”
“蛇、蛇!啊?!”我更是吓到不行,这些我从来都没有做过准备。
“吃的、穿的、用的,没一样你可以适应的。真的,我刚来的时候还哭过鼻子呢!如果不是有老公在,我估计第二天就跑回去了,呵呵……”见到我吓成这样,莫子晨哈哈大笑的继续逗我。
“你以前不是龙青人?”
“不是,我是沿海一座较发达城市的人,跟我老公在沿海的一个医学院认识。当时他高我两届,是我的师兄,在一次联谊会上我们认识并开始恋爱。我老公身世很惨的,生下来就被人贩子拐到龙青县卖给了他的养父母,记过养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又相继去逝,他是吃龙青县人民的百家饭长大的,所以对龙青县特有感情。大学毕业后,他一定要回龙青县回报养育他的父老相亲,所以我只好跟他一起来了。你不知道,当时我妈妈哭的是西哩哗啦的,那个惨劲哦……”
好像说到她的恋爱史就让她兴趣大增,可是她却不知道她满脸的幸福感深深的刺痛了我。我是一个无爱的女人,在感情上败的彻头彻尾的女人……
到龙青时天都黑了,莫子晨很热情的给我带着路,可是一路上萧条的景象让我不得不心里收的紧紧的。这哪里象个县市?比南湘的一个乡镇都不如。虽然龙青是个山城,这里依山傍水的风景不错,可是经济条件就象一个没有开发的原始森林。大多数房子都还是平房,而且一家与一家之间远的有一山之遥,感觉显得有些零乱不堪。好不容易到了县委大院,那样子就好像是快要倒塌的四楼办公楼,显的没有半点生机,如果放在南湘恐怕早被贴上危房的标签了。难怪见识广一点的记者没一个愿意来的,这里的条件真是连鸡也不愿意在这里下蛋。莫子晨在门卫室里打了个招呼后,里面走出来一个矮个子男人拘谨的笑着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是龙青县委宣传委员周静,欢迎乐记者的到来。”西服显然是用水洗过没有来得及熨烫的,感觉皱巴巴的厉害。走近后我发现他的衬衣衣领都是洗的毛毛的,但是干净,不让人讨厌。
“你好,叫我乐吟就行了。”我也赶快礼貌的伸出手来。
“宿舍为你准备好了,我现在就带你去休息。”说着,周静帮我提住大箱子后在前面带路。莫子晨挽着我的手一并跟在后面,并没有马上打算回去的想法。
“就是这里了。”周静带着我们走到一长排平房前面打开一间指了指里面,然后接着告诉我:“这是唯一一间不漏雨的房间,我的宿舍就在你旁边,有什么事都可以叫我,另外卫生间跟浴室都在那一头。”说着,指了指平房的尽头的两间矮房。
因为房间的背面就是群山环绕,也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天黑了,里面的光线差的真的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灯很快就被周静打开,房间很小,只十几平米左右,不过一张桌子跟一张小床收拾的很整齐干净。天啊!竟然发现宿舍里没有卫生间,我晚上要上卫生间怎么办?特别是象我这样一个身体不太好的人,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要上卫生间的……想到这里,心里有些犯难起来。
“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这是我在食堂帮你打好的饭菜。”周静指了指桌上两只饭盒子,有些腼腆的说道。
莫子晨抢先一步打开饭盒,是一份米饭跟一份五花肉烧土豆:“周委员真大方啊!还是买的独份呢!”
“什么独份?”看着莫子晨奇怪的表情,我忍不住问道。
“食堂的伙食分两种的,一种是两块钱一份的普通餐,一混一素;一种是五块钱一份的独份,就是食堂师傅专门用小锅做的。”莫子晨笑呵呵的说道:“看来周委员很细心哦!”
“哪里,乐记者肯到我们这样的地方来肯定是受了委屈,独份对乐记者来说也不算什么好东西,算是我们宣委尽的一份心吧!”周静显的更加的拘谨。
“那谢谢周委员了。”我这才不好意思的道谢。
“乐吟,你电话多少?”莫子晨拿出手机来准备记录。
“我、现在还没上号呢!”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虽然通过聊天得知莫子晨比我大三岁,可是她的性格一点也不觉得大,发而象个闹哄哄的小姑娘。
“那明天我去帮你办号,你也不知道地方。下午下班了我到宣委来找你,顺便带你到我家认个门。”
“那就谢谢莫姐姐了。”
“都叫姐姐了,还这么客气!明天见!”莫子晨这才跟着周静一起退出门去。我觉得刚踏上龙青这块热土的时候,感觉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显得极其热心。而且我有预感,龙青一定会让我真正重新获得新生活。
莫子晨走后,这间十几平米的小屋终于只剩下我一人了,我简单的吃了一点东西后就蹲在地上收拾起行李。等东西收拾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累的腰都痛了,只好拿起面盆去浴室打水洗澡。山里的天气真是怪,六点多到的时候明明一丝风都没有的,现在外面竟然刮起狂风来,安静的过道里全被恐怖的风声所占领,让人走在中间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乐记者,今天你过了浴室时间了,现在那里没热水了。我知道你会不了解情况的,所以事先帮你准备了一些。”忽然,身后的一扇门开了,周静拿着一只开水瓶立在门口。
“啊?!那个、浴室一般什么时候可以用啊?”
“因为浴室里的热水是后面用锅炉烧出来的,所以晚上九点半左右就不烧了,十点一刻就锁门,以后早点就行了。”
我不好意思的接过他手里的开水瓶:“谢谢啊!”
回到宿舍,用小盆随便的擦洗了一下后倒头就睡。坐了一整天的车,又是火车又是汽车的,真是累了……
半夜,窗外的风声更是一声接着一声的紧,明明是关着的玻璃都被吹的哐当当的发着声音,山林间的风声更是象鬼号般的让人难受……纵然白天累了一天,可是半夜也被这样的环境给吓醒了。该不会是山洪爆发的前兆吧?一些奇怪恐怖的想法时不时的全都冒了出来,吓的自己再也无法睡觉。而且醒了以后又觉得全身紧张,没有一刻能放松的,感觉不象是休息反而是受刑。更糟的是,我竟然感到要小便了。肚子有点痛痛的让人难受,自小产以来我身上就没干净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忍着不去厕所肯定不行,可是让我出去,就好像是去跟鬼约会一样的让人害怕。冷汗一阵一阵的冒出来,竟然有点点反悔当初自己的选择,跑哪里不好跑到这么穷的地方来……哎!可是反悔也没用,当前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打开灯,穿了一件大睡袍后吓的战战兢兢的打开了房间门。有阵冷风吹过我的面门,好像被鬼附了身一样的恐怖。加快脚步向卫生间方向冲去,可是因为过道还是砖路,又跑掉了拖鞋……
“咔嚓”一声,然后是走过来的脚步声。
“啊!”我吓的一声尖叫,然后鞋也来不及回头捡就是赤着一只脚往前跑。
“乐记者,是我!”一个坚定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我这才记起这个声音好像听过。停下来猛的一个转身,见周静正披着一件军大衣正拿着手电筒向我这边走来:“有这个会比较方便。”说着,把手电筒递给我。
“呃、谢谢!”我这才不好意思的长长舒了一口气,原来人吓人真的可以吓死人的。
“如果还是害怕,可以叫我跟你做伴的。”见我接过了手电筒,周静微红着脸补足道。
“……”我有些无语,毕竟是跟他不熟的异性,这种事让我叫他做伴……
再没有多的言语,他就这么默默的跟在我的身后,在我进卫生间后他就站在门口。出来后他又继续跟在我身后,直到我进了房间他才离去。别说,他跟在身后让人很安心的,只是……怎么说也有点不好意思。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了天亮。尽管这里条件简陋,可是这一夜竟然出奇的没有做一个噩梦。在过道洗漱的时候又碰到了周静,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点头微笑打招呼。
“早点我都买好了。”说着,端出一碗热呼呼的稀饭跟两只肉包来。
“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去就行了。”他的热情真的有点过了,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认识路嘛!等一下我带你到食堂、办公室去熟悉一下,然后今天好好休息一天了明天正常工作。”
“还是到办公室先熟悉一下吧!”
我的办公室在三楼,宣传部也就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三张桌子,一张是周静的,一张是我的,还有一张是一个叫袁梅的。我的桌椅显然已经在早上擦干净了,跟前两张的比起来我还是最新的一张。特别是周静的那张桌子,应该算是老古董了,桌脚上居然还印着“革委会”的字样。龙青也许很穷,穷到没一件东西能入我的眼,可是这一份份沉甸甸的感情却是让我从心里温暖。我开始有点喜欢这里了,好像昨天夜里的恐怖感早已不复存在。虽然周静说今天放我一天假,可是我还是坚持在办公室呆了一整天,翻翻当地的文件和一些以前的汇报材料也是一种熟悉的过程。原来新的环境和新的人真的可以让自己暂时什么都忘记,包括那些人、包括那些事,包括热心的莫子晨、周静……
就这样,我龙青的生活正式开始了。有些不适应、有些时候也很难过,可是总的来说我还算能坚持。周末的时候莫子晨的老公总会背上药箱子到邻山的几个村子里去义务看病,而莫子晨因为怀孕不能陪同所以总会来找我。一来一往的,我们很快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她最多的话题就是她跟她老公程千里的故事,讲她们在学校里因为家庭背景的悬殊是同学们最不看好的一对,讲他对她是如何如何的关心,讲他对龙青是如何如何的重感情……通过与她的交谈,虽然一次也没见过她老公,可是我基本上对他们俩的故事都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在心里默默的对他们的人生观、世界观都肃然起敬。而与之相比的我却从未跟她讲过关于自己的故事,也许是太伤、也许是太痛,我从不忍记起。双休我俩去的最多的就是龙青县的青山,这里风景优美、空气清鲜,如同一个天然的氧吧。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很适应这种单纯的生活,我的身心日渐渐恢复了起来,就连以前白如凝脂的肤色也变成了可爱的巧克力色。莫子晨的肚子也是越来越大,我总会贪心的趁她坐在山石上休息的时候摸了又摸,听了又听,总想多感觉一下肚子里宝宝一点点细微的变化。而这个时候莫子晨总会心痛的摸着我抚在她肚子上的头,低声说道:“以后还会有的。”以后哪里还会有?有没有只有我自己心里才清楚,我是个被医生判了不能做妈妈死刑的女人……
无芥蒂
不知不觉已到了仲夏,龙青变的更美了。浓郁的层层叠叠的青山,有如一望无际的国画般庄重、素雅。群山中点缀了一条由高至低的山河,叮叮咚咚的为青山奏着美妙的音乐;河中或大或小的额卵石被泉水早已打磨的线条圆滑,印在山泉中更显山泉的灵动与秀美。从青山上下来,又有一条如碧带般的小河环绕,不少村民划着竹筏在河中央收着围网补野鱼,很悠闲的一副画面。一有空,我便背着画夹到这里写生,把脚泡在这天然的泉水里享受着这份独有的清凉,在这里画山、画水、画人、画一切美妙的事物,觉得自己的画笔变的生动灵活了不少……
“周委员,我想帮龙青做个旅游环境的宣传。龙青太穷了,可是龙青却有着很漂亮的风景,我们龙青其实可以利用这一优势使龙青的经济得到发展的。就好像我从城市里来一样,很喜欢到这样有山有水的地方悠闲娱乐,你看呢?”其实一段时间以来,这个想法早就在脑子里跃动着,当我把长短不一的数十篇宣传稿递到周委员的手里时,周委员马上就被我打动了。
“你这个想法很好,可是具体我们还要计划一下。比如说大家怎么才能从更多的地方看到我们的宣传而动心思到我们这里来;大家来了以后对什么才是最感兴趣的,我们如何抓住游客的心理;为了发展旅游产业,我们还有多少工作需要做的……我们龙青还没有专门的旅游这一部门,现在规划一下给政府出出主意也是不错的。”
“我可以用南湘报社及南湘其他友好地市的报社帮着做宣传工作,而且对于旅游这一产业我也有很多的想法。比如首先我们要有条件比较成熟的小招待所或是小酒店,然后我们可以把青山做开发,我的材料上都有,你可以看看……”说着,拿出早准备好的一篇报道:“青山的特点就是空气好,可以满足城市人喜欢清新空气的这一特点;另外青山上还有很多的怪石及繁杂的树木,我们可以根据形状及特点编一些民间的传说,把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用语言让它们都活起来;山上的悬崖上还可以做一些索道、天梯之类的控险项目;青山中有一条山泉时急时缓,可以用来开发做漂流产业,这一项目是不少城市人都喜欢的;山下可以再多做一些竹筏用来做旅游,让村民也可以在里面赚些甜头……”把自己的设想一一搬出来跟周静讨论了很久,周静也是一头的火热……
周静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在我谈出设想的第二天他就把情况总结后跟县政府做了汇报,而我很快利用南湘日报社做了连续报道。在漂流及山体索道还未建成之际,夏天宇竟然带着社里的部分同事组成了龙青县第一批观光旅游团。当再次见到夏天宇的时候,我觉得我心里对他没有半点的记恨,反而对他能这样支持我的工作充满了感激。是啊!人为什么一定要活在仇恨里呢?龙青高耸入云的青山教会了我有高山一样的宽容,真的,以前的零零总总真的算不了什么。
“夏总编!欢迎到我们龙青来。”我热情的上前打着招呼。
“都你的龙青了,别忘了你还是南湘人呢!”夏天宇一脸阳光的呵呵笑着,也如同全无以前的芥蒂。他还是那样的俊朗,还是那样的有礼有节。
“是啊!可是我现在更喜欢龙青,你们来了就知道了,龙青真的是个不错的地方。”一开口就离不开做广告,我已变的十分专业了。
“现在过的还好吗?”跟夏天宇走在人群的前头,夏天宇忽然低头轻声的问道。
“很好,我很喜欢这里。”我如是的说道。
“看的出来,你现在的气色不错。”夏天宇扬嘴一笑。
“对啊!我现在都快晒成块巧克力了。”我也呵呵的笑了起来。
“还是块健康的巧克力,你让我又想起四五年前学校的那个你。”夏天宇的眼睛里充满了光亮,可是这样的光亮却不是我所能欣赏的。
“别笑我了,那个时候我才十八九岁,现在都二十四五了,物事人非啊!”客套的说起了笑话。
“还有半年就要回南湘了,到时候有什么打算?我好在社里帮你做工作。”
“我不一定会回南湘、回社里。我想如果可能, 我愿意做一个自由撰稿人,不想再受什么拘束了。没钱了就码码文,有钱了就四处浏览祖国的大好河山,那才是我向往的生活。”
“听起来不错。”
果然,同事们摆脱了平日里繁忙的工作,在这里玩的都很是尽性。在分批剩竹筏的时候,竟然以竹筏为单位的拉起歌来,时而是歌唱祖国的豪迈、时而是歌唱山水的优美。就连在山上嬉戏的时候,把村民们种的花皮黄瓜都买了不少,说是城市里少有的全自然生态水果。夏天宇更是全无总编架子,一路上跟着大家又唱又起哄的,感觉就是一活脱脱的大男孩。晚上在半山开篝火晚会时,大家更是疯的不得了,互相拉在一起边喝啤酒变疯闹,好像进入龙青便是进入了一个世外桃源。其实每个人都应该有两面的吧!在这样美丽的自然环境中,谁都懒得带着面具生活,都愿意露出最真的自我。走的时候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离开的时候表现的依依不舍,有几个女同事还哭着跟我抱了又抱,还说下一批她们也要申请过来龙青,乐的我也被她们感染的哭的西哩哗啦。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按照我们的计划发展下去,没想到在送走同事后的当天中午就发生了突发性事件——山洪暴发了!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是常见的,可是我却还是第一次遇到。县委、县政府马上组织人员疏散工作,并选挑医生、会划救生艇的志愿者全部投入到救人的行列之中,而我们宣传战线的三名同志除了袁梅有父母、孩子需要照顾外,我跟周静首当其冲的到了前线做第一线的报到。县政府的同志把我跟一名会划救生艇的男同志编到了一组,负责搜索困在另一个山头的一所小学孩子们。出发时已到了下午五点多,我们来不及吃晚饭就带着压缩饼干踏上了救生艇。当划到灾区的时候,我有种身处海洋的感觉。都是水、四处全是水……水里漂浮着一些乱木板及死了的鸡、鸭,那个惨状真是谁都看了落泪。很快,我们找到了只剩房顶露在外面的小学,还有十几个孩子正坐在房顶上等着救援。孩子们有的坐着、有的站着,一看到我们时全都哭了起来,纷纷抢着告诉我们,他们的老师在抢救他们的时候已经牺牲了,还有一个救生员已经带走了同学等等……我连忙拿出手机把这副动人心魄的照片拍下来直接发到了南湘日报社的公用邮箱,然后靠着屋顶下来,抱着五个孩子上船。另一个男同志把自己身上的救身衣脱下来给剩下的孩子穿上,我也忙脱下来效仿。我跟另外的六个孩子留到了屋顶上,然后让那个男同志把上船的五个孩子送到安全地再来接我们。
水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纵使我们在屋顶上也不能坐着了,因为水已漫过了我的小腿,也就是孩子们的腰。天色也越来越暗、越来越暗,越是这样我们就越是危险。我鼓励着孩子们边唱歌边等,可是唱到最后孩子们都不愿意唱了,有的害怕的又哭了起来,哭的我也心乱如麻。
“乐吟!”远处好像是一辆桔红色的救生艇划了过来,而这声音正是跟我才分别不久的夏天宇。
“我在这里!”我挥着双手高叫着,身边的孩子们也跟着叫了起来。
救生艇很快靠了过来,我真的看到了高大的夏天宇焦急的脸。
“你怎么又回来了?”
“还没上火车,就知道你们这边的情况,怕你有危险,所以又折了回来。”夏天宇也到屋顶后,把孩子们一个一个的放到救生艇上。“这里太危险了,马上要漫过头了;救生艇坐的人员有限,最多坐六个孩子就不能再坐下大人了。可是救生艇比屋顶要安全一些,孩子们只要不动就不会有危险。”说着,把自己身上的救身衣脱下来要给我穿上。
“这怎么行!”我推辞着,可是夏天宇不由分说的硬是套到了我的身上,并帮我系好了袋子。
“现在太晚了,搜索人员也比白天要少的多。我来的时候碰到送你来的那个救生员了,他回去的途中救生艇翻到一块石头边摔破了头,所以我就把他的艇划过来了。我会游泳,可是你一个女孩子就算会游泳也没有力气对抗这样的风浪。”
“夏天宇!”忽然很想哭,在这样的自然环境面前人类是这样的渺小与脆弱。
“我在呢!”第一次感觉到夏天宇的声音是如此的温柔,如此的让人依赖……
忽然一个大浪打来,把救身艇打出了好几米远,而我跟夏天宇也被水冲出了屋顶。
“把救生艇四周的绳索抓好!千万不要慌!也不要乱动!”夏天宇把我抱着使劲的划着水,高声对正漂向远方的孩子们叫着。孩子们惊恐的抓着生命的绳索,纵然吓的高声惊叫也没有一个掉下来。又是一个大浪,把我跟夏天宇打到了一颗树旁,夏天宇一把抓住了树杆后总算让我们漂浮不定的身体停了下来,而救生艇已被冲的不知去向,我们只能默默的祈祷孩子们都平安无事。
“没事的,只要等到天亮,一定会有人救我们的。”夏天宇安慰着我。
“我知道。”我也肯定的回答着,告诉他我并不害怕。拿出手机想要给周静打个电话,却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已没了信号。
“乐吟,你还恨我吗?”许久后,夏天宇忽然冒冒的问道。
我肯定的摇了摇头。
“你真善良!如果没有我跟杜唯,你跟陈睿现在一定很幸福。”好像一对很久很要好的朋友一样,我们敞开了心扉。
“也不一定啊!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很难说清楚的,就好像我跟他注定有缘无份,终究走不到一起。如果没有你们,也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杜唯,我们一样还是走不到一起。”这么久了,以为自己没有再想这件事,没想到提起时自己是看的这么透彻。
“你、真是这么想的?”夏天宇好像有点不相信的看着我,借着月光我看到他棱角分明的脸是那样的好看。是啊!其实夏天宇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在危险关头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们。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外表的话,第二印象就应该是内心,此刻的我给夏天宇的内心打了高分。这一刻竟然发现自己,也许以前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夏天宇,因为自己的眼里只有那个人。
“当然。也许我得感激你呢!如果不是你们,我怎么知道自己信奉的感情是这么的不堪一击。谢谢你跟杜唯让我成熟了,让我真正看清其实陈睿也并非我以前想像的那么好。”
“呵呵……是挖苦我吗?”夏天宇自嘲的笑了起来。
“我说的是事实,虽然事实听起来并不太好接受,呵呵……”我也笑了起来。
半夜里,就这样跟他泡在水里如此近的距离,不觉心里有些酸酸的。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中午只是简单的吃了一点工作餐后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吃一点东西,而且仲夏这样泡着也会觉得全身的难受,又累又饿的我真的能坚持到有人来救我吗?如果等不到救援人员,我就这样死了吗?在生命的尽头,陪着我的为什么是夏天宇呢?已经平复许久的心再次拨动了琴弦,异样的感情在心里涌动着,可是仍然不愿提起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别动!”正当我有点出神的时候,夏天宇忽然一挥手重重的击在我的肩上,然后吃痛一声把胳膊甩了甩,一个长形的东西被他抛出了好远。
“是什么?是蛇吗?”他紧张的把他胳膊拉过来看,果然在他胳膊上找到了一个印迹。这是蛇咬的吗?会有毒吗?我吓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别怕,什么也不是,是我看错了。”夏天宇笑了笑,收回了胳膊。
“明明就是被什么咬了,怎么说什么也不是呢?是蛇吗?”我几乎吓的哭了起来。
“没那么严重,别自己吓自己,水蛇没什么毒的。”夏天宇一手环住树杆跟我的腰,一手帮我擦着眼泪。
“你怎么知道是水蛇?你怎么知道没有毒?”本来就在夜里非常的恐慌,而这个时候夏天宇又被蛇咬了。我四处张望了一下,由于这里涨水,还有不少的蛇因无路可走都挂在树上。借着夜色,在树上形成一个又一个长长的吊勾异常的可怕。
“真的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还跟你说话吗?”夏天宇说着,忽然把我往怀里一抱:“就算有毒,我也会坚持到有人来救你。”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我泣不成声。
“不知道,就是不想让你再受伤害。以前读书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恋爱过,不知道女孩子怎么追怎么哄,只知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写这写那,因为我太清楚自己如果不努力以后就没有工作,谁也帮不了我。后来工作了还是有压力,想在工作上做出成绩来,不想被别人看不起。一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才知道我需要的是你这样的女孩子,只可惜那个时候的你心里已有了陈睿,其他人一个也装不下。”他的声音越来越不对,感觉越来越低。
“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我没事,别打断我好吗?我想把自己的想法全讲给你听,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可以跟陈睿一样的爱你,或者说比他更爱你。我从不计较你是否以前跟陈睿在一起过,我也不计较你是否会给我的感情以回应,我只想爱你,只想让你感受到……”
“别说了,我很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反手抱住他,因为我可以嗅到他身上死亡的气息。
“乐吟,告诉我,如果第一个人遇到的是我不是陈睿,你会喜欢我吗?”
……我无法回答这样的假设,因为自己从来都没有设想过这样的问题。
“是不好回答还是不想骗我?”
“会!会!我会喜欢你,其实你很好!”是啊,他很好,以前的我为什么一点也看不到他的好呢?我哭着,分明感到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现在呢?如果你跟陈睿没法回头,你愿意选择我吗?”
我心乱如麻,感觉自己的回答好像是对他生命垂危的安慰。
“会吗?如果我们都能脱险,你、你……会不会愿意跟我回南湘、回南湘嫁给我……”气息越来越慢、越来越低……
“会、我会,你坚持别睡,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我们脱险后就回南湘,我马上嫁给你,你别睡啊!”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承诺能否给他带来对生命的坚持与力量,只是知道他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就算是哄他,也要让他有生存下去的意志。可是等着我的只有安静,再也没有声音。
“夏天宇、别吓我,我胆子小,别吓我,陪我说话。”他的身体也越来越重,最后抱在我腰上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夏天宇!”我吃力的环着树杆,紧紧的抱着他,生怕他沉到水里。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腰后,这样他如果有一点点的力气也可以不让自己往下面沉。
“我好累、好累……”他又舒了一口气:“你、可不可以唱首歌我听?我很喜欢听你说话的声音……我一个人、一个人经常想,你唱歌一定很好听……唱首歌我听好不好?”
我感到越来越抱不动水里的他,咬着牙哭着:“好啊!你现在休息一下,我来唱。”我轻轻的理了理嗓子,低声的唱了起来:“好像呼吸一样那么自然,不需要换算……所以我们相遇在这季节并不算偶然……听,是谁在唱歌……”声音哽咽不能言语,泪滴落下来正好落在夏天宇的脸上……
“别哭,我说过……一定会陪你……坚持到有人来救你的。”
“夏天宇,如果你敢死我就不嫁给你!听到没有!”借着月光,我看到夏天宇跟陈睿一样,有着浓墨如剑锋的眉形……而他对我的感情,比生命还要沉重!
“你是不是嫌弃我了,不想娶我,所以想睡着再不理我?”见没有回答, 我紧张的说话都觉得哆嗦。
“呵呵……”毫无血色的夏天宇忽然低笑了起来:“是因为……我要死了吗?如果、我没有被蛇咬,你……还会对我说这么动听的话吗?”
“不是、是你值得,夏天宇,你值得得到所有女孩子的仰慕。”
“听着,我很喜欢你,不管你曾经历过什么,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个穿着白恤裙扎着马尾的小姑娘。还有,我、从来没有……听到这么好听的歌……没有……听到过这么好听的情话……我、会坚持……可是却不奢望能够娶你,只是……为了能继续的爱你……”
“夏天宇!”
“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其实、其实……陈睿他知道了……他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但是他不敢、不敢来见你,因为怕得不到你的原谅,他非常的自责。他找过我……问过、你现在的情况……我看的出他真的很爱你……只是……他过不了自己的那一关……他不能原谅自己、是他亲手把你推走的……如果、如果……你原谅他吧!那都是我跟杜唯的错……咳、咳……”
生死
“别说了,别说了……”从来没有想到过会在夏天宇的嘴里听到陈睿的名字,也从来没有想过夏天宇会跟陈睿说好话。可是夏天宇却用生命在这样的环境里守护着我,这样的感情怎么又是我能抗拒的。从来没有感觉到夏天宇在自己的心里是如此的重要,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会这样害怕失去夏天宇。
“乐吟,我怕、我怕我等一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亲我一下?就一下……让我记住你的味道……”夏天宇的眼睛在月光下是那样的耀眼、那样的充满了期待……
只是片刻的犹豫,我的吻落在了夏天宇冰凉的额头上,我看他的眉头在瞬间舒展开去。继续的吻他的额头,连续几下,然后只知道抱着他靠在他脸上低泣。
“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娶你……这辈子,便宜陈睿那家伙好了……”好久后,夏天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不准再说放弃的话,也不准你睡……”
“如果、如果下辈子你又不记得……不记得我怎么办?”
“记得、记得,我记得你长的高高的,额头很宽、眉很浓、眼睛狭长却很亮、一笑牙齿整齐漂亮……还有、还有你是我师兄,你的文笔很好,你很上进,还对我很好很好……夏天宇?!夏天宇!”他只要有一刻的安静,恐惧感就爬满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我、我没有戒指送给你,怎么办?”又是半晌后,夏天宇艰难的问道。
“我不要戒指,只要你好好的活着,我什么都不要……”
“我领子里有一块玉,我现在、已没有力气摘了,你、你……咳咳……”好象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你帮我摘下来,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这里,你拿这块玉来跟我换戒指;如果不能,做个纪念……”
“不许你这么说,不许!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我用尽全力的喊着,仿佛抱在怀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股死亡的气息。
……
“夏天宇、夏天宇!”只要是一安静下来,我就感到无比的恐慌。
“我、我在呢!”夏天宇艰难的回答着。
“如果你知道那蛇有毒,还会不会这么做?”我没话找话的问着。
“呵呵……”他居然轻松的笑了起来:“傻丫头、当然会……不然、现在……没力气说话的……就是你了……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到……看到……你受伤害……”
“那你说话就要算数,一定要坚持到有人来救我们,一定要跟我一起回南湘!”
“不管发生什么,不要忘了,一个、一个叫夏天宇的人……曾很爱很爱你……”说完这句后他不再说话,安静的让我害怕,可是我仍然固执的抱着他,嘴里轻唱起刘若英的那首《很爱很爱你》来,我知道他喜欢听我唱歌,我希望他能听到我的歌声不再寒冷、不再害怕,我知道我们一定会获救,一定都会活着回到南湘完成我们的约定。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双手已经麻木,全身再也无不丝力气,一束强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有人来了!终于有人来了!可是正要喊却又喊不出声,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经全哑了。虽然还是半夜,可能是我身上那件桔色的救员服格外的引人注意,救生艇很快还是找到了我。当我们都被救到救生艇上的时候,救身员告诉我夏天宇已经死了……
怎么可能?我们不是不久前都在一起讲话聊天吗?他怎么可能死了呢?我哑着嗓子拼命的摇着夏天宇,可是他真的再无一点反映。湿湿的头发贴在青色的脸上,我第一次发现夏天宇是这样的好看。微锁的眉头,微张的双唇,让我极容易想到他在死亡前内心或是身体上进行的怎样的挣扎。从来没有想过夏天宇会以这样的方式方法与我告别,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喜欢上夏天宇并答应嫁给他,可是他再也等不到了。是他跟他一样,嫌我不好先逃走了,还是我们真的无缘呢?原本以为在失去宝宝后再没有什么事可以让我为之动容,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其实让我动容的事还很多,包括感情,我原来还是有感情的……
轻轻的展开他的衣领,里面一块墨绿色的观音玉显露出来。我如约的摘下了那块玉,很奇怪的是他微张的双唇闭拢了,神情好像变的安然了许多。夏天宇,我记住了我们的约定,在下辈子我一定第一眼认出你……
来到县政府门前,一辆挨一辆的车并排停着,里面哭声一片。走近一看才知道,全是这次灾难中遇难的人的灵柩。夏天宇也被他们安排的装入了一个,我好象他的家属一样俯在他的灵柩上泣不成声。他在这里没有一个亲人,我便是他为亲近的人!
“乐吟,你总算安全的回来了!”周静走了过来一把握住我的手,把我放在办公室的包递给我:“去看看你姐姐吧!她都……哎!”
莫姐姐?莫姐姐怎么了?我忙让周静在前面带路,来到了一辆灵车前,莫子晨挺着大肚子披头散发的已哭的不象人样。往昔脸上幸福热情的光彩早已不见,今昔的痛哭流涕让我不忍再看。
“姐,你怎么了?”回来的路上喝了一点热水后,这才能开口说话,我走上前扶住她的肩。
“你姐夫、他、他……去了……”几乎是感到天都塌了下来,莫子晨的声音让人肝肠寸断。
什么?!灵柩里躺着一个长约一米七几到一米八的男人,全身用白布盖着,只可以看到腿上还有不少泥渍。一定是在这次灾难里为救人而牺牲的,因为几乎在这里躺着的男人都是英雄……心里愈发的悲痛起来,来不及劝莫子晨,自己也跟着她抚在一边哭了起来。哭夏天宇、哭程千里、哭一切在这场事故中牺牲的英雄们!他们是这样的可敬、可爱,可是却这样草草的就离开了我们。
“姐!别伤心了,哭坏了身子对宝宝不好!”许久后,我抬起头扶住已快要哭的昏厥的莫子晨,想要劝别人,可是自己又是哭腔连连。
“乐吟!姐怎么办啦!姐已经的路怎么办啦!默默怎么办啦!还没出生就没爸爸了!”莫子晨忽然一头扎进了我的怀里,抱着我的脖子痛哭流涕。
“姐夫是英雄!姐夫是我们龙青的英雄!我们应以他为豪!默默也以他为豪!”忽然觉得怀里人儿一软,莫子晨昏了过去。
“医生!医生!有没有医生!我姐晕过去了!”我转头大叫着,很快几个男人走过来七手八脚的把莫子晨抬上了担架往县医院里跑去。
“子晨的情况很不好,估计是要生了。”同为妇科的同事对我说道,然后叫里面的同事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
“姐、坚持、一定要坚持住!默默马上就要生了,他是姐夫唯一的孩子,你一定要坚持!”我握住刚刚醒过来的莫子晨,来不及一一的消化今天发生的所有事,一心又全扑到待产阶段。
“嗯!”莫子晨没有多说什么,也紧了紧跟我握在一起的手点了点头,我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要抛开,孩子应该是放在第一位的。
伴产的感觉真是痛苦,看到莫子晨艰难的皱着眉使劲的时候,我在跟她一起感受生产的艰辛。当两个小时过去后,默默终于在太阳出来的时候诞生了,我跟莫子晨都一起舒了一口长气。是个健康、漂亮的男孩子,一直就闭着眼睛象个粉嘟嘟的小肉球,好像就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抱在怀里亲了又亲的舍不得放下。
“姐,你看!默默很漂亮!”送到病房后,我把默默肉呼呼、粉嘟嘟的小手放在莫子晨的脸上,这才看到莫子晨欣慰的笑了。
“你把默默的脸给我看看,让我记住我的默默长的什么样子。”
“说什么呢!你看,他很健康!”我把默默的脸靠近莫子晨,希望用孩子让她暂时忘掉悲伤。
“乐吟,你的采访笔或是手机可以录音吗?”莫子晨有气无力的问道。
“可以,我的手机泡在水里坏掉了,可是我带的采访笔可以用。”以为她要记下默默发出的第一个声音,我忙从包里把采访笔拿了出来打开。
“乐吟!你是我最相信的人,我想把默默托付给你。”接过我的采访笔,莫子晨十分肯定及清晰的说道。
“姐姐说什么呢?默默的爸爸不在了,再困难我也一定会帮你一起把孩子带大。”我迷惑不解。
“傻妹妹,我已经不行了,这会儿是我强撑着的。我知道你以后有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也知道你会很疼默默,所以思前想去认为把默默托付给你才是最放心的,只是以后让你带着孩子不好找人家,这是姐姐最为犹豫的地方。如果你实在为难,就把默默交给值得你信任的人吧!我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爸爸,是妈妈一手把我养大的。因为娘家离的远,嫁给你姐夫后我就很少回娘家,所以连妈妈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我是一个不孝的女儿。可是我没有后悔,因为我相信爱,相信你姐夫是个值得我用生命去爱的人,事实上他确实是。为了救龙青的孩子们,他牺牲了,他用他的生命回报了龙青的养育……你以后一定要告诉默默,他的爸爸是个英雄,是个了不起的人。”莫子晨拉起我的手,眼里噙着泪水:“还有件事,是你姐夫的心事。他从小就与亲身父母失散了,我们家房间的柜子里有只密码箱,里面装着你姐夫与自己亲身父母唯一的凭证,等默默长大了你一定要把它们交给默默,让他为他爸爸完成心愿,认祖归宗。我跟你姐夫这些年也没存什么钱,工资除了日常开支全让你姐夫用到了给乡亲们义务看病上,姐什么也没留给你的,还让你带默默是委屈你了。房产证也在密码箱里,虽然不值什么钱,可是如果你要带默默离开也能算个盘缠。密码是你姐夫的生日:******,大门钥匙就在我的包里,你去的时候试试就知道是哪一把了。”
“姐、你都说什么那!以后的路还很长,默默不能没有妈妈啊!”我抱着默默哭倒在她的怀里,让默默感受自己母亲的温暖。
“因为你姐夫什么都讲节约,所以我们结婚到现在就拍了一张结婚照,姐姐觉得珍贵所以也放在密码箱里。我走了以后,你跟默默搬到家里去住,家里为默默准备了不少东西。还有,家里不要摆灵堂,对刚出生的默默不好,等默默长大了再把我们的那张结婚照给他看……”
“乐吟,你跟姐姐保证!保证以后一定会对默默象自己亲身儿子一样!”莫姐姐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抓住我的手不断的颤抖,让我又一次感受生命的脆弱与无奈。
“保证!我保证!我一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默默,让他不受到一丁点的伤害!”我哽咽起来,知道死神将至!尽管在这几天看到了不少的生死离别,可是这一刻我还是这样的害怕,不亚于第一次与死神接触。
“姐……”莫子晨的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的力气,她安然的闭上了眼睛,仿佛是与程千里携手走的一样幸福。好像回到了刚刚认识她时候的样子,总一脸笑呵呵幸福的样子。每次家里炖了汤都会给我打电话,让我去分享她的劳动成果;天黑的时候又会怕我害怕,经常的在电话里跟我聊天聊几个小时给我壮胆;知道我喜欢孩子,每天都把自己怀宝宝一点点身体变化都告诉我,让我跟她一起分享整个的怀孕过程……就是这样一位善良的好姐姐,这样生生的在我面前终止了生命……
夏天宇走了、莫子晨走了、不熟悉的程千里也走了……可庆的是默默平安的来了……默默好像知道了什么一样,忽然睁开安静的看着我,我竟然看到了那样熟悉的一双眼。黑亮黑亮的,跟陈睿一模一样!是经历了太多自己累了,潜意识里太想他了吗?我摇了摇头,仔细的回忆着莫姐姐的眼睛,她的眼睛也很好看,可是好像没这么黑亮啊!
……
安排好了莫子晨跟程千里的后事后,我抱着默默来到莫子晨的家门口,这是一栋只有两层的房子,而她的家就住在第二层。其实这里我很熟悉,来了不知多少次,可一次也没进去过。因为莫子晨脸上时时都写着幸福与快乐的字眼,深深的刺伤着我的自卑,让我不敢进去。打开大门,虽然家里空无一人,可是里面我却能闻到幸福的味道。房子很小,对着大门的窗台上放着一盆月季花,花儿正开的艳,好像默默鲜艳的小脸。窗台下放着一张很小的四方形小桌,小桌上还放着几样变了质的小菜,一定是莫姐姐等姐夫回来时做的,怎么能料到姐夫再也回不来了。把默默放在莫姐姐很早就准备好的小床上后,在家里收拾起来。拨了拨手机,手机信号还是不通。用莫姐姐家里的座机才跟周委员联系上,周委员告诉我县里的各项工作都已恢复了正常,而且告诉我有个姓陈的男人在洪灾发生的第三天赶到这里打听过我的情况,在我宿舍苦等了三天后才离去。姓陈的男人?难道是他?我不敢让自己提起他的名字,当做没事一样淡淡的回答了一声,然后告诉周静明天我就上班。从来没有带过孩子,特别是这样一个碰一下都怕伤着的婴儿,我一下子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还好莫姐姐楼下有个张奶奶人特别好,知道了莫姐姐的事后马上上楼来帮助我,除了教我给默默洗澡、喂奶、换尿片外,还提出在我上班期间帮我带默默。因为她无儿无女的,有默默陪她也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我点头答应。我每个月给张奶奶六百块生活费(在这里算是高的),张奶奶本来不肯接受,可是我执意一定要给,所以她也只好答应先收起来。这样一来,我的上班问题跟默默的抚养问题就都解决了。周静也极其热心,知道我领养了莫姐姐的孩子,一下班就会来逗逗默默,抢着最脏最累的活做,不是洗尿片就是拖地,而且是怎么赶都赶不走。山里的人就是这样的纯朴,这也是龙青越来越让我喜欢的地方,只是身边再也没有活泼开朗、乐于助人的莫子晨了。原来以为事情就这样发展下去了,可是没想到在默默四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
父子
按照育儿书上说,这一时期的默默应该已经可以准确的分辨谁是父母、并在父母下班回来的时候很希望得到父母的怀抱。我按照书里的描述,在下班时离张奶奶有一定距离的时候就开始叫默默,他会很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而我走近了他没有往我身上扑的反映,而是还继续看着远方哈哈的笑着,好象以为我没走近一样。我悄悄的用手在他眼前晃动,他竟然没有一点反映的继续望着远方笑着。天啊!默默是瞎子吗?可是他看起来白白胖胖的很健康,而且我逗他的时候他会“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从智商上和外形上看来,他都应该是个很健康的孩子啊!为什么眼睛会这么“瞎”呢?到休息的时候,我抱他到龙舟市医院去检查,医生告诉我默默其他方面都都健康,可是眼睛确诊为弱视,可能是遗传的因素所致。目前还可以感光,也就是可以区别白天和黑夜,可是视力却是极为低下:如果不及时到大城市去做眼睛手术,以后会发展到什么也看不到。好象被泼了一盆冷水,我的热情一下子被淋熄。一想到自己目前无力给默默一个好的医疗条件就深深的感到自责,一想到默默如果因为我的失职而落下终身的遗憾我就彻夜不眠。晚上把默默放到床上,自己靠着床头落起泪来。怎么办呢?我现在没有足够的钱可以用来帮默默到好医院里复查、治疗,可是默默的眼睛不能拖啊!看着身边天真无邪的默默正翘着腿拉扯着枕头的一角,高兴的使劲嘴里乱叫着什么,我泪如雨下。
“嘟、嘟嘟!”好象被电击一样,我清楚的听到他嘴里叫着嘟嘟,而这个名字……
小孩子都喜欢发这个音吗?我趴到床上,对着默默也叫了起来:“嘟嘟、嘟嘟!”
没想到默默更是高兴,兴奋的比刚才的声音更大:“嘟嘟、嘟嘟!”而且把口水都叫的喷到了嘴角,好象是叫上瘾了。思绪猛的被他带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可是很快又被自己的理智唤回,不可以想他,不可以找他,他已不再是他!
到龙青一年的时间快要到了,转眼又到了年关,我要带着默默回南湘过春节吗?不行,父母如果看到默默一定会以为我做了单身妈妈,可能会伤心难过许久;妈妈还有也可能会以为是陈睿的孩子,直接找陈睿算帐的,到时候我就更难堪;如果我告诉他们默默是我领养的,父母要么不相信,要么一定会认为是我的脑子出了问题。可是我能去哪儿呢?我的工资卡现在还在陈睿的手里,一分工资都没有。走的时候爸爸是给过我一张银行卡,可是因为默默的到来我也用了不少钱了,手上还有不到一万块。也许我该再找一点什么生财之道了,可是除了码文赚钱外我还会什么呢?对啊!码文出书也许是个不错的主意,可是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码了,还能码的好吗?
马上打开电脑找到以前喜欢码文的网页,却无意中看到一个标题为《爱愈浓、情愈稠——边吟唱边恋爱》的小说是本最热门的。这个题目、好象是我写的,只不过我以前的题目没有上面的那个附标题。连忙点开一看,作者就是乐吟,我本人。是编辑改的吗?可是这个坑我好久都没有填了,编辑怎么可能还会关注,而且这部小说是完本连载,也就是说已经写完了。怎么有这么奇怪的事?谁会知道我的用户密码,而且按照我的思路把小说写完呢?看了看下面的书评区,讨论的更是热火朝天,而且还有一个编辑留言。
“乐吟,你好!我们有意帮你出书,请尽快与我们联系签约。”后面还有个手机号码。
还有这样的好事?天上可以掉馅饼的?我有些怀疑的把电话打了过去,是一个很知性的女声,知道我是乐吟后很激动的约我尽快见面签约。
“签约一定要见面的吗?你在哪儿呢?”以前出书的过程都忘了,又象个新手一样的问了起来。
“我们是正规出版社,所以一定要见面谈的,你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具体地址,我们编辑可以专程为你服务的。”
“我大概可以得到多少钱?你们单位会报销你的路费吗?”太需要钱了,不得不问的俗问题。
“第一次印的不多,我帮你算了一下,按我们的出版数来说你可以得到八千左右,以后看销量再继续支付你相应的所得。我们编辑的路费单位都会有报销,这个不用放在心上。”
八千?!这对我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我连忙跟他约好了见面时间。可是这一夜我彻夜难眠,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奇怪。没尾的书莫名其妙的写完了,而且还有编辑主动联系的送钱上门。虽然是奇怪整个出书的经历,可是一想到那钱可能就是默默的手术费时,我还是准备豁出去试试。
与编辑约在龙青县的青山角下一个竹亭里见面,因为今天是双休,所以我抱着默默很早就等在了那里。不多会儿,一个穿着黑色羊绒套状的中年女人出现在了竹亭一角,四处张望的样子让我想到她可能就是那个编辑。
“是编辑吗?”我忙下位上前主动问道。
“你是乐吟?!”编辑好象有点不太相信我是乐吟本人,仔细的从上至下打量了我一次才放心跟我坐到一张桌子前。
“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应该主动跟你联系的,可是孩子太小不方便出门。”我不好意思的连忙叫老乡端上来一杯热茶。
“住在这么有山有水的地方,怪不得会这么有灵感。”编辑看了看我身后连绵起伏的群山,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龙青现在还在开发之中,明年冬季估计山上还会有滑雪场,到时候你再来我请你滑雪。”我客套的介绍着。
“我以为乐吟是个小姑娘呢!因为写的是青春言情小说,没想到都有孩子了。”好象气氛融合了起来,编辑拿出合约放在我的面前:“看看后就可以签约了,定金我也带来了。”
“不看了,谢谢你。”总归不是字写完的,我草草的签上了字后把合约交给了编辑,编辑则交给了我一个信封。
“没想到这么快!呵呵……到时候会有样书寄给你,下次收入会直接跟你汇过来,我就不再来这里了。”编辑说着起身准备离开:“另外,其实这次我跟另一个人一起过来的。”说着,把头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一个穿着深色商务薄形棉衣的男人走了过来,那个身形、那个样子……是、是他?!胸口好象有块什么东西堵住了,感到呼吸困难!再转过头来看编辑,她的身影已离我有一段距离,原来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用钱把我引出来,这个想法真不错,特别是在我特别需要钱的时候!可是分明在他的心里,我就是个为钱什么都可以做的女人,在找不到我的时候钱可以帮他找到。抱着默默就想逃,巨大的耻辱感袭来,与那次被他抛弃的时候没有两样。
“吟丫头!”见我已经认出他来了,他快跑几步追上来一把拉住我。
“你认错人了!”他把脸侧到另一边,尽量的不想看到他。
“我怎么都会不认错自己的老婆,再不要逃了好不好?”他霸道的拉着我,让我不能再躲。
“我从来就没想过逃,是你不要我的,你确定过你不会后悔!你快放手,你吓着我的默默了!”可能是被我提醒到了默默的才存在,他连忙放手让我调整抱默默的姿势。
“后悔了,我后悔了,别提我以前做的混帐事好吗?我都知道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其实一切都没有改变,我们还是我们,而且我们还有了宝宝,所以你们更加需要我的照顾,对不对?”
这么久没有见面,我就这么生生的出现在了我的生活里,让我完全的措手不及。我只能选择逃,可是他挡在我跟默默面前一步不让。
“他、他叫默默?陈默,真是个不错的名字。我、我从来都没有想到他长这么大了,让我抱抱好不好?”陈睿看着默默,眼里竟然充满了亮亮的光泽。
“他不是你的宝宝,是我一个人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他挡在我前面,让我为难的几乎想要哭着求他。不由分说的,陈睿把默默从我怀里强行的包了过去,贴在脸上亲了又亲,尽显久违了的父爱。奇怪的是一向有点认生的默默一点也不反感陈睿,竟然让他亲的“咯咯”直笑。曾多久以前,我是多么的盼望这样的一副画面啊!可是只有我知道,这样一副画就是再美也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只是昙花一现……默默是莫姐姐的孩子,而我也需要一个孩子,所以才会跟默默这么亲,可是默默不可能跟他亲啊!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了解,男人在这方面都很现实。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当我说孩子是他的时候,当我说孩子是他的时候他表示怀疑,现在我告诉他孩子不是他的时候,他却又硬是认为他的孩子的老爸。其实我每一次都说的真话,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都不信我呢?不想跟他在外面吵架,更不想把默默刚刚找到的一点父爱感打碎,我一个人低低的走在前面,任陈睿抱着默默跟在后面。从没有猜想过我们将会以什么样的方式下再次重逢,没想到重逢的时候是这样的自然,好象许久以前就是安排好了一样。
来到张奶奶家时,张奶奶已经做好了三菜一汤等着我跟默默,见到陈睿后很是诧异,足足的盯着陈睿看了好几分钟才移开目光。可能是看到陈睿跟默默亲热的样子也不好多问,忙帮陈睿也多盛了一碗饭叫他一起来上桌来吃。
“默默吃这个吗?”陈睿用筷子夹了一块鸡蛋放在默默的嘴前温柔的问道,我知道他的右胳膊已经完全的恢复了。
“他还在喝牛奶,不能吃这个的。”我忙阻止道。
“那爸爸先吃了!”默默完全不会说话,他竟然还跟他乐呵呵的不断的说着话。
“你姓什么?”张奶奶看了半天都不太懂,不得不Сhā起话来。
“呃、我姓陈,耳、东、陈,乐吟是我没有过门的老婆。”不知道陈睿是不是觉得到了山里,也说起土不拉叽的话来。
“你家有几兄弟?”张奶奶好象查户口一样的问了起来。
“两兄弟,我还有个比我小四岁的弟弟。”
“是吗?那这个孩子、你可以接受?”张奶奶更是奇怪,一则是以前从未听我提起过是谁未过门的老婆,二则估计是看到他居然对莫姐姐的孩子这样的亲。
“当然,我还要带他到北凌去读书,让他接受最好的教育,让他有个健全幸福的家。只是,这些年让乐吟受苦了。”说到这里,陈睿为难的看了看我。我只是低头吃饭,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担心……算了,不说了,吃饭!”张奶奶见我一直不语,往我碗里夹了一块红烧鱼块。
吃过饭,陈睿又跟我一起到二楼莫姐姐的家里。把默默放到床上后,又笑哈哈的跟默默做起了游戏。默默跟他真的很有缘,被他逗的高声大笑,笑的兴奋时嘴里又:“嘟嘟、嘟……”个不停。
“老婆,你听!这小子真混帐,竟然叫起他老爸的小名来了。”陈睿更是乐呵呵的跟着他附和着。我没有到房间里去,而是打开客厅的电视看了起来,心里却是心乱如麻的不知怎么说清默默的身世以及默默对我的重要性,也不知道怎么样快速的打消他留在这里的想法。
“老婆,默默尿尿了,怎么办啊?”不知过了多久,陈睿抱着尿湿了裤子的默默出来一脸无辜的问道。
我来到卫生间调好水,接过默默脱掉衣服后放入水盆。陈睿马上也并着我蹲了下来,轻轻的往默默身上淋着水。默默好象跟陈睿玩上了瘾,当陈睿的手一接到他身上时他就咯咯的笑不停,以为是陈睿还在逗他玩。澡洗完了换上干净的衣服,陈睿马上又抢过默默抱到床上一起搂着睡了起来,看到一大一小两张相似的脸,心里忽然酸酸的想哭。象,真的很象。一样黑亮的眼睛,一样如剑般的眉锋,还有闭着眼睛时一样的纯静……如果没有上次那事,现在陈睿一定也是搂着自己的孩子在睡吧?如果他知道怀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又会怎么想呢?我无意骗他,必须马上告诉他事实。
“老婆,默默睡着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以后我来管默默睡觉,这样你就会轻松一点。”陈睿从房间里轻手轻脚的走出来,低下身子正要拉我,我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
“你坐下,我有话跟你说。”我淡淡的说着,我跟默默没必要自私。况且我跟他再也回不去了,如果让他知道我用默默骗他的感情,恐怕会更加的认为我有心机,我不想在他心里留什么好印象,但也没必要留什么坏印象。
他有所思的坐到了一边,低下头来不敢看我的脸。
“默默不是你的孩子,他只是我一个人的。”
“老婆,我知道错了,可是你总要给我个机会认错是不是?”
“你信不信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因为从你确定不要我的时候开始我对你也没有了信任。默默是个有缺陷的孩子,他的眼睛不好,还需要长期做手术治疗。所以我才会出现在那个编辑面前,因为我需要钱来给默默治疗,我想让他变成健康的孩子,并非你所想的只要用钱就可以把我引出来。”
“不是的,是你想多了,我没那意思……我刚才跟他玩没觉得他眼睛有什么不好啊?再说就算眼睛真有问题,凭现在医学水平通过治疗都基本可以复原。我记得我小时候眼睛也不是很好,经常要治疗,可是现在跟正常人差不了多少,搞不好默默就是遗传我的眼睛。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到默默的时候就特别喜欢他,因为他的眼睛跟我简直是一个天工刻出来的。”
“你以前不是说你没什么遗传史的吗?”
“呃、我以为眼睛不是问题。”
什么叫以为眼睛不是问题,其实是上次问他的时候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你这次来找我是什么意思,我很愚钝,对你做的事不太明白,麻烦给我解释一下。”我有些头痛的扶着额头,靠在沙发里。
“我、来接你跟默默回北凌,然后照顾你们……”
“我跟默默不需要你的照顾,你明天就可以回去了。”我冷冷的回绝。
“我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再接受我,但是我还是想试试,我想再为我们做些努力。就算是为了默默能有个健全的家,答应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忏悔
“对不起,我从来没认为默默需要你,也不认识你能给默默带来什么好运。”
“我是默默的爸爸,这是你无法否认的。”他脸上痛苦的表情是真的还是装的呢?他跟上次去南湘的动机一样,是准备先哄着我,然后找机会羞辱我吗?
“你不是!早在南湘的时候我就说了你不是!做单身妈妈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如果你是想再来羞辱我或是笑话我就大可不必了,我现在脸皮厚的跟城墙一样刀枪不入。”说着,起身准备回房。
“老婆,我错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能给我机会。”陈睿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我明显感觉到他的手也在抖动。为什么抖呢?我忽然想起了不堪回首的一幕,那个雪夜,我在他身后抱着他痛哭的情景,我那天可能也象他今天这样抖吧!
“错了就是错了,如果你杀一个人,然后对那个人说错了,难道这个人就可以因为你的道歉而活过来吗?”冷冷的,我推掉了他拉住我胳膊的手,关上了房间的门。一夜未眠,又是一夜未眠,因为他的到来让我想到了那个不足两个月就小产了的宝宝,尘封的记忆之门瞬间被打开,复杂的感情也随之涌出。宝宝,如果你现在还在,一定是跟默默一样大了吧!
陈睿好象没有以前那么忙了,竟然在这里连续的逗留了几天。每天除了陪默默以外,就是买菜回来做饭等我下班,好象他就是这个家的男人,理所应当的做着这一切。就连每次下班回来,张奶奶也会当着我的面直夸我找了个好男人……
“老婆,我打听过了,你们单位下派到县市的几个记者都提前回南湘了,就剩你一个人还在这里。我们也回去吧?我现在在北凌做财务总监,比以前的工作单一了许多,也有很多的时间可以陪你跟默默。如果想继续工作,我帮你到北凌联系一个报社,把默默交给我父母照顾;不过如果你想在家里照顾默默那更好,我们可以一起去医院帮默默恢复治疗。北凌有全国最好的医疗条件,对默默的眼睛一定会有帮助的。”晚饭后,默默一个人在地毯上趴着玩摇铃,陈睿慢慢打开话甲子。对于北凌的医疗条件我真的很动心,可是陈睿知道默默不是他的孩子还会想给他治疗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无需多想。
“我不可能再跟你走到一起,别再说同样的话,让人听了烦。”态度极其不好,只要一面对他,我的态度也好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