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雪凝成幕,让人看不清真实的世界。
强烈的雪风袭来,她背过身子,紧紧地抱着树,真怕让它吹走了。
“砍下了,砍下了。”大伙兴奋地笑着。
头上一阵雪花,树在轻摇,她抬起头看:“你又来作坏了。”
“真热。”他坐在雪地上。
她摇着树,好喜欢看这样,让雪飘下,将她和他围住。
有卢先的加入,更快,不到两个时辰,今天的分量都超多了。木一直推下山脚,下面自然有人来运,他们只负责砍,运木那是士兵的事。
“如果一辈子这样砍木也不错。”
“小笨蛋,谁喜欢一辈子不停地砍,我们要过好一点的日子。”她哪知辛酸啊。
“什么样的日子,才是好的呢?”好的,未必是想要的。
“我是挺喜欢这里的,洁白一片,没有战争,没有是非,什么都没有。”
他笑:“我娘子就是喜欢简单平静的生活。”
十天,终会过去,裴奉飞让卢先早些下了山,让他去打探消息,契丹,他会和妩音遵守诺言的。
不会去攻打,也要劝住皇上,他也很难劝得动他,如果不行,那就只有让卢先离开了。
让他投靠到皇甫少华的地方去,有时候,手段和手腕呢也是必要的。
以前,他会不屑一顾这些,可是,要保护自己的宝贝,他不能在那般。
什么可以不要,妩音一定要。
木砍得差不多了,七天已经过去。
那天早上,才起身,就有人大声叫起来:“着火了,着火了。”
裴奉飞披了衣服就出门,浓浓的黑烟从山下滚下,还厚厚的积雪呢?怎么会着火,树木尚还湿着,这必是人为的。
“着火了。”妩音也有不好的预感,赶紧穿上外衣。
他又进来,将她的靴子胡乱地给她套上:“我们去看看。”
他不能自己起,得带着她,越是混乱,越是容易出一些状况。
他怕她有了孩子不能跑,干脆就背着她走。
“别急,别急。”她安抚他:“你再急,火还是在烧的。”
“交木的日子就要到了,十天就要到了,要是不够,妩音你可知道,每个人,重则致死,轻则伤残。”这可是皇上亲自下令的数量。
她揉着他的眉心:“我知道,你急,也急不来的,就是烧了,那也没有办法还原回去,他还是想要逼我们而已。”他说过,要她心甘情愿,就这样的心甘情愿吗?真让人不屑啊。
她宁愿,自个拿着刀,跟裴奉飞一起砍够树给他。
何必这样呢?何必这样呢?
大火烧得很旺,大堆的树木在燃烧着。
看得他眼红,这些,必定是泼上了火油,不然,这般的湿,如何能烧得着。
和他一起砍木的人,都牵拉下了脑袋,无精打采地坐在那里,似得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和精神一样。
他放下她:“妩音,照顾好自己,那里也别走,别吸这些烟。”
她点头:“恩,我会的,你快去吧,不要担心我。”她用袖子捂着鼻子。
滚滚的浓烟升上空,染黑了这片纯白的地方。
“大伙别愣着啊,大家快动起来,上面有火油,下面不会有的,能抢救得了多少就多少,快点,每一根,都是我们用鲜血和汗水换来的。”他大声地叫着,抱起一根粗大的木桩,捅走那烧得正旺的树木:“用雪来淹火,快。”
每人才醒了过来,跟着他,推木的推木,泼雪的泼雪,尽力地抢救着他们的劳动。
妩音看着乌黑的天,无言的愤怒在心里。
她知道砍木多不容易,多少人的手里磨得都是水泡,破了就流血,双手连碗也端不起,裴奉飞虽然有力气,可是一天不停地砍,再高大如山的人,也吃不消啊。
只有她知道,他是多累,她晚上用热毛巾给他敷手,才知道,他的手红红肿肿的,厚厚的茧,都是这些磨出来的,一把火,一把火,这样真的是可恶。
每一根木,都多难啊,要砍下来,不是一刀两刀的事,上面都有着汗水和血水。
皇甫玉华,你如何跟裴奉飞相比,这样的你,是何等的丑陋。
幸好,如裴奉飞所说,下面的湿木并不多,只是那着火也过久,已烧了三分之一,在火焰里燃烧着的,是他们几天的辛苦啊。
他满脸都是黑烟黑尖,不停地绷紧,不停的放松,她知道,他很生气。
过了好一会,他松了口气:“罢了,烧了就算了,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连夜还是能砍出来的,大家不必沮丧,我裴奉飞保证,一定会砍够数量。”
“我们跟着裴将军的。”大伙都气愤。
“我说过,我不再是将军,大家要是敬我,就把我当自个的兄弟,我们大家团结一致,留下两个人在这看木,其余的跟我上山,一定要砍够。”上一次当,学一次乖,运木的人,不可信,得让人看着,不是他防的太强,这些太让人不齿了。
他走近她:“我们上山去,只怕这几天会更忙。”
“我知道,我们带锅上山,饿了,就在山上煮。”
“头低下一点。”她轻声说。
他低下,她细心地拭着他的脸。“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这一场大火,你能猜到,我也能猜到,裴奉飞你很了不起。”
她心里有一万个赞赏,他不骂天,不骂地,不沮丧,人就要这般,只要能重来,没有什么不可能做到的。“你白天黑夜砍,我白天黑夜也在山上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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