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门,窗户,全部都打不开。显然妖怪走时加上了妖法禁锢。
我毫无办法。跳上床榻用力刨了刨,示意儿子继续躺上去装睡。儿子随着我,小脸凑了过来,大眼睛里闪过困惑不安:“你知道我娘亲在哪里?”我“喵呜”了一声,往他脸上舔了舔,尾巴吧答吧答往床上打。半晌,他终于重新往床上睡下,我赞许地舔舔他的小手,接着跳到窗边桌上,放声大叫,希望我的叫声能吸引谁过来。
然而我的如意算盘落空了。
过一会儿,妖怪又回来了。
他拿起放在案几上的玑罡,脸上现出诡笑。
“你猜我听到什么?”
我缩在角落,警惕地望着他。
“你放心,在你身上的元神没有吸完之前,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他又是一把拧起我的后颈,凑在我耳边说悄悄话:“我听到很有趣的东西哦。想不想听?”
“你两个师兄约定,你把这剑给谁,另外一人就退出。嘻嘻,退出什么呢?”
我一愣,妖怪继续诡笑:“你是不是喜欢穿白衣服的?那我把剑给那个穿绿衣服的好了。”
本仙姑这辈子见过这么多妖怪,眼前这一个,是最没品的。
我愤怒地喵呜了一声。
“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妖怪头伸着,继续爆料:“你们要对付的戾魔,就是我喔。”说着,朝我露出一口白牙。
本仙姑第一次发觉自己这张脸,竟然这么阴森恐怖。
“别指望你二个师兄会发现。我最厉害的地方,便是我能隐匿身形,千变万化。我既吸食你的精气,身上的元神与你一般无异。你二个师兄,不会发现的。”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叩门声。
我缩在原地发抖,看到那戾魔过去开门,门口站着帝君。
我心里希望的小火苗腾地又燃烧起来。
帝君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我远远就闻到桂花汤圆的味儿。
“师妹,往时寒儿临睡前总要吃些夜宵,你今天怎么忘记了?”
戾魔“诶”了声,恍然拍拍自己的头:“今天看到寒儿太兴奋,竟忘了。”我瞧他演得如此逼真,也有些呆了,因为有吃夜宵习惯的人,是我不是寒儿,再说了,我儿对桂花汤圆此等又甜又腻的甜食,最是厌恶。
“只是寒儿现在睡下了,师兄先放着,待他醒了再喂他。”
我一颗心又提到嗓子眼。
帝君径自走到床边。床上一直装睡的寒儿早一骨碌爬了起来,扯住他爹的袖子,向我招手:“喵咪。”
我正待冲过去,后颈项皮毛一紧,又整个给拧了起来。
帝君将碗搁下,侧身坐到床上,一手搂了儿子,随手理了理他缠在颊边的绒发。而后似是随意抬头,往站在他面前的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语出惊人:
“师妹,你在游灯会上答应师兄的双修之事,不知考虑得如何了?”
发表于 2011-5-13 20:26 |只看该作者
妖怪面上一红:“二师兄既提起,师妹焉有不从之理?”说完,走到帝君身旁,绞着衣衫带子。
本仙姑太震惊,所以傻住了。
这这这这这,无耻!
半晌,才听到帝君的声音淡然道:“今儿个不适合,这几日在冥府也累了,你好些休息罢。”
妖怪面上不满的情绪一晃而过,而后打了个哈欠,也不理会阿寒,揭开被子钻到里面睡了。我缩在角落里,细声“喵呜”了声。
帝君望了过来。本仙姑再叫了一声,也凝眸回视。其时,帝君与我只隔了一桌一凳,我却感觉如隔了那万水千山,还有什么可以造孽过这对面人不识?本仙姑肚内一肚酸水翻江倒海,自觉十分苦情。
正在我伤情之际,帝君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勾动了一下小指。
我一怔,然后激动地抬起一只前爪,挥了挥爪子。
灵犀一线并无实物,应心而生。我竟然忘了,帝君还牵了条金线儿在我猫爪上呢。如此重要的一茬居然没有好好利用,枉我无头苍蝇似的忙和了大半天,差些坏了大事,这当真卒郁。
我拉长声音叫了一声,尾巴一扫,跳至帝君膝上。帝君手一抬,探向我额上灵台。
我感觉帝君的神识通过手掌传递了过来。可是,那股清和白气根本没有办法消除裹在我周围的那团黑气。帝君似是发现了,放下了手,眉头微微簇起。
我儿那小手沿着我背上顺了顺,小声问:“猫咪会好吗?”帝君柔声应道:“猫咪不会有事的。”我激动得眼窝尽是雾气,喵呜了一下,蹭蹭这个,顶顶这个。
阿寒脸上神色一松,倦意渐浓,一只手搭拉在我头上不松开,垂头靠在他爹怀里就睡了。我凑过去舔舔儿子的另一只小手。挣腾了这么久,神经一旦放松,再也抵挡不住睡意,打了个呵欠,不知不觉眼睛粘上也睡去了。
这一睡,竟踏踏实实做了个春梦。
兴或是受那妖怪欺负得狠了,受压迫的情绪深入骨髓,本仙姑梦里头,只觉人人都与我为敌,人人皆不怀好意,要命的确,天下间恰好似只存我一个美人,我便成了那抢手货,一个二个都盯上了我,欲行不轨之事,令我又凄苦又彷徨又自怜,十分苦情。
梦里头,不知前事如何,我被掳到某男子的城堡里。
像老鸨的妇人咭咭怪笑:“我们堡主看上你了,乖乖当他第十二房姨太太罢!”
我大惊失色,嘤嘤直哭。
不知哭了多久,我看到帝君阴沉着脸坐在临窗之处写着什么,揉皱的纸团丢得一地。我抽起床边的长剑便朝他刺去,他没有闪避,可是我却失败了。
他折断了手里握着的笔的末端,用那半截笔杆旋飞过来正好敲麻我半边身体,我以一种尴尬又难受的姿态僵在他面前七八步之外。
他丢了那半截笔,抬头讥诮地笑了一下,俊美的眼眸里闪着掠夺的光芒。
那些我熟悉的、不怀好意的眼光。
我打了个寒颤,面上倔强,内心已是瑟瑟发抖。
面前这一个,似乎更加不怀好意些。
看他阴恻恻的眼光,搞不好,会先将人奸污,再宰杀,最后弃尸。
我瞪大着眼睛,告诉着自己绝不示弱。
他修长的手指滑过笔架上那一排狼毫。
这个静谧的午后,日光煦煦地晃着,落在叶子缝隙眩晕成一片穿透人心的金色光芒。 岁月似乎变得悠长,直至夕阳余辉散尽,他颀长的身躯笼罩在阴影里,黑发披散,带着丝绸般滑顺质感。
我看着他一连换了五六枝,终于似是满意了,执笔轻轻在砚台醮了醮,瞬间墨香四溢。
复低头挥笔,很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动作,中间不曾抬头望我一眼。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
过了很久。
已频崩溃的我诧异地看着他把好不容易画好的图揉搓成一团,掷入白瓷青花笔洗之中。然后,来到我的面前。
“倒是一身好骨气。”
我几乎以为自己赢了,下一刻,他在我后面,抬脚狠狠踹了我小腿一记。
长时间拮据的站姿已让我四肢逞现一种麻木的酸痛,这时候别说踹,就是轻轻一碰都能使我的身体崩塌。我极屈辱地摔下了,刺骨的痛与狼狈,让眼泪瞬间溢满眼眶,可是我倔强着,咬紧牙关不让它们掉下来。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然后,手摸向腰带,一件件脱起他身上的衣衫。
当腰带落下,我的脑间已是空白一片。
本仙姑不知为什么,十分害怕看到面前男子的**。我觉得自己像置于猎人箭下瑟瑟发抖的小动物,下一刻便会面临毫不容情的掠夺。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我不文雅地破口大骂,可是不知为什么,出口的却是一声声“喵呜”声,我大惊失色,益发窘迫害怕。
他带着讥讽的笑,弯身将我抱起,我眼睁睁看着他将我放置到锦褥之上,重重压了下来,眼泪再也控制不住顺着鬓发滑下。
那些破碎的、为我所唾弃的求饶的话,终于还是不经大脑便溢出。
“求求你,不要这样。”
他翻身,坐到了一旁,眼里氤氲着**与不满。
“难道,”他冷冰冰说:“你要反悔?”
我结结巴巴问:“反悔?什么……什么反悔?”
他道:“我已答应我双修之事,怎么回头就反悔?莫不是欲拒还迎?”
“胡说!”我大受污辱:“何时我允你行双修之事?明明是你白赖上我的!”
我握紧衣衫,凛不可侵犯:“你再逼我,我便咬舌自尽!”
帝君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久到,我差点忘记了我还住在人家城堡里呢。
他在某个夜晚突然而至。而我竟睡得大好,待醒起发觉床榻间多了个人时,他已然搂着我共床同眠了一夜。
这之后,他每晚都来,只不碰我。我试图反抗过,下场便是给撕下了衣衫,他双眸冰冷地在我身上留下错落青紫的吻痕,只一次,我便不敢,怯弱得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我觉得非常恨他,为什么会看上我?为什么不放过我?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
有一日他来到我的房里,把玩着一串玛瑙,半天没有开口。我习惯了站于离他最远的地方,直至他唤我过去。
他抓着我的手腕,过了很久一段时间,将那串玛瑙套到我的手腕上。
这做完后,似乎是有些得意,扶着我的脸,迫得我的眼光不得不迎向他。
“我仔细想过了。”他说:“原是你答应我双修在先,虽是口头上,也算是盟约。如今既以掳了你,便不太可能放回去了。不如便跟了我。”
我咬着唇,非常不满愤怒。
他微笑,也不强迫我。
只突然对我百般好了起来。
他搬出了我房间,不再每天夜里强迫与我同榻。与此同时,开始送各种各样小玩意取悦于我,每日里还亲自端夜宵来与我吃,唔,桂花汤圆。
然而有一日,我终是突破了梏桎,走出了那片阁楼。
我像一只挣脱牢笼的小鸟,带着重生的喜悦。一走上了大街,我就死命奔跑,只有一个信念,离那个可怕的地方远远的。
可是,我很快面临另外一种绝望中。我发现自己来到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地方,四周是曲折的大街,米店、酒馆、客栈,似乎和普通的都城没什么两样,可是我竟走不出这个地方。
这哪里是一座城池,分明是一座迷宫!
而更为恐惧的是,突然之间好似我身上的魅力全失去了作用,我企图向城中的居民求助,可是他们竟非常冷漠不屑地理也不理。而当我饿得抛却尊严下手偷一个裹腹的馒头时,我恐惧地发现,这座可怕的城池的每一个普通居民,随随便便就可以提住你的颈子,将你抓个四肢腾空!
第三日,我已饿得奄奄一息。
无处藏身,我只好窝在大街边上。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看了我半天,似乎畏惧什么,鬼鬼祟祟往四周看观察了一下,待发觉没什么人注意,突然眼露凶光,抓着我往暗巷拖。
我只记得自己一直挣扎,直至温热腥气的血液溅了我一身。
黄昏的强风灌满衣袖,刮起一股股黄沙。
长街的尽头,是帝君来了。
他一身白衣,黑发与黑披风在风里翻飞。
他就那样走过来,居高临下望着一身狼狈的我,俊美如上古神祗。
而后,向我伸出手。
“我给过你机会了,现下,你是我的了。”
你是我的了,你是我的了……
第二日我才发现,帝君搂着我与寒儿,就这么过了一晚。待我从梦里嗞嗞咂过味儿来,本仙姑十分心虚且惭愧。
我竟在梦里,如此肆意意淫帝君,想本仙姑平素这么塌实又循规蹈矩的一个仙,竟然在梦里如此饥渴难耐,委实、委实不可原谅!只是,一回到现实,发觉自己仍旧是一只猫时,本仙姑又觉得,我仍是可以再无耻一点的。
我看到帝君,就毫不犹豫往他身上跳,喵呜了一声,这里蹭蹭,那里蹭蹭。
帝君面上似是温和了些,大手捋过我身上的毛发。
我儿端了半碟子鱼干坐在旁边,侧过了身,十分乖巧又带了些好奇望我,平常绑着的小脸,竟有了些童趣天真。
妖怪起床,一边梳头一边不时拿眼瞄过来,瞪着我们仨。
我眯眼,趴在帝君腿上,张嘴一口一口吃下我儿递来的鱼干,顿觉人生十分圆满。
若这样一直下去,当猫似乎也不错。
只不过,衡清那厮很快打碎了我的美梦,我乐极生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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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3 20:27 |只看该作者
一大早,就看到衡清兴冲冲抱了一只毛色光滑水亮,两只眼睛蓝汪汪的大猫过来。兴冲冲与妖怪说:“师妹,你瞧这一只怎么样?别看它大,很乖喔!”
话音一落,他口中那只很乖的猫蹭地就从他手上跳了下来,毛发贲张,冲我发出一声长长的、激动的喵呜声,眼睛里闪过妒忌、贪婪的光芒。
不幸沦落与这畜牲同类,本仙姑自是看出了,这厮看上本仙姑的鱼干了。
本仙姑肚子还没有填饱,立时也大感不满,于是发出一声比它更长、更尖锐的喵呜声。这猫虽十分挑衅,但似乎很害怕帝君,也没有过来,只虎视眈眈地望着。戾魔笑眯眯抱起了大猫,那猫还待挣扎,给他的手一顺,全身就哆嗦了那么一下,再也不敢动了。
“唔,这猫也不错,又是只公的,刚好与小花配成一对儿。”
“对喔对喔!”衡清拍手附和。
这……这实乃奇耻大辱。本仙姑自不能因为衡清这厮傻而去记恨他,可还是很不满,眯眼朝他发出一声拉得老长的叫声。
衡清一回头,才发现屋子里我们仨,看着我们和乐融融的样子,瞪突了眼睛:“你们这是干什么?”他噗哧就笑了出来:“二师弟怎么突然养起猫来了?咦咦咦,你瞪我做甚?”
没错,帝君在瞪衡清这厮。
我觉得十分欣慰,没认识错人,拿头不停往帝君身上蹭。
衡清很快被拉开了注意力,因为妖怪提议出去练剑。他大力附和。
“师兄,一块出去练剑吧?”妖怪眨巴眼睛问帝君。
我很不乐意出去。可是帝君却点了点头。我儿双手一伸,将我抱了起来,我舔了舔他的小手。
玑罡已经元神回归,匿入法身沉睡去了。我之前问起如何才能重新唤醒玑罡,帝君与衡清俱都是朝我摇了摇头,似乎也不甚清楚。玑罡既不可能再守着会阴山,他那好几房妻妾自是要妥善处理的。早先便瞧见帝君用符纸化了一个玑罡的幻身,抬了一堆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分发了众女让其散去了。着实哭哭啼啼闹了一阵。
因此我们到后园时,平素莺声燕语袅袅的后园静成一片。司檀惯常是看不惯我的,一看那个妖怪拿着剑挥挥霍霍,提了剑就上前单挑。衡清正要上前去纠缠不清,教帝君一口叫住。
“大师兄,你不觉得三师妹有点怪?”
衡清一愣:“什么意思?”
“我怀疑此人不是三师妹。”
衡清旋即笑了:“怎么可能?三师妹的元神气息,我自认不会认错的。这两日确实是混浊了些,但那极有可能是走了一趟冥府之故。”他笑得本仙姑很想揍他:“二师弟莫要因为三师妹对我好些,便吃醋胡思乱想了。”
帝君扫了他一眼,从我儿怀里抱过我,牵了寒儿,便先走了。
我舒舒服服喵呜了一声,爪子在帝君刨了刨,继续眯眼睡觉。
本仙姑虽然身为一只猫,可还是有尊严的,自然不可能在帝君、在我儿面前撒尿。可是猫也有三急,内需还是要解决的。我非常有骨气地跑到茅坑如厕,正蹲到一半,通风口影子一闪,衡清带来的那只大猫正探头探头,偷窥本仙姑如厕。
本仙姑勃然大怒,冲这畜牲嗷了一嗓子,那畜牲也嗷了一嗓子,不仅不跑,还跳了过来。本仙姑立即龇牙竖尾炸毛,那畜牲也龇牙竖尾炸毛。两猫以太极之势走了两个圈圈,对峙了一阵,本仙姑渐感不支,于是一边立威一边后退,跑了。
这晚上,本仙姑悲摧地发现,这猫除了看上本仙姑的鱼干外,还刚好到了发情期。
它就窝在窗外那柄树杈上,冲窗内的本仙姑挖啦挖啦直叫唤。
本仙姑的尊严荡然无存。
戾魔那妖怪笑得直打跌。衡清与司檀饭后就一直蹭在房里不肯走。司檀早暴躁了,与他二师兄道:“好吵!师兄快把这猫放出去,让它们好好寻欢作乐去。”话说完似乎也觉得他二师兄的眼神有点儿可怕,便噎住不讲了。我十分委屈地叫了一声,抱着帝君的手臂死也不松爪子。
帝君手一弹,一点光点从窗口飞了出去。衡清眼明手快,也弹了一个法罩出去。笑眯眯道:“二师弟,这猫是我送给三师妹的,你可不能伤了它。”帝君沉着一张脸不说话,半晌屋外传来那只霉猫一声惨叫,便没了声响。衡清脸色也变了,悻悻道:“二师弟,不必这样较真吧,就为一只猫这么置气。”说着揉揉手臂,竟像是给法术伤了。
屋子里静了一瞬,妖怪面上不知所谓,司檀则有点吃惊,看看她大师兄,再看看她二师兄,一脸纠结。帝君与我儿则各捧了一本书在看,旁若无人。
我听外面没吵声了,也安了心,眯眼睡觉。
半晌,衡清道:“玑罡虽已找到,但瞧他现在的模样,与普通的剑无异,此间的事也了了,该是回山问问老祖开启玑罡力量的法门了。”
帝君放下书,点了点头。妖怪继续置身事外的模样,司檀则支起了耳朵听。衡清道:“在此之前,师妹是不是该下定决心,将此剑交与我们其中一人了?”
帝君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戾魔那妖怪看看帝君又看看衡清,摸起玑罡剑,面上诡异之色一晃而过。
“这把破剑,就想对付戾魔?”
帝君拿起了书,继续看。衡清连忙朝妖怪说道:“师妹莫要小看此剑。它是上古神器,传言剑里面封印了一只上古九头蛇神,拥有毁天灭地之能,是上古创世神女娲娘娘的守护神兽,后来,女娲娘娘殒落,九头蛇神将自己封印在一柄剑中,便是这把玑罡剑。”
戾魔那厮长长哦了一声,却仍是不当一回事的模样。十分轻视。
别说戾魔轻视,便是本仙姑,也感觉十分不乐观。
然后,我听到戾魔说:“二位师兄都很优秀,实在是很难决定。只是经过这二日考虑,我决定,将剑给大师兄。”
衡清脸上一呆,似乎不敢置信,随即狂喜,接过玑罡,冲他二师弟露出一抹胜利神色。
他这一高兴,大有风光霁月之感,热情洋溢与他“三师妹”对视。
本仙姑半晌无语,而后看帝君面无表情,并不打算说什么的样子。于是喵呜叹了一声,合上眼继续睡。
隔日大早妖怪便起床出去。我跳到窗子边偷看,看到衡清那厮打扮得花枝招展,挽着妖怪的手有说有笑走了,司檀一脸哀怨,气哼哼跟在后头。
我跳到帝君膝上,喵呜叫了几声,帝君垂头跟我说道:“这妖怪虽然厉害,但应该伤不了衡清帝君,你放心。还是观察几日,看看这妖物什么来历。”
我想告诉帝君这个妖怪就是尚未完全苏醒的戾魔,可是跳到书上,刨了半天,都找不到一个“戾”字来,只好无可奈何地放弃。
接下的半日,我过得十分滋润。
鱼干吃腻了,本仙姑今日换了口味。吃饱后帝君陪着我儿击剑。一旦帝君在的时候,小光头照例是要指在门口或外围看守的,此时正抱着树干偷偷望着我儿流口水。而我则摊平在褥上,懒洋洋晒太阳。
正睡得大好,抽抽搐搐一阵哭声将我吵醒。
我睁眼,看到司檀不知何时跑了回来,正拉着他二师兄的手不依不饶:
“大师兄竟答应那个无耻女人一起修练那双修之术!”她哭得惊天动地:“这么下去寒儿就要管别人当爹了!哥哥,你真不管管?!”
当晚。
衡清过来笑ⅿⅿ与帝君道:“二师弟,师妹今儿起恐不能歇在这里了。”
本仙姑尚来不及磨牙,便听妖怪呜的一声,泪眼花花:“大师兄,师妹早先在街上看诸般人等,我这副模样,也就比街口纳鞋底的麻子姑娘强些,你真不介意?”衡清瞅他,面上泛成一汪春水。妖怪教这汪春水浇个湿透,杜鹃娇啼:“师兄——师兄——”
这妖怪,绝对是故意糟我的心呢。所以本仙姑忍。
可他们当真牵手去时,本仙姑上窜下跳,心里跟油煎过似的。
我跳到帝君旁边,眼里带着十足深沉,无比凝重地长长“喵”了一声。
帝君头也不抬,不理会我。
于是我更深沉更凝重地“喵”了一声。
帝君看了我一眼,面上不咸不淡。
我抖抖毛,再蹲得近些,又喵了一声。
还是我儿贴心,道:“那妖怪占着娘亲的身体,真的没事吗?”帝君道:“那不是你娘亲的身体。”
我踮踮脚,突然一窜,半空给定住。
“你,去哪里?”
我嚎了一嗓子,帝君的手伸了过来,我十分无耻地往他手心舔一舔,再蹭一蹭,他好似一愣,手缩了回去,法罩也消失,我秤砣般坠地,紧跟着利索往窗缝一钻,后面似乎传来我儿一声低低的叫唤:娘亲。
这娃娃,终于肯唤本仙姑“娘亲”了,我差点,猫泪纵横。
其时月朗风清,我三二步跃上顶房。两会阴山的小妖怪正合力抬一桶热水往房里送呢。衡清的声音十分之温存细致:“师妹沐浴完莫忘了将这件罗衣穿上,正好与师兄配成一对儿,双修时定大增意趣。”妖怪羞答答哼了一声。接着门一扣,衡清春风满面走了出来。
本仙姑蹭了过去,衡清咄了一声,十分作态:“闪开,莫阻了本君沐浴双修。”我想象此刻自己双眼闪亮若有泪光,十分哀伤望他。衡清道:“闪开闪开!”手里却抓了我,钻入假山后面。
我挣扎不休,很快衡清放了我。蹲了下来诡异望我。此处阴森恐怖,衡清若要将我掐死就地埋了,不过动动手指头的事。本仙姑大感紧张,弓着背不停后退,却见他自怀里摸出一个油包揭开,本仙姑嗅嗅鼻子,竟是香煎鹅肝的味道。
“这是今天在集市买的哦!ⅿⅿ,来,给本君舔舔手,这个给你吃!”
我无语,直至那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动。衡清神情雀跃了一下,冲我裂嘴笑了下,眨眼间不见了。
我立即跑了回去。
房里点着明亮的烛火,衡清的身影投在窗纸上。
锁碎的声音传来,十分暖昧。
“你你你、不要过来……”
“师妹莫要慌,师兄过去给你瞧一瞧,紧是不紧?”
这厮,怀里还揣着要喂我的鹅肝呢,一眨眼就冲妖怪霸王硬上弓来了?本仙姑的心情恍如那山路十八弯,最后弯到阴沟里。
衡清这厮,当真大有本事。
原本着本仙姑还十分杞人忧天地担心妖怪将他拆骨入腹吃了,如今才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这风流本事,与个人的法力修为全无干系。
我顿觉十分无趣,正要转身回去睡大觉,袍影一闪,却是帝君走了过来,伸手推开了门。所谓非礼勿视,本仙姑按奈满腔的好奇心只望了那么一小眼,这一眼,让我的猫下巴差些就掉下来。
我想象中香艳刺激的场面没有,有的是倒在地下五花大绑的妖怪。
衡清正盘膝坐在床上,得意洋洋:“我凤凰族,除了火云金丝银缕衣,这天罗衣亦是一绝,如何,给天罗衣缚住的滋味,不错吧?”
那戾魔挣扎,面红耳赤,面上有抹愤怒。
若干年后,魔界有位喜欢写传记的妖给面前这位戾魔立了传,提起这一段掌故,写得十分唏嘘。
他道,但凡天上的仙,皆是不可信的。越是英俊的男仙,越会骗人。
想戾魔尊浑混未开之际,天真浪漫,纯洁如白莲花,未曾想那卑鄙男仙,先是骗他双修,再骗他洗澡穿上天罗衣,手段之阴损缺德,闻所未闻。
憋屈的情绪之下,戾魔此妖十分愤世嫉俗,坚决拒绝回答任何问题。衡清翘着二郎腿,出口的话更是半点身为仙的气质也没有:“招不招?不招勒死你!”说完真的勒那么一下,妖怪白眼一翻就晕过去了,倒把衡清唬了一跳,从床上跳了下来。
帝君皱着眉头,没说话。衡清摊摊手只说他不中用。话音一落,后面阴恻恻的声音道:“这么件破衣,也想困住本尊?”
话音落,朔风起。
灯火倏地灭了,四面八方只传来戾魔半男不女的声音,狂笑。
“若非如此,本尊还无法完全苏醒……哈哈哈!”
气氛斗然间就紧张了起来!我听帝君终于冷冷喊出那个名字:“戾魔”。与此同时,一道蓝色光罩便朝那浓成墨汁的一团旋涡劈去,可是只阻了一阻,那戾魔哈哈大笑,瞬间远去了。
“这笔帐,回头再算!”
帝君随即便追了出去,片刻后空手回来。屋里头早重新点上了灯,四处狼籍。本仙姑与衡清正并排蹲在地上,对摊在地上那具尸体与破罗衣发怔。
戾魔脱体而去,现下地上只存一具躯壳。
这具用了四年的壳,现在没一处好皮,有点稀巴烂了的意思。 眼瞅不能再用了。
帝君道:“可惜了,戾魔复苏未久,元神定然比较簿弱,如今让他走了,往后再要擒住他便是难上加难了。”
衡清摸摸鼻子,表情十分之莫测高深:“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你我收不了戾魔,这是一早便知道了的。”
两人说完,一齐转头了望了我一眼。这一眼意味之深遂,让本仙姑顿感自己好似那上了点将台的壮士,旌旗一飘,虎躯一震,压力排山倒海而来。
情不自禁,本仙姑怯怯地“喵呜”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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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5-13 20:41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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