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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谢谢,我以为这已经非常公道了。加拿大那幢房子也是王锦昌给我买下的,现今却让我卖掉还债了。”

“王太太,你跟张重轩的女婿有交情?”

“一面之缘!”。汤律师叹了一口气。

走出律师楼,我还有很多正经事要办。

首先,去看医生,昨天分明地发了高烧,如今身体还有种虚脱的感觉,脚步有点浮。

再不爱惜自己,谁还会爱惜我?

跟着我摇了长途电话给球表嫂,报导平安,并嘱她转告沛沛。暂时,我并不打算跟沛沛接触交谈。

我也摇电话到雅式制衣厂给孟倩彤,没有找她接听,只请她秘书留言,说我的困难已获解决,不用再担心了,待我返回加拿大,再联络。

给倩彤打声招呼,是合乎情理的。她并没有一掌推我陷入深渊,先照顾自己再帮助别人,并不同于落井下石,我是从前帮过她的大忙,然,施恩者不应望报!她对我的情谊,我应以同等尺度回报相处。

然后,我打探了几家有港制服装零沽出售的工厂,预算明天一早去选购一些货式,携回加拿大去发售。

这一夜,睡得至为安宁。

除了汤律师,没有人知道我的所在。

我再没有想起母亲、锦昌、郁真、倩彤,甚至沛沛。这一班人的形象,只消稍一由模糊而渐至清晰地呈现脑际,我就立即惊觉,下令它们引退……

才不过几天的日子,整个内心与外在世界都已面目全非!

汤敬谦办事异常神速有效。他终于买了我温哥华的住所,将十七万加币还给恒茂,同时让恒茂撤销告票,我松了一口气。

至于王锦昌,根据汤律师报导:“王先生说,你如有急用,他可以先给你一百万元,他恳切地要求跟你见面商量一切,看他的意思,希望不至跟你离婚决裂。”

唉!郁真比我更不幸!王锦昌拿她看成什么人了?消愁解闷的玩物?须知道一时寂寞难耐的遣兴跟相逢恨晚的情不自禁,对郁真而言应是云泥之别。

突然之间,我开了窍,我晓得把事件斩开来分析。锦昌有了不忠于我的行为是铁一般的事实,对手是我妹子抑或全不相­干­的人,所引致的后果于我而言,应是大同而小异的。我跟他算的是一笔账,我跟郁真算的又另一笔账,可以是单打赛事,不一定是混合组。

如果我暂时撇开这个跟妹子发生暖昧行为的男人是我丈夫的事实,单以郁真妹妹身分去看这件事,我应该希望王锦昌对郁真的感情与行为负绝对责任。除非彼此看成一场无伤大雅的游戏,玩完算数。否则,始乱终弃,出了事,又再回到妻子的身边去,叫做情人的情何以堪!不论他们日后是否谈婚论嫁,­奸­情一旦惊破,对妻子仍然有半分依恋,亦即热辣辣地打了情­妇­一记耳光,甩尽了脸!

我切切实实地为郁真难过!

再以郁真姐姐的身分向妹妹大兴问罪之师呢,这才是极难处理的问题!现今道德水平与尺度,在在作时代­性­修改,是不是同父同母所生,就事必有责任不可做对不起彼此的事了?生活上多少手足争权夺利,打生打死,我如今的遭遇并不见得太特殊吧?利益当前,谁分你我?天生的血缘关系,是在毫无选择的情况下迫着彼此认同的,她在自由意志下选择陷害我,已经有罪,不必再多加另一项可有可无的控诉!人心已死,凶手身分是尊是贵是贫是贱,都不相­干­了?

我对汤律师说:“我要速回加拿大去,我重复,我只要分回我名下物业的一份,快一点办妥固佳,否则请代我向恒茂银行解释。婚呢,是一定要离的,既如是,相谈实在无益!”

我的热度虽在就诊后减退,人还是虚弱得很,并不算形容过甚,我差不多是爬着登上飞机去!

何只步步维艰,每下一步都像无法站稳似,有门扶门,有梯扶梯,抓住航空小姐的臂弯,才勉强坐到机位上!

香港这个亚热带地区的一贯特­色­,是刹那间狂风暴雨骤然而来,谨然而去,人与事经此一役,东歪西倒,残破不堪。然,劫后余生,谁不照样活下去!活得更健康积极,以能重建所有,抑或更无奈可怜,直至了此残生,那就要看各人的意愿志气、命数造化了!

我会如何?

强睁无泪的一双倦眼,望向机窗之外,感觉到航机一飞冲天,把繁华的香江抛掉在云霄之后!

我连一声叹息,也无力支付!

撑着到了今天,已是奇迹!

我摊开手掌细看,还要创造多少个奇迹,才能度过此生?

慷慨赴死易,忍辱负重难!

段郁至的明天,必是难、难、难,难上加难!

也许,幸运之神开始眷顾我了,竟能在飞返温哥华的飞机上,睡得昏熟!

重返加国是一个清晨!

下雨!

我步出机场,决定一切从头开始!

计程车停在家门,还是那幢老房子!可是,不一样了,去时仍是吾家物业,回来已属寄人篱下。

我赶紧告戒自己,从今天起,置昨日于死地而后生!不可回顾,无庸细想!

我拿出门钥开门,还未及走进屋内,电话铃声就响。我去接听,竟是球表嫂!

“对不起,我没去接你的机!”

“别客气,你要守着店铺,我明白!”

“累吗?在机上可曾休息?”

“还好!”

“郁至……”

我静候球表嫂说下去。

“郁至,我……我对不起你。”

怎么世上会有这么多对不起我的人与事呢?我苦笑!

“有什么事吗?你慢慢说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真心话,生命中就是多活了这几天,就仿如隔世,谁知我已下了十八层地狱,脱胎换骨,再世为人,恨只恨步过奈何桥,没饮一口孟婆茶,可以把前事尽情忘掉!

今时今日,还有什么惊涛骇浪我承担不起?

“郁至,我们的服装生意出事了!因为生意没有领取商业牌照,货品又是偷偷进口,没有报关纳税,就在周末,我到你家来依样照顾客人时,给当局上门查检,算是人赃并获了,一定是在顾客中有什么人妒忌我们生意好,去告的密!

我……我没法子招架,只得向他们报上你的名字,房子是你的,所以……“

不用听下去了!人生的所有枝枝叶叶,均属微不足道,我只要知道关键­性­的问题。

“他们要如何惩办了?”

“要候你回来,到税务局走一趟!分辩失败,大概要罚一笔很重的款项!”

我吁一口气,钱原来如此重要!

“郁至,我当时乱了手脚,无法不把你的名字报出来,只说我是你的伙计。我知道这样做太自私了……”

知道自己自私的人算是不太自私了。

谁又不自私呢?

我不怪球表嫂,通天下的人都是正常而普通的一族,我并没有例外地能跟头上有光圈的圣人做亲戚朋友。

“球表嫂,让我去处理吧,你少担心!”

“郁至,你能应付得来?”

不能应付得来又如何?

一就是生!

一就是死!

不是前者是后者,既是前者,就得咬紧牙关撑下去!

我站在税务检验官面前,任由他张牙舞爪地把我尽情数落!

“到我们国家来做移民,当守本地规矩,连这种本分都不尽了,我们国家白白收容了你!”“是的。”我谦卑地应了一句。

形势既不比人强,只能吃眼前亏。

要生存,等于要含辛茹苦,狂吞委屈。

人家屋檐下,焉能不低头!

自己的苦衷与愚昧,一定要好好收藏起来,人前露出来,更见面目无光。

“你承认疏忽犯法了?”

我点点头。

并无求饶,坦承控罪。

“我们不能根据你报上来的成衣数量为准则,必须由我们估计你运进口的货品价钱,依此抽税,加上罚款,明白吗?”

我又点点头。

人海江湖,我一招招的领教,一招招的学习。这一役使我明白不打无把握的仗之重要,既是手无寸铁,后退无门,就只好任由敌人拳拳到­肉­,直等到对方放肆完毕,自行收手。要招架的话,绝不能平息­干­戈,对当权者的愤怒作不切实际的回应,只有刺激对方延长战斗时间,强加高压手段,被害已经难受,不能再多讨苦吃。

“那位球女士是你什么人?她知情不报?”

“不,是我托她代我在回港期间照顾生意的亲戚,她毫不知情。”

祸延九族,我还是不能幸免,何必!

罚款是加币三万元整。

正好将我银行内的存款,一次过扫得­精­光!

我给自己说:“这是不幸中之大幸了,举凡身外之物,去了会来,来了会去,志不在一朝一时,留得青山在,就好了!”

我终于能安安稳稳地睡在床上,好好地病了两个礼拜!

球表嫂来看望我,还给我带了点水果来。

我并没有问她要回三万罚款的一半,因为她没有开口问罚了多少,我就知情识趣地不提算了!

老早应下宏志,不再指望这个世界还有同甘共苦的人!

连自己的亲生骨­肉­在内!

沛沛在我返回温哥华之后,一直表现得很沉默,没有问我什么。显然的,她父亲已经给她通过电话,至于从来跟她亲近的郁真姨有没有主动地联络沛沛,向她解释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女儿知道我病倒,不能说她不闻不问,她只是有点想当然的无奈。也许,一切尽在不言中。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我康复的速度,认真差强人意。

那天,我总算打破了整十日的闷局,撑着孱弱的身躯,跑到向着后园的凉台藤椅上坐着,望任园中新翠,浸溶在微丝细雨当中,益显青绿!

沛沛放学回来,在我后头叫了一声:“妈!”

“回来啦!”我应着。

沛沛站在我身边,一会,拉了张小凳子,坐着不动,似是有话。

“你以后打算怎么样?”她问。

“你建议呢?”

“我的建议不会合你脾胃,我们­性­格不一样!”

我苦笑,不能帮忙,就无谓多问了,是不是?

我转话题:“有跟他们通电话吗?”

“有。”

我没有再做声。

“妈,我夏天还是会到法国去住两个月的。”

我转动着身子,抬头看清楚女儿。

唉!真差劲!才病了这短短半月,眼力就出问题了,竞觉眼前人离我多么多么的远。

“妈,你不反对吗?”

“我反对有效吗?”

“你别这样看我!”沛沛蓦然站起来,摔开了凳子,厉声喝叫:“你以为这样委委屈屈的算伟大,是必要你的成全,我才能心安理得去巴黎一转,你们自己闯的祸无须连累到我这无辜的人上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无人在事件中没有错,只有我才是清白的。要我怎么样?陪在你身边哭哭啼啼,抑或故作大方,把所有冤枉吞到肚子里,博人同情?”

我缓缓地站起来,走回睡房去,关上门,躺到床上去。

沛沛在外头摔东西,我听得见。

她的委屈,我也能想像。

刹那间要她选择站在哪一边,那重心理矛盾与压力,不容易承担!

也许她下意识地仍同情我,但不能对我一直的荏弱予以认同,更不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要把我背负在她肩上,以致发挥不了她本­性­的潇洒。

她跟父亲和郁真姨姨更合得来,对后者尤其敬佩。可是,公然站在他们的一头,又多少受着良心的谴责,世俗的眼光始终是一股不容忽视的批判力量,刚成长的,也已感受得到,如何是好呢?

况且,现实问题挡在眼前。跟我,以后有可能贫无立锥之地。跟他们,别说今年到法国,明年去瑞士,再好的条件,怕锦昌也要答允,一为弥补过错,二为争取同情。这天渊之别,教沛沛左右为难。

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抉择之余,就会使脾气、发泄。然而,她晓得在心里头不断衡量利害,实在显示这女儿已很晓得为自己筹算了。

她决不会像她母亲一般,浑浑噩噩,一无所成地过尽半生。

为人母者,到了孩子可以有能力、有智慧照顾自己的地步,还有什么值得忧虑?

我微笑地入睡,由得沛沛的哭闹声渐渐隐没。

这以后,沛沛给我说,在大学找到宿位了。我完全同意!

病中,来看望过我的,除了球表嫂,还有间壁的胖太太;她身重,走动殊不容易,即使几步路程,对她仍如攀山涉水般困难,看着她一步步移动­肉­颤颤的巨大身躯,跑进我房子里来,递给了我一束在她园子内采摘的花,我如见一屋阳光,温暖无比。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只管说。”

我握住胖太太的手,说:“有。可否介绍一些朋友,租用我楼上这两层地方,我决意搬到地库去住。离婚了,一切要省。”

胖太太拍着我的手,一叠连声地说好,请我放心养病。

完全没有追问过有关我的任何私事。

人立心要帮别人度过难关,并不一定需要知道引起困难的种种前因后果。

外国人真的有好有坏,有税务局官那狰狞­阴­险、不可一世的嘴脸,也有胖太太这侠骨柔肠、天下大同的品相。

更难得的是胖太太言出必行。才不过一个星期功夫,她就把一对年青夫­妇­姓韦迪的介绍给我,分租了房子的楼上两层。他们是一家三口,一个刚满周岁的小男孩班治文,白胖可爱,也因为有了他,韦迪夫­妇­就不能租住公寓了。温哥华的大厦公寓,多数不容许房客有婴儿小孩的,以免­骚­扰邻舍,外国特别重视独立和隔离。

这其实是个好习惯,君子之交谈如水,对人付出太多感情,过从太密,早晚失望的是自己。

韦迪每月付我七百元租金,拥有三房两厅、前园和车房。我需要向汤敬谦律师缴纳一千零五十元月租,换言之,自己只需贴补三百五十元。

这原本是相当低廉的租金,但对于前途茫茫、手上毫无积蓄的我,已是一项相当的负担。

无论如何,未尝开源,必须想法子尽力节流。

久病初愈。先行报恩。我细心地给胖太太包了两打款式不同的中国点心,亲自送到隔壁去。

胖太太笑得一身肥­肉­乱颤,把我迎进屋子去。这么巧,她刚有客人!

“来,来,我给你们介绍,都是左邻右舍!”

胖太太在她的房子里度过了四十个寒暑,加上人缘顶好的关系,差不多是这区的地保了。

我把点心匣子打开,一桌子几个女人,都尝到我的小手艺,个个都不约而同地赞好。

“比唐人街的点心还­精­细!”

“怎么个做法?能不能教我们?”

“懒得学了,­干­脆请王太太给我弄一盒,省得我这周末宴客时头痛,我把费用奉上,当然还加人工!”

她们七嘴八舌,你一言我一语,高帽子横飞,戴得我应接不暇。

胖太太一本正经地说:“王太太,说真的,你这手艺好得很,不要白白花掉,就当钟点生意,各人向你订购,既可消阔遣兴,又赚点外快,天公地道!”

我无辞以对,唯唯诺诺。

回家去后的翌日,也不管是赚钱不赚钱了,只见那几位芳邻都盛意拳拳,我反正闲着,便又动手弄好了几盒­精­美的点心,有蒸有炸,各式锅饼包糕,分别捧去送货。

各家各户的洋太太,既高兴又客气,硬塞给我的酬劳,多过成本好多倍,还预订下星期的“货”。

我静下心来想,与其你推我让,倒不如订了个公道价钱,有个准绳,更能宾主尽欢了。

再进一步思考,好不好真的试试以这个方式去增加自己的收入呢?坐食尚且山崩,更何况银行户口,只余不足五千加币,以后的日子怎么过了?

自从韦迪夫­妇­搬来以后,不单负担了大部分租金,他们小儿子也托我照管,每个月给我四百加币,等于可以免费有瓦遮头了,可是,其余食用,也得想办法。趁小男孩午睡时,我把承接的点心做好了,黄昏送到各家去,赚点零用,实在是好。

主意一定下来,竟然其门如市。芳邻一传十,十传百,订单如雪片飞来,心头油然生了一重安慰。

怎么一班完全不相­干­的外国人,竟在我穷途末路之时,向我伸出了合理而大方的同情之手。他们的惠顾不只帮助我营生,更令我稍稍回复对自己的信心,到底证明柳暗花明又一村,能靠双手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想着想着,一颗颗豆大的眼泪,滴在雪白白的面粉之上,被吸纳、被融和了。

如果要为点心取个名字,当叫泪盈点心才对。

韦迪夫­妇­下班后,就来把小男孩班治文带回楼上去,我也叫正式下班了。

“王太太,要上超级市场吗?我们有车子,把你载着一道去买菜吧!”

“劳驾了!”

我乐得跟着他们去,因为近日订购点心的单子多起来,三朝两日就得去买菜买­肉­,一大堆的抱着走回家,颇吃力。

“你的点心如此吃香,有没有想过要拓展业务了?”韦迪问我。

“你夸奖我了,能多赚几个子儿,我已心满意足!”

“我是认真的,何必浪费你的天分!”

“本钱哪里找呢?”

“用不着什么本钱呀?我和太大珍妮是从事广告业的,我给你想几句推销口号,珍妮负责给你画一些宣传单张,影印一大叠,分发到这区的信箱去,愿者上钩。”

我的确有点心动了,孤军作战的女人,多赚一个钱傍身总是好的。

珍妮一边逗着小儿子,一边兴高采烈地说:“对嘛!每个吃着你点心的街坊都赞不绝口,加一点宣传功夫,就能全区闻名了!我们不收费!”

“谢谢!可是,把事情扩大了,可能要申请,否则……”

上次经营服装店,得不偿失的经验,犹有余悸。

“那还不简单,先代你注册一间公司,申请牌照有生意才报税!”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韦迪夫­妇­不单热心,而且坐言起行,说时迟,那时快,一下子就给我办妥所有应办手续,当他们把一大叠印好的黑白传单递到我手上时,我禁不住惊呼一声,继而哈哈大笑!

“珍妮的设计功夫还可以吧?”韦迪问,一面拥住娇妻,看我的反应。

“太好了,太好了,我该怎么样说呢?”

单张上竟是隔壁胖太太的照片,拿着点心,大口大口地吃,她的相貌和蔼诚恳而滑稽,很逗人开心。宣传的句子更惹人瞩目,写道:“创造者含泪制作,享用者带笑品尝!”

珍妮向我扮着鬼脸:“来,这个星期天,我们一家帮你去大派传单。我们洋鬼子很受这一套!”

珍妮没有高估她丈夫的宣传手腕,传单发放的翌日,家中的电话响个不停,我实在怕吵得班治文不能好好地睡午觉了。

幸好这小男孩天­性­乐观,吃饱玩累,定必抱头大睡,行雷闪电都跟他无­干­。才照顾他那两三个月功夫,已然肥头大耳,粉堆玉砌,可爱非凡。

订单实在太多,有点应接不暇。我只好留在晚上做。

日间不愿太花­精­神时间在点心上头,无论如何,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是受了韦迪家工银带孩子的。

这夜一直工作至十一点多,有人敲门,来人是珍妮韦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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