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日，周五，全体会议，向咏也参加。

08年金融危机产生的冲击波，表面上对房地产行业没太大影响，近期中央对房地产调控的三令五申，如同夏季雪片，冻住无数的房地产项目，也冻住“极品人间”，连业务会议的气氛也因此凝固。

越儿介绍渝翔公司财务状况：“成立公司到现在，正好两个月，60万实有注册资金，办公租金和装潢近20万；开拓零售客户支出近9万，包括制作展柜、门店样品铺货和宣传资料等；工程招待4万；工资和差旅等一共6万，包括两次回家处理肖家事情的费用；下季度租金预留3万；其它支出共计2万，总计为44万。加上零售回款不足2万，帐上还剩18万。”她逐个扫视大家，“幸亏没有向天镜公司交保证金，这些钱，够支撑两个月，换句话说，‘极品人间’的款不能及时回来一部分，到时，会揭不开锅。需要强调的是，还欠发一部分薪水，我个人觉得，我们已经是勒紧裤腰过日子了。”

海潮说：“现在零售只有零星收入，只能指望‘极品人间’，大家知道，按合同，他们已按期支付货款60%。现在，已基本安装完毕，一周之内完成验收，其它35%的货款按合同应在本月底汇给天镜公司。为了保证安装质量，我和向经理、劲锋，几乎天天去工地，见到吴正道就提醒和催促，他说只要验收合格，货款肯定没问题。但我们担心，现在这种大环境，也许会出现意外情况。”

我有些不解：“我们的货款不多，随便挤挤，应该不成问题，有什么新动向吗？”

劲锋道：“确实让人担心，昨天，在工地上跟监理们打牌聊天，提到那家退出竞标的公司，有人说他们其实很了解‘极品人间’的背景，也与陆菁在广东的几个项目合作过，两年前的货款，至今有一部分没收回，不参与竞标，是他们公司临时做出的决定，不是因为质量问题。根本原因是摊子铺得太大，全国近十个省都有项目，拆东墙补西墙，加上房地产这样，要是整体滑坡，说不定他们会更捉襟见肘。”

向咏对我说：“确实来势汹汹，很多人都没有预料到。”她点上一支香烟，“昨天下午，朱老板还告诉我，说向有关部门第三次递交的政策扶持申请，又被挡回来，继续节俭持家。”

我安慰道：“‘极品人间’投资几个亿，我们的钱不够他们塞牙缝，只要盯紧吴正道，让他想办法，劲锋、海潮，你们除了盯紧工地和安装外，一定要时刻留意陆菁来这边的日程安排，如果吴正道为难，只请他安排，直接找陆菁，可能会好一点。”

正聊着，手机响，一会儿，周斌举起手机沉痛地说：“肖岚来的，她说，肖妈去世了！”

会场立时死寂一片，我接过手机看短信：“妈妈熬不住了，终于走了！”

我闭上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一块宽大的白布，旁边的肖岚孤零零地望着外面的骄阳，抱不动妈妈，也掀不开棺材的上盖，茫然无助地等着屋里变味。

肖妈不治本在意料之中，只是来得太早，肖坚离开还不到三个月，现在肖家真的只剩肖岚了，她把短信发给周斌，肯定是为我上月没去省城接她们而赌气，不管怎么样，一个小丫头，接连承受失去亲人的打击，还一直替代哥哥陪伴妈妈身边，这份难得的孝心，足于抹平我对她的所有看法。

“海潮，‘极品人间’有劲锋和向经理，要不你和周斌跑一趟，也顺便回家看看。”肖岚更需要人帮助，海潮细致，处理后事时能帮上大忙。

“我觉得你回去会更好一些。”海潮思前想后的表情。

我不看越儿：“说不定，我下个月会回去，还有其他事，这次就你们回去吧。”安葬肖坚可以延缓，骨灰不会再腐烂，肖妈不一样，48小时内必须入土为安，也不能把儿子和妈妈的后事搅在一起，到时只能我上门去恳求孟小倩的爸妈。

“那好，等会就去买票，周斌先给肖岚说一下。”见我手机还给周斌，“到时保持联系，我们尽快回来。”

不是担心与肖岚面对面，而是面对面之后，我要是回去，于情于理都得提出让她来京都，要真来了呢，说不定会成为一段公案，连我自己都没法解决，那当初跑出来也失去意义，极不情愿与肖岚共处一室。

好容易等到工程验收完毕，大家更有度日如年的感觉，连越儿和劲锋也不再互相争执取笑，翘首盼望天镜公司传来到款的消息，向咏每天必来公司报到。

晚上，海潮和周斌从老家回来，直接到朝天乐找我们。

看他们只顾喝水，我打破沉闷：“肖妈的墓地位置怎么样？”很多事在电话中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