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起手机回复完,摸摸她的头和耳垂:“放心吧,什么事都不会有。”起身找塑料袋把手机套上,到客厅找到一把花伞。
下到大楼门口,毫不迟疑地撑伞出去,只行20米,旅游鞋已浸泡水中,乱风很顽强,一会儿拼死抵挡雨伞前进,一会儿推着我一路小跑,尽情地把雨水倾注在我身上,迷蒙中抬眼望去,到处是水塘,有的深至小腿肚,随即想起有关京都大雨的电视报道,很多汽车漂在水面上,甚至有人坐在车顶顺流而下喊救命。
刚出小区,只剩后背没湿,已变成落汤鸡,打伞成了毫无意义的事,再寻视街道,没有行人,更无车影,停在路边的几辆汽车像静止不动的乌龟,沿着街边朝四环方向走去,远远的看见前方垃圾筒旁边躺着什么,走近才看清是一条大黑狗,已经死了,头歪在一边,被流水冲得轻微晃动,像正在拼命地吸着地气想要爬起来。
一阵狂风吹来,掀翻伞,干脆收起它,低头向前疾进,当感觉雨水从后领流遍全身时,肆无忌惮中有了从没有过的畅快,愿淋就淋,愿来就来吧,该死的小妖精!
终于来到四环边,看见偶尔一闪而过的车辆,觉得尤其亲近,往西行200米,过天桥,到路边摇晃的站立,10分钟过去,始终不见小红灯,出租车公司肯定提前预报过,司机们都回家睡觉了。
正无计,一辆普桑过来,我见它减速,情不自禁地挥手。
它竟然真的在面前停下,司机摇下玻璃:“去哪啊?”
“东四环,慈云寺桥附近。”我慌忙抓住把手,一定要上去。
“100,走吗?”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
“走。”坐进去,我从裤兜掏出钱,把湿淋淋且唯一的百元钞票递给他,“来,先付钱。”
司机启动,看我一眼:“不是我狠,是太危险,没想到,真遇上您这种不惧危险的。”
我笑道:“风雨再无情,也挡不住倔强的人。”他又笑了,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汽车的用途……
进入豪庭酒店大厅,值班服务员吃惊地盯着我,忘了询问我。
乘电梯上到八楼,找到8812,“砰砰”砸门,隐隐听到里面一声应答,紧接着门打开,她露出半边身子,我懒得正眼看她,推开门径直入内,蹬掉鞋,取下浴巾擦拭,照镜子时才发现自己无与伦比的狼狈,又接连打两个喷嚏。
门前人影一闪,她递过一只杯子:“热水,你不是有车吗?”见我不接也不理,她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冲个热水澡,你千万别感冒了。”再放下杯子,要帮我脱上衣。
我打开她的手,脱掉衣服,用浴巾裹住上身,不声不响地出去,暗叫一声麻烦了,掏出一塌糊涂的烟盒捏成一团,投进垃圾筐。
坐下来,我摸摸额头,抬头看着她,等她说话。
“你眼神怪怪的,刚走几个月,是想我了?还是恨不得吃了我?”她捧着那只热水杯,一身洗得发旧的杏黄纯棉半袖运动服,是我前年送给她的,当时穿着特别宽松,“不想喝水,那就抽烟。”她从枕头下摸出一盒玉溪,“里面有大麻,抽吗?”
我迅速探身抓住她的手腕,抢过香烟,幸亏火机还有用,深深地吸一口,仍闷声不响地盯着她,发现她确实变了很多,身高至少长了5厘米,丰腴中透出女人味,嘴角左下方那颗黑痣更加明显,多了几分成熟的面部又添了些精明,长发垂至腰间,如换上一条长裙,真算得上婷婷玉立,难怪惹得周斌和海潮为她神魂颠倒,行事风格却依然故我,任性阴损。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我满肚子冤屈,无处诉苦,只能千里迢迢来找你倾述,你却拒人千里,怎么?我刚来,就想把我气回老家呀!”她故意变化角度,让我有更多发现。
“直接说吧,你想怎样?”我只能开口,耗着终究不是办法。
“先喝了这杯热水,不喝,不说。”她笑吟吟地递过来,那颗痣正在尽情吸收嘴角淌下来的欢愉。
我伸手接过一饮而尽,回味有点甜丝丝的,又说:“现在可以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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