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在审美课题上,并非一味慕富嫌贫,崇华弃朴。她评论那种乌木三镶(银镶的首、中、尾三段)筷子,就说那种考究的富贵用具远不如农家使的竹木筷,又轻便又“伏手”,方便合用。
书中还有一处特笔:开了缀锦阁拿东西,却特意让姥姥上去看看。入阁一望,只见桌、椅、花灯、屏风、扇……各式家具乌压压堆满了一地。姥姥不禁念了几声佛!
是叹富有?怕非如此简单。那些物事制作得精美考究,件件是高级艺术精品。姥姥的赞叹,只会用一个“佛”来表现,何其简捷而虔敬耶!
姥姥完成的牙牌令(详见《红楼夺目红》中《刘姥姥的牙牌令》一文),是一篇最饱满、最完整、最精彩的杰作。这四句话,字字切合牌面的形象想象,切合自己的身份地位,没人教她“音韵学”,她无师自通,合辙押韵,扣题严密。这四句,充分显示了姥姥的口齿铿锵,才华洋溢。这儿再次展示了她的艺术审美天才,非同一般假文士,无丝毫酸腐做作气。
萝卜、蒜、倭瓜,是菜农出身的证明。最有气势气象的,端属“大火烧了毛毛虫”一句,抵得一篇《阿房宫赋》了。大笔如椽,不能及也。
她看花,不仅赏美,还在于爱它结果。春华秋实,天地之经,阴阳之理,岂有他哉。姥姥出来收拾全局,得其人矣。
看来,只说姥姥是作家,不对了。她更是诗人。
诗曰:
花儿落了结倭瓜,是大诗人是作家。
我爱其人与其识,风流坦荡蕴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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