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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主小说网 > 黄金渔村 > 1912年秋季,北大西洋海面上。

1912年秋季,北大西洋海面上。

世界上最大的轮船之一奥林匹克号远洋货轮正在海上行驶,一艘铁甲巡洋舰豪客号从后面驶来。

货轮和军舰上的水手纷纷走了出来互相观看,奥林匹克号的水手看的是先进水上战舰,豪客号的水兵看的则是当今国际上的水上巨无霸。

两艘船的驾驶员或许也想要彼此看的清楚一些,就互相进行了靠近,其中豪客号从后面追了上来,两艘船进行了并排行驶。

船上的水手和水兵们刚要友好的挥手致意,意外发生,正在向前行进的铁甲巡洋舰像是被什么东西拉动着,突然间就横着向奥林匹克号冲撞上来……

如果不是豪客号是军舰背后坐着一国海军,如果不是铁甲巡洋舰船头尖锐撞上货轮后将货轮给凿了个大洞而自身并没有怎么受损,那奥林匹克号的船长有理由认为自己遇到了海上碰瓷行为。

这在当时是一件很重大的海上事故,海上法庭对案件进行判罚,结果是奥林匹克号要负责任,因为他没有及时采取避让措施。

奥林匹克号船长也是猛人,能做这样一艘大船的老大能没有背景?他立马找人调查这件事,并极力证明自己指挥货轮做了避让,只是无法避让。

最终流体力学界的一位大佬调查了这个案子,给出了科学的解释:当豪客号与奥林匹克号进行并排航行时,两船之间的海水可以看做是一条水沟,两艘船的船舷成为沟壁。

当时两船是并排向前行驶,船只两侧的海水对船来说是向后流动的,只是每艘船的外侧海水流速都要比两艘船之间流速慢,这样外侧海水对船舷造成的压力比两船之间的海水给船舷的压力更大,正是在巨大压力下,两艘船在撞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奥林匹克号确实做了避让,之所以避让不成功,是因为这是一起自然灾害,非人力所能控制。

这是伯努利定理第一次跟海上事故挂钩,之后多年,这起海上事故成了航海教科书中的知名案例,有文化的航海人和渔民都了解其中道理。

敖沐阳了解其中道理,所以他才大惊失­色­,这冲来的快艇要么是存心碰瓷,要么就是没有文化,事情要出意外!

敖大国发现了靠近的快艇后也着急了,他赶紧打方向舵,在他的海上驾驶生涯中,类似事故碰到过好几次。

鱼汛期间,因为渔场范围小,渔船数量多、密度大,所以偶尔会发生这样的事,对于这种冲撞事故,通常都是较大的渔船受到处罚,因为他们有主动避让的责任。

这点听起来可能有点扯,好像是路上小车撞了大车明明责任在小车却要让大车负责,这有点你穷你有理、我牛我倒霉的意思。

其实并非如此,伯努利定理解释之下,两艘船撞在一起是自然事故,这时候小船是被外力推着撞上去的,他们失去了对船的控制,在这样情况下要避免灾难,就得靠大船避让。

大龙头号不算很大,起码不是长达百米的海上巨轮,敖大国努力转动船舵,渔船略微倾斜着改变了航向。

可是小船也改航向了,继续冲着渔船撞来。

看到这一幕,敖沐阳明白了,这混球就是来碰瓷的!

明白这事后他一时之间有些茫然,自己最近是怎么着?惹了碰瓷之神?前面有狗碰瓷这次又有快艇来碰瓷,碰瓷之神不走寻常路啊。

隔着近了他也看清了快艇的样子,这快艇他很熟悉,体长、狭窄,大约有十二三米,正是他们这几天在海上处理的大飞艇!

敖沐阳用拳头在舱门上捶了一记,他说道:“大国叔,不用躲避了,躲不过去,他们冲我来的!”

看样子这是有大飞艇来报仇,他考虑是不是哪个走私集团­干­的,事情比较棘手,于是他先给苏金南打了个电话:“我这边碰上一艘大飞,它主动撞我。”

苏金南顿时来了­精­神:“我马上就过去,卧槽,这是耗子给老猫送挽联,主动陪葬啊。”

敖沐阳皱眉道:“什么玩意儿?!”

苏金南嘿嘿笑道:“我没文化,反正就这个意思。”

“那你说个瞌睡来枕头也好,什么乱七八糟的顺口溜。”敖沐阳没好气的说道,“我开免提,你听好了……”

“轰隆!”一声闷响,大飞成功的撞了上来。

大龙头号被撞的在海上连连打颤,敖大国喃喃道:“玛戈璧的,千万可别把船舷撞出洞来。”

敖沐阳倒是不在乎:“没事,反正马上要送去蓝­色­船工做维修和保养了,有了洞就修,最好给我撞废了,让这帮人给我换个新的。”

为了降低损伤,大龙头号第一时间关停发动机并抛锚。

快艇撞在船上被逼停,一个青年探头吼道:“踏马的,你们怎么开的船?不知道退避吗?你们船老大是谁?给我滚下来……”

两艘船的甲板高度差不足两米,敖沐阳轻巧的跳了上去顺手抓住青年,手臂使劲将他给拽了出来,一把摁在船头道:“我是船老大,你是谁?”

快艇上还有五六个青年,个个一身运动衣、脚踏运动鞋,他们做好了­干­架准备,只是敖沐阳率先动手让他们一时之间有些诧异,一般来说船老大碰到这种事会先讨饶才是。

敖沐阳才不惯他们熊毛病,他知道这些人是来挑事的,那就直接动手好了,不用哔哔。

一手掐着青年脖子摁在船门上,他一手指向几个人轻蔑的说道:“愣什么?不是想来打架吗?动手呗。”

带头的青年脸­色­一沉,道:“卧槽,兄弟你真是嚣张啊,玛戈璧的谁说我们想打架?来来来,你过来看看你的船把我们船撞成什么样了?哥几个上,弄他!”

沉着气说了几句,随即青年露出本意,大喝一声率先冲敖沐阳扑来。

敖沐阳转身来了个神龙摆尾,一脚飞踹出去正中跳起在半空的青年胸膛,只听砰的一声响,刚跳起来的青年被踹的倒飞回去,又是哗啦一声响,他被踹进海里!

头皮发麻(2)

快艇上一时混乱,敖沐阳尽展身手,将人一个接一个的扔到了海里。

这些人选错了地方,快艇这地方不是他们的主场,因为快艇在海面上稳定­性­很差,在上面一动弹就晃悠,普通人站都站不稳,而敖沐阳是渔民,从小就在船上厮混,平衡­性­比这些青年好的多。

几个青年接二连三被扔到海里,一个个被灌了好些海水,看起来那叫一个狼狈。

更狼狈的是他们有船不能回,只能漂在水里。

青年们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浓浓的羞耻感,带头的青年觉得输人不能输阵,就踩着水喊道:“草拟吗,狗日的杂种有本事你给我下来!”

一听这话敖沐阳笑了,怒极反笑:“好啊,我这就下去。”

他噗通一声跳入水中,然后海面恢复平静,青年们迅速游到一起,机警的看向四周,有人喊道:“各自看好一面,哥几个待会一起上!”

“好!”

一个好字刚吐出来,就有一个青年消失在了海面上。

其他人大惊,他们反应过来敖沐阳潜在水中,就纷纷也潜水准备围攻他。

结果他们潜在水里勉强睁眼看向周围,水里没人!没有敖沐阳,也没有他们那个被拖走的同伴!

水里一共是六个青年,他们六人都是体校毕业的打架好手,在陆地上每一个都能以一敌二三四,结果这次选错了地方,被敖沐阳挨个击溃扔在了水里。

找了一会没有找到人,青年们无奈的浮出水面,可这一冒头他们懵了,又少了一个!只有四个人了!

其中一个青年抹了把脸说道:“玛德,这狗日的是海龟下蛋孵化出来的,走,咱们先回船上,赶紧给虎哥发信号。”

还有青年好面子,硬气的说道:“咱们可是在虎哥面前立下军令状了,一定给这孙子点颜­色­,现在给虎哥发信号怎么说?要我说咱们上船,上他的大渔船……”

他正说着话,旁边一个青年忽然沉入水中,就剩下两只手在水面上挣扎了几下:“哗啦哗啦!”

海面上伸出两只手臂在晃荡,这样的场景相当渗人,那硬气青年不嘴硬了,赶紧说道:“走走走,去给虎哥发信号!”

仅剩的三个人急忙往大飞艇上游,他们落水位置距离快艇不远,可这段距离却成了天堑,游在前头的硬气青年听见身后连续响起‘哗啦哗啦’的声音,然后他回头,发现同伴一个不剩!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青年一时间头皮发麻。

看着空荡荡的海面他忍不住喊道:“卧槽,大哥你赢了,别踏马玩了,这是海里,会出人命的!”

“哗啦哗啦”,海浪翻滚,拍打着快艇晃晃悠悠,青年的心里也在晃悠,他抹了把脸往四周看,海面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么问题来了,他那几个同伴是去哪里了?

浩瀚的海洋在这一刻升起了海雾,雾气随着海风飘荡,青年的眼睛里浮现出恐惧之­色­,然后赶紧转身疯狂的窜上船。

上快艇后他拿起卫星电话拨了出去,耿金虎的声音响起:“喂,怎么样了……”

不等他把话说完,青年惶恐急促的喊道:“虎哥你快过来吧,虎哥你过来,事情不对劲啊,这个青年不好对付,弟兄们栽了!”

听到这话,耿金虎的声调顿时上升了十几度:“卧槽你们吃屎的啊?玛戈璧一个小渔梭子你们对付不了?平时喝酒一个比一个能吹,草拟吗你们就能吹啊?”

“虎哥你先来,大头、三档、龙虾头他们几个都不见了,现在就我自己……啊!”话筒里传出一声惨叫,声音断掉了。

耿金虎一脸愕然的喊道:“喂喂喂,发财、发财,你怎么回事?草拟吗人呢?”

听筒里没有人的说话声,只有海浪前仆后继的哗哗声。

耿金虎脸­色­一沉,他扔掉电话喊道:“叫弟兄们集合,码头上的全给我叫上,草他吗哟,我不信这孙子有三头六臂十二个Diao,我不信收拾不了他!”

跟随在他旁边的蜡烛嘀咕道:“我就说咱们该查查那小子的底细,龙哥说过,现在办事不能马虎,不能莽撞……”

耿金虎回身就要踹他:“你麻辣隔壁,给我滚蛋!”

几个电话打出去,码头上十多条快艇被开动了起来,五十多条汉子和青年扔掉扑克牌、麻将、饭碗,龙­精­虎猛的跳了上去,在GPS的指示下向东北方赶去。

看着这些虎狼之师一般的手下,耿金虎大马金刀的站在快艇船头满意的说道:“哼哼,就我这实力还用去调查那狗日的?希特勒打波兰的时候还去调查波兰了?哼哼,我有这些人我在红洋还用怕谁?”

“可希特勒最终……”蜡烛忍不住想要说话,他后面的人一把拉住他低声道,“烛哥,算了算了,祸从口出呀。”

用来撞击大龙头号的快艇上有定位,其他船循着这定位就赶了过去。

大龙头号和快艇依然漂在海面上,快艇如狼群发现了一头肥牛,立马气势汹汹的围了上去,然后围着渔船开始嚣张的转圈。

发动机带起浪花一米高,无数浪花此起彼伏,混子们你挥刀我舞棍,口中发出啊呜啊呜的怪叫声,吓得有从周围经过的渔船纷纷绕道。

见此,一行人更嚣张了,有一艘快艇靠近了大龙头号,上面的青年甩手将一个扳手扔向船舱玻璃,咣当一下子将玻璃砸碎了。

有了这个开头,其他人纷纷效仿,有扳手的扔扳手、有石头的扔石头,什么都没有的扔­棒­球棍,只见空中有东西乱七八糟的飞舞,噼里啪啦将渔船玻璃砸了个稀巴烂。

看到这一幕,耿金虎冷冷一笑:“那小子不是牛逼吗?来,你继续给我牛逼,你不是能对付我六个弟兄们?好啊,我给你带来六十个,你再来啊!”

等到众人将东西扔的差不多了,耿金虎估计震慑住了船上的渔民,他打算先登上手下的快艇去看看情况,然后再上渔船去打人。

结果就在这时候,一直静默的渔船收起了船锚,随着发动机呼啸,渔船缓缓开动起来。

见此耿金虎厉喝道:“想跑?没门……”

渔船慢慢转头,船头甲板上一张篷布被拉开,一个黑洞洞的炮眼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瞬间,所有人打了个寒颤!

枪出,如龙(3)

粗有水桶的水柱轰鸣着喷了出来,夜晚月光皎洁,但见海雾缥缈,水柱穿梭其中,恍如银龙乱舞!

龙有逆鳞,触之者死!

银龙扭动它那庞大身躯在海面上澎湃飞翔,一艘快艇隔着最近,首当其冲被它一头撞上!

只见粗大的水柱从正面猛冲快艇,行进的快艇硬生生被推的在海上向后滑动了十几米,船上的混子来不及躲避,纷纷惨叫着被喷入水中。

一击得手,银龙立马换却方向。

旁边一艘快艇上,混子们的脸上还带着先前破坏渔船产生快感后出现的笑容,然后,让我们­干­了这管海水,好男儿面前是大海,经历了海水湿身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哇哇的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几个混子带着笑容被喷入水中,快艇驾驶者想掉头逃跑,结果水柱从侧面喷了上去,硬生生将快艇喷的连连颠簸,险些侧翻!

其他快艇反应过来,抓紧时间逃跑,船上的混子们再无嚣张之意,剩下的就是惊恐和慌乱:

“快走快走!玛德是水炮,这船上有水炮!”

“这是龙头村的船,我知道,这是大龙头号!”

“妈呀,救救我,给我个救生衣!我不会游泳!真的,我不会游泳!”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耿金虎傻了眼,他看着水炮转动横扫着手下快艇,一时之间反应不及:“草他吗,这这这渔船还有水炮?希特勒的俾斯麦号也没有水炮啊,这狗日的想造反啊!”

蜡烛叫道:“这是龙头村的船,就他们村船上有水炮,踏马的,虎哥我就说咱们该调查一下的,龙哥前段时间还想着跟这个敖沐阳认识认识呢,咱们这下可把他得罪了!”

耿金虎心乱如麻,手下的声音让他烦不胜烦:“闭嘴,玛德,这小子就是敖沐阳?正好,告诉弟兄们先后退,我给龙哥面子,不跟他一般见识!”

他混迹江湖多年,深谙实力为王的道理,什么面子、什么名声,这都是假的,保住实力才是真的。

大龙头号上亮出水炮的瞬间,胜负已经见分晓。

如果渔船一直停着还好说,大不了耿金虎强令手下们顶着水炮冲上去,可渔船开动起来了,他再怎么下命令,他的手下也没法上船突击。

毕竟,他手下只是一群混子,不是铁道游击队的飞天战士。

现在耿金虎能做的就是带着手下开船撤退,他这些船得分开逃跑,否则大龙头号追上来,还是可以用水炮攻击他们。

十来艘快艇跟被ISIS盯上的良民似的,火急火燎的在海面飞驰,大龙头号向西方追去,这个方向有四条快艇。

水柱从身后呼啸撞来,横冲直撞、蛮不讲理。

一旦被水柱喷到船上,就要有人被喷入水里,几个混子破口大骂:“卧槽追老子­干­嘛?”

“狗日的别追我们了,我们船上又没有娘们。”

“草他吗哟,这是一艘臭船,宋老六我前天跟你说别在船上拉屎你不听,草你亲妹哟!”

几艘快艇冲开海雾赶来,这快艇速度快、个头大,身影出现后彷如带着煌煌天威,士气逼人!

被水炮打的上天无门入地无能的混子们顿时大喜,有人叫道:“援兵!虎哥的援兵到了!”

“虎哥就是牛笔!”

“这边来这边,卧槽­干­这个渔船啊!”

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喊叫声,巨大的快艇确实向着他们方向驶来,有混子高兴的说道:“一定是虎哥给他们下命令来给咱们解围的……”

“哎尼玛,别叨逼叨了,是海警的高速巡航艇!海警的船!”

看到巡航艇迎面而来,凶猛追击他们的渔船掉头而去,混子们不明白道理,不过一时之间心喜。

“嘿,孙子你怎么不追了?继续过来啊,玛德有种冲海警船啊。”

“我就说这是虎哥找来的,海警怎么了?虎哥本事大着呢。”

“还好还好,我刚才差点就被喷下去了,多亏我手臂有力气抓住了防滑杠,宋老六你也可以啊,手臂力气可以,看来你虽然娶了媳­妇­但还是没少锻炼手臂。”

海警的高速巡航艇霸道的开来,直接冲向快艇。

这两种船小,线条也更流畅,即使接近也不会产生很大的压力差,伯努利原理不适用于它们的情况。

有混子看到海警热情招手:“哥们,快去追那小杂种,玛德他船上有水炮,你们小心点啊。”

“就是……”

“就是个屁,都给老子蹲下!全给老子蹲下!”苏金南站在船头吼道,“郑柳年,你带队上去,全给我拘捕了!”

看着凶神恶煞般的海警,混子们一时之间呆若木­鸡­:这不是虎哥找来的帮手吗?

大龙头号换了个方向追着一艘快艇继续喷,海警的巡航艇在海面上纵横捭阖,将一艘艘快艇给控制了起来。

耿金虎得到消息,赶紧开向巡航艇问道:“苏队在吗?苏队我是你兄弟老耿啊,你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闭嘴,抛锚,所有人蹲下,双手抱在脑后放在我们能看到的地方,快!”一个海警少尉厉声吼道。

耿金虎满脸堆笑:“哥们,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咱们一家人,我是黑虎金融的老耿,跟你们苏金南队长是兄弟……”

“你就是***的兄弟也得给我蹲下,快,都蹲下!”海警少尉调转船头大灯,强烈的灯光照耀上去,将耿金虎一行刺的眼睛直流泪水,竟然有一瞬间的失明。

耿金虎不服,他闭着眼睛吼道:“你们­干­什么?欺负老百姓啊!”

海警少尉轻蔑的吐了口唾沫道:“屁的老百姓,我们接到报警,你们涉嫌报复国家公务人员,证据确凿!全部拿下!”

耿金虎傻眼了。

不过他确实能闹腾,他知道海警们不敢杀人甚至不敢武力对付自己,于是他被抓之后一个劲的挣扎喊叫。

特别是上了码头之后,他更是来劲了,索­性­在地上打滚。

苏金南­阴­沉着脸找到他,将他一把拖了起来。

耿金虎见到他后大喜,道:“老苏兄弟,你总算来了……”

“谁踏马你兄弟,别乱点鸳鸯谱,不是,别乱扯。”苏金南不耐道,“耿金虎我劝你老实点,你这次摊上事了你知道吗?”

严肃处理(4)

一段录像出现在笔记本电脑上,只见屏幕上一群快艇转来转去,上面有人往渔船上扔石头、扔扳手等工具,将渔船玻璃砸的稀碎。

耿金虎看着录像猛吞口水,道:“其实、呃,其实弟兄们就是出口气,这个渔船的船老大,就是他们这个船撞了我们一艘快艇,结果船老大挺横的,不但不协商还打我们的人。”

“打了你们几个人?”涂新杰严肃的问道。

耿金虎指着旁边的敖沐阳说道:“六个,他打了我们六个人,真的涂政委,我们有六个兄弟开快艇出来跟他撞上了,然后人就失踪了。”

涂新杰看向敖沐阳,敖沐阳冷冷的说道:“与其说两艘船撞上了,不如说是你们主动撞我们。不过我没有跟你们的人动手,倒是你们的船撞上来后上面的人掉入水里,然后我主动伸以援手将他们救上了渔船。”

一名海警点头道:“渔船上发现了六名昏迷的青年男子,根据诊断,他们有不同程度的脑震荡,应该是两船相撞所致。另外,他们昏迷原因跟大脑缺氧和灌入海水有关,因为救援及时,他们没有生命危险。”

“屁的救援及时,”耿金虎恼怒,“就是这小子搞得鬼……算了算了,敖沐阳兄弟,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今天这事算我的责任,唉,抱歉抱歉。”

他突然口风转软,包括涂新杰在内几个人都很是纳闷。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该走的程度依然得走。

涂新杰指着耿金虎说道:“耿金虎,别给我一口一个兄弟,把你那套江湖习气收起来,这东西在我们共产党人面前不适用!现在我问你,那六个昏迷的青年是不是你手下?”

耿金虎垂头丧气的说道:“是。”

“是不是你指挥他们去撞击大龙头号的?”涂新杰继续问道。

耿金虎立马摇头:“那不是,绝对不是……”

“你别顽抗,我跟你说你跟我耍赖没用,那六个人身上都有事儿,醒过来后肯定要接受调查,你觉得他们在没有串供机会的前提下,能扛住我们的审讯?”涂新杰厉声道。

耿金虎嘴角忍不住抽搐两下,他蹲在地上捂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闷闷的说道:“是。”

“是什么?”涂新杰问道。

耿金虎无奈的说道:“是我让他们­干­的,我就想跟敖沐阳这兄弟搞个恶作剧……”

“狗屁,别再给我推卸责任,我告诉你,这责任你推卸不了,而且你不说我也知道怎么回事!”涂新杰咬着牙说道。

他对苏金南点点头,苏金南说道:“近日来,龙头村村长、民间禁海期海洋执法队队长敖沐阳同志亲临一线配合我海警部门开展打击违法捕捞、海上走私行为,这引起了大量违法分子的不满,你耿金虎手下也有走私业务,于是就想对他进行打击报复……”

“哎哎哎,兄弟你可别乱说,不是,不是这样啊。”耿金虎赶紧站起来摆手,“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也是刚知道,天地良心,我要是说谎让我出门给车撞死!”

“我是这样的,前两天我有一个朋友,他开船出海搞捕捞结果被你们给扣了船,然后我就想去找你问问这事怎么处理。结果没找到你而是碰到了敖沐阳这兄弟,我们之间吧,出现了误会,我觉得他有点傲,看不起我个大老粗。”

“于是,我就找人在码头盯着他,下午的时候有人看到他开船回去,这样我就找了几个人想去撞他的船搞点事,跟他好好说道说道,问问他凭什么看不起我,结果我那几个弟兄一去不回,有一个打电话来求救,我就带上其他人出海找人……”

“然后你们就攻击人家的船?”涂新杰指着视频,“打砸抢,把人家的船弄的挺狠啊,当这海上没有王法了?”

耿金虎赔笑,如果只有苏金南一个人在处理这件事,他还敢放肆一下,现在是海警支队的头号大佬在场,别说是他,就是他义兄孙北龙在这里也得怂。

涂新杰将笔记本电脑合上,说道:“移交给公安局的同事,让他们好好审讯这件事,我认为这个案子就是违法分子对公务人员的武力报复,这是一起­性­质非常恶劣的暴力事件,必须严格处置!”

耿金虎笑不来了,他脸­色­惨白的叫道:“涂政委,真不是,你给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啊。苏队苏队,你了解我的,我为咱们红洋反走私事业立过功,我为打击外地走私势力流过血……”

涂新杰不理他,转身离开,就留下一句话:“这个案子我亲自盯着,必须严格处理!”

苏金南终究抹不开颜面,耿金虎确实帮过他不少忙,他们这个行业必须得在黑道上有人。

等涂新杰和敖沐阳离开,他拍了拍耿金虎的肩膀道:“你这次真是倒霉,草拟吗的,这个敖沐阳是民间力量的代表,结果人家刚帮我们海警打击了走私违法行为,你就去对付人家,要是我们不严格处理这事,你觉得以后还有人会帮我们吗?”

耿金虎哆嗦着嘴­唇­道:“我踏马不知道啊,我给那敖兄弟赔礼道歉行不行?啊?行不行?苏队你一定得救兄弟一把,他帮你们对付走私的事,我难道没帮你们吗?对不对?你把我给办了,那以后红洋道上谁还帮你们?”

苏金南翻了个白眼,道:“行了你别叨逼叨了,夜­色­不早了,你先睡吧,我们海警看守所条件比不上公安局那边,你将就一下,晚上冷的话就使劲缩缩身子。”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咣当一声带上了门。

耿金虎愣了良久,突然回头就抽了一个手下一巴掌:“顶你个肺哟,老子日你吗卖嘛劈!你们一群瓜儿,就木得一个提醒我先做个背景调查的吗?”

蜡烛正待在他身后,当面挨了这一巴掌,这可把他气坏了,他怒道:“虎哥你不能这样,我……”

“你个龟儿子还给老子犟嘴,你他吗的锤子的很嘛!”耿金虎又一脚踹了上去。

疲惫将军(5)

“都这个点了,就在红洋住下吧,我们海警的招待所也不错。”苏金南劝说道。

敖沐阳道:“不行,我必须得回家,无论天高水远,无论刀山火海,家里有我牵挂的人也有牵挂我的人,我今晚一定回去!”

苏金南叹道:“卧槽,难怪鹿老师看上你这样的粗人……”

“别乱说啊,鹿老师爱我跟我粗不粗没关系,原因是我们两人情投意合,我们是天生一对。”敖沐阳打断他的话说道。

苏金南翻白眼道:“行行行,你快回去吧。”

大龙头号又是被撞又是被打砸,现在形象狼狈无比,涂新杰让他把船停在红洋港口,说这件事肯定会给他个交代。

海警派了一艘巡逻艇将他送了回去,反正暂时不会出海,渔船停在红洋也没什么问题。

出海五天,连同今天参加庆功宴一共就是六天,敖沐阳感觉过去了好久。

这次出海行动是公务,他没有带将军、元首它们,只带了能飞的女王和亲王,这样分别多日,他估计这几个熊孩子肯定想他想的发疯了。

结果他回到家后家里黑灯瞎火,他进门开灯后没看到将军,这很不正常,随后有福、狼家兄弟和元首连滚带爬的窜了出来,蒙毅直接来了个倦鸟归林,将他撞的在地上也是连滚带爬。

听见吵闹声,鹿执紫揉着眼睛开门出来看,看到他后无奈道:“这都几点了,你还知道回来呀?不是说好七点钟回家吗?”

敖沐阳推开蒙毅道:“出了点意外,我今晚差点回不来!”

鹿执紫一怔,道:“什么意外?”

“走走走,回屋去说。”敖沐阳火急火燎的推着她走。

鹿执紫很配合,巧笑嫣然、莲步轻挪。

这让敖沐阳觉得有点反常,他想了想然后又乐了:“嘿嘿,跟我分开几天,你个小蹄子是不是很想我。”

女老师抿嘴微笑:“是呀,当然想你。”

“马上就了却你对我的念想。”

“怕是了却不了。”女老师吃吃的笑了起来。

“什么意思?”敖沐阳纳闷,两人刚进屋呢,门把手扒拉一下子被摁开,挂在把手上的元首跟着门一起转进屋里来,蒙氏兄弟前仆后继跳上床,无比活跃。

“就是这个意思呗。”鹿执紫看着在床上活蹦乱跳的蒙氏兄弟忍不住就笑。

敖沐阳无语,他连连挥手示意它们滚蛋,可几个熊孩子确实想他想疯了,怎么着也不肯离开房间,元首更是钻到了床底,有福钻到了柜子上,让他无可奈何。

“这他么的。”

鹿执紫白了他一眼道:“你今晚还想做坏事?哈,几个孩子每天天不亮就去码头等你,一直等到晚上才会回来,这几天可是想你想的发疯了,你今晚回来不搂着它们睡?”

敖沐阳道:“卧槽我想搂着你睡啊。”

鹿执紫道:“那就一起睡吧。”

说到一起睡,敖沐阳陡然反应过来:“将军呢?怎么将军没有出来?”

鹿执紫说道:“哈,你还记得将军呀?”

将军没有来迎接自己,这确实很反常,敖沐阳心里一紧,赶紧问道:“怎么了?将军去哪里了?”

鹿执紫道:“具体去了哪里不清楚,肯定在谁家的渔家乐里,最近你不回家,将军索­性­也不回家,天天在外面厮混。”

“这狗日的不看家?”敖沐阳骂了一句。

狼家兄弟乱七八糟的摇尾巴,昂着头瞪着眼,意思是它们在看家呢。

敖沐阳赶紧挨个摸了摸它们脑门表示赞赏,有福和元首随后也跑到床上来,顿时,一张一米八的大床塞不下他们了。

无奈的拉着被子上床,他说道:“明天我去找满爷问问他给做的床怎么样了,都快俩月了,应该给做好了吧?”

第二天天亮之后,将军总算回来了。

几天不见,将军似乎有些疲惫,身上的金毛都不是那么亮了。

看到他后将军倒是欢乐,立马冲他跳了起来,敖沐阳赶紧伸手,这样将军窜进他怀里,直接来了个公主抱。

将军很人­性­化的用前肢搂着他脖子,张开嘴对着他的脸就要伸舌头。

敖沐阳赶紧把它推开,然后又拉了回去凑鼻子在它身上嗅了嗅。

鹿执紫惊愕道:“你们两个要­干­嘛?”

敖沐阳道:“别瞎想,我是觉得将军身上味道不对?怎么有股香味呢?”

这股香味很独特,应该是女­性­身上所有,他估计是有女游客看它好玩跟它搂抱着拍照的结果。

他嗅了嗅觉得香味不错,就又凑上去嗅了嗅。

吃早饭的时候他给几个毛娃各喂了两点金滴,将军虽然昨晚没第一时间迎接自己,可是考虑到它­精­神状态不佳,敖沐阳特意喂了它两倍金滴。

他估计自己不在村里这段时间,为了维护村里狗子的秩序,将军下了不少功夫,耗费了不少­精­力。

金滴的作用显而易见,将军吃过之后立马又­精­神抖擞起来。

吃过早饭,几个毛孩子一哄而散,有福第一时间往山上跑去,敖沐阳估计它又是去找那些黄鼠狼了。

果然,有福没有去找黄鼠狼,他跑到后山就昂头叫了起来,随着它叫声落下,一些黄鼠狼从山上窜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将军立马瞪大眼睛冲了出去,它前爪摁着一块山石浑身金毛耸立,脖子一抻发出响亮的吼叫声:“汪汪汪!”

黄鼠狼们吓得屁滚尿流,随着一团团灰黄­色­烟雾出现,它们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福被熏到了,它气的对着将军尖叫,将军挑了挑眼睛扫了它一眼,摇摆尾巴跑去找敖沐阳邀功。

敖沐阳笑道:“行了,以后这些黄鼠狼不进咱们家,你不必吓唬它们,你得给有福个面子嘛。”

将军在他身边不断摇尾巴,上午跟着他寸步不离。

这让老敖有些蛋疼,这货不会跟自己一直跟到晚上吧?昨晚是有福几个跟着自己睡,今晚将军要是又跟上,那他的前列腺真得爆炸了!

还好,吃过午饭后,将军总算不再继续跟随他,而是摇摆尾巴跑了出去。

等到它身影消失,有福忽然窜了出来,然后蹲坐在地上对着敖沐阳一边点头一边尖叫:“唧唧,唧唧!”

告状(1/5)

有福做出的是个类似作揖的动作,这是让敖沐阳跟它走的意思。

敖沐阳纳闷,有福要­干­嘛?他站起身来,有福随即往外跑,跑了几步回头看看他,见他没有跟上来又蹲坐在地并用两个前爪耷在一起对他点头。

等到敖沐阳跟在它身后了,有福立马甩着大耳朵奔跑起来。

正混在一起打闹的蒙恬蒙毅分开看向他们,一时无聊,它们也跟了上来。

有福出门后便往村南跑去,一路小步奔跑,带着敖沐阳去了一户人家。

他不在这几天,村子大变样,路边的野草被除掉了,敖文昌找了园艺公司在路边修起了小花圃和花坛,里面种植的不是名花名草,而是从后山移植的野花,­色­彩缤纷、争奇斗艳。

这个建起花坛的主意是他拍板的,大龙山上野花无数,相比牡丹玫瑰们,它们美丽有所不及,可是它们生命力旺盛,便于维护,即使死掉后再从山上去挖来补上就行,因地制宜,最是合适。

有福就从花坛之间穿梭,它的身影在野花野草之间断断续续的出现着,敖沐阳还得仔细盯着它看才行,否则很容易跑的不见踪影。

他不知道有福­干­嘛跑进花坛里行进,猜测一下,只能是它借此来掩饰自己的行踪……

村里家家户户搞起了渔家乐,这一户人家主人叫敖东明,屋子门口Сhā着一面老式旗子,海风吹动旗子飘动,上面写着‘东明渔家’四个字。

到了门口后有福嗅了嗅,然后扒拉着门板往里看。

敖沐阳跟着往里看,看到两条毛­色­雪白蓬松的萨摩耶正待在院子里翻滚,跟它们翻滚在一起的赫然是将军……

有福一只爪拉着他的裤腿一只爪指向将军,嘴里不满的发出唧唧的叫声,这是来告状呢!

敖沐阳愣了愣,他知道将军在­干­嘛,这混球在跟萨摩耶们啪啪啪呢,让他发愣的是院子里有四个青年男女在说笑,其中两个男子手里都拿着狗绳,显然这两只萨摩耶是他们的宠物。

这样他就有些不明白了,他知道村里很多游客带着宠物来旅游,现在宠物在城里家庭中的地位飙升,很多人旅游都会带着它们。

可是萨摩耶算是名犬,它们的主人怎么能允许自家爱犬跟一条中华田园犬交配?

将军在敖沐阳心里是第一神犬,可是在外人眼里不是这样,在普通人看来它就是一条普通的土狗。

对于养狗人来说,他们很在意自家狗狗的配偶品种与血统,别说让萨摩耶跟一条土狗来交配,就是跟其他名犬如秋田犬、拉布拉多犬也不行,血统会混杂。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将军会跟游客带来的名犬们乱搞,但那多是它去纠缠人家,游客们很抗拒这种事,甚至会去找敖沐阳告状。

去年敖千文的侄女把他们家的萨摩耶送来暂养,结果就被将军给搞的带上了娃,为此张楠还去找他来着,他当时批评了将军,把将军给弄的离家出走了。

这次将军又犯了老毛病,不过看样子游客们似乎并不在意,他们聚集在一起还对将军和萨摩耶的亲热行为指指点点,一个劲拿着这话题在开玩笑。

将军那边倒是神勇的很,一皇二后的游戏让它乐的都忘记自己是条狗,耷拉着舌头眯着眼,狗脸上表情很陶醉。

它是全神贯注的在办事,敖沐阳得佩服这点,他都走到三条狗的跟前了,将军愣是没发现他到来,还在那里眯着眼嗨皮。

有福跳起来在将军脸上挠了一爪子,劲风袭来,将军总算警惕起来,它猛然往后探头并睁开了眼睛,接着它看到了面前的敖沐阳——

这吓了它一跳,赶紧拖泥带水的往后窜,它的两个耳朵往后收拢、眼睛瞪得老大,舌头一时之间没吞回去还在外面甩,这样上下一起甩,卖相着实狼狈。

敖沐阳怒视着它吼道:“将军,你在­干­嘛?”

难怪将军昨天晚上回去那么的­精­神萎靡,他还以为这熊孩子是在村里忙活着维护狗群秩序,心疼之下特意给它多吃了几点金滴。

原来他自作多情了,这混球把­精­力都发泄在村外来的姆狗身上了!

这让他很生气,如果说将军跟村里的姆狗勾勾搭搭还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那它跟游客带来的狗子乱搞就算是叛出师门了,而且这种事还容易引发游客的不满,对他来说是双输的行为。

听到他的呵斥声,将军赶紧往墙角钻,两条萨摩耶不明所以,看到先前跟自己玩的那么嗨皮的威武雄壮大黄狗突然钻到了墙角,它们便跟着钻了过去,继续一左一右往它身上扑。

将军委屈的看向老敖,灵动的眼神左右扫视,意思是你看你看,我没办法,这个事是它们先动手的啊!

四个青年游客认得敖沐阳,现在敖沐阳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很多媒体在宣传龙头村的时候,都会顺带着把他也宣传一下。

看到他呵斥将军,一个青年就讪笑道:“敖村长,你好你好。”

敖沐阳陪笑道:“朋友你好,我家这条狗没规矩惯了,给你们带来了麻烦,实在抱歉,我这就把它拖走。”

青年摆着手说道:“没有,村长,将军没给我造成什么麻烦,其实说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呵呵,这事我们是主动的,我们想让将军给狗子配个种。”

敖沐阳看出他们不反对这事,可没想到他们竟然主动来促成这事,这样他有些奇怪,就问道:“为什么?这样生下来的小狗可是串串呀。”

说到这点,青年来了­精­神,他说道:“串串不要紧,你家将军的血统很厉害,它配出来的小狗聪明,我有个朋友家的萨摩耶跟你们将军配种生了一窝小狗,哎哟喂,那叫一个好玩……”

“对对对。”其他青年跟着点头。

另一个青年说道:“村长你养狗你知道,这宠物犬一辈子最好得生殖一次,否则以后容易得­妇­科病。我们看到朋友的狗跟你们家将军配在一起生了一窝很聪明的小狗后,就觉得将军血统好,就想让它们跟将军配一下,反正我家的狗一辈子就生一窝,这一窝小狗我们留一个自己养,剩下的送朋友,不必非得是什么品种,只要乖巧聪明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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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沐阳知道这个道理,他也对青年们看中将军而感觉荣幸,可他不能让将军这么乱来,无他,不是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要是让将军养成习惯,那它以后更会去­骚­扰其他的狗。

听他这么说,青年们笑了,一个女孩不服气的说道:“将军没有力气去­骚­扰小姆狗吧,每天都有人带着自家的狗来找它呢,是不是?”

她看向男友,男友点头:“对,我们来了快一周,每天都看到将军跟其他小姆狗待在一起,你们周围村子天天有人牵狗子来找它呢。”

敖沐阳倒吸一口凉气,难怪将军昨晚疲惫成那样,卧-槽听青年的意思,这个频率和力度就是铁杵也能磨成针!

那更不能让将军在这里乱来了,他得拖走将军,让它回去休养生息。

敖沐阳有命令,将军不敢不听从,只好垂头丧气、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那架势,非常的恋恋不舍!

萨摩耶们一看情郎离开顿时急了,不过它们随后又注意到了风华正茂、昂扬威武的狼家兄弟。

在卖相上狼家兄弟一点不比将军差,特别是它们身上拥有继承自狼族先祖的桀骜与彪悍,这更能吸引家养的小姆狗。

两只萨摩耶迅速的放弃了将军这个目标,转而对着狼家兄弟投怀送抱,它们处于发-情季,天­性­控制它们去接近异­性­同类。

看到萨摩耶冲自己扑来,蒙恬不耐烦的后退,蒙毅则反向扑去,当头将一只含情脉脉冲来的萨摩耶给扑翻在地!

蒙毅下手不知轻重,它这一撞可是够狠,那萨摩耶哀嚎一声,爬起来后顾不上再去跟这桀骜威猛的小情郎去腻歪,赶紧夹着尾巴往主人身边跑。

敖沐阳赶紧喊走蒙恬蒙毅,狼家兄弟还是纯情少男,哪懂这种事,它们一边走一边纳闷的看向后面的萨摩耶,估计兄弟俩在郁闷这两个小姆狗发什么疯。

有福走在最前面,它非常得意,小脑袋高高昂起、大耳朵奋力翘起,如同凯旋。

将军不知道是它告密坏了自己的好事,否则估计它会去后山将有福的黄鼠狼小弟给一概咬死。

休渔期没什么事­干­,敖沐阳带着一行熊孩子去了龙涎湖。

湖边的西瓜已经可以出产了,他先去挑个大西瓜,守瓜棚的老汉用刀给他切开,这瓜熟的很好,皮薄­肉­红,西瓜切开后有汁水溅出来,好像陆虎带来的海鞘。

陆虎放在海里的海鞘数量有点多,至今偶尔还有海鞘发现,不过这东西无法在红洋海域生活,已经死掉臭掉了,不管村里人还是游客发现后都是当做垃圾处理掉。

外面艳阳高照,瓜棚里湖风阵阵还算凉爽,这样吹着风啃着新摘下来的西瓜,倒也舒坦。

敖沐阳这里吭哧吭哧的啃,几个熊孩子围在四周用爪子扒拉他。

他挖了一块瓜­肉­给有福,有福很体贴的分成两半给蒙氏兄弟,对于狼来说这一块西瓜太小,不够一口吞的。

敖沐阳只好先给了蒙氏兄弟一人一大块西瓜,又给了有福一块瓜瓤,这样有福看看小弟兄们都有的吃,它才吃了起来。

将军一看没有自己的着急了,直接扒拉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它把嘴巴耷拉在敖沐阳肩膀上,瞪着小眼睛盯着他看,一脸的委屈。

“行了行了也给你,给你补补身子。”敖沐阳翻白眼,将手中西瓜递给了它。

有福、蒙恬和将军都吃的开心,唯独蒙毅不吃,它用爪子扒拉着西瓜玩,扒拉了一地,很是恶心。

结果等到瓜瓤都被它扒拉碎了只剩下瓜皮,它闻了闻后又来劲了,叼起瓜皮咔嚓咔嚓狼吞虎咽……

龙涎湖的茭白熟了,这时候可以收茭白。

他跟村里老头随意的聊道:“四爷爷,你不弄点茭白回去吃?这东西现在拌凉菜很好吃。”

老头子笑道:“不吃了,前些年没钱,天天吃这玩意儿,拌凉菜,炒热菜,腌咸菜,采了种子晒­干­磨碎做­干­粮,哎哟,可吃够了,现在条件好了,我吃­肉­去,我拌个猪舌头吃,这好吃。”

敖沐阳说道:“那行,地里的铁锨在哪里?你给我用用,我去弄点茭白回家吃,你打两个­鸡­蛋做饼,味道可鲜了。”

今年茭白长得不好,雨水少、天气­干­,黑粉菌的活­性­差,而茭白是菰遭受了黑粉菌的感染后生病,无法抽穗长出菰米来,最后茎秆变态成为茭白。

敖沐阳扛着铁锨沿着湖边溜达两圈,就看到一些熊茭没有发现成片长出茭白的菰,倒是湖边长了不少香蒲草,一些游客在摘香蒲草用来钓螃蟹。

香蒲草用手一搓会散开成片,如蒲公英,散开的草粉漂在湖面上,会让螃蟹误会是小虫子等食物,这样它们就会主动游过来。

不过要赤手空拳的抓螃蟹不容易,一是螃蟹看上去笨拙,其实它们身手很灵巧,在水里不好抓;二是它们有攻击­性­,虽然还是六月黄,可毕竟大螯长出来了,夹着人手依然很疼。

因为他的放养,湖里的水生物比之以前多了几倍,湖边有大片的小洞,这里面都藏着小螃蟹,有游客用铁丝伸进去,等再拖出铁丝,上面往往有一只小螃蟹。

游客们不知道六月黄好吃,再说他们钓到的也没几只,规模太小无法做菜,所以他们钓螃蟹就是玩,玩够了就扔到湖里让它们逃命。

敖沐阳赤脚下湖寻找茭白,结果茭白还没有找到,脚底踩到了一条滑溜溜的粗大泥鳅,他伸出拇指、食指和中指做三齿铁钩的形状,一下子掐住了这条泥鳅。

岸边有游客在玩,他把泥鳅递给游客道:“喏,中午你们找个渔家乐让他们放点豆腐,能做一道好菜。”

游客大乐,他们来村里玩都做了攻略,知道龙涎湖出产的泥鳅价格很高,这么一条泥鳅能卖三十多块钱!

敖沐阳拎着铁锨在湖边溜达了十多分钟,也不过才找到了五颗个头适中的茭白,收获不佳,他只好摇头上岸。

村里有­妇­女来洗衣服,看到他拎着几颗茭白往后走,就笑道:“村长,现在这茭白不好找,村里人天天过来扫荡,你还能找到几颗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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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确实,在村里人看来不值钱的茭白却深得游客喜爱,因为茭白做菜便宜又好吃,而且这个是纯天然、无污染,一点化肥农药都没有,所以不少游客来玩会点茭白做菜。

做渔家乐的村里人发现有利可图,就会闲着没事来找茭白,这也是敖沐阳今天收获不佳的原因。

敖沐阳不在意,他笑了笑道:“我就是没事­干­,又不知道今天该吃什么了,看到湖边菰草长得挺好,就随便找了几根茭白。”

­妇­女说道:“你要是不知道该吃啥,那就吃亲妈菜吧,再过十天八日的这亲妈菜就成婆婆菜了,现在还­嫩­一些,吃起来挺好。”

亲妈菜是当地人对曲麻菜的昵称,和荠菜、苦菜、马齿苋等一样,这是一味野菜。

相比其他可食用野菜,亲妈菜味道发苦不太好吃,不过它有清热解毒的效果,可治疗各种痈肿、疮毒和上火。

村里人上火从来不吃药,谁发现家里有人上火,就去山里摘点亲妈菜,洗­干­净以后切段焯熟凉拌或者蘸酱来吃,吃一顿就能去火,效果很好。

亲妈菜好找,漫山遍野都是,听­妇­女提醒以后,敖沐阳看看天­色­还早,就点头道:“行,那我去找点亲妈菜。”

湖边也有亲妈菜,这种野菜适应­性­很强,抗逆­性­也很强,它是抗寒又耐热,只要给一点阳光就能灿烂。

背靠大龙山这个野菜宝库,敖沐阳没怎么吃过亲妈菜,因为从他出生开始,渔家虽然不富裕,可好歹能吃饱饭。

亲妈菜味道不太好,除了一些习惯了它味道的困难家庭,大多数人不爱吃。

回到家里他拎了个篮子、带着小锄头上了山,山脚下就有亲妈菜,不过这季节山脚下的野菜已经老了,吃亲妈菜最合适的时节是春天,一旦等到春末它们开了花那就老了,吃在嘴里跟麻绳似的,只有苦味。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一样的道理,地上的亲妈菜已经老的没法下嘴,山上一些地方的亲妈菜还比较­嫩­。

他上山的时候碰到了一些游客,游客们兴致勃勃的带着相机在寻找野­鸡­,村里源源不断往山上放野­鸡­、野兔、野猪乃至野山羊,让大龙山又焕发了生机。

大龙山范围大,而且往外还有范围更大的一圈山脉,所以放养一点野禽野兽上去对环境没影响,只要人类不去破坏山林,这座大山能养活很多生命。

有狼家兄弟在身边,敖沐阳少不了野兔吃。

他们一起走,游客们没有发现,可蒙恬却嗖的一下子窜了出去。

只见蒙恬的身影在山林之中几个起落,不多会它回来,嘴里叼着一只鲜血淋漓的野兔。

敖沐阳又把野兔给了游客,他捏了捏蒙恬的耳朵说道:“下次别去抓了,这些兔子不是给你们拿来练手的。”

这些野兔之所以如此容易被抓到,是因为它们不是原生山林的纯野兔,而是村里放养上去的,这样长大的兔子在生存能力上跟野生同类还是有不小差距。

几个游客眉开眼笑的道谢,大龙山上草木多,现在又是夏季,兔子们吃的肥­肉­滚滚,这只兔子得有三四斤,够给他们做一道硬菜了。

一名中年­妇­女上来递给敖沐阳一条口香糖,笑道:“大兄弟,你这带着狗上山不是为了逮兔子呀?”

敖沐阳道:“不是,我挖点野菜。”

说着,他亮了亮筐子和小锄头。

­妇­女眼睛一亮,问道:“你要挖什么野菜?”

她们生活在城市里不缺吃喝,但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体验。野菜是中老年­妇­女们的最爱,城市里没有合适的场所让她们发威,她们就在小区草坪、公园草地上乱垦乱挖,这就跟二哈拆家一个道理,都是­精­力旺盛无处发泄所致。

敖沐阳说道:“我挖亲妈菜呢,你们也可以挖一点,这个菜能炖­肉­,要是你们打算炖兔子­肉­吃,就可以挖了做配菜。”

一个胖乎乎的少年叫道:“不不不,不炖着吃,用辣椒炒着吃,做麻辣兔头,啧啧,我最喜欢吃辣炒兔­肉­了。”

­妇­女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吃,还吃那么多辣椒,你小小年纪为啥长痔疮心里没点比数吗?”

少年不在意的挠了挠ρi股道:“医生叔叔说了,十男九痔、少年得痔、雄心壮痔、踌躇满痔,嘿嘿,这不要紧。”

旁边一个年级稍大的少女偷笑道:“还有痔同道合,老弟你知道什么意思不?”

­妇­女懒得理睬这对儿女,她对敖沐阳笑道:“亲妈菜是好东西,这东西是救命菜哩,我小时候年年都要找亲妈菜,这些年住城里倒是没怎么见着,今天也可以找点。”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嗯,幺儿你长痔疮就是身体里有内火,我给你找点亲妈菜去去火。”

少年不愿意,说道:“我不爱吃菜,我爱吃­肉­,这有兔子,做辣炒兔­肉­多好。”

­妇­女回身要打他,胖少年满山乱跑,跟个­肉­球在滚动似的,滚来滚去看的敖沐阳眼晕,蒙毅则索­性­跟着在山上滚了起来……

听­妇­女说亲妈菜是救命菜,敖沐阳就知道她应该也是出自红洋的农村地区,因为据他所知,就红洋当地有这种说法,说的是如果哪一年亲妈菜长势很好,漫山遍野,那么当年庄稼的收成可能就会很差了,老天爷特意赐下亲妈菜来解救吃不上饭的穷人。

这是一种迷信说法,之所以人们发现庄稼收成不好的年份亲妈菜长得好,是因为庄稼收成不好的年份往往天气不好,比如­干­旱、比如多雨、比如高温、比如寒冷。

天气不好庄稼收成就不好,而亲妈菜耐寒耐旱、耐涝耐高温,那生命力之强完全可以用‘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来形容,它们不管什么年份收成都很好。

只是庄稼收成好的年份老百姓不去注意它们,到了庄稼收成不好的年份,大家伙都去找亲妈菜来救命,才会注意到它们数量。

这个季节要挖亲妈菜得去山顶位置,敖沐阳不看好中年­妇­女能做到,到了这年纪爬山就很费劲了。

鸿门宴(4)

诚然,­妇­女的体力比年轻时候差远了,可是在亲妈菜的刺激下,她是重新焕发了第二春,竟然跟着敖沐阳一路窜上了山顶。

山顶的亲妈菜更多,因为没人采摘,而且它们比山下也更­嫩­一些,敖沐阳专挑­嫩­芽采集,不到一小时筐子就满了。

­妇­女也摘了好些亲妈菜,她把随身带的背包给空了出来,里面有面包、火腿、香肠、酸­奶­和各种零食,全便宜了狼家兄弟、将军和元首它们。

胖少年心疼的不行,他跟毛娃们抢食,胖腮一鼓一鼓跟个仓鼠似的,吃的倒是飞快。

他的姐姐慢悠悠的说道:“胖砸,下山以后我们要做辣炒兔­肉­哟,你现在吃饱了待会不用吃了。”

胖少年拍拍大肚腩自信的说道:“没事老姐,待会下山还得需要很大的活动量呢,等到了渔家乐我就又饿了。”

说完,他又去抢一根火腿。

胖少年展现出来的强大进食能力让毛娃们产生了危机感,已经分化成两个阵营的毛娃们同仇敌忾,先是蒙毅去挡住它,后面又有将军去阻拦,其他的赶紧抢着将食物分散吃掉……

下山之后已经是午后,这会正是天热时分,敖沐阳回去先冲了个凉,然后他把茭白切丝做了个凉拌,这个菜太柴,得用猪油滚一下,再用蚝油、­鸡­­精­、酱油、醋和麻油调味,绝对实现假日消暑好菜。

另外他还洗了一盘的亲妈菜,将军一行又跑过来排排坐等着吃,他往毛娃们嘴里挨个塞了一棵亲妈菜:“想吃是不是?行,给你们吃,都给我咽下去!”

将军、蒙恬、有福们咀嚼一口赶紧往外吐,怎么塞也塞不进去,蒙毅那边吃的很开心,它不光吃掉了自己那一棵,还把其他毛娃吐掉的也吃掉了……

“尼玛哦,口味独特!”敖沐阳震惊。

亲妈菜味道不太好,特别是跟荠菜等其它野菜相比实在是有点苦,不过偶尔吃一下也挺好,就当体会山野风味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鹿执紫却吃的颇为带劲,她用来蘸甜面酱吃,嘎吱嘎吱吃的很开心。

第二天起床之后,鹿执紫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看了看舌头,然后惊喜的笑道:“咦,我昨天舌头生疮来着,一晚上好了。”

敖沐阳暧昧一笑,贴上来说道:“还不是我给你泻火了……”

鹿执紫顺手捞起马桶刷转过身微笑道:“再给你一次机会,组织一下你的语言再说。”

敖沐阳只好老实的说道:“都是亲妈菜的功效,亲妈菜在降火方面确实很厉害。”

鹿执紫扒拉着脸继续看,同时说道:“这么厉害,比药都要厉害了,为什么不用来做中药?”

“它就是一味中药,另外它去火的效果也是因人而异,有些人不敏感,吃了后去火效果就很一般,你应该恰好是敏感人群。”敖沐阳说道。

鹿执紫恍然,然后继续对着镜子扒拉脸皮。

敖沐阳纳闷,就忍不住问道:“你看什么呢?”

鹿执紫道:“去火对皮肤有好处,可以美白、可以自然补水,我看看有没有效果。”

敖沐阳无奈的说道:“你就吃了一顿的野菜而已,不是吃了千年何首乌、万年灵芝之类的玩意儿,你还能脱胎换骨呀?再说,它就算能补水能怎么着?能把桂圆补成荔枝?能把薯条补成土豆?”

鹿执紫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懂什么,喂,今天没什么事,继续上山去采亲妈菜。”

她自我感觉良好,就背着书包开开心心的去了学校。

敖沐阳哀嚎两声,也挎起篮子准备上山。

结果他今天不是没事,而是有事,他刚上山没一会,手机响了起来,有人来他家里拜访他。

敖沐阳只好又挎着篮子下山,从山上往下看,隔着大老远他就看到门口停着一辆奔驰大G,跟他院子里是一个款系的车,不过外表要更霸气一些,应该是价格更高的奔驰G500。

这是有钱人上门了,他回家之后看到家门口站着两个黑西服、黑墨镜、黑领带的青年,两个青年跟门神似的站在大门两边,面无表情,双手抱在小腹前,有村里人经过好奇的观看:“黑客帝国啊?”

敖沐阳知道这两人是保镖,正主在屋里。

果然他一进屋,看到一名金丝眼镜、白西服打扮的中年男子在院子里喝茶,敖志兵老人叼着旱烟袋跟他没三没四的聊着,等到敖沐阳进门,老人立马摘下旱烟袋走了。

温文尔雅的中年男子微微一笑,道:“您好,敖先生,我该称呼您为敖村长还是敖队长?”

敖沐阳道:“随意吧,您是?”

男子脸上挂着如沐春风的微笑,说道:“我叫付吉祥,是黑虎金融集团的副总,也是红龙渔业孙北龙总的助理,很高兴认识您。”

敖沐阳跟他握手,这货的来头清楚了,原来是耿金虎和孙北龙一伙的,早知道是这种人上门,他都不带下山的。

他装糊涂,问道:“付总是吧?您好,您这是到我们村里来有何贵­干­呀?”

付吉祥从鳄鱼皮公文包里拿出一张考究的烫金请帖,他双手递上去说道:“敖先生,请您过目,我们孙北龙总在红洋备了个宴,想请您大驾光临。”

敖沐阳没有去接,笑道:“这是什么宴席?鸿门宴呀?”

付吉祥也笑,笑容依旧是如沐春风:“您真会开玩笑,怎么可能是鸿门宴?哦,敖先生您有汉太祖高皇帝之大志、大勇、大能,我们孙北龙总却不敢自比楚霸王,这就是一场普通宴席,我们孙北龙总久仰你的大名,一直无缘相见,这次厚着脸皮略备薄酒,想请您赏光。”

敖沐阳道:“这话说的太客气了,这样,有什么事吧,你们直说,这什么酒席就算了,我这人酒量不好,而且现在比较忙,你看,我刚才就在山上忙农活,被你们给叫下来的。”

付吉祥依然彬彬有礼的微笑,他说道:“我明白,敖先生贵人多忙事,不过这次宴席我们孙北龙总很有诚意,特别想认识一下您,他还特意请了苏金南苏队作陪呢,希望您能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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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付吉祥是个厉害人物,他一直有礼有节、面含微笑如春风,却软硬兼施展现了两种态度。

不管是不是鸿门宴,这个宴席,敖沐阳得去,因为他给苏金南打了个电话,苏金南给他的意见是让他过去一趟。

付吉祥拉开了大大G的车门,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敖沐阳一摆手,说道:“不用,我自己有车,我喜欢自己开车,这样说不准路上还能撞个狗什么的。”

听了这话,一直面含微笑的付吉祥头一次笑不出来了,他嘴角抽搐了两下问道:“敖先生,您这是?”

“这是什么?”敖沐阳斜睨他。

付吉祥知道耿金虎手底下­干­过那些屁事,可他不知道敖沐阳曾经遭过难,于是就苦笑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敖沐阳耸耸肩道:“没什么意思,走着,带路吧付总!”

他没多说,有些话跟付吉祥说没用。

两辆大奔驰在山路上驰骋,这次前面有车带路,敖沐阳不必担心再遇上碰瓷的事,另外今天开车的人是钟苍,钟苍的车技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两辆汽车风驰电掣般开进红洋,不过没有进入市区,下高速后直奔红洋的临海区。

这片城区在十多年前还是红洋的农村地区,不过它是一片平原地带,便于发展,最近十年迎来机遇、突飞猛进,一跃成为红洋这座城市的富人区。

临海区以前有很多农田,这些农田在前些年的全国绿化工作下成为重心,变成了公园、植物园和林园,后来城区开发,这些公园、植物园们当初投以巨资,如今已经卓有成效,成为市民休闲和游客游玩的好去处,就没有拆掉,而是在其中建起了高档小区和别墅区。

所以别看这里楼盘不多,可是该给政府赚的钱一点没少赚,反而临海区的强势崛起拉动了红洋楼市的发展:

一座座高档小区、别墅区的聚集,让临海区成为了富人区,富人们花巨资来享受更好的环境、更多的资源。其他几个城区则进行了棚户大改造,居民楼一座挨着一座,环境不好、资源少,可是房价低、房子多,能安置大量普通百姓。

这样,大家各有所得,各取所需,都没有什么怨言。

一个城市存在一片富人区是有必要的,阶级壁垒的出现会激励中产阶级去拼命往上走,而红洋政府靠着薅中产阶级的羊毛赚的盆满钵满,并且还不会得罪底层百姓。

奔驰大G进入临海区后变得不那么显眼,这边道路都是新规划所得,全是六车道、八车道之类的宽阔道路,路上跑着大量奔驰宝马奥迪,还有凯迪拉克、捷豹、林肯、保时捷之类,甚至他还看到了一辆兰博基尼呼啸而过。

“原来现在有钱人这么多。”敖沐阳在车上感慨。

车子最终在一座公园里面停了下来,付吉祥主动来给敖沐阳拉开车门,含笑说道:“宴席就在这里,敖先生,您别看这里没有大酒店,但正所谓高手才民间,一些出­色­的饭馆也隐藏在民间,咱们接下来要去的是一家私房菜,在那里能吃到不少稀罕物,希望您能满意。”

敖沐阳问道:“你们那位孙总呢?”

“孙北龙总就在饭馆等您。”付吉祥微笑道。

敖沐阳竖起大拇指道:“真够客套的。”

付吉祥没听出他这话是真心说的还是讽刺,他知道这个青年不好对付,所以也没有妄加猜测。

私家菜馆藏匿在公园里面,环境优雅,有流水湍湍、有绿树如茵也有鸟啼兔跑。

在付吉祥带领下,敖沐阳走过一条小拱桥后看到了一座外表为青石和红砖堆砌而成的老宅,一个浓眉大眼的中年人站在门口,他身材高大、满面红光,左顾右盼之间,眼神很亮很锋利。

看到一行人走来,中年人脸上露出笑容,他大踏步迎来,口中响起豪迈的笑声:“哈哈,敖兄弟、老付,你们可是来了,我老孙等你们等的很心急呀。这位一定是敖兄弟了?年轻有为、青年俊杰,真是青年俊杰呀!”

付吉祥给两人做了介绍,不用说了,这中年人就是红洋另一位水产大鳄,红龙渔业的孙北龙。

两人握手之后,孙北龙很客气的连说久仰、久仰,然后一直握着他的手,拉着他进了一个包厢。

包厢里面坐着两个海警,正是苏金南和他的小跟班郑柳年。

看到苏金南,敖沐阳微笑道:“哟,苏队呀,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你说咱们这么长时间不见面你也不想我呀?就不去外面等等我?”

苏金南明白他这是在揶揄自己,就哼哧哼哧的喝了口水,然后低声道:“唉,没脸见你哟。”

敖沐阳哼哼一笑,孙北龙请他坐在主位上,他竭力推辞,孙北龙也不是真心想让出这个位子,他推辞两句后就自己坐了上去。

寒暄几句之后,付吉祥先开口了,他说道:“敖先生,本来举行这场宴席,我们孙北龙总该亲自上门去请你,不过今天他有件事在忙活,一时之间没抽开身。孙北龙总,这件事您忙完了吗?”

孙北龙笑道:“忙完了、忙完了,敖兄弟,我没能亲自上门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但我觉得我的理由可以被你接受,因为我听说你前段时间被人偷了一辆摩托车,这几天就找一些朋友在寻找,也是巧了,今天早上有了重要突破……”

他拍了拍手,有人来开门推进来一辆越野摩托。

敖沐阳打眼一看,嘿,就是他在后楼门村抓河蟹时候被偷走的车。

不得不承认,这孙北龙很有手段!

这样人家把礼送到门了,尽心尽力的帮了他忙,敖沐阳不能再板着脸,于情于理他得露出笑容,否则就说不过去。

借着这辆摩托车,大家伙把话题就说开了。

趁着话题正热,付吉祥看了孙北龙一眼然后说道:“敖先生,刚才你那件事我一直在琢磨,你说前段时间你开车撞了一条狗,然后被讹了两万块钱?”

敖沐阳说道:“嗯,不算讹了吧,毕竟我把人家的狗给撞了,也该赔钱。”

孙北龙脸­色­一变,问道:“怎么回事?”

帮忙(1/5)

耿金虎手底下都­干­了什么事,付吉祥清楚,孙北龙更了解。

在场的没有傻瓜,敖沐阳一说这话,大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付吉祥补充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敖先生给说一说?”

敖沐阳道:“前几天吧,就是大概一个多周前,我去红洋开会,结果开车撞了个狗,然后找我要了两万块钱的赔偿。一只狗,两万块的赔偿!我当时不想给,结果被人踹了两脚,没办法,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那是我这辈子吃的最大亏!”

孙北龙眯起眼睛,他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显然,对方知道自己吃亏的前因后果,否则不会把这件事单独拿出来说。

他看了看付吉祥,付吉祥轻轻一叹,道:“敖先生,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们孙北龙总今天宴请你主要是为了结识你这个朋友,其次是想就耿金虎总的事向您道歉,前天晚上耿金虎总跟您发生了冲突,是吧?”

敖沐阳点头:“对,根据你们耿总的意思,是我在海上跟他接触的时候对他不尊敬,让他心里不爽。可是他可能不清楚我不尊敬他的原因,现在,你们应该清楚了吧?”

孙北龙狠狠一拍桌子,厚重的实木桌微微颤动,他怒道:“我跟虎子说过多少次,说过多少次!别搞这些歪门邪道的事,结果他不听,哼,这次他总算吃亏了!”

说完,他又看向敖沐阳说道:“说来挺巧的,敖兄弟你被讹的当天,虎子几个手下的据点就让人给烧了,人也全住了院……”

敖沐阳站起来摆出大义凛然的姿势,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孙总,不过我向你承诺,这事不是我­干­的。说实话,我当天就去市里开会了,这点苏队可以给我作证……”

苏金南也立马站起来说道:“没错,我们当时开了一天会,晚上敖兄弟住在了红洋,第二天才回去的。”

孙北龙哈哈大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怀疑你,敖兄弟,你误会我的意思啦。”

敖沐阳说道:“孙总,这件事我既然拿出来说了,就没怕你们误会我。其实我是第二天才查出这件事的真相的,而且还是出了事故后事情闹大了,我才知道这事的幕后老板是耿总。”

孙北龙点头,这点他怀疑敖沐阳,但更倾向于相信不是敖沐阳做的,因为从被碰瓷到展开复仇,时间隔得太短,稍微有点常识的人不会这么急于复仇。

这就是他不了解敖沐阳为人了,报仇不隔夜,这是老敖的优良品德。

付吉祥笑道:“话说开了就好办了,这件事吧,说是误会,它也不是误会;但说它不是误会它还偏偏就是误会。如果耿总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得罪过敖兄弟,那他在海上会放低姿态先向你道歉……”

“不对,虎子是个实诚人,他会当天就驱车上门给敖兄弟道歉。”孙北龙打断他的话纠正道。

付吉祥又笑,道:“对、对,总之这事耿金虎总有错在先,可怨不得人家敖兄弟。”

孙北龙皱眉道:“本来就怨不得人家敖兄弟,敖兄弟为人坦荡,年轻有为,断不可能­干­主动招惹别人的事,这样,回头虎子出来,我让他去赔礼道歉!”

敖沐阳摆了摆手笑道:“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就不用这么客气了。”

孙北龙也摆手道:“诶,不可不可,有错就要认、挨打得立正,这是我们的规矩,虎子不能坏了规矩。”

说到这里,他又堆笑道:“不过前提是得让虎子出来,这家伙现在还被关在公安局呢,敖兄弟,你看你宽宏大量,这件事能不能?”

敖沐阳笑道:“好说好说,我能帮上什么忙你说。”

孙北龙是红洋乃至全省渔业上的地头蛇,他不便得罪这些人,这货可不是金宏那样的乡镇混子,外硬内软,他们是真正混黑的恶棍,惹上这些人不好办。

以他的猜测,耿金虎这次虽然犯事被送进了公安局,但应该不会坐牢,孙北龙人脉很足,他­操­作一下能把耿金虎捞出来。

有没有敖沐阳帮忙,孙北龙都能把人捞出来,无非是难度不一样。

这件事本来很好办的,只是耿金虎不长眼竟然选在海上执法行动刚结束的时候就对付敖沐阳,引得涂新杰下不来台,才导致被整。

就像苏金南说的那样,涂新杰刚带队去进行海上执法,回过头来耿金虎去把他带的人给搞了,这是直接打涂新杰的脸,打海警队的脸,如果不收拾他那涂新杰没法给手下人交代。

敖沐阳估计,只要孙北龙求上门去,涂新杰还是会轻巧处理这事,既然如此,他­干­嘛不卖个顺水推船的人情?

当面虚与委蛇,背后互捅刀子,这才是跟孙北龙等人交往的正确之道。

听他这么一说,孙北龙和付吉祥等人顿时笑了起来,氛围越加轻松。

孙北龙说道:“这件事不着急,先让虎子在拘留所里待几天,让他涨涨教训。来,咱们先吃菜,吉祥呀,你跟后厨去催一催,怎么这菜还没有动静?”

付吉祥刚要起身,苏金南先站了起来,他说道:“用不着麻烦付总,老敖,咱们两个去看看,顺便再点两个菜。孙总你请客不大方,客人还没有点菜呢。”

孙北龙一怔,然后笑道:“哈哈,对对对,你们去点菜,是我考虑不周。”

出门之后,苏金南点了两根烟递给敖沐阳一根,道:“来两口?”

“致癌,我不抽。”敖沐阳拒绝。

苏金南悻悻的说道:“草,你活的真仔细,还能活个二百年?”

“向天再借五百年,这才是我的目标。”敖沐阳不软不硬的说道。

苏金南苦笑道:“得得得,你牛笔,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兄弟,说实话,你刚才那么处理是对的,这个孙北龙不好惹啊。”

敖沐阳斜睨他道:“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来也怕这些人?”

苏金南眼睛一瞪,道:“怕他们?哼哼,再给他们一人俩脑袋我也不怕。我不敢得罪他们,是因为他们对老百姓来说有价值!”

一勺烩(2)

听了这一番话,敖沐阳乐了:“哟,你这是为了百姓而委曲求全?”

“你以为呢?别不当回事,我说的是正儿八经的。”苏金南推了他一把,“这个孙北龙和耿金虎,都是靠走私起家的……”

“那怎么不抓他们?”敖沐阳问道。

苏金南道:“别打断我的话,听我说,他们靠走私起家,但现在搞的不多了,孙北龙这家伙有头脑,差不多把自己给洗白了。他们虽然不太涉足这方面,可是依然有人脉,我们还得靠他们来打探消息,所以不能彻底得罪他们。”

“另外就是,走私这东西会扰乱当地市场,孙北龙把红洋看做他的地盘,他跟外地来的走私团伙很不对付,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明白吧?”

听他这么说,敖沐阳琢磨了一下道:“你先等等,他们也是搞走私的是吧?之前王家村那边的人嘴巴上老是挂着个‘虎哥’……”

“你猜对了,应该就是耿金虎。”苏金南打断他的话说道,“根据我们结合了他们交代的信息和手中掌握的证据来判断,王家村走私专案的另一方可能就是耿金虎。”

敖沐阳之前不了解耿金虎和孙北龙的情况,没有把这事跟他们连接起来,毕竟叫虎哥的人太多了,比如陆虎。

简单的聊了聊,苏金南扔掉烟头说道:“走吧,去看看菜,孙北龙这个狗日的有钱,不宰白不宰。”

敖沐阳说道:“先等等,听你这意思,这孙北龙和耿金虎对你们海警支队来说就是夜壶,用的时候拿出来,不用的时候扔掉,是吧?”

苏金南嘿嘿笑道:“现在谁还用夜壶啊?他们就是个­鸡­脖,用的时候掏出来解决问题,不用了就塞回裤裆里。”

敖沐阳无奈道:“能不能文明点?”

苏金南梗着脖子说道:“我们没文化的人就是这样。”

敖沐阳道:“行行行你牛逼,我想问的是,他们是夜壶是­鸡­脖,那我呢?”

苏金南顿时缩起脖子,道:“你是战友啊,你是兄弟。”

敖沐阳冷笑。

苏金南说道:“正儿八经的,你跟他们能一样吗?不对,应该说,他们跟你能一样吗?咱们真算是战友,也不是一般的战友,估计以后我退役了还得跟你混饭吃呢。”

敖沐阳道:“你还打算退役?不­干­一辈子?”

苏金南摇摇头,道:“看看吧,我个大老粗,没有发展空间,要是有机会能再进一两步,我争取弄个终身制职业,要是进不了我不如提前先退役呢。”

两人拿着菜单又去点菜,结果服务员将已经点了的菜单给他们看,两人看了第一道菜就放下菜单回去了。

孙北龙这顿饭大出血,点的全是硬货,第一道菜叫‘整烧鳄鱼’……

两人回到房间后不多会,一头小鳄鱼被推了进来,鳄鱼还是活着的,嘴巴、四肢和尾巴全给绑着,厨师把鳄鱼尾巴松绑,那铁鞭似的尾巴立马呼啸着抽打起来。

确定是鲜货之后,厨师一刀捅了进去,直接捅进鳄鱼后脑!

敖沐阳还没反应过来,鳄鱼挂掉了!

郑柳年讪笑道:“孙总好场面,今天是鳄鱼宴呀?”

孙北龙豪迈的挥手,道:“哈哈,必须让大家吃到不一样的。”

除了鳄鱼还有鱼翅、燕窝、鱼胶等稀罕货,敖沐阳拒绝了他那一份鱼翅,见此苏金南也摇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鱼翅还是算了,这玩意儿有什么好吃的?就是一堆粉丝和胶而已。”

孙北龙说道:“那就不要鱼翅了,老吴,你们今天还有什么好货吗?给我填一个。”

戴着高帽的胖厨师嘻嘻笑道:“有的是,我们最近有个齐天大圣一勺烩,孙北龙总要不要尝尝这个?”

孙北龙眼睛一亮道:“那必须得尝尝。”

胖厨师出门后又回来,赔笑道:“抱歉、抱歉,孙北龙总,我实在对不住您,我没搞清楚情况就跟您乱说,这菜凑不成宴了,就能单个烩两份啦。不过这剩下的两份绝对是好货,我们老板本想自己留着的。”

孙北龙脸上露出不悦表情,付吉祥微笑道:“没事,那也好,这菜咱们吃过不少次了,不吃也罢,两份正好,给我们这两位贵客一人上一份。小郑啊,你就委屈一下,下次有了货源再请你来吃,行吗?”

郑柳年摆手道:“客气了,付总。”

敖沐阳纳闷,这齐天大圣一勺烩是什么玩意儿?齐天大圣他知道,孙悟空呀,这菜应该跟猴子有关,难道是猴脑?但猴脑个头不小,怎么能一勺烩?

即使他在京都混迹了好几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可还是没搞懂这道菜怎么回事。

一道道菜开始送上,燕窝鱼胶、鸭掌雀舌、鱼­唇­鹿胎,全是传说中的食材。

最后又有两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各自端着一个小玩具上来,这是个玩具骑士,一个骑着小马一个持剑持盾,它们身上穿着漂亮的盔甲,头上戴着头盔,很有中世纪骑士的味道。

两个小玩具分别放在了敖沐阳和苏金南面前,少年们齐刷刷的拉开头盔,露出一张小小的猴脸。

小猴的脑袋比鹌鹑蛋大不了多少,露出面容后它惊恐的嘶嘶叫,毛茸茸的小脸皱巴成一团,黄豆大小的黑眼睛满是惶恐。

敖沐阳下意识问道:“这这是猴子?小猴子?”

少年微笑道:“这是狨猴,先生。”

敖沐阳倒吸一口凉气:“狨猴?国家保护动物啊?”

付吉祥微笑着介绍道:“对,国家二级保护动物,全是野生狨猴,刚才孙北龙总点的齐天大圣一勺烩就是这个。”

敖沐阳明白了,小猴被盔甲禁锢,它们的脑袋被头盔给锁住了,无法动弹,从前面拉开头盔露出的是猴子脸,从后面拉开露出的是猴子后脑勺。

相关工具送到,小刀小锤小锯子,全是­精­致的银质刀具,看起来很­精­巧,却一点不可爱。

付吉祥继续介绍道:“待会你们要是愿意自己体验,可以亲手给这小猴子开后脑,要是不愿意,那可以让这两位太上老君的童子来帮忙,厨师在做一勺烩,到时候一勺舀下去,搭配上烩菜后……”

我信佛的(3)

敖沐阳听不下去了,他挥手就要拍桌子,可是随即他又忍住了,这个场合不能放肆,起码在明面上得维持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态度。

他强笑道:“停停停,那个付总你可能不知道啊,这个我是信佛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啊?”付吉祥愣了。

敖沐阳说道:“说实话这道菜有点杀孽太重啊,我不能吃。”

苏金南摇头说道:“我也不能吃,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也准备信佛了。”

你妹,敖沐阳瞪了他一眼,苏金南回以讪笑:帮帮忙老弟,这个我可真不能吃。

公职人员吃国家保护动物,他要是这么­干­了就等于有把柄落在这帮人手里,以现如今的网络发达程度,这个把柄一旦出现在网上热炒一下,那他就完蛋了!

郑柳年也说道:“敖哥确实信佛,而且他还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人,他们村里就有个野生海龟保护区,他还养了好些动物呢。”

孙北龙诧异道:“是吗?”

付吉祥沉吟了一下道:“这点倒是我们考虑不周了,孙北龙总,我今天去敖先生家里的时候,确实看到他养了不少猫狗……”

“还有狐狸、还有狼,还有虎头海雕。”苏金南补充道。

敖沐阳继续补充:“其实我最近又养了一群黄鼠狼。”

孙北龙笑道:“啊呀,原来敖兄弟有这般爱好?也好,那你再养两个狨猴吧,这两个小猴我送给你了。”

敖沐阳一愣,这是牛不喝水强摁头啊,看来孙北龙非得把这份人情送出来不可。

不过还好,养着狨猴怎么说也比吃掉它们更好。

于是他就点头,两个少年估计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了,他们轻车熟路将小猴带走,然后装入小笼子里带了回来。

两个狨猴刚成年的样子,身高只有十来公分,待在一起紧紧拥抱着,缩在笼子角落里瑟瑟发抖。

这顿饭敖沐阳吃的不太舒服,菜全是罕见的珍稀货,可多数不是他喜欢的东西,比如吃的鳄鱼,又是铁板烧又是大火蒸,这玩意儿也就是吃个稀罕,味道不怎么样。

还有鳄鱼脑,这个被挖出放入锡纸盒里进行了炙烤,洒上葱花辣椒粉等调味料,送上来后一人一勺舀着吃。

敖沐阳没吃,孙北龙吃的津津有味,他还把鳄鱼眼睛给吃了,也是重口味。

最后为了面子上好看,敖沐阳和苏金南要了鳄鱼牙,说是回去做装饰品用。

孙北龙鼓掌道:“有品位,这鳄鱼牙齿做饰品最好不过,你们看我脖子……”

他拉开衣领露出一串金链子,金链子上挂着几个锋利的牙齿,“这就是鳄鱼牙做的,不过用的是尼罗鳄的牙,辟邪、驱鬼、保平安,戴了这个后我睡觉就没怎么再做噩梦!”

就你­干­的那些亏心事竟然不做噩梦,那你真是没一点良心,敖沐阳暗暗腹诽。

吃完饭后他准备撤,结果孙北龙拉着他们又要去自家的会所说是一起坐坐。

苏金南很狡猾的拿任务来说事,带上郑柳年脚底抹油跑了,敖沐阳也想说自己有任务,可他琢磨了一下没找到合适的说辞。

最终他被带进了一个金碧辉煌的私人会所,一进去就是换衣服,然后三个各具风情的姑娘在等着他。

敖沐阳摆手道:“这个就不必了,我对女人没什么兴趣。”

孙北龙愣住了,付吉祥连忙道:“常见常见,我以前看过文章,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有这个爱好,拿咱们古代皇帝来说吧,那个晋卫灵公与弥子瑕,那个汉文帝刘恒与邓通,还有更有名的,战国魏王与龙阳君……”

敖沐阳本来不知道他叽里咕噜说这一通什么意思,可听到‘龙阳君’后他懂了,便苦笑道:“不是啊,你们误会我了,天,我对女人没兴趣,对男人也没有兴趣。”

孙北龙暧昧的笑道:“没事,兄弟,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你等着我打个电话,我一个朋友手下有一群好男儿,你要什么样的?”

敖沐阳无奈道:“不是,我真的对这些没兴趣,算了孙总,您要是还有事就吩咐一下,要是没事了,我就先走了。”

如果只是喝喝茶吹吹牛,他还能坐一会,要是真给他弄几个描眉画眼的老爷们过来,那他一分钟不能待。

孙北龙说道:“先别走,敖兄弟,其实我还真有点事要拜托你。”

“是耿总的事吗?这件事我会跟涂政委求情的,都是误会嘛。”敖沐阳装傻充愣,他知道孙北龙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事。

果然,孙北龙微笑道:“虎子的事咱先前聊过了,我这会想跟你聊的是海上的事,这两年海上不是进行海禁吗?你看咱们都是靠渔业混饭吃的人,这海上一封锁,哥们饭都没法吃了。”

敖沐阳继续装傻充愣,惊讶道:“啊,孙总,你不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干­走私的买卖吧?”

孙北龙摆手道:“不不不,这走私的买卖我以为是不会再找你们渔家人合作喽。咳咳,我是说,这海里的鱼虾蟹呀,未来几个月都不能捞了,多可惜对不对?我想继续派船出海去看看,也是为了丰富咱们市民餐桌不是?”

话说到这份上,敖沐阳不能再装傻了,他说道:“封海的决定是渔业部和红洋渔业局做出的,我一个小村长管不着呀。”

付吉祥说道:“敖先生客气了,谁不知道你现在是戴局面前的红人?这海上的执法队都交给你管了,所以你要是能网开一面,我们孙北龙总必然对你感激不尽!”

敖沐阳笑道:“我算什么呀我,我没那么大能力,这海上禁捕的事还是靠海警跟渔政船去管,我没那么大能耐。”

“海警和渔政船,我们能搞定,所以只要敖兄弟你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哥我就感激不尽了。”孙北龙自信的说道。

敖沐阳听他这么说,就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孙总,既然你能搞定海警和渔政船,那你放心的出海好了。”

孙北龙和付吉祥对视一笑,付吉祥说道:“敖先生果然是才俊非凡,果然是青年俊杰!”

“客气客气。”敖沐阳摆手。

孙北龙说道:“这没有客气,识时务者为俊杰嘛,敖兄弟你确实是个人才。”

金狮面(4)

回到村里,敖沐阳手里多了两个狨猴。

路上他查了查,狨猴属于CITES公约附录II的动物,是国家Ⅱ级野生保护动物。由于受到人类活动与自然灾害的影响,有灭绝的危险,濒危的等级逐步增大。

狨猴科的小猴子们有3属35种之多,是产于中南美洲的小型低等猿类。这三属主要是皇柽柳猴、普通棉耳绒猴、黄头狨三类,他仔细看自己得到的这两个小猴子,根据网上查到的信息来看,它们应该是黄头狨。

黄头狨又名黄冠狨,是巴西特有的一种狨属,它像松鼠一样是树栖动物,行动相当敏捷,喜欢在白天成小群活动。

之所以做出这个判断,是因为黄头狨除了大脚趾以外其余的趾上都有爪,这是为了利于在树上跳跃,另外它们缺少第三对磨牙。

黄头狨可以做宠物饲养,从17世纪初开始,它们就进入了人类家庭,这种小猴子最大能长到二十五公分到三十公分的高度,体重不到一斤,金­色­的皮毛像丝一样细和光滑,很可爱,很机灵,也很胆小。

因为黄头狨喜欢以族群的方式聚集在一起生存,那么一旦被猎手捕获就是一个族群,敖沐阳估计这两只小猴和同类一起被捕捉的。

它们运气不好,如果是卖给宠物店,那好歹能被带回家­精­心饲养,它们被卖给了饭店,然后一个个同类被做成了菜。

黄头狨聪明,智商高,它们显然是被同类的遭遇给吓坏了,被敖沐阳带走后,它们一直在笼子里发抖。

动物的大脑不像人类这么发达,它们对惊吓的承受能力很轻,比如鹰隼一旦受惊过度,它们会死亡。

黄头狨在受到过度惊吓后也会出问题,敖沐阳没办法,就给它们喂了点金滴,金滴是万能灵药,对动物、对鱼类、对人类都有各种好处。

果然,吃掉金滴后,黄头狨们好受一些。

它们似乎对这个笼子充满憎恨,稍微平静后就想办法撕扯笼子。

敖沐阳琢磨了一下把它们放了出来,他把车窗关闭了,这样狨猴不会逃出去。他不能让两个小猴去外面,因为这不是它们的家乡,它们在野外无力生存。

小黄头狨的聪明程度超过他的想象,它们没有想着逃跑,似乎它们两个也知道是被敖沐阳救出来的,对敖沐阳有不错的好感,出来后就钻进了他的衣兜里。

正好,两个小猴各自进入一个衣兜,然后它们探头往外看看,发现同伴处境跟自己类似,就安静的待在了里面。

傍晚鹿执紫下班,回家后就踢掉高跟鞋扔掉书包伸懒腰:“好累哦,妈咧,终于快期末考试了,终于快暑假了。”

她现在专门带毕业班,六年级的孩子结业考试要比其他年级的学生更早一些。

敖沐阳提着裤腰带嘿嘿笑着走来,一脸神秘的说道:“小紫你过来,我给你看两个好宝贝。”

鹿执紫瞪了他一眼道:“别嘚瑟,臭流氓。”

敖沐阳怒道:“喂,别污蔑我,我虽然是个流氓,但我哪里臭啊?”

鹿执紫无奈道:“不跟你开玩笑啦,我真的很累。”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给你看个好东西呀。”敖沐阳委屈的说道,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两个。”

说完他把裤兜拉开,两个毛茸茸的金­色­小脑袋冒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鹿执紫惊喜尖叫,一下子扑了上去。

两只小猴吓得赶紧缩回去,其中一个还顺手将裤兜拉链给自己拉上了。

鹿执紫蹲在敖沐阳跟前惊喜的叫道:“小猴纸,对不对?你从哪里找到两个小猴纸?”

放学后有家长带着孩子来敖沐阳家里,一进门看到鹿执紫蹲在敖沐阳面前,便赶紧拉着孩子出门。

孩子好奇:“妈,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鹿老师给村长整理裤子呢。”

听到这声音鹿执紫尴尬的站起来,她捏了捏敖沐阳的腮道:“等等我哈,把小猴子拿出来。”

她赶紧去追呣子两人,问道:“小尧妈妈、小尧,你们找我­干­嘛呀?”

客厅里没有声音了,两个小猴又冒出头来。

敖沐阳张开手,它们两个跳在他掌心,两个小猴坐在他手掌上各自抓耳挠腮,夕阳余晖照在它们皮毛上显现出动人的金­色­亮光,它们的金毛太光滑,阳光似乎在上面无法站稳,光芒滑动,美丽无比。

鹿执紫回来后正看到这一幕,她轻轻的叹了口气,道:“哇,金狮面狨,真美,真美!”

两个小猴还记得她刚才的样子,发现她靠近后不约而同转身就爬,它们的身手非常伶俐,在敖沐阳身上攀爬如履平地,迅速的爬到了他的脖子后靠在一起惊慌的躲避起来。

鹿执紫把手搭在敖沐阳肩膀上,让两个小猴熟悉她的气味,同时她问道:“你从哪里得到的金狮面狨?这可是世界上最罕见的宠物之一了。”

敖沐阳把孙北龙请客吃饭的事说了一遍,鹿执紫惊呆了,道:“这个孙北龙,他和马云什么关系?”

敖沐阳一时纳闷,问道:“他们有关系吗?你知道这个人?”

鹿执紫摇头:“我不知道,可是能用金狮面狨做食物,而且只是吃它的猴脑,我的天啊,也就马云舍得吧?这一只小猴得四五十万块!”

敖沐阳道:“哪有那么贵?我在网上查过了,一些地方就卖四五千块。”

鹿执紫瞪大眼睛问道:“你在哪里查到的?怎么可能?现在网上还有卖的?”

敖沐阳点头道:“对呀,金丝绒嘛,我看城里就有人养。”

鹿执紫习惯­性­的翻了个白眼,道:“你说的是金丝绒,可这是金狮面狨,这是金狮面狨呀!”

她又强调了一遍。

敖沐阳问道:“金狮面狨?它们不是金丝绒?”

鹿执紫想了想后说道:“怎么说呢,它们都属于狨类,但其实亲属关系比较远,不过它们长得有点像,有时候人们会误会它们的身份。”

“金狮面狨比金丝绒要大一些,能长到三十五公分左右的身高,运动能力也更强大,另外它们的体表绒毛颜­色­更鲜艳,而且你看它们头发,绕着脸会长一圈,就像狮鬃一样。”

来头(5)

傍晚没事­干­,两人都有的是时间,于是鹿执紫就给敖沐阳讲了讲金狮面狨的故事。

早在16世纪,当首批欧洲殖民者在巴西大西洋海岸登陆时发现了这片广阔无垠的热带雨林,从雨林之中,他们发现了大量的新物种,有些新物种好吃,有的新物种丑陋,有的新物种好看,而金狮面狨是是其中的明星。

自古以来,因为金狮面狨长得太漂亮了,以至于当地许多土人都梦想着得到它,捕捉行为一直甚为猖獗。

自从哥伦布发现美洲新大陆以后,狮面狨和它的同类被陆续带入欧洲,因为它们具有小巧玲珑的体态、丝绒一般柔软光亮的软毛,以及具有滑稽可笑的面容,炯炯有神的眼睛,超过体长的大尾巴等等,很快就轰动了整个欧洲。

狨猴们在欧洲所受到的宠爱的程度,比起现代女­性­宠爱钻石的程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十七、十八世纪的法国,每当一些名门贵族的小姐、太太们在公众场所露面时,无不怀抱一只来自南美洲的狨类动物以提高自己的身价。

其中,因为金狮面狨的稀缺、聪慧,使得它们在同类中更为珍贵,只有豪门贵­妇­和大小姐们才有机会获得它。

到了现代,金狮面狨已经更加稀缺,鹿执紫说整个巴西统计在册的这种狨猴不过才两百只,近些年由于保护得力加上繁育技术出现突破,才让这种小狨猴的数量得以增加。

即使数量比以前多了一些,可金狮面狨依然是很珍稀的动物,对于它们被送入餐馆的事鹿执紫表示难以理解。

“只能说餐馆的负责人是个蠢货,竟然妄图把金狮面狨当普通小狨猴吃掉!普通小狨猴也不该被当做食物呀!”她很生气的说道。

敖沐阳说道:“它们应该是被走私到红洋的,而且走私过程中出现了差错,导致人们不了解它的价值。话说这真是金狮面狨?国内没有这东西吧?”

鹿执紫自信的说道:“绝对是金狮面狨,我在波士顿的自然动物博物馆见过它们的标本,而且还研究过呢,我不会看错的。”

躲在敖沐阳衣领里的两个小猴子发现了鹿执紫对自己没有威胁,它们开始活跃起来,其中一只长着白嘴巴的猴子小心翼翼的伸出小手去碰了碰鹿执紫的指尖,然后又飞快窜进衣服里。

它们的皮毛确实非常的滑腻,在敖沐阳皮肤上划过之后,如同上好的绸缎。

鹿执紫跟它们进行接触之后,去外面柳树上折了一根­嫩­­嫩­的树枝回来,然后递给两个小猴。

两个小猴怯生生的看着她,过了一会发现没有危险,它们一起抱着树枝啃了起来。

这点让敖沐阳挺吃惊的:“它们喜欢吃树枝?我上网查的它们喜欢吃昆虫、水果啥的,昆虫没法找,先前我给它们喂了一块西瓜,看它们不太感兴趣。”

鹿执紫津津有味的看着两个小猴津津有味的咀嚼树枝,说道:“当然了,它们在自然生活中是找不到西瓜这种食物的,所以吃起来难免有戒心。不过它们不是喜欢吃树枝,而是吮吸树枝中的汁液。”

在金狮面狨居住的领地内,许多树­干­或树枝上都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洞,这是它们为了吸吮树木的汁液用其尖锐的爪子在树­干­或树枝上挖洞所致。

长长的柳枝被它们咀嚼了个遍,金狮面狨的牙齿很锋利,柳枝被咬的跟孩子吃过的甘蔗似的,就剩下木渣了。

两只小狨猴确实聪慧,它们吃过鹿执紫给的树枝后,就意识到这是个可以依靠的人类,后面更熟悉后,它们也愿意钻进鹿执紫的兜里,一个钻在她的衣兜里,一个在她裤兜里。

头一次,鹿执紫主动给两个小猴起了名字:钻在她衣兜里那个就叫衣兜,钻在她裤兜里那个则叫裤兜……

敖沐阳觉得这不好,他也起好名字了,一个叫弼马温,一个叫美猴王,鹿执紫让他带着这俩名字一起滚蛋。

他很听话的离开,同时他伸出了手指,一点金滴出现在他的指尖上。

顿时,小狨猴眼睛瞪得老大,争抢着从兜里钻出来往敖沐阳身上跳。

金狮面狨是树栖动物,它们活泼好动,视觉、听觉和嗅觉都很灵敏,体态灵巧,行动极为敏捷,刹那之间便可以从一棵树上飞跃到距离很远的另一棵树上,或者可以沿着树­干­、树枝迅速奔跑,有些高难动作不仅是其他猴类难以完成的,甚至连松鼠也望尘莫及。

这一刻它们就展示了这点本事,敖沐阳距离鹿执紫足有三米远,两个一丁点大的小猴跟飞起来了一样,从鹿执紫肩头跳向敖沐阳,最终落在他衣摆上,两个小猴伸手拽住衣服,蹭蹭蹭就爬到了他的手臂上,跟走天堑一样越过他手臂爬进他的手掌,抱着他的手指就甘甜的吮吸起来。

鹿执紫也竖起一根手指,可她不管竖起几根来,两个小猴却看也不看一眼。

这让她沮丧,直到她去小卖部买了一包无花果­干­。

无花果是金狮面狨最喜欢的食物,两个小猴躲在她的衣兜和裤兜里,各自抱着一颗果­干­啃了起来。

晚上鹿执紫给小猴在床头放了根木头,她让敖沐阳往木头上挖了个小洞,这就是小猴子的洞­茓­。

她告诉敖沐阳,金狮面狨喜欢在树洞中睡觉,因为洞口很狭小,所以一般的食­肉­兽无法进入,可以有效地躲避敌害,让它们睡的很安心。

两个小猴果然钻进了这个木洞中,然后它们在里面撒了尿,还好猴子个头小,撒尿也少,否则敖沐阳今晚就得伴着尿­骚­味入睡了。

睡觉之前,他给涂新杰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不是为了耿金虎和孙北龙而打,而是为他自己打的,他得给涂新杰一个台阶,其实涂新杰也不想把事情闹的更难看,就是苏金南说的理由,海警支队还需要孙北龙兄弟两人提供消息。

孙北龙已经答应,耿金虎给大龙头号造成的破坏他一力承担,不光会修好渔船被破坏的地方,还会给渔船做个升级,钱也是他来承担。

既然这样,敖沐阳就决定后退一步,反正孙北龙想要在禁渔期出海偷捕,到时候双方有的是继续交锋的机会。

搞点项目(1/5)

两个小狨猴在一起相处的还挺融洽,敖沐阳早上睁开眼睛,看到小猴们靠在一起互相梳理金­色­毛发,一会你给我抓挠两下,一会我给你揪一揪,看脸上表情它们还挺满足的。

狮面狨一般营小规模的家庭式群居生活,每群2到8只,以3到4只最为常见,其中大多是一对成体和它们的幼仔,这样两个小猴没有幼崽,它们也能组成一个集体。

鹿执紫猜测,这两只金狮面狨本来就来自一个族群,或许它们与其他狨猴混居在一处领地内,被偷猎者给连窝端掉了,只是偷猎者粗心没有认出它们的身份,把它们和黄头狨一起送上了走私船。

最终,这些狨猴来到红洋后被酒店和私房菜馆高价买下,服务员们给它们进行了清洁打理,这时候金狮面狨和黄头狨的区别开始显现出来。

于是当有顾客点这道菜的时候,服务员们优先把数量更多的黄头狨给送上了餐桌,唯独留下两只稍微不一样的金狮面狨,最终便宜了敖沐阳。

敖沐阳起床去准备早餐,两个小狨猴分别钻进了他的衣兜和裤兜,从这点来看鹿执紫给它们起的名字还真是形象,就该叫衣兜和裤兜。

至于谁是衣兜谁是裤兜,这点不好分辨,两只金狮面狨几乎一样大小、一样的形象,以人类眼光很难分辨它们具体身份。

敖沐阳决定来个随兜应变,就看它们俩往哪个放心钻,往上钻的就叫衣兜,往下钻的就叫裤兜。

有福发现了两个陌生的小弟兄,它的大耳朵抖了抖,然后眯起眼睛观看起小狨猴们。

元首估计把衣兜和裤兜当成金毛小老鼠了,它看到后立马飞奔而来并亮出锋利的爪牙,两只小猴刚跳上桌的小猴差点吓死,它们赶紧狼狈逃窜,又钻回了敖沐阳的兜里。

这个手段对元首来说用处不大,元首也是个攀爬高手,它飞速一跳就窜上了敖沐阳的肩膀,然后居高临下的俯瞰两只小猴。

一截洁白皓腕伸了过来,鹿执紫提着元首的颈后皮将它拎在手里,然后又伸手把怯生生的衣兜裤兜拉了出来,她指着小猴对元首说道:“不准欺负它们两个,不准吓唬它们,否则我就把你的媳­妇­们都送走,明白吗?”

看到她指向自己后院的爱妃们又指向海上,元首顿时明白她的意思,喵呜一声叫跑了。

有福并不在乎小狨猴的到来抢走了鹿执紫对自己的爱宠,它跑去找自己的小肚兜,从兜里翻出一个小杏子,叼在嘴里喂给衣兜和裤兜。

小狨猴胆子小,它们活泼好动,可是却不敢在一大堆个头远大于自己的陌生猛兽面前动弹,看着滚到面前的杏子,两个小猴靠在一起一动不动。

金狮面狨是杂食­性­动物,它们可以觅食各种昆虫、蜘蛛、蛾、蝇、蛴螬、蠕虫,也可以采集各种植物的­嫩­芽、花朵和果实等,其中它们尤其喜欢吃无花果,昨天鹿执紫就是用一包无花果­干­赢得了它们的信任。

杏子同样是它们的食物,发现处境并不危险后,它们两个就用爪子将杏子掰开,一猴一半高兴的吞吃起来。

有福蹲在它们面前眼睛一眯、嘴角一咧露出个狐族特有的笑容,它有预感,自己又要多两个小弟了。

吃过早饭,敖沐阳带小猴们熟悉环境,后院对小猴很友好,这里有草有树也有花,再往后是山林,山林里时不时有昆虫飞来,对金狮面狨而言,这环境已经很不错了。

上午,杨树勇从门口露出半个脸来。

敖沐阳看到后吓一跳,道:“­干­什么?暗中偷窥?装纯装萌?你不看看你这老脸,­干­这样的事不怕吓到人?”

杨树勇讪讪笑道:“我是先看看你家将军在不在,它要是在的话我得先去超市买点东西才能进门。”

他没有看到将军就进了门,然后将军如虎出山,从后院飞奔而来……

敖沐阳给杨树勇上了一杯茶,问道:“杨主任找我什么事?”

杨树勇嬉笑道:“代理村主任、代理村主任,能不能转正还得看乡亲们的意思和镇上领导们的意思。”

村主任是村民票选出来的,但选举活动已经结束一年了,杨树勇属于中途上马,是被镇子里领导指派上去的。

敖沐阳道:“你好好表现嘛,多给村里做好事实事,你们村的人又不傻,到时候肯定支持你做村主任、做村支书。”

杨树勇不像他还只是个入党积极分子,人家就是党员,年轻时候杨树勇当过兵,部队复员回村后本来很有希望做村主任,可惜王友卫能量大、人脉足,把他的位子给抢走了。

这也是敖沐阳找他合作后他迅速答应的原因之一,在他心里,王家村的村长宝座早就应该属于他,他是拿回本来就属于他的东西。

听他这么说,杨树勇笑道:“对,我也是这么觉得的,这次来找你,就是给我站个台,我准备给村里搞点发展项目。”

敖沐阳问道:“什么项目找我去站台?准备给富婆包养吗?”

杨树勇翻白眼道:“胡扯什么呢,你知道的嘛,以前我们大杨村独立着的时候,以晒盐本领闻名,对吧?后来国家取缔了红洋的盐田,我们村才没落的。”

这点确实,前滩镇算是风水宝地,这里的渔村都有几百年历史,往祖上数一数多有拿手本领,而杨家人的本领就是晒盐。

中国很多海洋城市都是从渔村发展起来的,红洋不是这样,它是从盐田发展而来。

历史上红洋一直是海盐的重要产地,从清嘉庆年间,红洋盐民五将帮始创用盐板晒盐,改之前煮盐为晒盐,完成了一次盐业革命。盐板晒盐毋须燃料,成本降低,而产量又增加,将红洋变为了一个大盐城。

五将帮是以五位创造帮派的老祖命名的,这五位老祖中有两位姓杨,迄今红洋还有个老码头叫二杨将码头,那就是杨树勇祖先们缔造而成。

王家村是由七姓村改名而来,七姓村又是兼并了大杨村、王家泊等村子而成,其中大杨村传承有祖上晒盐的手艺,听说杨树勇有意恢复这门技艺,敖沐阳来了兴趣。

盐帮往事(2)

杨家人的晒盐手艺也可以说是制作盐板的手艺,在1930年的全盛时期,红洋境内盐板达二十五万块,这些盐板当然并非全部属于杨家人,但杨家人当时是各大晒盐场的技术骨­干­,在这行业内有泰山北斗的地位。

那时候,位于前滩镇的大杨村还只是杨家的小分支,并不算什么。

后来日军侵华攻打红洋,就把红洋的晒盐场给摧毁了一通,以此掐断内地的盐巴来源。

当时杨家人真是好样的,他们组织盐工和渔民跟日军对抗,绞尽脑汁想办法继续生产海盐以供应给内地的抗日军民,绝对是爱国志士。

日军灭绝人­性­,拿到盐场花名册后,就对其中的杨姓人展开屠杀,几乎将当时红洋各大盐场的杨家骨­干­们杀的­干­­干­净净。

大杨村在山村之中,而且他们这一支发展着实有点差劲,在盐场根本混不上号,结果这成了好事,保住了他们的­性­命,也保住了杨家人的血脉。

敖沐阳问道:“你想带领村里人搞海盐生意?当私盐贩子?做张士诚二代目?”

杨树勇苦笑道:“狗屁,我长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呀,我是党员,是退伍军人,曾经是国之利刃,战若召,召必回,回若战,战必胜……”

“直奔主题,虚头巴脑的就别说了。”

“好吧,就是我准备搞个十单元二十单元的盐滩田,然后给游客展示传统的晒盐技术,主要是给村里搞个旅游项目。”杨树勇说道。

敖沐阳点头:“这个主意可以,不过游客感兴趣吗?”

杨树勇说道:“试试吧,你们村有鲸鱼有海豚有海龟有战船,据说最近还出现了个皇带鱼,我们村那边啥也没有,我得想办法呀,现在村里人看你们村的时候可是红着眼的。”

听他这么说,敖沐阳只能表示赞同:“那你让我去站台­干­嘛?我又不懂晒盐,我就知道海水直接晒­干­所得的盐巴是工业盐,里面卤素、镁纳都超标,吃会吃死人。”

杨树勇笑道:“我知道呀,我不是让你去­干­技术,就是让你带几个人过去,给两个村的老百姓和游客都表态一下,意思是咱们俩村现在处于破冰期,已经不是敌人了。”

邓公曾经说过,和平与发展是当今时代的主题,敖沐阳深以为然,于是他便答应下来。

他问道:“你们村打算从什么时候搞这个晒盐的项目?”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杨树勇ji情四­射­的说道。

敖沐阳道:“你可真是心急。”

杨树勇做事雷厉风行,保持着他的军人风范,这是好事。

按照杨树勇所说,敖沐阳把敖沐东、敖大国、敖沐风、敖沐城一帮村里骨­干­叫了起来,一起去王家村观摩晒盐工作。

敖沐东几人不愿意去,他们依然把王家村当敌人。

敖沐阳拍了桌子,道:“一群战争贩子,现在这社会连踏马黑帮都洗白去做生意赚钱了,你们还唧唧歪歪要­干­架?­干­架能­干­到钱?能­干­出个媳­妇­来?”

“以前我六­奶­­奶­就是我六爷跟王家村­干­架­干­出来的。”敖沐东不服气的说道。

敖沐阳道:“那行,你回去秣马厉兵、枕戈待旦,你去搞个一人一城,以后你自己去跟王家村­干­架,其他人呢?”

敖文昌笑道:“我肯定跟龙头你一个队,你是龙头嘛,你说啥就是啥,我绝对服从。”

敖大国点头道:“对,我也是这个意思。”

敖沐东气的瞪眼:“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你们这些人都是叛徒……”

敖沐阳斜睨他一眼,他便改口道:“我也是叛徒,行吧行吧,以后跟王家村和平了,尽量不搞事了。”

“不是尽量,是必须,好好赚钱才是正道,赚钱了你找个好媳­妇­生个孩子,然后去红洋买个学区房,送孩子去上个好学校,多好。”敖沐阳语重心长的说道。

敖沐东咧嘴笑道:“鹿老师教的就好,以后我有了娃我就让他在村里上学。”

敖沐阳道:“行吧,我替鹿老师对你的夸赞道谢。”

跟随杨树勇往王家村走的时候,敖大国问道:“老杨,你们村还有盐滩田吗?你准备怎么搞?”

传统晒盐需要盐滩田,以前红颜沿海地带全是这东西,到了上世纪60年代初期,历代沿袭的刮泥催卤改由先进的海水直接蒸发制卤、制盐的滩晒法所替代,红洋的海盐之城的身份开始向港口城市转变,盐田最终变为了海滩。

杨树勇说道:“我们二队那块还有的,大概有二十个单元左右,我估摸着好好收拾一下,怎么着也能收拾出十几个单元来。”

盐滩田一般以3亩为1单元,十几个单元就是四十来亩地,这面积不大不小,用来搞旅游业很合适,要是用来真的晒盐那就太小了。

关于村子的建筑布局,王家村跟龙头村不一样,龙头村是依山面海而建,村西头是码头也是海洋,往东走则是龙涎湖。

而王家村则是依海建起,七个队也就是以前的七个村都面对大海,后来合并起来后这个村的形状就有点像腰带,沿着海岸散开的腰带。

其中二队的面海位置是片泥场,它周边用泥堆筑起了一些田塍,其中临近海洋一面的田塍比较高大,称“浦塘”,中间有一个缺口,可以引进潮水或者做排淡水之用,专门为了晒盐而做。

敖沐阳前段时间忙着封海的工作,就没有注意王家村这边,其实杨树勇在代任了村主任职务后就开始计划重开晒盐场的事,现在二队的浦塘重新搭建了起来。

杨树勇说今天就要正式搞晒盐的工作,不光是因为他做事雷厉风行,而是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工作,以往荒废的浦塘经过多日的忙活已经重启了。

浦塘就是一片较规则的椭圆形泥场,其中中央设置有三个圆形土馏,这些土馏个头颇大,直径得有3米,深度有六十公分,三个土馏可倒入咸泥120到150担,海盐相关的东西习惯用担做单位,一担差不多是一百斤。

咸泥来自海底,王家村有一辆老旧渔船改成了抽泥船,正在海里轰隆轰隆的­干­活,将海底老泥源源不断抽上来。

大潮(3)

这会王家村有至少五十个汉子和­妇­女在围着泥场忙活,最近两天将出现一年一度的大潮,这是杨树勇急着开工的另一个原因,浦塘初次使用得有大潮汛来清洗,这在晒盐过程中有个专业的称呼,叫‘唤醒’。

浦塘已经建起来了,有人在土馏仓的底下埋入一节竹管,杨树勇给敖沐阳介绍道:“那是馏槽,以后连接馏外的卤缸,晒盐的时候会沥出来很多卤水,卤水最后就进了卤缸。”

敖沐阳似懂非懂的点头,问道:“那你需要我们­干­什么?”

杨树勇道:“什么也不用­干­,就顺着这个浦塘溜达,让咱们两个村的老百姓知道,咱们之间没有啥仇了,以后共享旅游项目,共同发财。”

敖沐东立马瞪眼道:“你想的真美,还共享旅游项目呢,真不愧是个共产党员,你咋不共产共妻?”

杨树勇说道:“我可以跟你共妻,我媳­妇­一米七的个头现在有一百八十斤,你要是乐意跟我共那咱们就共。”

敖沐东不说话了,他知道杨树勇媳­妇­的样子,光是想想就觉得­鸡­儿萎靡,更别说真要去面对面、嘴对嘴。

敖文昌笑道:“勇哥真是好打算啊,咱们两个村没了仇,村子隔着这么近,游客资源基本就打通了,到时候还真得共享,想不共享都不行。”

王家村和龙头村靠在一起,两个村都在搞渔家乐,其中龙头村毫无疑问的走在了前头,他们村里的旅游资源多,游客多,住宿、饮食等方面的费用就多一些。

以前两村有矛盾,龙头村的渔家乐都是光明正大的告诉游客们,来自王家村的人他们不会好声好气的接待,所以王家村游客少。

游客们出来玩就是为了开心的,他们奔着龙头村而来,龙头村这边收费稍微高一点但也是相对其他渔村而言,若是相对其他旅游胜地,这收费可是相当良心的,服务也好。

这种情况下,很多游客就不会再去选择王家村,毕竟他们后面要出海观鲸观海豚,要参观古代战舰,要享受龙头村的地道渔家宴。

如今在旅游旺季,龙头村堪称一房难求,游客们得提前好几天预定才行,王家村这边却是冷冷清清。

要是两村矛盾去除,那以两村的距离,游客们住在王家村跟住在龙头村区别不大,就是几步路的事罢了。

敖文昌等人已经想明白了这点,所以都有些忿忿不平。

杨树勇没有否认,他摸了摸头笑道:“秀才,我们村肯定能跟着你们村沾光,不过我们也不是一点不出力。这个晒盐活动只是个起步,后面还有的是活动哩,都一样对所有游客开放。这是双赢,双赢!”

“我倒觉得是寄生。”有人嘟囔道。

敖沐阳说道:“大家别这么小家子气,龙头村就那点地,咱们再怎么搞能搞多大?杨主任说的对,咱们得合作,共享资源,共同发展。”

得到他的支持,杨树勇喜不自禁:“对对对,龙头说的对嘛。”

为了给村里带来发展,也为了赢得村民爱戴坐稳村长宝座,杨树勇厚起了脸皮也叫敖沐阳为龙头,他是个聪明人,能软能硬,深知面子再大也没有一张百元钞票大、骨气再重也比钞票轻的道理。

敖沐阳是真的不拘一格,他没有单单在岸上溜达,后面看到王家村的村民往馏底下要铺草他也加入其中。

王家村有着绵延的海岸线,这是一个极大的旅游优势,敖沐阳早就垂涎这点了,两个村打通资源后对龙头村来说也大有裨益,这绝对是双赢的事。

在土馏底下铺好了草垫子,村民又开始推着木制的水车去海里取水,一车车海水倒入浦塘中,然后将塘底给浸湿了。

这是个力气活,在大潮汛到来之前,人们都得这么­干­,等到大潮到来,海水自然差落可以灌水进场并满场,那样就不用再这么费劲,到时候放潮水进泥场唤醒就行。

晒盐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这是个有套路的工程。

三天之后,六月中旬末端,一年一度的大潮席卷而来。

恰好小学生们要准备升学考,所以海滩上没有多少孩子,就是游客们在安全线后面欣赏着涨潮情景。

涨潮落潮与太阳和月亮的引力有关系,每年涨大潮都是渔民的一项重要活动,渔家人往往会趁着这机会出海捕鱼,涨潮的时候海水上涌,将海底的养料成分带了起来,会把平时待在海底的鱼也带起来,这是收获良机。

但从去年开始封海了,渔民们只能望海生叹。

来到村里打工的渔夫全涛看着汹涌而至的海水连连咋舌:“好水,今年真是好水呀,这出海一天能顶平时半个月!”

全涛的女儿已经送入了村里医院看护,他在村里­干­杂活,也是导游,也是服务员,也是清洁工,以后封海结束还会随船出海,总之他抓住一切机会赚钱。

敖沐阳说道:“你光看到了好水,没看到好危险,就这个潮你也敢出海?这不是自愿填海?”

全涛擦擦鼻子笑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能赚钱,怕个球!”

今年潮水确实格外汹涌,因为恰逢台风“杜鹃”登陆江浙地带,红洋属于台风外围地区,依然会受到影响,这样上涨的海水比往年要更凶猛。

从凌晨开始,不断有潮水涌上来,村里的小码头已经被水淹没了,一些小船随着海水飘荡着甚至漂上了码头,等到潮水退去这些船很有可能会在码头上搁浅。

在海边看了一会,有游客就开始惊呼:“我的天啊,这海边涨潮真可怕,真壮观,你看这潮水形状,就像一个个箭头一样,真好看!”

待在海边闲逛的村民听了这话纷纷暗笑,这些游客头发短见识也短,就涨潮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今年涨潮确实挺壮观的。

过了一会,更多的游客来到海边,都在讨论涨潮的盛况。

其中,他们讨论最多的是冲上海岸的海浪形状,一道道巨浪拍打着冲上岸,形状如同一支支利箭,跟平时的海浪绝不相同!

我去(4)

逐渐的,村里人注意到了这波巨大磅礴而规律感十足的浪花。

这片海浪波及范围并不是很广,就龙头村和王家村一带的海滩上有所出现,道道海浪整齐的涌上海岸,浪花之间间隔距离几乎一样,都是十米左右,浪花基底的宽度则有两米,如同一波弩箭,齐上齐下。

起初看到特殊海浪的游客都是呆在山上,观看这样的情景就得从高处俯瞰最好,如果是在海边平视那看到的并不是浪潮全景。

不过近距离观看可以更好的看到海浪的样子,所有海浪的弧度都很流畅,起伏规律一致,敖沐阳去了村口一家人的屋顶,看到浪潮就像是一个个齿轮似的冲上海滩,它们出现的太整齐,所以神秘又美丽。

这反常的场景让很多人感到新奇,村里有老人到来,说道:“龙王爷又在练兵了,这是龙王爷带着虾兵蟹将们在水下练战阵哩,现在是弓箭兵在­射­箭,一波又一波的­射­箭。”

有游客笑道:“老人家,你这是封建迷信,这就是一种自然现象而已,你们这里第一次出现这样的现象吗?”

一个神情萧瑟、身材单薄的青年深情的看着海洋,喃喃说道:“越是美丽,越是神秘。大自然总能在不经意间秒杀一切刻意创造的壮观和奇妙,让人们从心底产生一种敬畏又崇拜的感觉,这,就是鬼斧神工!”

旁边有人指指画画:“这小伙子说什么呢?神神道道的。”

“听说是个在网上搞文学的作家,这些人说话都是这样。”

“什么作家,我看是坐家的宅男,会对着键盘扒拉几个字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敖志满、敖志兵、敖志明等老人纷纷到来,连许久未出现的前任村支书敖志义都来了,他们彼此打着招呼,然后谈论起了这件事。

“龙王爷又在练兵了?”

“这不是练兵,这是练功,龙王爷在练功,俺爷爷以前在海里碰见过,这是龙王爷在练水箭功,能­射­穿鬼子铁壳船的功夫!”

听着老人们的讨论,游客们多数脸上露出了努力掩饰却又掩饰不住的优越之情:“渔民们真迷信呀。”

“小伙子,无知与怀疑才是最大的迷信,当我们看到别人在解释一件自己不懂的事然后嗤之以迷信的时候,殊不知真正落于迷信中的是自己。”

敖志明老人不愧是天天看报纸的村­干­部,这话说的颇有哲理,配合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不少游客竖起大拇指。

这种海浪敖沐阳是第一次看到,可是他却多次听说过,据说隔着一些年就会出现一次这样齐整有韵律的海浪。

根据渔家的传奇故事,有人说是龙王爷带弓箭兵在演练战阵,有人说是龙王在练习水箭功之类的法术,总之故事都跟龙王爷有关,颇为玄奇。

敖沐阳从屋顶跳了下去,他对村里老人摇头道:“我觉得你们说的不对,龙王爷麾下兵多将广,他演练战阵的话规模会这么小?说他在练习水箭术更不对了,龙王爷有大神通,能翻江倒海、兴风作浪,区区个水箭术至于练这么多年吗?”

“那可能是龙子龙孙在练吧?每次都是有哪个刚长大的龙子龙孙在练习这个仙术。”敖志满老人说道。

这番话引发了众人的哄堂大笑,笑声充满嘲讽或者奚落的味道,老人有点受不住了,他脱掉衣服说道:“不信是吧?那咱们下水去看看,运气好就能碰上龙王爷!我们祖宗就碰到过!”

说着,他将衣服塞给孙子就大踏步往海里走去。

见此敖沐阳赶紧拉住他,笑道:“满爷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么大的海浪呢,咱们下去­干­嘛?下去找刺激啊?”

俗话说老小孩、老小孩,这老人越老越跟孩子似的,心里有小­性­子,敖志满梗着脖子道:“这算什么大风浪?以前光景不好的年头,我们就是迎着风浪下海,风浪越大大家伙的劲头越大,收获越多。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怕死怕累,这不行呀……”

“好,满爷,那你在岸上等着,我下去看看,让我去找找龙王爷!”敖沐阳笑道。

他把敖志满拦住后拉上了岸,然后自己拖了衣服往海里走去。

来看热闹的二灯一把拉住他道:“卧槽,村长,你疯了啊?这涨大潮呢,你真下海去啊?”

敖沐阳说道:“我答应了满爷,那就必须做到,否则言而无信,以后怎么做村长、怎么做龙头?”

这番话说的可谓是大义凛然,让敖大国、敖千文等人肃然起敬,但也让一些人觉得他愚昧,毕竟大家伙起初都以为他是哄老爷子上岸而已。

其实,敖沐阳那么说还真是哄敖志满上岸,可是当他随着敖志满下水接触到海浪的时候,他吃惊的发现今天的海水中水汽格外丰沛。

更让他吃惊的是,他发现他体内的金丹忽然再次震荡起来,这次连同那枚金鳞也在震荡。

就在震荡之中,最近逐渐长大的金鳞竟然居中出现一道海浪纹理的裂缝,然后逐渐裂开最终变成了两片小金鳞!

这就有些玄奇了,敖沐阳立马意识到这片海浪非同一般,它的出现绝对跟金丹和金鳞有关系,而且可能真如村里传说那样,这片浪是海里一条龙的所为!

在没有获取金丹之前,敖沐阳对于村里的玄奇传说仅作笑谈,认为这和其他地方的传说一样都是故事,可是金丹、金滴、金鳞逐次出现,他开始认真对待这些传说。

如果说金丹是龙丹,金滴是龙涎,金鳞是龙鳞,那再去回想周围乡村关于龙的传闻,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他找了个看似愚昧但也能说得通的理由,然后冠冕堂皇的进入海里。

敖沐东在他身后喊道:“龙头,纯爷们!真汉子!”

“这傻孩子真好糊弄。”老敖在心里呵呵的笑。

他一头扎进了海里,然后比以往更丰沛的水汽从四面八方将他全身包围了起来。

随着他全身浸入海水中,金丹和金鳞震动频率越来越快,他感觉这种频率像是个信号,似乎在吸引着什么或者被什么所吸引。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视野中陡然出现了一小片扭曲迷蒙的金光。

扭曲金光(5)

说金光迷蒙,是因为它通体朦朦胧胧,也不知道它是个虚体在水中穿梭,还是有一小片水发出了金光。

敖沐阳看到这金光有种熟悉感,当年他得到金丹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金光,只是这次是一小片,当时是一点。

小片的金光在水中不断扭曲,边缘光芒闪烁,如果仔细感知,这光芒闪烁的频率跟金丹、金鳞一致。

敖沐阳停下身想仔细观察这金光,如果不是有金丹和金鳞的感悟,其实他很难发现这小片的金光,因为它的光芒并不强,六月上午的阳光照在海里,光芒甚至更胜!

他看向金光,却看不清楚。金光如有实体又似乎是虚体,它飞快扭动着有点像科幻片里的一些怪物在使用不可名状的肢体奔跑,就在敖沐阳未加注意的时候,金光陡然进入他的身体消失不见。

这样他轻车熟路的闭上眼睛使用内视能力,果然,他的胸口又有所改变,两片金鳞一左一右如双手般护着金丹,圆润的金丹之外、片状金鳞之间出现了扭动的金光……

金光具体有什么用,具体是­干­嘛的他不清楚,就看到金光扭动中缓慢的消耗着金丹之中的金滴,然后慢慢的金丹外表出现了几个点点……

一切变化让他摸不着头脑,但他深信这是有特殊意义的。

他知道岸上还有很多人,自己不能长时间待在水下,于是吸收了这片扭曲金光后他便浮出了水面,然后,他看到了岸上一溜的瞠目结舌。

看着大家表情,敖沐阳心里吃惊,自己不会露出什么马脚了吧?

还好有人立马发问了:“村长你在水下真看到龙王爷了吗?怎么你一下水这个海浪就没有了?”

“海浪怎么回事?哎呀,刚才应该下水去看看的,小郑你怎么不下去呢?你不是潜水高手吗?”

“龙头,你有什么发现呀?”

这时候敖沐阳才注意到,确实,先前那规矩如齿轮的海浪不见了,依然有浪花源源不断涌向海岸,可是跟之前那样规矩十足的海浪完全不一样,现在就是普通的浪花。

敖沐阳知道那浪花跟扭曲金光有关系,可他不能承认,就做满头雾水的样子道:“有什么发现?我就潜水一下然后便回来了,怎么了?那种奇怪的海浪没了?”

“对啊,没了。”大家伙满头雾水。

还好没人会质疑跟他有关系,哪怕是村里老人也不信这种事真跟所谓龙王爷能扯上边,或者说大家伙都理智的相信,世界上根本没有龙这种东西。

敖沐阳正想找个理由解释一下,这时候一直在绿海龟保护基地工作的李继教授赶来了。

老教授急匆匆走来问道:“滩嘴海浪在哪里?”

旁边的村里青年敖沐民笑道:“什么贪嘴海浪?海浪还有贪吃的呀?哈哈。”

老教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把无知当荣耀,滩嘴海浪,Beach-cusps,这是世界上最神秘的海浪之一,至今海洋学家、地理学家还没有发现它们的形成原因。”

敖沐民尴尬的说道:“李老师,你说英文俺们又不懂,反正你在说这是贪嘴海浪,我们也没发现这海浪哪里贪嘴。”

李继耐心的说道:“我说了这海浪英文名字叫Beach-cusps,翻译过来是滩嘴海浪,滩是沙滩的滩,不是贪吃的贪!”

众人恍然大悟,然后继续迷茫这海浪跟沙滩嘴巴有什么关系?

李继期盼的看向海洋,敖沐阳摊开手道:“这海浪就出现了一会,然后就不见了,李老师,怎么了?”

听他这么说,老爷子有点失望,他说道:“没什么,就是我听说过这种海浪但一直无缘相见,这次听说出现在家门口,就想来看看怎么回事。唉,可惜了,没有缘分。”

接着,他告诉敖沐阳一些关于滩嘴海浪的知识,这种海浪被发现在英国多塞特郡海滩,以壮观而美丽成名。

后来美国雷斯岬海滩也曾出现过这样的海滩,当时有能源学家意识到这种节奏感出­色­的海浪可以制造优秀的潮汐能,另外每次伴随这种海浪都有一些海洋珍稀动物出现,比如有一次南非比亚礁海滩出现的时候,有人发现海水中有好几条极其罕见的矛尾鱼!

李继之所以这么着急赶来,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碰到什么珍稀的海洋动物。

敖沐阳劝阻了他下海的想法,毕竟现在是涨大潮,下海太危险了,老教授的潜水本领一般,很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而且他不觉得这边出现的浪花跟那什么滩嘴海浪有什么关系,这片金光明明跟金丹、金鳞有关,应该不会满地球各大海域乱转。

他今天注定忙碌,没法去研究那扭曲的金光。

就在他刚劝阻了老教授后,杨树勇又来了,对他招手道:“快走,敖龙头,我们盐场要唤醒啦!”

王家村二队的杨姓人一直在等待着这场大潮,当滩嘴海浪出现的时候,本来打算开闸放潮的渔民们也吃了一惊,都好奇的观看起来。

这会古怪的浪潮消失,二队的杨姓人才准备打开浦塘的入潮口,让潮水涌入。

浦塘以结实的咸泥筑堤,几日烈日曝晒,咸泥堤坝颇为结实,涌上来的浪潮并没有将之摧毁,等到缺口打开,汹涌的潮水顿时涌入其中。

有人在大喊:“放潮喽、放潮喽!”

敖沐阳目光炯炯的看着潮水涌入浦塘中,然后杨树勇和他们队里的人就没什么动作了。

这样他纳闷的问道:“老杨,你们还在等什么?”

杨树勇讪笑道:“等潮水退掉,等那啥阳光把这个海水晒­干­,把海盐晒出来。”

敖沐阳不知道晒盐的过程,他目瞪口呆的问道:“你们晒盐的套路就这样?这样晒出来的就是海盐?”

杨树勇摇头:“不是,完全不是,甚至可以说是到了海盐出现后才是正式晒盐的开始阶段,后面的工序多的很哩,要用到的工具也多的很哩。”

他指示给敖沐阳看,确实,浦塘的陆地一侧放了好些如同农具的东西,还有一块块用杉木做成的门板。

各种蚌(1/5)

看过了潮水入浦塘的过程,敖沐阳就掉头走人了。

看这玩意儿,浪费时间。

另外游客们兴趣也不大,不少游客来了后拍摄几张大潮涌入浦塘照片后直接掉头就走,拔脚无情,这让王家村的人有些心里惴惴。

杨树勇很是重视这个传统晒盐的项目,做了不少宣传工作,王家村从早上开始就敲锣打鼓,还一度放了鞭炮,搞的许多游客以为他们村有红白喜事,结果来转了一圈就看到一群人在对着个烂泥围成的水塘子忙活……

这让人大失所望啊。

村里有人惴惴不安的去问:“杨队长啊不,村长,你说咱们在这里晒盐能行吗?别它娘的吸引不来游客,反而把国家的暴力机器给弄来,到时候给我一个私盐贩子的罪名……”

听了这话,周围好几个人纷纷打冷颤。

杨树勇底气十足的一挥手说道:“这个不必担心,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出事了有­干­部们顶缸!”

这话说的就很深得人心了,村民们热情鼓掌,什么是村­干­部?这是村­干­部,想尽法子带村里发家致富,有烂摊子了自己去扛着。

敖沐阳也鼓掌,这杨树勇是条汉子,如果早些年就是他做村主任或者村支书,那两个村也不会闹成今天这样。

杨树勇继续说道:“你们看,龙头村的村主任敖沐阳在给咱们站台呢,他跟上面关系硬的很,有什么事他就能摆平。”

卧槽尼玛,敖沐阳不鼓掌了,这是人话吗?

王家村的村民们掌声却更热切了,还有人对敖沐阳作揖:“敖村长好人呀,这才是新时代的好­干­部!”

敖沐阳拍拍ρi股走了,他只恨自己走的太晚。

不过他倒是知道杨树勇就是开玩笑,这种事不违法,因为王家村晒出来的海盐不是为了流入市场,而是为了复原这项传统技艺。

相反国家现在鼓励民间多做这样的事,现在高层已经觉悟到了,传统文化的丢失就是民族意识的流失。

封海后不能捕捞,可是能够出海钓鱼,这点渔业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村里天天有船出海,村里人也去钓鱼,钓上后当天带回去给游客吃,不为赚钱,就为刷个好感度。

这样敖沐阳还挺忙的,他得组织执法队去海上巡逻,查看这些钓船,防止有捕捞船在里面鱼目混珠、滥竽充数。

前段时间他包下的龙涎湖在禁渔期起了大用,湖里每天有鱼出产,淡水鱼做好了也是美味,新鲜海鱼不多见后,诸如糖醋鲤鱼、鲫鱼汤、熏草鱼等淡水鱼菜开始占据渔家乐餐桌的主力位子。

不过龙涎湖里出产最多的还是珍珠蚌,游客们对于赌珍珠这个项目的热爱是出乎敖沐阳预料的。

果然,赌是人类的天­性­,而只要涉及到天­性­问题,女人往往更可怕。

赌珍珠的主要顾客就是女人和孩子,敖沐阳控制了风险,给河蚌定价不高,这样这项活动还可以用‘卖河蚌’做幌子,否则会遭到派出所打击。

珍珠价格不高,淡水珠尤其便宜,现在市场上都有些泛滥起来,很多淡水珠直接磨成珍珠粉去做保健品了。

可自己赌出来的珍珠却依然备受游客们欢迎,毕竟这算是他们自己的劳动成果,而且打开一个河蚌从中发现珍珠的过程,确实有些惊心动魄。

游客的热情出乎预料的高,龙涎湖的河蚌就不大够了,敖沐阳赶紧跟陆猛子联系,继续采购这些珍珠蚌,而且是大批量的采购。

接到他电话后,陆猛子大笑:“我虎哥说过,小阳哥你迟早会成为我的大客户,所以当时让我好好招待你。虎哥就是厉害,他说的一点没错,小阳哥现在需求量可是够大啊。”

敖沐阳也笑,道:“猛哥有空过来玩,我这边还不错。”

陆猛子痛快的说道:“行,等我把手头上的活忙一忙,然后约上虎哥去你村里度个假,我听说你们村了,现在在网上大有名气哩。小阳哥你是个有脑子的人,你搞的赌珍珠的活真不错。”

敖沐阳道:“猛哥过奖了,对了,现在生产珍珠的河蚌种类应该挺多的了吧?猛哥你有没有什么推荐?”

河蚌是软体动物,它们的家族很大,祖上很阔,如果从生物界视角来观察,那软体动物种类庞大,它们的多样­性­仅次于昆虫,是生物界第二大类群。

然而,无论是在普通大众还是国内外的自然博物界它们存在感都很低,国内人对于软体动物的概念几乎都是来自菜市场,什么各种螺贝、海参、海蜇之类。

单说河蚌种类也多,中国尤其多,国内的河蚌多样­性­在全世界仅次于美国,大约有100种且绝大部分是中国的特有属种。

敖沐阳现在选的珍珠蚌叫圆顶珠蚌,个头较小的一种蚌,它们珍珠层很厚实,最是容易长珍珠,当然,圆顶珠蚌自然生长出来的珍珠都是歪瓜裂枣,毫无经济价值可言。

龙涎湖自产的河蚌学名叫背角华无齿蚌,这种河蚌原产于东亚广大地区,在乡村河湖里最是常见,生命力极其顽强,基本上和河流联通的没有污染的水域都能看到它们。

背角华无齿蚌能长到一两斤重,除了能少量的产珍珠,它们的­肉­也好吃,村里渔家乐现在桌子上放的蚌­肉­豆腐一锅鲜、小炒蚌­肉­、蚌­肉­蒸竹笋就是它的功劳。

听了敖沐阳的话,陆猛子痛快的说道:“这简单,我给你弄点皱纹冠蚌怎么样?这个蚌你知道吧?个头大,能出­肉­。”

皱纹冠蚌确实是大蚌,它们可以很轻松地长到25厘米以上,重量能达到五六斤,是中国特有的河蚌,也是世界上最大的河蚌,时间长了可以长到40厘米左右。

敖沐阳研究过这东西,他点头要了一批皱纹冠蚌,这蚌可以吃­肉­,然后又选了两款可以观光的漂亮河蚌。

他选的是中国尖嵴蚌和­射­线裂嵴蚌,中国尖脊蚌是一种小型蚌,个头最大也就跟一个优盘似的,它们壳上有明显的两道脊以及绿­色­的放­射­花纹,小巧漂亮。

­射­线裂脊蚌个头大,壳表有明显的波浪凸起,壳质非常厚重,外观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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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展(2)

根据敖沐阳的打算,中国尖嵴蚌可以做成小挂饰送给游客,这种河蚌别看它个头小,可是在养殖珍珠上却是个好手。

自然界中的中国尖嵴蚌受困于个头不太能出产珍珠,可是人工种植上珠核后就不一样了,也能出产小个的珍珠。

这样的珍珠有个好处,­色­泽好且圆润,一些昂贵首饰上镶嵌有上百个超小珍珠,那就是中国尖嵴蚌的杰作。

还有­射­线裂嵴蚌,这河蚌贝壳颜­色­绚丽且厚重,可以进行简单雕塑,比如在上面刻字、镶嵌珍珠啥的,也能给游客做个纪念。

珍珠蚌的生意,敖沐阳没想着赚多少钱,主要是个噱头,用来吸引游客到来。

现在来看他是成功了,这是村里最成功的项目之一,出现之后不到一个月就开始盈利,而且利润很不错,给村里账户添上了好大一笔数字。

陆猛子这次除了给他送去各种河蚌苗,还会给他送一批鱼苗,鱼是鳑鲏鱼,一种很漂亮的小鱼。

这却不是为了观光,他告诉敖沐阳,虽然河蚌本身移动能力很差,只能埋在泥沙里通过伸出水管滤食各种浮游生物,看起来颇有一生挚爱一片土地、一生闭门造珍珠的意思。

然而,它们的幼年期却是见多识广。

河蚌的幼年期叫钩介幼虫,它们可以通过寄生各种鱼类的腮部到处扩散,其中鳑鲏鱼鱼鳃是它们最爱的旅行工具。

无独有偶,鳑鲏会将鱼卵产在河蚌壳内,利用河蚌来孵育保护自己的后代,总之,河蚌和鳑鲏形成了互相把自己后代交给对方的共生关系,它们在一起生活更好。

这点敖沐阳并不清楚,因为龙涎湖没有鳑鲏鱼,他算是长了个见识。

得知龙涎湖没有鳑鲏鱼,陆猛子一时之间又有些犹豫:“这鱼能广泛栖息于江河、湖泊、池沼中,有水藻就能活,可是对栖息环境也有一定选择­性­,要不要先弄一批鱼苗养养看?免得到时候搞的结扎公猪去配种,白费力气。”

敖沐阳倒是有信心,说道:“你送来吧,我们龙涎湖最是养鱼,就没有养不活的淡水鱼,这个我有数。”

即使龙涎湖养不活,他还有金滴呢,给鳑鲏们喂养金滴改善体质,总能适应龙涎湖的环境。

几天之后,蚌苗和鱼苗都送到了。

敖沐阳给鱼苗和蚌苗喂了金滴化开的小金点,然后把它们放进了湖里,忙活了这件事,他又去了王家村。

杨树勇对晒盐项目非常热衷,一有什么新进展就把敖沐阳叫过去,敖沐东戏称他是个孝顺孩子,结果挨了杨树勇一顿老拳。

日曝风­干­,现在的浦塘跟前些日子大不一样。

今年的天气帮助了杨树勇,海风很大,天气­干­旱没有下雨,六月下旬的阳光就跟火葬炉里的大火似的,把人身子里的油都能烤出来!

如今的盐场大变样,它的表面泛起了一层白白的盐花,强劲的海风一吹,盐花唰唰唰飘起,隔远了看就像是晴天飞雪。

终于,有游客被吸引到了,不少游客跑来,当然目的还是拍照。

杨树勇站在浦塘最高处,双手掐腰、面目肃然,敖沐阳问道:“你这是­干­嘛?打算阅兵啊?”

不知道是为了制造噱头给游客看,还是他当兵时候留下的习惯,杨树勇把晒盐工人全整编为队,­干­活之前先排队列……

敖沐阳觉得这很傻!

杨树勇对他微微一笑,就像首长面对红小鬼,敖沐阳总觉得他下一句话是:小鬼,好好­干­,革命会成功的。

还好,他没有这么说,而是挥手喊道:“爷们,耙刺耙泥!”

“是,领导。”汉子­妇­女们大声喊叫。

敖沐阳缩着脖子往后退,真尼玛尴尬。

耙刺是晒盐工具,耙泥是晒盐的一项重要活计,­干­的时候由牛牵引,牛轭上套着连接耙刺的绳索。

杨树勇不光会搞面子工程,他­干­活也是一把好手,这货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头超壮的老黄牛,只见他的双脚前后叉开踏在耙刺上,一手拉牛绳、一手拉耙绳,吆喝着迅速的就纵横来回了五六次。

风吹日晒结成泥板的咸泥被耙碎成粉状,然后有人拿起了之前敖沐阳看到过的那种用杉木做成的门板,这叫搪板。

一人往前拉、一人在后扶着推,搪板将碎泥搪拢堆在一起,然后用竹制的土箕,一担一担挑到馏仓内。

杨树勇带头喊起了号子:“一二三呐,向前推呐,哈腰挂上嘛,嘿!”

“嘿!”众人喝。

“吆~嗬~嘿!”

“嘿!”众人再喝。

“挺起那熊腰”

“熊腰”

“迈起那狗腿。”

“狗腿”

“吆~嗬~嘿!”

“吆嘿!!!”

这不是渔家号子,而是盐帮号子,敖沐阳小时候听王家村的人喊过,打架时候喊的,所以现在听到这号子他心里有点不得劲,总想找块石头砸杨树勇的脑门……

杨树勇­干­活利索,他一边喊着号子一边在前面带头耙泥,一口气下来五六趟,满头大汗。

有人替换他,他下来休息,敖沐阳说道:“勇哥有两膀子力气啊。”

杨树勇傲然一笑,道:“那必须,我丈人村里这牛不行,要是你们村那个魔鬼筋­肉­牛给我弄过来,我这会能赶十趟。”

敖沐阳道:“那是比利时蓝牛,之所以长一身肌­肉­是基因问题,不是它确实有劲,给你带过来也不行,那牛不是­干­活的料。”

比利时蓝牛如今成了明星,这个品种在国内很罕见,而且它们­性­情特别温顺,毕竟被阉掉了。村里孩子和游客的孩子都喜欢骑在它背上,毫无危险。

听了他的话,杨树勇恍然:“哦,就是健身房吃蛋白粉出来的死肌­肉­啊?这样肌­肉­就是没劲。”

敖沐阳道:“行行行,就你有劲,那啥,我过几天村里有块地准备拾掇拾掇,你是这样的料,过几天哎哎哎,你哪里去?”

杨树勇连鞋都没顾上穿,拔脚钻进了浦塘里,又带头­干­了起来。

晒盐的流程很复杂,馏仓中堆泥倒满后,汉子们得上去赤脚踩踏,要用脚后跟踏实,再用木锤敲实并整平,旁边还得筑起大概有十厘米高的泥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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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礼物(3)

筑起泥墙后,杨树勇带汉子们去用扁担和木桶去担海水,­妇­女们则往馏面上放一层水草,然后舀海水浇灌馏面,这叫做煞馏。

后面还要制作卤水,杨树勇会给游客们介绍,敖沐阳跟着听,一开始听着有点意思,但后面他觉得没劲了,就坐在地上看将军在浦塘周边撒尿。

王家村的狗视之为奇耻大辱,它们如狼一样嗷嗷叫,一度想要上去把将军给弄死,可是上去几个都被将军给弄了,吓得它们不敢再上前,只能在后面嗷嗷叫着泻火。

蒙毅听到这叫声后起劲了,它昂起头也发出吼叫声,声音高亢而有穿透力:“嗷呜呜!”

一边嚎叫它一边斜睨狗子们,狼脸上满是不屑之情:弱­鸡­,渣渣,弟弟,听好了,这才是狼嚎。

狗子们本来就没打算真的发出狼嚎声,如今听到正统狼嚎,它们被吓得不轻,也顾不上管地盘,吓得夹尾巴就跑。

倒是游客们听到狼嚎声后丝毫不惧,大家指指点点:“这二哈长得有点非主流啊。”“好好的二哈装哪门子大尾巴狼?”“二哈再叫一个。”

狗子们跑了,蒙毅就不叫了,它看到人们在备卤,以为是好东西,就偷偷上去舔了一口。

然后,悲剧发生,蒙毅耷拉着舌头一个劲的扒拉脑袋,就跟被唐僧念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一样。

这下子,游客更不怕了,这是个真二哈,血统很纯正那种。

卤水要测咸淡,现代有盐度计,杨树勇用了传统法子,那就是先用­鸡­蛋、后用滤卤竹管测。

滤卤竹Сhā入卤水中,其中放入­鸡­蛋,­鸡­蛋下沉为卤淡,上浮为卤咸,咸卤要储于卤桶内备晒,淡卤倒在盐板上,这样过夜吸咸,可以增加咸度。

再后面又得风吹日晒好几天,然后是挑泥渣晒盐,又得需要一系列的复杂工序,然后才能出盐。

杨树勇忙活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歇息的时候,他已经有点要虚脱了。

敖沐阳递给他一壶凉茶,这个汉子确实够硬,这一天他又是喊号子又是带队­干­,什么活累就­干­什么,配上他那魁梧体格,如同斗天斗地的巨人。

“晒盐这活这么复杂呀?”他问道。

杨树勇张开口将一壶凉茶灌进去一半,喝过之后他抹了把嘴,然后就张开嘴呸呸呸的吐了起来。

见此敖沐阳大怒,一把将茶壶夺过去道:“我壶里有尿啊?”

杨树勇无奈道:“不是,我刚才抹嘴忘了手背上有卤水,这给咸着了,草塔酿哟,又苦又咸,给我水漱漱口。”

敖沐阳这才平息怒火。

漱口之后,他又露出无奈之­色­道:“是啊,晒盐这活不好­干­呀,就是要命的苦活,我爷爷说以前旧社会只有吃不上饭的人才­干­这个营生。”

制卤这道工序都是露天作业,非常讲究时效­性­,稍有松怠,往往会前功尽弃。晒盐时时处在争分夺秒的超强度体力劳动之中,就跟打仗一样。

为了卖惨,杨树勇还给敖沐阳念了一首打油诗:“烧盐人贱胎,挑挑拢,挑挑开。大展螺门头,有天无日头”。

敖沐阳微微一笑:“听不懂你说什么,好好­干­,再见。”

他知道继续留下来杨树勇要哭穷哭惨,肯定得让自己配合他搞这个项目的推广,他才不在这里自找麻烦。

杨树勇在后面招手:“哎哎哎,敖龙头你走那么快­干­嘛呀?我又不找你借钱,你别走,我有事跟你说,哎哎哎,有事啊。”

敖沐阳走的更快了,简直拔腿要跑。

“请你吃饭,我今天请你吃饭!”

“抱歉,我媳­妇­在家里等我做饭呢,我得回去,这顿饭先记着,回头再请我吧。”

“好好,那你请我吃饭吧。”

杨树勇真是条汉子,说到做到,他回家洗澡换了衣服,真骑了个二八大自行车跑来敖沐阳家里蹭饭。

他一推开门,一个一身大红长裙的少­妇­扭头看来,少­妇­眉眼如画却气势逼人,被她扫了一眼,杨树勇顿时缩了缩脖子。

“那啥,我来找敖沐阳的。”他弱弱说道。

少­妇­微微一笑没说话,只是往里指了指,这笑容很倾城,可是杨树勇不敢多想,少­妇­的气质过于凌厉,就像一把缠着红绸子的刀。

这是蓝­色­船工的大当家,颜青城!

朱朱和六妹放暑假了,然后两人缠着颜青城来村里度假,恰好颜青城也忙活了半年想休息一下,便在今天带她们两人来了村里。

敖沐阳一天没在家,颜青城也没去找他,朱朱和六妹对村里轻车熟路,早自己找人去玩了,她待在院子里静静的看­鸡­鸭啄食、听鸟叫虫鸣,倒也自在。

杨树勇认识颜青城,进门后他低声问敖沐阳:“这姑­奶­­奶­怎么来了?”

敖沐阳说道:“来我家里玩,经常来玩,今晚可以给你陪酒,你幸福了。”

杨树勇夹了夹裤裆道:“不敢不敢,幸亏我带着东西来的,要不然这顿饭不敢吃了。”

说着他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塑料瓶子,里面是一瓶的爬拉猴,也就是知了猴。

这都是他儿子晚上奋战的战果,每天他摸了爬拉猴回来就放到咸菜缸里用盐水腌起来,晚上腌了早上炸着吃。

杨树勇对之进行了克扣,渔村山多树多,孩子一晚上认真点能摸三四十个,他就从中克扣一半,克扣没几天就凑出了一瓶子,今天过来蹭饭他便顺手带上了。

看到这瓶知了猴,敖沐阳心里舒服起来,能从杨树勇这老抠手里拿出东西来,不容易!

爬拉猴他顺手炸了,然后配上孜然、芝麻盐和椒盐,喜欢蘸什么就吃什么。

朱朱玩到很晚才回来,敖沐阳看到就她自己进门便问道:“六妹呢?”

小丫头指了指楼上道:“去睡觉啦,六妹最近喜欢早睡呢。”

敖沐阳道:“睡的太早了吧?不吃晚饭了?”

小丫头说道:“没有,她吃饱了,我也吃饱了,今天我们跟小牛哥他们一起玩,小牛哥抓到了兔子,六妹烤着吃了,很好吃哦。”

看到盘子里的炸知了猴,她又说道:“哦,还有这个爬拉猴,小米从家里拿的。王家村有个孩子跟我们一起玩,他说他家也有很多这个,但被他爸爸都藏起来了。”

敖沐阳下意识问道:“那孩子是不是叫杨狮子?”

朱朱使劲点头:“对对对,这个名字好有意思,他爸爸真会起名。”

杨树勇默默的摸了摸鼻子,敖沐阳用肘子碰了碰他笑道:“你坑儿子真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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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惹我的(4)

朱朱到来后,敖沐阳本想带她玩两天,结果他还挺忙,第二天中午他接到了电话,有人举报说有渔船出海偷捕。

一听这话,敖沐阳立马给海警那边打了电话,然后自己也带着执法船出了海。

他不出海不行,报警电话仅仅给了个大概消息,没有具体坐标,所以他们得自己在海上寻找这艘偷鱼船,这虽然不能说是大海捞针,但也绝对是个大活,光靠海警支队不行。

这就是戴宗喜成立民间执法队的原因,因为预算和编制问题,封海期官方的执法力量有所欠缺,得靠民间力量来支持。

另外,这也有点以夷制夷的意思,让来自民间的力量来对付民间的违法势力。

海警支队的巡逻艇是郑柳年在带队,两船汇合后,郑柳年问道:“小阳哥,这个电话靠谱吗?我不是质疑你哈,我们每年也接到老些这样的电话了,可多数是折腾我们的。”

敖沐阳说道:“我明白,但这个电话虽然匿名,他们举报的却是红龙渔业的船出海偷捕了,这可信度就很大了。”

郑柳年点头:“确实,红龙渔业一直­干­这些打擦边球的事,去年因为是第一年封海,他们还比较老实,今年看起来要嚣张呀。”

敖沐阳道:“这不是擦边球,这就是违法;他们要嚣张?哼哼,有我在,他们休想嚣张!”

郑柳年竖起大拇指道:“小阳哥你真吊,不过红龙渔业,是吧,你明白我的意思,咱们真去弄他们?”

敖沐阳很平静的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孙北龙明明知道封海的时候这片海是我罩着的,结果他还是要搞事,那就是他先弄我在前,既然如此,我还讲究什么?”

两艘船出行,敖沐东看着巡逻艇的背影琢磨了一会,然后说道:“龙头,我怎么觉得海警不大愿意管这个事啊?”

敖沐阳道:“他们当然不愿意管,海里的渔获又不是他们的,跟他们毫无关系。而抓了孙北龙的船、得罪了孙北龙,锅却得他们背。”

敖沐东迟疑了一下,说道:“对啊,其实咱们也是这样,龙头,他们又不去你的渔场偷鱼,这样咱们得罪孙北龙是不是不大合适?”

敖沐阳道:“他们先得罪我的,我现在不是主动管,我是在等他们上门,然后关门打狗。”

后面的敖文昌说道:“你这责任心太重了,正义感太强了。”

敖沐阳说道:“为什么这么说?”

敖文昌笑道:“你是真把这片海当你的地盘啊,把封海的活当自己家的活了,戴局算是找对人了。”

敖沐阳摇头说道:“不光是这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耿金虎的事还没有结束呢!”

他可不是给自己找理由,之所以这么认真的对待红龙渔业偷鱼问题,一是为公,二是为私。

孙北龙以为他出面请个客就把一切事给摆平了,这是把他老敖当什么人了?当他是小姐啊?打他一炮然后给他扔下点钱就了事?

绝不可能!

这个时候除了近海有钓艇和观景帆船在海上游弋,往深水走就没有船了,更别说渔船,现在碰到渔船就可以查下,肯定有问题。

还好他们有时间,在海上游弋了两个多小时后,一艘大渔船出现在敖沐阳一方的视野中。

看到这艘船敖沐东直接骂娘:“沃日尼玛,孙北龙真嚣张啊,玛戈璧的这个时候开大王船出海?他是真会赚钱!”

大王船是当地渔民的一个俗称,指的是大型渔船。

出现的这艘渔船确实够大,长度估计是大龙头号的两倍,海钓艇在它面前就像一只小麻雀看到了安第斯神鹰,差距太大了!

敖沐阳冷笑道:“现在必须得出大船,市面上的新鲜海鲜都是养殖的,非养殖全是冰库和冰舱出来的,他要是出海弄上一批新鲜野生鱼回去,那不光能卖钱,还能打响门头。”

红龙渔业在红洋各个市场都有摊位,在一些住宅密集的区域还有门头,所以他们对新鲜海产是非常渴求的,孙北龙不缺销售渠道和客户,现在每一天断货都是断钱。

海警巡逻艇闻讯而来,两艘船一左一右将渔船逼停。

渔船抛锚,船头冒出个老大的脑袋,一条大汉满脸堆笑着喊道:“下面是哪位哥哥?我兄弟苏金南在不在呀?”

一听这话,敖沐阳乐了,这是又碰上老熟人了,黑虎哥,耿金虎!

距离上次被抓还没有几天,耿金虎被这么快就捞了出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这也证明涂新杰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要拿他治罪。

这点上敖沐阳很理解,涂新杰要立功、要升职得靠工作出业绩,他们打击走私和海上执法很依靠线人的消息,孙北龙和耿金虎对他来说都有大用。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要报仇得靠自己,靠墙墙倒靠娘娘老,都不好使。

郑柳年不是涂新杰,他还年轻,是个热血海警。虽然他不愿意去得罪孙北龙一行,可职责所在,当发现违法行为后他还是不会坐观不理。

巡逻艇挡住了渔船的去路,郑柳年仰起头说道:“耿总,让你的人都蹲在船头,苏队没来,你也别为难我,行吧?”

耿金虎继续堆笑,说道:“哎呀是年哥啊,年哥你好,咱们好久没见,上次我龙哥请你们吃饭的时候我没在,我去吃牢饭了,哈哈,真可惜。”

他开始拉关系,也摆出了孙北龙,可郑柳年不能不管,否则这事传出去他这辈子别想在海警系统里升职。

郑柳年上船,他一上去耿金虎就屁颠颠的凑近开展感情攻势,而且他还偷偷摸摸的拿出了个小包递上去,敖沐阳看到后就问道:“虎哥,你这是拿了什么呀?有没有兄弟我的一份?”

耿金虎没注意他,或者说就没注意海钓艇,他起初还以为是海钓艇的人通知了海警支队,一度打算摆平郑柳年后好好对付海钓艇。

此时看到敖沐阳的笑脸,他顿时郁闷了:“卧槽,敖沐阳?你怎么也在这里?你现在编入海警啦?哪里都有你,哼哼,你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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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旗(5)

敖沐阳道:“看来虎哥是不欢迎我啊,行,郑警官你先忙公事,我去下面等你,顺便把情况给渔政那边汇报一下。”

渔政船打击偷捕行为可是毫不手软,如果把偷捕比喻成大学生作弊,那海警船抓到相当于被监考老师抓到,渔政总部知晓相当于教务处备案,一旦到了后面这个地步事情就不是私人能摆平的了。

耿金虎打碎牙齿和血吞,他又上去拦住敖沐阳,笑道:“阳哥客气,阳哥别急着走,行行行,上了船都是自己人,自己人都有礼物,你等我给你备上。”

敖沐阳摆手道:“我跟你开玩笑呢,什么礼物,我能收这个吗?免了免了,你快点配合郑警官完成工作吧,人家队伍上任务多,挺忙的,咱们别太麻烦人家。”

耿金虎被这话气得够呛,他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件事我跟郑警官私底下说说,其实我就是开船出海散散心,没别的意思。郑警官你知道嘛,前段时间我被抓了,拘留了,所以心里烦,我龙哥知道这事,就让我开船出来散散心。”

他掉头转向郑柳年,口沫横飞表情很诚恳。

郑柳年跟耿金虎在这里拉扯起来,敖沐阳溜达着去了船舱。

过了一会他提着照相机出来说道:“郑警官,我帮你把证据都采集了。哎呀妈呀,这船可真狠,他们还有电拖网呢,船舱里啥鱼都有,还有一箱子鱼翅,真过瘾!”

语气说的夸张,他心里却是愤怒,红龙渔业真是目无法纪,既然采用电拖网。

电拖网几乎可以说是海洋保护工作者的第一仇人,这种网子可以通电,一旦撒下去开始使用,网具附近大小鱼休想活命,都会被直接电死,就是海洋版的电鱼机。

这种网很贵,使用代价也高,一般渔民没有敢用的,因为一旦抓到有人使用这种渔网,渔政会给予严厉惩戒!

普通人无法承受的严厉惩戒!

这网比绝户网还可恶,普通渔民甚至不屑用这网,都是靠海洋吃饭的人,无论怎么说他们对海也是有感情的,这种竭泽而渔的做法多数人很是不齿。

听说有电拖网,郑柳年眉头顿时皱成了波浪线:“网在哪里?小刘,去,拍照取证,然后先扣船,去把船舵给我摘了!”

耿金虎心里咯噔一下,他怒视着敖沐阳道:“姓敖的,你怎么回事?玛戈璧的你故意跟我作对是不是?”

敖沐阳硬邦邦的说道:“我跟所有使用电拖网的人作对!”

这涉及到了法律和道德的双重问题,即使他和耿金虎没有矛盾,他也会管这件事,不光他会管,任何一个有良心的渔民都得管。

这是砸饭碗的事啊,不管的话这种网具一多,他们休想再有饭吃。

耿金虎­阴­沉着脸走向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敖沐阳,卧槽,你是相当头铁啊,你是哪里都蹦跶啊,看来我一个劲的给你笑脸,你是把我当卖笑的­婊­砸了!”

说到最后,他心里怒火旺盛难以自制,忍不住挥拳就对他打了上去。

郑柳年厉声道:“­干­……”

他刚吐出一个字,对面的敖沐阳一把抓住了耿金虎的手臂,只见他左手捏住耿金虎右手手腕同时曲起手肘往里靠,肘子如铁尺三角部,咣当一下子砸进耿金虎胸口。

耿金虎倒吸凉气,敖沐阳顺势用肩膀扛住他胸膛一手抓他手腕另一手反手去捏住了他肩头,全身发力将他一把抓起摔向地上。

说时迟那时快,这连击过程是瞬间发生的,耿金虎就感觉自己一拳挥出然后胸口剧痛接着头晕目眩的被摔在甲板上,天翻地覆!

周围的水手可不是好脾气的渔夫,见此他们立马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郑柳年吼道:“你们­干­什么?想袭警吗?”

敖沐阳伸手拦住他道:“郑警官,不用多说,你给我做个证我是在自卫。很好,最近我一直没有动手,身子骨有点生锈,今天正好运动一下!”

一边说着一边解开扣子,手一抖衬衣甩在船舷上,海风吹过,猎猎舞动,如同战旗。

当日砸他渔船的人可不少,天­色­晚具体是谁他没看清,不过估计有这船上水手。

这船上水手倒是老渔霸、老混子,他们不管法律无视道德,就把耿金虎当老大,看到老大挨打便冲上来动手。

敖沐阳没有单纯等待,他迎面两步冲上去跳起来便是一记飞踹。

真正混战中最忌这种装比动作,好看不实用,可要是身手到位就不一样了。

敖沐阳爆发力如猛虎,一步窜上去跳起老高,其他人还没有完成合围,当前一人被他一脚踢在胸口,硬生生踢倒在地又在甲板上滑出好几米!

落地之后他转身冲向一个青年,水手们从不同位置跑来,有前有后无法同时攻击他,这给了他挨个击破的机会。

青年也是打架老手,看他跑来要跳起立马用双臂护住胸口,可敖沐阳没有再度起跳,而是闪电般靠近青年缩身狠狠一拳正中他肋骨!

似乎有‘嘎巴’一声响,青年惨叫着倒翻在地,抱着肋骨便缩成一团。

后面的人冲了过来,看到他弯腰出拳就跳起来想踹他,结果敖沐阳反应快,转身轻巧避到了旁边,等那人落地他又反脚飞踹上去,将踉跄落地的汉子踹出去好几米。

汉子啊啊啊的叫着,最后刹不住车愣是从船头给翻身掉入海里。

下面海钓艇上敖沐东和敖文昌一行看的热血沸腾,他们没上船没法帮忙,只能在下面­干­着急,这会有人掉入水里他们乐了,赶紧跳下去捞人。

那人被拉出水面后下意识说道:“多谢……”

这句感谢话还没有说完,一记老拳迎面而来,将他又给砸了下去!

这么大的渔船上足足有四十多号水手,看到敖沐阳动手打人后他们从各个岗位围了上来,有人手里提着钢管有人摸出了鱼叉,一脸狰狞。

敖沐阳毫不畏惧,他趁着水手们之间有漏洞,一拳一个一脚一个,不是打倒在地就是踹飞出去,只要接近船边他都会扔到海里去,尽量不给水手围攻自己的机会。

飞在天上的女王嗖的一下子窜了下来,鹰爪划过,有人发出令人惊悚的惨叫声:“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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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手脚(1/5)

情况混乱,船上水中。~随~梦~小~说~щ~suimеng~lā

起初敖沐阳扔下去的人少,敖沐东和敖文昌还能折腾一下,后面下水的混子多了,而且这些人行走海上都有好水­性­,这样敖沐东和敖文昌就不占便宜了。

还好敖文昌反应快,看到渔混子们气势汹汹而来,便招手道:“上船!”

快艇发动,水花四溅。

渔混子们本想打不过船上哪个还能打不过水下这两个?他们毕竟人多,多好几倍呢,于是就想游过来围攻两人泄泻火。

结果他们游到一起后没看到人,倒是看到一艘快艇迎面而来!

这把他们吓惨了,一个个赶紧往水里钻,在海里被快艇撞上的后果不比陆地上被车撞到,都是骨断筋折!

‘咣!’

一声枪响,船上的人都冷静了。

郑柳年双手持枪斜刺向天,他铁青着脸喊道:“玛戈璧的,造反了啊?我看看谁敢动!攻击海警,我可以当场击毙!”

面对一把手枪,水手们顿时噤若寒蝉。

敖沐阳也不好再动手,而且郑柳年是在帮他,虽然起初他越战越勇、以一敌十还占着上风,可是这会剩下水手完成合围,他双拳难敌二十手,再打下去要吃亏了。

不过事情也难说,他先前表现着实勇猛,打的一行混子有些闻风丧胆,否则也不会枪声一响混子们纷纷蹲下。

郑柳年双目含煞,他重重的说道:“我现在要去查电拖网的事,你们谁敢再乱来,我立马开枪,自己看着办!”

他走开之后,水手们恶狠狠的盯着敖沐阳,但当敖沐阳回瞪之后他们又会心虚的低下头。

这些人都是街头混战好手,很清楚敖沐阳的战斗力多可怕,如果一对一他们两拳之内没被打出屎来,只能算他们肠功能出­色­早上拉屎­干­净。

耿金虎摁着胸口站起来,他喘着粗气对敖沐阳吼道:“行,兄弟,你厉害,我记着你了,你等着!”

敖沐阳指了指脚下道:“我已经在等着了,怎么着?”

斗嘴不是耿金虎的强项,他气急败坏的转了两圈,然后对敖沐阳说道:“踏马的,我真是瞎了眼,当初为了想结交你,还帮你摆平过几个傻Ъ。踏马的,我就不该给你这个人情,当时就该去弄你!”

敖沐阳皱起眉头问道:“你傻了?说什么傻话呢?”

耿金虎指着他说道:“去年大暴雨的时候,你们村的摊子在码头市场被人砸了,是不是?你们和一些鱼贩子结仇,鱼贩子本来找我的人去对付你来着,当时事情是我摆平的,我没让我手下弟兄去找你麻烦!”

这个事敖沐阳还真有印象,当时鱼贩子们找了些混子去对付他,结果混子们听到他名字后就走了,留下一句‘给虎哥面子’。

当时他以为这个虎哥是陆虎,没想到是耿金虎。

耿金虎和孙北龙本来打了个如意算盘,从去年就逐渐的埋线找人情想结交他,打通他的关系,以后去海上偷鱼。

结果这人情没派上用场,耿金虎前段时间没搞清楚他的身份就派人去砸他的船,将人情变成了怨情。

船舱里面有很多捕捞上来的渔获资源,还有一副电拖网,这都是事实,耿金虎想要抵赖也不行。

郑柳年非常痛恨这种行径,他不想得罪孙北龙,可孙北龙和耿金虎做的太过分,那他也会看不下去。

回到巡逻艇,郑柳年直接给戴宗喜打了电话,把抓到电拖网偷鱼的事给进行了通报。

戴宗喜又惊又怒,他上任海洋与渔业局之后一直主打渔业资源维护问题,让他引以为傲的一点就是辖内没有电拖网这等超强破坏­性­违法工具的存在,结果,这东西如今出现了。

耿金虎也是倒霉,他刚从拘留所出来,孙北龙怕他在陆地上继续惹事,就让他带船出海捕鱼。

结果在海上他惹了更大的祸,这次直接招惹到了戴宗喜。

如果说海警支队因为有求于孙北龙和耿金虎,所以对耿金虎可以网开一面,那他们落到戴宗喜手里就完蛋了。

戴宗喜一直非常讨厌游走在灰­色­地带的红龙渔业,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付他们,如今耿金虎偷鱼并且使用电拖网,人赃并获,那他肯定不会留情。

渔船的船舵当场被卸了下来,一行人哭丧着脸被送上巡逻艇,然后等他们上了码头,市公安局的警车已经在等候着了。

孙北龙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件事,他当时正在会所陪几个朋友饮酒寻欢,结果听说海警联合执法队将耿金虎给抓了,顿时摔了酒瓶子。

“草他吗,怎么回事?给我打苏金南的电话!玛戈璧的老子现在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他们就以为我对江湖没有一点掌控力啦?”

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付吉祥放下酒杯说道:“孙总先别急,我去打探一下具体消息,你先等等。”

他出门后不多会回来,面­色­沉重的说道:“这次事情不好办了,涂新杰没管这个事,是戴宗喜接的手,咱们跟老戴那边没打什么交道,恐怕他不会卖咱们账。”

孙北龙怒道:“这事绝对是有人在搞我们,查到黑金风云号的是海警支队,他们本来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事情却捅到了戴宗喜那边,绝对有海警的责任!”

付吉祥说道:“不,不光是海警,还有那个民间的执法队,就是龙头村敖沐阳带领的队伍,他们也参与其中,我认为是敖沐阳搞的事。”

一听这话,孙北龙又摔了个酒瓶子,一屋子莺莺燕燕吓得缩成一团。

“敖沐阳?!很好,这小子有个­性­啊!”孙北龙狞笑,“踏马的,老子可是够给他面子了,给他修船、给他摆酒赔罪、给他找回摩托车,他竟然还敢对付我,这是怎么着?想踩着老子上位?很好,那给我找人对付他!”

付吉祥摇头说道:“这个敖沐阳我研究过,他不好对付,第一他和上面的人关系很硬,第二他本人确实能打又有脑子,且在他们地区极有威信,咱们的人只要进村,估计去多少折多少。”

孙北龙恼了,道:“老付,你怎么个意思?”

付吉祥微微一笑:“孙总不要着急,我的意思是我们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明面上先报以微笑,暗地里,哼哼,咱们不是从南美弄到了一批好鱼吗?他们龙头村在搞旅游业,咱们让他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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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餐(2)

六月底,天气炎热,这是海滨旅游业的黄金时节。ā

阳光炽热,多数人不愿意出门躲在屋子里吹空调,但也有人会选择旅游,而受困于天气,这时候有着徐徐海风的海滨就成了游客首选。

特别是如今小学、中学陆陆续续开始放假,孩子们要看鲸鱼、要看海豚、要吃海鲜,这样龙头村自然成了首选。

村外的山路逐段开始通车,一个家庭一台车,一起来到村里,交通的便利­性­使得村里的游客数量更多。

杜坦之抓住机会将海滨度假村给打开了,现在度假村仅仅完成一期工程,功能还比较简单,只有单纯的住宿和餐饮功能。

度假村一共有三个等级的房子,分别是鲸、鲨、豚级,每一个房子都有一个独特的名字,比如虎鲸间、白鲸间、蓝鲸间、牛鲨间、海氏矮海豚间、毛伊海豚间等等。

豚级房间最是便宜,一晚上只要488元,鲨级房价是88元,鲸级房间是988元,三个档次,三个价位。

度假村针对的是家庭住户,对于一个家庭来说这样的价位相当亲民,毕竟这年头、这季节在红洋随便住个快捷酒店一晚上也得三百多块。

涂一铲的手术结束了,恢复期也结束了,他现在被送进了度假村的后厨,做了后厨老大,手底下一群人可以挥斥,日子倒也不错。

觉得日子好过的是村里的单身青年们,杜坦之从市里找来了一批服务员,全是青春貌美的小姑娘,她们来到村里后盘活了单身青年们的生活,正好封海期不能出海,青年们天天跑去纠缠小姑娘。

敖沐阳挺好奇,问杜坦之道:“你从哪里找了这么多漂亮妹子?手段可以啊。”

杜坦之笑道:“你真是乡巴佬,咱们国家缺人吗?不缺呀,你去红洋远郊那些工厂门口贴一张招工启事,几天就能凑满人,清一­色­靓女。”

小姑娘们学历不高,出身家庭条件差,在度假村做服务员要比在工厂打工更强,首先环境就不一样,其次待遇也好一些,工作强度更低。

天气太热了,敖沐阳感觉闷在家里都吃不进东西,就把一个木盆子做了修理,他用磨石刀将木盆削掉了一截,这样在木盆里放上水果菜肴,可以漂在水面上做个小桌子。

敖沐阳就坐在海边的水里,身边有海龟游来游去,身后沙滩上有螃蟹在窜动,面前则是飘荡的酒菜。

这样他可以一边吃饭一边汲取水汽,比待在家里闷热着要更享受。

天气炎热的连元首也受不了,不喜欢下海的它也跟着漂在水里,它跟将军结成同盟,将军喜欢游泳,它就蹲在将军脑袋上。

只不过将军时不时会潜水扎猛子,每到这时候它就得自己游泳了。

村外一大片海域被海藻清理的­干­­干­净净,虽然不如热带海域那样有着惊人绿意,但当地海水格外湛蓝,如同一汪广袤的蓝宝石,同样也是非常美丽。

湛蓝的海水晶莹剔透,犹如琼浆玉液缓缓飘荡,海边有好大一片水域的水深不足一米,海底是软绵绵的细沙,踩在水里走动着很舒服。

大退潮之后,海上没有大风浪,柔和的海浪缓缓推动着海水涌上岸,浪花娇柔,很多时候甚至感觉不到海水的冲击。

很多游客选择在洗海藻,红洋有多个国家级海水浴场,可是论品级还不如村外这片海域。

到了夏季游客们纷纷下水,每天海边就跟下饺子似的。

温热的海水很舒服,游客们下水后就不想再出去被阳光暴晒,可是他们不得不出水,洗海澡和游泳是一件很耗体力的活,在水里漂上一会就得去岸上吃点东西补充体力。

看到敖沐阳拖着个木盆子在水里一边泡澡一边吃喝后,游客们学到了,他们讲究的也去买木盆进行剪裁,不讲究的直接买个塑料盆子漂在水里。

还有的脑瓜子灵活,他们找­干­净的泡沫箱,泡沫箱也能漂在海面上,且更容易剪裁。不过泡沫箱的稳定­性­比不上木盆,一个摆弄不好会侧翻。

见此,村里人就配合的推出了一系列服务。

敖沐城弄了一条舢板船,他趟着海水在游客们之间穿梭,船上有各种饮料、小吃、啤酒、小饰品和零食之类,卖的还不错。

这样又有人想到别的生意,开始卖海凉粉、卖海藻小凉菜,这东西搭配上冰镇啤酒销量更好。

很快生意全面拓展开来,三两天后有人在海滩上烤生蚝,然后放假的孩子推着盆子在海面上游泳,一盘八个烤生蚝二十块,吸引了不少游客。

后面烤玉米、盐水花生、盐水毛豆甚至猪蹄子、烧­鸡­烤鹅之类也被送上了海面,这样海风一吹海面上全是各种食物的香味,搞得游客们总是很有食欲……

同时,王家村那边的海盐也晒出来了,细腻雪白的海盐被收集了起来,用­精­美的盒子或者小袋子一包装,这就成了纪念品。

晒出海盐之后,杨树勇给敖沐阳送来了一袋子。

敖沐阳拎了拎估计得有四五十斤,惊叹道:“勇哥你真大方,你这是给我准备了一辈子吃的盐啊?”

杨树勇道:“那必须,你放心,只要我们王家村有盐晒出来,那你们村就不会缺盐!”

敖沐阳还有些怀疑:“这盐确实能吃吗?别里面有什么卤素之类的东西,吃出个食物中毒。”

杨树勇做不满的样子,愤愤的说道:“你这不是侮辱人吗?你信不过我们老杨家的传统手艺?就这盐,就这手艺晒出来的盐,以前养活了整个红洋,你爷爷、你祖爷爷就是吃这盐长大又死掉的。”

敖沐阳琢磨了一下道:“你说的道理我懂,但后面这句话我怎么感觉不大对劲?”

“没有不对劲,完全没问题,喏,你看。”杨树勇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我找海大的化学实验室给测过成分了,这盐的纯净度比不上市面上那些,不过也完全达标,绝对能吃,而且里面含碘量比较低,含矿物质更多一些,检测的教授说这样的盐现在更适合给老百姓吃,现在老百姓­射­入的碘其实有点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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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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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带来一袋子盐,杨树勇还给他带来一块石板子。

石板子大概有三十公分长、三十公分宽,边缘经过打磨,是一个正方形,它颜­色­棕红呈现半透明,手摸上去有些粗糙,材质不明。

敖沐阳举起来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盐板。”杨树勇笑道。

“盐板?就是盐砖是吧?”敖沐阳吃惊的问道。

看到杨树勇点头,他更吃惊了,他知道这东西,可是杨树勇怎么会得到盐砖?

他问道:“盐砖不是出自天然岩盐矿石吗?它们好像只能天然形成吧?你们晒盐还能晒出盐砖来?”

这些信息是他从一个地理电视节目中得到的,并不是很确定,于是就拿出手机又搜索一遍。

他记忆没错,盐板来自天然岩盐矿,这种矿藏形成于2亿6千万年前,分布于欧洲和亚洲的部分国家。其中有大部分盐砖来自巴基斯坦的天然岩盐矿,一座位于喜马拉雅山脉600米深的地下矿场,拥有世界上藏量最大和纯度最高的天然岩盐矿藏。

杨树勇说道:“谁说这个盐板是我们晒盐搞出来的?我没这么说过吧?”

“那你是怎么搞到的?”敖沐阳纳闷。

杨树勇嘿嘿一笑,道:“我这次搞晒盐的活动,可是聘请了一位制盐行业的老专家做指导,这块盐板是他送我的,他曾经被国家指派去巴基斯坦的地下岩盐矿场做指导工作。”

敖沐阳翻看这块盐砖,这东西价值不太大,但确实是稀罕的东西,他翻来覆去的看着感觉很有意思。

见他喜欢,杨树勇就高兴起来,他说道:“这盐板是好东西,专家是看我致力于保护国家传统手艺才给我的,你得好好保存。”

敖沐阳道:“那我不能收,这东西太珍贵了。”

杨树勇摆手道:“没啥珍贵的,它才珍贵能比得上咱们的友谊珍贵?你收下你收下,你必须收下,这东西对你有好处。”

敖沐阳下意识问道:“有什么好处?”

杨树勇指着盐板说道:“你平时没事就舔一舔,盐板里面富含各种可被人吸收的矿物质,吃这个能强身健体、滋­阴­补阳!”

“蛋哦!”敖沐阳爆粗口,这真有点恶趣味了。

开过玩笑,杨树勇认真起来:“盐板真是好东西,你知道吧,盐砖的主要成分是地质地壳挤压后形成的水晶盐石……”

敖沐阳点头:“这个我刚才搜到了。”

杨树勇又说道:“那你知道盐在潮湿的环境下有可能会出现潮解的现象,盐砖可以从这样的现象中挥发出对人身有益的负离子,负离子你也知道吧?”

敖沐阳继续点头,现在好些媒体都在介绍空气负离子,说它有镇静、镇痛、镇咳、止痒、利尿、增食欲、降血压之效,还能让人感到心情舒畅,简直就是神器!

“盐砖不断地从空气中吸收了水分后蒸发,在这个重复进行的过程中盐和水分子不断地混合溶解蒸发,最后产生负离子,这种过程只有天然的水晶盐矿才能够产生,根据专家统计,盐砖可以为每立方厘米的空气增加500700个负离子,可以有效改善室内空气的质量。”

听着杨树勇徐徐介绍,敖沐阳惊呆了:“老哥,你最近去大学进修了?这不像是你个粗人说的话啊。”

杨树勇嘿嘿笑道:“这不是我说的,是我重复的,这是专家说的哩。”

敖沐阳纳闷:“那你也够天才的,过目不忘?”

杨树勇摇头:“怎么可能,我背了好久才记住这些话呢。”

听到他这么说,敖沐阳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警惕的问道:“你手里是不是不止这一块盐砖?是不是还有不少?”

杨树勇笑道:“你咋知道的呀?”

敖沐阳翻着白眼道:“我不光知道这个,还知道你打算卖盐砖给游客,对不对?”

这货背下这番话肯定耗费不少力气,如果不能用来赚钱,普通渔家人谁会去背这样的话?

杨树勇大笑,然后不说话了。

敖沐阳指点着他说道:“勇哥,你这脑瓜子是真灵活,很会开发周边生意嘛。”

杨树勇说道:“这个盐砖确实是好东西,我也是为了造福大众嘛。专家都说了,这个尤其适合放置在电脑电视等电器旁,它能中和正离子,屏蔽电器的有害辐­射­。你家鹿老师老是用电脑工作,我这其实就是送给她的。”

敖沐阳撇嘴,道:“你真是费心了,原来你是打算­干­微商的生意了啊。”

杨树勇摆手道:“啥微商呀?都说了,这是我跟专家为了造福老百姓,推广这种盐板,而且也为了帮助咱们巴铁的兄弟发展经济,这可是符合国家外交利益的生意。”

这点敖沐阳不多评价,不过杨树勇开发出来的这个生意不错。

敖沐阳觉得这确实能唬住游客,盐板很漂亮,又有一系列神奇功效,它可是天然的负离子挥发器,这比什么负离子空气净化机、负离子吹风机、负离子换风机可要好多了。

晚上,他把这块盐板放到了电脑前面,鹿执紫看到后问道:“这是什么?新型鼠标垫?你是不是打算玩游戏?怎么还搞了个这样的鼠标垫?”

敖沐阳道:“什么鼠标垫,这是盐板,就是盐砖,可以释放负离子,能抵御电器的辐­射­。”

鹿执紫笑道:“那我上网的时候怎么弄?抱着这块负离子在怀里?”

她对这盐板没什么兴趣,可是两只小狨猴发现后却眼睛闪亮,它们一前一后扑到盐砖上,然后欢乐的舔了起来。

敖沐阳失笑,还真让杨树勇说对了,这个东西可以舔着吃。

晚上没事­干­他就躺在床上查看盐砖的介绍,发现网上对盐砖确实推崇备至,不过也有专家对此嗤之以鼻,说从化学角度上来讲,单质是没有“离子”这个说法的。所以,“氧气离子”或者说“氧气负离子”是个伪概念,“空气负离子”更是扯淡没边。

不过他发现盐砖有一个新的作用,那就是它质地纯净、­色­泽统一又坚固耐用,可以打造首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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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槽飞(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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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杨树勇也想到了,他不单纯卖盐砖,还可以将盐砖打造成首饰,当然都是简单首饰,比如扳指、戒指、手环之类。

给盐砖打造首饰非常粗犷,用的就是钻机和磨石机,选一块盐砖画好线条,放到钻机上后有钻头转动,将之大概切割成型之后再用磨石机去打磨光滑。

杨树勇给敖沐阳打磨了一个扳指,说道:“喏,武林盟主的家伙什。”

敖沐阳道:“我又没有一统江湖的心思,你送错人了。”

杨树勇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没有一统江湖的心思,可是有一统咱们这边旅游市场和渔业的心思,一样,都是盟主。”

敖沐阳戴上扳指,两个小猴爬到他手上舔了起来,有福也争抢着去舔,敖沐阳递给它一块盐砖下脚料,小家伙舔的津津有味。

看到这一幕,杨树勇赶紧说道:“大家伙看到没有?看到没有?这野生动物对天然矿石有一种非常犀利的直觉,有些矿石有毒,它们敬而远之,有些矿石对身体有好处,它们就会主动去舔……”

抓住这机会,他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广告。

敖沐阳倒是觉得这样打广告挺好的,盐砖中显然有着特殊的矿物质,否则小狨猴们不会舔的这么积极。

而且它们舔的这津津有味的样子,搞得他有点馋,也想去舔一舔了。

涨大潮之后,七月初,海洋开始落潮。

因为这几天潮水上涨的凶猛,虽然只是正常落潮,可是露出来的海底面积比以往要大的多,即使沿岸这些区域都是新淹没的陆地,但由于村外海域海藻丰富、水质优良,很多鱼虾蟹临时定居,一旦退潮它们便留了下来。

从下午开始,海洋深处像是出现了大漏洞,海水呼啸着往后退去,一退就是两里地,露出大片的海底世界。

这海底世界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之前的陆地,刚被淹没几天,还是硬邦邦的,往里的第二部分则是海底滩涂地,水光泠泠、泥沼连绵。

滩涂地上有的是鱼虾蟹,螃蟹在上面横行霸道,大小海螺密密麻麻,一些离水的小鱼在使劲蹦跶,还有章鱼、乌贼之类的软体动物在挣扎。

来旅游的多数游客是内地人,哪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们看到海上出现这么多渔获,顿时见猎心喜,纷纷脱了鞋子、挽起裤腿往滩涂地跑。

起初还没事,他们走过的依然是陆地,脚底踩的是沙滩,潮水退去后顶多是湿润一些,并没有危险。

另外恰恰是海水浸泡过了海滩,导致海滩更是松软,踩在上面脚底不受力,就跟踩着松软的蛋糕似的。

等他们进入滩涂地,麻烦来了,一脚下去泥沼能没到膝盖!

起初发现问题的是几个贪玩的孩子,孩子家长发现不对劲后着急了,赶紧声嘶力竭的吼道:“沼泽地,这里有沼泽地!”“我孩子掉沼泽里了,救命啊!”“快来人救命啊!”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孩子听到父母亲人的凄惨嚎叫后,顿时慌张起来,一个胆小的孩子张开嘴就哭,其他的也脸­色­惨白不知所以然。

村里准备来赶海的渔夫们听了后忍不住的笑,有人好心的解释道:“没事,这是浅海滩涂,顶多有半米深,不是那种会把人吞掉的沼泽地,不要害怕。”

随后家长们也发现了,孩子没下去后顶多到腰部位置,然后就不动弹了,这还是比较深的滩涂地,大多数地方的孩子只是没到大腿根而已。

不过他们虽然没有生命危险,收拾起来也挺麻烦,不说别的光把他们那一身烂泥要洗­干­净就很费劲。

这会潮水退去,露出好大一片滩涂地,要去海里洗澡得经过这片地域,即使洗的再­干­净,回程也得再弄上一身泥。

游客们走到滩涂地边缘只能停下脚步,然后对着不远处的丰富孩子缘望而兴叹。

滩涂地都是海底烂泥,上面还匍匐着好些海藻,一脚踏上去就没到膝盖,想要在其中抓鱼抓蟹难度太大。

要是一不小心被海藻缠上那就更麻烦了,海藻泡水后就跟绳子似的,剪不断扯还乱。

来赶海的村民们早有准备,这种涨大潮后的退潮就跟退大潮一样,要赶海需要装备,大家伙来的时候都夹着一张好像雪橇板似的木板。

木板大概一米半的长度,上面并排有两个小舱,小舱长度是一米左右,木舱后面留有空余,此外两边还各有一根跟­操­纵杆似的扶手。

村民将板子放下,一条腿跪在木板上然后半趴在上面,然后一条腿往泥滩里一蹬,嗖的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游客们来了兴趣,有人问道:“这是什么?”

敖沐阳解释道:“这个叫踏槽,比较古来的一种赶海工具,以前不太常用。”

以前之所以不常用,是因为龙头村外海一带滩涂地少,主要是沙滩,这是一个优势也是一个劣势。

说它有优势,是它可以成为游客们洗海澡和潜泳的好场所,说它有劣势则是退潮后留下的渔获不多。

这次他们赶海的区域在跟王家村交界处,以前两个村有矛盾,退潮后这边露出的滩涂地两村的人都不敢肆意踏足。

如今村子之间的矛盾缓解,那村民们就可以来自由的踩着踏槽赶海了。

踏槽就是泥滩上的雪橇,而且还带着木舱,村民们推着踏槽在滩涂地里纵横,捡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放到木舱里。

多数人捡的是大个头的虾蟹、泥螺、章鱼乌贼和所有的鱼,虾蟹泥螺们可以在泥沼中生存,所以个头小的村民不会捡走,会留下它们繁衍生息。

鱼不一样,七月的日头太毒,鱼离开海水活不了多久,所以不管大小都可以捡走,否则死了还有臭味。

敖沐阳家里没有踏槽,他父母遗留下来的踏槽早些年已经烂光了,所以他自己新作了一张。

这东西不难,木板、木舱都好收拾,就是两边的­操­纵杆复杂一些,­操­纵杆就是踏槽的方向盘,通过转动­操­纵杆来实现踏槽掉头转向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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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蜂窝(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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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沐阳专逮乌贼、章鱼,乌贼一遇到危机就往外喷墨,所以搞的他一手漆黑,不过收获不错,落潮后留下的乌贼和章鱼都肥肥胖胖,今晚回去可以做一碗新鲜的章鱼面吃。

游客们只能眼睁睁的看,还好村民们现在不靠赶海来养活家里,多数就是来凑个热闹,随便捡点东西后就上岸,有游客上来借踏槽,大家也会借出去。

每个踏槽上面都有名字或者标记,混不了,所以可以放心的往外借。

孩子们想玩,本身踏槽没危险,可推动和­操­作起来需要耗费不少力气,一旦控制不好容易侧翻,孩子们力气不足、平衡感也差,有个孩子跪在上面没划出几米远,一下子侧翻钻进了泥沼中。

这货也是倒霉,钻进去的时候脑袋朝下,要不是附近有村民在找海螺,并及时将他给拔了出来,那这孩子可能得遇到危险。

看到这一幕,家长们不敢再放孩子们乱来,他们纷纷把孩子拉上岸,让他们在沙滩上玩,然后自己跪在踏槽上在滩涂地里滑动起来。

孩子们没事­干­,只好成群结队凑在一起打发时间。

有胖乎乎的少年从书包里拿出一把弹弓,兴奋的说道:“咱们去打鸟吧?这村后的山上有好多鸟咧,咱们去打鸟烤鸟吃。”

其他孩子­精­神一振,他们不在乎吃什么,只在乎能玩什么。

顿时,十来个孩子成群结队,他们围绕着胖少年,一起浩浩荡荡走向后山。

村里树多,树上同样有鸟,其中多的是麻雀,胖少年发现后来了个气沉丹田、开弓如满月的架势,就像后羿­射­日一般,他瞄准麻雀就开火了!

嗖,弹丸穿过树冠打下几枚树叶,麻雀毫发无损。

一个少年笑道:“小胖哥你不行啊,你就会摆样子,来,你把弹弓给我,看我给你来一下。”

胖少年很不满,瞪了他一眼道:“弹弓是我的,­干­嘛给你玩?去一边玩自己鸟去!”

仅仅开了一弹,少年团出现了内讧危机。

还好少年们都是从城市而来,一个个上的是重点小学也算是情商比较高,有人出来劝架,即将面临崩盘的团队又重新捏合起来。

还有少年带着枪,不过是二十块钱一支的塑料枪,这个中看不中用,要打鸟效果还不如弹弓呢。

少年们轮流用枪瞄准,结果树叶子打下来不少,麻雀没掉一根鸟毛。

这让他们很受伤,胖少年此后多次开弓出弹结果也是毫无所获,他恼羞成怒,最后找了个麻雀窝在下面打不动靶。

“­干­嘛呢?”一声厉喝,胖少年吓一跳,手腕一软弹丸打偏,贴着一个小姑娘的耳朵飞了过去,把小姑娘吓得哇哇叫。

胖少年赶紧解释:“不关我事啊,是有人吓我,就是他、就是他,你是谁?”

敖小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道:“我是谁跟你没关系,你想­干­嘛?打鸟窝对不对?你要是敢打鸟窝,我把你的鸟也打的没窝可停!”

少年们的冲突在不经意间降临,果然外战是转移内部矛盾的最好渠道,先前还在内讧的少年团沆瀣一气来对抗这个村里的孩子。

不过他们还没有放几句狠话,又有村里孩子跑来,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八个十来个,村里的少年们迅速汇聚,将少年团的孩子吓得不轻。

主要是村里的少年们带着狗来的,城里孩子哪见过这样场面,这打架还带着狗?难道他们是到了青藏高原?难道他们是碰上了带藏獒狩猎的藏族同胞?

敖小牛一行却不是来打架的,他们也不知道这里有冲突,仅仅是凑巧跑来,一边跑一边欢乐的叫:“走走走,去捅马蜂窝!”

敖沐阳当初新建小楼的时候,门外出现了蜂巢,且后院挖出了泉眼,那会村里人还说他要蜂生水起了。

蜂巢后来逐步变大,敖沐阳就想办法把它们移到了后山,如今蜂巢个头越来越大,已经成了后山一霸。

因为这蜂巢是敖沐阳移植过去的,且敖沐阳在建起小楼后确实发迹了,村里人有些迷信,觉得是这个蜂巢的功劳,所以虽然马蜂群泛滥成灾,依然没人去对付它。

学生们不乐意了,这跟他们利益出现冲突,学校的­操­场也有蜂巢,他们在课外活动中养了蜜蜂来观察并顺便收获蜂蜜,马蜂会迫害蜜蜂,于是暑假一来,小学生们就自发的组织了个灭蜂队。

灭蜂队是杨狮子组织起来的,敖小米是骨­干­,他们六年级的学生认为自己即将告别母校,想在临走前给母校做点好事。

不过经过三年发展,这马蜂窝如今已经有小一米的高度,日夜都有马蜂在里面穿梭,少年们颇为打怵,经过敖小米建议,他们又去找了外援,那就是敖小牛一行。

听说他们要去捅马蜂窝,城市里的孩子眼睛一亮,这可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童年活动啊,如今被他们碰上,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少年们赶紧放低姿态要求加入队伍中,对此敖小牛颇为抗拒,说道:“马蜂很危险呀,它们蛰到后几天都不能消肿,你们城里娃娇气,可别去冒险。”

一听这话少年们不乐意了,个个挺起胸脯拍的啪啪响:“都是一个脑袋两个蛋的爷们,我们怎么娇气啦?”

“就是,咱们一起去,多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哥,你看我这里有两包奥利奥,我给你一包,带着我吧。”

敖小俊拍拍敖小牛的肩膀道:“牛,带着他们一起吧,相见就是朋友,都是朋友嘛。”

“对对对。”城里的孩子点头如捣蒜。

敖小牛为难的说道:“可是,你们没有工具啊。”

他们亮出手里的雨衣和摩托头盔,有人还带了毛巾被,要捅马蜂窝可得武装到牙齿才行。

城里的孩子脑瓜子倒是灵活,胖少年琢磨一下说道:“头盔好解决,我看那个有卖西瓜的,我们去买个西瓜,吃了以后套在头上,怎么样?”

“衣服呢?你们就这样去?要是这样去,那一圈下来你们体型都得跟这个胖哥们一样。”敖小牛指着胖少年说道。

胖少年脑瓜子极度灵活,说道:“用得着什么衣服吗?我们去海边打个滚,等身上泥­干­了就是一件盔甲,实用又威风!”

“你它酿还真是个人才。”一行村里娃不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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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虎离山(1/5)

天气热,敖沐阳把踏槽给了游客后,就带着朱朱准备去拎个瓜回家吃。

刚找了个大西瓜摘下来,然后他就看到一群孩子弯着腰靠近过来,就跟鬼子进村似的,悄无声息。

“­干­嘛呢?”他扔了块土坷垃过去。

走在前头的敖小俊哆嗦了一下,他看到敖沐阳在这里顿时讪笑:“哈,小阳叔,你也来偷西瓜啊?”

敖沐阳瞪了他一眼:“谁来偷西瓜啦?”

敖小俊看了看他怀里刚摘下来的西瓜,又看了看他的脸,问道:“小阳叔,那你带钱了吗?这个西瓜多少钱?”

敖沐阳眨眨眼,他带个屁的钱!

“咳咳,这就是小阳叔带着种下的西瓜,小阳叔来摘西瓜那能算偷吗?”他没好气的说道。

敖小俊站起来道:“对,我们来摘西瓜也不算偷,这西瓜是村委出钱买的苗,地也是村里的地,长大的西瓜是集体所有。”

说着他转过身去招招手:“行了都不用躲着了,咱可以光明正大的摘西瓜,这不是偷西瓜。”

一群孩子呼啦啦的站起来,粗略来看不下二十个,吓了敖沐阳一跳:“你们这是­干­嘛?这不是偷西瓜,这是来抢劫啊!”

敖小牛说道:“小阳叔,我们来摘西瓜是为了正事,为了村里。”

“你们­干­嘛?”敖沐阳怀疑的看着他。

“去捅马蜂窝!”敖小米抢着说道,“那个马蜂窝的存在是安全隐患,要是有城里来的孩子呃,我是说你看到这些城里孩子了吗?他们今天差点被马蜂给蛰到哩,是不是?”

面对他的询问,一群衣着光鲜、皮肤白­嫩­的城里少年齐刷刷点头:“是是是。”“那马蜂老吓人了。”“差点被咬死啊。”

听他们这么说,正百无聊赖抱着个西瓜的朱朱眼睛一亮,问道:“是村后林子里那个大马蜂窝吗?你们要去捅了它?那必须带上我,同去同去。”

敖沐阳挥手道:“去什么去,多危险呢,改日我找几个大人过去捅了它。”

当初移植的时候,小蜂窝只有茶壶大小,如今越变越大,确实是个安全隐患。

少年们赶紧摆手:“用不着、用不着,让我们去­干­吧,我们也该为村里做出个贡献了。”

敖沐阳想了想,捅马蜂窝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在童年时期也­干­过这事,有一段时间还经常­干­,每天他们小伙伴们都在山上漫山遍野的找马蜂窝去捅,不过不单是玩,那时候条件不行,捅了马蜂窝收获蜂蜜可以回家蘸馒头吃。

不过这个马蜂窝有点大,终究比较危险,他决定跟着去压阵。

捅马蜂窝需要万全的工具准备,头盔可以,雨衣就有点不够看了。

胖少年将他的主意说了出来,敖沐阳咂咂嘴竖起大拇指,这胖娃还真是有脑子。

于是他们带走了六个西瓜,先把西瓜一切两半吃空,剩下的瓜皮可以扣在脑袋上。

这西瓜长得好,如今已经熟透了,里面瓜瓤通红带纱,要甜度有甜度、要水润有水润、要口感也有口感。

敖沐阳带着一行孩子吃的口水与瓜水齐飞,一个个吃的肚子滚圆,这样他们吃不下了,就抠了瓜瓤给将军、狼家兄弟们分着吃。

狼二一心想吃西瓜皮,眼巴巴的看着瓜皮被吃空放了起来,它想去啃一口,结果挨了一巴掌,让它很委屈。

胖少年拍拍鼓起来的肚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真好,偷西瓜、捅马蜂窝,这才是童年时光啊!”

又有城里少年犹豫道:“那啥,我吃饱了,不想再去捅马蜂窝了。”

“那你先回去吧。”敖沐阳说道。

少年琢磨了一番留了下来,狠狠心说道:“没事,待会我多撒两泡尿,空空肚子还能再吃点蜂蜜的。”

湖边有泥塘,一群孩子吃饱喝足脱了衣服跑去在泥塘里打滚。

有守瓜棚的老人看到后大惊:“你们这是­干­嘛?犯失心疯了?快上来。”

少年们滚了一身泥一窝蜂的跑来,然后待在阳光下暴晒了半个小时,趁着湖泥半­干­未­干­,他们扣上西瓜皮一起向后山走去。

敖沐阳看的大为感叹,这帮孩子为了搞事真是能吃苦耐劳。

一群少年排着队走在山路上,有游客迎面而来吓一跳,还以为是西瓜成­精­了。

少年们现在也很会玩,有人拿出手机疯狂自拍发朋友圈,还有的拿着手机打开了个直播间,一边走一边喊:“看到哥几个这身装备了吗?紫装,全身!待会我们去打马蜂窝这个**oss,放心肯定全程直播!我跟你保证,全程高能,你们找个软垫子跪好了准备喊666吧,有没有哪个兄弟给来个飞机?好嘞,老铁走着!”

马蜂窝挂在树林边缘,如今依附在一棵柳树的分叉上,足足有一米多长、半米多宽,跟个大泥疙瘩似的杵在那里,至少一二百只马蜂在围着转悠,隔着老远就能听到它们挥舞翅膀发出的嗡嗡声,如同无数战机,效果惊人。

敖沐阳犹豫了,道:“这东西也太大了,小时候我们捅的还没有它四分之一的个头呢,你们这装备不大行啊。”

敖小牛把头盔交给朱朱,然后自己扣上了个瓜皮,勇猛的说道:“没事,我去打头阵!”

胖少年自告奋勇:“牛哥,这样确实危险,要不我们来个孙子兵法之调虎离山,我去对面用弹弓打马蜂窝吸引马蜂的注意力,你们趁机去挑了他!”

“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敖沐阳夸赞道。

胖少年这样就成了靶子,他们给他又套上了两件雨衣,绝对的万无一失。

渔民用的雨衣可不是市场上那些薄薄的塑料布,而是很厚实、很沉重,里面有夹层,因为在海上风浪大,雨衣太轻会被海风吹的乱飘。

两件雨衣上去,就是一把刀都刺不透,不过这玩意儿密封­性­也好,胖少年穿上后不一会就汗如雨下。

胖少年跟个不倒翁似的晃晃悠悠去了对面,他举起弹弓­射­出弹丸。

敖沐阳喊道:“一旦有马蜂去蛰你,赶紧把弹弓扔了把手塞进兜里,千万不能露出皮肤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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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说过,胖子都比较惜命。

胖少年一弹丸飞出去,立马扔掉弹弓把手往兜里塞,结果弹丸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马蜂群如常。

一行人狂翻白眼,敖小俊叫道:“胖子你怕个屁啊,­干­事靠谱点。”

胖少年讪笑的声音从头盔里沉闷的响起:“雨衣太厚了,影响了手感,见谅见谅,这一次我搞定它。”

‘嗖’,又是一个弹丸飞出来,弹弓又被扔掉了。

马蜂窝依然毫发无损。

胖少年尴尬了,赶紧解释:“这个这个,头盔阻碍了视线……”

“算了还是我去吧,给我个雨衣,一件就行了。”敖小俊怒气冲冲的走过去。

太阳很晒,天气很热,他们站在树林外可是一点树荫都没有,被晒的跟二百五似的。

众人满怀希望的期待看着敖小俊,敖小俊大喊一声:“后羿­射­日!”

还是没有命中!

“弹无虚发!”

没中!

“百步穿杨!”

敖沐阳忍不住了,叫道:“你是来学成语的还是来打弹弓的?”

胖少年也不满的嘟囔道:“哥你省着点,弹丸不要钱啊?一块钱一个呢,好贵的有没有?”

敖小俊悻悻的将弹弓扔掉,说道:“这个我没用过,不熟练,算了,看我的吧,走你!”

他一边说一边跑,冲上去就对着蜂巢来了一拳。

蜂巢很大,看起来很沉重、很稳固,结果这也只是看起来,敖小俊一拳上去,蜂巢顿时被打得跟沙袋一般晃悠了两下,随即来了个推金山倒玉柱掉下来了!

“轰!”一声闷响,蜂巢里面飞出来不知道多少马蜂,这些金­色­的大蜜蜂汇聚成群,就像一片金­色­云彩陡然升起。

朱朱喃喃说道:“女人第六感告诉我,事要麻烦了!”

敖沐阳倒吸一口凉气,他就算见多识广,可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啊。

一群孩子呆若木­鸡­,敖小牛吼道:“愣着­干­嘛?跑啊!”

“快跑!”几个孩子很不讲义气的掉头飞奔。

敖沐阳也想跑,可他不能乱跑,他拍了把敖小牛的肩膀说道:“你带大家伙往湖边跑,记住,小心别摔倒。”

这是山林边缘,路况倒是比较好,往下走一点就是平地,真正的山路并不多。

他得去查看敖小俊和那胖少年的情况,但敖小俊倒是抗折腾,他愣是从蜂群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晃晃悠悠跑了出来。

敖沐阳看到他跑出来后吓一跳,叫道:“卧槽你­干­嘛?”

敖小俊怀里抱着那个掉落下来的蜂巢,蜂群跟乌云似的围绕着他全身,一群疯狂的马蜂嗡嗡嗡的往他身上撞,深黑­色­的雨衣被撞的噼里啪啦响,就跟被冰雹砸了一样。

“小阳叔你先走,我把蜂子给引开。”少年的声音沉闷而坚定,就像电影里的那些英雄。

这一刻,他就是个英雄。

敖沐阳的眼睛湿润了,他想要夸赞敖小俊一声,只是他还有些纳闷:“你要把蜂子引开,那就扔到后面去啊,你怎么往村里跑?”

敖小俊不回答,抱着个巨大的蜂巢踉踉跄跄的跑,看起来更像不倒翁了。

蜂巢相当重,这个蜂巢有一米的高度呢,保守估计得有个四五十斤,结果敖小俊愣是给抱着跑,对于一个初中孩子来说这力气也是很惊人了。

胖少年捡起弹弓追上来喊道:“滚啊!”

敖小俊扭头吼道:“玛戈璧你找死?让谁滚?!”

胖少年叫道:“我是让你用手滚,滚蜂巢,这样太费劲了,扔地上用手滚!又快又省劲!”

马蜂众多,不断往两人身上冲撞,不过危险­性­不大,这雨衣又厚实又结实,马蜂撞上去刷拉拉往下掉,就像冰雹落地一样,对两人倒是没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敖小俊觉得胖少年说的有道理,就把长椭圆形的蜂巢扔在地上滚。

本来跟随少年们一起跑的蒙毅看到这一幕眼睛亮了,它回过身来竖着大尾巴快活的扑了上来,然后想用爪子去拍打蜂巢。

它把蜂巢当球了!

这下可惨了,敖沐阳大为惊恐:这傻犊子要变成死犊子了!

果然狼二扑上来还没有拍打蜂巢两下,几只大马蜂对着它的脑袋就窜了上去,这可真是一窝蜂!

狼二惨叫一声,张开嘴就开始哀嚎:“嗷呜呜!嗷呜!”

没叫两声它闭嘴了,因为一只马蜂钻进它嘴里给刺了一针……

敖沐阳心疼无比,他过去抱起狼二从雨衣下摆给塞了进去,然后冰雹敲打在了他身上,咣当咣当好不热闹,也好不吓人。

敖小俊推着蜂巢往他家的方向跑,成群结队的大马蜂死死笼罩着他全身,以舍身取义的姿态往上撞,不惧生死。

这样子敖沐阳明白怎么回事了,叫道:“卧槽,你小子准备把蜂巢弄回家?”

敖小俊欢乐的喊道:“对呀,这么大蜂巢,里面得有多少蜂蜜?还有蜂蛹,这个可以炒菜,可好吃了,小阳叔我机灵不?你说我爸妈会怎么夸我?会给我什么奖励?”

敖沐阳不知道他父母怎么奖励他,反正他想奖励这货一记飞踹,这小子就是个惹事­精­,蜂巢去村里那蜂群也会去村里,这不是惹火烧身吗?

马蜂毒­性­很厉害,特别是这种野生马蜂,蛰一下就能起个大包,蛰的多了甚至会死人。

村里那么多游客还有村民,大家伙根本没做好准备,然后一群煞星就到了。

还好村里人对付这个有经验,拿出水桶水盆往蜂群上泼,还有的渔家乐里准备有灭火器,大家举起灭火器一阵喷,将马蜂群喷的逃的逃、死的死。

一番忙活,总算是消除了这场灾难。

敖小俊掀掉头盔跟小英雄似的踩着蜂巢准备耀武扬威,然后有人去把他爸妈喊了过来:“大康、蓝秀,你们快来看看吧,你家小子弄了个蜂巢来村里,引来了一群马蜂,二灯他媳­妇­被蛰了……”

一对夫妻风风火火赶来,敖小俊上去准备邀功,但隔得近了他看清了父母的表情。

长期跟父母斗智斗勇并隔三差五就交火的敖小俊从这表情中看出了很多东西,他撒腿就跑,敖沐康撒腿就追,两只鞋子先后飞到,一记­精­准的打在他后脑勺上,另一记也­精­准的搭在他后脑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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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以敖小俊被父母奖励了一圈胖揍为结局,马蜂被赶走了,马蜂窝被送去了村委会,然后落到了敖沐阳手里。

兜兜转转,这个蜂巢再次来到敖沐阳的小楼里。

站在楼房门口,他看着蜂巢感叹:“是你的,想丢也丢不掉,不是你的,想抢也抢不走。”

敖小俊哭丧着脸摸ρi股,然后问道:“小阳叔,你家里有没有云南白药啥的?我ρi股好疼,估计被踢碎了。”

敖沐阳道:“忍一忍吧,我让小牛去找冰块了。”

敖小牛找来了冰块,见此敖小俊趴在沙发上等着冰敷,结果等了一会没等到,他回头一看,敖沐阳拿着冰块在给狼二做冰敷呢。

野生马蜂毒­性­很厉害,可怜的蒙毅这会跟个麒麟似的,头顶上有两个包,鼻子上端还有个包,其中上面两个包倒是挺对称的,好像麒麟没有长出来的角,又像梳了个双丸子头。

敖沐阳拿冰块在它头上滚来滚去,说道:“算你命好,要是那马蜂扎在你鼻子上,哼哼,就你鼻子里面那么多神经,疼也把你疼死了!”

“嗯儿嗯儿。”狼二发出呜咽声。

敖沐阳摸了摸它头上的小包包道:“行了别叫了,你看你这大舌头,都肿成什么样了?唉,你也倒霉,怎么会被叮到舌头呀?”

狼二双眼满含热泪,它想解释,可解释不了。

窜门的鹿执紫回来了,她一进屋,狼二赶紧跑过去求爱抚。

鹿执紫扒拉开它的嘴巴说道:“怎么回事,偷吃油条了?你嘴里这塞了个什么?油条还是麻花?”

“嗯儿嗯儿。”狼二努力摆头,别掰我嘴巴啊,好疼的有木有。

敖沐阳说道:“它没偷吃,是被马蜂给蛰了,这倒霉孩子。”

这时候鹿执紫才看到那好大的马蜂窝,顿时惊呼:“你们把蜂巢给弄回来了?谁这么厉害,太勇敢了。”

趴在沙发上的敖小俊急忙回头举手:“我我我,是我。”

看到他的样子鹿执紫一怔,道:“是小俊呀,你真勇敢,不过这很危险,你脸是被蛰肿了吗?赶紧去医院看看,你趴在沙发­干­嘛?”

敖小米嗤嗤的笑道:“不是的鹿老师,那是被他爸妈给打肿的。”

“你再说我把你脸也打肿。”敖小俊声嘶力竭的吼道。

敖沐阳将冰块缠上纱布扔给敖小米,说道:“小米给你做冰敷,你要是打他,那可就没人给你敷ρi股了。”

他把少年们留了下来,准备掏开蜂巢拿出蜂蛹给他们做菜吃,毕竟这算是他们的劳动成果。

蜂巢里的蜂蜜缓缓流出来,这些蜂蜜没有勾兑水分也没有加糖,就是纯天然的野蜂蜜,­色­泽淡黄,质地均匀而粘稠,哪怕不吃只是嗅一嗅,就能闻见甘甜的香味。

少年们一人得到了一杯蜂蜜柚子茶,他们开心的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后面敖小俊也瘸着腿参与其中。

因为被爸妈揍了,他心里不爽,就拿起弹弓随便打着东西玩。

敖小牛说道:“小俊你练一练也好,刚才你要是能打中蜂巢,咱们就不用逃跑了。”

敖小俊调皮捣蛋,他随便打东西觉得没意思,就拿弹弓去打后院里的­鸡­。

他玩这些东西很有悟­性­,打了几十颗石子后找到窍门,再拉开弹弓就能在近距离上进行百发百中了。

一时之间,后院里­鸡­飞狗跳,­鸡­鸭们被打的一个劲扑棱翅膀。

敖沐阳看到后说道:“小俊我跟你爸妈告状,你等着挨揍吧。”

一听这话,敖小俊怂了,说道:“小阳叔你别这样啊,我不打你家的­鸡­了,我去山上打野­鸡­总行了吧。”

可是他手贱,他出了后院看到一群大白鹅摇摇晃晃走来,便挥手一弹丸打在当头的大鹅身上。

大鹅一愣,随即大怒,甩着翅膀晃着ρi股就飞奔而来。

敖小俊逃跑不及,被大白鹅一嘴给啄在了大腿外侧,这酸爽可是够劲,众人只听见他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就看到他脸上流下了清澈的泪水。

疼啊!

大白鹅们同仇敌忾,追着他就是一阵乱啄,敖小俊绝望的跑回院子躲到少年之中,然后少年们惊恐的发现,大白鹅冲着他们来了。

后院里的­鸡­飞狗跳变成了人仰马翻,少年们又跑又跳,可还是敌不过大白鹅,他们只好跑出门口去躲避,这样村里人就看到了一群大白鹅追着少年们狂奔的场景。

除了蜂蜜,蜂巢另一个能吃的就是蜂蛹了,敖沐阳将外表的杂质去除,把里面白白­嫩­­嫩­的蜂蛹掏了出来。

这个可以生吃,口感不错可卖相欠佳,他洗­干­净后晒了晒,全部下油锅炸熟,然后洒上盐后分给少年们做零食。

刚炸熟的蜂蛹­色­泽金黄,雪白的盐洒在上面,金白交加,极具美感。

蜂蛹被炸的外焦里­嫩­,吃在嘴里酥脆且喷香,少年们一人装了一小袋,开心的在村里跑跑跳跳,先前被大白鹅欺负的羞辱感迅速被美食带来的满足感取代。

下午没事­干­,他们吃过蜂蛹跑去湖边洗澡,有孩子往湖边一看大喜:“好多小鱼,快来抓小鱼。”

朱朱咀嚼着蜂蛹过去看了看,撇嘴道:“什么鱼呀,这是小蝌蚪,就是小蝌蚪找妈妈里面那个。”

“哦,这就是蝌蚪呀。”有城里的孩子第一次看到大脑袋的蝌蚪,深感惊奇,“那抓蝌蚪也行,蝌蚪孵化后会变成青蛙,我还没有养过青蛙呢。”

“什么青蛙,这蝌蚪的个头太大,孵化后是癞蛤蟆,你要养癞蛤蟆吗?”敖小牛说道。

村里有人撑船靠岸,看到一群城里孩子在湖边就叮嘱道:“别下水玩啊,这会晌午人少,落水没人能救你们,一定小心。”

敖沐阳没什么事­干­,就待在树荫下吃着炸蜂蛹乘凉,同时研究新得到的那道扭曲的金光。

金光扭动,不断从金丹中汲取金滴,然后金丹表面出现了一些小点点,随着小点增多并汇聚在一起,它们最终变成了线条。

敖沐阳不知道这线条是用来­干­嘛的,不过他隐约知道,当金丹上线条汇聚成型后,他会明白一切是怎么回事。

这一切纯粹是感觉,这种感觉很玄妙,什么时候出现的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不知道,反正他现在就是感觉到金丹上的线条会给他带来一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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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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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了几乎一个春天,终于在即将入伏的时候,一场大雨降临了红洋。

大雨来势汹汹,铺天盖地将整个红洋地区笼罩在内,这场大雨算是给农田解了渴,不过距离解除旱情还有很大距离。

雨水哗啦啦落下,村里的屋子、青砖小路被清洗的­干­­干­净净,整个大龙山在雨雾之中缥缈摇曳,如有仙意。

敖沐阳看新闻上说,这场雨跟前段时间纵横江浙的台风有关,台风当时带来了气压变化,这场雨是从南往北下,如今终于轮到了红洋一带。

大雨持续了两天一夜,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终于消散。

海风将­阴­云吹走,大雨停歇,西方天际立马出现了晚霞和落日。

雨后的晚霞很美,­色­泽艳红,如火烧云一般。夕阳余晖洒落在地面,地上积攒着一些雨水,橘红­色­的光芒在水面上缓缓波动,有一种静谧之美。

等到雨停,憋了两天的渔家人纷纷出门,他们拎着竹竿和竹筐,有的去海边垂钓,有的去湖边垂钓,还有的去南河捕鱼。

南河水势凶猛,从上游有雨水汹涌落下,不过里面鱼虾不多,毕竟这两天天上只是下雨,没有下鱼,前段时间多处河段的­干­涸,已经导致河里没有什么鱼了。

龙涎湖的湖水上涨了不少,前段时间暴露出来的泥沼地又被淹了起来。

敖沐阳带着几个熊孩子去湖边玩,顺便让村里人在一些地方竖起了牌子,上面写着水深危险、下有泥沼之类的字样。

结果,村里放暑假的孩子们眼睛亮了。

他们正处于叛逆期,无时无刻不想跟大人们对着­干­,也随时随地想向伙伴们展示自己的桀骜和个­性­。

出现警示牌的地方被他们视为了挑战之地,少年们一个劲往这些地方钻,扎猛子、潜水摸鱼、蒙眼抓蟹,玩的很野。

看到这一幕村里的大人就生气了,有指着骂的,有逮着批评的,还有家里长辈看到自家孩子去冒险,抓到就会踹两脚。

这反而更助长了少年们的气焰,少年们彼此约定,谁遭遇批评和挨揍后退缩,那谁就是个软蛋怂b,敖小俊还喊出了越挫越勇偏向虎山行的口号。

见此,村里大人们给气坏了,撸着袖子纷纷要狂揍这些熊孩子。

敖沐阳摆手劝阻他们:“这样没用,你们打得越狠,他们就越往这些地方钻,而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敖小智的老爹敖沐虎无奈道:“玛戈璧,那可怎么办?”

蹲在地上啃西瓜的敖沐东抬起头说道:“我觉得就是揍的轻了,你们下手太轻,不行啊,得下狠手,要不然你们委托我来教育他们,绝对给力。”

敖沐虎黑着脸道:“东子你别说这些没用的,以后你有孩子了你可以使劲折腾,用火钩子捅,用铁锨劈脑壳,行吧?”

敖沐东轻松的笑道:“用不着,我基因好,孩子绝对乖巧。”

敖沐阳瞪了他一眼道:“东哥你快别捣乱了,虎哥我跟你说,这事解决起来不难,你看着吧,明天我再弄几个牌子,写上娘炮游泳区域、软蛋下水区域,他们肯定不会再下水了。”

说­干­就­干­,他当天晚上让镇上一家广告公司加班加点印刷了几个这样的牌子,第二天一早全Сhā进了湖里。

到了午后天热的时候他去查看情况,到场之后气的他想下去揍这些熊孩子,他小看熊孩子们了,这些人把他好不容易找人Сhā到湖底的牌子都给拔了出来,然后继续自如游泳。

敖沐阳心里出现了深深的无力感,熊孩子不好对付。

湖边有鱼虾蟹,有福看到元首在用爪子拨拉,便迈着轻巧的狐步走了过去,ρi股一转将尾巴放入水里轻轻摇曳起来,准备再来一出尾巴钓鱼的好戏。

它这一招已经炉火纯青,平时在大龙山上碰到溪流水潭,它就会用这招来钓鱼给黄鼠狼小弟们吃,黄鼠狼们能吃上鱼都是跟它沾光了。

这次尾巴在湖水里摇摆不一会,它ρi股一甩又钓上来一条鱼,一条巴掌大小的肥鲫鱼。

敖沐阳将鲫鱼捡了起来,今晚可以回去炖个汤喝。

有福见他对自己钓上来的鱼感兴趣,便又把鱼尾放入湖水中摇晃,它将敖沐阳的行为当做鼓励,钓鱼更卖力了。

这次它的尾巴在水里晃悠了不过两分钟,立马又有收获,只是这次收获不一般,它一甩尾巴陡然叫了起来:“吱吱!吱吱!”

叫声相当尖锐,有福两步跑上岸,在岸上奋力蹦跶起来,狼二不明所以,歪着头看了两眼后也上去跟着蹦跶。

而狼大蒙恬则发现不对劲,它赶紧跑到大哥的ρi股后面想用爪子拨拉什么,可是狼不擅长用爪,毕竟是犬科动物而不是猫科动物,前爪不灵活。

鹿执紫笑道:“哎呀,有福这次被螃蟹给夹到尾巴了。”

敖沐阳瞥了她一眼道:“那你还笑,赶紧去给它摘下来,你是有了小宝宝就忘了大宝宝,以前有福可是你的心头­肉­。”

风水轮流转,如今鹿执紫的心头­肉­变成了肚兜和裤兜,两只小狨猴一左一右坐在她肩膀上,很有灵­性­。

敖沐阳快步走过去想拿下螃蟹,结果他打眼一看不对劲,有福尾巴上夹着的不是螃蟹,而是一条鱼咬在了上面!

这鱼个头不大,只有十来公分的长度,它的颈部很短,身体呈卵圆形,其中背部为墨绿­色­,腹部为鲜红­色­,整体来看是灰绿­色­,­色­泽鲜艳颇为漂亮。

咬住有福尾巴后,这条鱼死死不松口,它的两颚短而有力,且下颚突出,看起来像是个小铡刀,难怪有福那么用力的甩尾巴都甩不掉这条鱼!

敖沐阳没见过这种鱼,这不是红洋本地的淡水鱼,更不是龙涎湖的鱼种,是有人放入其中的!

鹿执紫跟着上来一看,目光顿时为之收缩:“天,水虎鱼?坏了,龙涎湖怎么有水虎鱼?”

敖沐阳吃惊问道:“水虎鱼?这就是传说中的食人鲳?”

鹿执紫点头,湖里快活游泳的敖小米忽然惨叫一声:“哎妈呀,我脚被螃蟹给夹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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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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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没把这话当回事,如果不是有福凑巧钓上来一条水虎鱼,敖沐阳也不会在意,在水里游泳特别是踩水的时候,很容易被螃蟹夹到脚。

渔家人不怕这个,反而会视之为好事,因为淡水蟹大螯不锋利,力气不大,夹到人后顶多是疼一会,不会有什么大事,但这样人可以收获螃蟹做食物,在渔民们看来这收获可比损失大。

发现水虎鱼后,敖沐阳就紧张起来,他对着水面厉声吼道:“都赶紧给我上岸!快点,赶紧上来!”

多数少年都在水中犹豫,敖小米却不管不顾主动游了上来,一边游他一边叫:“这不是螃蟹,妈呀,好疼啊!”

等他到了近岸,敖沐阳顾不得挽裤腿赶紧蹚水下去将他给拖了上来。

鹿执紫也很严肃,对着水中的少年们喊道:“水中有食人鱼,快点上来!不上来的你们给我试试!”

别看平时女老师总是温温柔柔、和声细语,其实她在学校还是很有威严的,见她发火了,少年们就对视一眼纷纷不满的游了上来。

上岸之后敖小俊嘟囔道:“什么食人鱼,鹿老师你也学会骗人了。”

鹿执紫指着地上在使劲蹦跶的那条彩­色­鱼厉声道:“自己过来看,龙涎湖有食人鱼,快点,你们赶紧穿衣服,然后划船去把湖上游泳的人都叫上来!”

敖小米的脚上出现了两道狰狞伤口,有鲜血汩汩流出。

敖沐阳用衣服给他保住脚,敖鲁翰笑道:“嘿,小米,你成包小脚的老太太啦。”

敖小米说道:“快别瞎几把笑了,湖里真的有食人鱼,我这个脚就是它咬的,不是螃蟹夹的,螃蟹夹住不会松爪,这鱼是咬了一口又咬了我一口!”

湖里出现水虎鱼,这可是非常严重的大事。

敖沐阳让敖小俊去找李继和苏鹏辉两人,他们是渔业专家,见多识广,可以给他提供中肯意见。

两个老教授骑着电车到来,他们看到那条蹦跶的鱼后大吃一惊:“是水虎鱼,红腹水虎,也叫又名卡巴拉、卡氏锯鲑鲤,你们哪里发现的?”

敖沐阳心里一沉,指向湖里。

苏鹏辉下意识说道:“这不可能,红腹水虎只会出现在亚马孙河流域,当然,在南美洲安第斯山脉以东,从加勒比海南岸至阿根廷北部的一些拉美国家也有它的踪影,但相当罕见,只有一个叫做卡巴拉的地方比较常见,这也是这种鱼得到卡巴拉名字的原因……”

听了这话,李继皱眉道:“老苏你怎么回事,这明显是有人恶意往湖里放了这种鱼啊!”

苏鹏辉更吃惊了:“这是为何?要知道这是违法的事啊,往轻里说是危害公共安全罪,往严重里说是危害国土安全罪,可以判无期徒刑的!”

李继说道:“这些先不管,赶紧先把这些鱼给弄上来再说,坏菜了,这龙涎湖的湖水养鱼啊,红腹水虎一旦在里面存活下来就要命了!”

鹿执紫问道:“它们在陌生水域的生存情况怎么样?”

李继说道:“不好说,从专业角度而言,这个水虎鱼对水质要求不严,喜欢弱酸­性­软水,生长适宜水温为22至28摄氏度,这个季节的龙涎湖是它们喜欢的生存地。”

敖沐阳的脸­色­一下子垮了,李继又赶紧补充道:“也没那么容易生存,而且它们换了环境后繁衍也是个问题,比如养在水族箱里的水虎鱼繁殖就特别困难,这也是其价位居高不下的原因哦,你知道吧,这鱼其实是观赏鱼。”

“这么危险的鱼可以当做观赏鱼?”敖沐阳简直无法理解,“一旦放入河里湖里,可是能危害整片水域安全的啊!”

苏鹏辉解释道:“没那么容易,你看水虎鱼长得很扁平,尾巴分叉,这导致它们游泳本领比较差,只能靠组群围捕猎物,这也是它们获得淡水狼群美誉的原因……”

李继看敖沐阳面­色­更差了,便无奈的说道:“老苏你让我说吧,水虎鱼一是游速差,而是视野差,它们得靠近猎物二十公分之内后才能有效发现猎物,而这个距离已经是国内淡水鱼的警戒范围,不等水虎鱼靠近它们会逃跑。”

“即使当时没逃也不怕,水虎鱼速度不快,鲤鱼草鱼鲫鱼之类的都是游泳健将,水虎鱼追不上它们。”苏鹏辉补充道。

敖沐阳舒了口气,道:“那还好。”

“不过你得赶紧处理它们,水虎鱼繁殖力很厉害,一次可产上千枚的卵,因为亲鱼会有护卵的行为,且受­精­卵在9到10天之后便会孵化,孵化时间短加上亲鱼会进行守护,所以存活率很高。”李继面­色­沉重的说道。

敖沐阳的心再度吊了起来,李继又安慰他道:“还好,龙涎湖有龙王爷庇佑,前两天刚下了大暴雨,导致湖水泛滥,而湖水泛滥会导致水虎鱼无法孵化,因为它们的卵要粘附在树枝呀、石头呀这些东西上,暴雨会将之冲毁……”

一系列交流下来,敖沐阳要崩溃了,这短短两分钟他学到了很多关于水虎鱼也就是食人鱼的知识,同时短短两分钟他的心情也是各种大起大落,这真是太刺激了!

为了避免引发恐慌,湖里发现食人鱼的事他先压了下来,鹿执紫严令少年们没有允许不准外传。

现在紧急要务是对付食人鱼,赶紧把湖里的食人鱼给弄上来,否则一旦它们在湖里稳定生存下来,那龙涎湖就要变成死亡之湖了。

苏鹏辉和李继对于怎么对付食人鱼颇感苦恼,龙涎湖面积太大,国内也缺乏相关的手段,最好也是最无奈的办法就是往湖里放入毒药,把整个湖泊给格式化一遍。

这种方式敖沐阳无法接受,不说龙涎湖的旅游地位,就说里面的资源承载着全村努力半年的希望,有淡水蟹,有珍珠蚌,要是投毒就全完了!

还好,龙王爷确实庇佑龙涎湖,或者说庇佑他敖沐阳,面对食人鱼他也不是毫无办法,待在渔场的电鳗可以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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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月光皎洁。

海钓艇呼啸,船尾的舷外挂机带起两道老高的水浪。

浪花翻涌中,敖沐阳从砖头岛回到村里码头,他吃力的将一个大袋子给背了下来,就像喜马拉雅山上的行李背夫,背着这大袋子往龙涎湖走去。

大袋子里有一条长条大鱼在蠕动,恍若半截巨蟒,它头尾扭曲呈现S型,将袋子撑得鼓鼓囊囊、饱满圆润,竟然有几分魅惑的味道。

但要是知道这里面藏的是什么,就没有哪个男人觉得它­性­感了,这里面是一条电鳗,已经有两米长的电鳗!

还好,电鳗虽然长的大,可重量不算夸张,也就是二十来公斤的样子,配上半袋子水,敖沐阳觉得这重量能够承受。

带着大魔导师电鳗去了龙涎湖,他在湖边解开袋子,让大鱼游入湖中。

电鳗本来就是淡水鱼类,它们和食人鲳们生活在一片河流中,这条电鳗是被金滴改良了对生活环境中盐度的适应能力,所以才能在海里生活。

龙涎湖出现了食人鲳,敖沐阳只能把它带回来,电鳗是食人鲳的天敌,在亚马逊流域一条中等体型的电鳗一次所放出的高压电流就能把30多条食人鱼电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然后再慢慢吃掉。

在他看来,体质强壮、对水质要求不严的食人鱼一旦在龙涎湖生存下来,那将能打破生物链,毁坏整个龙涎湖。

当然,这个破坏力也是有限的,食人鱼是热带鱼,生活环境必须得超过二十摄氏度,一旦低于这个温度的时候就会开始新陈代谢缓慢,15度以下变得迟钝,无法长期生存,低于十摄氏度直接会死掉。

如果这不是夏天而是冬季,敖沐阳根本不必费力气,低温会冻死食人鱼,可无奈现在就是夏天,且这个温度至少可以再保持三个月。

三个月的时间,水中还不知道有多少食人鱼呢,如果数量多,它们可以将龙涎湖破坏的不成样子,敖沐阳决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放电鳗入水,他特意要教导电鳗去对付食人鱼。

敖沐阳拿出一块带血猪­肉­放入水中,不多会后,有食人鱼随之而来。

食人鱼是群生鱼类,它们如果凑集成群,那无法无天、无所畏惧,如果它们离群独居,那就会变成胆小鬼。

被带血猪­肉­引来的是一个小群的食人鱼,足足有十多条,它们缓慢的游动着,靠近猪­肉­后从四面八方对其进行危机。

敖沐阳将猪­肉­挂在了一艘船上,他从另一边悄悄下水,食人鱼并没有攻击它,注意力依然在猪­肉­上。

实际上食人鱼对人类兴趣并不大,在族群之中它们虽然有胆量去攻击那些体型比自己大几十倍的巨物,可人类在它们食谱中太罕见,除非特别饥饿又恰好碰到了人在水中,否则它们不会肆无忌惮的进行攻击。

食人鱼张开大嘴撕咬猪­肉­,场面相当惊悚。

这些鱼长着三角锥形状的牙齿,这比鲨鱼牙还要锋利,撕咬到­肉­后它们奋力扭动脑袋,一下子能撕下成人巴掌大的­肉­块来。

所以敖小米只是被咬伤算他运气好,另外被咬到后他拼命挣扎,一定程度上惊吓到了那条独居的食人鱼。

如果当时敖小米碰上的是一群食人鱼,那少不得得掉两块­肉­!

此时出现的食人鱼个头不算大,最大一条不过二十公分,这种体型的鱼仅仅是少年鱼,它们长到成年能有接近半米之长!

敖沐阳指向这些食人鱼,示意大魔导师去展开攻击。

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大魔导师习惯了海洋环境,来到淡水流域后一时之间有些慵懒,与它起初刚进入海里的反应恰好相反。

敖沐阳等了一会,眼看好大一块猪­肉­要被吃光了,他只好先进行收网,甩出渔网将食人鱼给捕捞了起来。

将十多条食人鱼一网打尽,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其实食人鱼对付起来不难,只是它们名声太大,白天那会让他乱了阵脚。

淡水鱼不是海鱼,它们之中­肉­食­性­的不多,嗜好血液的更少,龙涎湖里就这食人鱼对血­肉­感兴趣。

既然这样,他其实可以号召村里人来个钓鱼执法,用猪血猪­肉­来钓鱼,等它们汇聚出现,撒网将之捕捞即可。

食人鱼容易被血­肉­吸引,它们游速又比较慢,且视觉很差、警惕­性­比较差,这些因素综合起来,导致捕捞它们并不是很难。

他在水下琢磨着,一时之间有些大意。

猪­肉­又吸引来了一群鱼,这些鱼数量更少,只有六条,它们从湖底游上来,看到敖沐阳手里拎着猪­肉­,顿时冲他扑来。

情况一时之间比较危机,慵懒的大魔导师终于出手了,它看到食人鱼气势汹汹扑向敖沐阳,便立马扭头放电。

敖沐阳感觉身上有些麻酥酥的,然后就看到六条食人鱼先后翻白肚皮晃晃悠悠飘荡了起来……

电鳗确实是食人鱼的天敌!

他准备双管齐下对付食人鱼,既要猪­肉­垂钓,又要让电鳗在水中搜捕。

一晚上时间,他给电鳗喂了二十多点金滴,以让它能再度适应淡水环境,然后拿出渔网里活着的食人鱼来训练它进行捕猎。

电鳗初次进入海洋的时候还小,金滴对它身体的改善作用更明显,现在它太大了,金滴的作用就不是那么大了,一晚上它也没有完全适应淡水环境。

没办法,早上的时候敖沐阳只好从家里拿了个大水盆,打了好些海水灌进去,他把电鳗带回来,让它逐步来适应淡水的环境。

回到海水环境中,电鳗立马来了­精­神,在里面摇头摆尾,看的敖沐阳一阵无语:这可真是一条奇葩电鳗!

大魔导师是被改造过了,所以对淡水环境不太敏感,敖沐阳觉得继续改造它不如再养上几条电鳗,这次就在龙涎湖里养,反正电鳗的食量也不大。

他委托陆虎帮他采购几条电鳗,同时他将龙涎湖中出现食人鱼的事说了出来,让他动用自己的人脉力量,看看能不能找到是谁在幕后黑自己。

除此之外,他也把这事跟戴宗喜说了,同时还跟村里的­干­部们说了,群策群力,寻找问题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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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鱼在国内比较罕见,这种鱼因为人工繁育不易,所以价格很高,普通食人鲳的幼鱼价格就得在一百元以上,一些罕见品种如紫罗兰,价位更是在万元左右。

龙涎湖里被投入的食人鱼数量不明,但从它们出现频率和密度来推测,怎么着也得数以千计。

而国内没有土著食人鱼,人们要购买食人鱼必须去观赏鱼市场采购。

这么多食人鱼一次­性­消失在观赏鱼市场上,绝对会留下蛛丝马迹。

上午休息了两个小时之后,敖沐阳马不停蹄去了村委召开­干­部会议,讨论对付龙涎湖中食人鱼的问题。

敖文昌说道:“龙头,我觉得对付食人鱼不是很难,难的是咱们得找到是谁往里放了这些鱼,否则咱们收拾的再­干­净,再被人放上一批那不是白搭?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对吧?”

敖沐东嚷嚷道:“肯定是周围几个村里人的事,最大可能是王家村,玛戈璧,龙头你承包了龙涎湖,他们是羡慕嫉妒恨,所以故意往湖里放食人鱼在搞破坏!”

敖沐阳拍了拍桌子说道:“都给我小声点,这件事现在还没有广布出去,不能闹的满城风雨。”

敖沐东说道:“龙头,咱们就先查查王家村,我觉得肯定是他们动手脚了。”

敖文昌摇头:“不会,第一,杨树勇对村子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除非他默许了,否则王家村的人想要悄无声息的往湖里放上这么多食人鱼,近乎不可能!”

“对,”姜晓玉点头,“我赞成秀才的话,村长说了,湖里的食人鱼有上千条甚至几千条,要运输这么多鱼来到湖边,不被村里人发现点痕迹是不可能的。”

敖文昌继续说道:“第二,食人鱼的价值我们都清楚,虽然红腹水虎价格不是很高,可要放这么多鱼来祸害龙涎湖,加上运输费和人工费,怎么着也得有个几十万的投资吧?村里哪有人有这个魄力?有这钱不如花一千块买百草枯,倒入湖里后产生的破坏力更强!”

“往湖里放食人鱼的肯定是想害咱们村,那按照你们分析的,投毒更简单更省钱,为什么他们不这么­干­?”敖沐东反问道。

不等别人回答,他自己拍着桌子说道:“因为­干­这事的人见识过投毒的下场,那就是坐牢,肯定是王家村的人­干­的,王栋梁就是因为投毒才坐的牢。”

敖沐阳不说话,示意众人继续分析。

会议室里正聊的热火朝天,一辆长城H6和一辆长城皮卡开到了村委会门口。

众人扫了一眼没在意,开这车的不是大人物,估计是什么游客呢。

结果车门打开,下来的是戴宗喜。

敖志明老爷子坐在窗口边上看到了戴宗喜往村委会里走,他就推开窗说道:“里面开绝密会议,闲杂人等……”

“卧槽,戴局长。”跟随着敖沐阳见过戴宗喜的敖文昌下意识爆了个粗口。

“哪里来的局长?”

“市海洋与渔业局啊。”姜晓玉倒是认出他来,“明爷爷,你天天看报你都看了什么?戴局长偶尔也会出现在报纸上呀。”

老爷子没回答,他一溜烟跑去推开门笑容满面:“戴局长,欢迎欢迎!”

戴宗喜背着手走进来,敖沐阳带着众人起身欢迎,道:“戴局长,您怎么有功夫来我们村呀?来,大家呱唧呱唧……”

“快拉倒吧,还呱唧呱唧,搞得跟军训似的。”戴宗喜除了某些严肃时刻,其他时候都没什么架子。

他进屋后问道:“你们这会聚集在一起­干­嘛?在开会呀?”

“对,开会讨论关于食人鱼的来源问题。”敖志明眉开眼笑的说道。

戴宗喜无奈的摇头:“乱搞,这个有什么好讨论的?你们没搞清楚情况呀,食人鱼这么严重的事肯定会有上头重视,这鱼的来源调查交给上头,你们赶紧想办法去把它们捕捞出来。”

敖沐阳说道:“捕捞计划已经制定出来了,那就是利用食人鱼对血­肉­的狂热嗜好,以猪血猪­肉­来将鱼群吸引到一处,然后进行网捕。”

戴宗喜说道:“既然你们已经出来捕捞计划了,那就别犹豫,去,赶紧开始收拾它们,我这次过来就是要帮忙的。”

这位局长能坐到今日宝座可不是靠爹娘和拍马屁,他有真材实料,这次过来他带了一辆皮卡车,车厢里装着一个又一个的柴油发电机和放电枪。

他说道:“你们把鱼引诱到一起,然后再去用网捕捞,这太费劲了,就直接下放电枪,我带过来的都是大功率的机器,十秒钟就能把这些鱼给电的死光光!”

敖沐阳惊愕道:“咱们要电鱼吗?这不是渔业局明令禁止的行为吗?”

戴宗喜大手一挥说道:“愚昧,渔业局禁止的是民间灭绝­性­电鱼行为,是为了保护国家和老百姓的财产。现在电的是食人鱼,也是为了保护国家和老百姓的财产,赶紧­干­吧!”

这些电鱼机都是渔业局近些年来没收所得,将之放到小船上固定好后,加上柴油工作起来,一按开关有蓝白­色­电流在枪口跳动。

戴宗喜叮嘱道:“跟你们村里人说小心啊,放电的时候谁也别碰水,这个东西太危险,掉水里会出人命的!”

敖沐阳说道:“行,这个我有数。”

敖沐东、敖大国一行带着村里人在湖里行动起来,一艘艘小船载着发电机、拖着带血猪­肉­在湖里分区行动。

看着小船缓缓开动,戴宗喜说道:“我接到你电话之后就分析了一下,这个事可能跟走私犯或者部分偷鱼渔民有关,我找人调查了全市的花鸟市场,没有出现大宗的食人鱼购买行为。现在我把范围放宽到了全省,我要求了其他地市兄弟单位的协助,如果有什么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敖沐阳赶紧道谢:“太感谢您了,戴局,您对我们村的大恩大德……”

“行行行,别说这些没什么用的,还大恩大德呢,要不要谢主隆恩?搞的跟封建时代那些繁文缛节似的。”戴宗喜哼道。

“你最近遭遇的事我也知道,因为你做这个执法队的队长,因为你的付出,确实损失不少,我这次来也给你带了点礼物,算是局里给你的奖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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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VS食人(3)

戴宗喜带来的奖励让敖沐阳大吃一惊:“鲥鱼!”

“鲥鱼不是灭绝了吗?起码是功能­性­灭绝了吧?”敖沐阳下意识反问道。

鲥鱼是长江三鲜之首,野生长江鲥鱼一般与长江刀鱼同期上市,因­肉­质鲜美早在明代就被列为皇家贡品,是满汉全席中的重要菜肴。

这种鱼是一种洄游­性­鱼类,每年四五月准时从海里游回江中产卵,洄游路线非常固定。它们的基因记忆里故乡就是长江,但自从长江上大量建电站、水坝后,鲥鱼的洄游通道就被阻断。

另外,酷渔滥捕、生态环境变化、人工繁殖一直没有突破,因为这一系列原因,导致这种自古享有美名的鱼类越来越少,如今已经变得功能­性­灭绝。

1988年,国家农业部渔业局,将三黎列为国家一级野生保护鱼类。同时,国际自然和自然资源保护联盟将也将中国鲥鱼列为《中国濒危动物保护红皮书》濒危物种,鲥鱼排在中华鲟之后,位列第九。

当然市场上还是有一些鲥鱼在出售的,但那不是传统的长江鲥鱼,而是进口的美国鲥鱼,严格来说它是鲱鱼的一种,不过因为生活习­性­、外貌和口感都跟长江鲥鱼有些相似,如今被当做了鲥鱼的替代­性­产品,也叫鲥鱼。

戴宗喜说道:“我给你弄来的就是美国的这个品种,学名是美洲西鲱,你知道不?”

敖沐阳嘴角抽搐了一下,道:“我当然知道,洋鬼子鲥鱼嘛。”

听闻带来的是美国鲥鱼,他就没那么大的兴趣了。

美洲西鲱在国内也是相当珍贵的一种鱼,可是跟长江鲥鱼那完全两码事,要是戴宗喜给他带来长江鲥鱼的品种,加上金滴的作用,他有信心将这个品种从濒危境地给拯救回来。

涂一铲在五满庄那个双层湖里的四鳃鲈鱼,如今就活的非常潇洒,他偶尔会去放出几点金滴给它们吃,加上他在湖里种上了四鳃鲈喜欢的水藻,如今它们种群非常稳定,等到繁殖期到来,数量肯定会暴增。

看他一脸遗憾,戴宗喜恼了:“你这什么表情?小伙子,挺贪心啊。我倒是有长江鲥鱼,给你你能养活的了?你还不是都给我吃了?”

说到这里他又砸了砸嘴巴:“春鳊,秋鲤,夏三鯬,说起来这时候也是吃长江鲥鱼的好季节了,可惜吃不到喽。”

三鯬鱼就是长江鲥鱼的名字,夏日捕捞鲥鱼并烹调,这在古代文人雅士之间是一件相当有品位的事。

敖沐阳眼睛一亮:“戴局,你手里有长江鲥鱼?你给我呗,我能养活的了,肯定不会吃,绝对就是养活它们。”

戴宗喜伸手画了个圈,说道:“你养活,你怎么养活?长江鲥鱼是回游­性­鱼类,要有河道让它们在淡水里产卵去海水里长大,你怎么弄?”

敖沐阳指着龙涎湖道:“那我挖一条河道通往海里不就行了?”

戴宗喜哈哈大笑,说道:“跟你这小青年聊天就是有意思,幽默,很好。”

敖沐阳要是手里有长江鲥鱼,他还是打算送去双层湖养殖。长江鲥鱼对环境要求很高,陌生环境它们不产卵,不过要是加上金滴去协助,他觉得肯定能把这个鱼种给盘活。

他追着戴宗喜要鱼苗,戴宗喜不胜其烦,说道:“你还是先想办法对付这些食人鱼吧,就鲥鱼鱼苗那尿­性­,放你们湖里也会被食人鱼吃的­干­­干­净净,行了,先好好捕捞食人鱼,然后我会把美国鲥鱼给你送过来,乖,好好­干­。”

敖沐阳:“……”

猪­肉­加猪血,还有放血扔入湖里的­鸡­鸭,这确实吸引了不少食人鱼出现。

村里人待在船上守株待兔,看到食人鱼冒头立马将放电枪塞入水里,只要开动柴油发电机,咣咣咣几十秒钟,周围的食人鱼会一条不剩全给电翻肚皮。

这一招颇为有效,食人鱼对血­肉­太敏感,其他鱼类则不敏感,不会被吸引上来,这样做到了有的放矢,效果甚佳。

半个上午加一个下午,足足两百多条大小不一的食人鱼被捕捞上来,可惜它们直接被电死了,否则转手卖去观赏鱼市场还能赚上一笔。

不过这样食人鱼也不会浪费,它们是食­肉­鱼,鱼­肉­味道不错,口感类似鲳鱼,并且鱼身比白鲳厚实,­肉­也多一些。

到了傍晚,捕捞上来的食人鱼分成两拨,多数存进了冰库,肥硕的一些则送去了敖沐阳家里,今晚他请村里人吃食人鱼。

要吃的食人鱼个头都比较大,至少也有十五六公分,有几条甚至有二十五六公分,这样的鱼在市场上能卖上千块。

没有经验,敖沐阳就先试验了一下,他做了一道清蒸食人鱼,用盐巴简单腌过之后,混上葱花蒜末姜片一起蒸,蒸熟之后他尝了尝。

味道还不错,虽然口感不像鲷鱼、石斑鱼那麼细致,但是比较有嚼劲,这鱼是正儿八经野生鱼,鲜味相当旺。

此外他发现食人鱼的鱼皮胶质厚,这适合做泡椒鱼皮。

正儿八经做泡椒鱼皮,那得采用草鱼或者青鱼皮,先生剥再改切成小片,后面加上姜蒜盐料酒泡椒一系列调料进行腌制,还要泡入泡菜水中泡制个十来天。

敖沐阳选择了个速成法,他把鱼皮放入泡椒汁里先反复搓揉,再加上佐料后放到锅子里用小火慢慢蒸。

简单提温之后就停下,时间长了鱼皮烂掉便没了嚼头,这菜也就没了滋味。

传统做法中,草鱼皮和鲤鱼皮厚实但不耐热,食人鱼皮则坚韧许多,可以采用加热的方式来进味。

等到热度散去,他立马把冰块放进去做冰镇,然后他提了一块鱼皮在嘴里。

嘎吱嘎吱,劲道很足,但是腌制时间毕竟太短,并不是很入味。

琢磨了一下他改成了混合泡椒一起吃,这下子味道就对了,灰青­色­的鱼皮混合黄绿­色­的泡椒在一起颜­色­鲜艳,吃在嘴里又鲜又辣,口水一个劲的流,让人吃了一块又想下一块,组合很­棒­。

他还发现这食人鱼的鱼腹­肉­最是娇­嫩­,于是他选了一些生切做了个鱼生,为了避免寄生虫危害,他把鱼腹­肉­全做了冰冻处理,低温可以有效杀灭淡水鱼身上的寄生虫虫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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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掉(4)

今天一群人很忙,电鱼这事倒是不累,可是­精­神很紧张,得很小心的­操­作,特别是这种大功率电鱼事件。

平时周围渔村就时不时有电鱼死人的消息传出来,每年几乎都有人电鱼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水一头栽了下去,今年邻近县的一个渔村就有个人带儿子去电鱼,结果他儿子没搞清楚情况,看到他爹电到了一条大鲶鱼便跳入水中去搏斗想帮忙,结果,他爹最后用这条鲶鱼招待了葬礼来帮忙的村里人……

一直忙到日头落山,接近七点钟后,村民们才说说笑笑来到小楼里。

小楼前院后院都支起了桌子,上面摆好了瓜果凉菜、花生毛豆等等,宋秋敏端了一盆子海凉粉,敖沐阳快速切碎往里放调味品和花生米、香菜、虾皮,然后一碗碗端了出去。

涂一铲来帮忙,有他坐镇,敖沐阳这边就轻松了。

本来把涂一铲叫过来,他是准备招待戴宗喜,结果戴宗喜下午提前走了,说是临时有个会,估计他是不想在村里吃喝怕惹人说闲话。

桌子上摆满盘子碗之类,敖沐阳擦着手出来,立马有人递给他一瓶冰镇啤酒说道:“来来来,村长,­干­一个。”

“­干­个屁,少喝酒多吃菜,这酒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接过酒瓶喝了一口,剩下的放在了身边。

狼二屁颠颠跑来,有人向它招手给它在饭盆里倒了点啤酒,狼二舔了舔觉得不好喝,就抿着嘴离开。

接过它看到敖沐阳这边放了一瓶啤酒就过来一巴掌拍翻,啤酒瓶在地上转悠,二氧化碳往外喷­射­,连带酒水一起喷了出来。

见此它倒是来劲了,追着瓶子一个劲转悠,张开嘴任凭啤酒喷进嘴里,喷的它时不时狼嚎两声看起来那叫个欢快。

蒙毅在门口看着这傻弟弟,狼脸上有困惑之­色­,它在怀疑这个弟弟是不是一个妈生的,最近它总是感觉,可能它和这弟弟是被敖沐阳从两个窝里抱回来的。

渔家菜没有什么稀罕东西,但胜在丰盛,渔家汉子饭量大、酒量好,不挑食,渔家菜也是以量大实惠闻名。

虽然是封海期,可桌子上还是有好些海鲜,巴掌大小的螃蟹蒸的蟹盖通红,掀开之后里面有红里透金的蟹黄;盘子里有对虾、有爬虾也有鹰爪虾,还有一个个大海螺,可以用筷子直接往外挑­肉­,蘸上姜汁吃起来很过瘾。

海鲜都是敖沐阳昨天接电鳗时候从自家渔场带回来的,现在渔场里东西品种多,比如梭子蟹和海螺,这些敖沐阳没养,它们是自己钻进去的。

除了这些海鲜还有其他菜,一个个烧­鸡­,一大锅炖鹅,红肠辣肠苦肠,炒羊杂、拌羊脸、酱牛­肉­,猪头­肉­拌黄花菜,等等。

几只母­鸡­带着小­鸡­仔回巢,­鸡­是睁眼瞎,到了晚上就什么也看不清,所以它们到了黎明会出门觅食,等到傍晚就赶紧回来。

小­鸡­们看到地上有花生皮、毛豆皮,便一窝蜂的上去拱着吃,老母­鸡­迈着稳健的脚步走去一看,赶紧咕咕叫着挥舞翅膀将小­鸡­赶走:一群呆崽还不快跑,没看见桌子上有什么?香草烤你二姨、香菇炖你三舅,野葱炒弟弟,你们也想上桌吗?

宋秋敏端了好些炸知了猴和炸蜂蛹出来,来帮忙的敖小牛利索的给桌子上摆好盘子,这样他母亲往上分就行。

村里有汉子喊道:“秋敏,我们这边咋蜂蛹少着呢?再来给分半盘子。”

不等宋秋敏说话,敖小牛回头凶巴巴的喊道:“二叔刚才我看的清清楚楚蜂蛹子一下盘子你就往你碗里扒拉,都叫你吃了你还要呢!”

周围的汉子们哄笑,宋秋敏倒是好脾气,过去给他们一桌又加了一些。

敖小牛跟在旁边虎视眈眈,那汉子笑道:“小牛犊子现在变成大公牛了,你说说,才几年呀,只会闷着头捡虾子的小娃娃变的能护着你妈了。”

又有大汉说道:“哎,秋敏,小牛长大了你也放心了,是时候给自己再找个伴了。”

一听这话,敖小牛急眼,随手拎起旁边经过的元首就要砸上去。

元首一脸懵逼,卧槽这是怎么了?

宋秋敏把元首抢下来说道:“你叔他们开玩笑呢,快去­干­活吧,别在这里傻愣着。”

她顺手给元首一条烤扒皮鱼,元首叼着跑去找它的新妃子。

后面又是一盆红烧­肉­端了上来挨桌分,敖沐东喜欢吃这东西,这红烧­肉­又是涂一铲这样名厨做的,论手艺比敖沐阳要高上好几个档次去。

红烧­肉­做的很肥,筷子夹起来一个劲的颤,看的敖文昌心颤:“这么肥啊,怎么吃?”

敖沐东一口塞进去,牙齿一嚼往外嗞嗞的冒油:“红烧­肉­要肥,烤腰子得­骚­,这道理都不懂你能吃着个屁。好吃,真肥,真肥,好吃。”

敖文昌没吃,他摇头道:“我就是饿死也不吃这东西。”

但他看其他人一筷子一筷子夹得好不开心,于是他想挑一块瘦­肉­多的,可涂一铲刀功厉害,每块红烧­肉­大小、厚薄、质地都差不多。

没办法他只好尽量找了块瘦一些的,­肉­进嘴里确实冒油,可是一点不腻,只有香味:“好吃。”

一群人光着膀子吆二喝三的劝酒,敖沐阳笑着摆手,敖大国问道:“龙头你是要备孕吗?”

敖沐阳前段时间老是用这招来拒酒,不过他只对不熟的人这么说,毕竟他跟鹿执紫还没有结婚甚至没有订婚,生孩子这种事对两人来说还很远。

他还没想好怎么说,这时候敖千磐嘿嘿笑道:“龙头你都备孕好久了,怎么鹿老师还是不见动静,是不是你这边的问题?要不你别喝啤酒改成喝白酒,白酒活血,给你通通管子。”

一听这话,敖沐阳笑了:“什么备孕,我跟鹿老师还没有结婚,备孕这种事不着急,来,今天喝就喝,妈个巴子,使劲喝,谁不喝谁是孙子!”

金丹逆转,代谢速度猛增,酒­精­入体之后立马化作汗水冒了出来,敖沐阳拿了大海碗出来,一瓶酒进去正好一碗,不管谁跟他喝都是一碗­干­。

自然,对方也得一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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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5)

以前敖沐阳喝酒不会逆转金丹,本来喝酒是一件有乐趣的事,要是逆转金丹来解酒那就没意思了。

但今晚众人拿喝酒的事来揶揄他,他不能忍,必须得收拾这帮人。

啤酒上了换白酒,白酒完了有红酒,敖沐阳来者不拒,喝的一群汉子眼神呆滞、两股颤颤。

等到村里汉子们不主动敬酒了,他就改成主动出击,继续一口一碗啤酒、一口一杯白酒,把汉子们喝的多数是被家里人给扶回去的……

最后鹿执紫给他榨了一大杯橙汁来解酒,敖沐阳摆手道:“没事,我问题不大,就是喝得多了排不出来,你让让,我去吐两口就行了。”

他去了卫生间掏了掏喉咙,然后感觉身后有东西,便回头一看。

狼二跟在他身后抻着脖子在盯着他和面前马桶看,他翻着白眼站起来抹了抹嘴,道:“你看什么看?想吃啊?”

本来狼二没想吃,可看到他抹嘴后眼睛瞪圆了,拼了命的往马桶前面窜,张开嘴舔着鼻子摆明架势要去里面找吃的。

敖沐阳知道这货这能吃里面的东西,于是他只好死命拖住狼二,这让狼二更坚定了马桶里有好吃的信念,它张开四肢扒拉着门,扯着脖子‘嗷呜嗷呜’的叫,怎么着不肯离开卫生间。

最后敖沐阳好不容易将它给拖出来,它一直在卫生间门口蹲着,并且努力用爪子扒拉门缝。

敖沐阳回去睡了,然后他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老是梦见有鬼在外面扒拉们要进来,吓得他想要脱掉裤子用童子尿去喷,还好他及时想到,自己已经不是童子了,已经没有童子尿了……

关于这些食人鱼的来源问题,敖沐阳一直没有想通,主要是他敌人比较多,村里­干­部们认为是周围渔村的人眼红龙头村故意搞破坏,戴宗喜猜测是他得罪的偷鱼渔民所谓,还有人认为是王友卫的亲戚朋友所­干­,毕竟这活花了不少钱,除非是有直接的利益关系,否则不会这么狠心。

敖沐阳的猜测却是孙北龙和耿金虎一行,他前几天刚把耿金虎又送回拘留所而且有很大概率会导致他坐牢,然后龙涎湖就出现了食人鱼,这二者很容易让他联想在一起。

戴宗喜那边没有消息,他又联系了陆虎,陆虎这边也没有消息,不过他提供了一个新的主意,那就是让他查一下龙涎湖周边道路的监控。

要把这么多食人鱼送到龙涎湖,肯定得用水产专用运输车来­干­活,这种车在渔村也罕见,只有发达的渔业城市和大渔场才能用到。

敖沐阳委托了宋公明去查道路监控,结果这方面还真有收获,宋公明查到了在三天前下大雨的夜里,两辆水产运输车在山路上出现过。

可有意思的是,他找交警上的朋友调查这两辆水产运输车,发现车子属于海虎水产品有限公司所有,而海虎公司是谁的?陆虎所有!

得到这消息后敖沐阳懵了,陆虎能­干­这种事?

那肯定不会,第一是陆虎没必要这么­干­,两人关系没的说;第二如果路虎这么­干­了就没必要给他提供这个思路。

宋公明提出不同的看法:“我们办理的案子,有相当一批是罪犯报警,老话不是说了吗,贼喊捉贼,明白我的意思吧?”

敖沐阳明白他的意思,可他还是不信陆虎会­干­这样的事,否则人与人之间就真是没有一点信任可言了。

一直以来陆虎帮他可是不少忙,两人是双赢,他的渔场出产各种珍奇海鲜,陆虎帮他找渠道销售,如果陆虎要害他那自己损失也是够惨重的。

出于信任,他给陆虎打电话把这事给说了一下。

得到消息后陆虎也懵了:“我公司的水产专用车搞过去的鱼?你把车牌号发给我,我立马调查这件事!”

他这边很快把事情查了出来,上次暴雨夜里,他这边确实有两台水产车被后勤一名主管私自开出去借给了个朋友。

但具体做了什么用途他并不清楚,因为借车的朋友说的是去运输点海鲜,并给了他不菲的好处费,线索到了这里就断掉了,后勤主管的朋友最近离开红洋不知道去哪里了。

这样,事情真相看起来很模糊,可是敖沐阳却有了目标,他觉得这事就是孙北龙­干­的。

红龙渔业和海虎公司是竞争对手,孙北龙和陆虎都往对方公司安Сhā有商业间谍,他认为陆虎手下那主管没有说实话,很有可能那主管就是孙北龙的人。

能够轻易动用陆虎公司的水产车,一般人做不到,周围渔村的渔民更是绝没有这个本事。

有了目标,敖沐阳就及时跟陆虎和戴宗喜做了交流。

陆虎去调查了孙北龙,然后反馈回来一条非常重要的信息:

孙北龙上个周跟一条南美的走私线拉上了关系,他曾经在观赏鱼市放过消息,说他准备将一批南美的热带观赏鱼低价送入市场,说到做到,他确实往市场投放了一些热带观赏鱼品种,可是其中却没有很受欢迎的食人鱼,一条都没有!

得知这消息,敖沐阳想到了一条自己一直忽略了的力量,那就是苏金南。

事情跟走私有关,他就把消息递给了苏金南,问他红洋有没有进来过一批食人鱼。

苏金南当时没有回复,他又做了一番调查,然后告诉他答案:红洋确实来了一批走私的热带观赏鱼,其中里面就有食人鱼,大量食人鱼!

所有信息结合起来,只需要简单的分析就能找到罪魁祸首:孙北龙的红龙渔业。

得到这结论后敖沐阳放下心来,行了,事情明了了,接下来只要进行复仇就可以了。

这次龙涎湖中放入的食人鱼可把龙头村折腾的不轻,村里不少劳动力都被放到了湖上,天天去电鱼。

也就是现在是封海期,渔民们不用出海,否则耽误大事了!

不过报仇的事不能太着急,他需要一个计划,不能让孙北龙怀疑的计划。

陆虎帮他采购的电鳗送来了,这件事上他也有责任,可能是出于内疚,他一送就是送来了二十条电鳗,数量可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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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学徒(1/5)

一群电鳗待在大鱼缸里,一个个排在一起瞪着敖沐阳看,那场景也有点意思。

敖沐阳挨个扫视它们,想给它们好好起个名字,这可是他的淡水鱼大军,以后他在龙涎湖的天下就靠这帮魔法学徒来镇守了。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他抚摸着鱼缸轻轻慨叹,“大家伙好好­干­,我给你们起个名字,咱们以后是一家的了!”

看着电鳗,他从左往右走,然后指着第一条电鳗说道:“你叫初一,你叫初二,你叫初三,你叫初四……”

二十条电鳗,二十个名字,而且名字还要有意义,老敖能想到的就是日期了。

电鳗们在鱼缸里折腾,他往后一回头懵了:“咦,哪个是初一、哪个是初二?完犊子,我认不出来了!”

狗子还能通过毛­色­、体征进行分辨,黄鼠狼也行,可电鳗不行,在人类眼里所有电鳗都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正在看书的鹿执紫无奈的摇头,然后嘀咕一句:“又犯病了。”

大鱼缸里面有礁石,模拟了一个小小的海洋生态系统,有福收小弟有瘾,它来了个旱地拔葱跳进了鱼缸里,准备从水中爬到石头上去。

结果就在它落入水中瞬间,几条电鳗受惊,纷纷使出了电系魔法。

于无声处听惊雷,有福还没有扒拉着游泳呢,双眼突然就瞪大了,整个身子在水里哆嗦起来,头顶上的毛炸了……

敖沐阳赶紧把它给拖出来,这傻孩子哟!

还好,这些电鳗还年幼,电压并不强猛,而且它们一路颠簸被送来,期间受惊过多,不断放电,体内储电量已经不多了,否则被好几条电鳗给电击,即使是少年电鳗也能把有福给电死好几次。

有福被电的屎尿齐流,看到老大这凄惨的样子,肚兜和裤兜不忍的用小爪子捂住了眼睛。

狼二看到后决心为老大来出口恶气,它扒拉在桌子上对着鱼缸嗷嗷叫,表情很凶残,声调很暴戾!

电鳗们齐刷刷的聚集在一起隔着鱼缸跟它对视,双方互不服气,心里想法类似:有种出来啊、有种进来啊……

敖沐阳紧急给有福喂了一点金滴,有福连着翻了好几番的白眼,总算缓过这口气来没被电死。

鹿执紫心疼的将它接走,结果一抱一手屎,她只好带有福去洗澡。

有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不系裤腰带,它看见水之后吓得吱吱惨叫,无论如何不敢下水,生怕再被电系魔法攻击。

趁着鹿执紫忙活着安抚有福,敖沐阳给电鳗们喂食金滴。

此时金丹有所变化,光滑的外壳上出现了一系列扭曲的线条,线条占据了金丹全局,就像多了一些刺青一样。

金光依然在不断扭动,就好像是在刺字,只是这些字敖沐阳认不出来。

不过线条已经快把金丹围起来了,敖沐阳有预感,一旦线条齐全,他会了解到金光的一些秘密。

金滴入水,电鳗们激动坏了,一点金滴化作千百,电鳗们为了抢夺这东西不惜展开互相攻击,于是只见一群电鳗彼此扭动身躯,电流就不断放出。

但这没用,电鳗们都有一手规避电流的本领,它们的放电器官分布在身体两侧的部位,其中身体内的主要器官以及大部分身体都被一种绝缘­性­能很好的构造给包裹住了。

这样,本来水就是一种优良的导体,所以电鳗在水中放出电的时候,电流会沿着水往外传递,对它们身体没有伤害­性­。

电击彼此无效,小电鳗们施展出了另一个本领,那就是原始的物理攻击手段,它们在水中摇头摆尾,努力抽打对方获取空间,此时金滴均匀的散开在鱼缸里,空间就是金滴!

看着一群未来大大魔导师们互相拳打脚踢,敖沐阳也是醉了,他只好戴上手套拿了盆子将它们挨个分开。

然后,他挨个盆子里放入金滴,一条小电鳗一条金滴,这样它们才算是安静下来。

这些电鳗他先养活下来,湖里暂时有村里人用猪­肉­钓食人鱼,每天都有收获,按照这个进展来看,最后湖里顶多剩下几条漏网之鱼。

电鳗们的目标就是漏网之鱼,而几条漏网之鱼不可能很快就进行交配和繁殖,毕竟按照食人鱼的习­性­,它们在独居状况下胆子很小,会躲藏起来而不是四处游动。

这种情况下,雌雄电鳗们很难相遇上,留给敖沐阳的时间还很多。

甚至随着这几天湖里捕出的食人鱼越来越少,李继教授很乐观的认为食人鱼威胁已经去除了,等到秋天水温降低,食人鱼会被冻死的。

敖沐阳放养电鳗进去,仅仅是为了以防万一。

再者就是他也得对得起陆虎的帮忙,电鳗比食人鱼还罕见,陆虎为了帮他找到这二十条电鳗可是耗费了不少力气。

有了少年电鳗们在手,那条大电鳗就不必再去适应淡水环境了。

说起这点敖沐阳很奇怪,这电鳗是海里生河里长的一种鱼,就是它们在海里出生,但一生都在淡水流域生活,到了繁殖后代的时候再去海里。

从这点能看出来,它们对淡水和海水的适应能力都很强,这也是当时敖沐阳给大魔导师喂了金滴后,大魔导师逐步成功的适应了海水的原因,因为它们就是有这个能力。

可如今大魔导师竟然无法适应淡水环境了,这让他难以相通。

晚上,他再次去了瓜棚中。

这瓜棚被他围了起来,里面挖了个水池子,不断往里浇灌海水,两米多长的大魔导师就生活在这里面。

敖沐阳来找到它,一人一鱼一会面,大鱼立马激动的往外蹦跶。

金滴来喽,大魔导师这点脑子还是有的。

因为白天要带着村民捕捞食人鱼还要照顾那些小电鳗,敖沐阳这两天来看大魔导师的机会就少,再度相见大魔导师很激动。

它跳出水面之后还放电来庆贺,当然也有可能是想放电整一整敖沐阳,电流的出现是人眼所无法看见的,敖沐阳之所以知道这点,是因为大魔导师蹦出来后尾巴一甩,然后身躯直愣愣的摔回了水池里。

就跟其他被电击的鱼类一样,这会大魔导师跟根棍子似的直挺挺的漂在水中,它被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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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身术(2)

电鳗在水中放电,并非是身体不会受电,而是因为有水这种优良的导电体,放出的电流会顺着水转移。

这会它跳出来在空气中放电,它的身体离开了水,等于身边没有了优良导体,于是它放出来的电就只能靠着自己这个“不良导体”来传递。

这种情况下,它依然会被电。

看着电鳗落回水里那惨样,敖沐阳面容呆滞:如果鱼中也有脑残,那必是这大魔导师,它跟狼二一样,都有点脑缺,不折腾一下自己不舒服。

他坐在瓜棚里乘凉,同时等待着电鳗恢复正常。

等到电鳗终于可以摇摆身体了,他准备放出一点金滴给它吃。

就在此时,金丹外表那被金光所刺上的纹路,终于衔接起来!

一瞬间,敖沐阳有些茫然,或者说是他出现了­精­神恍惚的情况。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嘛?一系列的疑问下意识出现在他头脑中,他的大脑变得混沌起来,可是偏偏他的身体感官却变得更为灵敏。

空气很湿润,海风吹过身体留下了清晰的感触,氧气全方位的进入他的身体,让他一时之间有种泡在水里的感觉。

恍惚的感觉迅速消失,然后他突然懵了: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清醒之后他心里只会爆粗口,因为他太震惊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待在水里,身体四周就是水,他位于一个大水塘中,四周全是整齐的塘壁!

“老子什么时候……”他想说话,可是张开嘴后却无法发出声音,而是有水涌入了他的嘴巴里。

这让他很绝望,这怎么回事?自己什么时候掉入一个泥塘里了?这难道是穿越了吗?

他扭头往四周看,这时候发现自己要扭头也不行,得全身转动——他想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情况,结果根本无法低头!

就在他身躯扭动之中,透过恍惚的水面,他依稀看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坐在泥塘的岸上。

这人身躯高大巍峨,如同小山,他盘膝坐在地上,脑袋垂下、后背依靠一处棚子,低眉顺眼,如同参禅的巨佛。

巨佛旁边还有一头庞大无匹的金­色­巨兽,巨兽歪头看向巨佛,场景有些诡异。

敖沐阳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他觉得这巨佛有点熟悉啊,那黝黑的皮肤,那挺拔的身姿,那英俊的五官——这不是自己吗?这不是他老敖吗?

那巨兽——那不是跟他跑来瓜田的将军吗?

卧槽卧槽卧槽!

梦魇啦?鬼压床啦?灵魂出窍啦?自己成仙啦?

一时之间他稳不住心神,短短几秒钟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

还好他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赶紧先努力冷静了下来,然后告诉自己:首先得搞清楚,自己现在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扭动了一下身躯,看到了跳扁平如蒲扇的尾巴……

这条尾巴呈现棕红­色­,这这这,这不是电鳗的尾巴吗?!

心里出现这个念头的时候,他陡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己变成电鳗了!

一点没错,他现在就是他养的那条大魔导师!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去查看金丹情况。

可这怎么查看?他有些发懵,以往他要内视,只要闭上眼睛就行了。

普通人闭上眼睛就是天黑,他闭上眼睛还能看到金丹们,但到了电鳗身上不行了,电鳗没有眼睑,不管是否睡觉,他都是睁着眼睛的。

妈呀,老子变成张飞啦?以后得睁着眼睛睡觉?敖沐阳内心一阵慌乱。

他又想到,要是真变成了张飞还好,毕竟还是个人,而且还是个猛将,并且还能看到关二爷刘大哥说不准运气好还能看到大小乔妹妹和貂蝉小姐姐。

偏偏他变成了一条鱼!

这说不过去呀,敖沐阳焦虑了,怎么是人呀?怎么会变成一条鱼?自己得变回去,自己得重新变成人……

这个念头出现,他再度感觉­精­神一阵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短暂的迷茫之后,他先看到了金丹、金鳞和扭曲金光,此时金丹恢复平时的样子,它重新变得光滑如琉璃,之前金光雕刻出来的纹路都消失不见了。

慢慢的,他睁开眼睛,视野恢复如常,他看到了水坑里的大魔导师,大魔导师在水里抖了抖身躯,先前被电击导致的麻痹感逐渐消逝,它又在水里嘚瑟起来。

看着大魔导师,敖沐阳反手就给自己来了一巴掌,狠狠的一巴掌。

‘啪!’

“好疼,嘶嘶。”他赶紧捂住脸。

歪头纳闷看着他的将军吓得后退两步,狗脸上表情很惶恐。

敖沐阳顾不上去安抚它,他得先解决当前的疑虑。

其实当他恢复清明之后,就搞清楚了怎么回事。

金丹上那些扭曲的纹路,其实是个技能,让他可以将意识转移到水生物身上的技能,也可以说是一种传承,扭曲金光的能力就是它知晓这些传承,并结合金丹传授给主人。

也就是说,他得到的金丹仅仅是个发动机,相关还有很多配套的东西在等着他,比如金鳞,比如其他技能。

使用这技能的方法很简单,只要他想要转移意识,那以金滴为媒介,脑袋里有这个想法的时候,他的意识就会转移到水生物的身上。

先前初次使用是被动­性­的,目的是让主人深刻了解这技能,以后他将可以主动­操­纵这能力。

如他以前所感觉的那样,金丹上的纹路完成,他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这能力有点诡异,但却又非常有意思,消化了意识中莫名其妙得到的这些东西,他又在手指中凝练出一点金滴,然后放入水中。

大魔导师兴奋的前来吞食金滴,它并不知道这东西不是白吃的,有人要来夺它身躯,这有点像是修仙传说中的夺舍。

敖沐阳脑海中出现了转移意识的想法,接下来又是老一套的感觉: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嘛……

意识清醒,他发现自己再度来到了水里,他下意识的想要行进,尾巴摆动起来,他在水坑里掀起一阵水浪。

好牛比啊,这不是一般牛逼,是牛牪犇比,不知道这金丹、金鳞和金光是什么来路,不知道它是真的属于龙族所有还是什么外星东西,总之好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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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眼看世界(3)

月挂中天,前几日的大雨之后,红洋一带再度恢复大晴天,夜晚没有云彩遮掩,银霜般的月光洒落下来,如雪流淌。*随*梦*小*说 ā

瓜棚里面隐隐也有月­色­,借着淡淡的月光,能够看到里面安静的坐着个人,一条狗依偎在这人的身边歪头看向棚子中的水池。

水面上也冒出一个头来,这是一条电鳗,电鳗同样在歪着头,然后斜着眼睛看向一人一狗。

敖沐阳没办法,他歪着头不是为了卖萌或者装比,而是电鳗眼睛长得有点往后了,位于脑袋两侧,不像人那样在脸的同一面。

这样,他要通过鱼眼看世界,就得歪头斜眼……

另外这电鳗是近视眼,它视力本来就差,这又是夜晚,所以他得使劲往前凑脑袋,才能看清自己的样子。

从鱼眼看世界别有一番味道,人的双眼相对靠近,大致处于同一平面;而电鳗的眼睛生在头部两侧,并突出于眼眶,这让它的视野比人类广阔得多。

电鳗的单眼可以在水平面上看到60到180度的范围,垂直面也就是上下看则可看到150度范围,因此它们既不必扭头,也不用低头,就能轻松洞悉身后和下方的风景。

相比之下,人类双眼尽管水平视角最大可达188度,但单眼舒适视域为60度,即只有这60度范围内的物体才能看清,其余部分俗称“眼睛的余光”,是无法看清的。

同时,人眼的垂直视角约为80度,在视野的广度上无法与鱼眼匹敌。

只可惜,鱼眼视力比较差,敖沐阳看的不太清楚,他想要看清自己的容貌,就得使劲往前靠,如今他已经挪到池子边上了。

看着他一个劲往前凑,将军觉得不大对劲,它瞪大眼睛看向电鳗,咧了咧嘴呲了呲牙,潜台词很清晰往前挤什么挤,再往前咬你啦!

敖沐阳瞪了它一眼,敢咬老子?你给我探头试试,老子给你一电棍子把你电痿了,省得你天天在外面作!

用鱼眼看世界的感觉很有意思,比如这一刻他一只眼睛看着自己身躯和将军,另一只眼睛可以看到侧面的棚子。

可惜,视力太差,他什么也没看清。

意识转换,他重新回到身体内。

电鳗恍惚的甩甩头,然后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半截身子露出水面几乎爬到了岸上,它以为自己被袭击了,就惊吓的跳了起来并来了个杀手锏看我放电……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它再度被电成了一条棍子,直愣愣的跌落水中。

敖沐阳不管这二货,他自己分析了一番,这个能力看起来很霸气,其实有些­鸡­肋。

首先,要使用这能力,他得靠近一个水生物并以金滴为媒介;其次,他的意识进入水生物身体上后,本体就没有了意识,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要以分身的法子进入海洋,他的本体也得在海边或者海洋上。因为本体没有意识,一旦遇到危险就麻烦了。

琢磨一番,他觉得自己还是得去试验一番,很多东西他还没有搞清楚,比如,自己的本体失去意识后在水中是否还有生存的可能。

做这个试验很危险,一旦他本体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失去水中生存的能力,那万一本体因为缺氧搞个脑死亡之类的事后,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去。

他带着大电鳗已经到了湖边,可一番犹豫之后还是缩卵了。

无他,这个实验结果一旦有误差,他负不了责!

湖边飘荡着很多小船,这样他有了个主意,就让自己躺在小船上,然后让将军上船守护自己,而他把电鳗待在船边,如此一来当他意识进入电鳗体内,就相当于他本体在船上睡觉。

说­干­就­干­,随着小船在湖上飘荡,他的意识进入电鳗体内。

平时他也能自如的在水下生活,且视野更好,可是这跟变成一条鱼不一样,电鳗的游泳本领很强,梭形身体和木桨型尾巴决定了它们是天生的游泳高手。

敖沐阳一甩尾巴,然后在水中欢快的游动起来。

不光可以游动,他还能放电,这个技能是以意识­操­纵的,他可以点­射­电流、可以扫­射­电流、可以来个大功率的远程炮轰电流,总之,电鳗的放电能力被他玩的开了花。

本来他还担心电鳗身体不适应淡水环境,进入湖里后会不会不舒服,可他在湖里待了好一会也没有任何感觉。

恰恰相反,不但没有任何不适感,他反而有一种舒适感,全身泡在水中,全身汲取水中氧气的那种舒适感。

这跟平时电鳗表现出来的不一样,电鳗每次下水都跟下油锅似的,各种挣扎各种绝望,好像身体进入淡水会多难受一般。

显然,并非如此。

这样老敖忍不住就怀疑,这鱼会不会是在故意表现的不适应淡水然后从自己手里骗金滴?

脑子里出现这想法他吓了一跳,然后他就摇头,不可能的,电鳗嘛,没什么脑子的嘛,怎么可能这么机灵嘛!

不过想想假装怀孕跑去住孕­妇­空调房的大熊猫,这种骗金滴的行为难度似乎又小了很多,电鳗吃了那么多金滴,完全有这个作案能力。

现在不是考虑这事的时候,他在水中游荡中,努力寻找那些食人鱼。

小­婊­砸们,敢来老子的地盘混真是不要命了,准备接受本法师的雷霆之怒吧,准备承受雷神的制裁吧!

他带着雄心壮志在龙涎湖里游荡,结果游了好一会一条食人鱼都没有碰到,看来这两天电鱼行动还是很有战果的。

从水面游到水下,从水下一直到湖底,草鱼鳙鱼鲫鱼鲢鱼,螃蟹小虾珍珠蚌,还有各种水草水藻,他碰了个遍,可就没碰到食人鱼。

到了湖底之后,他又有了另一种感觉,虽然电鳗视力差,可是它皮肤有着敏锐的感知能力,老敖感觉到了湖底有一股轻轻的暗流。

湖泊不是海洋,面积小,无法形成严格意义上的暗流,如果湖底有水在定向流动,这说明湖泊之中有泉眼之类的地方。

没事可­干­,他就利用电鳗敏锐的感觉去寻找泉眼,不多会之后,还真让他有所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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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眼(4)

他在湖底发现了泉眼,有水流汩汩流出,不过流出速度不快,只有通过电鳗皮肤来感知才能有所察觉。◢随*梦*小◢

以前村里老人就口口相传,说龙涎湖下有多个湖眼,湖水从湖眼涌出来,日夜不停,所以哪怕天气再旱,龙涎湖的湖水也不会少。

可敖沐阳觉得这是假的,湖泊哪有什么湖眼,湖底确实有渗水能力,但一旦有这个能力的区域面积很大,而不是通过几个眼往外冒水,那是水井和山泉,不是湖泊。

他以为这是封建传说,可现在来看没有那么简单。

这两年龙涎湖的水位一直在降,他和村里人都以为是­干­旱的原因,是降水量和渗水量不足以补充蒸发量。

村里老人也默认这个原因,毕竟建国已经有半个多世纪,村里再迷信的老人也接触了科学和文化,对村里的传说不再那么当回事。

如今在湖底发现了这个冒水的泉眼,敖沐阳必须得承认,渔村里的一些传说是故事,还有一些不是故事。

他之所以能确认这是个泉眼,除了有水冒出来造成湖底暗流之外,还因为这个地方的地形古怪,相对平坦的湖底在这里突兀的出现了凹陷,就像一个大井似的,只是井道里已经灌满了泥沙垃圾,堵塞的湖水只能从边缘冒出。

离开这湖底凹陷处,他又往四周游动,想去再发现几个这样的地方,结果这次他寻找了好长时间再没有什么发现。

他的意识回到本体,夜­色­已经很深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凌晨四点整,用不了多会就要天亮了。

于是,他决定先回家,然后明天就想办法把这个湖底洞子给掏开。

要寻找这个湖底洞子并不难,他先前确认了这洞子的位置,龙涎湖中有一片湖底树林,洞子位于湖底树林的正东方向,只要沿着湖底树林一直找就能找到它。

他回到家里后,第二天依然是早早起床,­精­力跟平时一样充沛,似乎昨晚他在电鳗身上遨游了大半夜并没有怎么消耗­精­力……

坏菜,电鳗还在湖里!

老敖尴尬了!

鹿执紫打着呵欠起床,懒洋洋的趴在窗户上说道“喂,小阳哥,你昨晚跟哪个姑娘约会去了?半夜没回家,嗯?”

敖沐阳哭丧着脸道“我约会个屁哟,我在湖边守夜来着,防止继续有人往湖里放食人鱼。行了不说了,我先去湖边看看,昨晚我把东西丢在那里了。”

“什么东西?帮你去找?”鹿执紫赶忙问道。

敖沐阳道“不用,丢了个小靓妹,我自己去找就行,不用惊动你。”

鹿执紫做愤怒状,道“果然在外面有狗了。”

老敖飞奔去湖边,虽然昨晚他的意识在电鳗体内的时候没有什么差池,可这不意味着电鳗本体能适应淡水环境,自从他把电鳗带来湖边,电鳗一直不敢接触湖水。

他到了湖边之后,已经有游客在沿着湖边跑步健身了,其中以中老年为主,有些老人带着杯枸杞水,一边跑一边喝,健身养生两不误。

游客们认识他,纷纷友好的对他招手打招呼。

敖沐阳挨个招待,招待完了他就茫然的看着湖面,这么大一个龙涎湖,他去哪里找大魔导师?释放金滴来呼唤它?

这似乎是最好的主意了,于是他就上了昨晚待着的那艘小船,准备去湖中心释放金滴。

但他刚准备划动小船,忽然看到水中一道巨大的­阴­影晃过,见此他心里一喜大魔导师在湖边!

电鳗确实在湖边,敖沐阳往水里放了一点金滴,它一个猛子冲过来吞了下去,然后在湖里斜着眼看老敖,如果它有情绪,那此时绝对是很愤怒。

老敖却是比它还愤怒,他捞起船桨就拍了下去“狗日的,前面不是不敢进淡水吗?不是进了淡水就不舒服吗?原来都是假的!”

在湖里待了一晚上,大魔导师是生龙活虎,哪有半点不舒服?

大魔导师被拍了两板子有点懵,明明该我发火好不好?又挨了两板子之后它绝望了,赶紧摇摆尾巴往深水钻。

今天的当务之急是打开湖底堵住的湖眼,敖沐阳没跟电鳗多计较,他昨晚睡觉的时候想过了,湖眼被烂泥垃圾给堵住了,那位置水深得有五六十米,靠人工潜水疏通不现实。

他想到的是抽沙船,这船可以利用高压水泵产生压力水,通过高压水枪冲击泥沙,经过水的湿化崩解流动作用,将沉积的泥沙形成泥浆,然后将泥沙通过抽沙泵及管道输送至作业区抽取上来。

现在很多地方使用抽沙船来给河道清淤,给港口疏浚,是一种比较常见的船舶,不过龙头村没有,王家村倒是有两艘。

王家村的抽沙船可不是为了清淤疏浚而买,他们本想从龙涎湖抽取湖底沙卖给工地赚钱,这是一门一本万利的买卖,现在红洋和安周县都在疯狂的盖楼卖房,到处有工地,对沙子需求量很大。

但这种行为会对龙涎湖造成巨大破坏,并且在湖底抽出井道后也有危险,龙旺庄有一个孩子在龙涎湖游泳,他一头扎下去后就是扎进了一处采沙遗留井道中,那孩子慌了手脚,最终没能游回来。

这件事激怒了龙旺庄,当时龙德水联合周围几个村的人天天去闹,才引起镇子里重视,制止了王家村抽沙的事。

不过说来有意思,王家村当时一看没法抽湖沙他们就去抽海沙,可海沙要进工地得需要做脱卤脱盐等处理,否则对钢筋等建材有腐蚀­性­。

王友卫当时为了省钱就没做这些处理,被工程队给查出来了,这把建筑公司给气坏了,当时老板带人来他们村里大闹过一通,导致王家村的两条抽沙船没了生意。

敖沐阳上门去找杨树勇,这时候杨树勇还在海边晒盐场。

这个晒盐场如今是王家村的拳头产品,为游客提供传统制盐工艺表演、允许游客参与其中,还兼卖盐砖,多管齐下他们倒也是赚了些钱。

看到敖沐阳上门,晒的跟个鲶鱼似的杨树勇大笑着扔下手中的耙子使劲招手“敖队长,什么风把你吹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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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沙(5)

敖沐阳不废话,直奔主题:“勇哥,兄弟上门是找你帮忙呀……”

“就听你叫我一声哥,我就知道没好事。{随}{梦} щ{suimеng][lā}”杨树勇无奈的打断他的话。

敖沐阳道:“你还不是有事叫我敖龙头没事叫我老敖?咱们都是一路货­色­。”

杨树勇咂咂嘴道:“差不多,你说吧。”

敖沐阳道:“你们村有两艘抽沙船来着,是吧?私人的还是村委的?”

杨树勇咳嗽一声道:“什么抽沙船,哪有这玩意儿?”

不管是采集湖沙坑周围乡亲还是采集海沙坑开发商,这都是不光彩的事,王友卫不要脸他杨树勇可要,所以他不想承认村里有这两艘船。

敖沐阳不耐道:“行了老哥,这事能糊弄过去吗?你们村的还是王友卫的?”

杨树勇无奈道:“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干­嘛又要提这个?抓不到偷鱼船你准备抓抽沙船?你抓这个我没意见,可我们村这俩船已经好久没开动了,你不能玩嗡嗡嗡那一套啊,有阶级敌人要批评,没有阶级敌人制造阶级敌人也要批评?”

敖沐阳道:“你想象力也是丰富,嘚吧嘚挺能说呀,我看你别­干­村长­干­相声去吧,找郭纲拜个师……算了,中了你的毒,跟你一样净胡扯。我找你问这抽沙船的事,是想借着用一下。”

杨树勇怀疑的看着他道:“钓鱼执法?借着用一下,然后给我抓了?”

敖沐阳手里有刀的话肯定要砍他:“就是去龙涎湖里抽个沙子而已,哪有那么多事?你真是个戏­精­,整天给自己加戏。”

杨树勇没在意他的评价,听了前半截话后他瞪大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我凑,这是我了解的大公无私敖村长吗?你这刚承包了龙涎湖,就打算从湖里抽沙?你可以呀。”

说着,他嬉皮笑脸的给了敖沐阳一拳,贼眉鼠眼的往外递眼神,暗送秋波。

敖沐阳道:“滚犊子,前两天我们村来了个游客是地质学方面的专家,他在龙涎湖里做了个勘探,发现湖底好像有湖眼,不过被堵住了……”

“真有湖眼这东西?”杨树勇悚然一惊,“我爷爷以前说过这个,我还以为是封建迷信呢。”

敖沐阳道:“具体我也不敢保证,不过试试吧,专家说湖眼被烂泥砂石之类的堵住了,我准备抽出来试试。”

杨树勇问道:“位置确定了?”

敖沐阳随手指了指道:“嗯,大概就那边。”

杨树勇又问道:“湖边还是湖里面?”

“肯定是湖里面,大哥,湖边的水那么浅,要是有湖眼的话八百年前就被人发现了,还至于被当做传说吗?”

杨树勇讪笑道:“也对哈,啊不对,如果是在湖里面,那个位置的话得很深吧?至少三十米?”

“估计得有五十米。”敖沐阳说道。

杨树勇道:“那你真是高看我们村这两艘破船了,它们顶多能采集三十米深度的沙子,而且还是新机器那会才有这个本事,你五十米的水深,我们村的抽沙船不顶用啊。”

敖沐阳恼怒道:“什么玩意儿,五十米的深度都扛不住?”

杨树勇无话可说,他觉得跟没有常识的人交流起来很困难——什么叫五十米的深度都扛不住?民用抽沙船就没有能在这么深的水底采沙的,压力泵根本没有办法制造那么大的压力!

他不能让敖沐阳白来一趟,就去把船上的压力泵、高压抽沙管全给卸了下来,运送到湖上然后去进行试验。

因为敖沐阳的目的是抽开湖眼,而不是收集湖里的沙子,所以不用使用整艘船去­干­活,只要卸下机器就行。

果然,水太深压力泵的能力不够,就听机器‘轰隆轰隆’的咆哮,管子倒是伸到湖底了,可一点泥沙也没被吸动。

忙活了大半天就弄了这么个结果,敖沐阳很绝望。

杨树勇给他出主意,说道:“你不是跟海警那边关系近吗?找他们借压力泵呀,他们绝对有军用压力泵,那个别说五十米,水下一百米也没问题。”

敖沐阳疑问道:“海警还有抽沙船?不能吧,他们还搞副业啊?”

杨树勇笑:“他们没有抽沙船,他们就是有高强压力泵,有时候走私犯会把货物沉到海底去,如果这些货物做个掩饰,那沉在海底很不好找,就得用超强压力泵挨个地方往上吸,把货物和海底一些石头都吸起来,然后从中进行辨别­性­的搜寻。”

他把电话打过去,果然,苏金南说他们确实有这样的机器,并且在第二天就给送了过来。

敖沐阳颇为感动,道:“苏队,你可够上心的啊。”

苏金南笑道:“你是我铁子,你是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能不上心吗?喂,老铁,有没有冰激凌啊?天真热。”

“没有冰激凌,只有雪糕。”

“那给我来个巧乐兹,雪糕我只吃巧乐兹。”苏金南嘿嘿笑道。

跟一张双人床似的压力泵被大卸八块卸了下来,搬运到湖边之后重新做了组装,这个过程就耗费了整整一天。

苏金南没时间待在村里,他等机器卸下来就带队走了。

走之后他对敖沐阳说道:“你们这个湖泊隔着海边不远,能不能想办法把它给打通?这样往湖上运个东西真费劲!”

敖沐阳琢磨了一下,这个主意还真行,就是工程量比较大。

有人见他意动就害怕了,道:“村长,可别乱搞啊,这龙涎湖的风水动不得,咱们村的风水就靠这龙涎湖,湖要是一破那真是咱们老敖家就要出问题了。”

敖文昌也说道:“确实不值得动它,龙头,咱们往龙涎湖上运机器能运上个几次?对不对?没必要劳民伤财动这个工程。”

“主要还是风水,那个隋朝是怎么亡的?还不是挖了个京杭大运河动了龙脉?这龙涎湖也有龙脉啊。”来看热闹的敖志明老文书说道。

敖沐阳失笑道:“什么风水龙脉,怎么着,咱们村里还有龙脉?谁家里还有皇位呀?”

敖沐东抹着汗说道:“三灯,三灯家有皇位,他家一直要生儿子,不就是要弄个儿子继承皇位吗?”

“卧槽东子,我得罪你了啊,你怎么这么嘴欠?”三灯羞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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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开(1/5)

压力泵被送上一艘平底沙船,组装起来后又是半天时间,然后加上高压喷枪的管道,绵延好长一条,终于送入了湖眼位置。

敖沐阳换上潜水装备给管道做引导,本来他打算自己用铁锨来处理湖眼中的淤泥垃圾,但湖眼面积挺大的,也不知道淤积有多少东西,还是用抽沙船来­操­作更简单。

加上柴油,压力泵轰鸣起来:“咣咣咣!咣咣咣咣咣咣!”

先是高压喷枪开始工作,经过超长管道的传递,枪口喷­射­出来的水柱依然充满力量,它以一往无前的姿态冲击湖眼,将淤泥砂石和垃圾冲的松动起来。

湖眼周围顿时一片浑浊,飞沙走石、暗无天日。

冲击了十五分钟之后,压力泵改了工作状态,将压力改为吸力,就像往高楼上送水一样,泥水被吸入管道中,然后一直涌到湖面流淌出去。

船上几个人纷纷捂住鼻子:“卧槽好臭啊。”“这龙涎湖打扫的挺­干­净呀,怎么还有这么多垃圾。”

敖沐阳说道:“那就是打扫的不­干­净呗。”

一听这话,好几个人怂了,他们嗅到了又要充当志愿清洁工去湖底收拾垃圾的味道。

还好敖沐阳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此时注意力在机器的工作状态上。

反复冲击、汲取一个小时后,机器停止工作,敖沐阳穿上潜水服再度潜入水中。

湖底一片浑浊,烂泥臭沙在水中四处飘荡,足足有二十米的深度变成了黑暗地带,即使他的视力在水中很好,也无法穿透这种地方看向湖眼。

这时候他身边有一条鲶鱼游过,鲶鱼是底栖生物,它们最喜欢倾覆着淤泥的湖底,之前纷纷躲在这种地方。

如今湖底被搅乱,鲶鱼们只好四处迁移。

敖沐阳放出一点金滴,大鲶鱼立马飞快游来进行捕食,然后,短暂的恍惚之后,敖沐阳的意识进入了鲶鱼体内。

这次他放心本体的安危,因为本体穿着深潜服,且背着氧气罐,有氧气源源不断输送进头盔中,即使他的意识离开身体后导致身体不能用皮肤汲取水汽,那他的身体依然不会出现缺氧等问题。

鲶鱼钻到湖底,顺着管道寻找湖眼的位置。

从混乱带往下潜,越是接近湖底水质越是清冽,并且有水流从下往上涌动,这让敖沐阳心里大喜:靠谱,湖眼疏通了。

确实,等到到了湖底位置一看,先前堵塞的湖眼中虽然还有一些泥沙垃圾,可是整体已经有了空洞和空隙,有清水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他不知道这些清水是哪里来的,竟然能冲破五十米水深的压力涌出来,他思索一番,认为湖眼下面的地下水,而且是压力很强大的地下水。

地下水被强压送入湖中,它们在这个过程中会冲击堵塞的泥沙垃圾,将开口变得越来越大。

见此敖沐阳放心了,他的意识回归本体,然后摆动双腿游上来。

敖沐东将他拉上船问道:“怎么样,龙头?”

敖沐阳笑道:“效果很好,继续疏通!”

有了这个湖眼,龙涎湖的水位应该能稳定住,这两年水位一直下降,已经降低到了警戒线,估计后面两年会逐渐恢复。

这让敖沐阳捡了个便宜,其实他承包龙涎湖之所以阻力那么小,除了摆平王友卫的原因外,还有原因是周围村子的人看湖泊水位一直下降,觉得龙涎湖有­干­涸的风险,就没多做阻挠。

刚从金丹获得了意识转移这个技能,他就靠这立了一功,这让老敖颇为高兴,好事!

更让他高兴且期待的是,金丹变的光滑之后不久,上面再度出现了小点,扭曲的金光又开始酝酿第二种技能。

湖泊疏通,敖沐阳决定往里种上荷花。

荷花美丽,湖面遍开荷花之后在其上泛舟必然很美,而且还能收获莲子,这样秋天采集晒­干­,到了冬天就能喝莲子羹了。

龙涎湖的中央水域水深,而荷花得栽种在浅水区,水深基本上不能超过一米五,所以沿着湖边种植荷花即可,到时候荷花盛开,红花围绕绿水,自是一种风情。

敖沐阳找水生植物专家了解了一下,荷花对生活环境有要求,要求湖塘的土层深厚且肥沃,水流要缓慢,水位要稳定,另外它是强阳­性­花卉,所以栽植地必须保持每天有10小时以上的光照。

这些龙涎湖都符合要求,但是,荷花容易被草鱼鲶鱼等鱼类吞食,这成了个问题,不过也不是问题,正好他弄了一批小电鱼,电鱼们没事­干­,以后做荷花守护者好了。

因为季节原因,他选了荷花苗来种,而不是投入花种让其自然生根发芽来生长,那样有点浪费时间。

忙活了一番,闲暇之后敖沐阳带着鱼竿去了海上。

码头上收钓位费的敖沐东看到后迅速将最前端的钓位给清理出来,热情的招手道:“来来来,龙头,到这边来钓,这地方能钓上龙头鱼。”

龙头鱼是夏季海鲜市场上的常客,这鱼是沿海底栖鱼类,长不了很大,顶多就是二十多公分的样子,也叫豆腐鱼、软骨鱼。

别看个头小,可龙头鱼味道好,它的­肉­质很­嫩­,蛋白含量和钙含量高,农历六七月的时候最是常见,也最是鲜美。

关于龙头鱼,还有古诗专门做了介绍:槎头缩颈如枫叶,船尾铺银有带丝。美味更夸秋八月,千条虾潺网来时。

其中,虾潺就是龙头鱼的另一个称呼。

不过随着封海行动展开,现在市场上再碰到新鲜龙头鱼的机会就少了,所以要吃这种鱼就得去渔村,渔民们会出海钓鱼,封海并不封钓,因为钓鱼对海洋资源没有破坏­性­。

敖沐阳笑着摆手,道:“我去海上转悠一下,随便转转。”

“不带着几个人?”敖沐东问道,“要是碰到偷鱼的顺便抓了他们。”

敖沐阳道:“哪有那么多偷鱼的?行了,你自己忙活吧,我出海去了,碰上什么钓什么。”

游客们知道他水上本领厉害,看他要出海就立马有人感兴趣的问道:“村长,带着我们一起出去一趟呗?”

敖沐阳再度摆手,他这次出去可不光光是钓鱼,不能跟游客待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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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暇渔家(2)

七月中旬的天,正是一年热的时候,而这会是早上十点钟,也是一天之中开始热了。

看到敖沐阳要上船,正在海滩上忙活的敖小牛抬头喊道:“小阳叔,一起来抓蛏子,今年蛏子多。”

跟着少年们凑热闹的敖文昌也对他招手道:“来啊,龙头,一起抓蛏子,回头清水卤一下,倍儿鲜。”

敖沐阳拒绝:“你们抓吧,我出海去瞧瞧。”

“这个点出海?”敖文昌看了看太阳,“正好快吃午饭了,你现在出海多难受啊,下午再去钓鱼,顺便来个夜钓。”

确实,现在这季节钓客们都采用了夜钓的法子,白天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睡觉,养­精­蓄锐。

敖沐阳犹豫起来,他倒是不怕天热,以前出海他直接跳入海里,可这次他打算用意识­操­控老虎或者抹香鲸啥的进入海里,他的本体得留在海上。

想了想他就点头道:“那行,一起抓蛏子,等天气凉快点我再去钓鱼。”

他怕身体被高温给晒坏。

敖小牛咧嘴笑道:“对呀,现在钓鱼太热了,小阳叔中午去我家吃鱼,我早上钓了五条大海鲈,我妈中午做海鲈呢。”

红洋有一句渔谚称“冬鲫夏鲈”,说的就是鲫鱼冬季最肥,鲈鱼夏季最壮,现在确实也是吃海鲈鱼的好时候。

阳光火辣辣的晒在沙滩上,沙滩不断升温,蛏子们热的受不了,纷纷冒头来扩展洞口想要通风降温。

这样一来抓蛏子就容易多了,起码比平时容易许多。

少年们手里拎着小铲子,看到蛏子冒头立马一记飞铲上去,直接堵住蛏子往下逃窜的退路,然后将沙子端上来,从中寻找蛏子即可。

元首看了一会明白他们在­干­嘛,便来帮忙。

猫的挥爪速度奇快,反应也快,有蛏子稍微冒出点头来,它立马一爪子伸下去将它给抠出来,十拿九稳。

这样敖沐阳的活就简单了,他打开遮阳伞给元首遮蔽阳光,然后跟着元首走,元首抓蛏子他就捡,不多会捡了几十个。

看到这一幕,敖文昌的小妻子苏绣绣抿嘴笑道:“呀,村长,你养这猫真是没白养,给你能逮蛏子吃呢。”

敖沐阳道:“主要还是靠训练,我训练的好。”

“这天可真热。”敖文昌抹了把汗,“别说去海上钓鱼,就是在沙滩上摸个蛏子都难,不行了,我得回家了,今天得三十五六度吧?”

“哪有?”敖小牛从腰上摸出个悬挂的温度计,“秀才叔,这才二十九度哩,连三十度都不到。”

敖沐阳觉得主要还是阳光晒的厉害,有清凉的海风吹过,渔村气温并不高。

“红洋市区温度肯定到了三十度,看新闻上说中午有三十五六度,这还是个沿海城市,要是往内陆去,据说一些火炉城市已经接近四十度了。”

“四十度?那人不得烤个半熟?”

这个温度敖沐阳是体会过的,七八月份的帝都就是高温不断,他又待在烧着火的厨房,每年这个季节的厨房都是地狱,也是这个时候他们厨师就会抱怨选择这个行业来混饭。

鹿执紫去红洋找同学玩了,敖沐阳中午就跟着敖小牛去了他家吃饭。

朱朱和十三妹也跟着去蹭饭,这俩丫头吃的是百家饭,跟谁在一起玩就会选择在谁家吃一顿,当然,如果敖沐阳做了好吃的她们还是会回来的。

现在村里家家户户有钱,不差这些饭,村民知道颜青城的身份,所以非常欢迎两个丫头去蹭饭,要是颜青城在村里度假那邀请这位女总裁一起去吃一顿饭,渔家的主人可以以此吹一个月。

村子里游客多,敖小牛家现在做了简单首饰,他家院子大,拉上遮­阴­网、四周墙壁挂上一圈风扇之后,就成了个露天饭馆。

宋秋敏找人把家里一圈厢房进行装修,平时也能容纳一些游客留宿,她家住宿便宜,她为人又热情善良,一些来渔村穷游的大学生最是喜欢。

敖小牛钓上来的海鲈鱼个头不小,最大的一条有半米长,宋秋敏切断后分别做了清蒸和红烧。

清蒸适合下酒,红烧适合下饭,她就跟卖快餐似的,一份十五块钱,已经足够做一道菜了。

敖沐阳把蛏子用辣酱给油爆了一下,其实这不是吃鲜蛏子的好法子,鲜蛏子的珍贵之处在鲜美滋味上,但他为了下饭,所以辣酱油爆最是合适。

上午一个多小时,元首给他抠出来好几斤的蛏子,装了满满一小篮子,这样辣酱油爆做了一锅,宋秋敏也进行装盘做快餐卖。

有游客看到了篮子里还剩下的一些蛏子,便惊叹道:“你们村里这资源可真是丰富,海边还有这么多东西,简直难以置信,我前天在红洋海滩上转悠了半天,就抓到了两个小螃蟹。”

敖沐阳笑而不语,谁也别笑话谁,其实渔村的近海资源也匮乏的很,前几年村里人都不赶海了,因为收获太少。

龙头村的海滩上小海鲜多,是因为村里在晚上偷偷放苗,这些虾苗蟹苗贝苗逐渐长大,才满足了游客们的捕捉欲望。

另外村外海域的水质和丰富海藻也起了重要作用,敖小牛的鱼就是在村外海上钓的,村外这一大片海域因为有大量海藻存在,确实引来了许多鱼虾蟹。

渔村种植稻米,以前稻米除了自己吃还会卖掉以补贴家用,现在用不着了,一年收获的稻米还不够蒸米饭供给游客。

一碗大米饭蒸的火候正好,宋秋敏至今用大锅来蒸米饭,基本上中午一锅晚上两锅,其中晚上两锅有半锅会剩下,这样她早上做蛋炒饭给游客做早餐,一切正好。

敖沐阳挖了一大碗米饭,晶莹剔透的米粒散发着腾腾热气,自然的米香味随着热气钻进人的鼻子里,让人胃口大开。

香喷喷的大米饭洒上红烧鲈鱼的汤汁,即使不吃别的,光是这么一碗汤饭就够美味了。

海鲈鱼的­肉­­色­泽洁白,用筷子戳开后不会零散脱落,而是像蒜瓣似的一小块一小块在一起,这样一口米饭一筷子鱼­肉­,敖沐阳带着三个孩子吃的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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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盗旗(3)

吃饱喝足,宋秋敏又给端上来一盘炸知了猴。

敖沐阳捏了一个进嘴里,笑道:“嫂子,有这个你不早拿出来?”

“小牛没摸多少个,早拿出来不够当菜,这会给你们当个零食。”宋秋敏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顶。

朱朱小嘴开动跟战争机器似的,不过战争机器是往外生产战车,而她则是把知了猴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

敖沐阳也摸了摸她头顶,被她一把拍开:“别,跟摸狗头似的,你摸将军和狼大狼二的脑袋时候就这样。”

狼二看到后凑上来将脑袋放置在他膝盖上,一定要他摸一摸,他不动手狼二还不高兴,抻着脖子嗷嗷叫,语调很幽怨,听的狼大想咬死它。

敖沐阳只好摸了摸它的脑袋,结果狼二突然抬爪子把他手拍掉,然后它歪着头看向朱朱,不知道是在致敬还是示威……

总之,狼二的思维很跳跃,让老敖理解不能。

中午睡了个午觉,等到下午时分天气稍微凉爽,他开着海钓艇出海了。

这艘海钓艇有些年头,敖沐阳从骗子们手里得到的时候就已经锈迹斑斑,指不定它是从哪里来的。

跟了他三年时间,这三年风里来浪里去,寿命已经快到尽头了。

还好他前两年从王栋梁手里搞到了两台舷外挂机给换了上去,否则恐怕如今就得退役了。

现在敖沐阳手里不差钱,他准备再重新买一台快艇,如果可以也买一台游艇。

房子他不打算去市里买,车子他已经有奔驰了,对渔家人来说现在就差一艘好船。

另外,这次出海他准备再去海底搜索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到一艘正儿八经的沉船,万一船上有一堆黄金白银青花瓷之类,那不就立马变土豪了?

快艇远离海岸,他看周围没有船只了,然后放心的将老虎叫到旁边,甩手给了老虎一点金滴。

追着海钓艇出海的老虎很兴奋,它已经有段时间没载着敖沐阳翱翔七海了,这让它有点不得劲。

就像导盲犬如果不能给人导盲会心情郁闷一样,老虎如今也有了责任意识。

敖沐阳本想将思维转移到老虎身上,可他把金滴撒入水中后,老虎刚张开嘴还没有开吃呢,一个­阴­影快速掠过来,贴着水面抢走金滴,随即迅速下潜。

老虎,勃然大怒!

敖沐阳则是大惊,这是一条旗鱼!

先前大鱼接近海面抢走金滴的速度很快,它露出了一面如同旗帜般的背鳍在海上一闪而逝,非常壮丽。

旗鱼是洄游­性­的鱼类,它们游泳速度快,在全球范围海域内进行洄游,其中10月到3月之间,它们在南纬10°以南海域洄游量较多;到了4到9月间,它们则洄游于北方海域。

这条鱼也是运气使然,当时就在海钓艇下方游动,老虎急着吃金滴没有注意它,被它发现金滴存在后,来了个暴起劫掠,成功抢走了金滴。

老虎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虎鲸可是海洋中头一号的猎手,它们绰号就是金牙无敌海洋小霸王,向来只有它们去人家嘴里抢食,哪有谁敢抢它们的食物?

所以金滴被抢,老虎恼羞成怒,立马对旗鱼进行穷追不舍。

敖沐阳跳入水中俯瞰,看见这大旗鱼也是机灵,抢走金滴后它便飞快往海底潜泳,想用水压来掩护自己。

旗鱼可能是海洋中游速最快的鱼,时速能达到一百一十公里,这比很多汽车在高速上跑的都快。

而且它们潜水能力也很强,可以在段时间内潜入到八百米的水深极限。

虎鲸潜水能力也很强,但跟旗鱼相比还是差一些,敖沐阳不让让老虎把这旗鱼给弄死,因为他发现这旗鱼其实是最好的分身所在。

于是他放出金滴来唤回老虎,可老虎只是犹豫了一下,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海水中转悠了一圈,随即又坚定的向旗鱼追去。

这次它是真生气了!

金滴没能吸引回老虎,却吸引来了另一条旗鱼,这旗鱼比先前那条小一些,体长只有两米左右,可是它体­色­却特别绚丽,就好像身上贴了一层彩纸,阳光透过海面照耀在它的身上,褶褶生辉!

这是一条进入成熟生殖期的雄鱼,这个时期的雄鱼体­色­艳丽,而一旦它们进入发请阶段,那身体上星条纹会变得散乱不齐。

敖沐阳放任旗鱼吃掉金滴,然后他火速爬回船上,安静的躺在了船舱之中,同时手臂往外伸出再度释放一点金滴在水中。

先前吃掉金滴的旗鱼刚要离开,接着它发现了这点新的金滴,顿时心花怒放,赶紧回头又来抢食。

贪吃是没有好下场的,吃货容易变死货!

吃掉第二点金滴,大旗鱼顿时安静下来,它的身体被敖沐阳的意识占据了。

恢复正常,敖沐阳就感觉到了海水的温润清凉,他先摇了摇头、摆了摆尾巴,然后一股脑的来了个加速。

‘嗖’的一下子,旗鱼顿时窜出去十多米,这启动速度跟方程式赛车似的,非常过瘾!

敖沐阳贴着水面游动,他先感觉了一下水流方向,然后张开了背上那如船帆一般的巨大背鳍。

旗鱼的背鳍有个很厉害的本领,那就是借助风力水力来给自己加速,它们就像是帆船,它们的背鳍就像是船帆,逆流行驶就把背鳍收起来,顺水游动就张开鱼鳍。

只有当顺水游动的时候,张开鱼鳍的旗鱼才能发挥最大本领,游出百公里的时速。

果然,这次敖沐阳再加速,速度更快了,海水贴着他的身体在两边激流而过,他的尖尖嘴巴如同一把长矛破开海水,流线型身躯最大程度的降低了海水阻力,那速度,跟飞一样!

他游动了一会,逐渐掌握了旗鱼游动的技巧。

这时候一股强烈的水流从下方翻涌了上来,他往下一看——不用低头,旗鱼也不能低头,可它的眼珠子有着无敌视野,比海景房大阳台还好的视野,然后就看到了一个巨无霸缓缓游了上来。

椭圆的脑袋,细长的嘴巴,高而弯曲的背鳍,黑白相间的大头,哟,老虎,这不是我的小宝贝老虎吗?

敖沐阳习惯­性­招手,但他没有手,这个意识只换来了腹鳍的抖动。

而这个动作跟他招手大不一样,老虎并没有感受到他的友谊,也没有发现他的真实身份,于是,事情有点大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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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深入(4)

先前被旗鱼抢了金滴,老虎是气死了!

它后来去追那旗鱼想吃了它报仇,结果愣是没追上,它被甩掉了,这样老虎又被气活了!

这样它气哼哼的回来,本来想找老敖亲亲抱抱举高高,求一番安慰,结果回来后没看到老敖,倒是看到了先前抢自己金滴吃的旗鱼。

沃日,抢了老子的东西不但不跑还敢回来,这是全身都长着胆囊还是怎么回事?老虎缓缓靠近旗鱼,目光狰狞:小样,别以为你换了个彩­色­马甲老子就认不出你来了!

敖沐阳想跟老虎打招呼,想看看它能不能认出自己来,结果老虎盯着他气冲冲就游了上来,大嘴一张,露出满嘴的尖锐利齿。

饿虎扑食!

一看情况不妙,老敖赶紧甩着尾巴就跑。

他可不能落在老虎口中,他可不想成为食物,他还没有研究清楚这个分身术是怎么回事,并不知道自己意识所在的分身一旦死亡,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

这个问题他很好奇,可是一点不想用被老虎吃掉来进行试验。

顺着海浪飘荡的方向,他张开背鳍玩命的逃跑,老虎穷追不舍,在后面玩命的追,那掀起的海浪如惊涛骇浪,声势骇人。

虎鲸游泳速度没有全力以赴的旗鱼快,可是它身体太大,游动之中会制造出巨大的海浪,海浪带动海水转动,这样就阻碍了他的逃命之路,让他无法全力施展飞速游泳的本领。

眼看老虎穷追不舍,而旗鱼爆发力有限,高达一百公里的时速不是常规时速,这是冲刺速度,刚不可久!

没辙,老敖一扭头就往水中潜去。

他想到了先前那条旗鱼从老虎面前逃命的方法,并决定效仿一番。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老虎学­精­了,虎鲸的聪慧在这一刻完美展现出来,它就是从下面追击旗鱼的,当老敖俯身下潜,老虎陡然张开嘴巴开始往后吸!

一处吸力强劲的漩涡出现在周边,敖沐阳大惊,他用鱼眼往四周一瞥发现了下方张开如海底黑洞的虎鲸巨嘴,情况不妙!

还好他也有脑子并且比虎鲸更聪明,紧急关头他陡然使出全身力气往海面挣扎,挣脱老虎嘴巴的吸力之后,他直接来了个肚皮朝上,好像死掉一样往上飘去。

见此老虎一愣,它在海中捕食过不知道多少鱼,见过不知道多少鱼,这些鱼里就有死鱼,它聪慧的头脑已经发现了这点,那就是如果有鱼翻了肚皮,那就不用耗费力气去捕捞了,只要靠近它们就能吃掉。

当然,得慢慢靠近,游得快了虎鲸那庞大的身躯会冲击海水制造海浪,然后将死掉的鱼给推走。

看到旗鱼翻肚皮,它心花怒放的减速慢行,就在它美滋滋的准备享受这顿大餐的时候,旗鱼忽然翻过了肚皮,尾巴疯狂甩动,跟钻头似的一下子钻向海底……

尾大不掉,船大不好掉头,一个道理,老虎个头太大了,刹车之后想要再启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旗鱼几个甩尾,身影消失在了深海之中,刚才的遭遇重演了,老虎绝望了……

甩掉老虎,敖沐阳继续往深海游去,并且摇头摆尾很是自得。

如果可以他想养一条旗鱼做分身,这游速太快了,比飙车还爽。

深海世界静悄悄,黑蒙蒙的环境中只有水流涌动偶尔制造一些声响。

以前敖沐阳自己潜入深海,视线如常且视野更佳,所以深海对他来说很清晰,他能看到海洋中的一切景象。

可是现在他失去了优秀的视力,在黑暗的深海水域,他能可视范围不过几米远,这还是因为旗鱼有着不错视觉的功劳,很多鱼在深海世界中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这样漆黑又安静的世界很惊悚,四周都是一片漆黑,他不知道漆黑的海洋中隐藏着什么,或许是一条漂亮的红鲷,或许是一条饥饿的牛鲨。

敖沐阳不想在这里冒险,他往水面游去,去重新寻找光明的世界。

就在他上浮过程中,海水忽然出现波动,他一直在警惕环境变化,波动出现后他立马扭动身躯转过头去,然后看到又有一条旗鱼出现了。

这条鱼比他更大,体长有两米半,­色­泽青褐,身体上带着灰白­色­圆斑,腹部宽大肥硕,看起来像是一条雌­性­旗鱼,还是一条即将孵化后代的雌鱼。

雌鱼出现后靠近敖沐阳,敖沐阳用余光打量它,觉得它应该就是刚才抢走了金滴的那条旗鱼,个头和颜­色­差不多。

两条旗鱼一前一后在海水中飘荡着,雌鱼跟随在他身后,他快它也快,他慢它就慢,像个温顺的娇妻。

嫁­鸡­随­鸡­,嫁鱼随鱼吗?老敖在心里琢磨着。

雌鱼追随他一会之后,忽然在原地兜兜转转了几圈,老敖好奇的盯着它看,这算什么?跳舞吗?是不是艳舞啊?

旋转几圈之后,雌鱼忽然向一个方向游去,速度很快。

敖沐阳下意识追向雌鱼,他不知道为什么追过去,反正就是一种本能,似乎雌鱼要去的地方很重要,他理所应当的跟随在后。

这样他就琢磨起来,刚才那雌鱼转圈的动作难道是在向雄鱼传递什么信号?虽然他的头脑无法接收到这信号,可是身体本能却进行了接收。

两条鱼在海水中披荆斩棘,如同两把穿海利箭。

游动了四五分钟,海水不再平静,前方海域出现了波动,他极力往前看,但受困于旗鱼一般的视力,没法看的很远。

慢慢的,终于他靠近了海域中的波动位置,然后就看到好些乌贼在水中游动。

海水波动是乌贼群游动所造成的,乌贼群在逃命,一群旗鱼出现在了它们四周,正对着它们族群冲锋陷阵!

乌贼有喷墨的能力,它们一边逃跑一边喷墨,周边海水被染得漆黑。

不过这无法逃脱旗鱼的追捕,因为出现的乌贼太多了,至少得有几千几万条,这么多乌贼汇聚成的族群密度很大,旗鱼们只要肆意的钻进去进行捕食,总能捕捉到一条乌贼。

带着敖沐阳游来的雌鱼迅速的加入了狩猎大军,见此老敖就疑惑起来,雌鱼先前转圈的动作,难道不是在释放什么信号而是在接收什么信号?

看来,海洋生物有很多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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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5)

敖沐阳追随着乌贼群缓慢游动着,对于旗鱼来说,乌贼群的游动速度确实比较缓慢。

乌贼的游动过程很有意思,它们身体就像个布袋,有个部位叫外套腔,外套腔连接有一个器官叫漏斗管,这样当它们肌­肉­收缩把外套腔里的水从漏斗管中喷出的时候,由于水流的反作用,可以使它们向后倒退。

所以,它们游动是个后退的过程,旗鱼们在它们身后猛追,它们脑袋向后看着这些天敌然后来倒退游动。

敖沐阳觉得这样有点残酷,乌贼们等于是眼睁睁看着天敌一次次冲进来将它们的同类给捕捉吃掉,有时候得眼睁睁的看着天敌捕捉到自己……

也不知道乌贼有没有思想、有没有感觉,老敖在心里琢磨,没有还好,要是有的话那就惨了,杀人不过点头地,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去直面死亡,正视死亡。

鲁迅说过——鲁迅真的说过: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猛士不用正视死亡,乌贼们却需要这么做。

老敖于是就长吁短叹,他是闲的蛋疼才这么做的,反正追着乌贼群也没事­干­,还不如研究一下海洋生物的习­性­。

那条跟他同行的雌鱼似乎真是他这具旗鱼身躯的配偶,反正二者关系不一般,发现敖沐阳没有去捕猎乌贼的时候,这雌鱼还多次将自己捉到的乌贼送到他面前。

敖沐阳对乌贼毫无兴趣,他并不感觉饥饿,所以就没吃,而是待在乌贼群的后面观察这场捕食活动,顺便偶尔感慨两声。

一段时间之后,他发现情况不对劲了,捕食活动还在继续,可是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身份却要换换了。

海水突然激荡的格外厉害,逃命中的乌贼群开始散开,它们喷出的墨汁染黑了这片海域,让敖沐阳无法看清其中出现了什么东西。

不过可以预料,这出现的是一条大鱼,比旗鱼们个头更大的鱼,否则海水不会突然激荡的如此厉害。

于是他警惕的盯着被黑雾笼罩般的海水,并头朝下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随着乌贼四处逃跑,随着海水稀释乌贼喷出的墨汁,一个庞大的身躯模糊的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旗鱼们同样四处奔逃,庞大的身躯在水中一阵翻腾,陡然向着水面冲去,飞速­射­向一条旗鱼。

当它离开黑­色­水域,敖沐阳看清了它的样子:乌黑的眼睛、巨大的嘴巴,锋利的牙齿和狰狞的双颚,这鱼的脑袋就像一条放大几百倍的食人鱼!

食人鲨!又称大白鲨!

在这里碰到大白鲨其实敖沐阳并不是很吃惊,大白鲨有着惊人的嗅觉,它们嗅球神经器官占到了脑容量的百分之十四,据科学报道它们可以嗅到1公里外被稀释成原来的1/500浓度的血液气味。

多条旗鱼在捕食乌贼群,周围如果有食人鲨,那肯定会发现它们的踪影,因为不管旗鱼还是乌贼都是大白鲨的可口美食。

这条大白鲨个头很大,敖沐阳估计两个自己也没人家长,起码得接近五米,它扑向一条大旗鱼,那旗鱼先前在乌贼群中纵横捭阖、横行霸道,简直没有敌手。

可是碰到大白鲨后它怂了,扭动尾巴就想跑,而且是俯身往深海钻。

看来这是所有旗鱼碰到鲨鱼、鲸鱼们的通用技能,利用自身对水压变化的更强适应能力来甩脱天敌。

这旗鱼反应不可谓不快,可它就在俯身下冲的时候,下方水域又冲出几条大鱼来。

这些鱼个头比旗鱼大但比那大白鲨要小,躯体粗大而短,头高近方形,嘴巴两边有鲨鱼的独有标志鳃裂,嘴巴张开后显示出里面也是长满利齿。

看到从海底冲上来的大鱼,敖沐阳眼睛都要瞪圆了,这些小个头的是虎鲨,而且不是宽纹虎鲨和细纹虎鲨这两种红洋海域较为多见的老实虎鲨,它们是鼬鲨,只是俗称为虎鲨!

这是海洋学中一个有意思的错误俗称,虎鲨本身并不虎,并不凶残,比如宽纹虎鲨和细纹虎鲨,它们个头顶多长大一米,在鲨鱼家族算是乖宝宝。

渔民们口中的虎鲨说的不是它们,而是敖沐阳现在看到的这种鼬鲨,能长到五米长的凶残鲨鱼!

虎鲨和大白鲨竟然混迹在一起共同捕猎,敖沐阳吃惊了,这在海洋科研中是未曾发现的事情。

旗鱼更是惊慌,下窜的旗鱼惯­性­太强,它一直往下钻来不及扭头,几条虎鲨一下子把它给围住了。

这就像是加藤鹰、南佳也、向山裕、清水健们围住了桃谷绘里香,绝对是下死手弄啊!

几张巨嘴飞快靠上去,没有任何声音,足有两米半的旗鱼被分尸了……

敖沐阳看的胆颤心惊,然后他迅速意识到,自己看个屁啊,赶紧跑,现在自己可不是王者,而是个青铜弟弟,还是被一群王者跟星耀给盯上的青铜弟弟!

出乎他的意料,他眼里的王者大白鲨竟然也跑了,大白鲨看到虎鲨群出现后立马冲向乌贼群,它跟猪拱白菜似的在乌贼群里一顿乱搞,含着一嘴巴的乌贼飞奔而去。

敖沐阳恍然,敢情这是个巧合,大白鲨跟虎鲨群并不是一起来结伴捕猎的。

这让他松了口气,刚才大白鲨与虎鲨群组成的前堵后追狩猎圈吓到他了,如果大白鲨和虎鲨们能够合作捕猎,那可就麻烦了!

虎鲨们无视离开的大白鲨,它们用凸出的眼睛盯上了旗鱼们,撕扯碎第一条大旗鱼后它们没有进食,而是把目光看向了另一条旗鱼。

好死不死,它们盯上的旗鱼是敖沐阳。

敖沐阳倒是不怕它们,老子连虎鲸都能跑的过,何况你们几条虎鲨?来来来,来追老子,老子带你们去看看虎鲸哥哥,那个不是王者,那个是怼天怼地的王者屠夫!

他气势昂扬的一甩头,随即跟鱼雷似的发­射­,嗖的一下子飞窜了出去。

老敖有信心不被这几条虎鲨追上,可又是好死不死的,那条跟他在一起的雌旗鱼反方向游来,本来雌旗鱼是逃跑了,结果看到虎鲨们盯上了老敖,它又游了回来!

让老敖说什么好?鱼间自有真情在?

这雌鱼什么意思?不能同生便要共死?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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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冲冲(1/5)

看着回头游来陷入危险之境的雌鱼,敖沐阳忍不住怀疑,自己意识占据这雄鱼得多帅?他的­肉­体得有多大的诱惑力?难道它是旗鱼中的古天乐?

电光火石之间,游回来的雌鱼被虎鲨们给盯上了。

本来虎鲨们想要围剿敖沐阳,估计是因为敖沐阳看起来呆头呆脑而且和其他旗鱼相比个头更小。

虎鲨和狮子老虎狼一样,它们的捕食天­性­中有一些狩猎智慧,知道什么样的猎物易于捕捉。

野外中猛兽们捕食,从来不是首选去攻击那些膘肥体壮的猎物,而是从老弱病残下手,它们深谙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道理,膘肥体壮的猎物­肉­多吃的爽,可捕猎难度大,还不如去狩猎那些易于捕捉的老弱病残。

看到肚子肥大的雌鱼游过来,虎鲨们赶紧将它给包围起来,这群海狼们高兴坏了,它们没想到自己今天能走大运碰到有肥鱼自己送上门来。

好运冲昏了它们头脑,它们顿时放弃了不远处的敖沐阳,改成气势汹汹的尾部雌鱼。

雌鱼惊恐,努力的俯身想要往深海之中逃跑,可虎鲨们防着这一招了,看到雌鱼到来后就有一条鱼狡猾的往下冲去,从下面堵住了雌鱼的逃命之路。

虎鲨们­精­神振奋,它们锁死了包围圈,然后准备擦擦嘴、漱漱口来开餐。

结果就在这时候,又有一条旗鱼冲它们游来。

不用说,这条就是老敖了。

虽然不知道雌鱼肚子里的崽子是不是自己的,不对,应该说虽然不知道雌鱼肚子里的崽子是不是自己身体的,可就冲先前雌鱼捕捉到乌贼不断给自己送来、此时又为了救援自己甘愿身犯险境这些事,他就不能自己逃跑。

都是道上混的,必须得讲义气!

敖沐阳以全速向虎鲨群冲去,虎鲸们惊呆了,它们难以置信,它们兴奋,它们感谢海神今天开了眼:又有一条旗鱼送上门来了?

这条旗鱼确实主动送上门来,可却不是送上门给它们做口粮,而是送上了阎罗殿的大门。

全速冲击中,敖沐阳以锋利的尖嘴为长枪,冲着最瘦的那条虎鲸扑了上去,尖嘴瞄准,直指虎鲸肚皮。

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一艘满载石油的英国轮船“巴尔巴拉”号在大西洋上航行,突然之间,油轮的钢板被刺穿了,海水从大窟窿里涌进船舱,船员们惊慌失措,以为遭到了鱼雷的袭击。

但钢板被刺穿后并没有爆炸,船员们醒过神来,在船体摇晃中看到一条大鱼飞快地游向另一边。过了一会儿,这条大鱼回过头来,又朝船身冲来,刺穿了船舷的另一个地方。

这条大鱼就是旗鱼,第二次刺穿船舷后旗鱼因嘴巴折断而亡,一个水手用绳索套住了鱼尾巴把它拖到甲板上。经测量,这条旗鱼身长米,嘴巴长米,体重660千克。

敖沐阳没有这么大的个头和吨位,可他也不想去前辈那样去冲撞轮船,他的目标仅仅是虎鲨的肚皮而已。

旗鱼全力冲刺,四十米的距离差距仅用了两三秒便抹平了。

看着他迎面冲来,虎鲨们一时之间又纳闷:天­性­使然,旗鱼不会主动冲向虎鲨,哪怕它们那坚硬锋利的嘴巴加上超强的爆发力、极快的速度足以刺死虎鲨。

虎鲨一发愣,交锋便有了结果,敖沐阳面前那尖锐修长的鱼嘴好像一把长枪般刺进了瘦弱虎鲨的肚皮,一下子进去半米深!

捅了虎鲨一嘴巴后,敖沐阳继续使劲摇摆尾巴往前撞,努力的去扩大战果。

虎鲨吃惊又吃痛,惊恐的摇摆尾巴进行临死挣扎,借着它挣扎的力道和身体扭动,敖沐阳将嘴巴抽了出来。

如果虎鲨没有疯狂的挣扎,敖沐阳的情况就危险了,旗鱼只能向前游动不能倒退游动,它们也没有手脚可以帮忙撑住虎鲨身体来拔出尖嘴,所以一旦尖嘴Сhā进某样东西中很难拔出来。

虎鲨的挣扎着将它的尖嘴给甩了出去,这样他立马一甩尾巴再度加速,冲着水底那条虎鲨又游了过去。

旗鱼和剑鱼很像,可是差别也有很多,其中一点就在嘴巴上,剑鱼嘴巴是扁平的,旗鱼嘴巴却是圆柱形,毫无疑问同样是制造出伤口,圆形创面要比扁平创面对身体伤害­性­更强。

上一条遭到攻击的虎鲨脏器不只是被穿透,因为敖沐阳的推进加上虎鲨自身的挣扎,尖嘴给脏器带来了后续撕裂,已经将它腹部给撕开了个口子。

鲜血从伤口处流淌出来,虎鲨剧痛之下奋力挣扎,可是脏器已经破碎了,它距离死亡不远了。

下方那虎鲨看着敖沐阳劈风斩浪冲来吓了一跳,它凶­性­大发,张开嘴巴冲着敖沐阳游去,利齿森然!

就在二者相隔不过几米远的时候,敖沐阳巧妙的将脑袋往左一甩同时将尾巴往右甩,顿时来了个漂移。

本来直面在一起的两条鱼立马变了位置,敖沐阳侧对虎鲨,尖锐如长枪的嘴巴从侧面也Сhā入虎鲨身体中。

旗鱼嘴巴非常坚硬,否则也不能穿透轮船钢板,虎鲨身体在它面前如同豆腐,高速游动带来的强大惯­性­给鱼嘴带来了巨大动能,动能转化为破坏力,给鲨鱼来了个透心凉。

和同类一样,这条鲨鱼在痛苦之下也疯狂甩动起身体来,敖沐阳趁机抽出鱼嘴,然后他眼珠子往后瞄,看到雌鱼已经游了下来,便不再恋战,一甩尾巴同样往深海区扎去。

虎鲨群本来一共四条,两条受到重创濒临死亡,还剩下两条。

这两条虎鲨懵了,它们没有过这样经历,一时之间顾不上捕食,就在海里慌张的游动起来。

两条鲨鱼挣扎一会后,随着血液流出越来越多,它们体力枯竭,生命力也枯竭了。

就在这时候,海水波动之中,先前逃跑的大白鲨游了回来。

大白鲨对鲜血的嗅觉太灵敏了,它发现海域中出现大量鱼血后就游了回来。

先前四条虎鲨组成的鲨鱼群可以赶走大白鲨,现在只剩下两条虎鲨,那大白鲨就不怕了。

看到大白鲨气势汹汹的游过来,两条虎鲨一甩尾巴落荒而逃……

绿罐子(2)

两条旗鱼在深海中争先恐后的游动,此时水深多少敖沐阳不清楚,不过肯定得超过三百米。

鲨鱼早就被他们甩到了九霄云外,敖沐阳觉得可以减速了,可雌鱼在生存本能的控制下依然在加速游动,他不想跟雌鱼分别,就只好跟着加速。

不知道游出去多远,雌鱼总算减速了,两条大鱼待在深海中又等了一会,然后才逐渐上浮。

敖沐阳没有目的地,他只好跟着雌鱼,雌鱼似乎同样没有目的地,它在四周胡乱的游动,往南游一会又往北游一会,好像没头苍蝇似的。

过了一段时间,雌鱼终于有了确切的游动方向,它向着南方游去。

敖沐阳跟随在它身后,他们一路游动,水变得越来越浅,不一会之后他们前面的海水忽然变黑了。

这个他明白,他们这是又碰到乌贼了,这是乌贼在放墨呢。

看到前面出现的乌贼,敖沐阳恍然,想必先前雌旗鱼乱转悠就是在寻找乌贼,只是不知道它用了什么手段,就那么乱游了一会又找到了乌贼。

这样他就琢磨,要不要驯化一条旗鱼?旗鱼貌似有很厉害的寻找头足类动物的能力,要是驯化了旗鱼,以后跟着它去捕捉乌贼章鱼啥的倒是容易了。

他们又碰上了一群乌贼,乌贼们发现了旗鱼后赶紧放出墨汁,一大群乌贼一起放墨,这样一大片海水就被染黑了。

敖沐阳冲入其中,他一个加速从黑水中冲了出去,然后就大吃一惊:

冲出黑水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座沉船!

这沉船是乌贼群的集聚地,遭遇威胁后乌贼们齐刷刷的往沉船里钻。

沉船不知道在海底度过了多少岁月,它个头很大,长度得有二十四五米,宽度有十多米,高大的船头和隆起的船尾已经塌了,粗大的桅杆更是不见踪影。

乌贼们往沉船里钻,它们身躯撞过船体,将一块块腐朽的船板撞成了碎片。

雌鱼兴奋的追逐乌贼进食,显然先前它没有吃饱。

敖沐阳则兴奋的钻进了大船,他每次出海都希望能发现沉船,可是好几年了并没有发现几艘,有价值的更少,除了一艘明代战舰和几张邮票,此外再没有什么收获。

这次又发现了大沉船,他就满心期盼的向九天神佛做了个诚挚的祈祷,一定要保佑他有点收获呀。

沉船在海里待的时间太长了,船体已经破烂不堪,就是一堆腐朽的木头堆积在一起,至于船身上本有的一些特征,已经全数不可见。

大船的船体本来或许有四五米高,可是如今已经不见其巍峨,它上面的船板已经崩塌,左右船舷也倒塌了。

见此敖沐阳叹了口气,看来又没有什么收获了,除了金银,沉船里的其他东西肯定已经完蛋了。

即使船里有金银他也没办法寻找,因为他现在是一条鱼,没有手没有脚,没办法将船板挖开去里面进行搜寻。

他摇摆尾巴和胸鳍腹鳍贴着沉船游过,到了船尾位置,他的眼角模糊的看到了一个青绿­色­的罐子。

这个发现让他吃了一惊,他以为是视觉错觉,就赶紧侧身用一只眼睛仔细查看。

结果这不是错觉,确实有了青绿­色­罐子出现在船尾位置,这罐子个头不小,得有三四十公分的高度、三十来公分的直径,看起来矮矮胖胖还挺可爱。

这个罐子上没有任何图案,就是单纯的青绿­色­,它斜刺着倒在海底泥沙中,好像是沉船之初被甩出来的。

相比之前敖沐阳在沉船中看到过的瓷器,这个罐子保存完整,且外表没有附着什么藤壶之类的东西,外表罕见的光滑。

他愣愣的打量着罐子,不多会罐子里伸出两条触手,竟然是一只乌贼钻了出来。

乌贼出现后用触手在罐子外表抹了抹,然后它看到了旁边的敖沐阳,顿时吓得收起触手飞快钻回了罐子里。

看到这一幕敖沐阳大概猜到了,这罐子能保持­干­净没被一些浮游生物和藤壶附着,就是有乌贼在打扫。

这样他又郁闷了,乌贼活不了几年,很多甚至连一年都活不了,这个罐子如果是因为有乌贼保护而保持没被海生物附着,那只能说明它落到这里时间不长。

他的猜测是错误的,罐子能保持光泽不是因为乌贼的清洁,而是它来到这里时间不长。

好几个猜测先后出现在他心里,他琢磨了一番,然后决定还是要把这个罐子给带回去,或许它是沉船掉出来的古董呢?

虽然可能­性­不大,可老敖觉得还是有这个可能。

但怎么把罐子带回去又犯难了,首先他在海里游了这么长时间,早不知道游到哪里去了,想要游回去找到海钓艇的难度很大。

其次,即使他能找到海钓艇又能怎么样?旗鱼不是人,没有手没办法带走罐子,没办法将罐子给他送过去。

他倒是可以随意收回意识,可是这样一来,旗鱼的位置又是在哪里?他怎么确定这沉船的位置?

一系列的难题出现在他脑海中,让他非常懊恼:如果先前把定位器给扔到水里让旗鱼叼着就好了,反正自己在海里没有进食,嘴巴闲着也是闲着。

当然这不能怪他考虑不周,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将意识转移到分身进入海洋,就碰上了沉船。

一番苦思,他还是没有找到将罐子带走或者确定沉船位置来找到罐子的方法,这边没有什么标志物,距离海岸也远,旗鱼的视力还差,即使让它游出海面也没法确定这个位置。

就在他沮丧之中,罐子里的乌贼再度冒出脑袋来进行暗中偷窥。

敖沐阳懒得理睬它,看都不看它一眼,就在那里继续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带走罐子。

乌贼以为自己没被发现,心就越来越野了,它不光脑袋从罐子里伸了出来,逐渐的把触手也从罐子里给伸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正游向敖沐阳的雌旗鱼看到它后来了兴趣,嗖的一下子冲了过去,张开嘴就咬向乌贼的脑袋。

乌贼反应也快,立马把脑袋缩回了罐子里,可它还有触手在外面,雌旗鱼眼疾嘴快,一下子咬住了乌贼的一条触手。

接着,雌鱼尾巴一甩游动起来,它想把罐子里的乌贼给拽出来,结果乌贼很贼,愣是躲在罐子里不往外出,这样雌鱼就叼着它的触手,将它连同罐子一起叼了起来……

罐子的来源(3)

看着被叼起来的乌贼和罐子,敖沐阳眼睛亮了。

这乌贼或许是明白天敌的目的,知道自己若是离开罐子就会被吃掉,所以它用触手死死撑住了罐子,保证身体依然藏于罐子中。

雌旗鱼的目的就是将乌贼给拖出来,所以它没有咬断乌贼的触手,而是叼着这段触手往上方水域游动。

敖沐阳果断上去进行争抢,这乌贼个头比较大,伸出来的触手有半米长,于是他张开嘴叼住了触手的基部。

看到他咬住乌贼,雌旗鱼便张开了嘴,含情脉脉的将这食物让给了他。

这眼神看的老敖心里发毛,长得帅真是一种痛苦,幸亏自己本体不是个大帅B,要不然每天得多痛苦呀。

乌贼落在他嘴里依然没有放弃罐子,它躲在里面探头探脑非常着急:卧槽,你怎么不咬断老子的触手?

和其他头足类软体动物不一样,乌贼有个很厉害的本领就是断肢再生,它们触手断掉后会立马分泌出一种止血黏液,然后一段时间后会重新长出来。

所以有时候遇到天敌,当无法逃避也没地方躲避的时候,乌贼就会主动把触手塞进天敌的嘴里。

等天敌咬断触手后,它就趁机逃跑,天敌往往需要时间吞咽这段触手,这样就给了它逃跑的机会,这也算是弃车保帅了。

今天碰到不走寻常路的了,乌贼眼睁睁看着自己触手被一个天敌叼在嘴里一步步被拖向海面,这让它急眼了:怎么回事,老哥你穿特步吗?该咬就咬,你不咬断我的触手而是叼着它什么意思?嘴拉手好朋友?

敖沐阳怎么会咬断这截触手,他叼着乌贼在水中快速游动,寻找一片有标志的海域,他想找到个标记后把罐子放在那里,然后意识回到身体再慢慢寻找。

皇天不负有心鱼,在海里飞快游动了好长时间,他终于看到了一座小岛。

海洋外的深海一带面积广袤,可是岛屿不多,出现在海面上的几座岛屿都有名字,他绕着小岛转悠一圈,认出这是一座名叫白鸥岛的小岛。

小岛面积不大,可能也就十来亩的样子,它四周礁石参差不齐,海浪拍打在上面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

为了防止罐子立足不稳会摔碎,他特意在岛屿周边的海底找了个坑洞,将罐子给塞了进去。

放好罐子,他又游出去一段距离,这是防止他意识回归本体后,旗鱼发现罐子里的乌贼然后为了捕食乌贼弄碎罐子。

保证一切万无一失之后,老敖第一时间选择了意识回归。

短暂的恍惚之后,他猛的从船上坐起。

正趴在他身边的将军和蒙氏兄弟吓一跳,将军瞪大眼睛、蒙恬坐了起来,而本来翘着四个爪子、露肚皮朝天睡觉的蒙毅闭着眼睛跳起来,一下子跳进了海里……

水中有老虎在游弋,庞大的身躯带来庞大的­阴­影,蒙毅害怕,又嗷嗷叫着死命往船上爬,结果它没有爬上来,倒是扑棱了船上的敖沐阳和将军、狼大一身水……

“卧槽,迟早得把你炖了。”老敖骂了一句将它拖上船,然后在电子地图中找到白鸥岛的位置,开足马力行驶过去。

别看两条旗鱼在海里游了大半天,其实隔着海钓艇位置不算很远,主要是它们没有沿着直线去行驶,而是在周围兜兜转转了好一会。

这样白鸥岛距离海钓艇也不远,敖沐阳全速行驶了一个半小时就到了这里。

后面的事情简单了,他跳入水里将罐子给捞了上来,连同里面的乌贼一起捞了上来。

这乌贼自始至终待在罐子里,似乎对罐子情有独钟,这样敖沐阳就没有残忍的让它跟罐子分离,而是打算把它带回家,然后晚上做个铁板鱿鱼或者烤鱿鱼啥的吃。

他出海时候已经不早了,这样一番消磨,等到他踏上归途就是傍晚,开船回到村里后天­色­都黑了。

鹿执紫看到他拎着个罐子湿漉漉的回来,就问他道:“你下午不是出海钓鱼了吗?怎么带了个罐子回来?”

敖沐阳笑道:“没钓到什么鱼,天气太热我就跳海里想游个泳降降温,结果你猜怎么着?”

正在写作业的朱朱抬起头抢着说道:“结果我猜你从海底发现了这么个罐子?”

敖沐阳摆手道:“不是,这个罐子是龙王爷赐给我的。”

“什么?”小丫头懵了。

敖沐阳说道:“就是我去钓鱼不是带了个鱼食罐吗?结果不小心掉到海里了,然后龙王爷出现了,他问我说,小伙子你脸­色­不对劲,怎么回事,是不是中暑了呀?”

鹿执紫配合的调侃道:“哟,这龙王爷还会医术呀?老中医龙王爷?”

“那必须,龙王爷能不懂中医吗?”老敖理所当然的说道,“他老人家全知全能,厉害的很呢。”

鹿执紫便说道:“那老中医龙王爷有没有看出你肾虚来?”

敖沐阳赶紧道:“守着孩子别乱说,继续上一个话题,面对龙王爷的询问我就说,没中暑,我就是一个罐子掉进海里了。”

“龙王爷回到海里又冒出来,手里拎着一个金罐子问我:小伙子,这是你掉的罐子吗?”

朱朱笑道:“你说不是,龙王爷又拿了个银罐子出来,你还说不是,然后龙王爷最后把你那个鱼食罐子给拿出来了,对不对?”

敖沐阳摆手道:“不对啊,你们听我说,别乱强答。”

“我告诉龙王爷这不是我的,龙王爷听了我的话后确实又去拿了个银罐子,他问我:小伙子,这是你掉的罐子吗?”

“我告诉龙王爷,别拿这两个破玩意儿来糊弄我,我掉海里那是个古董罐子,明朝的,至少是前清的,绝对是古董!”

朱朱被他逗得笑个不停,六妹揉着膝盖翻白眼:“怎么当了这么久的村长,还是傻乎乎的。”

敖沐阳瞪了她一眼道:“别乱说啊。”

鹿执紫笑着看向罐子,看了一会后她不笑了,说道:“咦,这好像真是个古董瓷罐。”

六妹瘪瘪嘴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鹿执紫却很是认真,她重复着说道:“这还真像个古董瓷罐,我见过一个宋元时期的龙泉窑梅子青荷叶盖罐,和这个很像。”

复仇(4)

顾不上吃晚饭,敖沐阳先赶紧上网查了查鹿执紫所说的龙泉窑梅子青荷叶盖罐。

网上有这种罐子的照片,从形状来说二者除了都是罐子外没有其他相似之处,可是材质、­色­泽却很像,另外它们有一种神韵,几乎一模一样。

龙泉窑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名窑,开创于三国两晋,结束于清代,鼎盛时期在宋朝,为宋朝六大瓷窑之一,其产品畅销于亚洲、非洲、欧洲的许多国家和地区,在宋代时候它在海外备受欢迎,国内商队外出做生意都会带上它并将之作为明星产品。

自古以来,龙泉窑以烧制青瓷而闻名,它所烧制的青瓷胎质较粗、胎体较厚、釉­色­淡青、釉层很薄,有晶莹剔透之感。

另外网上还有很多鉴定青瓷的教程,这些比较玄乎,给出一大堆的鉴别方式,但最后往往会加上一句‘因现代造假技术先进,假冒宋元青瓷仅靠常规辨别方法不可辨明,需专家掌眼’。

敖沐阳认识一个专家,鹿执紫给他端上一碗面来,他一边唏哩呼噜的吃面,一边拍下照片给程德明发了过去。

吃着面,他说道:“你得多学学烧菜,你说我不在家你们就吃方便面?”

鹿执紫道:“是朱朱下的面,我又不是不会烧菜。”

敖沐阳便扭头说道:“朱朱,那你以后要学烧菜啊。”

朱朱学鹿执紫的腔调说道:“是你这里食材不够,我又不是不会烧菜。”

“哟,你会烧什么菜?”敖沐阳感兴趣的问道,他堵死了朱朱的话,补充了一句,“下方便面除外。”

朱朱想了想,弱弱的说道:“我会烧水,我烧水烧的可好了。”

“咳咳咳!”敖沐阳被方便面汤给呛到了。

程德明没给他回复信息,他本想打个电话过去,但想了想还是作罢,这会都快九点了,老爷子现在很注意养生,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今天一天发生了不少事,敖沐阳­精­力耗费的厉害,回到房间老老实实睡去。

在梦里他梦到了那条雌旗鱼,在梦里他还是一条旗鱼,他和雌旗鱼在一起双宿双飞、游来游去,那时候的他身上没有带领村子发展的责任,也没有什么烦心事,竟然活的很开心。

突然之间他醒了过来,然后就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发愣。

庄周梦蝶他梦鱼,庄周说他不知道是自己梦中变为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为庄子也就是说自己至今还在梦里。

敖沐阳突然之间也有了这样的感触,他仰视着星空拷问自己,现在的自己就是真实的自己吗?自己真的是敖沐阳吗?

他拷问一番,然后觉得自己闲的蛋疼,又老老实实回到床上搂着洗香香的媳­妇­睡觉了。

不过第二天醒来之后,他开始琢磨起来,自己新获得的技能不能随意乱用,也不能随意的将意识寄托在水生物们身上,容易导致­精­神出问题。

他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程德明回复了:我在藏原洗涤灵魂,等我回去。

这信息把老敖看的一愣一愣,老爷子可以啊,跟新时代年轻人玩的很同步,竟然也去青藏高原玩寻找真我的把戏。

他把青瓷罐子连同乌贼一起给放入鱼缸里,如果青瓷罐确实是古董,那出水后风吹日晒会很快氧化,所以还是保存在水中比较好,顺便也把罐子里的乌贼也养上了。

别人用处子养玉,他用乌贼养古董,一样讲究!

昨天意识进入旗鱼身上搞得他有些迷茫,今天他没有继续使用这个技能,而是制作计划去找孙北龙报仇。

孙北龙这货竟然敢往龙涎湖放食人鱼,这是往死里折腾他,那没说的,按照他老敖的­性­子,肯定得好好收拾对方。

明面上他要对付孙北龙不容易,毕竟这是红洋的地头蛇,不说黑白两道通吃,但确实在黑白两道都很有能量。

他打电话给金宏想了解一下孙北龙在黑道的关系,结果对方听到他要问孙北龙,立马挂了电话。

金宏不傻,敖沐阳的­性­格他可是摸透了,对方找他来打听黑道中人,那肯定是要下手对付这人。

孙北龙这是一尊大佛,大邪佛,他可不敢招惹,所以还是别跟这件事拉上关系比较好。

挂断电话,金宏立马抠了手机卡,然后决然道:“媳­妇­收拾东西……”

“咋地跑路啊?”他的胖媳­妇­问道。

“狗屁,老子早就金盆洗手了,还跑什么路?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去青藏那边面见活佛洗涤灵魂吗?咱们走!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的胖媳­妇­一愣:“你今天怎么这么尿­性­?”

金宏深情款款的拉着她双手说道:“媳­妇­儿,自从咱俩在一起,我还没有带你去正儿八经旅行过呢,最近我思索了自己的前半生,发现最对不住的人就是你,我要补偿你。”

他的胖媳­妇­激动的两眼泛泪花:“老公,我爱你,我也会补偿你,今晚在床上你等好了,什么花样任你选……”

她话没说完,金宏忍不住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干­嘛多嘴?­干­嘛玩煽情?这不是自己折磨自己吗?

金宏挂断的电话让敖沐阳了解了很多东西,这孙北龙不好对付,他得悠着点。

东方不亮西方亮,金宏这边拿不到消息,他就去网上搜索了一下。

其实他要了解孙北龙的具体信息,陆虎和苏金南才是他该找的人,但他不能找这两人,因为他希望自己能把事办的尽量低调,尽量别让人联想到自己。

网上关于孙北龙的新闻不多,这人很低调,很注意保护自己。

不过他是红洋水产行业的大佬,红洋之家论坛里关于他的帖子还是有一些的,这些帖子多数介绍了他的产业,比如红龙渔业公司,比如红龙养殖场等,其中也有介绍小道消息的,比如说孙北龙搞走私起家并至今一直在搞这些东西,他藏身在幕后指挥,事情具体由结拜兄弟耿金虎­操­作。

敖沐阳觉得这些消息很靠谱,王栋梁当初多次提到过‘虎哥’,他猜测就是耿金虎。

一个上午他都在网上搜寻关于孙北龙的信息,复仇计划萌生出来并逐渐成型。

自村偷(5)

快到中午时分,他这边复仇计划刚刚成型,敖文昌急匆匆的找来他说道:“龙头,一个消息,村里有偷鱼船。”

敖沐阳惊愕问道:“村里有偷鱼船?咱们村?咱们自己村里有船出海偷鱼?”

敖文昌无奈的点头:“对。”

敖沐阳一下子拍桌子站起来,问道:“消息哪里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个消息?”

敖文昌说道:“我也是看监控看到的,上午没事­干­,我就把监控都调出来看了一遍,然后发现村里有渔船在午夜出发,然后凌晨回来,是大铭家的船。”

大铭全名是敖沐铭,跟他们一辈但年纪更大一些。

渔村里的家庭有两个主要的出路,一个是留在村里搞渔业,另一个则是去城里打工,像敖大国、敖沐东他们走的都是第一条路,敖沐铭一家走的则是第二条路。

敖文昌继续说道:“另外我让东子找人打听过了,大铭家的船每天早晨去红洋码头那边把鱼卖给贩子,快速出手,然后快速回村,村里人没怀疑他,外面有怀疑的,他拿龙头村来搪塞,也没人敢找他麻烦。”

听了这话,敖沐阳顿时皱起眉头道:“今晚候着他。”

保护海洋是渔业局的工作,也是他的愿景,他一心希望海洋渔业资源能够逐步恢复正常,所以才会不惜得罪孙北龙。

结果现在村里有人拉他后腿,那绝对不行。

因为封海的缘故,现在新鲜海鲜在市场上可是非常受欢迎,偷鱼的贩子们不会将海鲜送去正经市场,他们随便找几个小区往门口一摆,不出半天就能消化掉好些海鲜。

最近渔业局也在联合城管打击这些违法摆摊的业务,不过城管那块跟渔业局走的远,并不太听指挥,所以成效普通。

到了午夜时分,村里走出来一家六口人,这六口人分成两队,一队上了渔船,一队则上了木船,他们用木船拉着渔船离开码头一段距离,然后才发动渔船。

这样渔船隔着村里远了,发动机的声音被海浪声一­干­扰,村里就听不到了。

拉响发动机,渔船准备出发,这时候码头停靠的几艘快艇猛的启动,大灯照耀,闪亮的灯光照向渔船。

雪白的灯光中,船上四个人的惊慌之­色­非常清晰。

敖沐阳沉着脸走出来说道:“千勇叔,这么晚了上船­干­嘛呢?”

船上两男两女、两对夫妻,分别是敖沐铭夫妻和父母。

看到敖沐阳一行人出现,敖沐铭的父亲敖千勇又是紧张又是尴尬,他搓着手说道:“没啥,小阳,我们那个、那个……”

“沐阳,我跟我爹妈去城里一趟,你知道我表哥在城里,他那边碰上点急事,让我们赶紧过去。”敖沐铭接过话说道,“不信你看我手机,我表哥刚打的电话,我也可以给你打过去,你听听他说话。”

敖千勇反应过来,点头道:“对对对,他表哥智超碰了点急事,我们一家子赶紧过去瞧瞧。”

“事情挺着急的?”敖沐阳关心的问道。

敖沐铭点头道:“对,很着急,沐阳你要是没啥事你帮帮忙,跟我们一起去看看,你认识人多……”

“行了别演戏了,你们去­干­啥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上坟烧报纸糊弄鬼,有意思吗?”敖沐东暴躁的说道。

敖千勇赶紧说道:“没没糊弄大家伙,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都是自己人,小阳,你爹妈死那会,我可是去送过黄纸的。”

敖沐阳道:“千勇叔,你也知道咱们都是没出五服的亲戚,那你­干­嘛这么为难我?遇上急事了?遇上急事你们提着网上船?上船之后还先用木船拖出去?”

敖沐铭还想解释,敖沐阳摆摆手道:“行了,铭哥,不用糊弄我了,你这么做有意思?可能你们刚从城里回来没多久不知道,咱们码头上有监控,我看过了,从上周开始你们天天半夜出去,这是你表哥天天出事?”

一家人咬死嘴不承认,他们知道偷鱼违法,承认的话会有很多麻烦。

敖沐阳说道:“行,你们不承认是吧?那我找人盯死你们,我现在没有你们偷鱼的证据,这是好事,咱们把脸皮都撕破了也不好看,我找人盯死你们,看看你们还能耍什么幺蛾子?”

一听这话,父子两人无奈了。

敖沐铭直视着敖沐阳问道:“沐阳,至于吗?给我们家留一条活路呗。”

敖千勇的媳­妇­也说道:“小阳,你可是我跟你叔看着长大的,这海这么大,我们就开个小船出去捕捞两网能咋样?你看村里人都在发财,我们不想发大财,就想赚个小钱,这都不行?”

敖沐阳道:“违法就不行,只要合法,你们愿意怎么赚钱都行。我不多说了,婶子,咱们一个村的,我不想把事情弄的太难看,你们继续出海还是自己回去?”

敖千勇咬咬牙说道:“渔家人不出海打渔还能怎么着?哼,我们就出去,倒要看看你想怎么着,你有本事你就把你叔你婶一起送进监狱去坐牢!”

敖沐东怒了,他撸起袖子说道:“你们一家人真头铁,龙头这么给你们面子了……”

“这里没你事,东子你别人五人六的往上来,闹的不好看了我怕你爹娘下不来台。”敖沐铭厉声说道。

敖沐阳拉住敖沐东,然后对敖文昌说道:“你去大喇叭广播一下,让村里没睡的还有醒过来的都到码头来,一起送他们出海,顺便我有点事通知大家。”

敖文昌点头离开,敖千勇稳不住了,怒道:“小阳,你真要撕破脸皮?你要逼死你叔你婶啊?”

敖沐阳不说话,­阴­沉着脸站在码头上看向海洋深处。

红洋方向有一座灯塔亮着,此外就是漆黑一片,今晚恰好没有月光,海上只闻浪花响,不见浪花踪影。

不多会村里的喇叭响了起来,敖千勇跺了跺脚道:“行,回家,咱们都回家。”

敖沐阳点点头,敖沐东上去拦住他们说道:“都到这个地步了,还回去­干­嘛?等等吧。”

夜­色­已经深了,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不过有人睡的浅,听到喇叭里的广播声便披上衣服出门来到码头。

放生祈福(1/5)

村里人赶到码头的时候,正好看到敖千勇一家着急忙慌的开船回船位。

村里大小船只都停靠在码头上,船位紧张,一个萝卜一个坑,敖千勇家的渔船要靠上去只能回起初的船位。

这样要停靠有难度,就跟把车加塞进一处车位中,要靠技术也要靠经验,还得有耐心慢慢­操­作。

敖千勇嫌丢人,­操­作的就快了一些,结果渔船晃悠着咣当一声撞到了旁边的船头,两艘船上的铁皮顿时都凹陷下去,气的敖千勇在船上连连跺脚。

不用敖沐阳解释,村里人看到这一幕后纷纷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敖千文搓着眼睛说道:“千勇,怎么个事,封海了你还开船出去­干­什么?”

敖千勇讪笑着不说话,无话可说。

等到他们一家停好渔船下了码头,前后已经来了七十多号人,七十多个人打哈欠的、讨论的、吆喝的,搞的码头周围一片纷乱。

敖沐阳压了压手臂道:“各位村民安静,听我说几句、听我说几句。”

他的声音洪亮,尽管海边有浪花拍岸声不断响起,可压不住他的声调,村里人听到他开口纷纷闭上嘴巴。

敖沐阳指向敖千勇一家说道:“在去年封海政策传下来之后我就跟大家伙说过了,海禁期间不准出海偷捕渔获,抓到谁我绝不会姑息,该交给派出所的交给派出所,该上报海警就上报海警,大家这都记得吧?”

敖千文主动出头,配合着他说道:“记得。”

其他村里人跟着点头:“对对对,大家伙都记着哩。”“封海也是为了咱们渔民着想吧,这政策该支持。”“大勇你说你这是犯了哪门子浑?平时你们一家在红洋打工,现在回来就搞破坏,这怎么回事嘛!”

敖千勇被同辈乃至长辈们说的尴尬不已,村里人都好个面子,他这下子面子可落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敖沐阳继续说道:“千勇叔,你今晚想要出海­干­嘛,我很清楚,不过正所谓抓贼拿赃抓­奸­捉双,我没有拿到你偷捕的证据,所以就不去派出所和海警那里举报你了。”

敖千勇点燃香烟默默的抽着不说话,敖沐铭依旧头铁,他梗着脖子道:“我们就没打算去偷捕渔获……”

“行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有的没的­干­嘛?”敖千勇自己也觉得丢人,就呵斥了儿子一句。

敖沐阳说道:“这件事就到此为止,我不去上报给派出所和海警,今天你们不用受到法律惩罚,不过村里惩罚免不了,今年村里给村民的福利,包括年底发的年货和准备的红包,你们家都没了。”

敖沐铭越加不满,他怒道:“凭什么?”

“凭我是村长!”敖沐阳以严厉的目光盯着他。

“这事就是村长说的算。”敖沐东扯开嗓门吼了一句。

村民们跟着应承:“对嘛,这事就听村长的,再说这福利也是小阳当了村长才有的,以前哪有?”

“行了铭子,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村长不念同族情谊,等你们出海下网后再把你抓到,你们那可得坐牢了。”

公布惩罚措施之后,敖沐阳便率先回家,村子里平静太久了,他正好借着这件事敲打一下村里人。

敖千勇一家的事提醒了他,封海之后各村还是有小规模偷鱼事件,这种事很难查,他们有的是摇橹驾舢板出海捕鱼,撒两网就回来,化整为零,防不胜防。

第二天敖沐阳将情况上报给了戴宗喜,戴宗喜放权给他,说道:“小敖,我成立这个民间的执法队,目的就是为了防备咱们老百姓私底下搞这些事,你看着处理吧,把队员们都叫起来开个会,需要组织上支持你你就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敖文昌给他出了个主意,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开启举报奖励制度,设立一个专线,让渔民们互相监督,发现有偷捕渔获的情况打专线报告,只要执法队核实情况,可以在私底下给予奖金,从两千块到两万块,分档进行奖励。

敖沐阳将执法队的成员召集在一起开了个会,将举报奖励制度传递了下去。

其实封海之后偷捕的事情并不多发,多数渔民都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渔政船天天在海上漂,这已经震慑住他们了。

在敖沐阳专注执法队的时候,不知道是谁发起的,龙涎湖兴起了放生祈福活动,游客们买了一些鱼虾蟹往水里放生。

龙头村和周围几个村的渔民看到有利可图,就去市场买了鱼苗,或者在周围河流池塘里捕捞鱼虾蟹苗,送来龙涎湖周边卖给游客。

连续几天,龙涎湖四周烟雾飘渺,游客们放生的时候还会顺便上香,有些人带来了跟儿童手腕一般粗的贡香,这玩意儿点燃之后好像火把,搞的湖面上整日烟雾萦绕。

不过这是个噱头,出发点是好的,敖沐阳便没有多管。

发酵几日之后,这个放生祈福活动越搞越大,不少县城乃至红洋的老头老太太们也赶来了,有的在湖边买鱼,有的来的时候带着鱼,到了湖边就放生。

逐渐的放生地不仅局限于龙涎湖,也有人去海里放生,正好海洋与渔业局每年都会往海里大量投放一些品种的鱼苗,看到龙头村周边搞起了放生活动,渔业局就把鱼苗送了过来,让老百姓们来放生,同时进行海洋保护知识宣传。

这样敖沐阳就把注意力从海上巡逻转移到了陆地巡逻,来村里的人多了,得注意维持秩序。

此外他还得指导游客们放生,随着放生活动越搞越大,游客们也不仅仅放生鱼虾蟹,什么东西都来了,有放生乌龟的,有放生金鱼的,还有奇葩的竟然放生海蛇!

七月下旬,敖沐阳正在海边溜达,听见有人在感慨:“小乌龟呀小乌龟,你去大海母亲的怀抱吧,回家吧,别回来了,快回家吧!”

他扭头一看,看到一对夫­妇­将一个足有篮球横截面那么大小的一个大水龟放在沙滩边缘,等到海浪涌来,他们就把水龟往海里推。

水龟入水之后立马蹒跚脚步回头爬,一个劲往­妇­女脚下爬,夫­妇­两人几次将它放入海浪中,结果水龟几次又爬了回来……

今晚吃了它(2)

这一幕引得海边不少人纷纷侧目,有人就纳闷问道:“这海龟怎么不去海里反而一次次回来?是你们养的吗?”

“肯定是他们养的,养出感情来了,你看这海龟多大个头,不得养了好几年了?”

“海龟通人­性­啊,所以放生就有必要了,放生这些有灵­性­的生命,这是给咱们积德集福呀。”

“对啊,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阴­德五读书,咱们要多多积德啊。”

听着周围人的话,放生水龟的­妇­女热泪盈眶,她等到海浪涌来,再度将水龟推入海里说道:“快去吧,小乌龟,去寻找你的同胞吧,去自由的翱翔吧。”

看着乌龟吃力的往后爬,敖沐阳无奈的过去将它给捡了起来,然后递给夫­妇­两人说道:“大哥大嫂,你们误会了,这不是个海龟,这是个乌龟,淡水龟,俗称鳖,也是王八,你们要放生得去湖里,把它放入海里是害它。”

海浪翻滚,海风呼啸,气氛却一度停滞。

放生王八没什么,龙涎湖里就有王八,每年都有村里人会钓上几个回家炖菜吃,这东西并不罕见。

可有人往湖里放生鳄龟,而且还是大鳄龟,龟甲长度足足有半米多,村里人看到后就通知了敖沐阳。

敖沐阳急匆匆赶去龙涎湖边,然后看见有人在和村里人争吵:“凭什么不让我放生?我问过了,这就是淡水龟,就应该放生在湖里。”

村里人争辩道:“你要放生去别的地方放生,可别在我们龙涎湖放,这是鳄龟,这玩意儿玛德吃鱼吃的可猛了!”

放生鳄龟的是个中老年­妇­女,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五,膀大腰圆、横眉怒目,看起来像个女金刚,没想到心地善良是罗汉。

她根本不讲道理,一定要把这鳄龟放入湖里,而且看到有人上来围观,她大有撒泼之意:“大家伙来评评理,来评评理呀,凭什么只准往湖里放鱼放虾放螃蟹不准放乌龟?就因为乌龟吃鱼?乌龟吃鱼这是天­性­,你还吃鱼呢,那凭什么你有权力或者乌龟就没有了?”

“你们这是放生祈福活动吗?狗臭屁,你们这是给自己敛财!只允许我们居士放生你们能吃的鱼虾蟹,这是什么道理?我要举报,我要揭发……”

鳄龟是入侵物种,并非来自本地,所以当地人特别是中老年,很多不认识鳄龟,听了­妇­女的话就赞同的点头。

有知道鳄龟危害的想要解释,可­妇­女不给他们这机会,磨盘似的鳄龟在她手里跟个蒲扇似的,说端就端了起来,她端着鳄龟就要放入湖里。

见此那村里人着急了,想要上去阻拦,敖沐阳赶紧拉住他,低声道:“孝哥算了算了,这人不讲理,你跟她能说通什么?”

敖广孝跺着脚说道:“可这是鳄龟呀,我在网上了解过,这玩意儿是入侵物种,它在龙涎湖可没有天敌,不仅会和王八们抢食,还会杀害大量淡水生物,打破现有的生物链……”

“骂谁是王八?你骂谁是王八呢?”­妇­女咆哮起来。

敖沐阳满脸堆笑的将敖广孝推走,一边走一边扭头说道:“居士大姐别生气,佛祖讲经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人的一切痛苦来源就是贪、嗔、痴,这是三毒,三毒不除永无安乐可言。这生气就是三毒里面的嗔,所以别生气,别让嗔毒破坏了放生的福气。”

听他拿出佛祖来,­妇­女脸­色­好看许多,她虔诚的将大鳄龟放入湖里,然后拿出三支跟擀面杖似的贡香Сhā在了湖边沙地里。

敖广孝不服气,敖沐阳低声说道:“孝哥别说了,这事我有数,今晚咱们吃炖鳄龟,我看过了,这是个大鳄龟,这龟就是用来吃­肉­的。”

他这么一说,敖广孝乐了,道:“对,鳄龟本来就是用来吃­肉­……”

“嘘,别说别说。”敖沐阳给他使眼­色­。

敖广孝了然,但他还是有些忧心忡忡:“村长,这鳄龟进入湖泊可就是放虎归山,要抓它不容易呀。”

敖沐阳道:“这个你放心,看我的吧。”

大鳄龟摇摇晃晃、得意洋洋的爬入湖里,敖沐阳立马上了船,然后他在水中放了一点金滴,大魔导师温驯而来。

敖沐阳躺在船上将意识转移到了大魔导师身上,他去找到大鳄龟,然后等着大鳄龟进入稍深一些的水域失去了踪影,立马给了它一记泰瑟枪大招。

大鳄龟被电的脑袋四肢一个劲哆嗦,不过它个头大,抗电能力很强,足以撂翻两米大鱼的泰瑟枪大招也没能弄死它。

不过敖沐阳也没想着电死它,鳄龟要是死掉后不立即进行烹饪,那会导致龟血渗入­肉­中,味道就不好了。

他要做的就是把大鳄龟给电的不敢动弹,等到晚上湖边没人,他好过来悄悄把这大鳄龟给带走。

放电之后,他收回意识,结果从船上刚爬起来,看到船舷边上趴着个黝黑的少年。

老敖吓了一跳,仔细一看是敖小米,就恼怒道:“你­干­啥呢?趴在叔的船上偷窥什么呢?”

敖小米笑嘻嘻的说道:“小阳叔你真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谁偷窥你了呀?我是看你在这里躺着,就过来看看怎么回事,你刚才咋了?我戳你一下你都没反应。”

敖沐阳心里警惕起来,以后他的意识再离开本体,可得加倍小心。

糊弄孩子简单,他说道:“小阳叔在修仙,刚才灵魂出窍、神游九天去了。”

敖小米做了个鬼脸道:“略略略,我才不信,你肯定是肾虚,肾虚就得多晒太阳,你刚才在晒太阳补阳气对不对?”

敖沐阳差点气死,现在熊孩子怎么这么多?搞的他对下一代都不抱希望了。

他虎着脸问道:“你在湖里­干­嘛?湖里有食人鱼,小心被咬掉小吉吉。”

敖小米爬上船露出下半身给他看,一脸骄傲。

只见少年下半身穿了条紧身泳裤,在前面­鸡­窝位置他扣着半个小皮球,以皮筋呈三角状固定在腰上。

敖沐阳服了,这他么一个机灵鬼。

不过他感到奇怪,问道:“你腰上怎么还挂着个瓶子?”

敖小米说道:“我们来抓龙虱呀,抓了龙虱就放到瓶子里,哎哎哎,不跟你浪费时间,我去抓龙虱了。”

两个好手(3)

龙虱,俗名水鳖,别名水龟子、水鳖虫、­射­尿龟、黑鳖豆等,它是水生昆虫,全球有4000多种,食­性­很杂,从昆虫到比它自身大的鱼都吃。

中国也有很多种龙虱,其中红洋当地的龙虱叫做黄星大龙虱,是药食两用昆虫,风味独特,营养丰富,在当地是一道菜。

龙虱这种昆虫看上去有点恶心,其实它的可食用­性­很强,红洋当地有‘地上大黑狗、树上爬拉猴、水里黑鳖豆’的谚语,这谚语指的是三种美食,知了猴、黑狗­肉­,还有俗名黑鳖豆的龙虱。

听说敖小米一行少年在抓龙虱,敖沐阳情绪振奋,问道:“哟,湖上有龙虱?多不多?”

龙虱能游善飞,生活在水草多的池塘、沼泽、水沟等淡水水域,对水质要求不严。少年时候敖沐阳经常去抓龙虱,这东西味道鲜美,可炸可煎可烤,用五香调味烤煎后,松脆可口,堪称美食。

抓着抓着,这东西就很罕见了,前两年敖沐阳还在湖上找来着,没找到几只,让他感觉挺遗憾的。

不光龙涎湖现在龙虱罕见,整个红洋的自然水域都没有这种水生昆虫了,以至于得靠人工养殖。

现在市场上出售的龙虱都是人工饲养出来的,吃的是玉米粉、米糠、麦麸这类饲料,可龙虱自然条件下是­肉­食­性­的,吃饲料长得快,可是蛋白质含量低,味道差。

偶尔有养殖场讲究喂便宜的破烂水果、打烂的福寿螺或猪、­鸡­、牛、鸭的下脚料,这样养出来的龙虱要比吃饲料养出来的味道更好,往往都有固定客源,不用进入市场,零卖就能卖光。

得知如今湖里又来了不少龙虱,敖沐阳便划着船、带着瓶子去找了起来。

划船进入湖边水草丛中,他打眼一看,确实看到几个黑­色­大虫子在水草之间流窜,这些虫子跟金龟子似的,不过外表漆黑,俯瞰它们很像大个的西瓜子,只是头顶长了个黄­色­小点,这就是红洋当地的龙虱品种,黄星大龙虱。

说起来龙虱长相有点恶心的,可架不住它味道美,在中国这神奇土地上,一种生物是濒临灭绝还是泛滥成灾,就看它能不能吃,不看它长得怎么样。

说起来龙虱的繁殖能力还是很强的,而且它们战斗力也强,水虱幼虫甚至跟食人鱼拥有一样的绰号,水虎。

结果,不管如何,当人们知道它营养丰富且好吃之后,这个种群就变得危险起来了。

龙虱不光好吃,还有医用效果,现代医学研究它能增强机体对运动负荷的适应能力,有良好的抗疲劳功能。而在《本草拾遗》、《陆川本草》等中医学名著中,它们认为龙虱归肾经,能补肾、缩尿、活血。

补肾,活血……

任何东西沾上这两个词,那族群都休想泛滥!

敖沐阳之前没注意,今年龙涎湖确实出现了不少龙虱,不知道是不是跟人们放生有关,可能有人在这里放生了龙虱。

总之,他立马抓住机会下手,虽然草里龙虱不少,可是一旦消息传出去,很快就会消失的。

少年们也知道这点,他们在水里游着泳仔细搜寻着龙虱,不知道是谁还在快乐的唱着歌:“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串一串幸运虫,串一个同心圆,让所有期待未来的呼唤,趁青春做个伴……”

龙虱好吃,捕捉起来不容易,它们有自然界划艇之王的美誉,作为为数不多的水生甲虫,龙虱的后足进化的如同船浆,扁平且布满长毛,这样可以在水里飞速游行。

另外,它们的身躯呈现椭圆形,漆黑的外壳很是光滑,这样将飞行的阻力降到最低,上能飞下能游,空战水战都是一把好手。

但如果落在地面上,那它们就不行,所以捕捉龙虱最好把它们吸引到陆地上去。

在地上捉龙虱有个简单方法,正是这个方法导致龙虱变得越来越罕见,跟大部分水生昆虫和鱼类一样,龙虱具有很强的趋光­性­。

这样,白天在湖里河里寻找一处龙虱多的地方,晚上在湖边河边挂起一个手电筒,用不了两个小时就可以将周围的龙虱一网打尽。

已经有村里人发现了湖里出现了不少龙虱,他们没有来抓,而是美滋滋的回去拿了灯,准备晚上来个大行动。

敖沐阳则亲手去捉,这颇有难度,龙虱不管飞翔还是在水面滑翔,这时候速度都很快,得趁着它们停下来的时候去抓。

可是它们偏偏又很会伪装,一旦停下来它们会躲在草叶背后或者钻进湖边沙土中,只有发现猎物了,它们才会冒出来。

敖小米先前抓了一会了,可是腰间矿泉水瓶还是空的,由此可知其抓捕的难度。

敖沐阳的动作比他们要快,他划船进入水草丛中,然后看到有龙虱躲在水草叶的后面,他就立马挥手将龙虱抓到。

可龙虱们不会坐以待毙,船只推动水草出现动静,它们会立马逃跑,而要抓住飞翔的龙虱就更难了。

敖沐阳很小心翼翼的动手,抓了十多分钟,不过才抓了五个龙虱,这收获让他很无奈。

躲在他兜里的两只小狨猴冒出头来,它们看了一会,然后纷纷爬了出来。

裤兜跳上一株香蒲,旁边的香蒲草上长有粗壮的根状茎,一只龙虱攀附在上面,等待着食物上门。

趁着龙虱不备,裤兜嗖的一下子跳了上去,它用前肢抓住香蒲的根状茎,用左脚一把给夹住了龙虱。

抓住这龙虱之后它就跟人猿泰山似的,双手拉扯着水草跳动,很快又回到敖沐阳身边,左脚放开将一个龙虱放在他面前。

敖沐阳大喜过望,立马奖给它一点金滴:“行啊,裤兜,你可以啊!”

小狨猴吃了金滴左右蹦跶,然后再度出击,这时候衣兜也有捕获,同样抓了一个龙虱回来,骄傲的在敖沐阳腿上蹦蹦跳跳。

这两个小狨猴是抓龙虱的好手,它们算是龙虱的天敌,因为自然界中的金狮面狨就喜欢吃昆虫,它们经常会在树林里穿梭捕捉昆虫。

下手(4)

除了两个小狨猴在忙活,老敖也帮忙,但他对付起龙虱来显得笨手笨脚,很难有所收获。

从湖边路过的二灯看到后说道:“村长,你在这里费这个劲­干­嘛?晚上在湖边拉个灯,五分钟就顶你现在一个小时。”

敖沐阳笑道:“我享受的是乐趣。”

二灯摇摇头说道:“搞不懂你,行,那你先享受着,我回去找个强光灯回来,看我今晚好好­干­一把。”

在衣兜和裤兜帮助下,到了傍晚他已经收获了一大瓶子的龙虱。

然后,他带着龙虱回了村里——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村委办公室,拿出话筒、打开广播电源,他弹了弹话筒后说道:“咳咳,咳咳,各位村民请注意,各位村民请注意,我是村长敖沐阳……”

“在这里我下达个通知,可能有些村民发现了,龙涎湖出现了龙虱,时隔多年后终于又出现了龙虱。在这里我下达个通知,捕捉龙虱是可以的,但不准晚上用灯去套龙虱,只准白天去抓……”

听到这话,正在给大电筒充电的二灯傻了眼,良久才悻悻的说道:“我信了你的邪!”

利用龙虱的向光­性­去群灭龙虱,这一招太狠了,只要村里人一起出动一个晚上,整个湖里的龙虱都得灭绝。

敖沐阳得保住这些回来的龙虱,可以抓,但不能滥捕,不能把它们抓的灭绝了。

姜晓玉等在门外,看到敖沐阳出来后她问道:“村长,有这个必要吗?这龙虱又不是谁养的,就算被抓光了也不影响咱们龙涎湖的生态。”

敖沐阳说道:“谁说不影响?现在是我们自己感觉不影响,它灭绝以后对湖泊生态圈造成的影响是我们看不见的,但确实存在。”

姜晓玉时无奈的说道:“可你约束的了咱们村,约束不了其他村呀。”

敖沐阳自信的说道:“这你放心,其他村肯定也没人敢去挂灯捕龙虱。”

说完这话,他守着姜晓玉给杨树勇打了个电话,让杨树勇配合他告诉王家村的村里人别去灭绝这批龙虱。

杨树勇的态度跟姜晓玉一样,说道:“有这个必要吗?”

敖沐阳斩钉截铁的说道:“当然有必要,手抓我不管,绝对不准用灯去诱惑灭绝它们,要是你不管你们村里人,那我也不管你们村了,咱们两个村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杨树勇没辙,道:“行行行,我这就去广播一下,白费了我下午借了个大灯。”

敖沐阳说道:“你除了给你们村广播,还得给龙德水他们几个村支书都打一遍电话,把消息传达给他们。”

这样子杨树勇就不乐意了:“卧槽,老敖你怎么不自己去打这电话?让我当坏人啊?”

敖沐阳道:“我也会打这个电话,咱们一起打,一是共同行动展示咱们两个村在周围的地位,二是咱们不抓要是让其他村的人给全抓了,多亏啊?对不对?”

杨树勇想说不对,可他琢磨一番后说道:“行,一起打这个电话。”

确实,要是其他村的人用灯光把龙虱给一网打尽了,那他还真挺不甘心的。

一瓶子龙虱拿回去,敖沐阳用盐水腌了起来,他找了柠檬用石臼碾出汁来撒进去,这可以软化龙虱外壳。

晚上等到夜幕降临,他和敖广孝悄悄去了湖边,湖边隔着一段距离就有一根路灯,每当日落海面后就会亮起。

今晚路灯迟迟没有点亮,好些在湖边准备野营的游客很是不满,一个劲的抱怨:

“怎么回事,灯怎么还没亮?”

“打电话去他们村委问问,以前这会都亮了呀。”

“谁啊,谁摸我呢?一边去,真讨厌。”

敖广孝低声道:“村长这行不行啊?咱们时间可不多。”

他看到有游客推开了手电筒,一道道光柱出现了。

敖沐阳说道:“你跟东哥安心等着,把箱子掩护好,别让人看到。”

他们这是来抓大鳄龟的,这大鳄龟绝不能让它在龙涎湖活下去,否则对湖泊生态环境的破坏很厉害。

大鳄龟下午被电的至今没有缓过劲来,敖沐阳潜入水中找到它的位置,然后用绳子绕着它甲壳绑了一圈。

鳄龟的甲壳长而厚,背上有3条凸起的纵走稜脊,13块盾片就像13座小山似的连绵起伏,总体呈纵横3行排列,此外它们背甲的边缘有许多像锯齿状的突起,绑上绳子后很容易就固定住了。

绑好之后,他拖着鳄龟回到岸上,趁着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他招手让敖沐东将行李箱给拎了过来,三两下将大鳄龟给塞了进去。

敖广孝将小推车送上去,敖沐阳和敖沐东将皮箱给抬了上去:“一二三,走你!”

再无声息,他们推着小车缩着脑袋悄悄回村。

偷走大鳄龟这事不能暴露在外,要是让游客发现他们偷走了放生的生物,肯定有些人会爆炸,这事一旦闹到网上去,龙头村的形象可就得大大受损。

但敖沐阳不认为自己做的事不对,往龙涎湖放生大鳄龟这是违法的,不过当时他没法跟那不讲理的­妇­女沟通,报警也没用,那­妇­女是个土豪,不讲理的土豪。

所以,最佳办法就是让­妇­女放生大鳄龟去求个心安理得,然后他们为了保护环境再把大鳄龟捞上来。

至于为什么吃掉?国家还处于初级社会主义阶段,不能浪费粮食,大鳄龟本来就是­肉­用龟,它在市场上跟猪是一个地位的,价格都差不多。

这件事他咨询了李继和苏鹏辉,两位专家的意见保持了一致:大鳄龟得抓回来吃掉。

两人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这会他们就待在敖沐阳家里烧热水……

带着鳄龟回家,敖沐阳锁了门对敖沐东点头:“东哥,动手吧,弄死它!”

敖沐东看看这个比锅盖小不了多少的大鳄龟,心里有些发虚,就说道:“龙头,这活不都是你­干­吗?”

大鳄龟的嘴巴跟鹰嘴似的,两只眼睛散发着寒光,看起来很不好惹。

敖沐阳说道:“我不能动手,万一事情暴露就说你个临时工­干­的,咱们好对外解释。”

敖沐东不乐意:“那我不­干­,我还没有找对象呢……”

“唧唧歪歪­干­什么?让开,我来!”敖富贵接过斧子冲了上去,“别怪哥心狠手辣,怪你就怪那个非要把你放生到湖里的老娘们!”

看着寒光闪烁的斧头,大鳄龟吓得亡魂丧魄:敲里吗,老娘们敲里吗!

天字罐(5)

大鳄龟被放血、破壳、去除内脏,然后下锅炖了起来。

敖沐阳本想做个鳄龟火锅,这是一种很时尚的吃法,可惜天太热,大家拒绝吃火锅,然后他准备用老汤炖一下,再用来蘸调味料吃,味道也很好,能把隔壁小孩馋哭。

还有炸龙虱,看到龙虱放入盘子里,李继脸­色­都绿了:“这玩意儿是什么?虫子啊,这能吃?”

苏鹏辉却是吃过,他直勾勾的看着龙虱舔嘴­唇­,说道:“不能吃,这是水臭虫,水蟑螂,这怎么能吃呢?”

龙虱做起来简单,跟炸知了猴一样,放入油锅里转悠两圈出来就行。

油炸之后,龙虱全身黑的发亮,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敖沐阳等它凉了,夹了一个蘸点椒盐进嘴里。

嘎吱嘎吱,喷香!满嘴香!

大鳄龟用葱姜蒜、八角花椒十三香炖出来后味道也很带劲,李继老爷子往里挤,说道:“这个能滋­阴­补肾、补虚壮骨、养血清虚热,我有骨质疏松,赶紧给我来一碗!”

龟­肉­切成了大块,虽然这鳄龟已经长的很大了,可是­肉­并不老,大火炖的稀烂,蘸上点酱料塞进嘴里,­肉­汁和酱汁混合,吃的一行人满嘴流汁。

敖广孝笑道:“嘿嘿,真希望每天都有人来放生一个大鳄龟,给咱们改善改善生活挺好。”

敖沐东喝了口炖龟汤说道:“我看不少人往湖里放了王八,有些放进去的时候就够了个头,等这个风过去,到了冬天吧,到时候咱们天天炖王八,卧槽,那可是大补!”

“你想的真够长远……”

苏鹏辉夹着龙虱往嘴里塞,一个两个三四个,跟吃蚕豆似的,吃的意气风发。

敖沐阳拿了两个奖给衣兜和裤兜,两个小猴抱着个龙虱嘎吱嘎吱的啃着,吃的倒也是怪开心。

鹿执紫尝试着吃了一个龙虱之后露出赞赏之情:“嗯,这虫子看起来很丑,没想到吃起来味道真不错。”

听她这么说,李继便尝试着吃了一个,然后他怒视苏鹏辉道:“老苏,你个不讲义气的,又糊弄我!”

敖沐阳吃着龟­肉­问敖富贵:“最近没怎么见着你,听说你老是往镇子里跑,跑去约会呀?最近怎么样?”

敖富贵嘿嘿笑道:“吃­肉­吃­肉­,来来来,给我一把羊­肉­串,这羊­肉­串真不错。”

敖沐东道:“龙头你别问了,你看富贵这憨样,肯定是黄了,是吧富贵?”

“黄你个大头啊,准备好份子钱吧,东子你到时候给我包个大包啊,到时候我给你介绍个小雨的闺蜜。”敖富贵受不了激将,立马反击。

听他这么说,敖沐阳一行人便恍然,这是好事将近。

大鳄龟不像王八那样富含营养,可终究是一只活了有些年头的龟,还是有些补­性­的,敖沐阳燥热了一晚上,梦里怼天怼地怼空气。

将军跟着啃龟壳,把龟骨啃了个七零八落,它也很燥热,当天晚上村里一直有姆狗在嗷嗷叫。

转过一天,敖沐阳正在办公室看《党章》,程德明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小敖,好久不见呀。”

看着头发凌乱、穿着冲锋衣的老爷子出现,敖沐阳惊愕道:“好久不见,程老师你这是搞什么,这身打扮是什么意思?”

“刚从青藏那边下来,衣服没来得及换呢,先赶紧来你这里了。”老爷子伸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全是汗水!

敖沐阳递给他一杯凉白开,老爷子仰头便灌了下去,豪迈至极。

放下杯子,老爷子大声道:“痛快痛快,小敖,你看我现在有没有什么变化?”

敖沐阳又倒了一杯水,说道:“变化很大啊,这­精­气神,真是不一般,跟年轻了五六十岁似的。”

“年轻了五六十岁那我才几岁,哈哈,你这可不是奉承我。”

“我这不是说你返老还童了吗?”

看他继续倒水,程德明摆手道:“水就不喝了,刚才那一杯喝的差不多了,走,带我去看看你拍照的那个瓷罐。”

敖沐阳道:“其实刚才那杯水是给你洗脸洗手的,这杯水才是用来喝的。”

老爷子:“……”

敖沐阳哈哈笑道:“程老师别着急,我开玩笑呢,你现在外表返老还童了,内心也得跟上。”

老头子下了飞机打车直奔他这里而来,连衣服都顾不上换,以此可见他对自己手中那绿罐子的重视程度。

敖沐阳带他去了家里指着鱼缸说道:“喏,就在那里面。”

看到罐子被随意放在鱼缸中泡着,程德明捂着心口说道:“你这是­干­嘛?暴殄天物啊!”

他着急忙慌想把罐子捞出来,一下手结果摸到里面软绵绵、滑溜溜的,这把他吓了一跳,愕然问道:“这这这,里面什么东西?怎么还有个乌贼?”

敖沐阳笑道:“这罐子是我在海里捞的,当时这乌贼就待在里面,后来我没把它弄出来,让它一直待在里面。”

程德明道:“乱来,乱来呀,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很可能是一件龙泉窑梅子青大口短颈天字罐!”

敖沐阳道:“天子罐?什么意思?皇帝用的罐子?”

程德明翻白眼:“天字罐,不是天子罐,一种陶瓷艺术的珍品。有大口、短颈、肩圆、腹收敛且大底的特征,它的底部往往以钴料书写‘天’字,所以有了这么个名字。”

敖沐阳说道:“那这不是个天字罐,它下面没有字。”

程德明道:“这不要紧,天字罐现在有广义和狭义之分,狭义上指的还是……算了这没必要解释,你把这鱿鱼给我弄出来,我研究一下这个罐子。”

敖沐阳伸手抓着乌贼往外捞,乌贼气的吐墨汁,就像小孩吐口水似的,这毫无杀伤力,被他硬生生给捞了出来。

不过老敖没为难它,自己抢了人家的宅子,不能再弄死人家,否则那太霸道了,不够佛系,他拿出乌贼后扔回了鱼缸里。

可这乌贼对罐子倒是死心塌地,它在水里一个劲的用触手胡乱拍打海水,妄图能够跳起来钻进罐子里。

程德明可不给它这机会,拿到罐子立马坐在地上研究起来。

西瓜洞(1/5)

手里捧着罐子,程德明丝毫不注意形象,直接坐在地上看了起来。

敖沐阳赶紧说道:“地上热,又有湿气,程老哥还是坐到椅子上吧。”

老爷子却是不在意,他随口说道:“哦,热潮气从土里涌出来就当是蒸汽了,我正好有痔疮,给我来蒸一下,活血化瘀,好事。”

敖沐阳能说什么?

这个罐子显然难住了程德明,他拿出放大镜仔细看,看一会又敲几声然后去侧耳倾听,看来看去、听来听去,他越来越茫然,眉头紧紧的皱巴了起来。

敖沐阳知道他这时候需要安静,就没去打扰他,而是自己回到客厅,同时他把几个熊孩子也带走了。

天气炎热,熊孩子们早就不想呆在前院之中。

屋子里面也热,不过还能凑活,敖沐阳没有开空调,鹿执紫最近来了大姨妈,他就特别注意不乱开空调。

这样熊孩子们不乐意了,它们围在空调前面一个劲的叫唤,有福蹭蹭蹭窜上了空调顶,它用爪子拨拉开空调叶片往里探头探脑。

没有冷气冒出来,熊孩子们舌头伸的一个比一个长,跟家里出现一群吊死鬼似的。

等了一会没等到空调开放,熊孩子们绝望了,它们开始自己找降温祛暑的法子,其中后院的水池是首选。

于是在将军带领下,一群猫狗狐狸急匆匆跑向水池,然后齐刷刷跳下去,将泉水震荡的四处乱溅。

特别是狼二,跳下去后立马化身鳄鱼,只露出上半截脑袋在水面,以水面为界限,上面是它俩大鼻孔,下面就是半截嘴巴。

除了必须露出水面的部位之外,它把身体其他部分都藏在了水下,甚至很快它还发现了只要鼻孔在水面喘息就行,这样它就只露出个黑黑的鼻孔在水面上,连耳朵眼睛也置于水下……

衣兜和裤兜两个傻眼了,金狮面狨个头太小,它们不喜欢游泳,这对它们来说是一项很危险的活动。

这样它们两个跟着大哥们冒着烈阳跑到了池边结果却唯独它们没法子下水降温,现实让它们很绝望。

要知道阳光炽烈,晒在身上跟火烤一样,它们先前从屋子里跑到池边,那过程就跟跑毒似的,而且还是在毒圈里跑毒,生命力下降了好大一截。

没办法,两个狨猴又蹦蹦跳跳的窜了回来,它们对自己的遭遇极其不满,一边跑一边哀嚎,声音那是相当凄厉。

敖沐阳只好去拿了个冰镇的西瓜出来,他把西瓜放在地上让小狨猴靠上去,说道:“喏,先赶紧降降温,然后给你们切西瓜吃,好不好?”

两个狨猴抱着冰镇西瓜跟大洪水时代的落难先民抱住了诺亚方舟似的,它们四肢张开整个贴了上去,一个贴着瓜头一个贴着瓜尾,倒是舒坦。

享受过冰镇西瓜的低温之后,衣兜的眼睛亮了起来,它忽然用爪子抠住西瓜皮啃了起来:“嘎吱嘎吱……”

敖沐阳笑道:“衣兜,瓜皮不能吃,待会我给你们切开吃瓜­肉­。”

衣兜不管,一个劲的啃咬西瓜头。不远处水池里,出水面换气的狼二看到衣兜吃西瓜皮立马来劲了,它脑袋‘嗖’的一下子整个冒了出来,然后盯着衣兜和西瓜皮看,目光炯炯,亮的跟250瓦的电灯泡一般。

它也想去啃西瓜皮,可是它跳出水面跑了两步,估计是觉得太热,又跑回去一头扎进水里。

狨猴的牙齿很锋利,它们能把百年老树的树枝嚼成甘蔗渣,更何况这鲜­嫩­的西瓜皮。

咔嚓咔嚓,衣兜很快啃了个小洞,露出了里面鲜红的瓜瓤。

抠出小洞之后,它就不啃瓜皮了,改成脑袋钻进去啃瓜瓤。

敖沐阳微笑,小狨猴倒是­精­明。

藏在水里装鳄鱼的狼二则摇头,这小东西太傻了,那么好吃的瓜皮竟然不吃了,真可惜。

出乎敖沐阳的预料,衣兜继续往里挖,却并不是为了吃瓜瓤。

小狨猴肚子小,啃了几口瓜皮加上一块瓜瓤之后它就饱了,后面小狨猴把瓜瓤挖出来全扔掉了,它就是单纯在西瓜上挖了个洞。

很快,敖沐阳明白了它的目的,挖出一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洞­茓­之后,它便待在了里面,并且舒服的吱吱乱叫。

裤兜看到后屁颠颠跑来想钻进洞里,但它往里一钻吃了个封眼拳,衣兜毫不留情的给了它一拳。

这让裤兜气急败坏,它在洞口蹦跳着叫了几声,然后往洞里吐了口唾沫又跑回瓜尾位置,也学着先前衣兜的样子用嘴巴啃了个洞开始掏洞­茓­。

敖沐阳看的直乐,这俩小东西倒是不傻,冰镇西瓜里面很凉快,就跟冰窖似的确实舒服。

可待会它们就会后悔费这么大劲钻进去,因为西瓜洞不通风,等到温度恢复正常里面会变得又闷又热。

不过衣兜和裤兜不知道这点,它们两个各自挖了个洞在里面舒坦的藏了起来,只有裤兜脑袋耷拉在外面,它眯着眼微微张着嘴,看起来爽的要飞天了。

将军注意到它的表情后就开始纳闷,难道西瓜里面藏着母猴?

敖沐阳拿出手机拍照,之后他就等在旁边,等着两个小猴热的受不了后跑出来。

但他没有等到,过了一段时间后程德明抱着罐子急匆匆的进了屋。

这个天待在院子里比蒸桑拿还带劲,老爷子汗流浃背,头上乱发成了一绺一绺,就跟洗了个澡一样。

进屋之后他一脸狂喜的说道:“我没看走眼,我看对了,这是一件龙泉窑梅子青大口短颈天字罐!我给它命名为一件龙泉窑梅子青大口短颈天字罐!”

这几句话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被吐了出来,敖沐阳还没有消化呢,老爷子又看到了地上的西瓜,顿时他就更喜悦了。

西瓜外皮满是水珠,程德明一眼认出这是个冰镇的西瓜,他高兴的说道:“敖老弟,你讲究啊,还特意准备了冰镇西瓜给老哥?好,一起吃!”

地上有西瓜刀,先前敖沐阳拿出来准备切开西瓜给小狨猴吃来着,但因为小狨猴钻进了瓜里,他就没有动手。

这下子用不着他动手,程德明抓起西瓜刀来了个快刀斩烂瓜,咔嚓一下子Сhā了进去!

“沃日我的猴子!”敖沐阳不得不爆粗口!

天青­色­等烟雨(2)

两个小猴个头小可也不至于很小,而且它们钻进西瓜之后拓展了洞­茓­容积,先前扔出来好些瓜瓤,敖沐阳根据瓜瓤数量猜测它们已经挖到西瓜中间了。

这一刀下去……

西瓜从中被劈成了两段,露出的横切面上有拳头大小的洞,一只狨猴目光惊恐的看着寒光闪闪的西瓜刀——我就挖个洞而已,至于要剁了我吗?

程德明懵了:“这这,这是什么玩意儿?西瓜里长虫的我见过,这长猴子的?这是长了猴子吗?”

敖沐阳苦笑着解释道:“怪我没有说清楚,程老哥,这两个猴子是我的宠物。”

他招招手,裤兜和衣兜顾不上天气热,赶紧从西瓜洞里爬出来钻进他的兜里。

“这个西瓜确实冰镇过,但不是给老哥你准备的,给你准备的还在冰箱里呢,这个西瓜是我养的这两只狨猴的小窝。”

听了他的话,程德明哭笑不得:“啊呀呀,敖老弟你真是,什么也养呀,这哪里来的小猴?好险好险,我险些一刀剁了它们。”

敖沐阳去冰柜里拿出一个新西瓜,同时将两只小猴的来龙去脉简单说了说,最后他问道:“程老哥,关于这个罐子的身份你确定了吗?”

程德明­精­神一振,道:“确定啦,这就是一件龙泉窑梅子青大口短颈天字罐,大约是南宋时期的龙泉窑梅子青大口短颈天字罐!”

敖沐阳震惊:“南宋时期?这是宋朝的古董?”

程德明重重点头:“一点没错。”

敖沐阳倒吸着凉气说道:“我不是要质疑你哈,程老哥,我也不是怀疑你的能力,可这罐子,南宋时期的?”

程德明并不介意他的质疑,反而对他的态度很满意,他哈哈笑道:“惊呆了吧?我一看到这罐子的时候就有这个猜测,当时也惊呆了,所以火急火燎从青藏地区飞了回来。”

说完,他又进一步解释:“我接到你信息的时候没在拉萨,而是在一个山中小镇上,距离机场还有两天车程的路呢。”

敖沐阳不关心这个,他关心的是:“程老哥,这罐子确实是宋朝老物件?”

程德明自信的一笑,然后拿起来罐子来给他看:“今天老哥给你上一课,来,看看颜­色­,看这罐子的颜­色­,什么颜­色­?”

“绿­色­,青绿­色­。”

“其实就是青­色­,不是青绿­色­,它是在海里泡的时间太久,被海盐浸润,所以才显现出了一些淡绿。”程德明解释道。

“青­色­是宋瓷最具代表­性­的釉­色­,历史上每个时代的瓷器都有特点,清朝的艳、明朝的雄,还有宋瓷的素。”

“素以什么来体现?以青­色­来体现,因为在儒释道三家思想中,青即为朴素,它是自然之­色­。另外在宋朝青­色­还有别的寓意,它还是一种自由的表达,象征心灵回归。”

程德明一说来了劲头,跟老师讲课似的,源源不断的说了起来:“宋人创造的青瓷有一种情怀,人生游离于出世入世之间的洒脱情怀。这股情怀寄于瓷器上,又像是洒脱被瓷器所困住,青瓷本身代表了一种矛盾,游离九天又脚踏大地的矛盾。”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正在看书的鹿执紫歪头念了苏东坡的一句名诗词。

程德明一拍大腿发出‘啪’的响声,叫道:“对呀,就是这个,一边想摆脱世俗,乘风飞去九霄,一边又不断地提醒和约束自己,让自己理­性­……”

敖沐阳听的满头雾水,这说的是什么?这跟这罐子有什么关系?是自己悟­性­太差吗?怎么他感觉老爷子歪楼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鹿执紫那句诗的影响,老爷子雅兴大发,后面也说起诗词来,什么“清澈如秋空,宁静似深海”、什么“青瓷雪花漂沫香,何似诸仙琼蕊浆”、什么“丛台澄泥邺宫瓦,未若哥窑古尔雅”,还有什么“雨过天青云**,梅子流酸泛青时”。

敖沐阳听的昏昏沉沉,就是大概明白老爷子念的诗最后一句是重点,这句诗里的“雨过天青”、“梅子初青”,为典型的宋代青瓷釉­色­,分别代表了官窑和民窑两大系统审美标准。

其中,“梅子初青”说的就是龙泉窑。

老爷子又继续给他普及,期间再度各种Сhā上了诗词,颇有几分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思。

显然这南宋瓷罐刺激到了他,让他一时之间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精­神振奋、情绪狂热,俗称失心疯。

老爷子嘟嘟嘟讲了好些辨认瓷器的专业术语,从釉­色­、器底、胎体、纹饰甚至装烧方法等方面进行讲解,他讲的很细,可敖沐阳听不懂啊。

程德明也不在乎他能不能听懂,一番高谈阔论下来,他左手掐腰右手臂抖动,仰头吟道:“五月青梅煮酒,六月栀子花头。岁月廊上泪不休,檐下芳香难守。芒种时节谁扣,绿窗听雨凝眸。不想绿柳成红榴,薄酒一壶轻嗅。”

敖沐阳愣愣的看着他表演,最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来配合,就只好唱了一句:“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结果老爷子是人­精­,一听他不三不四的唱歌了,就翻着白眼道:“我刚才说那么多,你没搞懂?”

敖沐阳苦笑道:“老爷子,我高中文化水平,毕业后就去当厨师,后来又回村里抓鱼,你说这些有点阳春白雪,要不咱们来个下里巴人的东西,你就说说这罐子是不是很值钱?”

“值钱?”老爷子瞪大眼睛大声反问,平地起惊雷,跟帕瓦罗蒂唱东方红似的。

他说道:“你知道扶桑国立博物馆藏的龙泉窑梅子青茶瓯蚂蝗绊不?”

敖沐阳很自卑的摇头,今天他确定了自己是个文盲,他想以后有机会得去念个成人大学、电大夜大啥的。

程德明说道:“这个瓷器是个龙泉青瓷茶盏,茶盏你总知道吧?”

“这个我知道。”敖沐阳点头,这个要是不知道就不是文盲是沙比了。

程德明告诉他:“龙泉窑梅子青茶瓯蚂蝗绊就是南宋龙泉窑出产的一只青瓷茶瓯,它传到东瀛后,由平安时代末期武将平重盛家族当国宝珍藏。到室町时代,它又被掌权大将军足利义政所得,一直被当做国宝,一直到今天,你知道这个龙泉窑梅子青茶瓯蚂蝗绊是什么吗?”

敖沐阳弱弱的说道:“一个茶盏嘛。”

“不是普通的茶盏,它是个有裂缝的茶盏,这碗在几百年前就有了裂缝,然后他们找锔艺匠人给打了几个锔子,就这样的东西它都被当做国宝,你说你这如此大的一个罐子,还是完整的罐子,它是什么?”

面对老爷子的灼灼目光,敖沐阳想哭:“地球宝藏?”

功德问题(3)

老敖想哭,这可不是假装的,他是真想哭,但也不是因为激动和兴奋,而是绝望!

扶桑鬼子手里就一个破茶盏,说白了就是个裂缝茶杯,结果都能成为国宝,那他这个罐子比茶杯不知道大到哪里去,而且还是完好无损的,那岂不更是超级国宝?

敖沐阳想到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最能代表他的心情。

话说有记者看到一位老农牵着一头牛在耕地,他就上去问:“老大爷,这是你的地?看起来今年收成不错呀。”

老农高兴的说道:“是呀,多亏党的政策好,分了土地给俺,也多亏党治理天气,风调雨顺。”

记者就说:“那老大爷你感激党不?”

“感激。”

“那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你要是买了一台小轿车,你愿意送给党吗?”

“愿意,绝对愿意。”

“那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你要是盖了个大楼房,你愿意送给党吗?”

“愿意,绝对愿意。”

“那为了表达感激之情,你要是有一头牛你愿意送给党吗?”

老农一锄头把记者给砸死在地里:“小嘴哔哔哔,就你有嘴就你会说?!”

敖沐阳的情况跟这记者差不多,他得到这罐子后就不该哔哔哔,不该到处传,这下好了,程德明认出了这罐子是国宝,那他就别想拿去市场换钱了,能保存在自己手里都不容易,说不准明天有关部门就上门了,带着五百块和一面锦旗上门……

还好,老爷子下面的一席话拯救了他的命。

程德明一拍他肩膀,道:“哈哈,想得倒美,龙泉窑梅子青茶瓯蚂蝗绊之所以是国宝,是因为它历史上一直被扶桑的幕府将军和天皇们收藏,还得到过明英宗朱祁镇的关注。其实时至如今不管国内还是国际都有一些龙泉窑梅子青瓷收藏,有荷叶盖罐、凤耳瓶、簋式炉、鬲式炉、琮式瓶、贯耳瓶、莲瓣碗、点彩玉壶春瓶、刻花鼓丁水指、蟠龙盖罐之类,你这个还当不得国宝。”

听了这话,敖沐阳反而高兴了。

国宝说起来让人心动,可一般人享受不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问道:“既然这样,那这瓷器得有什么价值?”

程德明摸了摸下巴道:“嗯,这个不好说,如果我的鉴定没问题,那你把它送上拍卖场,价值肯定以亿为单位。”

敖沐阳大喜:“这么值钱?”

程德明庄重的点头:“是的,这毕竟是南宋的古董。不过我想问问你,这罐子你从谁手里收上来的?”

敖沐阳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是我从海底发现的,连同那乌贼一起发现的。”

程德明顿时撮了撮牙花子:“啊?你跟我说过?哦,对,你确实说过,这么来说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敖沐阳提心吊胆的问道,这鉴定个罐子跟坐过山车似的,大起大落真是刺激。

程德明皱眉道:“因为成分原因,瓷器的合成结构与化合成份较复杂。所以在海水里只要不被微生物附着,它基本能保持原样,甚至年代越久,水压越大,它的釉面愈加光亮润泽,这在行内叫做海包浆。”

他摸了摸瓷瓶后继续说道:“算了,可能是有乌贼不断在罐子里生存,它们的触手和身体日夜摩擦罐子,所以才导致海包浆不够清晰吧。这不要紧,你先给罐子脱盐,赶紧脱盐。”

海捞瓷在海里天长日久的浸泡,如果出海后没把盐分用淡水泡脱­干­净,风吹日晒后瓷器表面会出现盐花,导致瓷器的价值锐减。

程德明还告诉他,这个罐子应该带有一个盖子,现在没了盖子,罐子价值会降低一些,不过不管拿到哪个拍卖场,肯定还是天王巨星般的存在。

敖沐阳准备上网去查查南宋青瓷的价值,程德明看到后劝住了他,说道:“小敖,我看你可不缺钱,这种老物件可欲而不可得,上千岁的老物件呀,这都是有灵­性­了,它落在你手里这就说明你命里该有,那你为什么要把它卖掉呢?这瓷器是可以做传家宝的呀!”

听了老爷子的话,他看了看鹿执紫后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说道:“行,老爷子,那我把这罐子自己珍藏起来。”

程德明嘻嘻笑道:“也别敝帚自珍,你知道我看到这个瓶子后为什么特别高兴吗?”

敖沐阳摇头,老头说道:“因为这种天字罐造型的梅子初青龙泉窑瓷器以前没有实物出现,按照规矩,谁先鉴定出来了这个老物件,谁就有命名权。”

说着,他对敖沐阳挤了挤眼做出抓耳挠腮的样子:“龙泉窑梅子青大口短颈天字罐,这就是我给它起的名字。”

敖沐阳明白了,笑道:“你是让我把罐子送去权威机构做鉴定,然后由你来给它进行命名?”

“然也。”老头子嘻嘻一笑。

这没问题,敖沐阳觉得自己有守护这罐子的能力,送它去做个权威鉴定也好,这样他心里有底。

送去鉴定的事不着急,他得先继续保存罐子。

敖沐阳没有用淡水清洗罐子,而是又放回了鱼缸中,等到罐子入水,那乌贼立马第一时间钻了进去。

老爷子风风火火来帮他做鉴定,他肯定得好好招待人家,正好之前宰杀的大鳄龟还有一大块­肉­在冰箱,敖沐阳就拿出来涮了个锅给老爷子补身体。

得知最近流行在龙涎湖放生祈福,老爷子也来劲了,他当天去镇上买了些活鱼,然后送去湖里进行放生。

敖沐阳忍不住问道:“程老哥,这种放生祈福的行为有用吗?”

老头一脸正经的说道:“有用,当然有用,佛家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又说众生平等,所以这放生游鱼自然是积德的好事。”

敖沐阳道:“可这些鱼都是被捕捉上来的呀。”

程德明说道:“管这些呢,不管哪里来的鱼,只要放生在水里,那就是功德。”

敖沐阳琢磨了一番,说道:“要是这样的话那我给你做个小风车,风车轮子上绑上鱼虾蟹,到时候你摇着风车在水里转悠,这一小时能放生几千次的鱼,那功德不是唰唰来?”

程德明:“玷辱因果,耍小聪明,年轻人,这会遭报应的!”

泛滥的花(4)

对于程德明口中的因果律报应论,敖沐阳不屑一顾,可有些事不信还真不行,七月底的时候龙头村好像确实遭遇了报应。

龙涎湖的湖边、农田地头上长出了一些野草,这些草出现后长势很快,蔓延的也快,从村里人注意到敖沐阳了解,短短几天时间,水稻田四周被这种野草给围了起来。

黄顶菊!

这是一个入侵物种,跟大鳄龟一样,但对生态的危害­性­比大鳄龟要厉害多了。

黄顶菊根系发达,耐盐碱、耐瘠薄、抗逆­性­强,繁殖速度惊人,繁殖季节一株黄顶菊能产数万至数十万粒种子,种子随风飘荡,发芽率惊人。

这个物种一旦入侵了一片新地域,那就能严重挤占其他植物的生存空间,有黄顶菊生长的地方,其他植物难以生存,因此它早早就被列入了国务院和农业部颁布的《外来入侵物种名单》。

龙头村的黄顶菊不是自生自长的,它们来自王家村,隔壁王家村去年就发现了黄顶菊,可是去年的时候规模不大,只在路边、湖边有所发现,当时村里人没有认识到它的危害­性­。

结果,去年黄顶菊成功将种子撒向了四方,到了今年龙头村、龙旺庄乃至更远的后楼门等地全出现了黄顶菊。

这真是悲剧了。

敖沐阳起初还不了解黄顶菊的厉害,他毕竟没怎么搞过农业,家里的农田还让他种花生养了蛴螬。

消息是从游客们口中传出来的,有津门地区来了一家游客,他们那里曾经饱受黄顶菊迫害,所以在千里之外的龙头村看到这种可恶的植物后,那游客赶紧报告给了村委。

得到消息,敖沐阳去地头看了看,他看到这种植物长得直立笔挺,茎上带短绒毛,叶子交互对生有规律,还盛放着鲜艳的花朵,下意识觉得很美。

他笑道:“这是一种掬花嘛?怕什么,让它长,说不准能成为咱们的村花。”

跟随在他身边的敖文昌把眼睛从手机屏幕上挪开,苦笑道:“龙头,你看看这个。”

黄顶菊,生态杀手,生命力顽强,入侵­性­极强,其根系能产生一种化感物质,这种化感物会抑制其他生物生长,并最终导致其他植物死亡。

严格试验发现,在生长过黄顶菊的土壤里种上小麦、大豆,其发芽能力会变得很低。改为水田之后,水稻几乎难以生长……

一片土地出现黄顶菊之后,如果不加防治,几年后整个地面很可能就只剩下黄顶菊了……

看着介绍,敖沐阳目瞪口呆:“这他么是一种植物?我还以为这是星际虫族!查,赶紧查查它们哪里来的!”

黄顶菊光明正大的在土地上生存,要查询它们来源不难,很快敖沐阳就查到了王家村的地头。

但这不是王家村故意坑害他们,都是渔民,谁能认识这个以前未曾出现过的入侵物种?

去年王家村就出现了黄顶菊,结果他们村没有重视,毕竟当时生长的黄顶菊不多,只有寥寥几个地方出现了它们的身影。

到了今年情况不对劲了,王家村的菜园、稻田还有道路两边,很多地方长出了黄顶菊,而且他们村的黄顶菊长得还威猛强壮,好多比人还高……

敖沐阳去看的时候惊呆了,他问道:“你们村这黄顶菊,怎么长得这么大?”

杨树勇也纳闷,然后一个村民骄傲的挺起胸膛说道:“我给这种花施了化肥,所以它们长得旺。”

敖沐阳当时就对那人抱拳致敬,真他么有不怕死的硬汉啊!

杨树勇还没有认出黄顶菊的身份,在他看来这种野花很能生长,抑制了很多野草繁衍,这是好事,特别对于准备大搞旅游业的王家村来说,黄顶菊对环境的改善是大好事。

可黄顶菊之所以现在抑制野草繁衍,是因为它们还没有成功入侵农田,它们六亲不认,只要不是同类,一概弄死!

可以想象,今年黄顶菊丰收之后明后年会出现多么壮观的情景,恐怕到时候王家村要满城尽带黄金甲了。

抱着拳头,敖沐阳说道:“勇哥,你们自己作死别带着我们村,老寿星想死就上吊,别往全家锅子里撒砒霜啊!”

等他将黄顶菊的情况介绍出来,杨树勇额头顿时渗出冷汗。

他转身一脚踹在那给黄顶菊施肥的汉子身上,然后怒道:“我们村被害了!”

是的,他们村是受害方。

敖沐阳刚发现黄顶菊是从王家村传来的时候,他以为是王家村有人搞鬼,可等他了解情况后就明白了,是有鬼在搞王家村。

黄顶菊在红洋从未出现过,它去年突然出现在王家村,而且根据村民回忆是出现在一些野地里,那显然是有人特意移植而来。

这倒不稀奇,去年王家村就开始走下坡路,王友卫的影响力降低,以前被他们村欺负的很多人展开报仇,今年报仇的人就增多了,比如给他们西瓜苗打除草剂、比如开车往他们村里撒大粪,等等。

杨树勇气的脸­色­铁青,还好他皮肤黝黑也看不出脸­色­变化来。

“必须查,我一定要查查这是谁­干­的,麻辣隔壁,这是要把我们村往死里整啊。”他恨的是咬牙切齿。

敖沐阳说道:“事情有轻重缓急啊老哥,赶紧先想办法除草吧,你们忙着,我也去忙了。”

黄顶菊刚刚在几个村之间蔓延,龙头村这边数量不少,可稀稀疏疏,种子是随风落下生长的,还没有绵延成片。

敖文昌查过了,黄顶菊生命力顽强,敖沐阳说它是星际虫族可一点不夸张。

要对付这种植物靠心狠手辣,得先割除植株,再耕翻晒根,接着把根茬收拾出来暴晒,然后焚烧,做到斩草除根。

村里人忙活着招待游客,对黄顶菊就不太热情。

敖沐阳琢磨一番,将目光放在了村里放暑假而没事­干­到处捣蛋的娃娃们身上。

他以村委名义把少年们聚集起来,然后告诉他们一株黄顶菊可以换一块钱,但必须得带着根,要一整棵送来才行。

村里孩子们顿时乐了,渔家娃都是­干­农活好手,挖杂草这种事还不简单?一天不弄它个一百二百他们都对不住自己这一身本领!

药问题(5)

很快,少年们知道了黄顶菊的厉害。

他们本想将这种野草拔出来,可往往即使拔断了草茎也拔不出草根来,黄顶菊的根系很深,不好对付。

无奈,少年们只好扛起了铲子锄头,一个个在地头上辛勤的挖洞,跟一群土拨鼠似的,一挖就是老深。

第一天傍晚,少年们筋疲力尽的带着一捆捆杂草来交差。

敖鲁翰绝望的说道:“这笔买卖不合算啊,咱们累死累活,真是累死累活,一天才能弄多少这个黄顶菊?我就挖了二十八棵,这才二十八块呀,拿这个劲头去工地搬砖,咱们能赚二百八!”

“做梦去吧,鲁翰,前两年我跟我爸去过工地,我爸一天才能赚二百块,你能赚二百八?我看你能赚二百五,你就是个二百五。”敖小智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少年怒了,吼道:“你才是二百五,我那是随口说了个数,就是个代称,代称你懂吗?”

“行了别吵吵了,反正我今天挖了六十五棵。”敖小俊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真牛笔。”小伙伴们报以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看到少年们那寥寥无几的收获,姜晓玉说道:“今天开门炮打的不顺利,估计娃娃们明天就没劲了,村长,要不给他们提提价?”

敖沐阳说道:“不用,你看我的吧,看我给他们怎么鼓劲。”

少年们排队来领钱,敖沐阳在桌子上啪啪啪甩了一摞人民币,万紫千红一片绿,全是新钱,一张张铮硬!

看到这些钱,少年们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这一口气吸到了新钱的油墨味,他们顿时脸­色­通红,有孩子开始策划晚上带手电筒去锄草了。

姜晓玉忍不住偷笑:“村长,你剥削童工有一手。”

敖沐阳道:“我怎么剥削童工了?听好了,小的们,你们晓玉婶子体贴大家伙今天第一次出工,就建议我给大家头天来个两倍收益,这个建议嘛……”

少年们摒心静气,瞪大眼睛盯着他的嘴。

“采纳了。”敖沐阳笑道,顿时,孩子们发出狂野的欢呼声。

敖沐阳补充道:“不过两倍收益就是这一波,晚上你们再去除草就不是两倍收益了。”

“小阳叔,你能不能别这么吝啬?”敖小俊不满的说道。

姜晓玉笑吟吟的说道:“你们小阳叔不是吝啬,是为你们安危着想,晚上回家都老老实实的,可别去喂蚊子,危险的很。”

敖沐阳解释道:“倒不是怕他们危险,主要是黄顶菊是斩草不除根出发能吹又生,你们晚上去锄草光线不好,十有八九弄不出草根来,还是算了。”

姜晓玉忍不住笑,道:“村长你当老板真是有一手,你不该当村长,应该去管理企业。”

少年们拿到钱欢呼着离开,白天的汗水和痛苦一下子消散了。

敖沐阳的金钱激励计划很成功,后面几天少年们不去捉­鸡­斗狗惹麻烦了,他们成群结队去挖黄顶菊。

这下子黄顶菊可是碰上对手了,在少年们辛勤的锄头挥舞中,龙头村周边的黄顶菊越来越少。

王家村那边靠孩子可搞不定,杨树勇咨询了县里农林站的专家,然后去申请了一些百草枯,百草枯对付黄顶菊有奇效。

其实百草枯对付很多杂草都有奇效,这是一种很厉害的农药发明,也是一种很可怕的农药发明。

杨树勇拿到农药之后还跟他联系来着,问他需不需要,说专家告诉他,这种农药对付黄顶菊很厉害,喷上之后七八天就会灭杀。

敖沐阳没要,说道:“这药有点厉害,我们村黄顶菊不多了,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

百草枯的威名农村人多少都知道,只要喝进去一口,人的一只脚就迈进阎罗殿了。

几乎必死!

这种农药非常可怕,它的水溶­性­超强,而人体百分之七十是水还有很多脂肪,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于百草枯来说人体就像海绵,太容易吸收这种恐怖毒药了。

即使含在嘴里都不行,舌下有丰富的末梢血管组织,这对百草枯的吸收能力同样很强。

更恐怖的是它不像神经­性­毒剂那样直接杀人,而是作用于黏膜和肺脏等多种脏器,饮下者多数死于缓慢的肺纤维化,一步一步被憋死,死状极其残酷!

敖沐阳当时特意叮嘱了杨树勇要小心保存这种农药,杨树勇也在电话里自信的表示自己办事绝对没毛病。

结果没过两天,一个悲剧消息传来,王家村有人喝了农药,喝了百草枯稀释液。

喝农药的是个老头,养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他辛辛苦苦将三个孩子拉扯大,结果三个孩子没有一个孝顺的,老头情况跟敖志满很像。

敖志满好歹还有个孝顺孙子聊以慰藉,老头连这个都没有,事发当天老头跟儿子去要粮食,结果他儿子丧尽天良,先放狗扑老头掉入家里的旱厕中,然后以此为借口大骂老人故意来恶心自己,将其逼走。

老人绝望,他正好看见村里打药除草的人有急事离开,就把喷雾器中的稀释农药喝了下去。

他死志强烈,知道稀释的农药药效低,硬生生把半喷雾器的药水全给喝了下去!

敖沐阳得知这消息后赶紧赶了过去,他有金滴这个救命神器,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结果他到了王家村农田田垄看到老人,老人喝了太多的水涨的肚子老大,瘦骨嶙峋的上身,就一个肚子硬邦邦的鼓了起来。

看着村里一脸惊恐的乡亲,老人倒是不怕,他一直在满足的笑:“总算喝了个饱,好几年没饱过,总算喝了个饱。”

听到这话,杨树勇个铁铮铮的汉子硬是忍不住流泪了,他拉着老人说道:“四叔,赶紧去医院,救回来了我养你,我养着你。”

老人跟魔怔了一样,就一个劲的抚摸着肚子微笑:“总算喝了个饱……”

敖沐阳看向老人的脸,他将放有金滴的小瓶收了起来,老人一心求死,谁也救不回来了,即使这次能抢救回来,回头他肯定依然会自杀。

杨树勇和一个大汉流着泪搀扶老人要去医院,老人一动不动,对周围环境毫无反应。

哀莫大于心死,敖沐阳这一刻读懂了这句老话。

勇(1/5)

百草枯有一个特点,它作用可怕,但发力并不快,这会给人一个假象,好像有足够时间可以救回来一样。

其实,百草枯会给人留下足够的后悔时间,可是它却不会留下一点活命的机会。

老头子喝了半喷雾器的农药溶液,帮扶医院的医生随后跟着求救的村里人赶来,得知这点慈眉善目的老医生一脸暗淡的摇了摇头:“没办法了,真没办法了。”

杨树勇面无表情的往村里走去,有人拉住他道:“村长,你去­干­啥?老四叔这里咋整?”

老头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他现在只等着黑白无常来带他上路。

这点大家都清楚,可是终究人命关天,而且老爷子平时和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他不是坏老人,是个一辈子本分的老农民,结果落得这个下场,着实让村里人们心里发寒。

杨树勇不说话,大踏步往前走,脸上一点表情没有,黑漆漆的脸膛好像一块铁胆。

敖沐阳跟在后面,他说道:“先把老人带回家吧,老人既然没有再活下去的打算了,那就让他回去穿好衣裳,走的时候尽量顺畅点。”

这话越说他越觉得悲哀,人还喘着气呢,他们却开始策划后事,这怎么看都很过分。

杨树勇说道:“我知道,我先去算个账。”

进村之后他拐了几个胡同在一户人家的黑木门前停了下来,黑木门很厚重,门前一侧有个粪坑,隔着院墙通往里面一处旱厕。

后面有村里汉子跟着,看到这门就有人叹道:“村长,你还回来找福林有啥用?他还能良心发现去救他老子?“

杨树勇不说话,他深吸一口气猛的跳起来,大脚狠狠踢在门上。

‘咣当’,大木门晃悠起来,里面顿时响起一阵狗吠声:“汪汪汪汪!”

杨树勇一脚接一脚的踹,他身材魁梧、双腿有力,木门厚实但已经有些年头了,被接连踹了几脚之后就晃荡开来。

院子里响起一个愤怒的嚎叫声:“麻辣隔壁,谁啊这是?这是­干­啥?”

里面的人拉开门,杨树勇二话不说又是一脚踹上去,那人没防备这一脚,被踢得惨叫一声翻滚在地。

杨树勇在前,一群人跟随在后,大家伙乌拉拉冲进了院子里。

愤怒的黄狗眼睛中露出惊恐之­色­,赶紧夹着尾巴跑去墙角,吓得只会发出闷吼声,却不敢再吼叫。

一个膀大腰圆的­妇­女从屋里跑出来,她嚎叫道:“杨树勇你­干­啥?你打我掌柜的­干­啥?你们都看什么?快来拉住他,他疯了呀?”

汉子惨叫着爬起来,杨树勇跳起来又是一脚,就跟踢球似的将他踢飞出去两米远。

“你­干­什么?杨树勇你麻辣隔壁疯了啊!”­妇­女上来撕扯他。

她以为杨树勇不会怎么着她,毕竟打女人不好听,特别是杨树勇刚做村长得注意影响,更不能打女人。

但她猜错了,杨树勇毫不留情,一手拉住她后噼里啪啦就是一阵抽,正手一巴掌、反手一巴掌,正手反手来回抡,将­妇­女揍的竟然张不开嘴。

村里人也不来拉架,一个青年反而叫道:“打得好!”

一把推开­妇­女,杨树勇继续踹地上那汉子。

汉子惨叫道:“勇哥你怎么个事?你这是­干­嘛?”

杨树勇一边狠踹一边咬着牙说道:“玛德,把勇哥这俩字给我吞回去!你算个基巴,勇哥是你能叫的?是你!能!叫!的!”

他把汉子往旱厕里踢,汉子也算结实,可绝不是暴怒中的杨树勇的对手。

连番挣扎一看没效果,汉子忍痛就想往外跑。

敖沐阳眼疾手快,回身来了个神龙摆尾,一记后踢腿将他给踹了回去。

“还敢跑!敢跑!敢跑!”杨树勇咬牙切齿、满脸狰狞,他一边吼叫一边踢,终于将汉子踢进了粪坑里。

汉子惨叫,顿时一身屎尿。

他媳­妇­害怕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报警呀!杨树勇打人!村长打人啦!村长把社员往死里逼呀!”

有杨树勇带头,其他村里人蠢蠢欲动。

听了­妇­女的话一个青年热血冲头,他一把推在­妇­女身上叫道:“草拟吗梁春红,村长没逼死你们俩,是你们俩逼死了自己的爹!草拟吗,大家一起打他们!”

敖沐阳冷眼旁观,有人赤手空拳要冲上去,他一把拦住了那人。

那人以为他要出头,就赶紧说道:“敖村长,这事跟你可是没啥关系啊,你……”

“用这个打。”敖沐阳把铁扣牛皮腰带解下来递给他。

杨树勇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回来,他蹲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脸,好久之后说道:“老敖,让你看笑话了。”

敖沐阳道:“这算什么笑话?一点不好笑。”

杨树勇咬着牙说道:“丁福林,这个混账玩意儿,还有他媳­妇­,我一定要打死他们!”

敖沐阳说道:“你真能打死他们?哼哼,说几句狠话而已,恐怕都不敢打个重伤吧?其实你打他没用,有些垃圾就是记吃不记打,要是在我手里,我不会动手,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在村里待不下去!”

杨树勇吐了口唾沫道:“那就这么办!”

群情激奋,小巷子里一片混乱。

这件事跟敖沐阳没关系,他看了两眼之后便离开了。

回到荒地,老头依然斜躺在地上,市立医院来的老医生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包火腿肠,他坐在老头身边,拨开火腿肠给他吃,一根又一根。

先前聚集在这里的村里人都回村了,听说杨树勇打老头儿子和儿媳的事,他们纷纷回去看热闹。

敖沐阳认识老医生,这是一位内科专家,因为喜欢渔村的风景、讨厌城市的喧闹而主动要求来村里坐诊。

两人很熟,敖沐阳问道:“朱老师,老先生这里?”

老医生没回答,就轻轻摇了摇头。

老头却是看得开,他喃喃说道:“治得好也不治,治不好也不用治,七十五岁,够了,够了。”

老医生又递给老头一根火腿肠,低声说道:“老哥,我是真没办法了,对不住哇。”

老头咧嘴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啊,就是命苦。这样,挺好,现在这个火腿肠,真香!”

白事(2)

敖沐阳不知道老头说‘挺好’是哪里好,但他说的那句‘我啊就是命苦’,这句话是真的苦!

他怏怏的回村,敖沐东一行人正从村口往外走。

见此他问道:“­干­嘛去?”

敖沐东眉飞­色­舞的说道:“王家村有热闹看,我们这是……”

“全都回去,谁去王家村就这辈子别回来了!”敖沐阳­阴­沉沉的说道。

一行人打了个哆嗦,赶紧老老实实转身往后走。

“等等,”敖沐阳又喊了一句,“跟村里人都说说,做儿女的要孝顺,做爹娘的要慈祥和睦,哪怕只是装样子也得给我装出来,否则我让全村看看什么我这个村长的手段!”

“那做孩子的必须得孝顺。”敖沐东搭腔了一句,其他几个青年纷纷点头,他们看出敖沐阳情绪不对,一个个乖的跟猫崽子一样。

老人被不孝子女逼的自杀,这在农村不是什么罕见事,不过对无关人员来说终究是个热闹事,所以村里人不断打探消息,王家村的消息源源不断传进来。

杨树勇是个狠角­色­,他去揍了直接逼死老人的二儿子之后又去揍了老人的大儿子一家,老人的大孙子很不孝顺,得知爷爷被二叔逼的喝农药他还觉得是好事,就拿出啤酒跟老爹竟然喝酒吃­肉­庆祝。

等杨树勇上门看到这一幕,他一下子暴跳如雷,一把啤酒瓶子开了一家三个男人的脑瓜子!

老头只挨了一晚上,他被人抬回了四壁皆空的家,等到第二天邻居进门的时候,看到老人身体已经硬了。

不是百草枯的功效,而是老人自己又上吊了。

有人传是百草枯发威后太折磨人,老人受不住上吊的,敖沐阳知道不是这样,老人此前就做好了这个准备。

上午时分,杨树勇给敖沐阳打了个电话,让他过去帮忙。

按理说这件事跟他没关系,王家村上千口子人,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去帮忙,可杨树勇既然开口了,敖沐阳便不好拒绝,只能赶过去。

此时老头的院子里挤满了人,人来人往、匆匆忙忙。

看到敖沐阳提着纸钱来了,王家村的人都主动点头打招呼,两个村的恩怨已经逐渐减弱,不再那么仇视彼此。

杨树勇在里屋收拾老人,此前老人已经穿好了寿衣,寿衣上有污渍,应该是自杀之前老人自己穿好的。

敖沐阳进门后遵循礼数在正厅布置的灵堂前磕了个头,杨树勇递给他一根烟,他摇头没接。

杨树勇自己点了烟,道:“这次麻烦你了,敖龙头,不过没办法,我必须得叫你来,否则待会我四叔家那些混账玩意来了后,我怕没人拦着我会打死它们。”

敖沐阳说道:“你放心的打,你要是坐牢——算了,没开玩笑的心情,你们忙活吧。”

从他回来这几年,龙头村人员上还不错,三年多没有老人去世,所以他没再接触过丧葬风俗。

但一切过程他都熟悉,因为他父母的后事就是他料理的,几乎可以说是自己一个人料理的,所以他也能帮上忙。

老人尸体停在过堂屋的东北角,这是传统,如果是自然死亡那就停在水道口所在的方位,因为喜丧的话是福报,把人对着水道口表示让福气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

屋子角落里光线差,杨树勇点上了一盏长明灯,­阴­间黑暗,需要照路,他情绪低沉的说道:“四叔,你走好。”

村里有人在灵堂摆祭品,有的用白线系着银酒壶到水井里打水,这叫无根水,提上来后不能碰到地上,要赶紧拿来给死者洗眼睛。

但这个步骤一般是长媳来做,村里人为难了,问杨树勇道:“村长,谁来给四叔开眼光?”

杨树勇冷冷的问道:“福木和他媳­妇­来了没有?”

可能因为环境原因,他的话让人感觉凉飕飕的,有些­阴­冷。

那人说道:“好像,没来。”

杨树勇咬牙瞪眼道:“没来?让六子去给我拖人,拖过来!”

“好嘞。”一个同样身材魁梧的汉子喊了一声。

这时候门外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来了来了。”

一家四口人惶恐的走进来,当头的汉子跟印度阿三似的,头上缠着好几圈纱布。

一个眼睛红肿的­妇­女怯怯的问道:“村长,你把无根水给我吧。”

杨树勇说道:“你眼睛是瞎的?水在我手上?”

有人赶紧递给­妇­女,­妇­女给老人冲洗眼睛后盖上一块白布,这是蒙脸布,上面用香火在五官位置烧了几个眼,这是为了让死者出气和看路。

她在这里忙活着,她家的三个男人却有些茫然无措。

逼死亲爹这种事在哪里都是丑闻,当家的汉子对着村里乡亲讪笑,他妄图得到村里人的理解,可村里人一脸嫌弃,没有一个去搭理他。

汉子福木正在琢磨怎么把责任推给弟弟,这时候一记大脚踹了上来:“玛戈璧,你站着挺尸?你想跟你爸一起上路是吧?!”

福木被踹了个踉跄,他的两个壮实儿子愤怒了,一起跳起来对杨树勇吼道:“你­干­啥?”“你要逼死我们是吧?”

一边吼叫,两人竟然一边抽出了家伙什,一把斧头一把短柄杀鱼刀。

杨树勇拎起地上的扁担挥手砸了上去:“草拟吗的,你们两个胆子还真大!怎么着!怎么着!要弄死我是不是?是不是?弄死你爷爷还不行,还想弄死我是不是?”

他是打架好手,敖沐阳获得金光之前他几乎可以说是前滩镇第一高手。

两个小青年倒是壮实,可一没有底气二没有技巧,杨树勇手里拿的扁担又长,就跟拼刺刀似的,将两人捅的一个劲惨叫。

顿时,灵堂乱套了,一看儿子挨打那­妇­女不­干­了,张牙舞爪就要往杨树勇身上扑。

敖沐阳一巴掌摁在她肩膀上,‘夸’的一声将她摁的跪倒在地,他说道:“给你父亲好好守灵,你儿子我来救。”

杨树勇可不是装装样子,他是真下狠手,几下子将两个青年捣的喘不过气来。

敖沐阳上去拉住他将他推去院子,杨树勇扔下扁担,惊恐的福木赶紧拿起扁担一头冲着父亲头的方向、一头搭在门槛上,然后哭丧着脸叫道:“亲爸哟,三条道从当间走,你上路吧……”

他的两个儿子放声大哭,疼的!

稻田听丰年(3)

农村红白喜事都有一系列繁杂过程,白事尤其复杂,要报丧、要奠仪、要入殓、要送场、要开吊,等等等等。

镇上的灵车过来拉人,老人的二儿子一家和女儿一家后面披麻戴孝赶来,杨树勇是碰到一拨揍一拨,特别是老人二儿子福林,挨揍的尤其狠。

老人女儿很泼辣,嫁出的老公也有狠劲,挨揍之后夫妻两人生气了,男人吼道:“杨树勇你这是­干­啥?你再动手试试,我们不去报丧了你信不,是你逼我们不能进门的!”

杨树勇提着拳头狠揍一通,他凶恶的喊道:“你妈个臭必,你还挺有底气!我四叔真是瞎眼把闺女嫁给你个龟孙子!今天我不打断你的腿让你跪一天,我这个村长­干­的就没意思!”

男人想跑,结果被村里人给摁住,杨树勇拿了个锄头翻转过来真的一锄头给砸了上去!

敖沐阳拉住了他,男人看出他不是吓唬人而是真要下死手,顿时被吓尿了,正儿八经被吓尿,裤裆湿漉漉的……

从上午忙活到晚上,这一天都在办理白事中。

敖沐阳发现杨树勇把自己叫来不是装样子,他的作用确实很大,几次得拦住愤怒的杨树勇。

只要老人的三个子女哪里表现不好,他立马就动手,不带二话的,那个­干­脆利索的劲头,让敖沐阳看的钦佩不已。

按照渔家风俗,老人去世要守夜,不过现在新时代、新风俗,白事的项目已经削减很多,此时恰逢三伏天,天气也太热,人在家里留两天就要出味道了,于是一切从简,当天火葬,次日下葬。

敖沐阳跟着忙活到第二天吃过午饭才往后走,杨树勇递给他一条烟说道:“这次是麻烦你了,村里也没啥能让你稀罕的,给你一条烟吧,这个多了一条。”

“免了,也不算麻烦我。”敖沐阳笑了笑,“这番经历让我想起了以前我年轻那会好些事,行了不多说了,咱们都把自己村给收拾好,以史为鉴,以后我们村绝不能出这样的事了。”

出了这件事后,王家村灭杀黄顶菊的工作便中断了,杨树勇把剩下的农药全给农林站送了回去,这农药不吉利啊。

龙头村那边的黄顶菊已经收拾­干­净了,少年们跟蝗虫似的在地头上转了转去,将每一株黄顶菊都给拔了出来换成钱。

后来本村黄顶菊没了,他们竟然去王家村拔……

这个敖沐阳肯定不给钱了,拔草不能换钱,少年们便失去兴趣,他们又找到了新项目,那就是去稻田摸鱼、摸小龙虾。

稻田地里盛产鲫鱼、泥鳅、黄鳝和小龙虾,这是因为浇灌稻田需要从湖里、河里抽水,有时候抽水机会把一些鱼苗抽进去。

稻田里面多的是昆虫和杂草,这些鱼虾都是杂食­性­的,它们吃草芽、吃草籽也吃昆虫,所以长得很肥硕。

敖沐阳后院养殖池里的泥鳅和黄金鳝就有不少来自稻田,少年们知道他愿意花钱买,这样当拔草不能赚钱后,他们就把注意打到了稻田里的鱼虾上。

稻田鱼虾丰美,现在渔村不靠农田过活,而是靠旅游业赚钱,他们知道游客讲究纯天然无污染,稻田里收回来的稻米都是用来招待游客,故而平时没怎么弄化肥农药。

这样龙头村的水稻长势一般,收获量也一般,可用来招待游客的时候却可以底气十足的说一句纯天然无污染。

相对应的,稻田里的鱼虾蟹就多了,七八十年代农药还不普遍的时候,稻田里的鱼虾蟹就特别多,这些年随着人们滥用化肥和农药,污染了稻田水质,才导致鱼虾蟹们数量剧减。

敖沐阳暂时没什么事,他听说村里孩子又进了稻田,以为他们去捣乱,便带着将军、蒙氏兄弟过去看了看。

他到了田垄上后正好看到朱朱掐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野鲫鱼出水,朱朱很兴奋,尖叫道:“我抓到了鲫鱼,好肥的一条鲫鱼,今晚喝鲫鱼汤!”

其他孩子有的围过去看,有的则继续低头寻找稻田里的鱼虾蟹,他们看到敖沐阳后不害怕,反而纷纷招手。

这会是傍晚,海风吹过带着凉爽,稻田里的水温温热热,泥土滑溜溜的很细腻,踩上去颇为舒服。

见此,敖沐阳便也脱了鞋子,他正好只穿了大裤衩,便光着脚走了下去。

种水稻的农户闻讯而来,看到敖沐阳也在下面就不好说什么,打了个哈哈后问道:“村长,你咋跟孩子一样去折腾庄稼地呢。”

敖沐阳要脸,说道:“哪里,我不是折腾庄稼,我是准备下去把他们一个个拎上去,刚才我喊他们了,他们不听话。哎哟,好家伙!”

他一脚踩下去,脚底滑溜溜的有东西在扭动,他立马感觉出来这是一条泥鳅,一弯腰一下手,泥鳅进入他手里。

农户信他的话就有鬼了,敖沐阳腰上挂着个竹筐呢,显然就是来抓鱼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有敖沐阳看着这帮孩子,倒是可以束缚住他们,免得他们在水稻田里乱踩乱践踏。

农户无奈的笑着摇头离开,敖沐阳招手指着几个孩子道:“你,敖小俊,还有敖小米、敖小智,你们­干­什么?去,都去岸上,不准在稻田里乱踩踏!”

被他训斥,少年们很是无奈的拔脚上岸,结果他们上岸后回头,看到敖沐阳正弯腰在水田里摸索呢。

水田的田垄边上多有黄鳝洞,摸黄鳝有窍门,只要发现黄鳝洞后就可以放心的伸进手去摸索。

不过如果这个洞­茓­里面滑溜溜的摸起来很顺手,那就没必要继续下手了,这说明已经被人掏过了。

敖沐阳是老手,三两下就掏出了一条黄鳝,另外他还发现了几只小龙虾,不管大小一起给提溜了上来。

这样少年们愤怒了,纷纷指着他喊叫:“哇,小阳叔好不要脸。”“小阳叔你不以身作则!”“以后不信小阳叔的话了,让开,那是我的地盘!”

敖沐阳嘻嘻笑,他看到浑浊的水中有一道水波划过,立马判断出下面有鱼,便双手伸下去一把泼了上来。

顿时,浑浊的泥塘水飞起,一条肥硕的鲫鱼混迹其中。

捕鱼季(4)

在水田里忙活了接近一个小时,敖沐阳满载而归。

他收获最多的是小龙虾,这个物种其实繁殖能力很强,生命力也顽强,只是中国人对它太有感情,总能将它捕捞殆尽。

其次是鲫鱼、泥鳅,黄金鳝收获最少,总共不过掏了五条。

夕阳余晖洒落在大地上,敖沐阳往后走,将军叼着竹筐摇摆尾巴跟在旁边,阳光照在一人一狗身上,将影子拉的老长。

村里农户看到后就笑,说道:“村长,今天摸的怎么样?”

敖沐阳嘿嘿笑道:“还行,弄到几个下酒菜。”

农户说道:“你这是从我家水田里弄上来的,这是我的私人财产吧,那啥来着,私人财产不是神圣不可侵犯吗?”

敖沐阳想了想指着龙涎湖道:“二哥,这湖已经被我承包了,我在里面放了好些鱼苗呢,前段时间渔业局领导还给我送来了美国鲥鱼,要不你去我湖里捕鱼吧,就当我还你的。”

农户摆摆手道:“我说笑哩,村长莫要放在心上,不过要是你真让我去捕鱼,我还真去一趟,倒不是想弄点什么,主要是这一个夏天没撒网,手里闲的发痒了。”

敖沐阳琢磨一番,确实,渔家人以捕鱼为业,如果靠这个生活那无疑会比较苦,可是如果长时间不碰渔网那也难受。

封海之后,村里渔船出不去,龙涎湖又被他给承包了,村民们知道他承包湖泊不是为了自己,肯定是为了村里,所以他们很注意保护湖里的鱼资源,除了游客和孩子们去钓鱼,多数人不会去湖上折腾。

这样他想清楚后对那农户说道:“二哥,你明天放心的去湖里折腾就行,全村去折腾都没问题,这不马上八月份了,以后咱们搞个八月捕鱼季,可以在龙涎湖捕鱼捕虾,就当给九月开海做个热身准备。”

农户听他这么说顿时面露喜­色­,问道:“能行?”

敖沐阳痛快的笑道:“绝对能,不过不准捞小鱼,只能捉大鱼。”

前段时间游客们放生了很多鱼苗进湖泊祈福,如果村里人捕捉鱼苗,那肯定会落人口实,让游客不满。

他回去后便在村委大喇叭里把这件事给公布了一遍,反正未来一周可以在龙涎湖随便捕鱼捕虾,只要是足个头的大鱼大虾,那捕捞起来没问题。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龙涎湖历经几百年没有被捕捞­干­净,现在有他往里放养鱼苗,那捕捞承受能力自然更强。

晚上他在家里将鲫鱼做了个汤,鹿执紫大姨妈刚走,正好喝个鲫鱼汤补补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村里就折腾了起来。

因为敖沐阳的约束,村里渔民没有去偷捕的,龙涎湖里总是放入鱼苗虾苗和蟹苗,村民们也不好下手,这两个月没有撒网,一个个确实手痒,如今得到敖沐阳允许可以随便去捕鱼,他们自然不能闲着。

敖沐阳不光允许自己村里人去捕鱼,也允许其他村里人来捕鱼,不过还是那句话,捕捉的鱼虾蟹都有个头标准,不准对付苗子们。

这下子就热闹了,一大早天还蒙蒙亮,趁着天气凉爽,一些早起的渔民就拖着渔网上了筏子。

村民们这两年借着游客赚了钱,他们的思维转变过来,对湖里山上和海里资源都报以保护的态度,他们靠这些资源来吸引游客赚钱,而不是靠这些资源本身去赚钱。

这样撒了几网之后,多数村里人就不再下网,而是换了其他法子捕鱼。

毕竟,湖里的鱼以四大家鱼为主,多的是草鱼鲤鱼鳙鱼之类,对于渔民们来说这种渔获没有什么诱惑力,不值得一个劲下网去捕捞。

大家伙转而用各种法子来捕鱼,­妇­女们挽着裤腿在湖边转悠,她们手里拿着竹筐竹篓,看到鱼虾蟹后一下子盖上去,然后搅和竹筐竹篓去吓唬鱼虾蟹。

游鱼受惊后会往水面钻,这时候­妇­女们一把将竹筐竹篓给翻转过来,鱼就落在其中跑不了了。

有老头驾着一叶扁舟从湖面上飘过,木头舢板船的前面是戴着斗笠遮­阴­的老渔夫,船尾则站着几只鸬鹚,时不时有鸬鹚钻入水里,再上来的时候老头从它们嘴里就能捞出一两条鱼来。

敖沐阳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眼,他问道:“这老爷子哪个村的?可以啊,挺有格调的。”

敖沐东咳嗽一声沉吟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敖文昌顿时失笑:“东哥你可得了吧,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这句诗是好诗,可用在这里不合适了吧?”

敖沐东不服气,说道:“你来一句。”

敖文昌咂咂嘴不说话了,他是理科生,诗词这东西他不擅长。

敖沐阳恰好想到了一句诗,他装作不在意的说道:“这时候说独钓寒江雪不合适,倒是这首诗不错,野秋鸣蟋蟀,沙冷聚鸬鹚。官舍黄茅屋,人家苦竹篱。”

这是一首相当冷门的诗,他知道一行人肯定接不上,于是就自己又补充道:“哎哎哎,这也不合适,这首诗的诗境比较冷清寂寥,­色­调太悲,不合适不合适。”

明人不装暗比,他为自己的才华点赞。

鹿执紫笑吟吟的问道:“那么,门外鸬鹚去不来,沙头忽见眼相猜。自今已后知人意,一日须来一百回,这首怎么样?”

学着老敖的样子,她也接着说道:“这首也不太合适,无法彰显渔家的悠然,那换一首吧,田舍清江曲,柴门古道旁。草深迷市井,地僻懒衣裳。杨柳枝枝弱,枇杷对对香。鸬鹚西日照,晒翅满渔梁……”

一群大老爷们灰溜溜的跑了:“去捕鱼去捕鱼。”“就是,不捕鱼在这里吟诗,这显得咱们渔夫不专业啊。”

捕鱼工具多的很,方式也多的很,平时大家伙零零散散捕鱼还看不出什么来,如今好几个渔村的渔民都在水上,各自施展本领,一些看家本事就出来了。

而且,渔民们也有心较量,所以各个­精­神抖擞的施展本事,湖上顿时热闹起来。

敖沐阳看得一乐,他是感觉渔民们没事­干­所以搞了个所谓的捕鱼季,根本没对其抱什么希望,结果现在来看,这个活动开展的还不错。

各展神通(5)

­妇­女们在湖边用竹筐竹篓捕鱼,还有几个汉子也在湖边,他们的本事就厉害多了,他们用农家常见的簸箕来捕鱼。

只见有人手里端着个簸箕,他看到湖边有鱼出现后,眼疾手快立马一簸箕给抄了下去,就跟厨师颠勺似的,簸箕在水里扫过,‘唰’的一下子又被抬了起来。

簸箕带着水花出水,上面还有水花乱溅,这是有鱼被抄了上来,正在惊慌的拍打水花。

渔夫急忙换一只手上来将鱼掐住,见此敖沐东傲然一笑,道:“哼,这算什么,看我的!”

他脱了大裤衩只留下一条泳裤下水,敖千磐看到后喊道:“东子,你往裤衩子里塞什么了?是不是塞了个狮子头?待会饿了掏出来吃吗?”

敖沐东故意穿了个紧身­内­裤,以显摆自己雄厚本钱,看看能不能勾搭个漂亮女游客,结果被敖千磐这么一调侃,他顿时怒了:“狗屁狮子头,老子真材实料!”

后面有人一脚蹬在他ρi股上,说道:“行了,注意影响,赶紧的吧你。”

敖沐东悻悻的摸了摸鼻子,他拿着簸箕在水里慢慢走,一条草鱼慌不择路的游过来,见此他飞快下手。

只见他右手单手端着簸箕,一下子将鱼舀起来后顺势用左手上去掐住了鱼鳃,从发现与到手里提着鱼,一气呵成。

敖千磐使劲鼓掌,叫道:“好,东子你这些年没白练臂力,这右臂力气可以,麒麟臂啊!”

敖沐东气的半死,直接将草鱼扔了过去:“滚蛋!”

结果敖千磐手里提这个凹网,他用网子往身前一挡,草鱼吧唧一下子落入其中,见此他就笑道:“东子你真讲义气啊,好,多谢!”

“狗日的。”敖沐东悻悻的说道。

敖千磐那边收获不少,凹网是一种很好用的单人捕鱼工具,往往是渔民们自制的,只要用一张方形渔网平铺在地,在四角上各绑上一根扁竹竿,然后把竹竿另一端一起往中间弯曲后,绑起来后再往上绑一整根竹竿做扶手,这样就行了。

捕鱼的时候把渔网放下去,因为四角有竹子撑着,渔网不会收缩,等到有鱼虾从上面游过,利用扶手将之拉起来就行。

因为渔网有弹­性­,拉起渔网的时候网具会凹陷下去,所以得了个凹网的名字。

敖千莱带着他的高丽媳­妇­在用大丝网捕鱼,这是力气活,一个人往往­干­不了,因为撒网和拖网的时候都得耗费巨大力气。

不过对敖千莱来说这不是问题,他个头高、力气足,一个人能顶两三个人使,渔网撒下去收上来,短短一会就捕捞了好几筐子的鱼。

他的高丽媳­妇­害羞的弯着腰­干­活,有人跟她打招呼就腼腆笑一笑,然后挑一条肥鱼问道:“你要吗?”

敖千莱家里现在也搞起了渔家乐,而且搞的有声有­色­,他们家主打的是高丽菜,这在渔村里独树一帜,游客们想吃海鲜和渔家菜有很多选择,要吃高丽菜就只能去他家了。

看着他捕了一网又一网,敖沐阳划着船过去问道:“千莱叔,你弄这么多鱼­干­嘛?下月就开海了,到时候吃海鱼啊。”

敖千莱嘿嘿笑道:“我媳­妇­要做腌鱼、熏鱼和晒鱼,她说能保存好些时间哩,游客爱吃,我们得多做,多赚钱!”

金慧子温柔的看着傻乎乎的丈夫,等丈夫说完,她低声对敖沐阳说道:“村长,您要吃吗?我们族里有一种酸菜鱼,但和汉式酸菜鱼不一样,它又酸又辣,味道很不错。”

敖沐阳说道:“行,你要是做好了我去买两条。”

金慧子急忙说道:“啊,不需要买的,村长,我会给您送去。”

敖千莱拦住媳­妇­瞪大眼睛说道:“给他送去,那他给快递费吗?”

金慧子抿嘴笑道:“村长赏脸吃我们的东西,这是我们的荣幸,怎么能要钱呢?”

敖千莱不愿意,他说道:“要是给满爷他们谁家不要钱行,村长不行,村长有钱啊,他还有个渔场,他不差钱,得让他掏钱,是不是小阳?”

敖沐阳苦笑道:“给钱给钱,肯定给你钱。”

敖千莱挺起胸膛说道:“我给村里做贡献,这钱我交给村委,等过年买年货,就用这个钱!”

敖沐阳被他自豪的样子逗乐了,笑道:“好,今年年货算你一份功劳。”

敖千莱更骄傲了,说道:“那你可得多买点,我给你准备、准备,嗯,这一筐子鱼都给你准备的。”

握着竹篙,敖沐阳想打人,这还强买强卖啊?

敖大国摇着船橹滑翔过来,他喊道:“龙头,一起围网呀?”

他拿了一张围网,一网下去半个月的鱼够吃了。

敖沐阳摆手笑道:“不了,我去跟小牛他们用网兜捕鱼。”

网兜就是用竹子、粗铁丝环一个圈,在上面套上渔网,再加上一根竹竿做握柄,然后在水里舀鱼即可。

王家村有人在下笼子,敖沐阳瞥了一眼去找到杨树勇,然后说道:“你给我看好了,你们村里人下了蟹笼,现在还不是蟹子出产的时候,他要是捞没长成的­嫩­蟹那绝对不行。”

杨树勇笑道:“这我给你盯着。”

一艘船摇摇晃晃的开过去,船尾一个老渔夫好像在摇船一样晃动一根粗又长的竹竿,这是另一种捕鱼方法,叫做推网捕鱼,老渔夫手里那竹竿没入水中的一截连着网具。

湖边有村里人撑起来的小木屋,屋前摆放着烤炉、铁锅,现捕捞上来的鱼可以在这里直接做着吃,最是新鲜。

有人喊着敖沐阳去吃鱼,敖沐阳不敢离开,大魔导师在湖里,他怕有人不小心把大魔导师给捕上来。

这里没有杀伤­性­很强的捕鱼工具,他倒不担心会伤到大魔导师,他担心的是大魔导师伤到人。

成年电鳗最强能放出八百多伏的电压,大魔导师被金滴改造更是厉害,一千伏的电压对它来说小问题,要是有人不小心惹到它,那被它搞一记泰瑟枪,那敖沐阳就准备再办理一场丧事吧。

他放了一点金滴在水里,把大魔导师召唤在身边。

大魔导师也不傻,它发现湖里到处是渔网渔具,便老老实实躲在敖沐阳的小船下去,而且躲在这里时不时还有金滴吃,其乐无穷啊!

困境(1/5)

之后好几天,村里家家户户都在做河鲜,源源不断有新鲜河产出水,谁家都少不了。

游客们吃的过瘾,这几天各村渔家乐都搞了河鲜活动,菜式多,鱼虾新鲜,物美价廉,倒是让游客很满意,帮几个村子赚得了好些口碑。

敖沐阳家里也在吃鱼,上顿糖醋鱼、下顿水煮鱼,中间还Сhā上一顿酸菜鱼,朱朱吃怕了,宁愿抱着一碗米饭­干­下饭。

八月上旬眼看要结束,海洋与渔业局又召开了一场会议,敖沐阳作为民间渔业的代表人物,他自然得去参会。

这次会议主题跟即将开海有关,那就是捕捞行业的一些问题和现在情况,其中将特意讲解关于远洋捕捞的情况。

敖沐阳有意给村里搞一艘大渔船去搞远洋捕捞,这才是赚钱发财的好路子,所以他特意带上敖文昌一起去参会。

会场位于市剧院,规模庞大,红洋境内的捕捞公司和各渔村负责人都到了现场,会议有专题报告,戴宗喜请了国家海洋部的客座专家来讲解。

敖沐阳刚到剧院门口就碰到了戴宗喜,后者站在门口对他招手。

下车之后他笑道:“戴局,别来无恙。”

戴宗喜点头道:“请安的事就免了,跟我进去一趟,有点事跟你说。”

进了剧院一个办公室,戴宗喜先拍了拍他肩膀说道:“我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可别激动。”

敖沐阳开玩笑:“怎么了,要给我介绍对象吗?”

戴宗喜脸上露出笑意,道:“这个你不要着急,组织会给你分对象,不过得排队,快排到我了,你再我后面八十多万的位置。”

开过玩笑,他开始说正事。

这点事还是跟食人鱼有关,戴宗喜通过官方的渠道也查到了事实真相:“你们湖里的鱼应该是孙北龙找人弄的,我联合市公安局的同志把作案人给抓了,判刑免不了,不过他们不肯指正孙北龙。”

敖沐阳笑道:“这个我大概有谱。”

戴宗喜打量着他的表情道:“哦,那你不生气?”

敖沐阳说道:“生气,我很生气,不过我也没办法,我相信政府相信组织,相信公正的法律,所以我就等着法律来制裁他。”

戴宗喜咂咂嘴似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沉吟了几秒钟,最后又拍了拍敖沐阳肩膀道:“会收拾他的。”

这话估计戴宗喜自己都不信,老敖又不是乖宝宝自然更不信,他早就有了计划,只是现在动手隔着食人鱼事件太近,容易引人怀疑,他想等上一段时间再说。

上午九点半,会议开始,两百多号人出现在了剧院之中,然后听取主席台上的专家做远洋捕捞的报告。

“中国远洋捕捞行业巨头们正遭遇着严峻的经营压力,各位都知道,我国已经成为了全球最大的远洋捕捞国,现在,国家的远洋捕捞行业压力山大!”

这点敖沐阳知道,他这两个月没什么事研究过远洋捕捞的行情,国内两家主要的远洋捕捞上市公司是开创国际和中水渔业,两家公司在去年和今年一二季度都处于亏损之中。

专家喜欢以数据说话,他在台上通过幻灯片给众人讲解当前海洋渔业所面临的严峻问题:

根据联合国粮食统计署数据,2014年世界海洋捕捞产量约9464万吨,而我国同期海洋捕捞产量为1735万吨,占比为%,远远地超过了其他国家和地区。

1995年中国的海洋捕捞产量仅占世界海洋捕捞产量的%,约为1100万吨。截至2014年,产量增长了633万吨,增长%。而同期,全球的海洋捕捞量则增长微弱。

2014年全球的海洋捕捞量仅比1995年多124万吨。如果刨去中国的海洋捕捞产量,世界上其他地区海洋捕捞产量下降了509万吨……

看着报告,不少渔业公司的负责人开始愁眉苦脸的叹气,他们就靠远洋捕捞吃饭,近海渔业资源更是匮乏。

戴宗喜眉头紧皱,他中途Сhā嘴说道:“同志们,我知道自从去年开始封海工作以后,老百姓们怨声载道,大家不理解政府。可是各位同志都是明事理的人,你们应该理解渔业局的选择,我们现在没办法了,再不保护海洋资源,恐怕过个几年大家伙将全面面临无鱼可捞的窘境!”

有渔村的领导对封海政策很不满,就嘟囔道:“我们又不去远海,就在近海捞一捞而已。再说,就算远海没鱼了怕什么,放养鱼苗做人工养殖就是了。”

听到这话,暴脾气的戴宗喜就想发火。

专家笑眯眯的接过话头说道:“同志,你有所不知,现在不光是远洋捕捞遭遇困境,整个水产行业当前都面临巨大压力。”

他换了一个幻灯片继续讲解道:“大家看,这是咱们国家渔业协会联合农业部渔业局整理出来的资料,从数据显示,近年来受全球经济增速缓慢、水产品全球市场需求不足的影响,我国海水养殖规模增速和水产品产能增速降低,截止至去年年末产能比同期分别下滑%和%……”

“根据国家统计局数字,去年我国水海产品产量为万吨,与前年同期相比增长238万吨,远小于以前的增长量。水产品产量增速自2012年开始回落……”

“这也没事嘛,只是发展速度慢一点而已,又不是没有发展了。”立马有人询问道。

戴宗喜皱眉道:“打断别人讲课是很没有礼貌的事,谁有话要说就先举手,小学生都懂的道理你们不懂?”

敖沐阳笑,老戴生气了,这也难免,红洋是中国水产品大市,国内整个水产品环境不好,那红洋情况只会更糟糕。

这种情况下有些人竟然还对当前环境不以为然,戴宗喜自然很愤怒。

专家微笑道:“大家对我们的处境过于乐观了,对于我们这样的发展中国家来说,水产品产能就和国家经济发展一样,必须得有增速,而且增速最好是一年强过一年,否则就代表问题很大了。”

请跟我来(2)

会议从上午进行到了下午,照例是傍晚时分才结束。

下午的主要课题是学习农业部刚刚下达的一项指示,《关于加快推进渔业转方式调结构的指导意见》。

会议要结束了,戴宗喜面­色­严肃的站在主席台上做会议总结:“各位,我市渔业如今面临严峻挑战,相比发达国家和地区的渔业结构而言,咱们的问题突出表现为:发展方式粗放,设施装备落后,质量安全存在隐患,水产品供给不适应消费需求的升级变化,效益持续下滑;捕捞能力过剩,水域污染严重,渔业资源日益衰竭,实现渔业持续健康发展的资源环境压力加剧……”

“这些突出矛盾和问题,就逼迫我们的渔业必须转型升级,必须加快转变发展方式,提高渔业质量效益和竞争力,实现可持续发展。这事关在座各位,也关乎各位子孙后代,所以务必不能马虎大意……”

“在这里我很清楚的告诉大家,还有二十天封海结束,但这不意味着大家伙可以肆意捕捞。从今年开始,渔政船和我们渔业局将进行为期至少一年的严查死守式海上执法工作,希望大家不要头铁的搞违法活动,否则我绝不会姑息!”

会议结束,敖沐阳看看天­色­不早了,就对敖文昌说道:“行了,赶紧撤吧,咱们不参加晚上聚餐了。”

敖文昌点头,他收拾了会议笔记往外走。

敖沐阳先去上了个厕所,等他出来后被人挡住了,两个身材挺拔、面容­精­­干­的小伙子拦住了他,其中一人问道:“您是龙头村村长敖沐阳同志吗?”

这两人身穿宽松运动服,这样的大热天穿这样的衣服,肯定会松松垮垮,可是两人身上衣服却整整齐齐。

敖沐阳只一眼就判断出来,这是两名军人,起码是接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人。

于是他一边警惕的后退一边问道:“我是,你们是?”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掏出个证件递给他说道:“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我们领导想跟您交流一下。”

这证件是现役军官证,敖沐阳核对了照片,一切没错,这小伙名叫苏大鹏,是一名上士。

敖沐阳以为就在剧院里见面,结果苏大鹏带着他直接要上一台车,这样他就多了个心眼,说道:“我先跟我同伴说一声,也跟市海洋局的戴局长告个别。”

苏大鹏说道:“同志,您可以跟您同伴告别,但不能透露我们存在的信息,戴局长那边同样如此。”

他的面­色­凝重,敖沐阳心里便沉甸甸的,海军找自己这是要­干­嘛?

告别之后,搭载着他的黑­色­轿车向海军红洋基地驶去,这让他放心一些,不是孙北龙或者谁冒充现役军人对付他。

轿车进入海军基地后直接去了海边训练场,在一处深蓝泳池前停了下来,然后一名肩膀上扛着金星的中年军人一脸微笑的在等待。

敖沐阳一眼认出来,这是他之前见过的李恪,前年他­干­掉了一帮走私悍匪,帮助李恪找回了被偷走的东西,双方曾经进行过接触,并且观感不错。

等他下车,李恪很高兴的握住他的手晃动起来:“小敖,又见面了,听说你现在成了你们村的村长,很好很好,年轻有为,我当年没有看走眼,你就是个青年俊杰!”

对方的热情让敖沐阳悬起的心彻底放了下来,之后李恪接管了对他的招待,伸手带他往海边一处办公室走去。

路上敖沐阳低声问道:“李将军,请问这次把我叫来是有什么事?这件事保密­性­很强啊,是不是很严重?”

李恪脸上的笑容退去,他说道:“小敖,你先别问太多,马上有首长会跟你会面。嗯,希望你理解,我们军队不比社会,规章制度比较多。”

敖沐阳道:“我理解。”

李恪很好说话,他看敖沐阳紧张,便又低声说道:“你别多想,我们是想让你帮忙去海里找个东西,不过这是后面的事,今天请你来是想看看你的能力。”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待会希望你好好表现,这次的事比较麻烦,但如果能成功,我敢保证收获将是你想象不到的大。”

办公室很宽敞,里面已经有十多个人在等着了。

这些人无一不是四十岁以下的青年或者壮年人,他们泾渭分明的坐在两个区域,南边靠墙坐的坐姿笔挺、面无表情,北面靠墙坐的则是坐姿多样,一个个在交头接耳。

李恪带着敖沐阳进来,南边靠墙坐的军人们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齐齐对他敬礼,李恪回礼,道:“坐下!”

唰的一声,七八个青年军人又坐下了。

敖沐阳自觉的坐到了北边,这边他有熟人,一个高大英俊的青年,温一瑞。

温一瑞也是潜水员,且是一名在他们圈子里很有名气的潜水员,他跟军方、警方都有一些关系,经常会帮助军警们处理一些水下难题。

看到敖沐阳,温一瑞急忙挥手,然后毕恭毕敬的将一张座椅给他搬了过去。

见此剩下四五个人不聊了,他们一起好奇的看向敖沐阳。

这些人也是潜水员,他们知道温一瑞心高气傲,能让温一瑞这样尊敬的对待,敖沐阳的身份和能力引发了他们猜测。

李恪出去一趟很快回来,随他一起回来的是两名军人,两人都是大校。

虽然从军衔上来说李恪更高一级,但从地位来看却是这两名大校更高一些,这从士兵们的态度能看出来,两人一进来,士兵们再度站起,并且昂首挺胸、目光锋利。

李恪介绍道:“这两位是我们海军的优秀领导,这一位是朱兴山大校,这一位是杜玉龙大校,各位,接下来的工作将交给两位领导负责,希望各位配合。”

杜玉龙面­色­和善,他开口说道:“欢迎各位优秀的潜水员朋友来我们海军基地做客,这样,咱们不是请客吃饭,一些繁文絮节和客套就免了,直奔主题吧,今天我们想请诸位做一个比赛,分别是潜水比赛和游泳比赛。”

话说完,他就伸手示意众人跟他出门,外面不远处是一座天然游泳馆,有士兵带他们去了泳道上,那里已经准备好了泳衣。

同时,比赛项目也已经跟他们说过了,第一项是一千五百米自由泳。

杜玉龙看了下手表说道:“各位接下来有两分钟的时间换上衣服和进行热身运动,请抓紧时间,比赛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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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这话,温一瑞一行哗然:

“两分钟?太短了吧?”

“现在虽然天气热,可得游一千五百米,这是长距离游泳,很耗费体力的。”

“这样不行啊,领导,我们需要更长的热身时间。”

相比之下,军队潜水员们动作敏捷,他们二话不说迅速的换衣服,一个比一个快,换完了立马开始配合着进行拉伸热身运动。

朱兴山厉声道:“这不是菜市场,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各位同志,请快点换衣服,剩余时间还有102秒!”

杜玉龙态度更好,他微笑道:“同志们,请大家配合我们的工作,请大家抓紧时间热身,如朱大校所说,这没用讨价还价的余地。”

敖沐阳默默的换上泳衣,他没必要做拉伸训练,直接跳入水中向前飞快游去。

正在做热身的士兵们和换衣服的几个人一愣,温一瑞喊道:“老敖,两分钟时间还没到,你这是要去水里做热身?”

敖沐阳没说话,只是挥舞双臂往前游动。

正在做热身的士兵们像是反应过来,他们几乎同时跳入水里,玩命的往前游去。

“这搞什么啊?”一个潜水员纳闷,“不热身就搞一千五百米泳?”

温一瑞随即也反应过来,他喊道:“比赛已经开始了,其实根本没有热身的环节!”

话音还没有落下他就跳入水中。

其他人醒悟,也赶紧往水里跳。

结果这时候温一瑞又回到了岸上,朱兴山愕然问道:“同志,你是怎么回事?”

温一瑞说道:“首长,一千五百米泳对体力要求太厉害了,如果不做好热身,我估计我身体承受不住,所以我还是好好热身吧。”

杜玉龙道:“这样一来,你估计是赢不了了。”

温一瑞笑道:“首长,如果不是我得表现对咱们国家海军的尊敬必须去游一趟,那换一个地方我根本不会下水。”

一听这话,朱兴山脸­色­立马­阴­沉下来。

温一瑞急忙说道:“我不是大牌,而是我知道自己就是陪太子读书,根本赢不了,那个敖沐阳,就是第一个下水那个,如果你们只要一个人,那肯定是他,他太厉害了。”

朱兴山收起­阴­沉表情,他好奇问道:“多厉害?”

温一瑞沮丧的说道:“海洋是他的主场,在海里不管是游泳还是潜水,没人是他的对手。哦,我说的是民间,职业运动员那就不好说了。”

相比职业运动员,敖沐阳的能力也不逞多让。

来回一千五百米泳结束,敖沐阳伸手拍到岸上的时候,一名士兵立马说道:“十五分三十五秒!”

朱兴山、杜玉龙、李恪脸上纷纷露出震惊表情,这项运动的世界纪录是十四分半左右,十六分半的时间足足迟了一分钟,似乎并不惊人。

可是十四分半这个时间是室内泳池中的结果,没有海浪影响,没有海风影响,同样游一千五百米,室内游泳馆跟野外情况下完全不一样,首先耗费的体力就不一样。

敖沐阳展现出来了强悍的体能优势,在他身后最快的是一名身高马大、大手大脚的士兵,可那士兵足足落后他至少二百米,而且体能已经有所枯竭,游泳速度正在降低。

士兵们更清楚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他们明白一旦成功会给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所以一个个非常拼命。

敖沐阳上岸后,杜玉龙直接凑了上去,他毫无架子的递给他毛巾和一瓶水,道:“同志,你体能真厉害呀。”

“从小跟着爹娘下水,在水里比较自在,也比较习惯,其实要是在陆地上比体能,我跟后面几位士兵大哥差远了。”敖沐阳很低调的说道。

杜玉龙和朱兴山对视一眼,脸上皆有兴奋表情。

夜幕降临了,等到最后一个潜水员气喘吁吁的上岸,他们立马被带上了一艘船。

快船往海洋深处驶去,第二项比赛马上开始,无助力自由深潜,众人穿着泳衣往下潜,没有任何工具协助。

最后上岸的潜水员直接放弃了参与这项比赛,他绝望的说道:“我不行了,我我我现在喘不上气来了,这时候做无助力深潜要出人命!”

温一瑞沮丧的说道:“我也弃权。”

说完,他看向几个民间的潜水员道:“你们不用去浪费力气了,敖沐阳大佬在这里,咱们几个连他脚后跟也比不上。”

一名潜水员不服,道:“老温你开什么玩笑,我比不上他?”

温一瑞摇摇头说道:“不是,你别误会,我没针对你啊老董,我不是说你比不过他,我是说在座各位所有的,连他脚后跟都比不上!”

潜水员们顿时哗然,温一瑞快速说道:“你们了解我脾气,我是什么人不用多解释,游泳我不敢说,潜水敖沐阳真的是我见过的天下第一!”

正如他所说,他的为人和­性­格众人都清楚,他们是一个圈子的,即使不是朋友也都有所耳闻,能让温一瑞如此忌惮的人,确实值得他们忌惮。

潜水员们只能纷纷弃权,士兵们不动如山,目光中散发出不服气的味道,如一把把尖刀,锋芒毕露。

杜玉龙好奇的看向敖沐阳问道:“敖沐阳同志,你的自由深潜纪录是多少?”

敖沐阳起身道:“我没做过记录,不过不用任何工具,一百二十米没问题,借助工具,两百米没问题。”

跟温一瑞待在一起的潜水员们瞪眼了,这几乎都接近了世界纪录,他们是国内最顶级的潜水员,可是距离世界纪录都还有一段路要走。

士兵们的眼神变得晦涩起来,就像是有人往他们眼里撒了一把烟灰,他们还能睁开眼睛,眼神却不再锋利。

朱兴山问道:“各位都有,起立!”

士兵们齐刷刷站起来,他问道:“敖沐阳同志已经介绍了他的极限能力,你们还要比吗?”

“要!”声音洪亮,毫不犹豫。

朱兴山道:“很好,各位同志,你们的亮剑­精­神让我和杜政委非常满意,这样,比赛照常进行,大家准备下水!”

“是!”士兵们立马斗志昂扬的上甲板列装。

敖沐阳耸耸肩,他也走了过去,说道:“你们赢不了我,不过赢得了我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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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结果毫无悬念,士兵们根本不是敖沐阳的对手,他们甚至不是温一瑞一行的对手,双方差距很明显。

这起到了一个作用,衬托作用,衬托的敖沐阳更厉害,两位大校眼睛都直了,杜玉龙当场给一位将军打了电话,根据敖沐阳听到的三言两语来判断,这位将军是一支舰队的司令员。

当天晚上,敖沐阳被留在了基地里,通讯自由,但人不能离开基地,而温一瑞等其他人则被送走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开始,又是一系列检测开始了,这次是一名少将来监督。

无助力自由潜水,无呼吸助力潜水,全装备深潜,潜泳,一系列水下项目展开,敖沐阳完成的漂漂亮亮。

看过检查结果报告,少将感叹道:“唉,如果当年咱们队伍里有这样的人才,那舟山潜艇那次事件,恐怕就不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了。”

他说的是我国唯一一次潜艇因碰撞失事导致严重事故,出事海域正是在舟山附近,当时潜艇上浮过程中撞上了一艘军舰,导致艇身严重进水。

最后艇员从鱼雷管出舱上浮到海面,总计不到50米。可是当时苏联支援的水压表有问题,显示只有八米,官兵们离开潜艇后就上浮,结果因为减压问题,只幸存了一个人,还罹患了严重减压病。

这在当时是一起非常、非常严重的事故,要知道那是五六十年代,那时候人民海军只有8艘潜艇,它们就是国家的镇海之宝,而那时候海军中的潜水兵也很少,每一个都是­精­锐。

测试项目结束后,敖沐阳被少将一行接见。

这次还是李恪介绍,少将姓柳,乃是红洋所属舰队的司令官,两人军衔一样,但这位是绝对的实权派,即使红洋市高官见到也得客客气气。

柳少将招待敖沐阳吃晚餐,席间表现的跟一位中年长辈一样,毫无架子,不耍官威,就是随意的聊。

两人在海洋动物方面找到了话题,一直聊到晚饭介绍。

吃完饭,柳少将说道:“小敖,你今晚可以回家了,但是后天上午你就得回来报道,有一项任务等待你去完成。你有明天时间来安排一下自己的私事,也跟家人好好聊聊,这次任务很重要。”

听他语气严肃,敖沐阳试探的问道:“那这任务危险吗?”

柳少将微笑道:“你要相信我们国家现在的实力,要相信自己的实力,人定胜天,对不对?”

不用多说了,敖沐阳倒吸一口凉气。

柳少将苦笑了一声,又说道:“小敖,这次任务你不能拒绝。不过你也不必过于紧张,因为以你表现出来的能力看,你是完成任务的最佳人选,全世界的最佳人选,所以你只要正常发挥,肯定没问题。”

敖沐阳叹了口气道:“但愿如此。”

李恪跟海警进行联系,苏金南开了一艘巡逻艇将他送回村里。

柳少将一行亲自送他上船,最后叮嘱道:“关于你在基地经历的一切和所知的一切,谁都不能说,家人也不能说。关于后天开始的任务,海警队伍的同志会跟你的家人联系,给你做掩护。”

敖沐阳上船之后,苏金南什么也没问题,就是同情的看着他说道:“能力太强有时候也不是好事,是吧?”

一听这话,敖沐阳立马问道:“你知道什么?”

苏金南急忙摆手:“别误会,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我是你的掩护人,任务我不清楚,就是知道不好弄。”

不好弄的事情很多,敖沐阳这边还要对付孙北龙呢。

本来他想等过一段日子再动手,现在来看没时间了,过一段日子他还指不定是不是活着呢。

所以,他今晚就得开展计划。

回到村里后,苏金南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要监控敖沐阳还是帮他做掩护,反正他晚饭在敖沐阳家里吃的,后面也在敖沐阳家里留宿。

饭桌上他找了个话头跟敖沐阳聊起了海上执法行动,然后借此展开话题,告诉鹿执紫敖沐阳又要出海配合海警进行执法行动。

因为过去的日子敖沐阳没少参加这样的行动,鹿执紫并没有在意。

吃过晚饭,敖沐阳说道:“我去海上转一转。”

鹿执紫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然后嫣然一笑:“这么晚了还去海上­干­嘛?”

敖沐阳道:“没什么事,你知道的,我爸妈的日子就在这几天,心里有点堵,我去海上吹吹风。”

苏金南关心的说道:“我陪着你吧,这夜黑天高风大,你一个人去海上多不安全。”

敖沐阳笑道:“这能有什么不安全的?我就在村外海边转转——算了,你愿意跟我来就一起来。”

他想到如果苏金南是来监视自己的,那自己坚持一个人出海,恐怕会让他误会,万一待会苏金南跑海上去找自己,发现自己躺在船上一动不动,恐怕会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鹿执紫忽然说道:“苏队别去了,让我对象自己呆一会吧,我正好有点事想咨询你,关于你们海警编制的事,我有朋友想考进你们队伍去。”

苏金南被鹿执紫给留了下来,敖沐阳自己驾驶着海钓艇出海,他一路放出金滴,然后找了一片海域关机抛锚。

顿时,海上一片漆黑。

今晚月­色­不佳,看来又有一场雨水到来,也该下雨了,红洋又开始­干­旱起来。

快艇周围的海水更是漆黑,有巨大的­阴­影出现在海面,而且不止一个。

金滴引来了海豚、江豚、老虎和抹香鲸,甚至这段时间定居下来的皇带鱼都来了,不过它看到老虎和抹香鲸后害怕,没敢浮到水面来。

敖沐阳找到抹香鲸的身影,他再度放出金滴将抹香鲸引诱过来,等它靠近快艇,敖沐阳便躺在了快艇上。

短暂的­精­神恍惚之后,敖沐阳看向四周,一条个头不大的虎鲸出现在不远处。

虎鲸用忿忿不平的目光盯着自己,因为自己抢走了所有金滴,它在嫌自己太霸道,可也只能瞪两眼,虎鲸不敢冲过来开打,双方的个头差距太大。

这虎鲸就是老虎,他之所以觉得老虎个头小,是因为他此时在抹香鲸的身上。

给我开(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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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沐阳的复仇计划就是要靠抹香鲸实行,这个计划说起来简单,孙北龙有一个很大的渔场,比砖头岛渔场要大的多。

这个渔场占据了黄金位置,是在红洋一座城区外围,辖内包括一座优质海滩和大片肥沃土地。

肥沃土地全被圈了起来,据说红龙渔业成立了分公司叫红龙地产,它准备进军房地产行业,就以这片土地开头。

孙北龙打算打造全国从未有过的渔场居民区,以海景房和海鲜为卖点,在他计划中这一片小区规模很大,号称红洋回龙观,主打中档市场。

小区成型之后不光可以卖房子,还可以建起一座市场,这市场就归他自己所有,专门用来销售他的海鲜,一举两得,一石二鸟。

红龙渔场面积广袤,沿着海岸线连绵了五六公里,往海里延伸了十几公里。

孙北龙承包这片渔场的时候,国内房地产行业还没有热起来,那时候这行业甚至很低迷,土地的建筑价值也还没有出现,而他承包的区域是算是郊区位置,地价便宜。

结果,十几年之后的今年,红洋土地寸土寸金,郊区已经被开发成熟,这片渔场的土地就变得值钱起来。

不管是市府还是各大开发商都在垂涎这片土地,可孙北龙一直牢牢占据,他的理由就是自己有渔场在这里,他是搞实业的,土地不能转让。

这片渔场是他最大后盾之一,他搞起来的地产公司所需的建筑资金就要靠渔场,不过不是靠渔场出产的渔获,而是靠渔场向银行贷款。

根据敖沐阳打探得知,这项贷款活动已经开始了,银行正在调查渔场资料以进行估值。

打蛇打七寸,孙北龙做到了,龙涎湖中进入食人鱼,如果不是处理及时加上敖沐阳有办法,那这将会导致一场危机,吓走游客,毁掉龙头村好不容易才发展起来的旅游业。

现在轮到敖沐阳来打蛇了,他瞄上的是一条巨蟒,但他知道这巨蟒的七寸所在。

抹香鲸就像一艘潜艇,它在水中潜行,一路遇到虾兵蟹将,个个吓得掉头就跑,跑的慢的则一翻肚皮,也不知道是吓死了还是在装死。

敖沐阳没理睬它们,他朝着目标海域前进,时不时浮出水面确定方向。

因为抹香鲸的视力一般,他得贴着海边游动才行,通过陆地上的灯火来判断自己所处位置以及目标所在。

终于,一片拦鲨网出现了。

拦鲨网连接在一起,绵延浩荡,将好大一片海域给包围了起来。

网具里面有大群黄花鱼在游动,它们想要冲破网具,可是网线很粗,网眼很小,它们没法逃出来。

这是人工养殖的大黄鱼,现在市场上的大黄鱼小黄鱼都是靠人工养殖。

现在常见的人工养殖黄花鱼的法子,是在海边开养殖池,将鱼苗放入里面,养殖池连同海洋,使用海水、投入饲料来养殖。

红龙渔业财大气粗,直接进行海洋圈养,这样可以养殖的黄花鱼数量更多,品质也更好。

敖沐阳的渔场同样养着大黄鱼,之前生物链还不丰富的时候,他研究过人工养殖大黄鱼的方法,所以对这个很熟悉。

大黄鱼的幼鱼喜欢吃桡足类、糠虾、磷虾等浮游动物,成鱼喜欢吃各种小型鱼类及甲壳动物。

网具内部的海域中漂浮着一些­肉­糜,这是一种常用的饲料,用鱼­肉­拌成粘­性­强的团状然后混合玉米面、海草碎等杂物做成,因为这样的食物易于加入鱼药,所以深受黑心养殖户们欢迎。

其实正儿八经的大黄鱼人工养殖要喂养冰冻鱼­肉­,将鱼­肉­搅碎之后投入水中,这样养出来的大黄鱼一是口感好,二是体内蓄积的药物少。

当然,这样代价会更大。

养殖网边缘出现了不少大黄鱼,它们一心想要冲破网具阻拦进入海洋,可是这显然不可能。

除了大黄鱼,里面还养着一些鲷鱼、海鲈鱼和牙塌鱼,红龙渔业有实力,这些鱼进行了混养,让渔场变得更有活力。

有渔船在海上飘荡,敖沐阳靠过去看了看,心里勃然大怒。

这些船在趁着夜­色­进行捕捞,他们用了绝户网,专门从海里捕捉小鱼小虾,这些小鱼小虾不值钱,他们捕捉后送上船直接打成­肉­酱然后混合玉米面粉之类的东西做成鱼饲料。

近海渔业资源就是这样被摧毁的,先捕捉大鱼大虾,等到大鱼大虾捕捉完了,那就对鱼仔虾仔动手。

鱼仔虾仔不值钱不要紧,可以自己做成鱼饲料去喂养殖鱼长大,这样能进一步去压缩成本。

至于这么做对渔业资源造成多大影响、对子孙后代造成多少遗留问题,他们才不管,他们只管自己活得好就行。

海上漂着十多艘船,这些船显然都属于红龙渔业,今年封海后海上执法力度强大,红龙渔业的船没敢深入海里作业,他们就在渔场周围捕捉小鱼小虾,这样即使被渔政船碰上也不怕,掉头就能跑掉。

敖沐阳瞪了这些船一眼,他没有动手对付这些船,而是向着拦鲨网冲去。

网具里面想要往外跑的大黄鱼、海鲈鱼等吓炸了,它们不敢再贴在渔网边,而是纷纷往后窜。

能够拦住四米长鲨鱼的坚韧渔网在抹香鲸面前根本不够看,抹香鲸体长已经接近二十米,最近一年多时间来,金滴和足够的食物让它焕发第二春,又长大了一些。

如同巨轮挺进,抹香鲸将拦鲨网撞的破碎,进入渔场之后他调转了个方向,又对远处的拦鲨网进行破坏。

没人发现水下突发的情况,敖沐阳有足够的时间来进行作业。

红龙渔业倒是谨慎,他们并没有用一道拦鲨网来圈起整个渔场,而是用拦鲨网做护栏,几张渔网衔接成圆形,制作了多个养殖场。

这么做的目的是防止一个部位的拦鲨网出现问题导致里面的鱼群大量逃窜,­鸡­蛋放在了多个篮子里更安全。

不过遇到敖沐阳这一切白搭,他大不了耗费点力气,把这些拦鲨网挨个撕碎不就得了?

撞船(1/5)

拦鲨网一个又一个被撕扯粉碎,巨大而结实的网子之前如同环形长城一般,将无数游鱼锁在其中,就跟长城皮卡在销量榜上压制江铃皮卡一样。

这一切在抹香鲸面前统统不够看,抹香鲸横冲直撞,甚至不需张开嘴,只要撞入渔网中去上下翻涌即可,能拦住鲨鱼的防鲨网对它来说就是一堆烂布,轻易的撕扯开来。

被围在里面的鱼群很纠结,它们不知道自己该兴奋还是该恐慌,反正有一头老大的家伙在它们面前晃悠,反正它们有逃跑机会了。

一个个鱼群相继逃出来,它们发现庞大的抹香鲸没有捕食自己,便赶紧摇头摆尾往外海窜,有的往海面游、有的往海底钻,一时之间整个海域非常热闹。

随着深入,敖沐阳发现了海边渔场有好些笼子,笼子里面养的也是各种海货,有对虾、皮皮虾、基围虾,有螃蟹还有鲍鱼。

总之,笼子很多,里面海货也很多。

见此敖沐阳就来了­精­神,没说的,使劲­干­活吧。

这些笼子的个头颇大,最大的好像海底监狱,有上百米长、几十米宽、好几米高,因为到了这个位置不必担心有鲸鱼、鲨鱼闯入,所以虽然是笼子,可坚韧程度还比不上防鲨网。

敖沐阳一口气碾压了过去,就跟一场海底风暴过境,整个渔场乱七八糟。

他从十来点钟一直忙活到凌晨两三点钟,要是海里有五一劳动奖章之类的东西,那他那孜孜不倦的­干­劲足以保证他能收获一枚。

将渔场摧毁一空,他开始返程。

远处海洋中有偷鱼船也开始返程,孙北龙现在很谨慎,他的船白天不会出海,都是晚上在近海捕捞鱼仔虾仔。

这些船的长度不过十多米,都不算大,毕竟他们目标是用绝户网捕捞小鱼小虾,小船就能完成这工作,犯不着出动大船。

二者相遇,老敖二话不说潜入船底,然后猛的就冲天而起。

小渔船晃晃悠悠,船上几个青年都在打哈欠,有人嘟囔道:“卧槽,终于要天亮了,赶紧回去睡觉,这天天熬夜不养生啊。”

突然之间,渔船晃动幅度加剧。

青年们没在意,渔船在海面上航行,有海风吹、有海浪拍打,船身出现晃动很正常,他们已经习惯了。

可是很快,所有人惊慌起来:小船晃动越来越猛烈,就像有一双巨手掐住了船头船尾在摇晃一般!

“怎怎么回事啊?”

“卧槽水下有东西!”

“有吗?看不清啊玛戈璧的快抓住我!”

“轰隆!”一声巨响,水下的庞然大物游出水面,它的个头远远要比渔船大的多,更比船上的人大的多,当它身影浮出水面的时候,众人顿时惊呆了!

抹香鲸的身躯撞在渔船上,它的皮肤光滑,渔船船底也光滑,这样它就没有把渔船顶起来,而是一番侧滑之后它的身体从侧面撞在船身上,将渔船一下子给撞翻了。

在一连串的惨烈惊呼中,船上几个人纷纷掉入水中,船上一桶桶、一箱箱的鱼虾苗也翻入水中,就像下雨,哗啦啦洒落在水面上。

多数鱼虾苗已经死掉了,但里面还有一些活着,活鱼活虾在求生欲望驱使下慌乱逃命,水下变得越发混乱。

有人反应快抓住了渔船船上,这样总算没有被拍入水里,他扯着嗓子尖叫道:“啊啊啊!救命救命!啊啊啊!快来救命啊!烙铁你快来救我们啊啊啊!”

声音那是相当凄厉!

渔船一起返程,之间相隔不远,看到这艘船突然翻了,其他船吃惊,赶紧围了上来。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打起探照灯照过来纷纷喊叫:

“怎么回事?老蛇你怎么了?触礁啦?”

“神踏马触礁!这里哪有暗礁?你们怎么了?都睡过去了?”

“别哔哔了,救人要紧!快点救人!”

敖沐阳本想撞翻一艘船后就离开——顶多撞翻两艘,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抹香鲸,不能专门针对渔船撞击,那样说不过去。

可是随后他发现其他的渔船先后靠近过来,也不知道他们是真心过来救人还是只想看热闹。

反正发现渔船靠过来后他乐了,这下子他有动手理由了:抹香鲸被渔船围剿,受惊之后在海里挣扎,不幸撞到、扫到了这些渔船,进而发生事故。

敖沐阳掀起了水下风云,探照灯打过来,抹香鲸的身影再也隐瞒不下去,最近一艘船上的人清晰的看到了它那庞大的影踪:

一大片水面变成了漆黑­色­,这片黑­色­在飞快的随波游动,并且不是简单的游动,它还掀起了惊涛骇浪……

“咣当!”

又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又是一艘渔船上的人惨叫起来:“啊啊啊,蓝鲸,水下有一头蓝鲸!”“不是蓝鲸,是是是虎鲸!”“草他吗哟,救命啊!快来救人!”

只有抹香鲸体长一半的小渔船在它背上就跟个木头娃娃似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比碾碎防鲨网还要简单。

第二艘渔船被撞翻。

抹香鲸继续在周围逞威,它在水中胡乱游动,上浮下潜,尾巴乱甩、脑袋乱摇,时不时还发出洪亮的声音,好像吓的抓狂一样。

接二连三,四艘小船先后翻倒在海面上。

其他的船吓到了,船上的老大们赶紧指挥着逃跑:

“别忘前面去了,那虎鲸发疯了!”“神他么虎鲸,虎鲸哪有这么大的?”“狗屁还管这些­干­嘛?别靠近!别刺激它!”“对对对,让它走,赶紧让它走!”

其他的船不再靠近,敖沐阳便不好去追着他们挨个撞,他只能选定南方游动,这个方向还有两艘船,两艘船前后在一条航线上,他可以再努力一番。

不是所有人都是孬种,船上有人拎着鱼叉站在了船头,那汉子双眼怒瞪、肌­肉­紧绷,当真是一条好汉!

可是抹香鲸个头太大了,说他是螳臂当车真是不夸张,抹香鲸潜入水中用头撞击渔船船底,那汉子抓住机会一叉子甩了下去。

鱼叉­射­进了鱼身上,可是相对抹香鲸那接近二十米长的身躯来说,这毫无作用。

‘哗啦啦’,惨叫声中,又是一艘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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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小渔船就是用来捕捞小鱼小虾的,上面没有什么重型武器,又不是捕鲨船、捕鲸船之类。

所以面对抹香鲸的肆虐,他们只能逃跑,跑不了的就认命。

接连撞翻两艘船,敖沐阳继续向着南方游去,他要去砖头岛,得让抹香鲸暂时去避避难,船上的渔夫已经有认出他身份的,这是个麻烦。

红洋海域出现抹香鲸的机会很少很少,起码被人类观测到的次数很少,可这是以前,现在谁都知道龙头村外海域有一头抹香鲸常驻。

今晚敖沐阳把红龙渔场祸害的可是够呛,孙北龙肯定想杀人,肯定更想杀鱼,他不会管是不是龙头村外海域这条抹香鲸造成的一切,恨屋及乌,他必然会找一条抹香鲸来撒气。

这样敖沐阳就得让抹香鲸去规避风险,让它藏在砖头岛海域周围比较好,因为没人知道这条抹香鲸就是在这海域被他发现的,也没人会把这抹香鲸和砖头岛联系在一起。

不过,他也不能保证抹香鲸在砖头岛渔场安心待下来,毕竟他马上要去海军基地报道,没人给它喂食也没人给它喂金滴,砖头岛渔场没有能吸引它留下的地方。

敖沐阳一边游动一边思索,如果自己不在的时候,抹香鲸从渔场往村子方向游荡,那样反而更危险,一旦被孙北龙得到消息,它就会遭遇生存危机。

琢磨一番,他改变主意又往龙头村游去,他想到保住这抹香鲸的办法了。

回到村外海域,他将意识回归本体。

海风徐徐吹动,海面波澜起伏,这一刻夏日的燥热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夜晚海洋的温润凉爽。

他释放了两点金滴给抹香鲸做奖励,然后回到家里。

这已经是黎明时分,他以为鹿执紫肯定会睡着,结果卧室的灯依然亮着,等他进门之后看到鹿执紫坐在一张沙发椅上打瞌睡。

女老师困倦至极,她显然是一夜未睡,坐在椅子上她用双手抱住狼二,脑袋搁在狼二肩膀上,而狼二则把脑袋搁在她肩膀上。

不同之处在于,鹿执紫这么做只是想让脑袋舒服一些,而狼二则睡着了,它就坐在沙发上、脑袋耷拉在鹿执紫的肩膀上,呼呼大睡!

“咔-呼,咔-呼,咔咔-呼呼……”狼二睡的很香。

敖沐阳推开门看到了这一幕,然后宠溺的笑了起来。

鹿执紫听到推门声朦朦胧胧的抬起头,她呆呆的看了两秒钟,然后一把推开狼二道:“你回来了?”

狼二被啪啦一下子推翻在地上,按理说以狼的警觉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应该是它被推动的时候就会醒来。

结果狼二没醒,不但推它的时候它没醒,把它推翻在地上后它依然没醒,就躺在地板上翻着肚皮、蜷缩着四条腿,继续呼呼大睡:“咔咔-呼,咔-呼,咔-呼……”

呼噜声跟吹喇叭似的,声调响亮,节奏感十足。

敖沐阳点点头,说道:“你怎么还不睡?这不用等我,我就是去海上转悠了一圈,回忆了一些我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

鹿执紫凝视着他说道:“不,沐阳,你有什么事瞒着我,让你很为难的事,对不对?”

敖沐阳轻松的笑道:“怎么可能,你瞎想什么呢?赶紧睡觉,正好现在是假期,你可以睡懒觉。”

鹿执紫说道:“别否定,你直视我的问题,我的直觉不会错,我非常相信我的第六感,你就是有事瞒着我。”

敖沐阳无奈的笑道:“可我没有啊,你这么理­性­的人竟然会相信第六感,这不正常。再说,即使你相信第六感有什么用?它是会出错的。”

“对,我的第六感会出错,可是苏金南的消息不会出错,你这次出海到底要­干­什么?他把一切已经告诉我了。”鹿执紫突然说道。

敖沐阳一愣,然后又笑了,他知道这是鹿执紫在诈自己,因为苏金南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鹿执紫怎么可能从他嘴里得到什么消息?

结果看到他的反应,鹿执紫接着说道:“喂,别笑了,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干­嘛?苏金南说他不知道你要去­干­嘛,他让我问你自己,只告诉我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任务你还要瞒着我?”

听了这话,敖沐阳笑不出来了,苏金南这货怎么­干­的海警队长,嘴巴怎么跟蓉蓉的裤腰带似的。

鹿执紫继续说道:“你不用怪他,我追问了他一晚上,他一个劲说他不知道你要去执行什么任务,口风很严,只是让我来问你。不过他说这次的任务很危险,那么,怎么回事?”

敖沐阳悻悻道:“别听他乱说,什么任务我也不知道,至于危险不危险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哪里会知道?”

鹿执紫直视着他,这点敖沐阳很有底气,也用坦诚的目光回视她,两人对视着,狼二突然嗷的一声叫跳了起来!

夜深人静猛的响起狼嚎声很可怕,敖沐阳和鹿执紫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正全神贯注的含情脉脉呢,结果两人都被吓了个哆嗦。

狼二爬起来却没看两人,而是惊愕的看向沙发椅,它歪着头看了一会又看看自己脚下的地盘,随后额头竟然皱巴起来,似乎在纳闷自己怎么从软绵绵的沙发椅上来到了硬邦邦的地板上。

鹿执紫怔怔道:“这傻狼是做噩梦了吗?”

敖沐阳道:“不是,它是后知后觉,这会才发现自己被推下去了。”

狼二还在纳闷自己什么时候出现在地板上的,随后它被一脚开了出去,从屋里挪到了屋外。

借着狼二的打断,敖沐阳便终止话题去睡觉了。

他不想聊这个话题,因为他知道的消息并不比鹿执紫多。

即使上床了,他也没有什么睡意,任务具体­干­嘛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会很危险,他的未来就好像外面的天空,一片漆黑。

他以为鹿执紫也会碾转反侧睡不着,可是他想多了,上床之后的女老师再也扛不住睡意,呼呼睡去……

这样正好,清晨他不等鹿执紫醒来就走了,这次他不知道该怎么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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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的敖沐阳碰见了早起的苏金南,两人点点头去外面找了个早餐摊子吃了个饭,然后沉默的往码头走去。

上船之后,苏金南开口说道:“喂,老敖,你去放心的执行任务,村里的事我帮你照料。”

敖沐阳不满的说道:“我能信得过你吗?”

苏金南有些生气了,他大声道:“咱们一起扛过枪啊,你救过我的命我也救过你的命,怎么还信不过?”

敖沐阳怨气十足的说道:“我怎么信你?就一个我去执行危险任务的消息你都瞒不住,让鹿老师给追问了出来……”

他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苏金南脸上露出了一幅奇怪的表情,对方眼神他很熟悉,平时他看狼二就是这样的眼神。

“怎么了?”

“鹿老师的确追问我来着,但我没说你去执行什么危险任务,我就拿了一张公文给她看,说是去南海配合当地渔政船查封海偷捕的事情,没有危险。”

苏金南怎么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显然,敖沐阳被鹿执紫给诈唬了!

敖沐阳不说话了,他捂着脸蹲在船上,怎么农村套路也这么深?

蹲了一会他站起来,苏金南问道:“接受现实了?”

敖沐阳道:“还没有,你们船上厕所在哪里?我蹲出便意来了。”

苏金南狂翻白眼,敖沐阳问道:“怎么了?­干­嘛露出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你要是吃的不痛快跟我走,我给你来个痛快的。”

“麻溜溜的滚!”

快要到海军基地的时候,敖沐阳说道:“老苏,我这一去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村里的事真的靠你了。你知道我跟孙北龙有矛盾,他要是去我们村里闹事,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镇住场子。”

苏金南肃然说道:“这个你放心,刚才我承诺过了,孙北龙要是敢去找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那就好。”敖沐阳微笑,然后回头给敖文昌发信息送去了苏金南的联系方式。

他知道孙北龙肯定会去村里找事,肯定会对抹香鲸下手。

海警巡逻艇靠近一处码头,敖沐阳下船。

大概二十公里外的另一处海边码头前,孙北龙脸­色­铁青的面对大海喘着粗气。

一圈人站在他身后,每个人都缩着脖子、屏住呼吸,众人惊惧的看着孙北龙那魁梧的背影,然后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啊!”一声暴怒的吼声,孙北龙一脚踹在码头上的木桩上,一脚又一脚,吼叫一声连一声,“啊!啊!啊!”

有人仗着平时跟孙北龙关系好,就壮着胆子凑上去说道:“北龙总,您息怒,您先别生气,气大伤身……”

孙北龙回头一脚将他踢下了水里,厉声道:“都给我过来堵住梆子,不准让他上来!”

大家伙不明所以,只是以为他要泄气,便一起上来帮着他堵那汉子。

大汉梆子悲剧了,他本想上去卖好,结果没想到被踹到了水里,他明明一心为孙北龙好却有这遭遇,自然心里上火。

更让他上火的是,孙北龙竟然喊了众人过来一起堵他不让他上岸,看着平时对着他点头哈腰的小弟此时狗仗人势对自己动手动脚,梆子心里越发愤怒。

把他在水里堵了一会,孙北龙伸手将他拉了上来。

梆子也是有脾气的人,他一巴掌甩开孙北龙的手,怒道:“北龙总,我梆子对你的忠心弟兄们一清二楚,我就想让你好受点,你却把我当球一样踢!”

孙北龙淡淡的说道:“我知道,行了,你别生气了。”

梆子悲愤的叫道:“我怎么能不生气?北龙总,你……”

“你什么你?刚才让我不要生气的不是你吗?嗯?你就被我踢了一脚而已就踏马气成这样,我呢?我的渔场崩了!老子十几年的心血崩了!老子这几年当尽孙子跟银行搞评估搞贷款,也崩了!孙子白当了!”孙北龙再度暴怒。

本想趁机再喊喊冤的梆子一看孙北龙彻底生气,随即缩卵。

孙北龙怒火依然在燃烧,他甩着手臂吼道:“你们看看、你们都踏马看看!老子的渔场变成什么样了?老子的心血变成什么样了?啊?变成什么样了?你们让我不要生气,让我不要愤怒,说气大伤身,我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谁踏马能不生气?啊?告诉我啊?!”

一直沉默不语的付吉祥叹了口气,他看着海面上说道:“北龙总,先统计一下损失吧……”

“还用统计损失?还用统计?统计个狗嗨啊!”孙北龙状若疯狂,“整个渔场都完蛋了!骂了隔壁,啊,全完蛋了,老子要破产了你们知道吗?知道吗?”

付吉祥安慰他道:“没那么严重,北龙总,这损失咱们能承受的住,先查查怎么回事吧,先查查幕后黑手。”

“吉祥总,这没有幕后黑手,”一个青年苦笑道,“弟兄们凌晨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头抹香鲸,这就是那抹香鲸搞的,肯定是抹香鲸看到渔场里有鱼群,来捕食的。”

旁边的一个汉子接着他的话题点头说道:“对,吉祥总、北龙总,咱们二号区有水下监控,监控显示就是这样,就是一头抹香鲸搞得鬼。”

孙北龙铁青着脸、咬着牙说道:“抹香鲸?哪里来的抹香鲸?哪里来的抹香鲸?!”

付吉祥眯起眼睛往东南方向看,他淡淡的说道:“红洋的三岁孩子都知道,龙头村养了一头虎鲸,养了一头抹香鲸。”

旁边有人迟疑的说道:“吉祥总,您的意思是龙头村有人能控制这抹香鲸,让他来摧毁咱们的渔场?”

孙北龙皱眉看向付吉祥,付吉祥顿时苦笑,道:“这个可能­性­比较小,不过也说不准,反正敖沐阳跟这件事绝对有关系,咱们得去问问他,看看他怎么说。”

顿了顿他又说道:“另外问问昨晚在海上的弟兄,有没有人看到抹香鲸跟谁在一起或者跟什么船在一起……”

“这个没有,我已经问过了。”貌若­精­­干­的青年说道,“弟兄们说当时就这一头抹香鲸,海上只有咱们的船,没有外面的船。”

付吉祥还想说什么,孙北龙眯起眼睛说道:“行了,不用多说,我们去龙头村看看。哼哼,在我孙北龙面前称龙头,这个村真尿­性­!”

刁民,刁民(4)

几艘快艇呼啸着在海面驰骋,这些快艇一个款式,通体漆黑,上面用红­色­油漆喷了几个字:红龙战队。

快艇直奔龙头村而去,后面跟着一艘大船,孙北龙站在船头,猎猎海风吹着他的衣服猎猎作响,只见他脸­色­­阴­沉、目光凶戾,很是骇人。

付吉祥快步走来,说道:“北龙总,咱们现在出动大船不合适,虽然咱们有渔网和工具可以捕捉那抹香鲸,但根据法律……”

“去踏马法律,我倒是想看看谁敢管我。”孙北龙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情绪隐隐失控。

付吉祥叹了口气,他说道:“既然这样,你先给苏队打个电话吧,跟他通个气,再跟葛局长通个气,让他招呼一下乡镇的派出所,到时候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孙北龙不说话,但最终他掏出了手机,将电话拨打出去。

快艇在前、大船在后,一个多小时后,龙头村度假区出现在他们面前。

看着绵延在海岸线上的一大片度假区,孙北龙脸­色­更加­阴­沉。

他知道这片度假区背后的老板是谁,这是足以让他忌惮的存在,他不敢去招惹人家,否则按照他的意思,他应该砸了这些度假屋来给敖沐阳示威,而不是往悄默声的往龙涎湖里投放食人鱼。

此时天­色­还早,不算太热,游客们趁着气温合适纷纷带着家人出海赏鲸、喂鲸。

海豚、江豚、虎鲸、抹香鲸们时不时冒出海面搜寻食物,一条皇带鱼贼头贼脑混迹其中,也有人会给它投食,它能跟着混个饱饭。

其中最显眼的是抹香鲸的身影,它就是海洋中的移动岛,庞大,巍峨!

围着抹香鲸的船最多,游客们纷纷拍照,一些胆大的甚至跳入海里,跟它来了个近距离接触。

潜水者们配备了水下相机,对着抹香鲸一阵拍,有的还追着抹香鲸来录像,现在海豚、江豚、虎鲸、抹香鲸们是网上多个论坛的主角,游客中有一句话,叫做‘未见四大龙头,不算来了红洋’,这四大龙头就是龙头村外的明星鱼们。

孙北龙此前在监控录像上已经见过抹香鲸的踪影了,这会再度看到,他气得全身气血翻腾,恨不得化身哪吒将这鲸鱼给剔骨扒皮!

他用手一拍栏杆,付吉祥将一个对讲机递给他。

拿着对讲机,孙北龙­阴­嗖嗖的说道:“狼群赶人,虎船准备下网。”

黑­色­游艇立马冲向一行游船,他们靠近后喊道:“走走走,都赶紧走!”“这里封海了,不准出海。”“你们,喂说你们呢,把人叫上来,赶紧滚蛋!”

敖沐兵正坐在一艘游船的驾驶位上无聊的看手机,海豚虎鲸们他看过太多次了,一些足以让游客尖叫连连的互动对他来说很普通,没什么值得惊喜的。

游艇上的青年们突然出现,他的­精­神顿时振奋起来。

从驾驶位上站起来,敖沐兵冷冷的问道:“喂,你们哪个村的?­干­嘛的?”

旁边一艘黑­色­游艇靠近过来,上面一个长脸青年冷笑道:“哪个村?哼哼,乡巴佬,老子踏马红洋来的!赶紧滚,滚回去,这里封海了!”

渔家汉子没有软蛋,龙头村从诞生之初就跟周边村子­干­架,前前后后打了几百年,每个男人都是在战斗中长大的。

敖沐兵勃然大怒,直接指着青年厉声道:“煞Ъ,你要是来旅游的,我们热情欢迎,你要是来砸场子的,老子送你们去海里喝个够!”

黑­色­游艇上的青年们闻言大怒,想要开船撞上来。

有人还算冷静,说道:“别撞,上面有游客,出事北龙总也兜不住。”

几艘游船纷纷向岸上靠去,敖沐兵恶狠狠的瞪了青年们一眼,也开船去了码头。

见此青年们笑了:“孬种!”

他们以为村里人被吓到了开船躲避,于是就嚣张的招手示意大船准备下网捕捉抹香鲸。

付吉祥皱着眉头说道:“北龙总,这样未必不妥,这里人太多了,事情闹到网上去……”

“我也不怕,杀一条鲸鱼而已,这算个屁!就说是渔船不小心撞死的,反正每年海上都有几百条鲸鱼被船撞死!”孙北龙傲然道。

“可这不是普通的鲸鱼,这是红洋的领导班子点过名的……”

“管他妈比的,我不信就为了一条鲸鱼,上头还能治我的罪!”孙北龙粗暴的打断了付吉祥的话,情绪上已经忍无可忍。

付吉祥沉默的点头,他觉得孙北龙也是言之有理。

大船要下网了,可这时候村子里猛的冲出来一群汉子。靠到码头的游船上,村里的汉子们说道:“大家伙对不住,有人来砸场子,看样子想捕杀咱们的鲸鱼,你们先上岸,我们得­干­活了!”

村里的汉子们纷纷上船,一艘船上五六条汉子,十多艘船发动起来迎面而来。

孙北龙冷冷一笑,他轻蔑的说道:“一群乌合之众,告诉海狼,给这些乡巴佬点颜­色­瞧瞧!”

黑­色­快艇上的青年们斗志昂扬,他们有信心战胜比自己一方多不了几个人的老百姓。

可双方还没有接洽,村子里又冲出一群汉子和青年,这一群上船,后面接着还有一群,一群又一群,两三百条汉子青年出现了。

甚至,最后出来的还有老头,老头们更是彪悍,一个一瘸一拐的老头还喊道:“我先上,正好我缺儿子养老,我看看哪个孙子动我,那下半辈子养着我……”

大船上一名青年叫道:“北龙总,看北边!”

孙北龙往北看去,又有几十艘船出现在海上,船上全是打着赤膊、横眉怒目的汉子,来势汹汹!

黑­色­游艇上的青年们懵了,他们终于明白了初中历史书上一句话: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不可战胜!

更残暴的是,到来的不是普通老百姓,而是一群真正的海狼。

村里渔船靠上来后根本不多废话,鱼叉挥舞、棍­棒­翻滚,他们直接动手!

黑­色­游艇上的青年们身手矫健善战,可他们面对的是五六倍于自己的敌人,每个人都要面对好几个拳头、好几根棍­棒­,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纷纷被打入水中。

“刁民!刁民!”孙北龙愤怒的吼道,“虎船给我撞上去!”

大船开动不久,一个响亮的声音通过喇叭响起:“这里是红洋海警支队,前面的船请靠岸接受检查!”

海警巡逻船开来,苏金南带着两个海警上船。

孙北龙用­阴­鸷的眼神看着他道:“苏队……”

“别废话,封海期间,你们渔船带拖网出来­干­嘛?草,还是绝户网?行了,跟我去队里喝杯茶吧。”苏金南冷着脸打断他的话,语气森寒。

下意识的,付吉祥心里一沉,情况不对!

训练开始(5)

到了海军基地后,敖沐阳的通讯还是自由的,他很快接到了敖文昌打来的电话。

敖沐阳脸­色­难看,柳少将、朱兴山和杜玉龙三人带着几名士兵走来,看到他拉着脸站在面前便问道:“小敖,你怎么了?”

“我要求回村里。”敖沐阳说道,“首长,你也知道我们渔村因为渔获资源问题,经常在海上出现冲突,仇家很多。这次有仇家见我离开村里,就特意上门寻仇了。”

杜玉龙立马问道:“你不可能每天都待在村里吧,为什么这次你一离开村里,就有仇家上门?是不是太巧合了?”

敖沐阳说道:“可能巧合,也可能是我跟村里人说了,要配合海警去南海执行巡逻任务,这消息被仇家给知道了,所以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上门了。”

杜玉龙还想说什么,柳少将挥手示意他们安静,他微微皱眉威严的上下扫视了一遍敖沐阳,然后说道:“老朱,你出个方案,咱们在龙头村一带搞个尖兵演习,演习周期照着半个月来,期间如果有人敢去寻衅挑事,一律处理!”

朱兴山立正敬礼,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是,司令!”

柳少将对敖沐阳微笑道:“小敖同志,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你如果还有问题,就一起提出来,我们都给你解决!”

敖沐阳说道:“没有别的问题了,只要那些流氓别去我们村闹事就行。”

柳少将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他过来接待了敖沐阳,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独门独户,有空调、有厨房、有卫生间,是一座相当不错的海景房。

安排妥当之后,柳少将等人离开,只有朱兴山带着四个­精­悍士兵留下了。

等到敖沐阳收拾好出来,朱兴山递给他一张纸说道:“这是你未来三天的训练计划,敖沐阳同志,希望你能努力学习,尽快尽量多的学到这些技能。”

敖沐阳往纸上一看,徒手格斗、擒拿、军刀格斗、手步枪­射­击、紧急通讯、密码通讯、常用邦特语学习、英语课程……

他吞了口口水问道:“这些都是我本次行动中能用到的?”

朱兴山点头。

敖沐阳又问道:“这次行动,要打架的是吧?”

朱兴山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短暂的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不是打架,把这种民间思维扔掉,那是搏斗,厮杀!”

敖沐阳问道:“那我有助手吗?就我一个人去执行任务?”

朱兴山摇头道:“当然不是,我们会给你配备助手,不过现在你见不到他。”

敖沐阳立马说道:“我还要多一个助手,我绝对信得过的助手,他叫黑龙,是一名巴瑶族青年,没有舌头、不会说话、不会写字,保密­性­极强!”

他知道此次行动的严肃­性­,军队肯定不允许自己随便往里添加人手,所以他以最快速度介绍了黑龙。

朱兴山断然要拒绝,敖沐阳继续说道:“这个黑龙水下本领非常出­色­,是我见过的仅次于我的水下人才,他还有一些比我强的地方,就是水下寻找物品、水中格斗和枪械使用。”

听到这里,朱兴山迟疑起来,他问道:“你能对你的话负责?”

敖沐阳一看有门,立马挺起胸膛道:“当然!”

朱兴山要走了黑龙的照片和所在地,然后示意四名士兵开始训练敖沐阳。

四名士兵也不介绍自己,他们严肃的对敖沐阳敬礼,敖沐阳想要回礼,结果四个人里面有两个立马动手了,一个挥拳一个踢脚。

敖沐阳完全没有防备,上去就被撂翻在地。

他的胸膛、大腿火辣辣的疼,一个板寸青年竖起食指道:“首先,你随时要进行戒备,随时准备发起攻击或者反击!”

敖沐阳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道:“训练现在开始了?”

板寸青年示意战友停止动作,他走过去对敖沐阳伸出手,说道:“刚才算是给你一个……”

两人双手紧握,敖沐阳逆转金丹发力,一把将板寸士兵拽向地上。

士兵们以为自己的做法没有套路,其实他们也有套路,敖沐阳整天跟几个熊孩子和鹿执紫斗智斗勇,最擅长寻找套路。

板寸头士兵本想发力偷袭他,结果敖沐阳更快的动手且速度、爆发力、力量无一不是顶级,这样士兵虽然防备着,可依然被拽倒在地。

被拽倒之后他立马反击,抓起一把沙子往敖沐阳脸上扬去……

“我日!”老敖眼睛顿时刺疼,泪水止不住往下流,“你想弄瞎我?这种手段你都往我身上用?”

板寸头士兵说道:“记住,随时防备,随时反击!你要认为自己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都是绝境!”

“草!”敖沐阳骂了一句。

谁被人扬了沙子,谁都会生气。

士兵们用淡水帮他冲眼睛,敖沐阳勉强睁开眼往后退:“我不信你们!”

板寸头士兵咧嘴笑了,道:“兄弟,你表现很好,刚才我们就是给你个下马威,不是真想弄伤你,先给你洗洗眼睛,然后咱们定个规则,放心,这次不是要给你上课。”

一个士兵拿起水壶给他冲洗眼睛,等冲­干­净沙子,板寸头士兵递给他一根烟道:“来吧,时间紧急,一根烟的时间定个规矩,然后继续训练。”

敖沐阳摇头示意自己不抽烟,板寸头士兵点燃后含在嘴里道:“这烟是给你准备的,我们不准抽,不过你不抽那我们抽两根也没事。”

吐了口烟雾,他说道:“规则就一个,只要我们说训练开始,那你就把我们当敌人,只要我们说学习开始,你就把我们当战友,愿意的话把我们当老师更好,明白吧?”

敖沐阳点头道:“明白。”

这样他放下心来,知道什么时候该模拟战场处境、什么时候是处于学习状态。

他刚点头,板寸头士兵一把扔掉香烟道:“训练开始!”

四个人一起扑了上来!

敖沐阳把先前准备好的沙子往他们脸上扬,然后转身就往水里跑。

海洋才是他的主场!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一架草绿­色­直升机飞进基地,然后两个士兵押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走出来。

正在享受板寸头士兵按摩的敖沐阳看到后乐了,他仰头笑道:“黑龙,你真惨啊!”

条件(1/5)

黑龙情况确实不太好,虽然他皮肤黝黑,可依然能看出鼻青脸肿的样子,他的双手被铐在身后,两个士兵各伸出一只手摁着他肩膀。

看到敖沐阳,黑龙眼角抽动了两下,并报以关切眼神。

敖沐阳站起来将黑龙领出来,说道:“怎么会这样啊?别担心,黑龙,咱们没事。”

杜玉龙的身影从直升机里走出来,敖沐阳不满的问道:“你们怎么这么对待我的兄弟?我是找他做助手,不是找他麻烦!”

面对他的指责,杜玉龙回以苦笑:“这你问你的兄弟吧,哦,抱歉,我忘记他不能说话了。总之,我们是很友好的去了你的渔场,然后这位黑龙先生看到我们后就跳进海里不见了,我们没办法,只好在岛上等着他回来,结果呢?”

结果他没说,他就往直升机里指了指。

敖沐阳探头一看,四个士兵倒在里面,身躯被固定在直升机的简易躺椅上。

见此他顿时满身冷汗:“黑龙跟你们发生了冲突,他杀人了?”

杜玉龙摇头道:“万幸,没有搞出人命,他钻进海里后一直没出现,我就安排人去找他,但他趁机摸了上来想要攻击士兵并抢枪!”

敖沐阳倒吸一口凉气,他对黑龙说道:“你这么叼?”

黑龙的手铐被摘掉了,然后他就状若无辜的摊开手。

杜玉龙说道:“你说的没错,你这个兄弟是厉害人物,这四个士兵有两名是在陆地上被击倒的,还有两名是他跳入海里要逃跑的时候,我们进行追击过程中被拖入水里击昏的。”

听到这里,敖沐阳伸出拳头在黑龙胸膛上捶了两记道:“哈,小哥你挺狠啊。”

一名士兵忍不住说道:“如果不是领导要求我们不准伤害他,他怎么可能伤害我们四位战友?光明正大的来,我们一对一没有怕他的!”

杜玉龙温和的笑道:“小赖,事后说这些有什么用?从今天的突击行动来看,你们的水平还有待加强。”

几个士兵低下头,脸上有不服气的表情。

现在敖沐阳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了,确实,以他对黑龙的了解,这货面对不信任的人的靠近,绝对会进行反击。

黑龙的身手他清楚,海军战士们虽然­精­锐,可要想在毫发无损的情况下拿下他,那绝不可能!

敖沐阳接下黑龙后,杜玉龙带着士兵们离开了。

傍晚时分他被杜玉龙叫进了办公室,然后有士兵递给他一份打印件。

资料第一页是黑龙的正面照、侧面照,后面是他的户口信息,每一页上面都有个盖章:假!

敖沐阳这才意识到自己把黑龙给拖进了一场麻烦中,黑龙的身份全是造假的,军方这次要搞的行动非常隐秘,肯定要对参与者进行全面且详细的背景调查,黑龙的假身份一下子就会被查出来。

不用杜玉龙问,他把黑龙的来历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股脑给说了出来。

这时候瞒是瞒不住的,他很清楚这点。

听过他的话,杜玉龙说道:“这个黑龙的具体身份信息我没有查到,但如果你说的一切是真的,那考虑到他被人切断的舌头、今天展现出来的专业军事技能,我认为他应该属于一个叫‘萨拉纳拉’的海盗组织。”

“萨拉纳拉?”敖沐阳摇头,“我没听过,海盗我就知道索邦特那帮人。”

杜玉龙说道:“你自然没听过,萨拉纳拉只活跃在泰国湾、安达曼海、安纳巴斯群岛一带,他们主要从事海上绑架、抢劫等违法工作。在当地一带他们有海上侠盗之称,主要目标是经过海上的大公司船舶和富人,其中成员复杂,有东南亚多个国家退役的海军士兵,也有巴瑶族的优秀渔夫,其中有一支­精­锐叫做无言军,里面每个人都主动切掉了舌头……”

敖沐阳心虚的问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不清楚,我以为黑龙就是个可怜人,那个,领导,你们打算怎么对待他?”

杜玉龙没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反问道:“以为他就是个可怜人?”

敖沐阳无奈道:“真的,我没想过他是什么坏人,因为我从海上救了他后,他从没有表现出攻击­性­,你们想怎么对待他?”

“这位黑龙是黑户,他不是我国国民,他的一切身份信息都是假的。”杜玉龙说道。

敖沐阳点头:“但他非常可靠,而且你亲自检验过他的能力,他的潜水本领很强,格斗、枪械­操­作能力也足够强,最重要的是他跟我在一起可以默契配合,如果你让我选个搭档,那绝对就是他!”

杜玉龙也点了点头:“那好,按理说这次任务事关重大,不能让不明身份的人员加入。可是考虑到特殊情况,你可以选黑龙做搭档,如果任务成功,黑龙这些资料都将变成合法且真实,如果不成功,那你没什么麻烦,这个黑龙恐怕要面对地方公安同志的遣返了。”

敖沐阳松了口气,道:“行,明白了。”

杜玉龙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好去学习和训练吧,时间不多了,两天以后你们就要出发了。”

因为他选了黑龙做搭档,后面两天训练中两人都在一起。

这下子格斗相关的训练变得简单许多,敖沐阳本来就不是善茬子,加上一个异常凶悍的黑龙,他们两人以二敌四不落下风。

让他头疼的是邦特语的学习,黑龙没有舌头,这方面指望不了他,敖沐阳只能自己勤学苦背。

每天早晨起床,趁着头脑清醒他就得跟着老师苦背常用邦特语,从这点他判断出,此次行动是在邦特地角进行。

邦特一带海盗横行、民不聊生,被称为‘上帝唾弃之地’,因为海洋利益问题,各国都在邦特树立代言人,这导致了小小国家政权多样、互相倾轧,使得当地越发动荡。

新闻上经常有关于邦特海盗的消息,敖沐阳不知道这次他要经手的任务跟海盗们有没有关系,根据他猜测他应该要去救人,可能有什么重要人物在邦特被绑架了。

大阳岛(2)

一架直升机载着两人往南飞,一直飞到了祖国最南端的一座岛屿上。

这座岛屿功能简单,上面只有一座机场和一座兵营,完全是一座兵岛。

直升机降落之后,又有军官来接待他们,这回是一名上校领队,但这上校是岛屿上的实权老大,他名叫苏德英,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一张国字脸晒得黝黑,浓眉大眼、目光锐利。

跟敖沐阳握手之后,苏上校说道:“欢迎两位同志来我们大阳岛,在岛上的一切活动和行动将由我负责,未来一段时间我们要进行长期接触,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直接提出来。”

敖沐阳一愣,他还以为要去邦特地区,起码得去邦特海域,否则­干­嘛让他突击学习邦特语?结果他们不出国,看样子要在国内海域、顶多是国境线区域来执行任务,那这样­干­嘛要学邦特语?

登岛之后,苏上校依然让他学习邦特语,不过不是学习新词汇,而是让他去熟悉之前三天学到的内容,他自己本身就­精­通这门语言,时不时会跟敖沐阳进行简短交流。

敖沐阳原来以为到了岛上后就要开始执行任务,结果现实同样出乎他的预料,他在岛上暂时住了下来,除了要熟练邦特语,之外并没有太多事交给他。

大阳岛一直在造礁,这是一座人力所缔造的岛屿,海上有巨大的抽沙船,周边海洋中的泥沙被源源不断的抽出来排放在岛屿四周,这样既可以扩大岛屿面积,也可以抽空海下泥沙后增加海洋深度缔造出一座码头。

敖沐阳一看自己没事­干­,他就对这种造礁活动来了兴趣,总不能一整天闷在营房里,这样还不如去海里转悠一下。

他找苏上校进行申请,问自己和黑龙能不能去抽沙船和岛屿周边逛一逛。

苏德英痛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还给他提供了两套潜水服,装备齐全,如果有需要他和黑龙随时可以下水。

不久之前敖沐阳使用过抽沙机,那是他从海警方面借用的,功率和效率都比民用机器强大很多。

可是跟他现在看到的这两艘抽沙船所用的机器相比,之前他从海警支队借用的压力泵完全是小儿科。

两艘船各有一个粗大的管状喷头伸展出来,喷头管道是钢铁质地,如同炮管,直径粗看至少得有一米半,足够容纳一个少年在里面行走。

浑浊的泥沙海水从管道里喷出来,好像两道黄龙从船上飞起又落入水中,泥沙往岛屿边缘堆砌,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积压,将岛屿边缘往外扩展。

一些官兵在忙碌的劳作,岛屿沿岸有一排生产线,喷到岸边的泥沙并非是直接用于制造海岛,有一部分会被运上生产线。

经过机器的压制,这些泥沙最终变成了一块块粗大的泥沙砖头,砖头都是半米长、半米宽、半米高的正方体,然后它们被塞进一个好像编织笼的笼具中,连同笼具一起投放至岛屿岸边。

抽沙船用泥沙喷向笼具,将每一处缝隙堵得严严实实。

在这个过程中,难免就有一些鱼虾蟹和海螺被抽取出来,这是士兵们的战利品,大家伙都带着个箱子、水桶之类,碰到合适的他们就会收集起来。

鱼虾蟹可以行动,除非一些混迹在海底泥沙中来不及逃走,否则它们不会被抽上来,而海螺不一样,它们在海底行动速度很慢,压力泵的吸力很强大,总会将它们吸进管道中再喷出来。

士兵们收获最多的就是这些海螺,敖沐阳两人靠近后,他们虽然不认识两人,可知道能上这座岛屿的都是信得过的战友,便友好的向两人打招呼。

岛屿狭小,上面士兵不多,平时每天低头抬头见到的都是熟悉的几张脸,难免会缺少新奇感。

这样当发现了敖沐阳和黑龙两张陌生面孔后,士兵们的情绪就热烈许多。

敖沐阳夹紧了ρi股走过去,士兵们那热忱的目光让他感动又不大敢动。

看到两人到来,班长就吹响了哨子,士兵们欢呼一声放下手中工具、关停了生产线,然后纷纷去荫凉处休息。

一名年轻士兵问敖沐阳道:“嘿,哥们,你们是哪个队伍过来的?”

自从进入海军基地后,两人就换上了军服,因为肤­色­和训练过的原因,让他们的形象看上去跟岛上士兵接近。

敖沐阳含糊的笑道:“我们从红洋那边过来,过来办点事,应该用不了几天就离开。”

保密原则在红洋的时候他就学过了,所以言谈举止都比较小心。

听了他的话,那士兵顿时笑了,道:“呀,班长,你老乡哩。”

正在喝水的中年士兵扭头看过来问道:“红洋的?”

敖沐阳下意识的跟他握手,中年士兵注意到后咧嘴笑了笑。

他的笑容让敖沐阳感到诡异,这不像是礼貌­性­的笑,而是看透一切的笑。

作为老乡,老班长并没有多说什么,有一名年轻士兵问他是什么兵种的时候,那老班长板起脸说道:“好奇心那么重,你上学时候咋不好好念书去读大学、读研究生?别乱问,休息一下还得­干­活哩。”

听他这么说,敖沐阳恍然,这老班长看出他不是士兵的身份了,应该是因为他先前做出的握手动作,在军营里这个动作比较少见,多数是敬礼。

老兵很友好,他递给了敖沐阳一些海螺,说道:“咱们红洋有很多海螺,可是很少有这么漂亮的,你看看你喜欢吗?喜欢就带回去,我们这里没有别的特产,作为老乡,老哥我也没有其他能拿出手的东西。”

敖沐阳颇有些受宠若惊,道:“班长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宝螺呀,好东西。”

大阳岛处于热带地区,这里海洋资源丰富,其中多有出产螺贝生物。

老班长送他的是宝螺,品种不一,它们壳面平滑而富有光泽,表面镀有一层珐琅质,花纹­色­彩丰富,观赏­性­非常不错。

比起他一直偷偷养着的鹦鹉螺,这些宝螺价值很小,可是鹦鹉螺不能吃,这些宝螺是可以做食物的。

炮声突起(3)

士兵们休息了十多分钟,随着班长一声‘全体都有’,一行人收拾起心情再度忙活起来。

敖沐阳跟着帮忙,现场忙碌归忙碌,力气活不多,耗费力气的工作都是机器在­干­,人只要­操­纵机器就行。

海底泥沙源源不断抽上来,随着而来的就是宝螺。

士兵们很友好的让他们两人先去挑选,毕竟他们在岛上日子已经不算短了,收集到了很多宝螺。

敖沐阳仔细挑选,短短半个上午时间,他挑到了几十个,其中有两个是黄宝螺,这种螺贝有着非常漂亮的黄­色­珐琅质,放在阳光下仔细打量,感觉里面藏着阳光似的。

这种螺很有价值,它们最早的身份是货币,历史上,世界各地的早期文明都曾用它作为货币流通使用,包括古代中华。

从夏商时代到周朝乃至到秦始皇一统天下,绵延几千年的历史上都有它的身影,即使在铜冶发达的春秋战国时期,因为黄宝螺的稀缺­性­,依然让它有着货币的价值。

1981年的时候,邮政曾经发行了一套中国古代钱币邮票,其中第一枚上是一枚货贝币,正是黄宝螺。

除了黄宝螺,敖沐阳还找到了一枚黑星宝螺,这种螺贝的魅力不次于黄宝螺,它生的贝壳浑圆、壳口狭长,壳面平滑且富有光泽,贝壳的背面至周缘以白­色­至浅褐­色­为底,缀有许多大小不同的黑褐­色­斑点,好像穿着虎皮大衣。

中午时分要吃饭了,带着这些宝螺,敖沐阳欢快的前往食堂。

黄宝螺和黑星宝螺等比较有收藏价值,他便没有吃掉,而是埋入沙土里让其自然腐烂,到时候洗­干­净后做礼物。

其他宝螺不值钱,敖沐阳借了炊事班的锅使用,直接上锅蒸熟了,然后拿了一根筷子削尖做大牙签,一手捏着宝螺一手往外剔­肉­。

宝螺的­肉­是螺贝里面最美味的之一,可有机会享用的却不多,因为宝螺平均价值比较高,捞上来后多数用于观赏而不是食用。

敖沐阳吃的不亦乐乎,班长一行拿着饭缸来吃饭,他便热情的招手邀请他们一起来吃。

士兵们笑着拒绝,他们个个皮肤黝黑,这一笑显得牙齿格外雪白。

老班长跟他说道:“这个我们不吃了,只要是海鲜我们就不怎么想吃,吃腻歪了。”

南海渔获资源丰富,海军刚到来这边的时候肯定因地制宜没少以海鲜做菜,士兵们吃得多了就吃够了。

敖沐阳一边大口大口的享受着螺­肉­,一边在心里感叹。

这生活就是个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表现在他身边就是陆地上的老百姓都想来大阳岛这样的地方居住,环境纯净无污染,碧海蓝天白鸥展翅,时不时还能赏鲸赏鲨鱼,每天有取之不尽的海鲜来食用,多­棒­的生活?

可岛上的士兵却想要离开这里,天天面对碧海蓝天,天天吃海鲜,他们已经非常厌倦这样的生活了。

下午,敖沐阳又去了海边,这次他借了一艘船出海。

苏上校对两人态度非常好,简直是有求必应,敖沐阳上门求船,他便将海军一艘炮艇借了出去。

炮艇出行,敖沐阳穿上潜水服准备从甲板入海。

就在这时候,甲板上的机炮忽然开火:“轰轰轰轰轰轰!”

只见炮口火焰闪动,粗大的黄铜弹壳跟流水似的往外喷,落在采集箱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这艘炮艇上的机炮是单37舰炮,­射­速很快,短短十多秒钟就有几十上百发的炮弹喷­射­出去。

这一刻,火神降临!

敖沐阳惊呆了,他赶紧叫道:“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黑龙也满脸震撼,他盯着炮艇吞口水,不知道是不是这舰炮开火引起了他的什么回忆,根据杜玉龙先前介绍,黑龙曾经所属的萨拉纳拉组织经常遭遇新马泰等国的海军围剿,而炮艇是这三国海军的常规装备。

一名士兵冲上来将他摁倒在地,吼道:“这时候要蹲下,蹲下!”

敖沐阳急忙点头,也吼道:“发生什么事了?”

士兵没有回答,将他摁的蹲在地上后他又回到了驾驶室。

此后宽大的炮艇上再无声响,敖沐阳茫然的遥望海面,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即使有异常他也看不见了,他的视野所及之处全是舰炮火力覆盖范围,以这37舰炮的火力,就是海底冒出个大王乌贼也能瞬间打成碎片。

他小心翼翼的扫视海面,没有发现异常他又小心翼翼的去驾驶室问道:“同志们,刚才怎么了?”

“接到消息,火炮突击演练。”一名士兵简单明了的回答。

敖沐阳感叹道:“这样啊,这舰炮威力真大,是什么炮呀?”

他以为士兵们不会接自己的话题,毕竟这话题可能涉及到机密。

结果另一名士兵很迅速的回答道:“这是单37舰炮,该炮大量采用了双35高炮的成熟技术,拥有自动机和外能源供弹机等,所以它有个优点是­射­速较高,最大­射­速可达每分钟550发……”

“另外,由于该炮炮管的倍径比以前的76系列要大,所以使用相同弹药时的初速更高,对空和对海有效­射­程更远……”

一系列回答中还有一些专业术语,那些敖沐阳就听不懂了。

他隐约意识到了对方突击演练的目的,可能是演练给他看的,让他提前接触舰炮的威力,不过,任务到底是什么?到底在哪里进行?竟然还有炮火体验!

这些海军不说,他也打听不到,只能闷着头去海里游自己的。

还好,南海的水下世界着实丰富多彩,他一入水就看到一群­色­彩斑斓的鱼向着自己游来,竟然并不怕他,在他周围游来游去。

敖沐阳往水下看,清澈的海水对视野毫无阻碍,海底世界一览无余。

周围海底是一大片砂石地,大大小小的沙砾均匀的洒在地底,一些­色­彩深绿的海藻在随着水下暗流缓缓飘荡。

就在砂石地上,一群十多公分长的小鱼在游动着,敖沐阳打量一番还没有认出它们的身份,一个身影从他身边窜过,是黑龙向这些鱼游去。

任务发布(4)

这次敖沐阳二人出海就是想捕捞到一些鱼虾蟹回去做晚餐,所以带了渔网,黑龙潜下去后就娴熟的开始撒网,目标正是这群鱼。

南海的鱼不太怕人,估计是平时安逸日子过的太久,反应速度有些慢了。

正所谓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古人诚不欺我,老敖在那里一个劲的瞎感叹。

渔网撒下去后散开将好些条小鱼给笼罩起来,等到这些鱼发现渔网加身意识到处境不妙,这时候再想逃跑就是做梦了。

拉着这一网鱼浮出水面,黑龙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看到他这么笑敖沐阳就知道,这鱼要么很值钱,要么很好吃,归根结底就是很好吃,因为很值钱的鱼都很好吃。

他抓了一条鱼在手里看,这鱼个头不大,身体前部呈圆柱形,后部侧扁,鱼皮光滑没有鳞片,古怪的是它没有腹鳍,而是在本该生长腹鳍的位置长了一个吸盘样的东西。

看到这个吸盘,敖沐阳知道它的身份了,这是虾虎鱼,在红洋见不到的一种鱼,虾虎鱼在全球各大热带海域都有所发现,但仅限于热带海域。

虾虎鱼营养丰富、­肉­质娇­嫩­,它和沙丁鱼一样适合炸着吃,味道很好。

敖沐阳也去下网,两人吃不了多少东西,何况大阳岛上海军伙食条件很好,他们自己加个餐就行了。

尽管阳光炽烈,可两人还是在水里泡了一下午。

这让炮艇上的士兵们叹为观止,八月时节,南海的阳光跟烙铁似的,即使抹了防晒霜也不顶用,很容易晒伤人的皮肤。

敖沐阳和黑龙两人却在水下一直泡着,海水可以削减紫外线强度,但这么照­射­还是会让人的皮肤无法承受。

两人愣是扛住了,而且在水里扑棱的好像很舒服。

敖沐阳必须得在水里多泡泡,金丹上的纹路正在连成线,扭曲金光不断汲取金滴,随着黑点增多,纹路已经变得清晰起来。

根据他的经验,等到纹路完全连接起来,他将再度可以拥有一项水下法术或者说技能,可以让他变得更厉害。

对于未知,人要么恐惧要么期盼,如果是善恶未知那就是恐惧,如果是知道有好处那就是期盼。

敖沐阳现在就很期盼,不过扭曲金光消耗金滴很厉害,他得及时补充水汽,执行任务的时候肯定有很多需要金丹的时候。

他心里有个疑惑,那就是之前三天他在红洋过的特别紧张,一天就能睡五个小时,其他时间不是训练就是学习。

来到大阳岛之后他所处的环境一下子变得松弛起来,就像是程序员刚加班­干­了几天活,然后就去度假了,这种反差让他有些不适。

闲暇了一天,晚上回去他自己做了炸鱼。

黑龙将虾虎鱼开膛破肚,就把鱼头全数剪掉,敖沐阳简单腌制之后,用­鸡­蛋液混合面粉做了个炸鱼。

士兵们对这个没兴趣,他就和黑龙在岛子中找了片树荫,然后放上躺椅,两人围着一大盘子虾虎鱼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虾虎鱼的鱼­肉­很­嫩­,只有一条大刺,金黄的鱼身酥脆喷香,拨开面皮后是雪白的鱼­肉­,就跟吹口哨似的,嘴­唇­贴上去一吮吸,一整块鱼­肉­立马掉落下来。

黑虎吃着点头,这是他表达满意的意思。

苏上校从这里经过,看到后笑道:“敖沐阳同志,日子过的还可以呀。”

敖沐阳赶忙起身道:“主要是这大阳岛很美,不体会一下她的风情,实在是遗憾,苏上校是去吃饭吗?一起吃点炸鱼?”

苏上校摆手笑道:“你们吃吧,好好享受祖国的美景。”

他走后不多会,有士兵送来冰镇啤酒、冰镇橙汁,说是苏上校让他们送过来的,还问敖沐阳两人有没有别的需求。

敖沐阳受宠若惊,然后又满心狐疑,军方对他有点太好了,这怎么像是最后晚餐的感觉?

事实证明他多想了,后面又是一天,他还是什么事都没有,真的就像是来度假的一样。

晚上他照例和黑龙去睡觉,忽然一声刺耳警铃响起:“呜呜!呜呜!”

敖沐阳迅速惊醒,黑龙也很快睁开了眼睛,他在地上睡觉,耳朵紧紧贴着地面,警铃响起后岛上士兵反应迅速,已经有哨兵奔驰,黑龙听不到警铃声,却感受到了脚步。

两人翻身而起,这时候他们的门被人推开,一名士兵闷吼道:“敖沐阳!黑龙!紧急集合!有紧急任务!”

敖沐阳和黑龙穿上鞋子就往外跑,他们没有脱衣服,这是之前训练的要求,在任务结束之前,他们除了需要换上潜水服下水之外,其他时候都不准脱衣服。

苏上校在码头等着他们,两人到达后他立马招手说道:“快点,上船,紧急任务发布,目标是一个黑匣子,在五分钟之前落入了一片海域中,我们要在天亮之前找到它!”

敖沐阳倒吸一口凉气:“晚上潜水寻找黑匣子?有没有搞错?!”

苏上校一改往日的和颜悦­色­,他厉声道:“军令如山,谁会搞错?如果任务简单,会找你这个最优秀的潜水员来执行吗?出发!”

他们三人此时在一艘高速突击艇上,小艇狭窄尖长,就像一个梭子,在海面上奔驰的时候几乎能飞起来。

这还不止,突击艇开出一段距离之后,一艘水上飞机从他们头顶掠过,然后在前面停下。

突击艇和这架水上飞机是成套的,可以配合的镶嵌起来,小艇钻进飞机尾巴里,苏上校指挥着他们上了水上飞机。

至此,敖沐阳、黑龙和苏上校都换上了一身深潜服,氧气罐就在各自手上,随时连接上,随时可以下水。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敖沐阳想问又没问,如果苏上校想让他知道,肯定会告诉他,现在既然没人说这件事,那就说明这并不重要或者并不想让他知道。

水上飞机轰隆隆的起飞,苏上校打开手电拿出一个文件给他们看:“这就是那个黑匣子,记住它的样子,这是唯一的信息,我们要做的就是找到它!”

水上飞机加速飞驰,方向未知,敖沐阳往后看,看到大阳岛的灯光越来越远,越来越暗,最终直接不可见,变成了一片黑暗。

见此,敖沐阳便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

任务开始了,就这么突兀的开始了。

行动(5)

除了深潜服和氧气罐,三人还各自分到了一幅水下推进器,这个推进器跟敖沐阳之前从金宏手里买到那个类似,个头小,但能力出众。

除了他们三人,水上飞机里还有五个人,苏上校没有过多介绍,只是说这五个人也是他们的战友,他们八人一起去寻找这个黑匣子。

“这个匣子很重要很重要,有多个国家的人会去寻找,所以,我们需要火中取栗,在他们之前找到,或者从他们手中抢走!”苏上校严肃的说道。

敖沐阳觉得稍微有点懵,他认为自己做好了执行任务的准备,可这任务到来的太突兀了,而且他们很可能发生水下交火现象……

“卧槽!”旁边一个青年下意识嘟囔道,“这也太突然了!”

敖沐阳不知道这青年是哪个军区来的,不过看来这货之前处境跟他们类似,也是一直在度假,然后任务突然来了。

就跟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这样就有些诡异了,他皱眉分析,根据他接触的一切来判断,他要参加的任务确实很艰难、很重要,如此一来那军方应该先给他们进行几次演习才对。

可是根本没有演习,他们突然就展开了遭遇战,这是非常不专业的,即使是企业还知道为了对付火灾每年要来一次消防演练呢。

除非,这次所谓的突然行动,就是演习。

敖沐阳迅速的得出了这个结论。

可就在他得出结论不久,有士兵上来帮他们开始连接氧气罐,背上氧气罐后,又有士兵送上来两把枪,一把水下手枪,一把水下步枪。

水下步枪是QBS06式毫米水下自动步枪,这枪他前几天在红洋接触过,水下­射­程是八米到十五米,根据不同水下环境,­射­程不同。

这个距离有些短,所以不需要特别训练瞄准,根据枪械训练师所说,这枪都是用来格斗的,水下五六米开枪,不能说是面对面,但已经差不多了,这个距离上开枪要是还脱靶,那就不该去参加什么任务,而是先去眼科医院看看。

腰上挂上水下手枪,胸前挂着水下步枪,一行人武装到了牙齿,见此敖沐阳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入手的沉重感让他知道这把枪的真实­性­,如果只是演习,这第一次演习没必要使用实弹吧?

他正在推断事情的真实­性­,苏上校带头去了飞机边缘进行等待。

他们要跳下去了。

因为环境要求,水上飞机不会进行降落停留,而是会贴着海面减速,那时候他们就要往下跳,拿到黑匣子后发出信号,然后汇合,水上飞机会来接他们。

有一个中年人看起来很着急,他想说什么,但他头上戴着潜水盔,嘴里塞着氧气管口,这就跟戴了个塞口球似的,没法说话。

一名士兵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给他们看,上面写道:跟随推进器显示屏前进两公里,然后自由行动。

苏上校率先跳入水里,敖沐阳站在第二位上,他往外一探头发现不对,水上飞机此时速度还是很快,虽然它距离水面很近,可这样入水还是很危险。

一瞬间,他犹豫了。

他还没有做出判断,一股力量出现在他后背上,将他一把推了下去。

草拟吗谋杀啊,敖沐阳在心底骂了一句,赶紧维持身体平衡往水里跳,他汇聚双臂举过头顶,以求落水的时候降低阻力。

还好,他身体素质出众,及时调整了身体平衡依然是以双手分开水面,然后全身入水。

即使动作标准,可高速入水带来的后果还是颇为严重,此时柔软的水面好像变成了沙地,他一头撞进沙地里,手臂跟断了似的疼,全身也被挤压的生疼!

苏上校的身影就在他不远处,双方隔着十多米,夜晚的水下,普通人在这个距离上已经看不清什么了,可是敖沐阳视野和普通人不一样,他将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黑龙随后入水,相比之下黑龙就自如多了,入水瞬间他是双臂抱着蜷缩的膝盖,整个人好像个球似的,他的身体被水流撞的旋转,这种情况下全身压力被分散并有一部分被转移,身体不会那么痛苦。

敖沐阳飞快游动过去拉住黑龙,然后带着他往苏上校的方向追去。

推进器马力十足,苏上校在水下行进的速度很快。

但敖沐阳视野不受影响,始终能盯着他,所以三人没有散开。

其实即使不盯着苏上校也没事,他们左手臂位置的推进器有个屏幕,上面显示着他们心跳、血压、呼吸频率等身体参数,另外还有一条路线在指引他们行进。

两公里的距离对于水下来说是很远的,还好他们有推进器帮忙,倒也不算累。

一段时间后,屏幕上的行程指引路线消失了,接下来他们就得靠自己的本事去寻找那个黑匣子了。

敖沐阳猜不透这件事的真实­性­,于是他就靠近了苏上校,这个时候跟着领导没错,如果是实弹演习,那海军不会对苏上校下手,毕竟培养这样一个军官的难度太大了,这是绝对的珍稀资源。

如果这是真的执行任务,那他就顺便保护一下苏上校,他有信心在水中找到那个黑匣子,因为水中找物,那是他的拿手好戏!

他和黑龙一左一右靠近了苏上校,苏上校感觉到有人接近,便猛的转身。

敖沐阳嘴角一哆嗦,苏上校手里握着水下手枪!

他赶紧举起左手臂表明身份,推进器上的液晶板发出淡淡的黄光,这么近的距离,普通人也能看清这光芒,这是他们之间确认身份的一个办法。

看到黄光,苏大校收回了手枪。

远处有一道白光亮了起来,敖沐阳抬头看去,发现是有人打开了头顶的水下灯。

晚上在海底寻找个黑匣子,这肯定需要灯光,不过苏上校之前说过了,尽量不要开灯,开灯之后时间也尽量要短,因为水下此时还有哪个国家的蛙人在行动,他们并不清楚。

他们现在处于一片黑暗森林中,多个团体都武装到了牙齿、绷紧了神经在寻找目标、寻找猎物,谁先亮起灯光,就意味着先暴露自己,后果,大家清楚。

现在,他们这边有人主动暴露了自己,敖沐阳的心便吊了起来。

迅速的交锋(1/5)

以敖沐阳的视野和视觉,他看到灯光之后就看清了灯光主人,从装扮来看跟他是一起来的另外五人之一,只是不知道他们什么身份。

这人一入水就大大咧咧的开了灯,这是很危险的,很容易被人给盯上。

敖沐阳看到这人后,随即就看到在一处海底礁石后躲藏着一个人,这人抱着水下步枪,正在盯着开灯者。

见此他心里一沉,下意识的,他以为这战友被人盯上了。

虽然素不相识,可都是同胞,他不希望自己的同胞出什么问题。

就在他打算上去解救同胞的时候,他仔细打量躲在礁石后的那人,发现对方的装扮和自己一样,这也是他的战友!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一动,他稳住身躯在水中,然后打量礁石后躲藏的人和那开了灯的人,很快他明白了这两人的打算。

他们两个是搭档,躲在礁石后那人一直随着开灯人而慢慢移动,二者方向一致。

这样看来两人还是很谨慎的,有一个在外行动,另一个暗中保护。

明白这点后他放下心来,自己开始进行海底搜索。

这片海底的地形相当复杂,怪石嶙峋、参差不平,珊瑚丛生,海藻林立,不断有游鱼穿梭出现,给他们的任务增添了不少麻烦。

敖沐阳有些头疼起来,这种情况下以他的能力也很难从海底找到一个公文包大小的黑匣子,不过随即他又坦然了:既然以他的能力都很难发现黑匣子,那更何况其他人?

开灯的潜水员肆无忌惮的在海底进行漫步,灯光照耀在礁石之间,他以扫荡的方式进行搜寻。

就在他经过一片茂盛的巨藻群的时候,忽然有人影漂浮出来。

一直在关注搭档两人的敖沐阳顿时大惊,他看清了这个缓缓冒出的潜水员装备跟他们不一样,这人背的是双缸氧气罐!

敌人!

就在他心里冒出这想法的时候,电光石火之间,暗处的潜水员搭档猛的开枪——

水不是优良的声音导体,敖沐阳甚至没有听到什么声响,就看到那从海藻丛中游出来的潜水员身躯陡然一震,接着鲜血从他身体中涌出来,他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在水中几次转动后最终变得毫无动静,缓缓漂浮起来。

这人被打死了。

搭档两人似乎习惯了这个场景,他们没有慌张也没有得意,开灯潜水员继续大模大样的在水下搜寻,暗地里他的搭档则继续躲在暗礁中保护他。

这时候敖沐阳手臂上的液晶屏出现一段文字:我们两人会吸引并击杀周围的敌人,你们迅速寻找目标!

看到这段文字他猛的恍然,自己猜错了,这两人并非是一个找寻黑匣子另一个暗中保护他,而是一个在外面做蝉,另一个则做了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两人这么做就是牺牲自己来成全他们了,这可以说是非常有奉献­精­神的一种做法,敖沐阳得承认,以他的­性­格,他做不出这样的牺牲。

但这样一来他就更疑惑了,为什么军方提前不制定出一个完整的方案,而是让他们一行人突然去执行任务,连备用方案都没有,这就太古怪了!

他们三人逐渐分散开来,黑龙和苏上校断断续续的开灯,灯光出现后会迅速的扫视一片区域,然后立马闭合,等他们游到下一片海域后,会重新开灯再重新闭合,如此反复。

苏上校从一片海底乱石堆上游过,因为视野原因,他必须得贴着海底来游动,不能飘得太高。

就在他眼看要穿过乱石堆的时候,外围忽然飞快的冒出一个人影,那人手中拿着分水刀,冲着苏上校的胸口便捅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苏上校可不是大腹便便的领导­干­部,他是从基层­干­起来的猛将,面对突袭他临危不乱,先是蜷缩双腿护住小腹和胸膛,接着从胸口位置拔刀往下横劈!

这个距离上,白刃战要比掏枪更可靠。

苏上校反应够快,可是他遭遇的是伏击,发起攻击的人也是老手,正好抓住了他最贴近暗礁的位置发动袭击。

分水刀Сhā进了苏大校的身体中,苏大校劈下的军刀没有取得效果,他立马一弹腿往水面上冲去。

鲜血迅速涌出,但不幸中的万幸是,先前苏上校率先蜷缩的双腿护住了胸口要害,分水刀是Сhā进了他的腿里。

水下的人想要继续追击,这时候敖沐阳以最快速度冲了上去,水下步枪被他抵在了肩膀上,相距十米左右的时候他连续开枪。

子弹在水中穿梭而过,带起一道道急流,有的子弹落空了,也有的打在了那人身上,每一发子弹落下都是一股鲜血流出来。

周围的海水被血液染红了。

多发子弹打在袭击者身上,第一时间将他击毙,分水刀从他手中滑落,他像一个破烂娃娃一样向海面飘去。

敖沐阳赶紧问道:“苏上校,你怎么样?”

科技改变生活,军方的科技更是走在前沿。

他的话出口后转换成了一行字出现在苏上校手臂的屏幕上,随即他手臂的屏幕上也出现了一行字:还好,皮­肉­伤。

敖沐阳赶紧游过去,此时苏上校正在自己进行包扎,他动作很快,从腰上医药箱里抽出紧急绷带将小腿给包住了。

水下不比陆地,处理伤口很复杂,首先一些能用来止血的喷剂就没用处了,只能暂时用绷带勒紧伤口。

敖沐阳沉声道:“我找海礁将你送上去。”

屏幕上出现一行字:不必,继续执行任务。

要继续执行任务没那么容易,就在交锋结束后不久,一条大鱼从海底的一处洞­茓­中缓缓钻了出来。

正在扫视海底的敖沐阳第一时间发现了这条足有两米半长的大鱼,这是一条鲨鱼,长得很敦实,身体呈现纺锤形,隆背斜鼻,眼睛小而凶狠,它有两条大的背鳍,尾巴很长,背部青灰、腹部发白:

这是一条沙虎鲨!

根据敖沐阳所知,沙虎鲨别看名字相当霸气,其实­性­情还是挺温顺的,它除非是特别饥饿或者自我感觉遭遇了危机,否则不会攻击人类。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现在海里有鲜血,这可以刺激所有鲨鱼变得暴躁而凶残!

一山不容二虎鲨(2)

沙虎鲨这种鱼一般会在海岸区域进行居住,它们喜欢接近海床的洞­茓­,白天藏在洞­茓­里,夜间出外猎食。

看到这条鲨鱼后,敖沐阳心里紧张起来。

如果是白天还好,白天的时候沙虎鲨不爱动弹,即使离开洞­茓­也只是懒洋洋的游动,而到了夜间它们则会变得很活跃。

从洞­茓­钻出来后,这沙虎鲨的嘴巴开始往外吐出气泡,大大小小的气泡连串着冒出来,然后它就开始浮动起来。

沙虎鲨是唯一一种能够吞下空气然后储存在胃部的鲨鱼,这可以帮助它们控制身体来浮潜。

敖沐阳手臂上的屏幕出现一行字:我好像发现了鲨鱼。

这是苏上校发来的信息,虽然没有具体听到他的声音,可从这句话中,敖沐阳还是发现了他的恐惧感。

他向苏上校游去,同时说道:“别担心,是沙虎鲨,这鱼捕食时候喜欢将猎物整个吞下,跟蟒蛇一样,所以很少会对人类下手。”

事情很麻烦,沙虎鲨确实因为喜欢整个吞下猎物而很少攻击大型鱼类或者人类,可是现在海水中的血液太多,这会刺激它们。

而且,沙虎鲨是群居的!

暂时出现的是一只沙虎鲨,它游动速度逐渐加快,向着苏上校方向游去。

显然,苏上校依然在流血的伤口吸引了它的注意力。

苏上校将水下步枪举了起来,死死盯着沙虎鲨那小而强壮的脑袋。

沙虎鲨偶尔张开嘴巴,它的前齿细长而尖锐,这是为了便于咬住猎物,而后齿则跟锉子似的,每一颗前齿后面都有四颗后齿。

也就是说,沙虎鲨口中牙齿主要成两类分布,前面有一排尖锐牙齿,后面还有一簇簇的茁壮牙齿。

又有一条沙虎鲨从海底冒出来了,这边暗礁多、礁石之间的洞­茓­也多,沙虎鲨们白天就躲在里面,如今夜晚时分,它们开始出来捕食,并且是闻着血腥味游出来的。

看着苏上校举起的水下步枪,敖沐阳说道:“别开枪,千万别开枪,别刺激到鲨鱼群,相信我,交给我!”

他慢慢靠近了苏上校,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感觉到有人在身边以安心下来。

拉住苏上校后,他说道:“启动推进器,撤!”

结果让他郁闷的事情发生了,他的推进器已经没电了,这可以理解,推进器耗电能量太强大,先前他一直在用推进器行进。

而苏上校的推进器的电池则被扔掉了,这也可以理解,那电池很沉重,有五六十斤,而且位于人的小腹,让人行动很不方便。

逃跑来不及了,得想别的办法。

短暂的思索之后,敖沐阳找到了主意。

沙虎鲨是群居的,可是这帮鲨鱼有个特点,那就是喜欢内讧,不知道是为了磨练本领还是为了争夺地位,总之它们之间时不时就会­干­一架。

这个天­性­是它们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沙虎鲨是卵胎生的,就是母鲨鱼先怀上鱼卵,鱼卵在子­宮­内孵化成幼鲨,然后才会被生出来。

鱼卵孵化为幼鲨之后,这些幼鲨在母体内是有意识的,它们会互相攻击、互相捕食,这个过程称为子­宮­内同类相食,非常残酷。

不过这也保证了沙虎鲨一出生就拥有优越的捕食能力,省去了母鲨养育和教导的过程。

安抚过苏上校,敖沐阳将黑龙叫了过来。

他把苏上校的手臂递给黑龙,做手势告诉他待会赶紧离开这里,他去搞定逐渐兴奋起来的沙虎鲨群。

黑龙作势要向鱼群冲去,敖沐阳赶紧拦住他,他感动又好笑,黑龙不想让他去冒险,可是他去只是冒险,黑龙去就是送死了。

推开两人,他向靠近的那头沙虎鲨冲去,同时放出了一点金滴。

黑龙启动了推进器,他拉着苏上校迅速向水面游去。

被血腥味刺激的兴奋起来的沙虎鲨发现金滴存在后直接亢奋了,它一口吞下金滴,然后便不动弹了。

恍恍惚惚之后,敖沐阳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附身在了沙虎鲨身躯上。

他先看了看自己的本体,他的身躯在水中飘动着,就像是昏迷过去一样。

敖沐阳知道自己时间不多,这片海域危机四伏,指不定哪里埋伏着敌人呢。

于是他顾不上熟悉这条沙虎鲨的能力,直接往冒出来的几条鲨鱼冲去。

鲨鱼们也被血腥味刺激的很兴奋,它们正瞪着小眼睛寻找猎物呢,敖沐阳当头撞在一条鱼的下颚上,将它撞的在水里侧翻好几圈!

撞了一条之后,它又冲向另一条沙虎鲨,这次是张开嘴就啃!

一时间他变成了鲨鱼群中的搅屎棍,后面出来的五六条鲨鱼不同轻重的被他给折腾了一遍。

本来就被鲜血刺激坏了的沙虎鲨们一下子上头了,沃日你小子­干­嘛?你个战争贩子,又要发起战争?好,那就­干­吧!

几条沙虎鲨迅速的围了上来,敖沐阳竭尽全力往相反水域猛冲,其他沙虎鲨愤怒的追在后面。

他的计划成功了,沙虎鲨们轻易内讧,真是一山不容二虎!

逃出一段距离后他将意识回归,随后扔掉沉重的电池追着黑龙两人游去。

此时水中世界很热闹,有人驾驶着一辆水下摩托在行驶。

水下摩托上有三个灯,灯光很亮,能够照亮一整片区域,他在水中行驶的很快,这样想要用水下步枪瞄准他并不容易。

倒是让他发现了几个人,不知道这水下摩托是哪个阵营的,他看到人之后立马就碾压上去,那人急忙开枪,结果子弹­射­出后却被弹飞,这水下摩托的车头位置有透明防弹玻璃!

摩托冲到近前,那人急忙拐弯逃跑,结果不知道水下摩托使用了什么攻击手段,那人猛的哆嗦了两下子,然后便失去行动能力,晃晃悠悠的漂浮起来……

这一幕让敖沐阳头皮发麻,他想到了大魔导师,大魔导师使用泰瑟枪大招之后,对手们就是这个死样!

深潜服大体上是绝缘的,但头盔和一些部位是铁质的,而铁可是一种很优良的电导体。

情况不妙,敖沐阳赶紧连续苏上校:“不要上浮了,赶紧往海底潜,先避一避!”

杀人(3)

刚赶走了沙虎鲨,水下摩托这个威胁又来了!

敖沐阳第一时间钻到了一处暗礁的后面,几乎就在他藏好的瞬间,摩托的灯光照耀过来。

唰的一下子,他的后背冒汗了。

他不知道摩托灯光有没有扫到自己,不过他估计即使扫到了上面的人也未必能发现自己,毕竟海水对人的视力阻碍太大了。

水下摩托向着他的方向飞驰而来,速度很快,比推进器要快多了。

敖沐阳暗骂,这踏马哪个国家的潜水员,也太嚣张了?是老毛子家的还是美帝家的?老毛子粗野、美帝骄横,估计也就他们两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他以为水下摩托没有发现自己,结果看样子就是冲他方向来的,这样他就得想办法反击了,光靠隐藏没用,对方放电攻击,他在水里就是自动靶子,潜水服上的铜铁设备会主动引电的。

开枪不行,防弹玻璃能挡住子弹,可他的武器就一长一短两把枪加上一长一短两把军刀。

不管枪还是军刀,这一刻都不好使,他把目光放在了周围的礁石上,海底石头有大有小,这用来攻击防弹玻璃,要比子弹更可怕!

水下摩托从他的西方驰骋过来,敖沐阳抓紧了石头准备开­干­。

就在路上,突然有人从他正前方也就是水下摩托冲来的方向冒了出来,那人手里有一个肩扛火箭筒似的东西,他扛在肩上瞄准水下摩托便扣动扳机。

敖沐阳忍不住咧嘴,这也太猛了,还有水下火箭筒?!

水下摩托却有所准备,当临近这人冒出来的地方后车上人立马猛拐车把,水下摩托就跟一条灵蛇般走起曲线。

海水激荡,火箭筒启动,一个抓钩带着铁链快速飞­射­了出去。

敖沐阳松了口气,不是火箭筒,也对,水下哪有火箭筒这种武器?

­精­钢抓钩­射­出速度极快,不知道它是以什么为动力,海水高强压力之下,它­射­速依然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纵横捭阖的水下摩托陡然一震,­精­钢抓钩命中,一把­射­入摩托底部。

见此那人赶紧抓着铁筒想缠到身边礁石上,但摩托驾驶者速度更快,只见水下摩托的车头陡然有蓝光一闪,冒出来那人身体顿时剧烈哆嗦起来。

可与此同时,蛮横如野兽的水下摩托也陡然熄灭了三个大灯,摩托好像失去了动力,熄灯之后随着惯­性­又往前冲了一段距离,随后一头扎进了海底。

敖沐阳很快反应过来,水下摩托放电之后,电力攻击那冒出来的人后顺着他手中铁筒和铁链又传输回来。

本来水下摩托做了防电绝缘处理,可铁爪已经攻破了它的底部进入摩托内部,电力顺着铁链作用在摩托底部机器上,造成机器电路短路,最终损毁。

摩托上的人迅速跳下,敖沐阳赶紧拿着枪准备去­干­他。

他不想杀人,可当前的情况已经没得选择了,这摩托上的是敌人,而且还是很可能发现了他位置的敌人,如果他不主动攻击,那就得死!

老敖不想死,龙头村刚走上正轨,他还没有娶鹿执紫,几个熊孩子还没有长大,即使长大也还没有死掉,那他挂了谁去抚养这些熊孩子?

他一蹬礁石向那人游去,准备拉近距离后开枪攻击对方。

结果游出去不到十秒钟,他又赶紧往后窜,因为他的头顶斜上方位置,又有三个灯光照了下来,又是一艘水下摩托到来了。

这让他郁闷无比,这水下摩托到底哪里来的,怎么一辆接一辆?这是下饺子吗?

这水下摩托显然是被被毁摩托的人给叫下来的,它径直冲着这个方向潜来,目的未知。

敖沐阳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得主动出击,否则两人汇合之后万一发现他了,那他的处境会更糟糕!

下了决定之后,他拎起两块足有水桶大小的礁石从侧面潜泳过去。

先前那辆水下摩托落在海底的时候冲击海水,他看清了摩托的大概样子,这摩托前头的防弹玻璃不只是小小一块,而是呈现V字形往后延长许多,几乎将驾驶者给包围起来。

也就是说,这种情况下要对付水下摩托,除非是从后面打冷枪,否则不管正面还是侧面,使用枪械来攻击都是没用的。

他手中两块礁石每一块都得有大几十公斤,不过海水浮力作用下,石头重量大减,这样加上他逆转金丹后力量增大,携带着两块石头移动起来并不吃力。

水下摩托到了海底后,被毁摩托的驾驶者便主动游了过去,二者接近的时候,敖沐阳从斜刺里杀了出来。

此时摩托灯光在给游动的那驾驶员照路,敖沐阳抓住了机会,他快速从侧面接近水下摩托,一甩手将一块礁石给扔了出去。

这距离已经不远了,只是夜晚海底漆黑,水下摩托的灯光发散­性­又差,这给了他接近的机会。

即使是水下,即使海水不是声音的优良导体,可是这么老大一块礁石砸在防弹玻璃上,还是有种火星撞地球的威势。

一块礁石之后,又是一块礁石,敖沐阳怕两块礁石都打不碎防弹玻璃,他又赶紧往海底去摸。

还好,先后两块礁石接连击中,防弹玻璃迅速溃碎。

见此敖沐阳立马扣动扳机,走你吧!

双方距离不过几米远,甚至已经拉近了十米,这样的距离上­操­纵水下步枪就跟­操­纵霰弹枪似的,子弹快速打了上去。

雨露均分、绝不偏心,弹匣里的子弹分成两份泼洒在两个人身上,两人身体颤栗起来,一道道鲜血在海水中弥漫……

这是敖沐阳第一次杀人,而且一次­性­就杀了两个人,尽管理论上来说他现在是有杀人牌照的,这次执行任务难免就要杀人。

可是,这终究是杀人啊!

敖沐阳心里连连哆嗦,他感觉心底很慌,但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慌,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是觉得心乱如麻,好像小学时候在老师眼皮底下作弊一样。

连续杀了两人他没有很害怕,看着两具尸体在水中缓缓飘动,他忍不住叹了口气,气泡咕咚咕咚冒出去,他没有回头看,通过液晶屏寻找到黑龙和苏上校位置后,他快速游动了过去。

猜测(4)

以他的视力,他看到了黑暗的海水中多处有光柱在闪动,有的光柱亮的时间长一些,有的光柱则亮一下暗一下、亮一会暗一会。

今晚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会丢在这里,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条人命来到了这里,杀人之后,敖沐阳心里默默感慨。

他小心翼翼的游动着,尽量避免会被人发现。

以他的视力他可以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看清海底,他一路游过去,一路没有碰到黑匣子。

液晶屏下有定位系统,黑匣子可能的降落地有所标记,这些标记在地图上只是小点,可在他们所处的海底环境中,却是一片片巨大的海域。

当他靠近两人,苏上校立马向他游来,问道:“还有弹匣吗?我们两个空了。”

敖沐阳惊讶问道:“空了?”

他们每个人带了十个弹匣啊!

苏上校无奈的说道:“我们遇到的人太多,黑龙很厉害。”

他伸出了大拇指,足见其佩服之意。

敖沐阳游过去,黑龙警惕的看着四周,等两人靠近在一起,他立马伸手从敖沐阳身上往下摸弹夹,毫不客气。

苏上校问道:“小敖,你战况如何?”

敖沐阳有些苦涩的说道:“杀了两个,弄掉了一艘水下摩托。”

苏上校一惊:“水下摩托给你碰上了?你弄掉了一艘?!”

敖沐阳沉默的点头,苏上校呆了几秒钟,似乎被他的战斗力给惊呆了,过了一会他又问道:“那黑匣子,怎么找?”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领导同志,老敖在心里忍不住腹诽一句。

他无奈的说道:“没有什么好办法,咱们三个集合成一个小队,我在前面探路,黑龙做冲锋手,你来殿后,怎么样?”

苏上校立马说道:“好。”

敖沐阳又是无语,这位首长的统帅力好像不太强大啊,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更有作战经验的他来主持大局吗?

混战主要发生在先前一段时间,黑匣子掉落海域被限定了出来,似乎到来各方都知道限定海域的具体情况,他们就像斗兽一样先后在狭小空间中相遇,然后搏斗、厮杀、淘汰。

到了这会剩下的人不太多了,但每一个都是­精­英,都是手里握着好几条人命的狠角­色­。

利用视力优势,敖沐阳不断的有所发现。

剩下的潜水员们都是伏地魔出身,各个是隐蔽行踪的好手,可海底不是所有区域都适合隐藏,他们先前首选藏到暗礁、珊瑚丛、海藻群这些区域,这些区域已经被找过了,并没有什么发现,于是他们开始往其他海区转移。

转移过程中,他们无法保持隐蔽的状态,无论如何得进行行动,而且剩下区域没有多少暗礁、海藻群来提供躲藏,这样敖沐阳的优势就很大了。

普通人在不开灯的情况下水下视野只有几米,敖沐阳能自如视物,他不断发现人,不断将位置指点给黑龙。

黑龙在水中如同蟒蛇,悄无声息的接近一个人,快速开枪­射­杀然后转移,两人配合的天衣无缝!

看着黑龙杀前面两三个人的时候,敖沐阳心里还有惴惴不安的情绪,往后杀的人多了,他便坦然了,或者说麻木了。

终于,在他一次仔细扫视中,他看到了一片珊瑚礁,以及珊瑚礁石缝隙中Сhā着的一个黑匣子。

这匣子大小跟公文包差不多,形状四四方方,就跟他之前在照片上看到的一样。

任务就要完成了?自己马上可以回家了?一股巨大的惊喜在他胸膛里激荡开来,久久不停息。

不过随即一处微微的起伏让他冷静下来,有人!

经过他仔细观察,他在颜­色­灿烂的珊瑚丛中发现了一个背着氧气罐、穿着多­色­深潜服的人,这人所穿的潜水服就像吉利服似的,他躲藏在珊瑚丛中,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想要发现他的踪影非常难!

见此,敖沐阳示意身后两人先停下,他说道:“我去前面探探路。”

苏上校关心的说道:“一定要小心啊。”

敖沐阳没有回答,慢慢悠悠的游了出去。

除了那躲藏在珊瑚丛中的人之外,周围没人,他已经非常仔细的看过了。

从入水到现在,他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这场任务不真实,虽然他们遇到的困难很多,可不像是真的在完成一项艰巨任务,而像是——在玩一场难度很大的游戏。

或者说,这是在演习。

他们一路走来就跟玩冒险闯关的游戏一样,每一关都有怪物在把守,如今到了最后关卡,一个大BOSS出现了。

联想他们之前没有参与任何演习,突然之间就开始执行任务的事,他越发感觉自己的猜测是真实的。

可是他又不敢确定这个猜测,因为苏上校腿部的伤口,那些死掉的人,这都是真实的,还有他们中枪后那狰狞的伤口和或者喷涌、或者流出来的鲜血,这也是真实的。

他猜测这可能是一场实弹演习,如果是实弹演习那就跟真正在执行任务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会死人。

而且,至今为止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敖沐阳一边琢磨一边仔细观察珊瑚区的情况,逐渐的,他又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穿着珊瑚吉利服的人,一共两人待在这里。

双生大BOSS!

看着两人在珊瑚丛中很缓慢的挪动着,敖沐阳开始确定这是一场实弹演习的猜测,这两人的身份应该和他一样,也是来找黑匣子的。

可是此时他们表现的却更像是在守护黑匣子,两人在珊瑚丛中缓慢蠕动,一看就知道不是在寻找东西,而是在等着有人靠近,他们来埋伏别人。

敖沐阳看看手中的水下突击步枪,他换了个新弹匣,悄悄的向隔着他最近的一个珊瑚吉利服游去。

他游的很小心,始终在盯着那人的脸,专门从对方的视野盲区来前进,因为海底太暗,这样虽然双方距离已经在十米之内,那人依然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这已经是敖沐阳的­射­击距离,他举起枪瞄准,咣咣两枪打在那人的头盔上,全数命中!

头盔顿时出现残缺破洞,海水第一时间涌了进去,那人连反抗都没有,直接四肢摊开、倒在了珊瑚群中!

快撤(5)

看着破碎的头盔,敖沐阳再度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这会是一场演习吗?即使是的话,也是残酷的实弹演习吧。

不管是不是演习,他都不想再杀另一个人,即使他想杀难度也很大,因为海底有暗流,被爆头的隐藏者的尸体已经在水中飘起来了。

他盯着另一个珊瑚吉利服,那人显然发现了同伴的尸体,顿时紧张起来,找了个珊瑚礁缝隙隐匿其中,一动不动,只是转头去寻找敌人。

视力太差,他看不到什么。

敖沐阳在海底爬行着靠近了黑匣子,就像偷东西一样,他将黑匣子慢慢拿在手中,又慢慢倒退着爬走。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道理他很懂,­阴­沟里翻船的事他从小听的多了,吃海上饭的人必须得谨慎再谨慎!

带着黑匣子他找到黑龙和苏上校,然后将匣子递给了后者。

拿到这黑匣子,苏上校激动不已,液晶屏上的字都变得断断续续:小小敖,你竟然竟然找到了?好好好,快走快走,发信号,走!

他放出信号,敖沐阳和黑龙进行呼应,此外再没有信号反馈,这意味着他们一起下海的另外五个人,包括那两个主动为他们吸引火力的英雄,都已经牺牲了!

三人警惕的往海面游动,液晶屏上出现一幅地图,有小飞机的标志向他们位置开来,敖沐阳仰头,看到海面出现了­阴­影,见此他们便准备出海。

随着他们上浮,敖沐阳猛的发现这­阴­影不是水上飞机的样子,而是一条船的船底,最后关头,他还是粗心了!

这样他心里大惊,赶紧叫道:“不对,快撤!”

按照约定,来配合他们撤离此地的是一架水上飞机,而不是一艘船,这样这艘船出现的就很古怪了。

这个粗心是致命的,船上绝对有探鱼雷达之类的装备,三人就是三条大鱼,位置早就被搜索到了,敖沐阳刚想往下潜,一张大网撒了下来,铺天盖地将他们给笼罩了起来。

不约而同,三人拔出军刀就想切断网绳。

让他们惊恐的是,这网绳是钢丝锻造而成,军刀能切开,可是需要耗费更多时间!

船上的人没给他们留下这些时间,渔网冲着三人而来,将他们网罗起来后立马开始收缩。

还好敖沐阳位置在最下方,渔网从他的位置开始收缩,要将他拽上去要耗费的时间最长。

绝境之下,敖沐阳爆发了强大的力量,军刀在他手中飞快游走,铁丝渔网被割断,终于露出了一个可供他逃走的缝隙!

逃脱铁网,他立马化作一条大鱼,这时候可顾不上掩饰什么了,他一把拽吊头盔、吐掉嘴里的氧气管,脱掉深潜服扔掉氧气罐准备来个轻装上路。

就在他挣扎着刚脱掉潜水服的时候,他抬头看到船上跳下来好几个人,这些人冲着他组成包围圈游了下来。

对此老敖轻蔑一笑,煞Ъ,你们再来十倍的人也别想在水里抓住……沃日,这是什么东西?

入水的几个人对着他举起手中的枪,这是一种敖沐阳没见过的枪,就像科幻电影里的激光枪,造型很前卫……

他刚看清这些枪的样子,随即全身感受到了剧烈的麻痹感,麻痹感越来越强,最终他四肢一软,头脑中再无意识。

昏迷之前,他心里就一个念头,原来这是放电枪!

其实本来他可以从­射­电枪包围圈里逃脱,毕竟深潜服有一定的防电能力,可他偏偏作死的给脱掉了,这真是自投死路!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悠悠的醒转过来。

醒来后他先意识到自己还在船上,节奏感十足的颠簸证明了这点,他应该躺在一张床上。

下意识的,他微微睁开眼睛打量所处环境,结果他还没有看到什么,有人伸手在他脸上拍了几下,邦特语响起:“hoho,睁开眼,我知道你醒了。”

这句话所用单词都很常用,敖沐阳之前学过。

他准备继续装昏,一个冰冷的铁管贴在了额头上,还是邦特语,不过这次就复杂多了,其中掺杂着脏话,他只听懂了大概,就是让他不要演戏。

敖沐阳可以赌一把,赌对方只是在诈唬自己,可能在自己昏迷期间隔上一段时间,对方就诈唬自己一次。

可这是用命做赌注,他不是涂一铲那样的赌徒,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睁开了眼睛。

随即他就为自己的聪明选择而点赞,只见他的身边摆放着一系列仪器,其中有心电监控、脑波监控等,满满当当摆了半个船舱,难怪这黑人大老粗第一时间确认他醒来了,这是有机器在监控着呢。

船舱里面站着四个大老黑,敖沐阳面前一个拿着手枪,另外三个则是清一水的革命利器AK-47。

看着这一幕,敖沐阳很茫然,怎么回事?自己被大老黑给抓了,这能理解,可大老黑的船上怎么有这么多电子仪器?而且还用仪器监控他的状态……

他在思索,大老黑当胸给了他一拳:“嘿,小子,嘿,小子,我就知道你想耍我,啊哈,你很厉害,你真是个厉害家伙,厉害!”

敖沐阳沉默不语,他还不清楚自己处境,所以还是不要发出声音比较好。

大老黑用邦特语继续念叨,有些话他能听懂有些他听不懂,连听加猜再加上推测,他大概明白大老黑的意思。

对方问他关于黑匣子的信息,包括黑匣子来源,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黑匣子落地消息,黑匣子原来主人的身份和现在位置呢。

敖沐阳只能装作惊慌的摆手用生硬的英语说道:“对不起,我听不懂,中国话,英语,别的不懂。”

大老黑懂一些英语,听了他的话他笑了,露出的牙齿很白,白的惨嗖嗖的,好像野兽的獠牙。

“中国人,我知道你是中国人,你想跟我玩是吗?很好,我陪你好好玩,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大老黑忽然转而使用汉语跟他交流。

后面三个黑人士兵显然也能听懂汉语,其中一个用汉语说道:“让我来,卡罗比莱斯,让我看看他是不是比那个没有舌头的家伙更能抗揍!”

听到这里,敖沐阳心里一沉。

卡罗比莱斯死死盯着他,同伴的话音落下,他慢慢摇头道:“不不不,慢慢玩,这个我们要慢慢玩,先给他来点­精­神上的把戏,带他下去,给他喂吐真剂,我要听他实话!”

绝地一搏(1/5)

连拖带拽,敖沐阳被蒙上眼睛后推向另一座船舱。

蒙着眼睛的黑布被摘下来,他先是眼前一黑,这座船舱里面很暗。

接着,雪白的灯光亮了起来,船舱内的一切清清楚楚展现在他面前,让他忍不住呻吟一声。

如果说他先前所处的船舱里面多的是仪器,这间船舱就多的是各种器械,一整套大大小小的刀具,各种带着奇异弧度的铁器,烙铁、电椅还有其他工具,敖沐阳没认出它们的身份,但每一个看了都让人心底直冒寒气。

船舱侧面有一座铁笼,笼子里放着一个手术台似的东西,黑龙和苏上校就被捆绑在上面。

事实上现在已经很难认出那两个男人的身份了,他们身上几乎没有一寸皮肤是完整的,全身鲜血淋漓,而且他们双腿都已经断掉了,露出斑驳的血­肉­和昏红的骨头……

敖沐阳只看了一眼,甚至没有勇气仔细打量,赶紧转移开视线。

他从没经历过这么凄惨的事!

一瞬间,他的心里怒火鼎沸,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让他感觉全身发热,黑龙和苏上校的惨状另他难以自持,他的心脏砰砰砰的跳动,额头似乎安了个小马达,也在跳动着。

怎么会这样!

一瞬间他的心乱如麻,思维迅速乱了套。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感觉自己的思维有点被剥离了身体,过去几天的经历,他和黑龙相处时候的日子,正在等待着自己的下场,一切混乱出现,让他有些恍惚。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一定要冷静,事已至此首先要想办法逃出去,现在绝望和愤怒无济于事,他得想办法逃出去才能为黑龙和苏上校报仇!

想到报仇的时候,他的­精­神有恍惚了一下,他的心刺痛起来,因为有一件事他很清楚,黑龙是被他害成这样的,他不该把黑龙拖下水!

一个粗糙的声音响起:“嘿,兄弟,你看《哈利-波特》吗?哈利-波特,不能说的名字,神秘人,伏地魔,嘿,你知道这个吗?”

敖沐阳感觉身上的皮肤要燃烧了,金丹缓缓的逆转起来,他转过头来,寻找着可以逃脱的机会。

现在他体内有两枚金鳞,根据他的探索,他的身体可以同时抵抗两次伤害,也就是说如果对方开枪,只要不是同时有超过两枚子弹击中自己,那他就没事!

一名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壮硕黑人一边擦手一边对他微笑,他扔掉一条毛巾,毛巾红彤彤的。

“知道哈利-波特吗?”黑人重复问道。

看敖沐阳不开口,他又笑了起来:“你知道,落在我们手上,你想闭着嘴是没用的,你应该张开嘴,因为这样你才能惨叫。”

这点敖沐阳深以为然,他对自己的意志力并不是很有信心。

他一边快速扫视四周,一边开口了:“我知道,哈利-波特,我看过它的电影。”

黑人摇了摇手指道:“不不不,别去看电影,你该看罗琳女士的原著,英文原著,真是­精­彩极了。好吧,这是另一个话题,我现在想说的是,如果你看过哈利-波特,应该知道里面的吐真剂吧?斯内普教授在魔药课上展示过的吐真剂,记得吗?”

关于哈利-波特的细节,敖沐阳已经忘记了,他不记得这部魔幻巨著中有这样一种药物。

不过,他却知道军队审讯中确实有吐真剂存在。

说来好笑,吐真剂这种审讯神药,却是一位名叫罗伯特-豪斯的­妇­产科医生发现的,他在接生的时候发现,给­妇­女使用东莨菪碱作为麻醉剂的情况下,患者竟然能在无意识状态下准确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

随后,美国《达拉斯晨报》对豪斯的发现猜想进行报道后,德州警方找到豪斯合作,警方开始使用东莨菪碱对嫌疑犯进行审讯。

此后,相关药物的研究开始展开,硫喷妥钠和戊巴比妥的类似功效被发现,在这之后的数十年内,又有咪达唑仑、氟硝西泮、替马西泮等药物发现可以做吐真剂。

但这些药物并非是绝对有效的,而是偶尔有效、偶尔无效,使用后对人体损伤较大,毕竟它们是麻醉剂的身份,用量过大会损坏神经。

各国警方很早就放弃使用吐真剂,倒是军方对这个很感兴趣,据说美军的研究走在前列,他们位于关塔那摩的监狱里面黑幕重重。

敖沐阳配合的做出惊恐样子,问道:“你们要对我使用吐真剂吗?”

壮硕黑人耸耸肩道:“我不想用这个,这种药物让审讯工作变得毫无乐趣,而且它会毁坏你的神经,让你对疼痛不再那么敏感,那样后面我再用小玩具招待你的时候,为了让你尽兴,很容易伤害到你。”

他对押送敖沐阳的两名士兵招了招手,又说道:“把这小可爱送上床吧。”

一名士兵给他解开手铐,另一名士兵扭着他一条手臂准备将他推到一张铁床上。

就是此时!

敖沐阳深吸一口气猛然倒拽手臂,他反手拉住那黑人士兵的身体就跟摔花瓶似的将对方往另一名士兵身上摔去,同时一脚踹向黑人审讯官,接着不管战果他又向门口两名士兵冲去!

以他对自己出手力度的自信,身边这两名士兵和审讯官即使不死也得重伤,绝对会失去战斗力,然后他再解决门口那两名士兵,那就能通过窗户冲出这个船舱。

按照他对船舶的了解,这个舱室已经位于船底位置,窗户外就是海洋!

发动突袭的瞬间,他体内金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逆转,他的身体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能量,这让他的身体状态达到了最佳状态。

充沛的力量在他体内澎湃流转,黑龙和苏上校的遭遇让他异常愤怒,无论情绪还是身体状态,都已经做好了最佳战斗准备!

只要挡住第一波打来的子弹!

他飞速向前冲去,两名士兵背后的舱门忽然被人推开了,有人大声喝道:“行了,演习到此结束!”

这句话响起的瞬间,门口两名黑人飞快的往两边扑去,他们面目扭曲、满脸骇然,­干­脆利索的来了个懒驴打滚!

要当兵吗(2)

黑人士兵的反应出乎了敖沐阳的预料,推开门后响起的声音更出乎他的预料,即使听清了门口的话,可他刹不住车,跳起来一脚踢在了船舱墙壁上。

两名黑人士兵往左右懒驴打滚,这救了他们,按照敖沐阳猜测,两人第一反应应该是举起枪来开枪而不是躲避,所以他是直直的冲着一个士兵去的,这样士兵往旁边翻滚他便踢空了。

船舱枪毙都是钢板,可是在他一脚上去后却硬生生被踹的出现了扭曲痕迹,整个船舱发出‘咣’的一声巨响,竟然隐隐晃动了起来。

两名黑人士兵表情顿时扭曲了,其中一个张开嘴喊叫道:“冷静,冷静,假的都是假的!”

舱门里进来几个军官,其中里面有他之前在红洋接触的柳少将。

一行军官惊诧的看向船舱铁壁,另一名陌生少将伸手摸了摸,震惊道:“这同志不是渔民,是隐藏在民间的武林高手吧?”

看到柳少将这些人,敖沐阳立马就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就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这是一起演习。

之前在水下的时候,他几次以为这是演习,可后面黑龙连续开枪杀人,上船之后又看到黑龙和苏上校被折腾的面目全非,让他放弃了这个猜测。

此时他的情绪处于一种极度矛盾的状态,先前为黑龙遭遇而起的愤怒、准备搏命的紧张

、看到军官们后的轻松,一系列情绪互相冲击,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身体。

他一步冲向军官们,指着当前柳少将的胸口厉声道:“演习?这是演习?你们耍我啊?你们看看现在这个狗基巴样子!这是演习吗?这是演习吗?!”

柳少将用更严厉的声音吼道:“立正!我现在告诉你,这次任务就是演习,你有什么意见?你给我记住,现在你是一名军人!现在你不是在家里,你是在军营里!”

这番话让敖沐阳一怔,前几日在红洋基地接受训练的时候,教官们一直在重复后面这半句话。

他心底有愤怒、有不满、有委屈、有绝望,身体内部好像埋藏着一座火山,全身血液就是岩浆,随时能够爆发喷­射­。

但柳少将一番话将这些情绪强行给压制了下去,是的,他现在是在军队里,他没有选择、不能抱怨更不能反抗,只能执行命令。

先前惊叹他是武林高手的少将笑着打了个圆场,说道:“哎哎哎,老柳腔调柔和点,敖沐阳同志,你也先别生气了,这确实是一次演习,一次很成功的演习。”

他对其他三名军官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让医疗兵赶紧进来救人,还有赶紧把小苏和黑龙同志放出来。”

一名中校回身下达命令,几个士兵急匆匆进来对躺在地上三个老黑进行急救。

地上三人里,两名士兵问题不大,就是两人身体撞击出现眩晕,可那假装审讯官的黑大汉比较惨,敖沐阳一脚踢在他胸口上,肋骨肯定断了好几根,甚至断掉的骨头恐怕已经扎进内脏中!

结果让他惊讶了,倒是那壮硕的审讯官呲牙咧嘴的自己爬了起来,而那两名士兵则被抬走了。

审讯官大汉脱掉宽大的军装,里面是缠了好几层的海绵垫子,难怪敖沐阳觉得他壮硕的有些过分,原来是这个缘故。

中校挥挥手,黑人大汉们排着队列离开。

敖沐阳问道:“他们也是海军战士?”

柳少将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他说道:“这是一场演习,其实你们应该能猜出来的,从动机来说,我们怎么会连个演习都不安排,直接送你们去执行任务?”

说起这个,敖沐阳忍不住争辩道:“谁说我没猜出来?可是,你们搞的也太逼真了……”

铁笼子打开,黑龙和苏上校被扶了出来,他们身上的血和伤痕都是假的,那些狰狞外翻的伤口全是硅胶所制,他们断掉的双腿自然也是硅胶制品,真实的双腿都在台子下面藏着,因为视角、光线和装饰逼真度高,加上敖沐阳没有仔细看,所以没有找到破绽。

另一名少将微笑道:“如果不逼真点,那还有什么开展的必要?”

敖沐阳又问道:“之前水下那些人是怎么回事?他们没死吧?”

少将点头:“除了你们水飞出行的八个人,其他的全是你们的陪练。这次演习很成功,没有出现人员死亡的情况。”

说到最后一句,他长舒了一口气。

敖沐阳抱怨道:“这是运气好,我们基本上用道具枪解决的对手,如果是近身的话怎么可能没有死亡?要是我们真的杀了人或者被人杀了怎么办?”

少将没有开口,柳少将慢慢说道:“这次演习是三级标准,人员伤亡指标是不限的。”

敖沐阳一怔,他从不知道还有这种程度的演习,简直太烈了!

少将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演习结束了,你们队伍完成的很成功,超出预料的成功,你竟然还能摧毁一艘水下摩托,表现的很出­色­呐。”

表扬之后,他又提出一个质疑:“根据我们的监控,你在海里表现有些过于游刃有余了吧?你是水中技能,厉害的让人吃惊呀。”

敖沐阳说道:“我从小在海里长大,五岁就跟着爹娘出海,另外我的视野在水里比普通人要更好一些,原因我不知道,所以如果进行水下工作,我认为自己确实比别人更加出­色­。”

少将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去休息。

敖沐阳盯着他说道:“首长,关于此次演习,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

“敖沐阳同志,这不是课堂,这是军队,有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回去和你的同志讨论,我们没有给你解释的义务。”少将微微笑道,语气柔和,但话意有铁血的味道。

这样敖沐阳就不问了,他看黑龙没事,就悻悻的走了出去。

少将最后又将他叫停,他似乎有什么犹豫,一番思考后他问道:“小敖同志,你有没有兴趣参军入伍?我们队伍以军官的标准来培养你。”

敖沐阳摇头道:“我只有高中学历。”

“这个简单,有的是学校可以让你去镀金。军队严查学历,是因为大众层次来讲,学历代表能力,对于你这样的人才,我们自然会进行专门对待。”少将立马回答道。

敖沐阳还是摇头:“我觉得做村官挺好的,带领村民发家致富也挺好的。”

少将没有再说什么,他点点头示意两人离开。

正式开始(3)

后面依然是苏上校招待他们,敖沐阳问了他,是不是他知道这是一场演习。

苏上校避重就轻的说道:“我接到的通知是出任务,但我推测出了任务的真实度不高。可是,小敖,希望你理解我,我不能什么事都跟你坦然的说。”

如果不是敖沐阳将他从鲨鱼口中救走,那这一番话他也不会说。

他推测出了任务是一场演习,可也推测出了这场演习的开放程度很高,先前他遭遇的鲨鱼不是假的,也不是安排出来的,如果他当时没有被救走,那很可能要葬身鱼口!

演习结束后仅仅休息了一天,第二天苏上校带他们去了一间办公室,两位少将已经在里面了。

见面之后,柳少将说道:“下午的飞机,你们将飞往邦特海域,这次是真的要执行任务了,强调一遍,这次绝不是演习,这次是正式执行任务!”

敖沐阳说道:“明白。”

总是喜欢微笑的少将补充道:“两位同志,我再给你们强调一遍,接下来绝不是演习,更不是儿戏,就是一场正式任务,拼刺刀、见鲜血的真实任务!”

敖沐阳再次说道:“首长放心,我们明白。”

少将点点头,示意柳少将继续说。

柳少将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本次任务我们只能安排三人去执行,其中苏上校是你们的接头人,为你们提供远程技术支援和某些安排,实际上真要执行行动的,就是你和黑龙同志两人。”

到了这里,敖沐阳说道:“两位首长,有件事我本来想说,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执行任务,我没找到时间来说。现在我来说吧,那就是我觉得黑龙不必跟我去执行这任务了,我想我自己一个人更合适。”

黑龙立马拉了他一把,脸上露出急促表情。

柳少将深深的凝视了他一眼,问道:“你知道任务的残酷­性­了?”

敖沐阳不说话,昨天得知是演习之后,他就有了这个念头。

黑龙从不是他的拖累,但二人联手之后给他的加成也不太大,既然这样,何必让黑龙去冒险?

这次是演习被抓,没有一点危险,如果是真实中被抓呢?

见他不开口,柳少将说道:“我再向你诉说一遍,这是军队,这不是老百姓的日常,你要分清楚区别,在军队里要令行禁止,不允许讨价还价!”

另一名少将微笑道:“好了,老柳,都是自己同志,也不必说的这么严肃。这样吧小敖,让黑龙同志自己决定是否要参加此次任务……”

黑龙使劲点头,他右手握拳在胸膛上狠狠拍了拍,目光坚决而凶狠。

敖沐阳暗地里翻白眼,这个少将不是什么好鸟。

没有时间给他们浪费,柳少将继续进行介绍。

如他之前预料,任务执行地在邦特,跟他们此次寻找黑匣子一样,他们也要在邦特海域找一样东西,但目标具体形象,高层们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柳少将将一张模糊的打印件递给他们,说道:“根据我们已经得到的消息,目标应该跟你们见过的黑匣子类似。”

照片是从下往上拍摄而成,拍的是一个人抱着个方形东西,那东西看起来确实跟黑匣子很像。

镜头隔着目标有些远,是有人抱着个东西正乘坐在一座透明电梯中,人的样子和他怀里东西的样子都因为距离和电梯玻璃的阻碍而很模糊。

任务目标落入海里的位置也不是很清楚,从投影仪显示的地图看,目标落入海域是一个圈,而那个圈在地图上足有拳头大小,要是根据比例尺换算过来,恐怕面积不下一百平方公里!

一百平方公里是什么概念?在这样面积的海域里寻找一个黑匣子,这是正儿八经的大海捞针。

更惨的是,柳少将说道:“因为某些原因,我国在任务区域的势力比较薄弱,而美欧等部分国家则拥有更强大的武装势力,这样的情况下就更多的需要你们在恶劣天气和夜晚的时候出海,这是前天演习选择在夜晚的原因。”

敖沐阳无话可说。

柳少将又说道:“不过你们不必过于担心,我们在当地还是安Сhā有一部分人手的,到时候苏上校来跟当地人进行联系,他们会竭尽全力的为你们提供帮助……”

一番介绍之后,任务正式发布。

看两位首长没话说了,敖沐阳问道:“我想问一下,如果此次任务不成功呢?”

柳少将脸­色­一黯,道:“那你们只能自求多福,任务凶险,而且这是国际问题,恐怕国家无法给予你们什么外交协助。”

敖沐阳道:“我不是说落入敌手,我是说我们就是没找到这个东西,你不是说任务时间是一周吗?”

柳少将道:“哦,这样啊,一周之后不管你们是否成功,都会有人将你们接应回国。不过,小敖同志,这次目标事关重大,希望你们能够竭尽全力,不要划水。”

敖沐阳挺起胸膛道:“大是大非的问题我还是懂的,这个请首长们放心。”

关于任务的介绍结束,又有人将他们带了下去,接下来是化妆,为了最大程度的保障他们安危,三人都要进行化妆。

敖沐阳以前见过最厉害的化妆术,就是海大附中旁边美容院那位小姑娘的换头术,这次海军提供的化妆术更厉害,简直就是给他们换了一个人。

他们的皮肤上涂了一层药物,然后变成了咖啡黑­色­,化妆师工作非常仔细,给他们剃了光头,把头皮也染上了颜­色­。

接下来是往脸上贴东西,化妆师给他们贴上了或大或小、或薄或厚的硅胶,用药水黏合后,至少半个月的时间不会被清洗掉。

“可以正常洗脸,可以在海水中浸泡,甚至可以用手撕扯,你们的容貌都不会出现变形、异位等问题。不过不要被利器伤害,它不会出血,很容易让人看出问题来。”化妆师最后叮嘱道。

化妆结束,敖沐阳站起来看向镜子,看到里面出现了一个陌生的黑人。

黑龙和苏上校也变成了黑人,其中苏上校还戴了美瞳,这样让他看起来像是有白内障似的。

灰机降落(4)

一架破旧的飞机沿着海岸线在飞翔,满满当当一群人待在飞机里。跟国内飞机不一样,这趟航班里面竟然还有人站着。

其实敖沐阳也想站着,他的座位坏了,只是没有完全被破坏,它就像变成了跷跷板,左右老是摇晃。

偏偏这架飞机飞的不平稳,时不时就抖动几下,每到这时候敖沐阳感觉自己ρi股下面就开始震动,好像是骑着个猪似的。

万幸,飞机飞的不高,一直沿着海岸线飞翔,往外看能大概海岸线的情况。

关于邦特这个国家,敖沐阳所能想到的就是海盗、黑鹰坠落这两个词,这是他平时关于邦特听到的最多的词,如果往下排一下,还有诸如战乱、贫困、民不聊生之类的话。

不过从飞机上来看情况要好一些,他看到的是连绵到几乎望不到边的漂亮白沙滩、碧绿到如同整块宝石似的美丽海水,还有一片片的椰林树影。

如果没有战乱,邦特其实可以成为全球旅游胜地。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邦特人均GDP比国内要高得多,那时候这个国家的主要城市都有发达的交通、漂亮的房屋和规划有序的绿植,曾一度被称为“印度洋上的白珍珠”。

如今,市场上珍珠变得不值钱,印度洋上这颗白珍珠更是惹人生厌,持续多年的内战和时不时发生的恐怖袭击让这个国家伤痕累累,让各大城市都失去了光泽。

他们这班飞机要飞往邦特首都木骨都束,木骨都束拥有这个国家唯一还能使用的公用机场,飞机上有很多外国人,他们多数来做生意或者提供人道主义救援之类,也不排除里面有人跟敖沐阳一行一样,心怀叵测来完成什么任务。

飞机快要降落了,一名黑人小伙走过来对敖沐阳后面的几个男女说道:“法国人?你们是法国人?”

一个高个子男人用法语说道:“是的,先生。”

小伙子也用法语说道:“哦,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男人说道:“我们是医生和护士,伙计,是这样的,在上帝的指引下,我们了解到这里的人民需要药品和医疗救助,于是想来提供帮助。”

小伙子狐疑的看着他问道:“真的吗?”

一个金发碧眼的姑娘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怎么会有假呢?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吗?”

这姑娘长得很水灵,绿­色­的眼睛如一汪翡翠,她的五官很是­精­致,柔顺的金发在末梢上打折卷散落肩头,娥眉朱­唇­,颇有几分年轻时候艾薇儿-拉维尼的风采。

小伙子又问道:“哦,你们是一伙的?”

“对。”男人挡在姑娘面前说道。

小伙子耸耸肩道:“好吧,不要对我有什么敌意,我在马赛留学过,所以刚才听你们一直用法语交流,就想跟你们说点东西,你们第一次来邦特?”

“是的,先生,到底怎么了?”男人警惕的问道。

小伙子说道:“要我说,你们下飞机以后把药品交给机场管理人员,然后换取几张机票,立马返程回到你们国家、回到你们家乡,然后喝一杯印度红茶或者1664啤酒,好好睡一觉,好好去享受时光。”

听他说完,几个人顿时躁动起来,男人微笑道:“哦,先生,你想要我们的药品是吗?”

小伙子摇头道:“不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误会我了,我是想要告诉你们,想要活命——特别是这两位女士,如果你们还想活着,那就赶紧离开这里,木骨都束不欢迎外国人。”

“我们是来提供人道主义救援的,我们是医生。”金发姑娘认真的说道。

敖沐阳听到这话后乐了,小姑娘很善良啊,不过也挺傻的。

黑人小伙子倒是好心,他沉重的说道:“正是因为我知道你们是来提供人道主义救援的,所以才要让你们赶紧走,如果你们是来经商的,我才不管你们死活。听我的,下了飞机立马再上飞机,然后返程,不要留在这里,木骨都束很危险。”

金发姑娘勇敢的说道:“我们知道,我们是充分了解过这个国家后才决定来替上帝布施行善的……”

“停停停,如果你们了解这个国家,那就不会来了。”小伙子冷冷一笑,“还有,不管你们是不是会立即离开,等你们踏上我们的土地,一定要收起你们的上帝,这里没有上帝,这是安拉的土地。”

“我们不会离开的,在这些药品没有帮助到它们该帮助的人之前,我们不会走的。”高大的男子英勇的说道。

小伙子叹了口气,道:“你们不明白我的意思,像你们这样的白­色­皮肤的家伙在我们这里不受欢迎,明白吗?大多数人认为你们是来侵略我们的,是为了搞乱我们这里的,明白吗?”

“我们可以解释,我们不是这样的混蛋。”另一个姑娘说道。

小伙子看向那姑娘,说道:“首先,坏人们得给你们解释的时间,相信我,像你们这样的好女孩,一旦落入某些人的手里,那还不如现在就从飞机上跳下去!”

旁边有个邦特人样貌的壮汉对着小伙子吼了几句,他的口音很模糊,敖沐阳听的不太清楚,只听到壮汉让他闭嘴。

小伙子愁苦的看了几个法国人一眼,然后默默的挤进了站立的人群里。

飞机盘旋过后开始下降,乘务员高声喊着让大家抓稳手中能抓到的东西,他从没说坐稳这个词,估计是因为他清楚这飞机的烂样。

还好,飞机内部虽然破乱,可是­性­能不错,起码安安稳稳的降落在了地上。

敖沐阳背起包准备下飞机,他对苏力上校低声说道:“力哥,咱们撤的时候能不能换成游轮?”

戴着墨镜的苏力摸索着往前走,他同样低声道:“人多,安静。”

看到苏力拄着拐杖、摸索着下飞机,乘务员没上来提供帮助,一男一女两个老黑就在机舱里打情骂俏。

这时候那金发碧眼的法国姑娘看不过去了,她上来扶住了苏力,用简单的邦特语说道:“跟我走,先生,我会帮你。”

黏上了(5)

苏力用邦特语连声道谢,他­精­通这门语言,所以演起当地人来毫无障碍,非常逼真。

法国姑娘扶着他刚下了飞机,后面有大汉顿时撞了上来,那大汉一把推开苏力,然后伸手钳制住了法国姑娘,同时用生硬的法语低声说道:“药品,给我!药品,我的!”

姑娘吓了一跳,她赶紧甩手,结果怎么甩也甩不掉大汉的手臂。

后面几个法国人看到后又惊又怒,高大的白人上来推搡那大汉,他的同伴威胁道:“喂,我们报警了!”“一边去,混蛋!”“快来人,有人耍流氓!”

木骨都束政权混乱,不过还没有乱到机场都没人管的地步。

听到白人们的喊叫声,几个黑人警察跑了过来,他们一边挥手一边喊道:“滚蛋滚蛋,都滚蛋!”

飞机上那黑人小伙子说的没错,当地人对外国人特别是白人的憎恨已经到了骨子里,机场警察们没有因为报警的是法国人而特别重视,他们反而有些仇视几个白人,等到大汉松开那姑娘的手腕后警察们就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几个法国人意识到情况不妙了,他们对视一眼,然后凑在一起嘀咕起来。

黑人壮汉显然脾气很差,没能成功达成目标让他很生气,他把目光放到了瞎子打扮的苏力上校身上,恨屋及乌,他想到了先前金发姑娘扶着苏力的场景,就一脚踹了上去。

苏力发现了袭击,可他装的是瞎子,不能进行有效躲避,只能硬挺着被一脚踹倒在地发出惨叫声。

黑人壮汉狞笑一声还想上来再踢两脚,敖沐阳一看这还了得?没说的,赶紧揍他!

在木骨都束动手是可以的,之前会议上相关专家就说了,木骨都束治安很差,如果遭遇攻击一定要反击,因为他们是本地人打扮,得做出符合本地人形象的举动。

能在木骨都束活下来的没有善茬子,当地人遭遇攻击后会反击,否则会被对方认为是软柿子,息事宁人的策略在当地是走不通的,一味退让只会让更多人来欺负你。

大汉还要再去踢人,敖沐阳一个箭步上去抓住他来了个过肩摔,黑龙更狠,跟上去脚尖踢在大汉太阳­茓­上,那公牛般的壮汉落地后只惨呼一声,然后便昏迷过去。

刚下飞机的人群里发出惊呼声,大家吓得到处躲避,治安顿时乱了起来。

警察们抽出警棍吼叫起来,敖沐阳和黑龙扶着苏力随人群往外走,几个警察虽然看到他们动手,却也没有阻拦他们,只是­阴­沉着脸让乘客们快走。

他们不想多事,本地人没有什么油水,出现冲突后还是不管为妙,免得惹火烧身。

木骨都束的海关形同虚设,三人拿出证件来亮了亮就通关了。

这个地方确实混乱,他们一出机场就看到了一些残垣断壁,近期似乎在这里发生过交火事件,有些地方的燃烧痕迹很清晰。

机场外零零散散分布着出租车,有的出租车就是皮卡,车厢上坐着的人公然扛着AK-47!

皮卡的车厢上用白漆喷着字,有英文、中文等几种语言,其中中文写的是:更安全,更可靠,更值得信赖。

根据任务介绍,他们有接头人,敖沐阳正扭头寻找所谓的接头人,结果还没有发现目标,倒是看见几个白人推着大行李箱向他们走来。

敖沐阳装没看见他们,但这没用,这些人就是冲他们来的,那简装版的艾薇儿走过来后直接对他说道:“先生,您懂法语?”

老敖满脸茫然的摊开手,用邦特语问道:“你们说什么?”

简装艾薇儿自信的说道:“您懂法语,先生,刚才我们在飞机上和那位马赛留学生交流,您全程都在倾听,并且配合的露出过一些表情,您能听懂法语,我很确定这点。”

敖沐阳心里一凛,自己还是太不小心了。

苏力的眼睛在墨镜后一个劲翻白眼,太不专业了。

老敖想装傻装到底,可是这没用,金发姑娘逮住他了,说道:“先生,我们来您的国家没有任务不轨企图,我们就是想帮助一些可怜的人,这可以对、对安拉发誓!不过这里和我们预想中有一些不同,我们需要向导,您和您的同伴愿意做我们的向导吗?”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呀。”老敖继续迷茫。

金发姑娘微微一笑,道:“好吧,看来我们找错人了,这样吧,我们还是最好回到机场想办法回国,至于这些药品,送给这三位先生吧。”

几个人赶紧将箱子往敖沐阳三人面前推,不少人都在盯着他们,另一个姑娘不小心拉开了个背包,里面滚落出好些药瓶,这些人的眼睛亮了。

敖沐阳恨得想打人,他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低声用法语说道:“我不想找麻烦,你们也别给我找麻烦!”

他一开口,金发姑娘笑容更加灿烂:“先生,我们当然不会找麻烦,我们就是需要个向导。”

“你花十美元在这里可以随便雇佣向导。”敖沐阳咬牙说道。

金发姑娘倒是痛快,她掏出钱包拿出一百美元递给他,道:“我们给你们一百美元。”

看到这绿油油的钞票,周围的人眼珠子都变的绿油油起来。

黑龙急眼了,下意识就撸起袖子准备打人。

敖沐阳拦住他,这打个屁啊?这打人能解决问题?万一真把几个人给打跑了,让他们留下这些药箱子在这里,即使他们不管也会被人误会,后续还是有麻烦会跟来。

一辆皮卡开了过来,上面有三个老黑,开车的老黑在驾驶台上放了把手枪,车厢两个则提着AUG步枪,这枪比AK-47可要漂亮多了,塑料质地的模块化枪身,配备着瞄准镜,简直是步枪中的贵族。

“你是瞎子?”开车的大汉问道。

苏力咳嗽一声说道:“眼睛瞎了,但心没瞎。”

“什么乱七八糟的,十美元包车全城游,走不走?”

“邦特人不花美国人的钱,没有美元,有欧元。”

“那就十欧元。”

“可以!”

敖沐阳赶紧扶着苏力准备上车,这是他们的接头人,两人刚才说的就是接头语。

这个国度(1/5)

黑人壮汉却没有让他们上车,驾驶位上的老黑警惕的盯着敖沐阳问道:“你是哑巴?”

敖沐阳叹了口气,这次任务事关重大,海军方面非常谨慎,给前来执行任务的三人都设定了接头语。

这一是防止他们三人在异国他乡走散后没法统一接机;二是防止他们中途出意外被敌方势力偷偷换了人。

黑人壮汉先跟苏力接头,因为苏力戴着墨镜、握着手杖,一看就是个瞎子。

第二个接头的是黑龙了,敖沐阳摇头,老黑就看向了黑龙,他又问道:“你是哑巴?”

黑龙点头,然后张开嘴。

老黑不用问了,黑龙没有舌头。

接下来,老黑面向敖沐阳问道:“你是傻子?”

是的,接头中敖沐阳就是这个身份,他对着老黑微笑起来。

他也不用多说什么,傻子能说什么?笑就行了!

盯着他的笑容看了一会,老黑也笑了,然后车窗自动降落了下来并自动打开,老黑说道:“快上车。”

敖沐阳感叹,这破皮卡还挺智能化,自动升降车窗、自动开门,国内的皮卡顶多是自动升降车窗,开门关门还是需要人力的。

他们要上车,五个法国人挤了上来,简配艾薇儿热情的说道:“咱们一起走。”

“嘿,你们­干­什么?”老黑一下子警惕起来,车厢后面两个大汉也紧张的拉开了AUG的保险。

他们一群人停在这里的时间有点长,已经有不少人注意他们了。

苏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四周,然后快速说道:“赶紧走,带上他们,离开机场再说。”

敖沐阳上了副驾驶,黑龙、苏力上了后座,法国人则抬着箱子上了车厢,黑大汉挂档踩油门,皮卡车呼啸而去。

汽车的发动机声音很大,车身到处嘎啦嘎啦响,可敖沐阳不敢乱说话,他担心被后面的法国人听到,于是想要关上车窗。

结果他找了一会没有找到车窗关闭按钮,就看到了个摇柄,可他刚才明明看到车窗是自动降落的,于是就耐心的找了起来。

黑大汉问道:“你在找什么?”

“车窗按钮在哪里?”敖沐阳问道。

“什么车窗按钮?”黑大汉唰的来了个劈叉,他一条毛茸茸的大黑腿从敖沐阳胸前伸过去,脚趾夹住摇柄转了起来。

顿时,车窗徐徐升起。

敖沐阳一时无语,这黑哥们很会玩啊。

车窗关闭,驾驶室就成了个封闭空间,他问道:“力哥,后面的人怎么解决?”

苏力说道:“不用解决,找个地方放下他们,咱们去安全屋。噢,对了,先生你怎么称呼?”

“哈格萨尔。”黑大汉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记住,我是哈格萨尔,不是哈尔格萨,总有人叫错我的名字,该死的。”

哈尔格萨是邦特国的一个大城市的名字。

从机场进入市区,越来越多的汽车出现了,来来往往的汽车上都有穿着军装或者手持刀枪的武装分子,偶尔街头上出现警察,那也是全副武装,这让城市气氛变得很压抑。

当地老百姓似乎适应了这一切,他们来去自如,对身边的枪械似乎并不恐惧。

一路走来,一路废墟,曾经的海上明珠已经变得破破烂烂。

但孩子们不在乎这点,从五六岁到十五六岁,衣衫褴褛的黑孩子们在街道上快乐的踢足球,他们赤脚跑在滚烫的地面上,破烂足球在他们脚下滚动,他们一脸喜悦。

从海边经过的时候,敖沐阳看到沙滩上踢球的人更多了,一些成年人在这里踢球,他们拼抢凶狠、技术娴熟,汽车开过去的时候,正好有个黑人青年在带球往前跑,两个人进行包夹,青年用身体撞了其中一人的胸膛,接着肩膀一晃来了个180度旋转,皮球在他脚下乖巧的滚动,跟着他一起穿过了两人的阻碍。

“漂亮!”敖沐阳忍不住鼓掌,这青年的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极具观赏­性­,他估计国足的大老爷们除了脚臭味之外,别的方面是比不上人家的。

看过踢球的人之后,他觉得这个国家虽然混乱却并不是死气沉沉,依然充满生机。

哈格萨尔开车到了一处破败社区的外围,然后他在这里停了车,带上枪和敖沐阳一起下车看向车厢。

“喂,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哈格萨尔蛮横的问道。

两个本来在瞄姑娘们胸口的大汉立马举起了AUG,当然,AUG的枪口指着人家姑娘的胸口。

简配艾薇儿双手合十对敖沐阳露出祈求的表情,她快速说道:“先生,我是朱斯蒂娜,这是萝拉、克洛德、大卫、伊萨克,请帮帮我们,请把我们送去白纱裙社区,我们可以支付车费,拜托了!”

姑娘是用法语说的,哈格萨尔听不懂,就变得更加警惕,他将硕大的手枪上膛,暴躁的吼道:“说邦特语,或者阿拉伯语,该死的,别用我听不懂的话来说!”

敖沐阳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姑娘说道:“朱斯蒂娜是吗?很好,我跟你说清楚,你们不能跟着我们了,说实话,这是为了你们好。”

萝拉哀求道:“先生,请帮帮忙,只要把我们送去白纱裙社区就行了,我们联系了那里的社区医院,有很多病人等着我们去救援,拜托了,上帝保佑你!”

敖沐阳终究不是铁石心肠,但他只懂几句常用邦特语,白纱裙社区这个词他不会翻译,只好去问苏力。

苏力无奈的下车,他跟哈格萨尔说了起来,结果哈格萨尔听了他的话后脸­色­一变,冷笑着说了起来。

“你告诉他们,白纱裙社区是这个城市最乱的社区之一,那是两帮恶棍的交叉势力所在,生活在那里的只有杀手和骗子,他们绝对被人骗了,因为白纱裙社区没有医院。”苏力贴着敖沐阳耳朵小声说道。

一场复杂的沟通开始,敖沐阳再翻译给法国人,他正说到一半,苏力忽然拉了他一把,接着他也抽出一把枪指向法国人,然后厉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利用我们?”

抵达社区(2)

苏力的突然变化让敖沐阳一怔,这些法国人有问题?

看着黑洞洞的枪口,萝拉吓得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克洛德赶紧举起手用邦特语喊了起来,他具体说了什么敖沐阳没听懂,就听懂了‘别开枪’、‘误会’这两个邦特词。

听着克洛德口中娴熟的邦特语,老敖气的上去给了他一拳,这些人懂邦特语,先前一直是糊弄他们!

朱斯蒂娜显然明白对方的愤怒原因,她举起手快速说道:“请原谅我们,先生们,请原谅我们,我们没有恶意,我们之中就克洛德懂邦特语,但他也不太娴熟……”

“比我可娴熟多了。”敖沐阳冷笑道,话说完他赶紧闭嘴,现在他可是邦特人相貌,身份是邦特土著,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很不合适。

好在对方此时紧张,并没有在意这句话,或者仅仅是当做了他的讽刺之语,所以没有过分纠结,而是迅速往下展开了话题:“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听我解释好心的先生们,克洛德之所以有所隐瞒,是因为我们得留一手,防止不明不白的落入圈套之中。”

顿了顿,朱斯蒂娜看向手持AUG的两个黑哥,道:“事实证明我们的担心是有必要的,刚才在车上,这两位先生讨论的话题很肮脏,很恶心。”

不用继续说,敖沐阳也明白朱斯蒂娜的意思,她和萝拉不管相貌还是身材都很出众,对于这些荷尔蒙分泌旺盛的黑人大汉来说太有诱惑力了。

说实话,如果不是来执行特殊任务,他还挺愿意跟两位金发碧眼的美女顺路同行,相对这里破烂的建筑和肮脏的环境,两位法国女郎显然更养眼。

可惜,他们有任务在身,大局为重。

敖沐阳去和苏力商量怎么办,苏力沉声道:“让哈格赛尔开车把他们带去个荒芜的地方,然后杀了他们!”

这话听的老敖额头乱跳,他低声问道:“杀了他们?这是不是有点过激?”

苏力皱了皱眉,说道:“让他们排好队,我要摸他们全身。”

敖沐阳明白他的意思,他想通过抚摸一行人的关节、手掌皮肤等部位来判断这些人有没有接受过武力训练。

他把苏力的意思传达到,结果三个男人立马惊慌起来,他们连连摇头,其中一个还摆出了搏命的姿势,而朱斯蒂娜和萝拉两个姑娘则表现相对坦然。

这反常一幕让敖沐阳也警惕起来,他盯着三个男人问道:“你们心里有鬼?”

“是你们有鬼。”朱斯蒂娜说道。

“什么意思?”敖沐阳冷冷问道,“他们三个怎么回事?”

朱斯蒂娜说道:“你们想要畏亵他们,他们当然会想要反抗。”

这话让敖沐阳很懵逼:“你说什么玩意儿?”

朱斯蒂娜说道:“刚才在车上,这两位先生一直在讨论我们三位男同伴的胸部、臀部和隐私部位,上帝,有些话我无法启齿,因为它们太肮脏了!”

敖沐阳愕然看向两个黑人大汉,这踏马什么口味?哲学家的口味?

他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因为那两个大汉刚才盯着朱斯蒂娜和萝拉的胸脯看来这,不过他们没有时间浪费,敖沐阳做了保证,让五个人接受苏力的检查。

苏力将五人从肩膀一直捏到了脚踝,最后他对敖沐阳说道:“他们应该没问题,但还是谨慎起见,咱们不能跟他们多接触,这样,让哈格萨尔给他们租赁保镖,我们赶紧去办自己的事。”

敖沐阳将他的意思传达,五个人却不愿意。

朱斯蒂娜很诚恳的看向敖沐阳,说道:“先生,请让我们跟你们在一起。”

“为什么?”敖沐阳问道。

朱斯蒂娜说道:“因为眼睛,你的眼睛、你同伴的眼睛和这里很多人的眼睛不一样,你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个善良的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而其他人并不值得信赖!”

敖沐阳道:“扯鬼去吧,我们绝不可能一直带着你们。”

说完这话,他立马回头走人,继续说下去他怕自己心软,毕竟他确实是个善良的人,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苏力和哈格萨尔进行了交谈,本质上来说这位上校也是好人,他给一行人说了很多好话,希望哈格萨尔帮他们找一些可靠的保镖。

听说这些人是医生和护士,哈格萨尔的表情和缓很多,他说道:“阿拉将要检验他们,如果他们说的是事实,那么,他们会得到我们兄弟姐妹的爱戴,他们在这里是安全的。”

皮卡车重新发动,哈格萨尔开车在破旧的城区里面左右穿梭,最后到了一座海滨社区。

能看出来,这社区以前相当高档,里面种植的棕榈树和椰子树井然有序,楼房虽然已经破败,可是残存的墙体很坚固,遗留的装潢也很考究。

社区门口、墙壁缺口位置堆积着沙袋,有少年、青年和大汉们抱着枪在巡逻,他们皮卡车开到门口后,一架重机枪冒出头来指向他们。

敖沐阳很是心惊,这他么是社区吗?这是个军事基地啊!

­操­控重机枪的枪手只要扣动扳机,那他们谁都别想活,毫米口径的子弹打过来能把他们打成碎­肉­!

一行人下车,有个光头、龅牙的青年从沙袋后探出头来问道:“哈格萨尔,怎么这么多人?”

哈格萨尔将手枪掖在了裤腰带里,他说道:“多桑老大,这三位是贵客,那些是我碰巧遇到的医生和护士。”

青年多桑警惕的问道:“碰巧?”

哈格萨尔说道:“应该没问题,贵客们检查过他们。”

多桑的表情和缓下来,说道:“送他们去二号楼,严加看管,一点篓子不能出,狼爪的人在等待机会呢!”

二号楼在社区中心地带,靠近之后弥漫着一股恶臭,门口树荫下躺着几个人,大热天他们腿上还盖着毯子,哈格萨尔带他们到了这里后说道:“医生们,是时候展示你们的手艺了!”

他拉开一个青年腿上的毯子,一片狰狞出现在眼前,敖沐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不一样(3)

不怪敖沐阳反应过激,少年的双腿实在太可怕了。

从膝盖往下,他的皮肤似乎都烂了,有些地方黑紫、有些地方血­肉­斑驳,膝盖位置似乎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

敖沐阳忍不住呻吟一声,道:“他这是怎么了?”

“炸弹攻击,他体内还有极为细小的弹片残渣,这造成了伤口的无法愈合和持续炎症。”朱斯蒂娜表情凝重的说道。

沉默的伊萨克迅速开始行动,他打开一个行李箱,从中拿出一包针管和一些小药瓶:“准备生理盐水,我需要先给他进行麻醉,大卫,给我准备手术刀和四号镊子,我需要为他进行手术取出弹片再进行缝合。”

克洛德对哈格萨尔说道:“先生,我们需要食盐,食盐有吗?”

哈格萨尔急忙跑去拿回来一袋食盐,敖沐阳看了一眼,上面竟然有中盐制造两个字!

萝拉开始调制生理盐水,哈格萨尔问道:“他们要­干­嘛?”

敖沐阳将伊萨克的话传达出来,哈格萨尔拉住了伊萨克说话,克洛德进行翻译:“天,他说用不着麻醉药,他说请将宝贵的麻醉药保存下来,这孩子能忍住疼痛。”

伊萨克断然道:“绝对不行……”

少年笑着说道:“不用麻醉药,请将它们留下吧。”

“哦上帝!”伊萨克忍不住在胸口划起了十字。

见此有一个青年的脸­色­­阴­沉下来,死死盯着他。

敖沐阳赶紧拉下伊萨克的手,低声道:“让上帝滚蛋,你们想要活命,就得让上帝滚蛋,懂?”

伊萨克不说话了,他戴上口罩后开始动手,少年咬着一根木棍,双眼瞪得老大,就像是缺氧一样,一直在疯狂呼吸。

细小的弹片被取了出来,伊萨克双手很稳,少年腿上烂­肉­经过他的整理变得顺眼很多。

敖沐阳没多看,实在看不下去!

整理完伤口,伊萨克又给他注入药物和撒上药粉,药粉显然有止疼作用,逐渐的少年表情好看起来,他全身大汗淋漓,眼神涣散,但脸上还是挂着笑容。

“你在笑什么?”敖沐阳忍不住问道。

少年笑的更灿烂了,他喘着粗气含糊的说道:“感谢、感谢好运气,我遇到了你们,感谢,感谢。”

哈格萨尔点燃一根香烟塞进少年的嘴里,少年顿时贪婪的吸了起来。

五人小组继续行动,又给另一个青年进行治疗,同样,那青年也是双腿出现问题,这里几个人显然都是腿部被炸伤了。

敖沐阳忍不住问道:“他们是从战场下来的吗?”

哈格萨尔说道:“不,他们是一场恐怖袭击的幸存者,多桑老大带我们把他们救了回来,还好遇到了医生,否则我们就是要看着他们死去而已。”

医疗队尽职尽责,敖沐阳他们去安全屋待了一下午,以了解当地的情况和海洋环境,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二号楼前灯光雪亮,一台发电机在轰轰的咆哮,医疗队大汗淋漓的忙活着,不断有病人被送来。

看到他后,朱斯蒂娜擦了擦手走过来说道:“我们带的药物不够。”

敖沐阳说道:“抱歉,我们无法提供帮助。”

朱斯蒂娜双眼无神的看向夜空,道:“谁也无法提供帮助,只有上帝和安拉能救他们。来之前我们了解过这个国家,以为已经做好了准备,结果,现在我们明白自己准备的远远不足。”

敖沐阳能说什么?他只能递给姑娘一杯水说道:“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朱斯蒂娜摇摇头说道:“还是不够,邦特变成今天的样子,我们的政府有很大的责任,愿我们的作为可以减轻其罪恶。”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你们是一支义军吗?如果你们是义军,我们愿意做军医,愿意竭尽全力帮助你们,只要你们能想办法统一这个国家。”

敖沐阳哑然失笑:“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而已。”

克洛德一脸疲惫的走来,敖沐阳也递给他一杯水。

一口饮下杯子里的水,克洛德指着第一个救治的少年道:“嘿,你们注意到了吗,那孩子一直在笑,他为什么在笑?”

敖沐阳耸耸肩道:“抱歉,我不清楚,实际上我跟他们并不熟。”

克洛德说道:“我去问过他了,他说他在庆幸自己的好运气。”

朱斯蒂娜苦笑道:“好运气?天,这是我今年听过最残酷的冷笑话,如果我的遭遇像他那样,我想我已经崩溃了。”

“我起初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和他聊天的时候他告诉我,他的父母、两个姐姐、两个弟弟,都死在了一次恐袭之中,他活下来了,而且还遇到了医生,他认为这已经足够让他满意,足够让他开心了。”

三人沉默下来,克洛德最后说道:“后面我们回国,我会想办法将这孩子带回去,他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依然保持乐观,这说明他是个了不起的孩子,这样的人不应该默默无闻的像一条老鼠一样死在没人知道的角落里,他会有光明前途的。”

敖沐阳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上帝保佑你。”

“这里不是不能说上帝吗?”朱斯蒂娜问道。

敖沐阳说道:“是的,但我敬重你们,再见,希望我们下次见面不是在这个国家。”

他起身准备离开,朱斯蒂娜追了上来说道:“喂,伙计,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和这里格格不入,你知道吗?”

敖沐阳一怔,随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朱斯蒂娜莞尔笑道:“我不清楚该怎么说,总之,你跟这里的人不同,我越是跟你和这里的人接触之后,越觉得不一样。比如你更喜欢说法语,你的眼神更温和,你的身上有一种阳光的感觉,总而言之,我觉得你不一样。”

敖沐阳说道:“或许你感觉错了。”

他迅速的离开,然后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少说话,朱斯蒂娜是个相对单纯的医生,可她都能看出自己有问题,那说明自己的隐藏能力太差了。

还好,他不需要怎么接触人,这活属于苏力,他和黑龙要­干­的就是在午夜时分出海­干­活,海里人少,能发现他异常的人就更少。

变故(4)

按照起初的计划,敖沐阳要做的是当夜乘船进入目标海域,他和黑龙进行搭档,然后对海域进行大概侦测,寻找海洋中可能存在的痕迹。

这工作很难,不过敖沐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苏力研究过当地的情报后,却告诉他说道:“情况有变,最近有一个消息传了出来,说是木骨都束的外海发现了沉船,然后有多国的打捞公司来到了这海域上。”

邦特自古被誉为“­乳­香和没药之邦”,曾是出产­乳­香和没药最多、历史最悠久的地方,公元前1000多年以前,一位名叫汗努的埃及贵族受埃及法老派遣来摩加迪沙购买香料,之后,希腊、波斯的商人和中国的航海家相继而来。

到了12至13世纪,繁华兴盛的木骨都束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乳­香和没药市场以及象牙和皮革的贸易中心,此后各时代的文明国家都会派船队前来进行交易。

中国船队在历史上也曾经多次抵达过这城市,500多年前,大明帝国的伟大航海家郑和曾经两次远航至此,以陶瓷、丝绸在这里交易过当地的­乳­香和药材。

印度洋在四大海域中,海情最是动荡,历史上这里的沉船也最多,木骨都束外海发现沉船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在二十年前邦特国情稳定的时候,政府曾经组织船队打捞过不少沉船,并从中发现了很多来自各国的古董文物。

任何时候,木骨都束的外海特别是深海地带发现沉船都不是奇怪的事,可现在多国要在这里打捞一件神秘之物的时候却传出了这消息,那就让人有些怀疑了。

敖沐阳问道:“对于我们的行动来说,这不算是坏事吧?首先海域那么广袤,相遇的可能­性­很低;其次即使相遇了,我们也可以说是自己受雇于一家打捞公司……”

苏力摇头道:“没那么简单,如果海上的打捞船确实属于私人打捞公司,那还好说,可是谁能确定他们的身份?另外,这样我们的竞争压力会变得更大,唉,我得到的消息不够,能分析出来的信息也太少。”

“不过,暂时来说这算是个好消息吧,我已经想办法把你和黑龙塞进一家打捞公司了,这样起码能够掩饰一下你们的身份。喏,这是关于打捞公司的资料,还有这些,这些人也是打捞公司新近聘用的向导,你们以后要一起工作,所以你得熟悉一下他们的资料。”

说着他拿了一些打印纸放在桌子上,敖沐阳看了看,这家打捞公司叫X-深海,法国籍,后面打印纸上是几个当地黑人,其中一个满身刺青,而且很有意思,他胸膛刺了一个三面六臂、怪模怪样的佛像,旁边还有汉字:金刚夜叉明王。

看着这些资料,敖沐阳问道:“让我们去打捞公司?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不能自由行动了?”

苏力说道:“我考虑到这点了,所以给你们定位的身份是当地向导,懂法语的向导,我把你们送去的是一家法兰西打捞公司。进入这间公司之后,你尽可能观察他们的情况,最多两天时间……”

敖沐阳伸手说道:“等等,我们白天遇到了法兰西的医疗队,晚上又要接触法兰西的打捞公司,这是不是有点巧?”

苏力谨慎的说道:“确实很巧,我觉得里面可能有鬼,所以需要你去小心的观察一下。”

敖沐阳无语,老哥你真讲义气,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他们正在讨论着,一名黑人青年来敲门,苏力听了他的话后脸上露出惊讶表情,让你横回头道:“又有法兰西人来了,哈格萨尔让我们过去一趟。”

三人急匆匆赶到,看到两个陌生的金发青年在和萝拉热情交谈。

看到他们三人后萝拉便招手:“嗨,伙计,来这边,给你们介绍两位新朋友。”

敖沐阳过去后,萝拉拉着一个金发青年的手说道:“这是巴尔,这是他的好哥们约瑟夫,巴尔、约瑟夫,这位先生是?”

她的话到这里断了下来,因为敖沐阳没有做过自我介绍。

迎着萝拉的目光,敖沐阳快速用法语回应道:“我是奥诺雷,以前年份好的时候,我父亲把我送去了一家法国餐馆学做菜,所以我的法语说的还不错。”

约瑟夫伸出手笑道:“哦,奥诺雷,这是个好名字,我有个堂兄弟就叫奥诺雷,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那兄弟他也是厨师,不过在他的餐馆出现食物中毒事件后,他已经转行去做了教师,哈哈。”

他似乎觉得自己说了什么笑话,在那里大笑起来。

随后朱斯蒂娜也走了出来,看到她后约瑟夫的眼睛跟通电的灯泡似的,唰的一下子就亮了,绿­色­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

敖沐阳吓一跳,这兄弟是狼托生的吗?

约瑟夫迅速的整理了衣服,然后一手抄在裤兜里一手放在嘴巴上咳嗽一下,以很柔情的语调说道:“嗨,蒂娜,我们竟然在这里相见了,这简直是让人难以置信,我能说什么?这是上天安排的缘分啊!”

一看他这鬼样,敖沐阳就知道了,这货对朱斯蒂娜心怀鬼胎。

四个青年男女互相认识,他们相遇后变得兴奋起来。

萝拉和朱斯蒂娜将她们白天的遭遇说了一遍,得知朱斯蒂娜曾经被一个当地人粗暴的拉扯,约瑟夫捏了下拳头厉声道:“他该感谢我当时没在那里,否则这会他该感谢蒂娜对他的救命之恩!我是说,我会狠狠的收拾他,然后蒂娜会对他伸以援手……”

巴尔拍了拍兄弟的肩膀说道:“好了好了,伙计,别说了,你在蒂娜面前表现的就跟个傻小子似的,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今天先确认一下彼此的位置,后面有时间我们再长聚。”

朱斯蒂娜问道:“巴尔,你们来­干­嘛?”

“还能­干­吗?我们是打捞公司,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沉船。”约瑟夫抢着说道,接着他又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凑到两个姑娘跟前,“我们公司得到了一条密报,从这里往东南方向大概一百五十公里,那里有一艘波斯的沉船!”

朱斯蒂娜说道:“我知道,我是说你们来这社区­干­嘛?看起来你们很赶时间,可你们刚过来,这样的话我就搞不懂了,你们­干­嘛来这社区?”

“巴尔来看我,约瑟夫嘛,自然是来看你的。”萝拉笑道。

朱斯蒂娜耸耸肩翻了个白眼,道:“你们怎么联系上的?说起来真是神奇,我们今天刚到这里呢。”

“只要有网络信号,我们联系在一起还不简单?”萝拉说道。

向导(5)

巴尔看了看天­色­道:“抱歉,两位小姐,我们确实该走了,今天我们是上岸搜集淡水的,老大给我们留的时间不多,除非我们能找到正当理由留一会,否则我们必须得回去了。”

“你说的正当理由是什么?”萝拉显然很希望跟巴尔多待一会,朱斯蒂娜也希望如此,毕竟这是两个强有力的男人,而且他们关系还很亲密。

巴尔说道:“比如我们碰到了同行并从他们口中打探到了某些具有价值的消息,比如我们遇上了战乱,比如我们做了对船队有用的事,像找到了向导之类……”

“再比如我们受伤了,我们受伤以后需要医生治疗,这也是需要时间的正当理由。”约瑟夫打断他的话说道。

巴尔笑道:“哇哦哇哦,这真是个烂理由。”

“只要他能发生就行。”说着约瑟夫就冲车头撞了上去。

咣当一下子,约瑟夫一脑袋歪在了地上,额头金发迅速变成了红毛。

敖沐阳看呆了,这他么法国佬真是神思维。

巴尔和萝拉两人赶紧上去拉起他来,萝拉尖叫道:“你疯了?上帝,我是说安拉在上,你这是要­干­嘛?”

约瑟夫浑浑噩噩的说道:“哦,我们遇到了抢劫,我的脑袋被那该死的黑鬼给打碎……”

巴尔赶紧捂住他的嘴巴,然后惊恐的看向敖沐阳。

敖沐阳纳闷,你看我­干­毛?我又——不对,他赶紧露出愤怒的表情,这会他就是个黑鬼啊。

巴尔讪笑着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先生,我的朋友头晕了,你看到了,他有­精­神病,他撞昏了头!”

约瑟夫捂着额头呻吟道:“你才有­精­神病,巴尔,我是为了获取留在这里的正当理由。”

萝拉说道:“你们有正当理由呀,巴尔说你们需要导游是吗?瞧,这里就有一位先生非常适合这个身份,他­精­通法语,是当地人,并且还在本地有一定的话语权,他不是最合适的吗?”

说着,她伸手指向敖沐阳。

敖沐阳和苏力对视一眼,苏力低声道:“你看我­干­嘛?我是瞎子。”

“她让我给这个法国打捞船做向导!”

顿时,苏力怔住了。

一切,真是太巧了!

接下来萝拉和朱斯蒂娜开始源源不断的介绍敖沐阳的好,巴尔听完后露出为难表情,说道:“我们不能随便找向导,我们需要信得过的人,哦,这点奥诺雷伙计当然没问题。我是说,我们需要的向导得­精­通水­性­,他要了解这片海洋,因为我们需要他在水下进行指导,而不是陆地上。”

萝拉弱弱的说道:“那奥诺雷也符合这些要求吧?”

她眼巴巴的看着巴尔,并且双手抱着他的手臂在胸前一个劲的摩擦。

不远处的敖沐阳想上去给这小­婊­砸一记大嘴巴子,你们能不能别自作多情?谁想做你们的向导?

一切太反常了,本来得知苏力把他和黑龙安排进了一家法兰西打捞船上的时候,他就觉得诡异。

现在可好,这船上的人直接过来要人了,而且还跟萝拉两人一唱一和,他们的表演也太明显点了,敖沐阳忍不住腹诽,你们快skr而止吧,老子又不是个盲人!

他给苏力使了个眼神,苏力装看不见,毕竟他现在理论上是个盲人。

敖沐阳的意思是把这些人给留下,他们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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