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魁道:“丞相大人走这一遭,可是皇上又下达什么新的命令?”
“此事说来惭愧,”南宫绝笑道:“斐来此纯粹是些私事。——明月长在闺中,未见过什么大世面,将军这排场怕是吓到她了,还请将军看在斐的薄面上放她离开。”
听得南宫绝为此事而来,窦建魁心生警惕和不愉,公事公办的态度下,又带了几分郁郁之色:“明月郡主哪里是没见过大世面,先前软中带硬先礼后兵的一番话,完全掌握主动,窦某堂堂七尺男儿亦只有答话的份。”
自到来此处,南宫绝始才瞧向我,嗪一抹倜傥笑意,他侧转身,与窦建魁道:“斐有些话要对明月说,失陪一步。”
当着窦建魁等人的面,南宫绝悠悠走向我,近了,站在我面前,“上一次离开家不告诉我,这一次又不告诉?”
打心底里,我确实没把他当作家人,出远门自然不会知会他。
我不答话,他也不介意,仍是微笑道:“上一次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抵达云州了,还好这一次,我还来得及送行。”
我笑意盈盈道:“你来此只为送行?”
“对啊。”南宫绝轻声回答,侧身又看了看包抄这里的将士,嘴角轻勾,淡淡道:“也正好为你解难。”
我微微笑道:“钦犯我既没遇到也不知晓,何有‘难’可言?此事与我毫无干系,窦将军消去疑虑后,我自能安然离开,无需相爷施出援手。”
怎知南宫绝那话是不是试探?我若接受他的援助,等同于承认了钦犯的事与我有关。待我一承认,此事他一明确,缉拿钦犯既是大功一件,又可治我个钦犯同谋之罪。
南宫绝闻言,看了眼吴坼,吴坼心领神会,带着人马退后三步,竟是翻身上马,一经人马掉头离去了。
我微微一笑,好一个解难!
若我领了他的人情接受了他的援助,这一刻,吴坼就该带着官兵问罪我了罢。
既试探出我之于此事的清白,南宫绝莞尔一笑,双目神采飞扬,含笑望着我,有心做个顺水人情:“那些武将无礼又讨厌,我给你打发走罢。”南宫绝走回窦建魁处,含笑道:“久慕将军威名,斐未能得见,今日既在云州巧遇,斐自当借府台大人辖地的美酒敬将军几杯,聊表敬意。”
窦建魁推拒道:“丞相大人的酒,我哪敢不喝,只是这会公务在身……”
府台大人陪笑道:“窦将军,丞相大人的兵马都回去了,若那钦犯真在这处的话,丞相大人亦负责此事,还不与您抢功啊?”
“哦呵呵……”窦建魁恍然大悟似地笑道:“对!既然这处没事了,咱们就去喝酒!”
一时窦建魁撤兵,南宫绝亦上了马,同往而去,他临行又勒转马,微笑着望着我,唇形微动。
饶是无声,亦能辨识得出,他正呢喃着的两个字的口形: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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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皆已散去,先前还人头攒动的官道上只余我的人,才欲上马车,却见又一队人马驰骋而来。不多,二十余人,却都是英姿飒爽的年轻男子。云坤认得他们,与我道:“郡主,他们是太子的人。”
近了,为首之人亮出腰牌,与我拱手道:“在下林烁,我们都是东宫侍卫。请问郡主,今日可有见到过一位负伤逃亡的年轻男子?”
又是寻访那男子的,已见识过官兵追击那男子欲将其碎尸万段,自是不会实说,答道:“没见过。”
“哦……”林烁长哦一声,眉目间竟似很生焦灼失望,与我告退道:“叨扰郡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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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吴坼带人离开后,果然并没走远,在云州与京城交界地搜山。”
云坤策马赶上我的马车,拍马近前,与我回禀。
“好了,知道他们的动静就行了,不用再监控吴坼。”我撩帘吩咐道:“秋冬,不回大哥在云州的府邸。前些日子我不是女扮男装,以男子身份买下了长风山庄么,我去长风山庄住些日子。”
长风山庄地理位置偏远,又位于半山间,我救下马车里的男子,确实远避人世,去长风山庄住着少流言蜚语些。
秋冬勒马改道,往长风山庄而去。
跪坐琴案前,再握着那柄剑端看,不由心情沉重地看了眼安放男子的里间:窦建魁,皇帝的人在找他,欲除之而后快;东宫侍卫,太子的人也在寻访他;南宫绝表面是皇帝的人,然他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与朝中谁人的关系都捉摸不定,便连南宫绝也在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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