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师傅的背影做气氛状,第一次见到礼佛之人却不戒荤。
但终究还是把钓来的鱼放回了荷塘。
阿木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在用力的揉着面粉,只是他推的太用力,导致门后的锄头咣当一声倒地,又直接导致了我的动作定格。
阿木连跑带颠三磕五碰的绕过面板直至我面前,中间还听到了类似师傅酒瓶倒地的声音,半晌,我颤颤悠悠的抬头看向罪魁祸首。
阿木却面带怜惜的看着我,我心一颤,难道山上没粮了要把毛头送走么?
“你终究是知道了是么?也难怪,如此大的阵势你怎会不知?”没有等我反应些什么,阿木已经毅然离开,我迷茫的看着阿木的背影,阿木居然只用了两个问句,以往都会用很多个逗号以及句号经过我的问号之后他才会闭嘴的。
想着想着低头看手里的面粉,什么时候面粉被我揉的好似正在垂死挣扎的要窒息而死的人头了?我的两只手呈现着掐着人头脖子的姿势。
难怪阿木如此怜惜我,他定然将这个正在垂死挣扎的要死在我手里的人头当做他了。阿木的思维好似女人的心思般难猜。
是,我怎会不知道,如此大的阵势我怎会不知。
但我终究记得那一夜他垂着头玩弄着手中的琉璃酒杯,还能依稀看得到他那被月光反射的簪子在闪闪发光,良久,我只听到他低沉而又蛊惑人心的声音“我怎么会欢喜过你呢?
走出小木屋看向远处的小山坡,那是黄毛的葬|茓,曾几何时我带着黄毛跑遍凤城寻他喜爱的琉璃酒杯,只因我在悄悄跑到他房间里寻找黄毛时意外碰碎怕他晓得。我只是在感慨那时候黄毛还在。黄毛是条狗,虽然它长了一身白毛。
他曾斜着那双明眸凤眼问“黄毛?”
我讪讪的笑着说“现在的人都是知面不知心,你看他虽然是条狗,很多人把他当低级宠物,但是很多时候比人还真诚,也就是说人都是两面的,别看它是狗,它也是两面的,就好比说……”
他好笑着打断我“所以呢?”
他总是笑的很好看,用很一般的词形容就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春风和煦……再适合点的词我就词穷了,阿娘没有教过我,事实上阿娘从没教过我认字。
再次被他的笑给迷惑了,半晌,我低头拧着手绢毫无底气的说“就是,就是它虽然外面的毛都是白色的,可能人看不到的毛是黄|色的。”
等了好久,他都没有回答我,空气仿似都是静的,可以听得到临暄园里蝈蝈的叫声,我想它们可能在求欢,这是阿木教我的。我悄悄抬头,正看到他嘴角带笑的看着我,我咧嘴一笑,但我又看到他的眼睛里有我,接着就只能感觉得到脸颊的热度以稳定的温差持续上升。
所以,那一刻被蛊惑的我没有发现这样一条事实理论早已被我发现。
那就是--他从来都是假的,正如我所说的,人都是两面的。
回到小木屋里,只听到毛头的哭喊声。抬头看着屋顶,偌大的丰骨山仅有的小木屋是阿木打造的,果然没有辜负他的名字,把木屋打造的如此结实,毛头这样的声音都没有把房子震塌足见一斑。
我走近毛头,转向旁边站立的自以为是玉树临风的阿木,幽幽道,“你一定要和毛头抢奶喝么?”那是山下馒头嫂养的母牛的奶,我权当这样的奶营养价值高。
阿木很委屈的看着我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怎么会和他抢奶喝?那可是馒头嫂的奶,你好不容易弄来的呢。。。”
经过我环视了一周之后,瞥了眼地下的奶汤,我打断他,“好不容易弄来的呢将它弄洒?”
看着毛头更委屈的样,哭喊的已经断断续续,鼻子通红,小胖脸满是湿哒哒的,着实不知道如果这么大个的小胖娃娃哭没气了该怎样救济。转头看阿木的脸也是通红的,我对不起他。
摆摆手道,“你继续。”转身抱起毛头,唔,又胖了,再胖你就是莲藕了。又仔细擦掉毛头脸上的口水鼻涕以及眼泪,怎么越长越像阿木了,委实让我有些不安。
将毛头扔到仍在喋喋不休的阿木怀里“抱你儿子出来吃饭”。
是夜,悠然寂静,终是把毛头哄睡,却也把我弄得筋疲力尽,我想总有一天我会因心力憔悴而死。我躺于满是乡土气息的垛草中,抬头望天,月明星稀。
躺在房顶的草垛上,毫无意识的夜观天象,师傅曾教过我一些天象的理论知识,但当我屡次观天象皆能看到黄毛之后师傅就放弃了,主角都放弃了,我也就放弃了。
今天师傅在吃完了心心念的打卤面后,出奇的出现在了厨房里,师傅说“事实皆有因,你看到了他对你的不好,那么他对你的好又是因为什么呢?如若仅仅是因为你的紫玉镯子直接抢过来就好,何必转圈如此之久,如若为了救瑞暄的病,直接与你说就好……”
在我见到师傅的那一日就对师傅说了那些事情,我想,全部倒豆子样说出去就会忘记吧。我还是错了,师傅时不时的话语让我在这两年里非但没有忘记反而铭记。如果一个艺妓好不容易摆脱妓籍,旁边却总有个人不时的提醒艺妓那不堪的过去,这让她情何以堪。阿木说过我的比喻句总是用的好差,我只推说是阿娘没有教过我。师傅还说了很多,我想馒头嫂终究教会了师傅男欢女爱么?
继续看着星象,但不知怎么的今天看到的居然不是黄毛,而是墨宇。这就好像每次伸手拿到的都是大饼,一天当我想拿大饼的时候却出现了包子,还是陷都已经长毛的包子,这当如何是好。
当我狠劲眨眼之后看到的是阿木那张大脸,其实阿木长的挺俊的,要棱角有棱角的,然而从小一起长大审美必然疲劳,在我眼里只剩普通人一枚了。小时邻村的牛妞总是三天两头跑来找我和阿木玩,但经过一次我非常不小心的用木爹爹的毛笔在牛妞的脸上画了个乌龟之后,她就变成十天半个月来找我们玩了,每次还都是躲在远远的桃树下遥望我们。从那时我就知道了什么是距离产生美,因她每次看阿木的间隔都有些长久造成了日后眼中只有我们阿木一人,阿木当了次西施。
“一定要静悄悄的出现么?你要是重一点儿刚才那蚊子就不会叮到我了。”
“……”
“阿蓝,你,没什么想法么?凌国和秦国签订了百年内无战的约定,传说瑞暄已经病愈,将要举行继位大典,墨宇遣散了所有妃妾,桑,桑姨的眼睛看遍了天下名医也没办法治愈,山下的小镇多了很多官兵,你,就一直这个样子么?你可知道……”
“你看到星星连成的黄毛了么?”我打断阿木的话,我怎么就找不到黄毛了呢?眼睛找的都有些痛了。好干。
阿木换了个姿势,侧身躺下对着我叹了口气,“黄毛可能生小黄毛之后跑月亮上了,小黄又毛太小你可能看不到了。”
“……”
我扑腾扑腾冲进阿木的怀里,脑袋枕着阿木的肩窝,阿木的身上总是有股淡香,我喜欢闻。半晌,我低声说“阿木,你真好。”我能感到阿木浑身散发着欣喜的味道。
“如果,如果你身上没有染上毛头的臭臭味该多好。”
阿木狠狠的把我推开,“你个当娘的不知道小孩的臭臭不臭的么?”离开给我个背影,我思索着这个背影可真有玉树临风的范儿。
“阿木,我们明天离开吧。”阿木身体一顿,飞了出去。
躺下看着这片天空,怎么就找不到黄毛了呢?眼角都润湿了为什么还是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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