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喇嘛感觉更加没有面子,脚上一使劲,韩仲春直接躺到了地上。
喇嘛提起另一只脚,刚要踢他的脑袋,传灯窜上来,拽着他就走。
喇嘛忿忿地嘟囔:“他娘!三弟你别拉我,看老子给他放上三升血再说!跟咱哥们儿叫板?看他长了几个蛋子……”走出去老远,猛一回头,韩仲春还在那边静静地躺着,身边两个面相凶恶的汉子往这边倾着身子,模样有些古怪。喇嘛怔了怔,发现这两条汉子的脚分别被韩仲春的两只脚勾着,动弹不得。喇嘛明白,那两个人是韩仲春的人,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家伙,韩尖嘴儿好大的城府。传灯使劲拽一把愣在那里的喇嘛,喇嘛一个趔趄冲到了前面,传灯回过头,韩仲春已经站起来了,一手一个搂着两条汉子的肩膀走向自己的货堆,旁边的人呼啦一下围了过去。传灯明白了,韩仲春那个组的人全是他的兄弟。
码头西边的那条水泥路上快步跑来一队鬼子兵,等这队鬼子兵跳下海堤,喇嘛才发现,他们的后面用绳子倒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人,那个人已经死了,一扇肉似的被绳子扯进了大海。汽艇开动的声音从海堤下面冒上来,幽灵喘息一般瘆人。
杨武没有回家,他躲在大马路南头的一条胡同口,张着两眼冲一家小饭馆踅摸,身后有细雪飘落下来。
不一会儿,饭馆里晃出几个维持会的人来,打头的是拿传灯练过八卦掌的斜眼混混。斜眼混混嘴巴上撅着一根牙签,冲左右摆摆头,几个人散去。斜眼混混吐了牙签,摇摇晃晃地沿着大马路往北走,杨武将毡帽往下拉拉,绕出胡同跟了上去。
斜眼混混走到一条胡同口,犹豫一下,转身进了胡同。
杨武跳过马路,翻身越过一道矮墙,直接进了胡同。
斜眼混混站在一户人家的门口,淫邪地一笑,将敞开的黑绸褂子的扣子系上,扭扭裤腰掸掸袖口,抬手拍门:“三嫂开门,我来啦。”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动静,斜眼混混有些着急,退到墙边,跳着脚往里看:“三嫂,三嫂,开门啦!呕……”脖子被一双大手猛地掐住了。杨武捏着他的脖子,将他顶在墙面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谷子,还认识我吗?”谷子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扎煞手。
杨武把手松了:“说话。”
谷子吼地喘了一口气,捧着脖子蹲下了:“二,二哥……哎哟,掐死我了……”抬起憋成茄子色的脸,样子像刚死了爹又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二……二哥,你不是去了前湾码头吗,咋又回来了?二哥哎,上午那事儿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啊……兄弟一看是你,直接走了……二哥,别笑了,你一笑我就知道没好事儿……二,二哥,真的不关我的事儿呀,是栾会长……不,是栾光杆儿让我们去的。”
杨武嘬一下嘴巴,慢慢收起了笑容:“你知道刚才宪兵队的鬼子去码头抓过我吗?”
谷子一愣,头摇得拨浪鼓一般:“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我一个打杂的,什么事情人家点着我?”
杨武偏过脑袋,斜着眼睛定定地瞅他的脸:“你们回去以后直接回了维持会?”
谷子的声音像哭:“可不是咋的?一回去老栾就火了,拿棍子挨个抽我们,说他养了一群白吃饭的猪……”一伸脖子,“你看看,你看看他把我给打的……”
杨武的手又掐上了他的脖子:“吃饭之前,栾光杆儿没出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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