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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开山入门

第十六章开山入门

没想到那段日华也是一般心思,脱口说道:「你是夏侯仪?」

那人身旁闪出一个青年,段日华曾经在路上遇过他,知道他是夏侯仪的儿子夏侯无过。只听得他代替回答道:「不,这位是的伯父,人称『一剑快一剑』的夏候非。」

段日华只知道雨花神剑的夏侯仪,却不知道还有一个夏侯非,愣了一愣,没有答腔。

那夏侯非道:「怎么?夏侯非没有资格接你的暗器吗?」段日华心想:「满天雨花这种招式名目,刀剑拳脚随处可见,偏偏你老兄这般奇怪,为了一个名称问题,来跟纠缠不清。」说道:「这个世上的人,只要有手有脚,都能来接的暗器,以的双眼初步看来,夏侯先生当然也有资格了。」夏侯无过怒道:「你说什么?」

夏侯非道:「他说得没错,无过,的雨花神剑也是如此,别人愿意向讨教,就不该问他够不够格。只要是个活人,都应该赐招。不过这事情是这样的,段先生,有些活人来接过招之后,就成了废人了,还有一些,则成了死人。不知段先生想变成哪一种?」

段日华笑道:「不是人,是神,所以哪一种都不是。呵呵,也许大家觉得太过狂妄自大,但也不是第一个,就像有些人,明明只是个凡夫俗子,却说自己的剑是神剑,那不是……」一言未了,眼前寒光闪动,夏侯非已经动手。

段日华见眼前寒光点点,竟搞不清楚那一点剑尖到底在哪里,两手一扬,各种形形­色­­色­,不同的暗器同时出笼。这些暗器出手前后总有些许差别,但是因为形状重量各不相同,所用的手法与力道也不尽相同,待它到达夏侯非门面的时候,几乎是同时而至。

光以发­射­暗器的手法而论,段日华在这方面的造诣,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夏侯非也不由得高喝一声:「好!」身子往后疾退两步,当下也不闪避。众人只见他手中剑光一抖,接着便听到「叮叮当当」的一串声响,已将所有暗器全部打落。

两人这一下兔起鹘落,彼此都暗自佩服对方武功了得。夏侯非自认难得遇到对手,马上斜踩两步,左手引指,接着便要继续追击。慧海一手拦来,阻止道:「刀剑无眼,这样下去,事情只会弄得更糟,请夏侯施主考量一下封施主的感受。」

两人才过一招,那夏侯非原本不愿就此罢手,不过一听到慧海最一句话,这才想起自己不过是客,封俊杰才是主,自己喧宾夺主,那可太失礼了。剑锋急转几圈,停势收剑。

慧海向夏侯非点头示意,随即便道:「紫阳山门这么大,管施主坚持只让一人上山,实在是太为人所难。若是紫阳真人信得过老衲,那么今夜所有上山的人,全都由老衲做保,要是紫阳山上少了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尽管可以少林寺来抵押。」

忽然前方的树林里有人哈哈大笑,说道:「慧海和尚不愧是得道高僧,据所知,这群人跟你也没什么交情,封俊杰跟你还是头一回见面,没想到你居然肯为他,用少林寺五百年的产业来做担保。」

慧海笑道:「其实这也不难,老衲相信,以诚信待人,人必以诚信待你。老衲担保的不是眼前这些朋友,乃是人­性­。就像樊长老躲了那么久,老衲就是相信你不会暗箭伤人,所以一直背向着你,从来也没想到要回头瞧一瞧的道理是一样的。」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好说,好说。不过你这么大方,害没有好戏可以看,老是躲着就没意思了。好了,好了,你大家伙儿也不用上山了,封姑娘在此。」言毕,两道身影从众人身后窜了出来,半空中同时响了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爹……」

这两道身影自然是樊乐天与封飞烟了。他两个人先左张两人而走,而樊乐天的武功,又是三人中最高的。所以虽然同样是躲在树林里,但是樊乐天一路往前挨去,却已经绕到众人的身后去了。原来他是打算躲着不出面,但毕竟还是担心这些人会对紫阳山门不利,所以绕到他后面,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作为箝制。

封俊杰久不见爱女,四天前匆匆一眼,只有让他思念更深。夜­色­中但见她面容憔悴,整个人彷佛瘦了一圈似的,心中更急。未免夜长梦多,他急忙迎上前去,先将她拉到一边,这才细细问道:「这几天妳到底在哪里?让爹担心死了。」

那封飞烟原本还很坚强,这时一见到父亲因为连日奔波,脸上颇有风霜之意,彷佛一下子又老了几岁似的,忍不住泫然欲泣道:「女儿……这个说来话长……」

封俊杰安慰道:「既然说来话长,就不急着现在说。妳看,妳众位叔叔伯伯都在这里,为了妳,他已经陪着奔波了好一阵子,没有睡过一夜好觉。妳快谢谢他了。」

封飞烟见众人中,就荀叔卿的年纪最大,于是便依言上前拜谢。荀叔卿急忙拦住,说道:「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要客套,到别的地方客套去。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问问看到底实情如何?要真是他扣住人不放,正好请慧海大师评评理。」

封俊杰道:「正是,你瞧,把该做的事都忘了。」与封飞烟说道:「妳老实告诉爹,妳是不是让紫阳山门的人给拿住了?妳老实说,爹还有这些叔叔伯伯、方丈大师都会给妳做主的。」

封飞烟心想,大家为了她这般劳师动众,已是心力交瘁,此时要是她说一句:「其实这一切都是个误会。」别说大家会觉得一番奔波却换来自讨没趣,而要直呼做了傻瓜之外,以后父亲再说出口的话,只怕也要大打折扣了。

可是临时之间要他自编一个谎,既不陷害到紫阳山门,又能顾及了大家的情绪,却又超出了她能力所及。支支吾吾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老实说,便道:「其实当初绑架的另有其人,但一个月前就自由了。至于到紫阳山门来,却是自愿的,没有人限制的行动。你瞧,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出现在这里吗?」

众人听了,皆是一愣。就连管竹生、边靖等人,也都想:「虽然未曾得逞,不过确实是打算留住妳的。没想到坏的事情,妳一件也没提,轻描淡写就带过去了。」表面上虽然装着蛮不在乎,但是内心深处,却还是有一点感谢之意。

封俊杰皱眉道:「此话当真?」封飞烟道:「是真的啦,骗你做什么?」那慧海道:「封施主,事情这样演变,乃是最好的结果。两方都不伤和气,令嫒也平安归来。施主难道反而希望有事发生吗?」

封俊杰想想也是,说道:「先前一心一意,只想着要怎么冲上去救人,现在女儿找到了,却还是想着要跟对方理论,唉,是本末倒置了。」慧海知道一般人的这种感觉,于是朗声与所有人道:「各位朋友,此次前来,为的是替封施主,来向紫阳山门要人。现在人既已平安归来,这就是最终的目的。虽然过程有点出乎意料,老衲却要说是出乎意料的好。各位若是私底下与人有新仇旧恨未解,那是改天的事,老衲不想管,也管不着。但是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

慧海毕竟是当今武林中,第一大门派的掌门住持,说话当然有一定的份量,否则封俊杰等人也不会去找他来了。所以慧海既然都开口了,封俊杰等人,自然都无异议。

慧海道:「这边,想来都同意老衲的看法,不知紫阳真人的看法如何?」张紫阳笑道:「如此甚好,便依大师所言。」

自从两人见面以来,慧海每说什么,而要询问张紫阳的意见,张紫阳就刚好都没意见。慧海不知张紫阳究竟是真客气,还是皮里阳秋,另有文章,于是便试探道:「这里算来已是在紫阳山门的范围,老衲自做主张,喧宾夺主,越俎代庖,还请掌门真人见谅。」

张紫阳道:「大师客气了,其实封姑娘不辞辛劳,为舍妹耗费内力疗伤,是紫阳山门的恩人。原本此事一了,还要留她盘桓几天,了表谢忱,只可惜­阴­错阳差,造成误会,是贫道过意不去。」

慧海半信半疑,说道:「原来如此。」但也不想多生枝节,便代表封俊杰等人与紫阳山门告辞。张紫阳道:「管左使,万长老,请你两位送方丈下山。」慧海客气道:「请留步!」

那封飞烟见众人开始移步,忽然想起左元敏,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封俊杰问道:「怎么了?」封飞烟道:「没……没什么,……在找左元敏。」封俊杰道:「妳是说那天在陆家庄遇到的个小子吗?前几天好不容易跟着妳的暗号,冲上紫阳山上,他居然敢伸手拦。跟你说,这小子很有些古怪,以后要是碰到他,可得小心……」

封飞烟道:「爹,事情绝不是你所想的这样啦……」封俊杰道:「那是怎么样?」封飞烟道:「哎呀,他为人侠义心肠,秉­性­端正是你说的,他现在有些古怪也是你说的。」语调有些不耐烦。

封俊杰道:「……妳这几天都跟他在一起?」封飞烟点头,说道:「其实他也算救了一命。」封俊杰皱起眉头,说道:「这件事情会查清楚的,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封飞烟知道左元敏就在附近,但是四下瞧不见他,自己一个女孩子总不好在众人面前大叫他的名字,又四处环顾了一会儿,才大失所望地跟着父亲一步一步走下山。

众人走了几步,那钱坤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道:「杨承先呢?他不是投靠了紫阳山吗?怎么没看到他?是不是躲起来了不敢见?」管竹生只是笑笑,不做回答。钱坤发了几句牢­骚­,既无人响应,也就跟着人群走了。

敌人既去,管竹生便先分派人手,将地上伤者扶回山上。其它的人,也让他各自回到各人的岗位上,人群逐渐散去。张紫阳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忽道:「好了,你两个可以出来了,躲在那里要躲到什么时候?」

张瑶光噗嗤一笑,与左元敏道:「出去吧,哥发现了!」

左元敏道:「是。」与张瑶光从树林里闪身出来。樊乐天向前拍拍左元敏的肩膀,笑道:「好了,事情这样解决是最好不过了,虽然有点无聊,却也算是皆大欢喜。」管竹生趋向前来,说道:「还好没出什么大乱子,要不然樊长老,你这样做法,是陷整个紫阳山门于危险而不顾,依门规是要议处的。」说着,看了张紫阳一眼。

张紫阳视而不见,不做反应。樊乐天嘻皮笑脸地道:「有在暗中照护,不会出什么乱子的!管左使什么都好,就是小心过了头,婆婆妈妈的,不甘不脆!」管竹生道:「就是小心谨慎,掌门才会让总理门中大小事情,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也没什么不好。」

樊乐天笑道:「有劳管左使费心了!」管竹生正­色­道:「不过紫阳山门可不是一个人的,还请樊长老凡事多担待些,免得到时候掌门难做人。」樊乐天道:「真有那个时候,绝对不会让掌门人皱一下眉头的。」管竹生道:「好说,好说。」

管竹生将该说的话说完,便与张紫阳道:「请掌门人早点休息。」张紫阳道:「管左使辛苦了!」管竹生道:「这是属下该做的。」长揖拜别。之后,边靖、段日华、万国明等一一前来问安,这才离开。

张瑶光见管竹生离去,在他背后做了一个鬼脸。樊乐天道:「别理他,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张紫阳道:「这事情就是这么巧,才想让樊长老去接应你出来,就这么刚好,他正好又闯了上来。不过也许这就是天意,管竹生还有边靖看到连少林寺住持都出面了,也不敢太强硬,你没瞧,封姑娘刚现身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

樊乐天道:「说其实是你对他太好了,要是你说一声:『封姑娘是的客人,谁要是想动她一根寒毛,先得来问问。』包管他纵使还有废话要说,也都会马上吞回肚子里去。」

张紫阳道:「要是打算这样的话,管竹生出现在面前的第二天,就会这样做了,还需要等到现在?」樊乐天道:「总之搞不懂你,也不打算搞懂。」

张紫阳道:「不说这些了。对了,左兄弟,你怎么没跟他一道下山去?」左元敏尚未答话,那樊乐天已道:「左兄弟又不跟他一道,为什么要跟他下山去?再说,左兄弟是的客人,现在要请他上山去,喝个他三天三夜,在醉得不省人事之前,谁也不能让左兄弟离开。」

张紫阳道:「你紧张什么,也没说要赶他下山,瑶光这一次的事情,还没谢谢他呢。左兄弟,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不妨多留几天。」左元敏道:「张姑娘的事情,其实也有责任,晚辈实在不敢居功。所以掌门说要谢,绝不敢受,不过樊大哥要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那樊乐天一开始以为他要拒绝,已经将脸扳了起来,不过听到后来,却十分满意,大笑说道:「走走走,再不回去,天都亮了。」拉着左元敏走了几步,忽地独自转回头来,得意洋洋地与张紫阳低声道:「说这小子与众不同吧?他大概是这世上第一个,当着紫阳山门掌门真人的面,明着说不买你的帐,却又说得这么轻松自然的人吧?」

张紫阳笑而不答。樊乐天道:「瑶光,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再来找妳。」说罢,飞身回到左元敏身旁,与他一同上山。

张瑶光在他身后大喊道:「找做什么?」樊乐天也不回头,只将手高高举起,摆了一摆,自顾走了。

张紫阳待众人都走了,这才关心张瑶光道:「这几天,身子觉得怎么样?」张瑶光道:「感觉力气都回来了,想再过几天,就可以继续练功了。」张紫阳奇道:「练什么功?」

张瑶光笑道:「练练哥哥最新研究出来的功夫啊,已经看到了。」张紫阳会意,说道:「你能不能告诉,练这么多功夫要做什么?」张瑶光道:「当然是越练越强,将来武功天下第一啰!」

张紫阳摇摇头,说道:「武功天下第一又怎么样?妳的脑袋瓜子里如果装的都是这种东西,表示练功对妳有害无益,那就不准妳再练下去了。」张瑶光道:「为什么?知道了,你要说练武是为了强身健体,自卫同时也能锄强扶弱是吧?这都知道,可是武功如果不是要让人越练越厉害,那这么多人练武做什么?那你又­干­嘛这样绞尽脑汁,竭尽心力地不断研究,创出一种一种的武功法门?」

张紫阳道:「好久没有聊一聊了,走吧,边走边说。」迈步而行。张瑶光在他身后嘟嚷了一声:「不是好久没聊了,是你一直避开……」随即快步赶上。

两人行出里许,张紫阳慢下脚步,让张瑶光与他并肩而行。又过了一会儿,张紫阳指着天上的半轮明月,道:「月圆月缺,亏而复盈。自有天地以来,莫不如此,这就是天道。人说秋鸿有信,就是说鸿雁每年秋末南飞,初春复返,年年如此。人既然亦存活在天地之间,又如何不受天道影响?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想要逆天而行,只有自取灭亡。」

张瑶光道:「哥,这些都知道。这就是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嘛!」张紫阳道:「不,妳不知道。妳只知道除了人以外的万物,都要依循天道,才能运作生长,妳跟其它的一般人一样,自认人定胜天,是吧?」

张瑶光道:「这不是你教的吗?人如果不能经由努力,排除上天给你的限制,克服万难,最后成就一番事业的话,那为什么要力争上游?又为什么要努力用功?」

张紫阳微笑道:「这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妳年纪轻,正式成长茁壮的时候,不趁那个时候多吸收养分,多撷取天经地华,妳如何能够成长?也是依循天道在教育妳啊!」

张瑶光道:「好,知道了,你说的都是天道,这总可以了吗?」张紫阳笑道:「毛虫在牠还是幼虫的时候,除了睡觉之外,就是拼命吃,拼命吃,不断地将成长所需的养分吃下去,这可以用来比喻妳的小时候,不必问为什么,就是勇往直前,不断地学习就对了。等到这只小毛虫越长越大,不断地蜕皮成长,再来就是要结茧成蛹,等待羽化。这是虫儿最重要的一个时刻,也是牠最危险的一段时刻,顺利的可以羽化成蝶,飞翔在天地之间,没有成功的,就是作茧自缚,不是给别人吃了,就是死在茧中。」

张瑶光道:「知道你说现在是个蛹,不知死活就是了。」张紫阳道:「练气养身,是为了让自己的体内运作,也依循天道。这时自然身体强健,寿命延长。妳说锄强扶弱,那也是依循天道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天理循环,但妳说天下第一,那就是走火入魔了。」

又道:「练功只是一个法门,让人利用身体力行,去帮助体会天道的正意,这跟佛门弟子练武的目的,是一模一样的。再说一个人不练武功,难道就会离天道越来越远吗?不会,说练功只是一个法门,天下九流十家,莫不上顺天理,下应民心。就算是绘画的工匠,捕鱼的渔夫,技艺越到炉火纯青,对于天道的体认,也就越深刻。」

张瑶光有点不耐烦,抱怨道:「哥,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听听得头好痛啊。」脸上一副痛苦的样子。张紫阳道:「这样表示妳功夫越练身体越差,再练下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这几天没有经过的允许,就不准开始练功,听到没有。」

张瑶光只将一张小嘴翘得半天高,撇过头去不说话。张紫阳道:「才说妳两句,妳就生气了?别忘了,是妳哥哥,父亲不在,长兄为父,若是不骂妳,谁来教导妳?」

张瑶光酸溜溜地道:「是,兄长大人,妹妹知错。」

这回换成张紫阳没有反应,两眼直望着前方,脚下毫不停留。张瑶光跟着跟着,逐渐落后,正要唤他等一等自己,却听得张紫阳道:「妳这样的态度,与管竹生、边靖那帮人有何区别?难道妳也想让像敷衍他一样敷衍妳吗?好了,不说了,妳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脚下使劲,身子如箭离弦,直往前冲去。

张瑶光一脸错愕,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她的脑袋瓜子里不断盘旋着刚刚张紫阳最后所说的那些话,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委屈,不由得泫然欲泣。不过她还是勉强忍住了泪水,发足狂奔,直往山上而去。

樊乐天虽然常常不在山上,但是在山城里,与张瑶光一样,也有一幢自己的屋子。樊乐天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庭院、花园、假山、流水样样不缺,还有八九个男仆女婢,平日帮忙整理内外。

左元敏被安排到靠近围墙边的厢房休息。一夜昏昏沉沉,也不晓得有没有睡着。天亮即起,女婢便端来热水,稍做梳洗后,便到庭中散步。

左元敏转了几圈,正觉得无聊,在转角碰到一个园丁,便向他问道:「请问樊长老起床了没有?」那园丁不知道,指引他去问管家。那管家道:「樊爷一大早就出门去了,没说去哪儿。」

左元敏愣了一下,只好先回到房间。不久樊乐天差人来叫,左元敏便跟着来人出了宅院,到了山城中一家大酒馆中。那酒馆的店伴瞧见了左元敏,便叫道:「是左爷吗?樊爷他在楼上已经等很久了,小的带你上去。」左元敏心道:「他?」便道:「除了樊大爷之外,还有什么人?」那店伴陪笑道:「所有的贵宾都到了。」

店伴有回答等于没回答,左元敏也就不再询问。来到二楼,却见楼上在靠近窗边的桌上摆满了一桌酒菜,樊乐天、张紫阳、张瑶光、柳辉烈与柳新月都在席上,其它的桌椅则是空无一人,想来这二楼是给他包了。

樊乐天哈哈大笑,说道:「的客人来了,左兄弟,快过来,大家等得都很心急了。」左元敏快步上前,一一见礼,这才就座。

樊乐天道:「左兄弟昨夜睡得好吗?吩咐了下人,要他别太早去叫醒你,结果在这边张罗了一下子,就把这事给忘了。才赶紧另外派人去找你,怎么样?昨夜好睡吗?」

左元敏讪讪笑道:「还不错。」张紫阳举杯道:「来,大家先­干­一杯。」樊乐天道:「­干­杯是没有问题,但是总要有个名堂。这一杯为了什么呢?」

张紫阳道:「首先,是为了庆祝瑶光这一次大难不死,痊愈康复。还有,昨夜三言两语,就把南三绝、东双奇给打发了。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紫阳山门结交了左元敏这位朋友。」

樊乐天大喜,说道:「这一杯应该­干­,不,应该连­干­三杯,来来来,大家一起­干­了!」带头起哄。众人包括左元敏,不论愿不愿意,也都只好举杯养脖子,将手中酒杯给­干­了。

张紫阳续道:「瑶光,这一回要不是有左兄弟帮忙,也许妳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妳是不是应该敬左兄弟一杯?」

张瑶光没­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哦」,替自己与左元敏斟了一杯酒,举杯道:「敬左兄弟!」左元敏感觉她怪怪的,但还是一饮而尽。

柳辉烈道:「左兄弟,之前因为还不认识你,所以对你多有失礼。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还请多多包涵!来,也敬你一杯!」左元敏赶紧道:「哪里,哪里……」又喝了一杯。

接下来便是柳新月,为了感谢他救了自己亲爱的妹子,也敬了他一杯。倾刻间,左元敏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已经连­干­了四杯。

樊乐天见他喝酒豪爽,颇觉得欢喜,说道:「左兄弟,当初你在路上救了绝影,见牠神骏,便知道牠的主人不是平常人物,甚至排除万难,就是为了想要见牠的主人一面。如今你已经达到你的目的了,如何?紫阳山可有让你失望吗?」

这个问题颇难回答,左元敏想了一想,还是说道:「初见樊大哥,知道大哥与绝影主人相识,便已确知主人不凡,后来见到张姑娘,这个想法也没有改变。至于紫阳山门给的感觉,掌门真人气度恢弘,见识渊博,武功­精­深,是一代宗师,可是紫阳山门名声不佳,却也是事实……」

樊乐天笑了一笑,与张紫阳说道:「说得没错吧……」张紫阳道:「左兄弟,你年纪轻轻,不知究竟听到了什么,紫阳山门不佳的名声?」左元敏道:「晚辈原本不是武林中人,上山之前,根本不知道紫阳山门的存在。」张紫阳道:「左兄弟这么说,不是消遣来着。」

左元敏赶紧起身道:「掌门真人明鉴:封俊杰与韩少同两位前辈,都是武林中公认的英雄人物,晚辈初入江湖,所遇到的人虽然不多,但只要一提起两位前辈的大名,人人都是竖起大拇指,赞道一声:『好,好汉子,真英雄!』像这两个人分属南三绝与东双奇,其它成员就算没这么受人钦佩,但也没有听过有人抱怨。」

柳辉烈道:「左兄弟的意思是,紫阳山门与南三绝作对,是紫阳山门的不对啰?」左元敏道:「这一点晚辈不敢妄言。不过这是可以接受江湖公论的,晚辈有自己的想法,那也不足为奇。」

张紫阳道:「左兄弟请坐,今天只是随意聊聊,不用太拘束。」左元敏复坐。张紫阳道:「左兄弟能在这些人的面前,坚持自己原有的独立意见,相信这除了要有相当的自信之外,还要有些本事……」左元敏道:「晚辈只是将所知道的,说给诸位前辈参考罢了。」

张紫阳道:「左兄弟不必客气。说过了,今天大家只是闲聊。你两人相处时间虽短,但是你的人品有樊长老作保证,而你的功夫,依看来,只要你继续照目前的进度练下去,十年之内,就能与后五堂长老一较长短。」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包括左元敏在内,都忍不住轻呼出声。那张紫阳的功夫已到什么境界,没有人知道,但是世上鲜有敌手,却是众所周知。以他目前的成就地位,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地夸赞旁人。他说左元敏十年之内可以赶上五大长老,应该就是有这样的把握才说。

樊乐天喜道:「恭喜左兄弟,要真如此,当年在你这个年纪,还没有这番成就呢!」左元敏脸上一红,说道:「是掌门真人谬赞了!」

张紫阳道:「问过左兄弟的师承来历,左兄弟当时回答你并没有师父,是这样没错吧?」

左元敏道:「晚辈句句实言。」张紫阳道:「要真是这样,那就好办了。」樊乐天接着道:「左兄弟,就如你所说的,紫阳山门在外的名声并不好,这个你知,知,掌门人知,柳长老知,大家都知道。可是你知道吗?这并不是愿意的结果,最少也是掌门人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左元敏Сhā嘴道:「这一点知道,张姑娘曾经跟提过一些。」樊乐天拍掌道:「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今天也不必多费­唇­舌了。左兄弟,今天紫阳山门能有这样的规模,是许多人努力而来的成果。不说别的,有空的话,左兄弟可以到街上去看看,在这里安居生活的百姓,哪一个人过得比外面差?紫阳山城的城门管进不管出,要是有人对此间的生活不满意,要搬出去,紫阳山门从来不会加以限制。相反的,在外头的,有多少人等着要举家搬迁进来,无奈地方有限,只好加以管制。」

左元敏道:「大家喜欢住在这里的原因很多,不过猜想,首先,这里与朝廷关密切,所以人民百姓才可以这样自由搬进搬出;第二,紫阳山门垄断了许多生意,又有田产提供耕作,大家当然喜欢来了。」

樊乐天道:「不妨这样想,这些百姓在外面都是穷苦人家,平日遭到土豪劣绅、富贾地主的压榨,努力一辈子,最多也只能求得温饱。不瞒兄弟说,以前老哥哥年轻的时候,要是遇到情节恶劣的,二话不说,一刀就砍了。但是那又如何?这些有钱有势的大官员外,哪一个不是子孙满堂?杀了一个,家产一样有人接手,明天的日子还是一样过。你说,什么才是釜底抽薪,一劳永逸的办法?除非自己当地主。」

左元敏奇道:「自己当地主?」樊乐天道:「不错,现在紫阳山做的,就是一个地主的事情。不一样的是,不欺压人,一切都有既定的规矩,只要凡是照规矩来,人人都可以在紫阳山上安居乐业。」

左元敏道:「可是紫阳山势力这么大,外头的人根本无法与之抗衡,那他的生活谁来照顾?」樊乐天道:「有受影响的,都是一些既得利益者。平民百姓根本感受不到紫阳山门的存在。」左元敏道:「可是并非所有的既得利益者,都是压榨百姓的坏蛋啊。」

樊乐天笑道:「这就是今天请你来的另外一个目的了。」张紫阳补充道:「说来惭愧,当初凭着一股热诚,一手创立紫阳山,满怀着许多理想与希望,以为从此可以照顾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却忽略了纵使是一片不求回报的好心,也是需要妥善管理,否则结果只怕会令人大失所望。就像农夫种植作物,若是只知播种耕耘,却不知后来还要持续除草施肥,那将来收成时,不免要望着农田,大叹秕稗稂莠,坏美沃良土。」

左元敏听这比喻颇符合目前紫阳山的情况,倒是马上就听懂了。忽听得张瑶光Сhā嘴道:「这就叫自以为替天行道,结果人算不如天算,是吧?」讽刺的是他两个昨夜的对话。众人不名缘由,只觉得这个掌门人的妹妹有点不给面子,其它也不觉什么。张紫阳也装着听不懂,并没有什么反应。

左元敏道:「天下不如意事,十有八九,掌门真人若真的有心改革,相信总有一天,全武林人会对紫阳山门有所改观的。」

张紫阳道:「光是有心改革还不够,得还要有些助力。」樊乐天接口道:「既然兄弟没有武功派别,听瑶光说,你从小父母双亡,无牵无挂。老哥哥的意思是,想要请你加入紫阳山门。」

左元敏大吃一惊,说道:「这……这恐怕……」樊乐天道:「左兄弟该不会是瞧不起紫阳山门吧?」左元敏忙道:「小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而是这个事情,从来没有想过。」

张紫阳道:「既然没有想过,那更应该好好地想一想,考虑考虑,不需要马上给答案。」樊乐天道:「是啊,就是兄弟想拒绝,也好歹仔细想一想再回答。再考虑的过程当中,要是有什么问题,就马上来找,只要知道的,一定为兄弟解答。」

左元敏面露难­色­,道:「这个,……」张紫阳道:「樊大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做人如何,你也应该有一点了解。尤其是瑶光,你跟她相处那么久了,她是好人还是坏人,难道你还分辨不出来吗?」左元敏道:「晚辈就是知道,所以才犹豫。」

张紫阳道:「说得好。你放心,并不是非要你加入不可,而是认为你相当难得,相信你会是一个好伙伴;二来你也算与有缘,所以要向你表现的诚意。左兄弟无论接受与否,只希望你能认真考虑,这一点你能够答应吗?」

一想到还有时间可以考虑,左元敏心情稍定,说道:「晚辈一定会仔细考虑。不过这紫阳山门已经有了左右二使、八大长老,晚辈才疏学浅,年纪又轻,这个……」张紫阳道:「樊大哥不喜欢受拘束,一年到头难得在山上几天;柳长老武功虽高,但是光是买卖帐务就够他忙的了;瑶光大不了你两三岁,年纪一样还轻,虽然可以磨练,但是她­性­子喜欢虫鱼鸟兽,偏好吟风弄月,再加上她毕竟是个女子,对的帮助毕竟有限。」

左元敏这时瞥见张瑶光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忍了下来。耳里续听得张紫阳又接着道:「至于其它五位长老,与左右二使,没错,他的武功与见识,再江湖来说,都是一流的,不过因为他都各自有一段过去,虽说英雄不怕出身低,但是有很多坏习惯就是这样带进来的。

「左兄弟不同,你年纪轻是其一,没有武功门派的包袱是其二,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令人诟病的过去成为你的包袱,这是其三。若是你能加入,那么你将是第一个由紫阳山门从小培养的接班人。」

左元敏差一点没将喝到嘴里的一口酒水喷出来:「什么……什么接班人?」樊乐天道:「左兄弟,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你加入紫阳门之后,教中你年纪最轻,掌门又没有子女,只要没有意外,这掌门一位,二三十年后总会轮到你的头上。当然,这其中关节可以慢慢安排,相信,只要你愿意,放眼紫阳山门,年轻一辈的,没有一个及得上你。你说紫阳山名声不好,只要你加入,大可加以整顿改革,到那时,紫阳山的名声,不就是你的成就了。」

左元敏既觉得难以置信,复又感到受宠若惊。与其在江湖上漫无目的的到处游历,还不如在一个稳固的基础上,续求自己的发展吧?左元敏从来未曾这样想过,那是因为没有这样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该不该就这么决定了?樊大哥说得对,紫阳山门之所以为人诟病,那是因为组成份子复杂,素质良莠不齐,要是经过一番改革,未始不能展现新气象。

倘若真能如此,那自己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论地位,武林中紫阳山门唯有少林、丐帮的势力可以与他相抗衡;论武功,张紫阳一身修为高深莫测,是当世的一流高手;要是说到财势,那江湖中可就更是无人能敌了。

左元敏心思紊乱,这样的诱惑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他实在很想马上答应,可是云梦呢?不再找寻她了吗?左元敏的思绪一下子全部拉了回来,在云梦的身影上停驻。

云梦的身影究竟是让他恢复理智呢?还是让他往更深的迷惘中陷落呢?左元敏不清楚,但此刻的他确实放她不下。

之前是受制于人,或者是有事在身,但这都过去了。眼下的他已经没有别的琐事困扰,正好可以依照先前的计划,一边游历江湖,增广见闻,一边寻找云梦。

左元敏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掌门真人与樊大哥的厚爱,左元敏无以回报,可是男儿志在四方,要是就这么待在这里,人生不免会有许多遗憾。」张紫阳呵呵一笑,说道:「如果只剩这个原因,那更好办了。加入紫阳山门不过是一个仪式,一个宣告。然后再让管左使帮你想一个职位名衔,等门里所有的人认知你的身分之后,你就算在紫阳山门里占到一个位置了。到那时候,依你所说的,你想到江湖四处游历,你想要吸收经验,都可以尽管去,就像樊大哥那样,日子还长的很,慢慢规划。」

左元敏听张紫阳这么说,事情好象变得可以两全其美,这下可真的有点动心了。但他前面提出了那么多反面的意见,要他现在一下子表明接受提议,倒也有些难以启齿。

樊乐天见他脸上神情忽喜忽忧,­阴­晴不定,便道:「好啦,好啦,现在不伤这个脑筋,喝酒,喝酒,酒菜都凉了。」众人早就饿了,樊乐天这个提议自然获得大家的激赏,纷纷举箸执杯,说一些真正不着边际的家常闲话,不再谈论刚刚这一档子事。

而左元敏心中既已有了决定,这酒喝起来,也就不像先前那般无味,又是几杯下肚之后,酒力逐渐发作,耳朵嗡嗡作响。

左元敏猛然惊醒,但见四周漆黑一片,左元敏暗叫:「糟糕!」倏然起身。不过他立刻发觉自己是在屋子里的床上,靠着窗外一点微弱的光线,已能清楚地分辨出,这屋子是樊乐天安排他休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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