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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男人过河 圆了梦想

陶天朋果然是敢想敢做,几经周折,终于从三十万建桥贷款中挪出五万块钱,用他的话说,这笔钱先拿来急用,等‘四荒’拍卖后再给堵上,总不能让人家柳似玉一个大姑娘等到肚子大起来的时候在过门吧!

陶计春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四荒’拍卖,八字还没有一撇,这一下子就拿走五万块,而且连张纸条都没有留下,真是——但他还是强作笑脸:“这件事就这样先办着再说,­干­什么没有风险,对了,我听说天元快要结婚了,真是太好啦!记住,大喜的日子里,你可一定要让那小子多敬大叔我几杯喜酒呀!”

“好,好说,到时候我非得让你喝个醉!”

陶天朋边说边掏出香烟给陶计春递上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用力抽了一口,突然问道:“陶铁锤和李凤娇的事情你问过没有?现在满村人都指指点点议论这件事情,真***丢人!唉,桃花沟出了这件事情,让我这当书记的都感到丢脸!”

陶计春心里一紧,红了一下老脸,急忙反问一句:“你都听见了什么?是谁无事生非,造谣生事,唯恐天下不乱嘛?”

陶天朋自然不能说出是柳如花告诉他的,他弹了一下烟灰,笑着问:“这么说你调查清楚了,难道六老爷会拿绿帽子朝自己有上扣?我可不大相信。”

陶计春怔了一下,故作无奈地挥挥手:“唉!怎么说呢?其实这种事情我们村委会也管不了,一个是助人为乐小队长,一个是久别丈夫的小­妇­人,整日独守空房,难免会红杏出墙,只要他们不太出格,我看这件事还是一切以大局为重,安定为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不需要闹个满城风雨,你说对不对?”

听了这句话,陶天朋也感觉有理,只好点点头:“你的话也不无道理,谁说不是呀!男人都出门挣钱野了心,不思回家了,我突然想起一部电影《寡­妇­村》你看看,现在咱们桃花沟是不是一个缩影,几千口人的一个大村子,却连一个民兵排的男人都凑不齐,剩下的男人要不是老弱残疾,要不就是咱们村委会一班大老爷们,钱,都是***钱作的怪!”

“说的也是,六七十年代,饭都吃不饱,晚上两口子挤在一起还瞎闹哩!那才叫真正的夫妻生活,现在呢?吃不愁,穿不愁,彩电冰箱都搬回家里头,还是人心不足,真是***睡上席梦思却成了单相思!眼看着把这群小娘们给愁上眉头,还不见男人回,能不出乱才怪呢?”

陶计春忿忿不平地说了句,过去是什么年头,穷的连裤子都买不起,两口子还是一条心,现在都过上天了,却找不着男人在床头,他很是为这群如花似玉的小娘们‘闲着’感到惋惜!

“嘿嘿,陶会计,我看你人老心不老,说出话来满有力度的,年轻人不趁着年轻闯世界,挣大钱,老了还有个屁用,时代催的,年代赶的,这个年代有钱才算真好汉,无钱英雄也不如瘪三!”

陶天朋是实话实说,如今的社会,一切向前(钱)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续而他低下头:“说起来很惭愧,也都怪我们这些当村­干­部的无能无用,如果都像江苏省那个‘华西村’(中国第一村,全国典型小康示范村。如果我们都学习那个村支书吴仁宝,怎么也不会让村上的小夫妻两地分居,对空相叹了,唉,都怪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好呀!”

陶天朋平生最佩服的人就是华西村党支部书记吴仁宝,一个日落黄昏的老人却托起中国农村之希望!他也曾发誓要­干­出一番事业,让桃花沟变成第二个‘华西村’,但是这个誓言一直都没有实现。

“看你说的,中国不就只有一个‘华西村’,也不就出来一个吴仁宝嘛?何况我们江北与江南不是一个经济圈,人家江南地区可从历史上都比我们江北地区提前了好几步,我们根本是望尘莫及呀!何况陶书记你也很了不起呀,搞出全县‘四个第一’,做出了一些很不简单的成绩。”

陶计春恭维地拍了句马屁,其实对于陶天朋的‘成绩’,他是心知肚明,一靠贷款,二在多征收村民杂款的情况下搞出来的表面文章,说穿了,也就叫做:形象工程,根本是不能让桃花沟的人们发家致富,而是加重了村民的负担。

陶天朋沉默无言,心中却升起一阵悲哀:自己真的做出不简单的成绩?如果要还清贷款,退还多收村民的杂款,就是把老婆孩子卖了也不够抵债的呀!他真是无话可说,只是用力地抽烟……

一时间,偌大的村委会大院是一片安静,静得只有初夏的风轻轻飘过的声音……

“救命呀!救命呀!”

一个女人凄惨地尖叫声骤然响起,打破这片刻的安静。

陶天朋和陶计春是大吃一惊,寻声看去——只见一个­妇­人披头散发,边跑边狂叫着,手中挥舞着一沓看似纸张的东西,后面有个男人在拼命着追赶,手里拎着一样东西,好像是刀,绝对是刀,因为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不是‘假校长’嘛,他在­干­什么?”

陶天朋看了一眼便断定远处那个手持刀的男人,因为在桃花沟只有一个年轻人戴眼镜,桃花沟小学语文老师——陶肖常,就因为这陶肖常中的‘肖常’二字与校长有点近音,孩子们就给其来个美名,称之为‘假校长’。

“哼!太阳真是从西边出来了,这个书呆子也敢打她那只‘母老虎’。”

陶计春在一旁冷笑一声,就不用担心事情恶化起来,在他看来,‘假校长’即使追上那只‘母老虎’,也是人到虎眼前,立刻放下屠刀,立地称拂,根本是不敢下手。

说话之间,披头散发的­妇­人已经一阵风似地冲入村委会大院,自然也一眼看见村上两位当家人都高高在上却无动于衷,她马上杏目一翻,大声喝问:“姓陶的,你们是怎么当官的,眼看就要出了‘人命’,你们怎么还不上前抓住‘杀人凶手’?”

这个­妇­人就是‘假校长’之妻,目不识丁,却整天东家吵,西家闹,搞的左邻右舍都不得安宁,人人见了就避之三分的泼­妇­——苗胜男,听了这个名字便可以断定这个女人的厉害,她的确胜过男人,田间农活,耕种拉打,扬场堆垛,锄草打药是无所不会,居然也能把四个轮子的拖拉机开的是尘土飞扬,­干­起活来是比男人还强上三分。可是这个女人凶悍起来也比男人厉害百倍,记得有一次和邻居男人吵架,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扯下外衣,只穿一件半截短袖,下身穿着一条半腿短裤,拿着一把菜刀,追着邻家男人如同丧家之犬,一个晚上也没有敢回家睡觉!也就是这样一个女人,没事找事的三天两头来把‘假校长’教训一番,轻则动口,重则动手,也不知打坏了多少副近视眼镜。

陶天朋打心里就看不起这个五大三粗,根本没有一点女人味的女人,他淡淡一笑:“嫂子,什么事情让大哥发了这么大的火?居然敢在老虎头上动土,别说给他把刀,就是给他把枪,你也不会怕他的,我看这次一定是你欺人太盛,把肖常大哥给逼上梁山,不得不造反一次,对不对?”

“看看,你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都是一个姓陶的留下的种子,也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起我这外姓人来,这次哪里是我欺负他,分明是他这个吊日的,没良心的,狗不吃的东西,纯粹不想让我活啦!”

苗胜男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张嘴就一网打尽,把陶天朋和陶计春,甚至把整个桃花沟姓陶的男人给骂了一遍。

“你——嫂子,我请你说话文明一点。”

陶天朋脸上当时就挂不住了,剑眉一挑,寒下脸来:“你平日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总喜欢把­鸡­毛蒜皮的小事搅个­鸡­犬不宁,你说,肖常大哥有什么地方对不住你的?记住,不许再胡乱骂人!”

看着陶天朋严肃十分,冷冰冰面孔,疯劲十足的苗胜男也是吓了一跳,收敛了张狂的姿态,但是马上眼泪,鼻涕一齐下来,她擦了一把鼻涕,抹了一把眼泪,大声喊冤:“你们俩一个是村长,一个是会计,都是上过学,认识字,有文化的人,我苗胜男虽说大字不识一个,但我对陶肖常一家老小是没有一点坏心的,自从我十八岁嫁到桃花沟,走入陶肖常的家门,风里来,雨里去,没日没夜的去吃苦受累,为的是啥呀?还不是为的让他家过的像个人样,就凭他一个月几个吊钱,吃盐打火都不够,陶家能有今天这个样,还不都是我苗胜男一个人累出来的,­干­出来的可是……可是他——”

( 注:陶肖常是民办教师,一个月工资仅有二百五十块。

“可……可是你千不该,万……万不该,不该侵犯我……我的隐私权呀!”

陶肖常是气喘息息,上气不接下气的,手持一把闪亮闪亮的菜刀,终于‘冲’入村委会大院,与其说是‘冲’,还不如说是走,甚至比别人走路还慢几分,一上楼就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打断苗胜男的诉冤。

“好你个不要脸的,没有良心的东西!还有脸和我说什么隐私权,我问你什么叫隐私权?两口子晚上睡觉都脱的光溜溜,还有什么隐私可言,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说,你是不是被城里来的那个小妖­精­迷昏了头,见了野花就起了外心?”

苗胜男看着垂头丧气,有气无力的丈夫,马上恢复了往日的霸气,狠狠地甩了一把鼻涕,似乎又要三堂会审。

陶计春听了不由一乐:隐私权?夫妻之间还有保留隐私的权利吗?难道‘假校长’真的有了外心?他冷笑一声:“肖常,你是不是书读多啦,竟然跟外国人学起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来,在咱们农村可是行不通,农村不是有句土话嘛,夫妻一条心,黄土变成金,两口子还有什么隐私要保密的呢?我可是最看得起你们这些当老师的人,文化与文明的传播者,你可不能口头上教育他人,行动上也要保持一致呀!”

明里暗里,这句话是给‘假校长’提个醒,但陶计春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假校长’生活作风上有半点风吹草动,只见他平日斯斯文文做人,认认真真教书,是个出了名的书呆子。

“我……我真的没有什么问题,我只是偷偷地……偷偷地……”

陶肖常突然红起脸来,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

陶天朋立刻看出苗头不对,急忙追问一句:“肖常哥,做什么事要考虑好前因后果,你家小凡都已经不小了,多多少少也懂得点事,你可一定要注意影响,特别是你们教书育人这一行,一定要给孩子们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你偷偷地也不行,嫂子虽说有点泼辣,但是为人还算善良,毕竟你们是十几年的夫妻,绝对不可能——”

下面的话不用讲明,自然指得是,不能见了野花就起了外心,起了外心就忘记了旧人。

陶肖常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恼怒成羞,气急败坏地连连摇头,连那副近视眼镜都跟随着脑袋晃了又晃:“看……看看,你们都想到哪儿去了,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只是在偷偷地写一部小说,但我毕竟不是个职业作家,也不是什么高级知识分子,惟恐别人笑话,只好半夜三更偷偷地写作,可是这个不知好歹,目不识丁的女人却偏偏说我是在写情书,恰巧昨天晚上刘老师打电话叫我去帮助她修理电线断路的事情,她就怀疑我和刘老师是半夜约会,真是气死我了,我恨不得——”

他手里拿着刀却不知恨在什么地方用,因为他根本没有那个胆量。

这里需要提起一下这个刘老师,是从县城来的大学生,名叫刘小芳,人长的是文静秀美,水灵灵的十分招人喜爱,来桃花沟帮教的,却不知为何一帮下来就不愿回城了?因为人儿长的美丽出众,也就被好­色­之徒评选为五斗镇‘四小美人’之一。陶天朋也见过几面,给他的感觉是一个非常有气质,有内涵,有风度,很不一般的小女人。

“听听,你们两个当头头的都听见了吧!这狗东西可是不打自招,如果我不是让我儿子小凡给我念了他没日没夜写的‘情书’,我还以为他个吊日的真是在备课哩?写什么来着,梦中的你,今夜无风,孤月寒星,我独自一人在窗前,看窗外明月,不由更加想你,想你……回想那个夜晚,你我月下长谈,情意绵绵,你说我是你唯一可依靠的肩膀,我说你是我一生追寻的月亮,我爱你的心与日月共存,一生不悔……哼!”

苗胜男说着说着就来了火,把那沓稿纸朝陶天朋怀里一塞,“去他妈的,我也记不清楚了,这是什么小说?居然还有,我解开你的纽扣,把手伸入你的怀,你投入我的怀抱把­唇­慢慢迎上来……呸!无耻下流,不要脸的东西!这种事都­干­了,还有脸拿个本子记下来,唉,天呀!我不活了,我真的受不了啦,我要去死了,免得在这世上丢人现眼,窝窝囊囊的过一辈子!”

她哭喊着竟然要从村委会二楼跳下去——“你要­干­什么?”

陶计春大吃一惊,来不及细想,急忙从后面拦腰抱住苗胜男,狠狠地往后拖,“我说大侄媳­妇­,你瞎闹什么,死了人难道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给我放手,你快给我放手呀!你——”

苗胜男奋力挣脱着,一边扭过头来紧紧盯着陶计春,目光中突然闪出女人特有的娇羞。

陶计春楞了一下,猛地反应过来,原来自己那双强劲有力的大手正结结实实的按在对方那对硕大的­奶­子上,怪不得摸不到这女人的骨头呢?他尴尬地笑了笑,急忙松开手,解释一句:“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可千万别激动,有话好好说,有理慢慢讲,我们会为你解决一切问题的。”

不知为何,刚才还哭天喊地,泼辣十足的苗胜男,却突然羞答答地低下头,躲到一边去了。

陶天朋翻开那书稿,仔细一看,‘假校长’果然是在写书,书名是《真爱消失在飘雪的日子里》前言是:我和玉是在大雪纷飞的日子里相遇相识的,她好像天空中飘舞的雪花一样美丽,碧玉无暇,晶莹如玉,从此我生活中有了欢乐和美丽……可是在那年夏天她又像飘雪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正如同她轻轻地来,匆匆地去,留下的是一段美丽,一段我终生不能忘怀的记忆……

“看不出,真的看不出来!肖常大哥的文章写的倒是有情有义的,等这篇小说收笔时可要让我先睹为快呀!”

陶天朋感叹一句,转过脸来看着凶凶巴巴的苗胜男,冷冷地说了声:“嫂子,你这次是真的委屈肖常大哥,大哥真的是在写书,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在扑风捉影,乱搅是非,关于大哥晚上去学校一事,纯粹是助人为乐,照顾同事,你不要心往坏出想,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们回家吧!”

“不,我不回家,除非你们保证她不再用刀子砍我。”

陶肖常却胆怯地后退一步,此刻他手中还拿着闪闪发光的菜刀。

“什么?嫂子拿刀砍你!你搞错了没有?刀子现在还在你手中哩!”

陶天朋忍不住笑出声,其实他一直都搞不明白,一向胆小如鼠的‘假校长’怎么会敢拿起刀来对付天不怕,地不怕的‘母老虎’?

“不,这刀是她在家中拿出来追砍我的,幸好被村里人给强行夺了下来,抛在麦田里,我恐怕回家寻找不到挺可惜的,就捡起来,谁知她却恶人先告状,说我行凶杀人,别说我杀人,就是杀只­鸡­我也不敢下手呀!”

陶肖常低着头,小声分辨着说。

“我料你也没有长那个狗胆!走,回家,今天我就看在村长和计春叔的面子上放你一马,权作你是写什么狗屁小说,不过下不为例,你别再给我写什么男人钻入女人的怀,女人的嘴­唇­迎上来的下流玩意,哼!你最好还是少给那个从县城里来的刘小芳套近乎,不然真的让我抓住什么把柄,我非得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不可!走,快走,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耽误人家当­干­部的办大事。”

苗胜男说完夺下菜刀,拿起那沓稿纸,刷,刷,刷,一连几刀,给砍个五马分尸。脸上才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好像只斗胜的公­鸡­一样,不,是只母­鸡­,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下了楼。

“哎呀!我……我的稿子呀!”

陶肖常心疼的叫了一声,急忙捡起那些划为几段的书稿,痛心疾首地连连摇头:“我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青呀!让两位见笑了,多谢两位领导仗义执言,还我一身清白,给我一个公道,你们继续工作,我先回家一步。”

他捧着那沓破烂书稿,垂头丧气地下了楼,一步是一个不情愿,一步是一个无奈,但也是无可奈何!

“哈哈哈……”

陶天朋忍不住大笑起来,竟然有这种男人,手中的刀竟然半路捡来来的,真是可笑。

陶计春却在一旁不­阴­不阳地摇摇头:“嘿嘿,我看你笑的有点太早了,依我看这个‘假校长’一定有问题,你有没有仔细看他的表情?只要一提起刘小芳这个人,他马上眼中放光,脸上发红,口齿不清,这里面绝对大有文章!”

陶天朋怔了一下:“你看的这么准确?我怎么也看不出这个文弱的书呆子也会玩一手‘唐伯虎点秋香’的好戏,但是他可不像唐伯虎一样风流成­性­,文采过人呀!”

“这些都是偷­情­男人们的特有表情,我自然看的出。”

陶计春说这句话时不由想起了李凤娇,和那天晚上激动人心的时刻,不由地也双眼放光,脸上露出几许兴奋之­色­。

陶天朋随口开了句玩笑:“二叔,看样子你是身有同感,才会如此清楚,哈,哈,管他这么多,反正桃花沟已经起了一次风浪,自然就要跟起第二浪,该发生的事,谁也挡不住。”

陶计春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对,一切任其自然,只要桃花沟的老百姓有钱就好,男盗女娼,如今的社会是满目皆是,又有谁去管得了人间风流?”

“啪啪啪……”

一阵鞭炮声冲天响起,中间还夹着几声高昂响亮的汽车喇叭声,鞭炮声,汽笛声,声声入耳,村庄里是热闹非凡。

“谁家在办喜事?”

陶天朋朝村里看了一眼,问了一句。

“哦!是二子买了辆崭新的小汽车,听说今天拿到了牌照,可以正式上路,这小子现在是发啦!钱多的都没有了谱,多的都可以买起小汽车!”

陶计春感叹的摇摇头。

陶天朋似乎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谁?陶小二,这个小子也能买起汽车,这个偷­鸡­摸狗的小混混,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陶计春呷了一下醉,摇头一笑:“鬼知道,反正今天的陶小二是今非昔比啦,十天八天从南方转了一圈,回来时可带回的都是一沓沓的钞票,家中吃的,用的,看的,玩的,可一律都是上档次的,很是阔气,但我做梦都不敢想,***居然会买起小汽车,真是神气的不得了!”

“他难道会是在做贼,要不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钱?我看这小子贼胆包天,早晚要出大事的。”

陶天朋对陶小二的底细是最了解不过,这小子从小就是个小偷小摸一个,吃喝嫖赌,偷抢扒拿,可谓是五毒俱全,三年前把邻村的一只价值上万元的‘波尔山羊’种羊给偷了回家,居然让他炖了下酒,如果不是他这个当书记的在县公安局有人,这小子说不定现在‘白湖农场’吃八大两哩!­操­!现在竟然成了大款,真是贼儿有了钱,瘪三也成了好汉!(白湖农场:安徽省最大的劳改农场,设在白湖地区,简称,白湖农场。

“笛,笛。”

两声汽车喇叭响起,但见一辆崭新的红­色­小汽车如行云流水般沿着村柏油马路疾驶而来……

“好漂亮的小汽车,比村里这辆破吉普可要强上百倍!”

陶计春酸溜溜的说了一声,真好想去享受一下,坐上去是什么感觉?

“笛。”

的一声,小汽车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村委会大院门前,电动窗缓缓降了下来,露出一张黑不溜秋,并且有几条刀疤的脸,“喂,陶书记,陶会计你们两位快快下楼,今天我带二位去兜兜风,中午我请客。”

说话的正是贼胆包天,有四次‘近宫’,两次劳教‘光荣历史’的陶小二,这小子几年来不在家门口偷­鸡­摸狗拔蒜苗,小打小闹的,而是在外拜师学艺,拉帮结派,在素有‘黄金城’之称的广州市里大显身手,四处出击,八方下手,从那些有钱人的口袋里妙取豪夺,这不,才三年光景,他就是腰缠万贯,肥的流油,有一次喝醉酒之后竟口吐狂言:钱!钱对我陶小二算得了什么?十万八万的算个屁钱!

陶天朋和陶计春各自锁好办公室的门,一前一后地下了楼,看着眼前崭新耀眼的小汽车,陶天朋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堂堂正正的一村之长,村支部书记都没有坐的上这么好的车,这个小偷出身的小混混却人模狗样地开上比镇政府那辆‘夏利’还好上百倍的小汽车,真是***邪门!

陶计春却打起小算盘,再过三五年,我也要买一辆给我家陶洋开开,反正桃花沟几千口人有的是钱,不捞也是白不捞!

“二子,这辆车挺不错的,要值七八万吧?”

陶天朋问了一句,看清楚了品牌——‘神龙富康’,可是款名车。

“嘿嘿,不贵,加上挂牌办照,一共十四万多一点,没事­干­,买辆开着玩呗,总比开摩托车舒服一点,来,抽支烟。”

陶小二大大咧咧地拿出盒‘玉溪’牌香烟,每人敬上一支。

“乖乖,十四万!你小子真是发了洋财,竟说是开着玩。”

陶计春在一旁听了是吓了一跳,再看看手中的香烟,心里更是发毛,这种‘玉溪’牌香烟最少也要三十八元一盒,就连镇长牛不群都抽不起。

“快上车,今天我请二位大人去‘风情阁’稍坐片刻,感谢二位领导多年来对我小二的关心与支持,想当年如果没有天朋叔仗义出手,我说不定现在‘白湖农场’吃窝窝头哩!”

陶小二说着拉开车门,他心里自有一本帐,只有紧靠陶天朋这棵大树,才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假如有朝一日翻了船,这手眼通天的陶大胆也能保他平安无事。

陶天朋一上车立刻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舒服,车内空调开放的是不冷不热,正是宜人,高级音响中播放着高山流水般美妙的音乐,非常入耳动听,坐在这种车里才叫享受,比起村里那辆破吉普可是强上千万倍!

真是好奇怪?江洋大盗和人民­干­部竟能同车共驱,最后又能举杯共饮,祝陶小二发财发财发大财,多为桃花沟添光彩!

陶小二喝得是豪气冲天,酒过三巡,已经是半斤白酒下了肚,他站了起来,亲自为陶天朋敬上杯‘霸王’美酒,“陶书记,不,大叔,我陶小二最佩服的人就是你,敢说敢做,敢想敢­干­,为了陶花沟的建设与发展你可是吃了不少苦,来,这杯酒算我陶小二敬你是条汉子,­干­!”

陶天朋回敬一杯,谦虚一笑:“彼此,彼此,二子,我也好言劝你一句,一切好自为之,为人不要太张狂,更不要太贪婪,现在你有了钱,也该为自己留下一点名声,做出点正经事给桃花沟老少爷们看看。”

他言下之意是劝陶小二金盆洗手,改邪归正,退出江湖,重新做人。

陶小二可能是误解了这句话的本意,一拍胸脯:“大叔,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我是该做点好事,留点好名声,村里不正在修建桃花大桥嘛!我打算捐出两万块钱,为大桥搞个亮化工程,到时候路灯,桥灯一起装上,让桃花大桥变成黑夜中一朵盛开地桃花,这也算是一件正事吧!”

“真的?”

陶计春听了是喜出望外,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到时候天上星光,桥上灯光一起亮,映出桃花沟的水光,天水合一,那才真正的桃花大桥比桃花还美哩!

“虽说我陶小二是贼偷一个,但孬好也是江湖上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明天我便把钱送到村委会!”

陶小二义薄云天地承诺一句 ,径自又­干­了一杯酒,大笑一声,却显得十分凄凉:“在桃花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人拿我当人看,我现在有了钱就是要让别人看得起我陶小二,也要让别人都知道我不是人渣,而是个人种,偷人咋啦?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们的贼祖宗‘鼓上蚤’时迁,不照样也是梁山一百单八将龙虎榜榜单上有名,也能美名传天下,受世人爱戴,大叔,你说对不对?”

陶天朋苦笑一声,很想上前给陶小二一记耳光,让他清醒一下那被酒­精­和铜臭烧坏的大脑,但是为了那两万块捐款,他还是一忍再忍,只好举起酒杯:”

不错,二子现在是富甲一方了,并且是在桃花沟上第一个拥有私家车的人,很是争气,实在让人看得起,我很佩服你,来,这杯酒祝你‘事业’有成,一路顺风,马到成功,­干­!”

官盗一家,盗亦非盗,官亦非官,这个世界逼迫你无路可退地向前 (钱)看,已经是无可奈何地现实!

桃花沟自此有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贼王陶小二,‘小偷专业户’。

当陶天元从大哥接过那一沓厚厚的钞票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好久才断断续续地说:“大哥,你放心,这……这钱,我一定还给你,真的多谢对我的帮助!”

“谢什么谢,还什么还,谁叫你是我的小弟?你的事还不是我的事还不是我的事一样,只要能看见你成家立业,美满幸福的过日子,我比什么都高兴,也好对我死去的父亲有个交代。”

陶天朋拍了拍小弟的肩膀,“天元,日后你可要好好做人,不要让桃花沟人看见一个一事无成的你,要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也算为我这个当大哥的争口气。”

“是,大哥,我一定好好做人,拼命挣钱,也要像陶小二那样,有朝一日也能开上辆属于自己的小汽车。”

陶天元挺了挺胸,现在他心里最佩服的就是神奇十足,车来车去的贼王陶小二。

“哼!我可不希望你向陶小二学习,那种人早晚要翻大跟头的,蒋家土匪,得意不会太久的,你要赚钱也要赚个光明正大的,学好技术,养殖种田照样也可以发家致富。”

陶天朋冷哼一声,他心里从来都没有把陶小二当人看,只是看作一个贼罢了,他转而叮嘱一声:“买家电一定要买名牌,彩电就买‘长虹’二十八寸画中画,冰箱就选‘美凌’全无氟,洗衣机就买‘海尔’也不错,对了,再买台‘新科’高清晰度影碟机,听说这个机子效果挺不错的,要不再来台‘春兰’空调,日后弟妹过月子,冷暖也有个保障,娃儿也少受点罪,别给似玉买什么‘光阳’125摩托车,速度太快,容易出事,就来辆‘小羚羊’电动自行车吧!这是我的建议,你看合适吗?”

陶天朋征求一下小弟的看法,他自小热爱祖国,最反对洋人洋货,挂着羊头买狗­肉­,根本不能比国产品牌好多少,价钱要高出许多,有钱­干­嘛嘛要外国人赚呢?崇洋媚外也就等于被判祖国!

陶天元连连点头:“一切都听大哥过两天我就去办理,你看日子定在哪一天为最合适,要不要找算命先生给选个吉日?”

陶天朋不悦地扬了扬眉:“算什么算,我们共产党人根本不相信那一套,这不眼见麦黄开镰了,日子就定在四月初八,恰巧是我们五斗镇传统的古庙会,逢会逢吉,就这么定了,我还要找如花商量一下,看看女方究竟要多少彩礼等小节问题,我们一定要人家面子上过的去才行,更不能让柳家庄的人说我陶天朋不懂规矩,失了礼节。”

“那是,那是,反正一切都由大哥你作主安排,我现在就去买油漆涂料,找几个人把房子装修一下,也好添几分新意喜气。”

陶天元把钱塞入夹克衫口袋中,站起身。

“你去吧。”

陶天朋挥挥手,心里却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一想起马上就要和柳如花见面,他真的是紧张又兴奋,对着镜子把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又拿起老婆用过摩丝,在头上左喷右喷才心满意足地露出笑脸,然后又换上一身一尘不染的西装,取出一条多年不曾系带过的红­色­领带,对着镜子系个笔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下子好像年轻了好几岁,洁白的衬衣配上鲜红的领带,像个新郎官一样,风采照人,自我感觉是十分良好,正欲出门,他突然又停顿一下,还是把红领带给解了下来,心中暗说:这样不太合适吧!

柳如花家的院门是大开着,陶平仁老汉正躺在软椅上,戴着一副老花镜,逐字逐行看着《红楼梦》时不时自言自语地感叹两声,显然是被书中的故事情节所感动。

陶平仁老汉一生清贫自高,早年担任过桃花沟小学校长,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因为让学生阅读四大古典明著,就被‘红卫兵’小将们造了反,革了职,赶出校门,称之为‘封建主义’的毒瘤,孔老二的关门子弟,自从陶老汉再也没有机会重返校园,心里却依然怀念着屈原,杜甫,李太白,整日看着古诗古词,古典名著,懂事的学生们便尊称为‘五先生’(陶平仁在兄弟中排行老五。这个称号一直称呼至今,可是如今娃儿竟然真的不知陶老汉的真实姓名,就直呼其号‘五先生’,光知道这破老头一天到晚看那些发了黄,长了毛,陈旧不堪的古书,却不知‘五先生’真正之意。

“ 五大爷,又在看书。”

陶天朋恭敬地喊了一句,顺手递上支香烟。

‘五先生’惊地一下抬起头,摘下老花镜,“哦!是天朋,这个我可不抽。”

他一生清高,烟酒不沾,“我去给你搬张椅子。”

陶天朋是忘记了老人的生活习惯,因为多年不曾在一起坐坐,工作太忙,忙里忙外的忙的把村里许多人都给生疏了,“您老坐好,我自己来。”

他不由分说地拉过一把椅子,与‘五先生’对面而坐,却又不知说什么好。

‘五先生’从不溜须拍马,自然也不用对这村里的‘一把手’过分客气,四平八稳地躺在软椅上,淡淡地问了一句:“天朋,今天你来一定有事,说吧,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只是——”

陶天朋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说是来找柳如花的,马上换个话题:“我家天元快要结婚了,日子就定在四月初八,您老看这个日子好不好?”

“好,好,天元这孩子能成家就好,免得他一个人野来野去,无事生非,四月初八,好日子,又逢咱们五斗镇古庙会,大吉大喜的好日子,不知女娃是哪个村上的?”

‘五先生’十分高兴地问,能看见‘天蓬元帅’陶天元结婚成家,日后桃花沟自然会安定许多,这不仅是件大喜事,更是件大好事。

“是前半坡柳家庄的,柳怀春大叔的小女儿柳似玉。”

陶天朋笑着回答,又赞叹一句:“柳大叔真是好福气,养了这么好一对女儿!”

“原来是似玉那娃子,我怎么没有听儿媳­妇­提起过此事?真是岁月如飞刀,刀刀催人老,几年前似玉还是个黄毛丫头,转眼之间就穿上嫁衣,做他人新娘,再也寻不见儿时模样!”

‘五先生’说出话来也是古文古气的,很是让人难懂,他马上明白陶天朋登门之意。“看来你是来找如花的,商量一下婚事该怎么办的?”

“陶天朋点点头:“是,这件事还得多劳如花妹子费心,她人在家吗?”

‘五先生’抬起头,冲楼上喊了一句:“小宝他妈,天朋找你有事。”

其实柳如花早已知道陶天朋的到来,只是不便下楼,一个人偷偷地倚在门口向下看,一脸温柔,一脸痴迷,心却早已下了楼,听到公爹的喊声,急忙应了一句:“是天朋哥么?有话上楼来说。”

陶天朋听到这甜甜柔柔的声音,心里比蜜还甜,匆忙抬眼望去这一看更是心醉了——但见柳如花乌黑光亮的长发随意披在肩头,微风一吹,丝丝缕缕的飞扬着,好似仙女下凡一般,真是美呀!他心中不由一阵迷茫,仿佛看见的不是柳如花,而是中学时初恋的那个女生,激动地说“我……我这就上去,我——”

旋而他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急忙掩盖地冲着‘五先生’说:“五大爷,我上去和如花妹子商量一下,您老继续看书。”

‘五先生’根本没有看出陶天朋的一时失态,依然笑哈哈地点点头:“你去吧,多让如花回娘家说几句好话,大喜的日子也要让我这老头子去讨杯喜酒呀!”

陶天朋几乎是一口气跑上楼,直奔客厅,奇怪!客厅里怎么没人?卧室的门是半开扮掩着的,里面一阵香味飘了出来,他迟疑一下,不敢贸然进入:“如花妹子,真的不好意思,又要来麻烦你啦!”

“哟!看你说得多见外,我们俩还是谁对谁,日后都是一家人了,还客气什么?来,进屋里说话。”

柳如花在卧室里软软地说,但是不见个人影走出来。

陶天朋想了又想,终于脱下皮鞋,换上拖鞋,轻轻地走人卧室,眼前一亮,更是呆了——眼前的柳如花笑意盈盈地坐在席梦思床边上,只穿着一身粉红­色­的夏装,让那玲珑的身段显得更为迷人,美丽的笑脸上涌起两片红云,好似美人醉酒,千种风情,万种娇态集一身,“你——”

他很想说句你真的好美丽,好漂亮,但是没有敢说出口。

柳如花娇羞地笑了笑,显得更加温柔十分:“坐呀!天朋哥,你坐下,我又不是什么老虎,你­干­嘛老站在门口,这里没有外人呀!”

陶天朋定了定神,在墙角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样一来把两个人的距离给拉开一段,他才镇定­精­神开口:“如花妹子,今天我是请你回趟娘家,转告大叔和大婶一声,我打算把天元和似玉的婚事在午收前给办了,免得——”

柳如花自然明白,免得日久天长,似玉大了肚子让别人看笑话,她轻轻地点点头:“是呀,这事应该早办为好,上次我回家已经和父母说过这件事情,爹妈都十分满意,眼看天元是浪子回头变成金,也是个难得的人才,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年代老实人吃亏,男人就要能文善武,方能镇得住一方,这样才不会受人欺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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